婁危雪冷眼看著跪地求饒的三人,“你們該求的不是我,該道歉的人也不是我。”
三人不是傻子,皆聽明白了婁危雪話中的意思。
她們趕忙換個方向,朝玲溪連連求饒。
“玲溪,你我都是同門,求你繞我這一次。”
“是啊玲溪,我當時是豬油蒙了心才那樣對你的,我已經知道錯了。”
“玲溪對不起,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見識。”
看著面前身體發抖,滿眼不安的三人,玲溪一陣恍惚,原來有人幫她討公道的感覺是這樣的。
婁危雪把選擇權交到玲溪手中,“玲溪,這三人,你說要怎么處置?”
“我可以嗎?”
“你可以。”
“我……”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玲溪的眼神從猶豫逐漸變得堅定,最后仿佛是終于下定決心,她啟唇:“我要她們把搶我的東西還回來。”
“只是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
玲溪點頭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這樣,她就已經滿足了。
她常受人欺辱,這還是頭一回可以自己做主。
這是幾日來,婁危雪第一次在玲溪臉上看到真心實意的笑容。
她沒有干涉玲溪的決定,朝跪著的三人揚揚下巴,“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
三人連連點頭,孫杏從懷中取出搶來的藥瓶,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上遞出去。
“玲溪,這是你的東西。”
玲溪把藥瓶重新取回,牢牢攥在手心。
“行了,你們滾吧。”婁危雪朝三人擺擺手,同時警告:“不過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們欺壓同門,我絕不輕饒!”
“是,我們明白了。”
三人應下后,趕緊跑走了。
玲溪把視線從狼狽逃跑的三人身上收回,她走到婁危雪面前,彎腰行禮。
“謝少門主為我做主。”
“這不算什么。”婁危雪語氣和緩,“玲溪,你想以后不再隨便受人欺負嗎?”
不隨便受人欺負?這個誘惑太大,怎么能不想呢?
“我想。”玲溪回答得斬釘截鐵。
婁危雪很喜歡玲溪的回答,她笑道:“那你可聽好了,這世上沒有誰能夠一直幫你,哪怕是我也不會。”
“如果你不想受欺負,那就要努力讓自己變強,變得比欺負你的人更強,這樣她們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你要記住,所有來自外力的幫助都是虛的,是隨時都有可能消失的,只有你擁有的,才是你自己的。”
玲溪沉思,讓自己變強嗎?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告訴她。
這段日子以來,玲溪能清楚地感受到婁危雪身上的變化,一開始玲溪只當是婁危雪想出什么新的玩法折磨她,可是似乎并不是這樣。
不過有件事情玲溪想不明白。
“少門主,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婁危雪輕輕一笑,不答反問:“這就叫對你好了?”
玲溪不解,“少門主叫我吃飯,給我膏藥,還幫我做主,這不是對我好嗎?”
婁危雪搖頭,她如果想對一個人好,能做到的可不止這些。
“我叫你吃飯,是因為你每次送的飯菜很多,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我給你膏藥,是因為你身上的傷疤是我造成的,我在彌補。”
“至于我幫你做主,只是因為我是少門主,我有這個權利,又恰巧做了有正常良知的人會做的事情,這個不算什么。”
婁危雪知道玲溪過得不好,非常渴望得到他人的關愛,也明白眼下這是她籠絡玲溪的大好機會,只不過婁危雪并不想玲溪因為這些小事,就對她心生感激。
她道:“玲溪,我做的這些都是很普通的事情,沒有什么特殊。”
“不過,我說過,我會對你好的,你可不要因為我這么說,就失望啊。”
婁危雪調皮地沖玲溪眨了下眼睛,讓沉悶的氣氛活躍一些。
她會把玲溪當做妹妹,讓玲溪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這樣玲溪就不會因為花厭做的一些小事,生死相托了!
玲溪愣神,婁危雪的回答很不一樣,在她看來,婁危雪那樣做已經是對她很好了。
在玲溪發怔的時候,婁危雪走到桌前,把玲溪帶來的食盒打開。
“這次分量也很足呢。”
她朝傻站著的玲溪招手,“快來吃飯,一會飯該涼了。”
玲溪回神抬眸,望著眉眼彎彎,笑容清淺的人,突然覺得,或許婁危雪真的已經在反省了。
這件事情過去之后,玲溪在婁危雪面前自在許多,兩人逐漸變得熟稔。
婁危雪幫玲溪出頭的事情,不知怎的在宗門中傳開了,沒人再敢欺負玲溪。
玲溪每天除了修煉外,便是給婁危雪送一日三餐,偶爾婁危雪會教她一些道理,盡管有的道理她不理解,也沒聽明白。
這是她記憶中最輕松的一段時光,不用為溫飽發愁,不用擔心被欺負。
就在玲溪快陷落在這平靜的日常中時,花厭出現了。
她的輪廓較一般女子來言要凌厲許多,濃墨般的眉毛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朱唇飽滿而紅潤,身形挺拔,穿著不知道哪里弄來的弟子服,正站在玲溪的房間中。
玲溪滿眼驚喜,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少主,你怎么來啦,沒人發現你吧。”
“沒有。”花厭自然而然地牽起玲溪的手,詢問道:“你在這里過得怎么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玲溪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面頰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她如實說道:“我最近在幫少門主送飯,她對我很好,所以沒有人敢欺負我。”
這個回答出乎花厭的意料,她眼睛微瞇。
“婁危雪?”
“是啊,少門主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她會叫我和她一起吃飯,在有人欺負我的時候,還會幫我。”
“少主你看,”玲溪抬起手臂,撩起袖子,原本傷疤的地方只剩下一層淡淡的粉色,印在白皙的胳膊上,宛如胎記。
“多虧少門主給我的去痕膏,我這里的傷疤已經快消失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疤原本是婁危雪弄的。
花厭眼底閃過一絲暗色,伸手摩挲著玲溪的傷痕,“玲溪你忘了嗎?你這里原本就不該有傷。”
“我知道,不過少門主已經知道錯了,她還向我道歉,也在努力地彌補我。”
玲溪替婁危雪辯解,除了花厭,婁危雪是第二個對她好的人,她不希望花厭誤會婁危雪。
花厭并沒有因為玲溪的話,就相信婁危雪。
她皺起眉,“你不要被她給騙了,你忘記她之前是怎么對你的嗎?”
“我沒忘,可是少門主現在對我真的很不錯。”
“這只不過是她的計謀而已,她是想要你放下防備,然后用更惡毒的方法折磨你!你不能掉入她的陷阱中!”
“況且你覺得,如果婁危雪知道你是合歡宗派到云霄門的臥底,她還會對你如現在這般嗎?”
“可……”
花厭抓住玲溪的肩膀,打斷她的話。
“難道你現在寧愿相信婁危雪,也不相信我嗎?”
玲溪慌了,連忙解釋:“少主,你誤會了,你對我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誰也不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花厭并未言語,只是用深邃黑沉的眼眸直直地看著玲溪。
玲溪更慌了,眼眶很快紅了一圈,聲線顫抖。
“少主,我只有你了,你相信我好嗎?”
淚水緩緩充盈玲溪的眼眶,她的眼睛濕漉漉的,說話帶上了哭腔,“我會聽你的話,你不要這樣。”
“少主,別不理我。”
花厭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擦去玲溪面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把你弄哭了。”
“玲溪,我實在是太擔心你了。”
“沒事,少主,我沒關系的。”
玲溪搖頭,抹去淚水,嘴角強行扯出一抹弧度。
“我知道少主只是太關心我了,我怎么會怪你呢。”
花厭似是動容,將玲溪攬入懷中,不過在玲溪看不到的地方,花厭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眼神冰冷。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花厭才放開玲溪。
“玲溪,今天我除了來見你,還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
“什么事情?少主你說。”
“今晚你不要去給婁危雪送飯了,我會代替你去送飯。”
原本花厭今日來找玲溪,是有其他事情要和玲溪商量的,不過看玲溪現在對婁危雪的態度,花厭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玲溪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不安問道:“少主,你要做什么?”
花厭安撫性地朝玲溪笑笑,“沒什么,只是一件小事,你不用擔心。”
怕玲溪繼續追問,花厭說道:“我在這里已經好一會了,該走了。”
“好,”玲溪點頭,戀戀不舍地放開花厭的手,“少主你走吧,小心不要被發現。”
在走到門邊的時候,花厭側首囑咐:“記住我今天和你說的話,小心婁危雪。”
“我知道了,少主你放心。”
聽玲溪應下,花厭放心,邁步毫不猶豫地踏出玲溪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