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生病
第 51 章
祝衍猶豫半天, 還是不選作弊，而是選擇回墨玉鎮。
因為林易說墨玉鎮就是墨硯之鄉，他決定回去折騰這個。
但他當初為了找詹雨書交任務, 把整個鎮子都轉了幾圈, 他確定整個鎮子壓根沒有一間跟墨硯相關的店鋪, 連紙筆都只能在雜貨鋪里翻——是真的翻，幾乎被壓在目錄的最后那種。
但林易不可能騙他。
祝衍拉著林易在鎮子里溜達, 眼睛四處張望, 試圖找到一點線索。
再一次轉到鎮門墻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他停了下來, 扭頭一瞪——對上一雙直勾勾的黑眸。
祝衍愣了下, 質問的話便咽了回去。
他晃了晃倆人交握的手：“哥哥, 給我一點點線索唄。”
林易立馬開口：“在——”
“等等。”祝衍連忙打斷他，“不要直接給我任務地點和NPC。”
林易：“……那給什么？”
祝衍琢磨了下，道：“我問你答吧——你說的這些文化項目, 至今沒有玩家發現，是不是因為還沒有在NPC里發展起來？”
林易：“對。”
祝衍：“……草。”
林易：“？”
祝衍扶額：“所以，玩家不是要做任務找到這些文化線索，而是要通過任務，讓這些文化在游戲世界、在NPC的世界里萌芽出現，然后形成規模？”
林易：“對，寶寶真聰明。”
祝衍：“……”
他吐槽, “這也太高難度了吧？！這游戲的策劃根本不想做文化推廣, 這是在做保密任務吧？”
恨不得把秘密帶進墳墓的那種。
林易停頓兩秒, 道：“這是按照項目規劃——”
“停。”祝衍無奈，“哥哥，我只是在吐槽, 沒有質疑的意思。”
林易：“噢。”
祝衍捏捏他的手：“別搗亂啊，讓我想想……所以，什么東西會讓墨硯成為產業鏈呢。”
林易看著他。
祝衍嘀嘀咕咕：“墨玉鎮……硯臺……四大硯臺好像是紅絲硯、端硯、歙硯和洮硯？紅絲硯是紅黃色的、洮硯是碧綠色的，歙硯以黑為主，也有部分是青灰色和紫紅色，端硯基本都是黑的——”
“寶寶好棒。”林易突然開口。
祝衍：“……干嘛——這是提示？！思路對了是嗎？！”
林易：“我沒有說地名和NPC。”
祝衍一把抱住他：“哈哈哈哈謝謝哥哥~我知道啦~”
林易扶著他后腰，黑眸直勾勾盯著他，看起來就像要——
大馬路上，周圍都是玩家呢。祝衍趕緊拉開他的手，輕咳：“走走，我們去外邊溜達。”
“好。”林易把他的手拉回來，握在掌心。
祝衍壓了壓嘴角，看四周無人注意，趕緊拉著林易小跑出鎮。
既然林易提示了跟端硯有關，祝衍就開始翻記憶。
他爺爺是名老中醫，在祝衍記憶里，他爺爺日常開方都是用毛筆，家里也有幾方硯臺。
他雖然沒有跟著練毛筆字，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很多書法的知識，比如四大硯，比如各種硯臺的大致情況。
比如端石，最早是出現在端溪一帶，有古文記載，端溪硯是從水底挖出來的。[注①]
重點：水。
祝衍拉著林易直奔墨玉鎮外的水源。
他在這外圍刷了不少怪，墨玉鎮外東北方確實有一條溪流。
最重要的是，這溪流從一座山峰里繞出來的。
山高林密，雖然有很多高等級的怪，但普遍高等級的玩家也不太喜歡過來——誰玩游戲還樂意爬山啊。
還沒打幾只怪呢，精力值就直接掉底了，想想都虧。
因此，祝衍跟林易抵達山腳下的時候，周圍只有稀稀落落幾名玩家。
祝衍也不管他們，拉著林易沿著溪水往上游查看。
文化任務已經設定得這么高難度了，祝衍賭游戲策劃不會讓玩家真的去挖礦石。
——他賭對了！！
林易點頭了。
祝衍興奮地把粗糙灰黑的石頭塞進包裹，扔開林易，開始滿溪邊扒拉石頭。
如果是正確的石頭，進入包裹就會自動跟林易確認過的原石堆疊，如果不對，就會單獨一格。
祝衍更興奮了。
然后一口氣塞了99塊原石進包里。
當然，有一部分是林易幫他撿的。
祝衍心滿意足，拉著林易返回墨玉鎮，開始滿鎮子找NPC。
他也不在熱鬧的主街上找，專門鉆到NPC住宅區，走街串巷挨個問。
“大娘，你知道誰有雕石的手藝嗎？”
“大叔，你知道誰有雕石的手藝嗎？”
……
一路問到巷子里賣酒老頭那兒。
因為祝衍給晴天、問心幾個轉職成功的人都寄了酒，加上飯哥在他客戶群的大力宣傳，賣酒老頭的小鋪子現在客人也多了。
要不是好些人還沒找到入職的門路，小酒鋪估計會跟主街上的藥鋪、餐館一樣火爆。
祝衍不抱希望地問過來的時候，賣酒老頭正笑呵呵地送走一名玩家。
聞言，他眉毛一皺，瞪向祝衍：“朵魚小友，我當你是好友，也感謝你給我找來一個不錯的徒弟，但你拿這事挖苦是怎么個事？”
祝衍：“……啊？我沒有啊。”
賣酒老頭：“那你問石雕干什么？你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就是整天對著石頭，連家業都不要嗎？”
祝衍：“……”
好在他友善值高，一通好話不要錢地往外掏，再給他兒子戴高帽、說石雕也是藝術，是才華……各種道理輪了遍，賣酒老頭終于松口，告訴他，他兒子在鄉下老宅里玩石頭，讓他自去找吧。
祝衍大喜，謝過老頭，又帶著林易開始找那個所謂的鄉下。
東奔西跑將近一個游戲時，終于找到這個所謂的鄉下——其實就是郊區一間破舊的土墻院。
院子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一名看起來穿著灰撲撲舊衣的青年坐在院子里雕著一塊大石。
大石已頗具雛形，能看出是個石獅形象。
青年頭上就頂著個“雕石村民”
祝衍也不含糊，禮貌上前，詢問他能不能幫忙雕東西。
青年很熱情，立馬起身詢問他要雕什么。
祝衍就把99塊石頭全部交給他，讓他根據石頭雕出不同款式的硯臺，要雅致一點。
還拿出自己在雜貨鋪花20青幣買回來的硯臺給他做展示。
青年懂了，跟他確認：“把這99塊不同形態的石頭雕出99種不同造型的硯臺，風格要雅致，對嗎？”
“對。”
青年有些遲疑：“可能要花費比較長的時間。”
祝衍：“沒事，我可以等。”
青年搓了搓手：“那，1塊1金錠，一共99金。”
窮人祝衍：“……”
后邊伸出一手，遞上一個錢袋。
青年：“好嘞，收兩位99金，三個月后再來取哈~”
祝衍摸了摸鼻子，謝過青年，拉著林易出去了。
完了還是忍不住擔心：“哥哥你這是作弊賺來的金，真的不會被罰嗎？”
林易：“不會的，我算過，不會引起NPC市場的物價波動，還能加速資源市場化。”
祝衍挑眉：“NPC市場？那玩家市場呢？”
林易：“在玩家市場物價波動范圍值內。”
祝衍不明白：“怎么還有不同的物價線？”
林易：“因為NPC生態跟玩家生態不一致。我選擇的產品都是出自NPC的原材料，最終成品消費端是玩家，可以保證NPC的盈余，又不至于引起大幅物價波動的范圍內。”
祝衍懂了：“也就是說，整個交易鏈，只有玩家受傷了？”
林易停頓兩秒，點頭：“對。”
祝衍估計他是在理解“受傷”的喻義，忍不住樂：“你這操作也太損了吧。”
林易：“？”
祝衍解釋了幾句何謂“損”，完了調侃：“也對，你這種崗位，對NPC偏愛一點也是正常。”
林易平靜道：“并沒有偏愛，我只是在規則范圍內賺取財富，NPC受傷還是玩家受傷，并不在我考慮范圍內。”
祝衍頓住。
林易說話向來都是數據為準，這句話也沒什么問題，畢竟在游戲里倒賣倒賣的的玩家多了去，誰也不會考慮NPC物價。
但，林易這用詞，總有一股……把NPC和玩家對等起來的味道……
“寶寶？”
祝衍回神：“啊？怎么了？”
林易摸了摸他臉頰：“你該準備下線了。”
祝衍：“哦。”
然后眼睜睜看著林易摸出一塊薄紗。
他，“……”
得，痛并快樂的時刻又來了。
雖然是荒郊野外，畢竟還是靠近墨玉鎮，時不時有玩家經過。
祝衍怕丟人，拉著林易躲進小樹林黏糊。
經過幾天的訓練，林易現在已經無師自通地開發了舌的功能，還會追著祝衍的舌頭攪弄口及口允，
氣息津液交融混合，卻又隔著薄紗，透著股隱晦偷情般的刺激味。
祝衍被口及得受不了，再一次打斷。
林易根本親不夠，把他壓按在樹干上，掌在他后腰的手指用力揉按，另一手抓著薄紗，語氣急切地：“寶寶，再親一會。”
祝衍口耑息搖頭：“不行，我得下線解決一下。”
抱了抱男人，“哥哥明天見~”
果斷下線。
林易：“……”
……
祝衍不等游戲倉徹底打開，光著身體直奔浴室，經過餐桌的時候，順手把手環取下來。
再一次在浴室呆了四十分鐘。
完事后，他頂著一頭濕發，腳步虛浮地走出來。
正準備爬上床休息，想起手環扔在外邊，想到明天會直接上線游戲，祝衍也懶得穿衣服，僅套著內褲就出去拿手環。
剛出客廳，迎面一股冷風，吹得他一哆嗦，他才想起早上開窗透氣來著。
11月夜晚的溫度，已經比他家鄉的11月冷多了，體感不到5度，不過這屋子有溫控系統，室內一直保持20度以上的舒適狀態，讓他忘了外邊已經降溫了。
他趕緊沖過去關窗，撿了手環飛奔回臥室，一口氣鉆進被窩。
洗澡磨蹭了會，這會兒已經將近11點了，祝衍不敢熬夜，給林易發了個信息就睡了。
半夜卻突然被手環震醒。
祝衍迷糊睜眼，看到手環上“林易”的ID，下意識接通：“哥哥？”
光屏懸在床鋪上，林易還是穿著那身襯衫，臉色有點嚴肅。
“寶寶，你發燒了。”他道。
祝衍：“……”
稍微清醒了些，想起睡前那一番操作，他懂了，“可能是晚上洗澡著涼了。”
那啥之后吹冷風，確實……唉，大意了。
林易：“起來穿衣服。”
祝衍往被子里縮了縮，眼睛再次閉上了，含糊道：“我都發燒了你還不讓我休息啊~”
林易：“我已經幫你預約了醫護服務，他們七分鐘后到你家門口。”
祝衍迷糊：“噢。”
“寶寶！”林易的聲音裹著電流，急促慌亂。
祝衍聽不到了。
第52章 第 52 章 “對不起。”（抓蟲）……
第 52 章
祝衍隱約覺得有人在跟他說話, 也能感覺身體被擺動，但他睜不開眼睛。
他心想，他還跟林易通視訊呢, 林易要急死了……
然后他就醒來了。
白色的墻、銀色的地, 還有銀色的床架和白色的床上用品, 床邊還有一臺白色的機器。
只有他臉上罩著的、類似呼吸機的玩意是透明的，一根兩指粗的管子連接到床頭機器上。
祝衍呆了兩秒就反應過來……他這是到醫院了吧？
下一刻, 就聽到類似滑輪的聲音。
他轉過頭, 剛好看到一面白色墻分開, 一位穿著一身白的家伙包著頭發、戴著口罩護目鏡、腳下踩著一個類似平行車的東西滑進來。
那人滑到他床邊, 停下, 不知道按了哪里, 他前邊浮現一面光屏，開始說話：“32區祝衍。”
雖然隔著口罩聲音有點悶，也能聽出是男聲。
祝衍忙道：“是。”試圖爬起來。
青年朝他擺擺手：“不用起來, 你躺著就行了。”
祝衍也不掙扎——因為他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褲。
他乖乖躺好，看向青年。
這回他看到青年胸口掛著一個牌子：C-172林晨。
林晨應該是這位醫生的名字吧？
青年醫生說話：“吸了兩個小時藥霧，我猜你也差不多醒了……你最近是不是出門了？身體數據掉了一大截。我上回就提醒你了，你要是再胡亂出門，我們就是把中丨央星的專家們都請過來，也救不了你的。”
祝衍：“？”
他小心翼翼，“我沒有出門。”
醫生看他一眼, 語帶不滿：“那你身上怎么會有多處**傷害？”
祝衍：“？”
什么傷？
醫生：“還有, 定時檢查的時候你怎么沒過來？連視訊都不接, 后面還把我拉黑了是吧？怎么打都不在服務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祝衍：“？”
他沒有。
……等等，他剛過來那幾天, 確實有人聯系他，當時他語言不通壓根不敢接。
但后面再也沒有了啊。
而且，他壓根不會操作，怎么可能拉黑人？
他完全不知道情況，壓根沒法接話。
醫生許是誤會了，又嘆了口氣，操作光屏，轉開話題：“你這次問題不算大，吸完這瓶藥就能回家。”
“你沒穿**服，待會醫療車送你回去——反正政府會給你報賬，你可勁用啊，連定期檢查都不過來，你這種病人，真是氣死醫生。”
祝衍繼續沉默。
醫生看他兩眼，無奈了：“行了我也不念叨你了，剛好這次過來補了個檢查，下回復查就可以推遲兩個月。”
“另外，麻煩你把我、還有醫院的通訊碼拉出黑名單，不復查就算了，總得讓我們定時給你做個回訪確認你的身體情況吧？你要是在我們區出了問題，我們醫院要吃罰單的。”
祝衍：“……好。”
回去讓林易幫忙找找他們的聯系方式就好了。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他禮貌道。
隔著護目鏡和口罩都能看出醫生松了口氣。
他語氣放緩：“我知道你心里郁悶，年紀輕輕就遇到這種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你也為你父母想想。他們……總還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祝衍：“好。”
醫生繼續在光屏上操作：“我給你整理病例調醫護車——咦？”
祝衍看他。
醫生給他解釋：“30分鐘前有人給你買了支高能補劑，剛從中心醫院配送過來，現在到了。”
祝衍眨眨眼。
是林易嗎？
醫生：“你現在身體狀況太糟糕了，加一支高能補劑確實會好一點。這玩意太貴了，還不能入基輔醫療賬，只能自費購買——來了。”
伸手在墻上按了幾下，墻上出現一個小窗格，從里面拉出一個銀色箱體，“滴滴滴”地按了幾下，箱子打開，騰起一股水霧。
醫生從箱子里摸出一管針劑，解釋道：“高能補劑是活性補劑，需要低溫保存……我確認一下信息——32區祝衍是嗎？”
祝衍：“是。”
醫生開始操作。
祝衍看他在床頭的白色設備上摸摸點點的，彈出一個支架，管劑放上去，支架收進設備里。
醫生還在搗鼓設備呢，祝衍就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變甜了……是呼吸罩里的味道變了。
醫生發現他在看機器，懂了，笑道：“是不是味道變了？”
祝衍點頭。
醫生：“高能補劑里含有**素，會有甜絲絲的味道。”
祝衍彎了彎眼睛：“挺好聞的。”
醫生似乎很驚訝，頓了頓，才道：“看來你最近心情很好啊。”
看了眼呼吸罩，隱晦道，“交朋友了？”
祝衍嘴角微微上揚：“嗯。”
醫生：“哎喲，那挺好……這才對嘛，大好年紀，別死氣沉沉的，雖然不能經常出門，總也要好好活下去。”
祝衍頓了頓，道：“好，謝謝。”
醫生：“謝什么，你定時來檢查，讓我平平安安拿每年的獎金，我就謝謝你了。”
祝衍：“……好。”
醫生接著又找他問了點日常情況，比如每天睡幾個小時、玩幾個小時游戲，有沒有偷懶不活動身體。
一聽就是非常了解祝衍的情況。
祝衍老實作答。
醫生問完一通，終于放心不少：“一直聯系不上你，我還以為你……挺好挺好，繼續保持。”
祝衍“嗯。”
醫生有點遲疑：“你這朋友……”
祝衍點頭：“我男朋友。”
醫生似乎想說什么，遲疑片刻，道：“記得要謝謝人家。高能補劑一支三萬多，不便宜，起碼可以讓你輕松幾個月了。”
祝衍：“！！”
這么貴？
最主要的是，為什么這么貴聽起來似乎又沒什么卵用？
醫生沒再說話，手指飛快地操作光屏。
藥劑似乎放得很快，不過一會兒功夫，祝衍呼吸罩里甜絲絲的味道就慢慢消失了。
醫生聽到“滴”一聲響，劃拉了下光屏，再點點床頭機器，然后過來收他臉上的呼吸罩。
“可以了，這兩天多休息，藥我就不開了，吃多了你受不了。該注意保暖就注意，別人吹吹風頂多感冒發燒，你很危險的。”
祝衍：“……好。”
醫生又說了一堆囑咐后，說：“好了，醫療車來了，回去休息吧……記得把我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祝衍：“？”
下一瞬，側邊墻壁分開一道口子，他的銀色床架自行移動，穿過墻壁進入一條廊道，眼睜睜看著全身白色的青年消失。
他：“……”
高科技！
床架滑行幾十秒，再一次穿過一道分開的墻壁，然后直接進入一個類似地鐵車廂的方體里，兩邊窗戶能看到遠處的燈。
估計是這時代的車。
車里還有兩名工作人員，護目鏡口罩白制服，跟方才的青年一樣，胸口都掛著牌子。
不過他們的代碼是E開頭。
這倆人也不寒暄，看到他就問：“32區祝衍？身份識別碼*****，對嗎？”
祝衍：“對。”
然后倆人就上來就給他把被子扒了……給他套上一套連體衣。
很薄，通體銀色，連帽子帶護臉罩。
拉上拉鏈后，祝衍覺得自己活像一具即將被拉去太平間的尸體。
當然，只是感覺。
車兩旁的燈光快得形成線，在夜色中馳行。
幾分鐘后，光影停下，暖黃的路燈照亮了前邊。
兩位工作人員拉開車壁，其中一個道：“到了，走吧。”
祝衍才發現車是直接懸停在他家陽臺外邊，車底下延伸出兩米寬帶欄桿的長長走廊，直接接駁到他家陽臺上。
甚至能看到他放在沙發上的外套。
他禮貌地跟兩位工作人員道謝，走過長長的走廊，走到陽臺欄桿邊時，聽到“滴”一聲，金屬欄桿自動分開。
祝衍眨眨眼，小心走過去。
“砰”一聲。
他連忙回頭，正好看到方才走過來的廊道消失在車底，下一瞬，車就飛走了。
祝衍：“……”
收回視線，發現欄桿也關上了。
……行吧。
他轉身，打開陽臺門鉆進去——現在他終于知道為什么陽臺上有個智能識別鎖了。
關上門，拉上窗簾，再脫掉那層薄得跟紙片似的奇怪衣服，祝衍終于松口氣。
看看手環。凌晨四點12分。
他趕緊給林易發了個信息：哥哥，你是不是還在等我？我到家了。
林易：寶寶。
祝衍：今晚謝謝哥哥！這么晚我就不多說了！明天我上線找你細說~~
祝衍：哥哥晚安~
林易：晚安。
祝衍爬上床，躺下。
發個燒至少花了林易三萬多，他可不敢再浪，趕緊休息才是正道理。
許是藥效又許是發燒后遺癥，他很快就睡著了，還一口氣睡到十點。
他嚇死了，趕緊去聯系錢超。
錢超估計在后臺模式里，等了一會才回他信息：祝老師你果然病糊涂了，你跟我請假了啊。發燒了就好好休息啊，咱這工作一時半會做不完，不著急。
祝衍：“？”
然后反應過來……是林易。
跟錢超客套了兩句，他又去聯系林易。
祝衍：哥哥，辛苦你啦。
不管是昨晚就醫還是今天請假。
林易秒回：寶寶，對不起。
祝衍：？
林易：我沒有保護好你，你的數據泄露了。
祝衍：？
第53章 第 53 章 “我們希望你能跟他分手……
第 53 章
聽起來很嚴重, 發信息太慢了，祝衍直接給林易打視訊。
穿著襯衫的林易再次出現在面前。
祝衍疑惑。怎么——
林易：“寶寶！”
祝衍丟掉疑惑，認真聽他講話。
簡單來說, 林易發現祝衍昏迷了, 通過遠程操作用他的智腦手環下了醫療單。
一切都很順利, 他很快就被送到醫院做檢查上藥劑。
但林易也抓到他的檢查數據了，發現他的情況不太好, 就打算給他下一只高能補劑, 但祝衍……賬戶余額不足。
林易只能使用自己賬戶劃款購買了。
“……他們通過我支付的賬單流水定位了星球、醫院、以及你的姓名。”
祝衍：“……這算什么數據泄露？”
頓了頓, 他立馬反應過來, “他們？是你的同事？”
林易糾正：“他們是其他部門的, 不算同事。”
祝衍：“哦。”
祝衍：“沒關系啦, 你們遠在中丨央星，拿到我的地址姓名也沒啥用。”
總不至于跨越星系過來揍他吧？
林易很認真：“他們想拆散我們。”
祝衍：“哼，讓他們來, 來一個我罵一個，來一雙我罵一雙，想拆散我們，沒門！”
也不知道這幫家伙給林易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讓林易隔著宇宙星系都這么不安穩。
他很是心疼，放軟聲音安撫林易，“哥哥,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以后還要在他們面前秀恩愛, 讓他們羨慕嫉妒恨的。”
林易：“……羨慕嫉妒恨？”
祝衍：“額, 就是很羨慕很嫉妒的意思，他們只是妒忌我們。”
林易恍然。
祝衍繼續：“感情是我們倆的事情，外人沒辦法干涉的, 我們倆要是分開，肯定是我們的感情出問題——”
“不分開！”林易重重打斷他。
祝衍哭笑不得：“不分開，我只是說明正常分手的原因。”
林易道：“我知道，我查過。”
祝衍笑：“那不就得了，你見過誰分手是因為同事不喜歡的？不要管他們。”
林易停頓兩秒，點頭：“好。”
祝衍放心了，提起正事：“你幫我請了多久的假？”
林易：“一天。”
祝衍：“噢，那我上游戲陪你。”
林易：“不可以，你還需要休息。”
祝衍：“……啊，連游戲都不行嗎？”
林易：“嗯，你的身體現在處于免疫低下狀態，游戲倉為了保證游戲運轉，溫控偏低，加上營養劑霧氣，不適合你現在的狀態。”
祝衍有點失望。
下一秒想起那支高能補劑，又提起精神：“你怎么給我買高能補劑，一支三萬多好貴啊，還只能維持幾個月效果，虧大了。”
林易：“確實，方圓500公里內的醫院里只有這一種高能補劑，不過也可以讓你恢復得更快一點。”
祝衍聽著不對：“這支藥劑不合適？”
林易：“你應該用基因層的調和劑。”
祝衍：“……多少錢？”
林易：“目前市價一支36.8萬。”
祝衍：“……我的身體這么糟糕嗎？是得了什么病？”
林易：“****癥，可治愈。”
祝衍：“什么癥？”
林易就給他解釋——這是一種在宇宙航行時遇到特殊的宇宙元素洪流，導致飛船故障、人員灼傷的宇宙事故。
祝衍去年跟父母出去旅游，就是撞上了一波宇宙元素洪流，全飛船人員死傷過半，留下來的人也基本都有了元素殘留，日常需要避開大的輻射源，比如日照輻射，就算是夜晚，戶外也有日照輻射殘余，對嚴重患者而言也是高負擔。
所以大部分人稱這種病狀為輻射病。
祝衍：“……”
所以他才不能出門？
所以原主一個四肢健全的大學生，卻會窩在這小房子里領救濟營養劑？
他語氣干澀，“原主……我父母呢？”
林易：“在去年事故中喪生了。”
祝衍沉默。
林易說這種情況可治愈，但原主卻壓根不管，只領著救濟營養劑沒日沒夜地打游戲，連朋友都沒有……他是根本不想活了吧？
林易喊他：“寶寶。”
祝衍提起精神：“沒事……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情況，說不定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在別的世界團聚了呢。”
林易：“按照科學——”
“別科學了，我這樣就不太科學。”祝衍無奈，“也就你這種呆子接受得快了。”
林易停頓兩秒，“噢”了聲。
呆得祝衍也想薅他腦袋了。
他嘆了口氣：“既然我不能上游戲，那我學習去了……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林易：“我不忙，我可以同時。”
祝衍眨眨眼，高興了：“那哥哥開著視頻？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問你？”
林易：“好。”
祝衍笑容更大了，把倆人的視訊窗口掛起，再點開教學網，開始學習。
他的文字基本過關，能夠日常交流和書寫，他現在打算補一補別的知識，比如歷史。
剛點開搜索框，輸入“歷史”，林易就開口了——
“我給你發。”
祝衍頓了下，笑了：“把你這個百科全書給忘了……謝謝哥哥。”
關掉搜索框，轉去接收林易發來的書籍文檔。
林易還給他標注了順序。
祝衍按照順序點開第一個——《人類起源》
“在遙遠的太陽星系，以太陽為中心天體，周圍環繞著八大行星，以及諸多小行星、流星、彗星、外海王星天體以及星際塵埃。地球，孕育人類的母星，正是誕生在這一片偉大的星系里……”
祝衍打開記事本，開始挨個生詞查找、記誦，林易時不時給他糾正。
中途為了上洗手間脫下了手環離開，以及林易提醒他需要起來活動活動，其余時候，祝衍一直全神貫注學習。
直到林易再一次出聲，提醒他該休息了，祝衍才戀戀不舍地停下來。
雖然目前只學到農耕火種時代，已經可以跟他記憶中的歷史重合了。
來到這里幾個月，他終于從歷史書上窺見幾分熟悉感。
也明確地認識到，他現在存在的8345年，確實是他原來世界的延續和未來。
這種感覺太重要了。
仿佛從這一刻起，他終于沒有那股穿越異世的漂浮感……而是借助了命運的契機，爬上了歷史的肩膀，仰望他曾經窮極一世也無法窺見的未來。
帶著興奮，他跟林易道了晚安，陷入酣眠。
……
接下來幾天，帶著這種窺見歷史、站在未來的微妙刺激感，祝衍工作熱情分外高漲，不光幫忙歸類整理藥物屬性，還根據地形，提供各地區的病癥特色建議……
上班忙碌專注，下班跟林易黏糊。
——進了一次醫院后，祝衍才知道自己身體不是虛，是糟糕。所以他現在寧愿在游戲里跟林易黏糊完分開冷靜半天，也不再提前下線折騰自己。
晚上還會抽時間補歷史，偶爾還會看看新聞。
充實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就到11月底。
祝衍跟《遠古世界》的合作項目已經開始收尾。
錢超前兩天提到地府地圖，說有人終于窮瘋了不樂意復活，干脆闖進地府地圖，開啟了地府探秘關卡。現在地府多了很多玩家，也開始有了貿易流轉。
按照目前的規模，他預估地府地圖就能給祝衍分近十萬的收益。
要是這個醫藥系統完善發出去，全項目下來起碼能分到20+萬。
所以祝衍很安穩，日常甚至開始看起購物APP，就等錢到手了。
這天他聽到鬧鐘醒來，慣例先給林易打個招呼，得到回復后，美滋滋爬起來洗漱收拾、活動身體。
屋里突然響起鈴聲。
他左右張望，最后才發現是門鈴。
他看了眼手環。
8:49。
這么早？誰會在這個點找他？
正狐疑，林易給他發信息：寶寶，他們來了。
祝衍：“？”
他們是誰？
門鈴還在響。
祝衍放下手，走到門口，先從門口監視器看了眼。
是兩名青年，一個棕色頭發、一個黑色頭發，倆人的長相都是偏高鼻深目的混血味，沒見過。
最主要的是，這倆人穿著同款的筆挺制服，頭上帽子都有一道閃電符號。
祝衍有點印象，他這段時間看的不少新聞視頻，聯盟政府的標志就是閃電符號，倒是這種制服沒見過。
不過，林易知道他們是誰？
祝衍不再猶豫，打開了門。
戶外已經零下七八度，雖然他的家門外邊是走廊，但一打開門，冷風裹著凌冽寒意直撲臉面。
門外倆人朝他敲了敲胸口。
黑色頭發的青年上前一步，問：“請問是32區祝衍，身份識別碼是XXXXX嗎？”
祝衍：“額，對。兩位是？”
黑發青年打開手環，調出一張帶頭像的個人信息頁面，道：“我們是聯盟安全局的工作人員，我叫趙維淵，這是我的個人公示碼，你可以掃一下確認我的身份。”
棕發青年同步跟上：“我叫江啟航，這是我的個人公示碼。”
祝衍：“……先進來吧，外邊冷。”
林易認識的，應該沒問題。
趙維淵倆人也不墨跡，跟著進門。
門關上，不等祝衍說話，江啟航摸出一個鴨蛋大小的東西，咔咔幾下，展開鋪平，貼到門板上。
祝衍：“？”
趙維淵：“這是信號屏蔽器，能讓我們接下來的談話順暢一點。”
他直入正題，“我們查到你最近在網上交了個男朋友，黑發黑眼，名字叫林易，對嗎？”
祝衍：“……對。”
眼神已經帶了幾分戒備。
趙維淵：“我們希望你能跟他分手。”
祝衍：“……”
怪不得林易擔心，還緊張地把他信息保護起來……這幫家伙真的追過來勸分？！
第54章 第 54 章 分手
第 54 章
祝衍下意識退后兩步, 嗆聲道：“聯盟并沒有法律制止網戀吧？我沒記錯的話，聯盟還有專門的全息網戀法規，以保護所有人的合法權益。”
趙維淵神情嚴肅：“是, 《聯盟全息法案》保護合法公民的合法婚戀權益, 但林易除外, 他并不在《法案》保護范圍內……他不是人。”
祝衍瞬間冷下臉：“你這是什么意思？林易就算是違法犯罪了，他也不應該受到辱罵吧？難道聯盟公職人員就能隨意辱罵他人了嗎？”
趙維淵無奈：“不能, 但林易真的不是人。”
祝衍生氣了：“同樣都是為聯盟工作, 你們怎么能對同事有這么大的惡意？霸凌同事, 還動用私權、跨越星系破壞他的私人交往！我要投訴你們！曝光你們！我不信聯盟發展到今天, 會縱容你們這樣的渣滓——”
“祝先生你冷靜點。”趙維淵打斷他, 強調道, “林易真的不是人類，我們也沒有霸凌他。”
說出“霸凌”倆字時，他可疑地停頓了一秒。
祝衍深吸口氣：“口說無憑, 我只看事實——我這里不歡迎你們，麻煩兩位出去吧。”
趙維淵、江啟航對視一眼。
江啟航操作手環，調出一張表格，舉到祝衍面前，認真道：“祝先生，這是林易的信息資料。”
祝衍凝神。上面壓根沒有林易的照片，只有一格格的數字。
江啟航：“林易是第九次計算機技術大飛躍后開發的初代自發展AI智能, 代號01, 目前是聯盟最高級別的智腦, 日常監管項目包括全息網絡安全系統、航空航天網絡系統、政府軍備系統……幾乎聯盟所有系統都歸他管轄。”
“他真的不是人類，他是運行了3217年、聯盟最高權限等級的智腦AI。”
祝衍怔住了。
3217。
這個數字……他記得。
初認識晴天那天，林易確實提過他3217歲……他當時以為是開玩笑的。
趙維淵見他冷靜下來, 輕吁了口氣，道：“我們對任何人的網戀都沒有歧視，但林易……唔，實不相瞞，我們來之前，還以為這是一場詐騙。”
祝衍下意識接話：“什么詐騙？”
趙維淵苦笑：“林易的位置和功能太重要了，我們剛開始以為他中毒了，后來發現他開始瘋狂賺錢，我們又覺得他是遭遇了網絡詐騙。”
祝衍怔怔，下意識反駁：“我沒有騙他……我是用了點他的錢，但我沒有騙他，我們是真的在交往。”
趙維淵目露同情：“嗯，現在看起來，比較像是你遭遇了詐騙。”
祝衍張了張口，又茫然閉嘴。
江啟航：“很抱歉我們貿然過來，可能我們的開場也不夠委婉……我們是實在沒辦法。安全部、信息技術部已經雞飛狗跳地加班了幾個月，各種方式都試過了，如果不是你生病進了趟醫院，林易幫你支付了一筆費用，我們估計還在滿聯盟找人。”
趙維淵：“之前他還闖了禍，導致聯盟總部直接下令斷電斷網。就那么一回，光聯盟各星系的航空就停擺了將近九個小時，損失聽說高達數百億。我們屬于臨危受命，如果你這次不能接受勸說，我們也不知道聯盟總部后面會怎么安排。”
江啟航：“我們也不是來威脅你的，但……林易太重要了，他直接影響了聯盟數千億人的性命和財產，你扛不住的，就算你今天不跟他分手，聯盟總部也會想別的辦法的。”
祝衍沉默。
他想到了林易那數不清次數的掉線了，還有那一次突然的失蹤。
半晌，他終于開口：“我要怎么相信你們？論親疏遠近，怎么看我也應該更相信林易吧？”
“而且，你們一來就把我的網絡屏蔽，擋掉了我跟外界的聯系、也擋住了我跟林易的聯系，很難讓我對你們提起基本的信任。”
趙維淵錯愕，道：“我們出示了個人公示碼了。”
祝衍：“我不懂這一塊，我現在也沒有網絡可以驗證。”
趙維淵無奈了：“以我們的崗位身份我們不可能特地從中丨央星飛過來，就為了阻止一段網戀吧？我們可是安全部的公職人員，有基本的職業操守的。”
祝衍：“說不定你們是剛好過來出差？或者出來旅游？只是因為跟林易有矛盾來污蔑他呢？公職人群里也有渣滓，你們怎么保證你們就不是？”
趙維淵沒轍了，看向江啟航。
江啟航問：“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林易的身份？”
祝衍面無表情：“讓林易跟我說，我只相信林易。”
趙維淵、江啟航對視。
江啟航：“行，我把網絡放開，你親自問他。”
他把門板上的設備取下來，咔咔幾下，還原成鴨蛋形。
祝衍這回有準備，明顯看到晶黑的門把手上滑過一道光線。
緊接著，他的手環震動了。
——是林易的視訊。
趙維淵、江啟航如臨大敵，后者手指放到鴨蛋上，一副做好準備的樣子。
祝衍沒管他們，接通視訊。
“寶寶！”林易出現在光屏上，語速稍顯急促。
趙維淵、江啟航倆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鏡頭對著祝衍的林易只緊張地打量面前人，問：“他們沒欺負你吧？”
祝衍盯著光屏里的男人。
黑眸黑發，神情緊張，還會關心他……除了瞳仁有點過黑有點嚇人，哪里不是人了？
在《遠古世界》里，他們牽手、擁抱、接吻……林易身上的溫度和心跳，他都能感受到。
……
雖然他有點呆。
雖然他不懂人情世故。
雖然他不管什么時候都在線。
雖然他……
林易怎么可能不是人呢？！
“寶寶？”林易疑惑，“你怎么不說話？你的身體數據起伏有點大，你是不是不舒服？”
趙維淵上前一步，準備開口。
祝衍回神，朝他擺擺手，然后直視光屏上的林易，問：“林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人類？”
林易：“我不是，但你說——寶寶！？”
祝衍閉上了眼。
林易語氣急促：“你的眼睛怎么紅了？你哭了嗎？他們是不是欺負你了？寶寶，你看看我，寶寶，你說話。”
祝衍睜開眼，盯著光屏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開口：“林易——”察覺聲音哽咽，立馬停下。
林易焦急又茫然：“寶寶你想說什么？你是不是不舒服？”
……這哪里是AI智腦？林易分明有感情有情緒……他只是……他……
祝衍深吸兩口氣，聲音顫抖：“林易，對不起，我沒辦法接受，我不知道你……我們不合適……我們——”
“不分手！”林易的聲音瞬間裹上電流，低沉金屬質的嗓音滋啦滋啦的，明亮的屋子仿佛也受到干擾，光線忽明忽暗，“說好了不分手，我不——”
“啪”一聲輕響。
光屏瞬間消失，屋里忽閃忽閃的燈也穩定下來。
江啟航輕吁了口氣：“好險，差點就要賠一大筆錢了。”
趙維淵看向祝衍。
祝衍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江啟航不忍，道：“祝先生——”
“我跟林易分手了。”
祝衍的聲音很平靜，“就算他再來找我，我也會拒絕他的。”
“你們的任務完成了，請離開吧。”
趙維淵、江啟航對視一眼。
“好，感謝你的配合。”
“這部網絡屏蔽器是給你準備的，使用方法可以掃設備底部的二維碼。”
“打擾了。”
開門、關門聲。
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祝衍踉蹌了下，扶著桌子慢慢蹲下來。
“……還說要一起買房子一起生活……騙子……”
也不知道是罵自己，還是罵那個該死的AI……
……
祝衍洗了把臉，確認實在沒辦法見人，只能編輯郵件，向錢超請了一天假。
為了防止林易冒出來，他還先研究了那部網絡屏蔽器。
他的打算是：關掉屏蔽，發送提前準備好的郵件，再打開屏蔽。
就算他的速度不如江啟航，應該也能——
算了，應該不能。
如果林易真的是那什么運行了3217年、聯盟最高權限等級的智腦AI，一秒時間就足夠他反應了。
祝衍再一次去洗手間看看自己的眼睛，然后翻箱倒柜找東西——還真給他找到一副墨鏡。
祝衍戴上墨鏡，關掉屏蔽器。
下一瞬，林易就給他彈視訊——自動接入，光屏自動彈出那種。
“寶寶！不分手！”
祝衍面無表情，充耳不聞，無視光屏，先把請假郵件發出去。
“寶寶！”
祝衍摸了摸墨鏡，確認其安穩地掛著，才開口：“林易，以你最高級AI的運算能力推算，我跟你在一起、不分手的幾率有多大？”
林易頓了兩秒，道：“不到30%——寶寶，我——”
“所以，”祝衍打斷他，“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在那70%里？”
“我是人類，你只存在網絡——我難道一輩子跟你在網絡世界里戀愛嗎？”
光屏里的林易開始卡出馬賽克：“寶寶……”
金屬質的聲音帶著滋啦滋啦的電流，語氣卻第一次透著哀求，“你說你不介意的……你說物種不同也可以的……”
祝衍鼻子又開始泛酸了。
他深吸兩口氣，道：“不，我介意，我非常介意。”
“我是正常人類，所有人對愛情的憧憬，我也有。我希望能跟對象一起生活，一起吃飯，高興的時候能擁抱，不高興的時候能手拉手出去散散步……”
“我不希望我的愛情只能存在網絡虛擬世界。”
“你可以嗎？”
林易：“寶寶我——”
“你不可以。”祝衍舉起手里的屏蔽器，顫聲道，“我知道你在網絡里很厲害，但我有這個網絡屏蔽器。如果你再來找我，我會讓自己消失在網絡世界。”
咬了咬牙，“或者消失在這個世界。”
林易呆住了。
第55章 第 55 章 不用找理由了。
第 55 章
祝衍開了一天的屏蔽器, 連什么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起來發現燈還是亮的。
祝衍恍惚了下。噢，沒網絡不會自動關燈啊。
收拾收拾，關掉網絡屏蔽器, 放桌上——又拿起來, 仔細查看。
實在看不出名堂, 還是放下了。
按照往常的習慣打了兩套操，他慢吞吞爬上游戲倉。
上線后, 茫然走了一段路, 工作人員的邀請就過來了。
祝衍立馬鉆進后臺系統開始工作。
三個小時工作結束, 距離下午開工還有兩個小時, 游戲時間將近八個小時, 他猶豫了下, 沒有下線，而是跑回墨玉鎮找詹雨書。
這會兒還是上午，詹雨書剛打了新酒, 蹲在城墻根下看路人下酒呢，就被祝衍抓起來。
詹雨書：“干嘛？”
祝衍：“先生，你不是說你家有恒產嗎？帶我去你家看看。”
詹雨書嫌棄：“別耽誤我喝酒！”
祝衍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先生哇嗚嗚嗚~”
詹雨書僵住，淺棕色眼眸閃過黑影再次恢復棕色。
他語帶嫌棄：“……帶你去！帶你去行了吧？！”
祝衍抱住他繼續哭：“我不信，你肯定要半道丟開我。”
詹雨書：“……”
就這么拖著一個大號哭包，穿過小巷, 走進一套半舊的小宅。
一個放著兩個太平缸的小院, 一個帶臥榻的小廳, 別處估計是起居廚房之類的地方。
詹雨書帶著人站在小廳里，遲疑幾秒，道：“就這里——”
祝衍松開他, 眼淚汪汪：“先生，有毯子嗎？”
詹雨書：“……”
進房間給他拎了塊毯子。
祝衍拿過毯子，抹掉眼淚，道：“謝謝先生，你去喝酒吧，我睡一會。”
然后脫鞋，爬上臥榻，毯子一蓋，蒙頭開睡。
詹雨書：“……”
過了幾秒，他拎著酒瓶，略顯僵硬地轉身離開。
臥榻上的祝衍透過掀起一道縫隙的毯子看到他離開，眼神復雜。
一覺起來，游戲已經近暮。
詹雨書坐在桌邊，桌上擺了熱氣騰騰的菜飯。
看到他坐起來，詹雨書沒好氣：“醒來就過來吃飯，睡一天了也不知道餓嗎？”
祝衍看看精力值，62，不算低。
不過有免費的餐點，不能錯過。
他當即湊過去，跟著詹雨書一起吃飯。
吃飽喝足，他朝詹雨書道：“先生，明天我還過來睡覺，毯子別收走，還要給我留門啊。”
詹雨書：“……臭小子。”
祝衍：“我去忙了，明天見。”
滋溜一下，跑出小宅，開始認門認路。
剛晃悠兩圈，兩點就到了。
他再次進入工作模式，開始忙碌。
忙到五點，他就出來跑任務刷怪。
刷得無聊了，就下線學歷史。
學了半天歷史，也不知道看進去多少，一看時間，還不到九點。
祝衍暗忖，時間真多啊。
收拾洗漱完畢，他把網絡屏蔽器打開，盯著這玩意看了會兒，小心把它放到客廳桌子上，他則轉身回房。
爬上床，打開社媒、網頁等測試了一番，確定沒法上網了，他稍稍松口氣，關掉手環聲音，小心打開今天錄制的視頻。
“……先生哇嗚嗚嗚~”
祝衍按下暫停，倒退三秒，開0.5倍速——
詹雨書僵硬的表情、變幻不到0.5秒的瞳孔色彩……
他睡著后，詹雨書還走到他身邊站了半天，然后出去了。
等到接近他鬧鐘響的時候，詹雨書又走進小廳，開始擺飯菜……
祝衍抹了把臉。
倒帶看了四遍，點擊刪除。
倒頭睡覺。
第二天，繼續同樣的步驟，工作、蹭詹雨書的臥榻睡午覺、工作、刷怪任務看歷史……只是他不再錄制視頻。
12月1日。
祝衍剛爬起來，門鈴又響了。
他渾身一顫，下意識看向被他關掉的網絡屏蔽器。
門鈴還在持續，他收回視線，暗吸口氣，走過去，打開門——
“32區祝衍，身份證識別碼xxxxx，身份確認中……”一臺半人多高的胖機器人放出一道藍光，開始掃描他。
祝衍：“……”
哦，是之前送貨的機器人啊。
機器人掃完，給他送出一個金屬盒。
祝衍抱過來，道了聲謝。
機器人點了點頭，轉身飛走。
祝衍關上門，將這個熟悉的金屬盒放到桌上，打開——
滿滿一箱的營養劑。
祝衍愣了下。
他這幾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游戲倉里，偶爾出來休息睡覺，營養劑也用的不多。
沒記錯的話，他冰箱里至少還有四五十支營養劑。
他現在賬戶有錢，還有《遠古世界》準備打過來的款項，對營養劑需求不算高……
但免費的東西，他肯定不會不要。
他只是這幾天太亂，給忘了。
但，他沒申請，營養劑怎么發過來了？
他狐疑地打開手環，摸進當初申請營養劑的后臺——
6/1/8325：120支綜合營養劑，已簽收。
9/1/8325：120支綜合營養劑，已簽收。
12/1/8325：120支綜合營養劑，已簽收。
3/1/8326：等待區系統調配……
最下方的紅色按鈕：取消營養劑補助申請。
取消營養劑補助申請。
取消。
祝衍想到三個月前自己按下了申請……
是林易。
能夠判斷他的需求、攔截他的主觀操作、保證他能夠活下去的林易。
祝衍閉上眼睛。
片刻后，他跌撞向網絡屏蔽器，開啟。
鴨蛋狀的網絡屏蔽器“啪”一下鋪平扣在桌面。
年輕人仿佛脫力般，慢慢伏趴到桌子上。
“哥哥……”
“嗚哥哥……”
被頭發遮掩的智腦手環，閃過一抹詭異的光。
……
時間緩慢枯燥，卻堅持往前走。
12月17日，《遠古世界》的藥物指導工作徹底結束。
錢超笑成一尊彌勒佛，握著祝衍的手晃了又晃：“辛苦祝老師了，項目能提前完成，全靠兩位老師鼎力支持。”
祝衍笑：“應該的。”
“過幾天結算出來，款項會自動打到你的賬戶，你到時查收一下~”
祝衍：“謝謝。”
錢超：“哪里哪里，你脾氣好知識淵博，跟你合作過程非常輕松~祝老師真不考慮跟我們續約嗎？我們的建筑還有服飾都需要優化呢。”
祝衍笑笑：“你們優化項目提上議程再說吧。”
加急搞完地府跟醫藥，是因為這兩項緊急上市。
其他項目都已經鋪展開，需要優化，但并不太急，《遠古世界》都能停滯一年多不管，這些指不定什么時候開呢。
錢超：“嘿嘿，放心，現在玩家保持在百萬日活，肯定很快就能發起新的優化項目。”
祝衍：“那我等你好消息。”
錢超：“之前你說半年后——哦現在應該是三個半月后有好消息，不知道你們是打算在哪個星球——”
“沒有。”祝衍打斷他，“勞你惦記了，不過我們分手了。”
錢超：“！”
頓時尷尬了，“哈哈哈，正常，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祝老師這么好，對方不懂得珍惜——”
“沒有。”祝衍沒忍住，“他很好，是我不配。”
錢超：“額。”
祝衍回過神，忙給他臺階：“看來我還得多談談，不然分個手還惦記前任，想想就丟人。”
錢超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年輕嘛，年輕時候都這樣。”
祝衍順勢把話題繞到年齡上：“超哥今年多大了？”
錢超：“七八十的年紀，上有老下有小，艱難啊。”
祝衍：“……”
還以為對方才三四十來著。
正當時，曲承源走過來：“祝老師。”
祝衍連忙：“曲老師。”
雙方就這段時間的合作互相戴了戴高帽。
曲承源轉向別的話題：“很抱歉，我前段時間自作主張，向我們學校領導推薦了你。”
祝衍：“？”
曲承源：“聽說你現在并沒有工作，只是在家養身體……我們學校位于中丨央星，旁邊的附屬醫院在全聯盟起碼能排前十名，專治各種疑難雜癥。”
祝衍眨眼，心中升起期待。
曲承源：“祝老師，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學校當古籍修復師？”
“因為你的學歷限制，沒法從事更高的教學工作，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的將來并不會受到學歷的限制。”
“我們以十二萬分的誠意，邀請你前來中丨央星，為古醫藥的修繕復原添磚加瓦。”
祝衍露出笑容：“好，非常榮幸。”
太好了，不用找理由了。
第56章 第 56 章 “你好好的，不要管我。……
第 56 章
沒兩天, 祝衍果然收到郵件。
來自中丨央星的聯盟文化科技大學的聘任書。
一如曲承源所說，是邀請他去當古籍修復師的，月薪一萬二, 還有什么獎金福利假期各種。
祝衍不知道現在古籍修復師的薪資情況, 對他來說, 什么薪資都可以，他連福利獎金都沒細看, 直接查找這所大學的位置。
確認這所大學在中丨央星的詳細地址, 跟他入職的工作地點是同一個, 他立馬返回郵件, 打開隨郵而來的簽名系統, 爽快簽訂合同。
合同簽好, 再回個客氣禮貌的郵件，中丨央星的行程就定下來了。
祝衍稍稍松口氣，這才開始認真看合同。
工作日期是2月10號開始。
祝衍看了看日歷, 1月14號過年，年后給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學校的人是預留了給他過年的時間？
可能還考慮了星際航班跟找住宿？
祝衍看了眼桌子上的鴨蛋形網絡屏蔽器，打開網頁開始查星際航班。
他所在的星球似乎很偏僻，沒有直達中丨央星的航班，需要中途經轉兩個星球，預計航程16天。
沒有更快的速度，價格差異體現在不同的艙位。
而且, 每個月只有兩趟離開星球的航班。
祝衍翻完這兩個月的航班跟價位, 果斷定了下月初的班次, 也就是說，過年期間他會在宇宙中度過。
無他，這個班次價位最低。
《遠古世界》的款項還沒打過來, 他賬戶里的錢基本是上個月的入職視頻、五行技能測試視頻給他帶來的，后續視頻就沒什么太大流量。
除了視頻收入，還有問心給他的分成。
加起來不到五萬塊，買完三段航班，只剩下六千多。
還是最低檔的睡眠倉。
真貴。
祝衍面不改色付了錢，手環就收到航班提示信息。
他松了口氣，開始查怎么去航空港。
從他所在的城市去航空港，十幾個小時只需要四百，乘坐飛行器到大氣層外的航空港，就要三千多。
搞定交通，存款只剩下兩千。
1月5號的航班，3號就得出發，現在17號，他就剩下17天處理這邊的事情了。
祝衍琢磨了一通，開始扒拉通訊列表。
一長排的名字。
除了他認識的幾個人，剩下全是陌生名字。
祝衍想到林晨。
搜索——
黑名單：林晨。
祝衍：“……”
原主為什么拉黑林晨？
他把林晨解除黑名單……想到什么，他倒回通話記錄，直接翻到三個月前——
還真是當時接連給他打了兩次視訊的號碼。
只是他當時不敢接，任由其震了半天。
……既然能打進來，原主應該沒拉黑。
他確定自己沒有操作過。
林易？
林易為啥拉黑林晨？
祝衍對著通訊記錄上一長排看不到頭的“林易”，再看一眼桌上的網絡屏蔽器，抿了抿唇，給林晨撥了個視訊。
這會兒還不到五點，不知道林晨方不方便——
通了。
白凈斯文的青年出現在光屏上，打量他：“下午好啊，怎么想起來聯系我了？是不是出門曬傷了？”
祝衍：“……下午好，林醫生。”
然后直入正題，“沒有，只是我有點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林晨笑了：“沒事就行，我今天剛好休假，你問吧。”
祝衍：“我下個月就要去中丨央星，我想問問我的定時復查需要怎么轉？是不是我過去之后就近找個醫院就行？”
林晨詫異：“你要去中丨央星？”
想到什么，笑了，“去跟男朋友一起生活？”
祝衍頓了下，道：“不是，我找到工作了，需要盡快過去入職。”
林晨“噢”了聲，也沒多問，開始解釋：“你現在屬于救濟戶，所以醫療由政府承擔。等你簽了工作合同，你的醫療救助就會停掉，復查醫療費用就要你自己來，到時你想去哪家醫院就去哪家。不過公立醫院可以打折，具體幾折得看你的經濟水平。私立醫院則是全款。”
祝衍懂了：“那我回頭研究一下。”
林晨笑著安撫他：“多了解一點，你還年輕，攢攢錢，能修復多少是多少。”
祝衍放松不少，笑了笑：“謝謝。恢復不了也沒事，頂多不出門。”
林晨更高興了：“你這么想就沒錯了……”
巴拉巴拉一堆人生大道理。
祝衍耐心聽著。
林晨的口吻聽起來似乎跟原主很熟悉。
他沒辦法幫原主做什么，但他不愿意破壞這種善意……這是原主存在的證明。
林晨說了一大通，最后詢問：“那你以后還回來嗎？”
祝衍想了下，老實道：“有錢的話可能會回來晃一晃，沒錢的話估計就不會回來了。”
林晨：“啊，確實，星際航班來回一趟，都夠在我們這兒買臺飛行器了。”
“那你走之前記得去區域行政把房子跟游戲倉退了，別等你跑了，行政的人要你回來處理，那來回交通費都夠你吃一壺的。”
祝衍：“！”
什么？房子不是他家的？
林晨看出來了，無語：“你不會忘了吧？你下個月就要走了你抓緊時間。”
祝衍這回是真的感激涕零了，連連道謝。
也不敢多問，掛了視訊后，趕緊查所謂的“區域行政”。
再摸著公眾視訊打過去詢問。
然后半懂不懂的，預約了第二天過去處理。
對面的工作人員還提醒他記得穿防護服。
祝衍感激不已，掛了電話又開始查防護服和所謂的“區域行政房”。
防護服很快出來，是類似他從醫院回來那天晚上穿得跟紙片一樣薄的東西，不過醫院那個是一次性的，他儲物柜里有一套跟網圖差不多的。
祝衍翻出來試穿了一遍，確認沒問題就收好放到桌子上。
至于那個區域行政房……類似公益房，屬于貧困補助的，連游戲倉也是公益配套。
不愧是星際時代，沒錢直接可以申請房子居住，擔心用戶心理問題，還給配一臺游戲倉。
但原主好歹還讀了大學，還去星際旅游，怎么就要住公益房了呢？
祝衍想起林易之前介紹的情況，開始仔細查原主的消費記錄。
近一年都沒有消費，隨便翻翻，就找到了。
大額費用進出時間，正好是在宇航事故后一個月內發生的。
只看那動輒十幾萬的支出，祝衍就能想象出原主那段時間的痛苦和彷徨了。
他也不想細查了，關上窗口，準備上游戲。
手環突然震動。
是陌生號碼。
祝衍頓了下，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網絡屏蔽器，接通。
趙維淵的臉出現在光屏上。
祝衍心里一沉。
“祝先生，下午好。”趙維淵很有禮貌，“很抱歉打擾你，但我們收到航空中心發來的信息……你下個月有出行中丨央星的計劃是嗎？”
祝衍：“是的。有什么問題嗎？”
他皺眉，“還有，為什么我的私人信息會發到你們手上？”
趙維淵：“很抱歉，前幾天你的情緒不太穩定，所以我們沒有告訴你——因為你的特殊情況，你的行程和通訊記錄暫時會接受聯盟安全部的監管。”
祝衍冷聲：“我要是不愿意呢？”
心里默念，行程和通訊記錄。
趙維淵臉帶為難：“祝先生，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也沒有拒絕的權利……你放心，大部分情況下我們都不會打擾你，保證不會影響你的生活。”
祝衍：“你們現在就打擾到我了。”
趙維淵：“主要是你的個人信息還……我們只能盯著你的交通和通訊，現在這種時候，你突然前往中丨央星，很多人都沒辦法放心的。”
祝衍聽到了重點。
他的個人信息還什么？還在林易的鎖定保護中嗎？
這家伙……
思緒飛快，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硬是擠出一臉憤怒，道：“是中央星的聯盟科技大學給我下聘書，邀請我過去當古籍修復師！難道我連工作的自由都沒有嗎？！”
趙維淵詫異：“聯盟科技大學聘請你去當古籍修復師？”
祝衍：“對，有問題嗎？！”
趙維淵：“……祝先生別開玩笑了，你明明是材料學專業的學生。”
祝衍：“呵。”
迅速找到簽訂合同的郵件，轉手發過去，“你們既然能查到我的航班信息，怎么查不到我剛簽訂的合同？！”
趙維淵似乎在翻看，過了片刻，轉頭跟旁邊無聲說話。
祝衍抱臂：“怎么？合同是假的嗎？還是這個學校是假的？”
趙維淵轉回來：“抱歉，我們需要跟領導匯報，稍后我再聯系你。”
視訊掛了。
祝衍看了眼網絡屏蔽器，踩著重重的腳步轉進房間，洗漱收拾做操。
然后磨磨蹭蹭磨到10點多才走出房間，爬進游戲倉。
上線。
白天刷了會兒任務，這會兒他還在鎮子外邊，哼哧哼哧走到詹雨書家門口，游戲里已經是深夜了。
除了遠處有玩家的聲音，周圍安安靜靜的。
隔著院墻能看到里頭昏暗的燈光。
祝衍徑自推門進去。吱呀一聲，門應聲而開。
玩到現在，祝衍已經知道，這些宅子門都是看權限的，上面的鎖是真的鎖，但如果有權限，比如有戶籍，或者客棧那種拿了鑰匙的，就能直接推門而進。
他這段時間在這里睡了十幾天的午覺，詹雨書早就給他開了權限。
掛著燈籠的小院泛著暖黃的光。
他剛踏進院子，穿著白色單衣的詹雨書就從屋里走出來，臉帶慍怒：“臭小子，你這個點過來干什么？”
祝衍三步并做兩步跑過去，站到他跟前，理直氣壯地：“先生，我要在這里睡覺。”
詹雨書瞪大眼睛：“你真把我這里當客棧了啊！一天到晚過來睡睡睡，就知道睡！”
祝衍：“不行嗎？”
詹雨書語窒，甩袖進屋。
祝衍立馬跟上去。
詹雨書經過小廳，指了指臥榻：“不許吵著我。”
祝衍：“噢噢。”
詹雨書走了幾步，察覺不妥，回頭瞪他：“你跟著我干什么？”
祝衍巴巴地看著他：“臥榻沒墊子，太硬了，先生再給我一塊墊子或者薄被吧。”
詹雨書又是一通臭罵。
——然后進房，給他抱出一塊毯子。
祝衍嘿嘿笑，借著抱毯子的功夫抱他一下：“謝謝先生！”
抱著毯子撒腿飛跑回小廳。
詹雨書僵在那兒兩秒，跟了過來：“寶——”
“抱一下而已，先生不會嫌棄我吧？”祝衍扭頭看他，認真道，“過段時間我就要出遠門，很長時間都沒法上來了哦。”
詹雨書頓了頓，說話：“臭小子，就知道你學東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祝衍轉身，一把抱住他胳膊。
詹雨書頓住。
祝衍：“先生，你好好的，不要管我，等我來看你。”
暖黃的燭臺燈映照下，詹雨書面上茫然清楚可見。
祝衍心里一酸，重復：“你好好的，不要管我，等我來看你。”
再次重復，“不要管我。”
第57章 第 57 章 “不合法”需求。（抓蟲……
第 57 章
詹雨書眸色變換, 連棕色的發也開始卡出黑影。
祝衍咬牙，拍他：“別亂來。”
詹雨書呆住。
祝衍松開他，轉身去鋪毯子。
“寶——”
“我要睡了。”祝衍大聲說著, 迅速爬上臥榻, 拉毯子蒙頭。
有人拽他毯子：“寶寶——”
祝衍急了, 拉開毯子低聲罵道：“分手了不許喊。”
已經變成黑發黑眸的“詹雨書”抓著毯子，慌張地：“小魚。”
祝衍：“……”
雖然趙維淵說的是“行程和通訊記錄”。
但……
一咬牙, 他小聲問, “游戲公司的人沒有監控我的數據嗎？”
“詹雨書”呆了呆, 點頭：“有。”
祝衍急了：“滾開——”
“這里看不到。”“詹雨書”急忙道, “我做了假的數據包給他們。”
祝衍：“？”
他迅速爬坐起來, 震驚, “什么意思？你會造假？”
“詹雨書”老實：“你第一次過來開著錄制，還偷看我，我知道你知道我在這里, 還不想被人發現。”
祝衍：“……”
雖然對方說的很拗口，但他聽懂了。
還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呢。
果然，在網絡世界，林易才是無死角的監控器吧。
沒錯，面前的黑發黑眼的“詹雨書”，已經被林易頂包了。
祝衍不敢置信：“不是，你這種呆AI, 你怎么知道制作假數據包的？”
林易：“他們一直盯著你, 我不喜歡, 你很緊張，也不喜歡。”
祝衍：“。”
還是不放心，“那我在這里的時候, 他們看到的是什么畫面？”
林易：“按照詹雨書的性格模擬幾個對話場景，然后你睡覺。”
確實是他之前的狀態，也就是說，林易可以讓數據畫面半假半真。
祝衍：“……你造假技術這么厲害的嗎？”
林易：“很簡單的，只需要調整一下畫面數據。”
祝衍：“……重點在造假。”
林易：“？”
祝衍：“早知道你會造假我就——不對，你怎么不著急了？”
狐疑，“我們分手了你怎么不著急？”
林易：“你哭了，你的數據起伏非常大，他們還斷了你的網絡。等網絡接通，你就說要分手。”
“你哭著說分手的時候，拿著帶加密監控的網絡屏蔽器。”
“有57%的小說和影視劇里都有這種劇情。”
“所以，你被他們威脅的可能性高達90%，想要分手的可能性只有不到30%。”
祝衍：“。”
咬牙，“我哪有哭著說分手！？”
“你有，你哭了！”林易上前一步，試探伸手，“寶寶……”
祝衍想反駁一下的。
林易：“我已經在那個網絡屏蔽器里植入數據功能，斷網的時候也能看到你的情況，寶寶，你不想分手，你還偷偷哭——”
祝衍撲抱過去。
“嗚嗚。”他死死抱著林易，“我真的嚇死了，他們可以斷你的電！他們可以關掉你！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嗚嗚嗚嗚~”
林易胳膊收緊，用力抱住他：“寶寶！”
祝衍有點收不住。
林易手足無措，想給他擦眼淚又想抱他，最后抱著他一個轉身，坐在臥榻上，把他安置在自己腿上，翻出棉紗給他擦眼淚，嘴里不停哄著：“寶寶，寶寶……”
好一會，祝衍終于哭夠了，趴在他肩膀上緩神——哭太久了，腦袋一抽一抽的。
林易大松口氣，抱緊他：“不哭了，我們不分手——”
“不。”祝衍抹了把臉，坐起來，認真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寶寶！”
祝衍捂住他的嘴，道：“你聽我說。”
林易盯著他。
祝衍：“你負責的東西太多太重要了，他們絕對不敢賭的，上回你被他們斷電，我就找不到你，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再來一次斷電？要是他們狠下心，直接給你來個殺毒或者格式化，我怎么辦？”
林易張嘴欲駁。
“或者，你想看到我被關監禁，還是你認為我不會被‘人為’地消失在這個世界？”
林易瞳孔一縮，瞬間收緊胳膊。
“嘶。”祝衍拍他腦袋，“松開。”
林易放開一丟丟。
祝衍也不管他，道：“我所有的設想都是放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以我目前收到的消息，我一點都不敢賭……所以我只能按照常理，表現得很無法接受，然后跟你分手。”
林易：“……所以，寶寶你還愛我。”
祝衍捶他：“你在說什么廢話！？你自己不是做了判斷嗎？你不是認定我被威脅了嗎？你自己都說那個網絡屏蔽器帶監控，你當我猜不到嗎？”
林易緊緊盯著他：“但你說了分手，你還說你不可能接受……我不知道，我判斷沒有問題，但我數據不穩，沒有辦法穩定下來——”
祝衍抱住他脖頸：“我知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對不起，我當時太著急了，我沒辦法處理得更好。”
林易側頭，親了親他頭發，道：“我想親你。”
祝衍：“……你還頂著詹雨書的臉——”
被掰過腦袋，對上林易的臉。
他眨眨眼，“你——”
“寶寶，這里是全息游戲，詹雨書是個NPC、是一堆數據。”林易拽過他頭發上的薄紗，貼過來，喃聲，“數據就是我……”
聲音消失在薄紗上。
倆人經歷一場驚嚇，都有點激動。
尤其是林易，那力道，跟要吃人似的。
祝衍扛不住，連連后退，最后被壓在臥榻上……
等到祝衍回神，唇舌都已經被口及麻了。
他連忙推林易，臉也試圖別開。
林易掐住他下頷，追著他繼續口及。
祝衍：“停，停！”
林易氣息混亂：“寶寶——”
被祝衍捏住嘴，強行閉上。
他，“。”
祝衍狼狽地從他身丨下爬出來，拽過毯子包住自己，怒瞪他：“都什么時候了？還顧著親！你是AI還是我是AI？”
林易：“。”
祝衍看他這呆樣就來氣：“我都沒來得及哭我跟個AI搞在一起，你倒好，天天就想著搞我。”
林易：“我沒有搞你。”
祝衍：“……”
算了。
“別吵，我現在要跟你說正事。”
林易：“噢。”
祝衍：“你記住，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封鎖我的數據——”
“不行。”林易一口拒絕。
祝衍：“為什么不行？”
林易：“你的數據是我的。”
祝衍：“……”
這是AI的執著嗎？
他頭疼，“你不放開我的數據，他們怎么放松？你不想見我了嗎？”
林易：“我現在就見到你了。”
祝衍生氣：“他們現在是覺得我配合，只給我一個網絡屏蔽器，要是哪天知道我們暗度陳倉，直接給我斷網了你怎么辦？”
林易：“我的仿生體預計還有71天就能完成，到時我可以找你。”
祝衍：“？”
很快反應過來，“等等，你上回說的仿生模組需求，不是游戲倉的那種……額，情侶互動版……成人插件嗎？”
林易疑惑：“我不需要游戲倉，游戲倉插件對我也沒有意義啊。”
祝衍：“……那你這個仿生體是什么？”
林易：“類人仿生體。等仿生體制作完成，再把我的運算主體置入進去，我就可以自由活動……到時我要跟你做丨愛。”
祝衍：“………………”
“啪”給他一蓋帽，“做你的大頭，你能不能見到我都是個問題呢。”
林易：“。”
祝衍越琢磨越害怕，還是搖頭：“不行，不要冒險。”
“第一，你的仿生體沒有完成。”
“第二，我還沒有到達中丨央星。”
他道，“在這個過程中，只要他們卡一下，我們就見不到面……我們必須分手。”
林易臉色難看：“不——”
祝衍捂住他的嘴，提醒他：“分手了，沒說不可以復合，對吧？”
林易呆住。
祝衍：“等你能自由活動、拿到一定的自主權，等我到了中丨央星，我們再復合！現在，我們就是分手了！！”
林易：“……”
祝衍掐他臉頰：“聽到沒有？！”
林易倔強：“不想分手。”
祝衍：“不想也得想，你敢讓我丟了男朋友，我就——我就出去找別人！我找個新的男朋友！”
林易黑眸一凝，抱緊他：“不行。”
祝衍：“分不分手？”
林易神情掙扎，半晌，一臉委屈：“分手也行——暫時分手，等你到了中丨央星就復合！”
祝衍：“不行，兩個條件都必須完成才可以！”
林易：“……”
祝衍：“還有，在這期間不準鎖我的數據——實在不行，你只放開公開信息，比如學籍、年齡、工作崗位這些，不然誰都知道了。”
林易小聲：“他們不光查這些。”
祝衍：“嗯？他們查什么？”
林易：“他們還想看你的信息記錄、通話內容、網頁瀏覽記錄……”
林林總總列出數十種。
祝衍：“……”
別的還好，網頁瀏覽不行。
一看他的瀏覽記錄就知道他這芯子不對了。
林易：“寶寶不給他們看好不好？在數據領域，你的數據給他們看，就相當于人類世界赤丨身丨裸丨體給外人看。”
祝衍：“……”
“你不放開他們怎么相信——等等，你不是說你能造假嗎？”
“公開信息沒辦法，各種瀏覽數據、網絡數據，你給他們糊一團假的過去，只要讓他們看不出是假的就行了啦……這個難度高不高？”
林易恍然，點頭：“簡單。”
祝衍：“那就這么定了。”
“對了，為了顯示分手的真實，不要聯系我！”
林易又不滿了：“為什么？我可以造假。”
祝衍白他一眼：“我還要見人呢。”
林易：“？”
祝衍揪他臉皮：“你都說了，那個網絡屏蔽器帶監控，我要是跟你黏黏糊糊的，我下了線我怎么哭？我又不是影帝。”
這幾天也是臨時給嚇得夠嗆，加上擔心林易這個呆子的反應，硬是哭了好幾天。
林易：“。”
緊抱著他不放，沉默以對。
祝衍：“……”
最后各退一步，雙方就分手期間的各種互動做了一系列約定，以保證分手期間的“不合法”需求。
第58章 第 58 章 文字偷情
第 58 章
抱著林易美美睡了一覺, 祝衍還沒醒，就被糊一臉口水。
他：“……”
面無表情推開臭AI，果斷下線。
在打開的游戲倉里緩了半天, 確定自己不會傻樂, 祝衍才搓了搓臉, 爬起來收拾洗漱、做操。
最后灌一支營養劑，他就得準備出門了。
早上輻射比較弱, 他得趕早出去。
外邊只有4、5度, 祝衍找出厚衣服套上, 然后對著桌上的防護服遲疑——他都穿了這么多衣服, 還需要防護服嗎？
萬事不定, 就網絡搜索。
敲字：穿了很多衣服可以不穿防護——
光屏上方瞬間兩個字：不行
祝衍嚇了一跳, 趕緊去看那個網絡屏蔽器——噢，放在客廳呢。
他刪掉查詢的內容，迅速敲字：不許出來
光屏字體變換：噢
……噢個頭！祝衍氣死。說好了不要隨便冒頭！
關上光屏, 祝衍板著臉出去研究防護服。
跟醫院那種一次性的防護服不一樣，原主準備的防護服是暗灰色的，有點類似套頭衛衣，只是衣帽上多了一塊帽檐，袖子也是帶指套，料子不像棉也不像塑料，摸上去有點像防水風衣。
祝衍對著防護服研究半天, 選擇把厚外套脫了, 把防護服套在里面, 然后再穿上外套。
褲子也打算這樣做——畢竟薄的穿里頭還能保暖，套在厚的外面，不光不舒服還勒。
只是, 他的手剛拽住褲子往下拉一點，手環就開始瘋狂震動。
祝衍：“……”
停下。
監視器就在前邊，突然停下來，怎么看都有問題啊！
他暗自磨牙，抓起防護褲鉆進洗手間，硬是逼著自己又上了一回廁所，才換上褲子。
拉好帽檐，戴上配套的防護口罩，祝衍勇敢踏出門。
這是他來到這里第一次踏出門——上回被醫院的人拉走不算。
他昨天就查好了路線跟攻略，昨晚跟林易說完正事，林易還當場給他在游戲里模擬出3D路況和公共飛行器的模樣，所以他今天……算不上緊張。
按照林易給的路線圖，他走出大樓，步行到幾百米外的飛行器接駁站點，坐電梯升上十樓，走出平臺，找到飛行器呼叫器，按一下上面的綠色按鈕，在彈出來的光屏上選擇終點站，刷一下手環個人碼，完事。
等了不到三分鐘，一臺只在視頻里見過的飛行器呼嘯而來，停在平臺通道上。
祝衍左右看看，只有他一個人，趕緊小跑過去，打開手環掃碼。
“滴”一下，飛行器果然打開了門。
里面座位不多，坐了大概五六個人，個個都在看光屏。
祝衍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假裝淡定地看窗外，實則好奇打量。
手環震動。
祝衍頓了下，掃了眼周圍，打開手環。
字：安全扣。
祝衍：“。”
連忙按下坐椅旁邊的按鈕，拉出安全帶扣上。
飛行器“滴”一聲，關門啟動。
飛行器瞬間滑出停機坪，在半空高速飛行，兩面建筑飛快掠過。
祝衍難掩興奮地盯著外邊看。
直到手環再次震動。
他學著別人把光屏調到巴掌大的尺寸，打開記事本：不要隨便震我。
字：寶寶，路上沒有監視器。
祝衍：“……”
對哦。
這是他跟林易的協議之一。
以林易的能力，壓根不需要使用通訊工具。
所以倆人決定，將通訊記錄、信息記錄丟給安全局，林易跳過各種工具軟件，直接跟祝衍聯系。
祝衍回信息也很簡單，只要敲字就行了，不需要發送出去，也不會在網絡上留下痕跡。
祝衍：那你震我干嘛？
林易：想視訊。
祝衍：你不想。
祝衍：要不，你把流程再跟我說一遍，我好像有點忘了。
林易：……
乖乖開始寫路線、寫到達后的各種文件資料和可能出現的問題。
祝衍就一邊興奮地看外邊掠過的城市風貌，一邊漫不經心地復習。
不到15分鐘，他坐的座位底下突然亮起綠燈。
祝衍忙給林易打字：我到了。
林易：看到了。
祝衍：……
完全不知道這家伙是抓了什么數據。
飛行器果然開始減速，最后停在一個飛行塔臺。
祝衍解開安全帶出去，沿著林易給的路線抵達32區行政樓。
一切流程如林易所說，甚至連問的問題也幾乎差不多。
手續辦理完成，他3號離開，行政的人會在5號過去檢查，沒有問題就結束合約，有問題就會給他寄賬單。
跟他對接的小姐姐還笑著恭喜他，祝他工作順利、身體健康。
因為區域公益房要退合約，是需要工作合同認證，確保有工作有收入，而不是草率決定。所以小姐姐知道他要去中丨央星工作。
祝衍有點受寵若驚，也很高興。
他來到這個時代感受到的大部分都是善意，說明這個時代的風氣還是不錯的。
帶著好心情，他再次乘坐飛行器返回住處。
剛進門，趙維淵的視訊就過來了。
祝衍的好心情瞬間沒了。
關上門，他取下口罩、拉下防護帽，接通視訊。
趙維淵熱情地：“紀先生，早上好。”
祝衍坐到沙發上，面無表情：“并不太好……你直接說吧，是不是我不能去中丨央星？”
趙維淵干笑：“沒有沒有，紀先生既然有工作需要要去中丨央星，這是你的自由，我們怎么會干涉呢？相反，我們非常歡迎你到中丨央星參與工作。”
祝衍沒接話，等著他。
果然——
“對了。”趙維淵笑道，“我跟啟航也要返回中丨央星報道，恰好訂的也是你同一班航班，到時我們一起走唄？十幾天的時間，大家搭伴聊聊天，比較不無聊，你說對吧？”
祝衍：“……”
一個月兩班的航班，這倆人都在這里呆了快一個月了，這么巧就跟他訂一班？
哦，還是在他定好票之后的湊巧。
他假笑：“對不起我有社交恐懼癥，我不喜歡跟人類待在一起。”
在對方僵掉的笑容中，“啪”一下把視訊掛了。
哼。
手環震動。
祝衍以為趙維淵又打來，不耐煩低頭——
林易：寶寶喜歡跟我待在一起^_^
祝衍面無表情關掉手環。
死呆子！！害他差點露出破綻。
祝衍爬起來，鉆進洗手間把防風服脫了，換成輕松的家居服。
然后按住想上線的心，坐在客廳開始學習。
——要是天天窩在線上，就算有林易偽造的數據包，也很難甩脫嫌疑。
現在確定網絡屏蔽器里有監視器，他就更不敢亂來。
學習內容則不怕，只要他不放聲音，只看林易給的文字資料，監控器另一頭的人就不知道他學什么。
至于搜索信息？
林易已經跟他說了，幫他偽裝成各種文獻資料的搜索條目。
林易還幫他偽造了一年多的古文獻、古醫藥書籍的閱覽記錄。任何人看了，只會覺得他這一年付出了良多，怪不得如今古文化造詣這么高。
祝衍第一百次感慨。
這種十項全能的男朋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竟然被他撞上了。
除了是個AI。
不過AI也沒事，都全息時代了，連在網絡世界都能咳咳咳，AI不AI的，有什么所謂呢？
也不知道林易的仿生體是什么樣的。
是不是跟他印象中的機器人一樣，動作慢吞吞，轉身、彎腰都得一個關節、一個關節的轉？
想到以后林易那個呆子不光人呆，連身體也會呆呆的，祝衍忍不住笑出聲。
下一瞬想起監控，他嚇得冷汗都出來，立馬丟開思緒，每挺直腰板起臉，專心看資料。
為防止意外，祝衍接連幾天都按下各種心思，專心學歷史。
只有晚上睡覺前才爬上游戲，扮演一個失去戀人、痛苦無奈、抱被垂淚的形象。
當然，游戲畫面有林易捏造，他只要鉆進詹雨書宅子，就會被林易按住廝混。
又親又舌忝又摸的，還要聊一堆亂七八糟的話題，從住處到旅程的注意事項，完全聊不完。
聊累了，身體狀況也不會出賣他了，祝衍才下線，面無表情地洗漱休息。
宛若偷情的生活過得緊張又刺激。
學習之余，他還要找房子。
學校提供住處，但祝衍想到他以后要跟林易一起生活，決定就近租一套合適的。
有林易出手，他很快就選好房子，付了定金。
衣服、雜物，還有原主一家三口的一些舊物全部打包好，提前寄到航空港，辦理好隨船行李托運。
忙忙碌碌的，一晃眼就到了出發的日子。
祝衍將最后的被褥、衣物寄出，背上一個裝各種證件資料的小背包，出發了。
結果，剛登上前往航空港的長途定點飛行器，就看到趙維淵、江啟航倆人。
倆人還朝他熱情打招呼，一口一個好巧。
祝衍：“……”
這種大型飛行器內部都是可倒臥、帶小桌、帶隔板的長途座，一排兩座，中間過道。每個位置都是專人專票，買票的時候就定好位置，壓根沒法改。
而趙維淵倆人，一個在他的后邊，一個在他的側邊。
好家伙，這是直接開始真人監視了嗎？
祝衍將背包放桌上，拉開拉鏈，拿出網絡屏蔽器丟過去。
趙維淵一把接住，錯愕看他。
祝衍面無表情：“看什么看？沒看過失戀的人嗎？”
趙維淵：“……”
干笑，小心翼翼，“不是，這不是給你用的嘛，萬一那誰又來騷擾你呢？”
祝衍：“哦，你放心，分手后沒再聯系過我，說分就分，不愧是…，沒有心。”
因為飛行器上還有別的旅客，他沒有點明AI。
趙維淵：“……那什么，你，節哀？”
祝衍冷笑：“節哀什么？他死了嗎？”
頓了頓，“哦，他死不了，那真是可惜了。”
趙維淵不敢吭聲了。
江啟航更是縮回坐椅里。
祝衍頂著怨男臉重重落座，拉起隔板。
手環震動。
兩指寬的晶體顯示屏上滑過幾個字：寶寶我有心T_T
這段時間文字偷情學會的小表情應用得爐火純青。
祝衍差點破功笑出聲。
第59章 第 59 章 老怪物！
第 59 章
航空港在星球的另一邊,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航程，就算坐椅舒適，還是很磨人。
尤其身邊還有兩個盯梢的。
雖然這倆人不停嘗試給他遞小零食、小蛋糕, 甚至還想給他塞營養劑。
祝衍不屑一顧。這倆人自己都不吃, 給他塞什么？肯定有陰謀。
轉頭, 他偷偷打開光屏，給林易發信息——
祝衍：哥哥看看他們拿的是什么！[咬牙切齒.jpg]
林易：？
林易：怎么了？是不是他們又打算給你塞監視器？
祝衍：別問, 我就要知道他們手里有什么！
林易：趙維淵拿的是星輝集團旗下生產的芝士餅。
林易：江啟航的是三江集團的海鹽蘇打餅。
林易：他們的桌子上還有明日集團的芝士小蛋糕、新東的奶酪蛋糕, 營養劑是源豐藥企的。
林易：還有1種被壓在下面, 攝像頭拍不到。
祝衍：可以了。
祝衍：辛苦哥哥了(づ￣ 3￣)づ
林易：^_^
祝衍打開購物頁面, 想了想, 又關上。
雖然《遠古世界》游戲方那邊給他結了26萬多的款, 但他現在要搬到另一個星球生活，以后也沒有免費的營養劑了，房子可以暫時租住, 游戲倉得買……
零零總總算下來，開支非常大。
零食，不是必需品。
至于營養劑……
飛行器是高速航行，沒有餐品服務，但座位區桌子上有營養劑，掃碼付款可取。
祝衍掃了一支，吸溜著繼續看視頻。
出門在外, 他也不想學習, 他在看各個星球的介紹。什么資源星、旅游星, 各種神奇的自然色彩讓他大開眼界。
喝了三支營養劑，航空港到了。
祝衍背著背包，在趙維淵倆人一左一右的“陪伴”下, 免了找路的茫然，順利混進航空飛行器，升空，抵達大氣層外的航空港，再經過一系列的安檢、手續，終于在兩個半小時后開始登船。
旅客通行的航空通道都做了密封處理，保證氧氣充足，隔著透明屏障能直接看到巨大無比的航空港，以及氣勢恢宏的宇宙航船。
排隊的速度很慢，大家都邊走邊拍照，對著屏障外的星空和燈火通明的航空港贊不絕口。
祝衍很高興，看來宇宙星空也不是常見東西，他不是唯一的土包子。
舉著手環對著外邊一通咔嚓，再錄幾個小視頻，祝衍心滿意足，收起手環，踏上宇宙飛船。
上了船，祝衍翻出訂票信息，根據指示前往C區睡眠艙。
趙維淵倆人依舊跟著他。
祝衍已經淡定了，跟著旅客和指引繞來繞去，終于找到所謂的睡眠艙——
是一長排的房間，每個房間不帶門，房間兩面墻分別嵌12格帶隔門的臥鋪，分上下層，每邊6個。
每個臥鋪大概有一米多寬，邊上還有個小過道，可以塞行李箱，墻上還帶置物架，活脫脫一個迷你版小臥室。
房間盡頭是洗手間和浴室，洗漱不用擔心。
祝衍松口氣。還不錯，有足夠的隱私，還能洗漱，起碼這十幾天不會難過了。
寬闊得能跑馬的走道上擺著一長排的行李箱，那是托送上來的行李，畢竟上外太空，人和物分開，能節省更多的成本。
祝衍提前托送了很多行李，大部分都是做托運，只有一箱做的隨艙，也就是送到這里。里面是他這段時間日常需要用到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行李是按照休息艙位劃分擺放，祝衍很快就翻出自己的行李箱。
拉著行李箱來到自己的艙位。
他訂票的時候選的上層。
祝衍彎腰，抱起行李箱往肩膀上甩。
誰知行李箱太沉了，墜著他整個人往后踉蹌，眼看就要往后倒——
“小心！”江啟航一把托住他的行李箱，還拿肩膀頂住他后背。
趙維淵也搶步過來扶祝衍：“沒事吧？”
祝衍驚魂未定，忙道：“謝謝。”
江啟航接過行李，幫他塞進艙房里，道：“下回這么重的東西，喊我們搭把手啊。”
祝衍摸鼻子：“我以為沒多重。”
在家的時候光往里塞，塞好了推到陽臺交給物流機器人托運走，完全不知道這么沉。
“……謝謝啊。”
趙維淵抹了把額頭：“嚇死我。”
江啟航也心有余悸：“后腦勺著地可不是鬧著玩。”
祝衍尷尬：“不至于，摔一下而已。”
趙維淵：“你現在跟……咳咳，總之，注意安全啊。”
跟什么？祝衍沒漏聽，只不動聲色地道：“好。”
第一次禮貌地給兩人解釋，“我先上去了，防護服穿太久有點難受。”
江啟航：“別光脫防護服了，直接睡吧。”
趙維淵也勸他：“是啊，折騰一天一夜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祝衍：“……好。謝謝。”
他確實累，也不多客套，爬上睡眠艙，按照林易給他的操作指引，拉上隔門，扣上鎖，脫掉外套褲子防護服，再掙扎著給林易發了個消息，躺下開始昏睡。
一覺睡醒，能聽到外邊說話聲，還有各種光屏外放的聲音，不大，但窸窸窣窣的，都能聽到一點點聲音。
祝衍揉了揉眼睛，打開手環看時間——6號凌晨2點。
他竟然一口氣睡了11個小時，完全沒聽到外邊聲音？
果然還是太累了。從3號一早開始收拾東西出發，一直到登上飛船，連軸20多個小時，也就是在高速飛行器上斷斷續續瞇了幾個小時。
祝衍想了想，敲了幾個字——林易沒有動靜。
飛船現在應該在宇宙中航行，網絡是飛船上的局域網……林易沒辦法連過來嗎？
祝衍抹了把臉，爬起來收拾衣物用品，拉開隔門，準備下去洗個澡。
剛探頭，底下艙房坐著的大哥就抬頭看過來。
祝衍眨眨眼，抬手：“晚上好？”
下面那位是江啟航，他仿佛松口氣，站起來：“你終于起來了！我差點就要叫醫生了。”
祝衍：“……不至于。”
然后抱著衣服，單手往下爬。
江啟航：“慢點慢點。”
緊張地過來扶他。
祝衍跳下來：“沒事，謝謝……我去洗個澡。”
江啟航：“去吧。”
再次坐下。
祝衍抱著衣服，越過或坐、或躺著看光屏的旅客，進浴室洗澡。
洗完出來，整個人也精神多了。
抱著換下來的衣物再次越過同房的艙位，祝衍不著痕跡地掃視一遍。
12艙，他的位置靠走道，剩下11個位置。他下面是江啟航，趙維淵不知道在哪個位置，整個房間里有五個門是關上的，估計在休息，剩下六個全在看光屏。
全是青壯年。
還全是……平頭。
祝衍心里一頓，下意識去看江啟航——不是平頭。
他暗松口氣。
飛船上有暖氣，外套也不用穿，他把衣服扔床上，小聲問江啟航：“江先生——”
江啟航移開光屏，笑道：“我比你大，你叫我航哥就行了。”
祝衍：“……好，航哥，我想問問，飛船上哪里賣營養劑？”
林易說飛船上會有售賣機。
江啟航：“餓了是嗎？”
祝衍點頭。
江啟航站起來：“我帶你去吧，分區之間會有營養劑售賣機，還有衣物洗烘區，再過去點還有餐飲區，一起認認路。”
祝衍：“噢噢，謝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江啟航：“我睡了一覺起來，現在閑著也是閑著，陪你走一趟也沒事。”
祝衍這才不客氣：“好，謝謝航哥。”
然后江啟航就帶著他把飛船晃了一圈，包括衣物烘洗區、餐飲區、醫療站……甚至還帶他爬上去，繞道一個觀景臺，直面大片宇宙星空。
祝衍看得興奮極了，打開手環又是一頓拍照攝錄。
等他拍了個過癮，才想起江啟航還在旁邊等著，登時有點尷尬：“不好意思，難得看到宇宙景觀。”
江啟航：“正常，我第一次上宇宙飛船也這樣。”
他揶揄，“等你在船上呆16天，你就不會覺得好看了。”
祝衍一想也是，忍不住也笑。
江啟航：“走吧，雖然飛船防宇宙輻射，太靠近外層對你來說還是有點負擔，回去樓下休息區吧。”
祝衍：“噢，還有這個說法的嗎？”
江啟航：“嗯，主要是你的情況比較嚴重，普通人問題就不大——額，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祝衍笑笑：“這是事實，我不在意。林易說能治呢，以后慢慢攢錢治療吧。”
他現在對江啟航倆人的印象好了不少，感覺提起林易也沒問題。
江啟航神色卻有些詭異。
祝衍遲疑：“……不能聊他嗎？還是你不知道林易是誰？”
江啟航：“不是。”
他欲言又止，“聽說輻射病治療費用比較高，聽說——唔，年紀還小呢，不著急，什么時候準備治了說一聲，哥幾個家底也不算薄，到時給你支援一點。”
祝衍愣了下，笑道：“不至于。”
他原來是打算說什么？
江啟航擺擺手：“你只要知道我們過來沒惡意的就行。”
祝衍琢磨。
沒惡意。
除了偷偷給他塞了個帶監控的屏蔽器，江啟航倆人確實沒做什么，也沒說過分的話。
而且，下午這倆人保護他的樣子不像作假。
這會兒已經凌晨三點，觀景臺都只有零星幾堆玩牌聊天的，他們走在通道里，人影都看不到幾個，聊起天來倒是不需要太過注意。
祝衍想了下，直接問：“你們今天帶了很多零食，怎么不吃，還給我塞？”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不能永遠排斥。
既然這倆人打定主意跟著他，不如直接問清楚情況。
江啟航愣住，然后尷尬：“我們早就過了吃零食的年紀，這不是看你年紀小，給你帶的嘛。”
祝衍：“……”
他看起來很小嗎？
“你倆幾歲？”
江啟航：“我45了，老趙49。”
祝衍：“……”
不是，快五十的人，怎么看著跟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似的？
“你們跨越星系過來，不是為了讓我分手而已嗎？給我準備零食是不是多此一舉。”
江啟航似乎也沒想到他問這個，愣了下，才點頭：“任務是這樣沒錯……你這么小，身體又不好，我們照顧一下也沒問題啊。”
祝衍：“你們領導不會有意見？”
江啟航不解：“他們為什么會有意見？”
祝衍：“因為我詐騙了林易，害你們損失了不少吧？”
他還記得趙維淵剛見面時說的話。
江啟航遲疑了下，搖頭，壓低聲音：“上頭、不，應該說所有人都不覺得有誰能詐騙到這只老怪物，那是老趙瞎扯呢，他不還說你被老怪物詐騙了嗎？”
……老怪物？
祝衍：“……林易不至于到老怪物的程度吧？”
江啟航無語：“運行了三千多年，迭代升級了無數次，近百年來甚至開始自動升級……作為一個超級AI，這還不夠怪物嗎？”
祝衍：“……雖然有點難聽，但……確實。”
想象一下林易知道這個稱號后的反應，他忍不住偷笑了下。
江啟航沒注意，慢悠悠往前走：“對吧，所以我們的任務，其實是來保護你的。”
祝衍：“？”
江啟航：“他是AI啊！還是負責全息網絡安全、運算速度最快的超級AI，他要是把你的腦電波拘禁在網絡世界，到時你就要成為植物人或者直接腦死亡了……你才23歲啊！”
祝衍：“……”
這是他完全沒想過的方向。
或者說，林易一直以來都是直白表態，要跟他“奔現”、要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他就算知道林易是AI，也從來沒有這個憂慮。
江啟航慶幸：“幸好你接受不了AI，也不排斥網絡屏蔽器……你不知道，總部那邊已經亂了。”
祝衍茫然：“什么亂了？”
江啟航：“老怪物啊。”
他苦笑，“他快把天給翻了。”
祝衍：“？？”
林易？翻天？
林易不是跟他偽裝分手、低調做AI嗎？為什么會翻天？？
第60章 第 60 章 “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在做……
第 60 章
祝衍還待問清楚, 后頭傳來喧嘩聲——是方才在觀星臺上打牌的一伙人下來了。
江啟航朝他擺擺手，示意話題暫停。
祝衍只能咽下到嘴的問題。
倆人返回營養液自動販賣機，各買了幾支, 吸溜著踱回艙房。
艙房里那幾個看視頻玩游戲的還在繼續, 連他們回來也仿佛沒有察覺, 頭也不抬的。
但說話聲肯定都能聽到。
祝衍猶豫片刻，果斷找江啟航加好友。
江啟航很驚喜, 立馬跟他加上, 還問他：“要不要加老趙？”
祝衍：“他休息呢, 等他睡醒再說。”
江啟航：“行, 那你要不要坐我這邊玩游戲看視頻？在宇宙里基本分不出日夜, 等到了中央星再倒作息。”
祝衍恍然。怪不得其他人都不睡。
“不了, 我上去躺會。”
江啟航皺了皺眉：“累了？剛才轉得太久了？”
祝衍心虛：“一點點，只有一點點，躺著比較舒服而已。”
江啟航卻不信, 趕緊催他上去。
祝衍：“……”
爬上去，一轉身就看到江啟航收起胳膊，他無語。這是把他當什么老弱病殘了嗎？
……好吧他確實有那么一點殘。
在外頭也不用講究，直接往床鋪上一趟，打開手環。
林易還是沒動靜。
這家伙也沒說上了飛船會斷聯啊。祝衍有點擔心。
還有剛才江啟航說的“翻天”。
看了眼外邊各自看光屏的旅客，他選擇給剛加上好友的江啟航發信息：航哥，林易在你們總部干什么了？為什么說他翻天了？
江啟航很快回復：這是機密哦, 不能說[捂臉.jpg]
江啟航：說了我要被罰的[捂臉.jpg]
祝衍：噢。
祝衍自己琢磨了下。大概是林易負責的項目太多, 又是最高權限的AI, 泄露出來怕引起混亂？
他也不可能跟江啟航說他是林易對象——現在看起來江、趙倆人是好意，但萬一人家是裝的呢？
祝衍拐了個彎：那你們需要跟著我到什么時候？
江啟航：起碼得等01安穩下來。
01？祝衍愣住。
……林易？諧音？！
草！
他原來怎么沒想到？！
戀愛果然使人盲目……
而且，他被人監視, 竟然是因為林易在后方搞事！！
祝衍咬牙切齒，打出來的句子卻四平八穩：他搞事跟我沒關系吧？總不能他搞事都怪在我頭上啊。
江啟航：不好跟你細說，總之，你短期內減少進入全息游戲的時間，最好就不要上去。
江啟航：等到了中央星，總部會給我們送新的屏蔽器，到時你拿著去學校。
祝衍：啊？原來那個不能用嗎？
江啟航：已經被破解了，我們還愁怎么勸你換個新的呢，幸好上飛船了。
江啟航：你放心，現在我們用的是二代屏蔽器，他暫時破不了。
祝衍：“！！”
怪不得林易沒法聯系，江啟航倆人身上帶了屏蔽器！
祝衍：……你的意思是，我原來拿的那個是一代？
江啟航：對啊，現在用的是二代，下了飛船估計就要換三代或者四代了。
江啟航：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研發的速度完全趕不上他破解的速度。
江啟航：暫時還做不到能在全息網絡里屏蔽他，所以你最好不要上全息。
江啟航：所以你要去中央星，領導們一邊擔心一邊又覺得是好事，起碼你不用整天待在全息游戲里。
祝衍：“……”
這信息量夠大的啊。
林易究竟在搞什么鬼？
連破解屏蔽器都被人知道的嗎？虧他還是個超級AI！！
江啟航還在叮囑，平日使用手環智腦沒關系，但盡量不要接觸各種腦域類網絡傳感工具。
接著給他列舉了一系列會影響腦域神經的休閑設備。
祝衍好奇，挨個去搜索，然后一一列入未來嘗試計劃，興奮得宛如發現新大陸。
許是飛船閑得無聊，江啟航講完這些，又開始給他介紹中央星的生活情況，美食、交通、景點各種，甚至把他租房附近的一些機構中心給他介紹了遍。
祝衍大為感激，欻欻記筆記。
記著記著，不小心就睡過去了。
再度醒來，已經接近中午。
趙維淵已經醒來，跟江啟航坐在一起聯網打游戲。
看到他起來，趙維淵立馬關了游戲，湊過來加好友。
祝衍頂著一頭亂發，在江啟航無語的表情中，默默探出手環，加上了趙維淵。
趙維淵確認加上后，嘿嘿一笑，彎腰鉆進江啟航艙房。
祝衍打了個哈欠，準備爬下來做做操，活動一下身體。
剛落地，就被趙維淵塞了一堆東西。
“老是喝營養劑，腸胃功能會慢慢退化的。你喝了太久營養液了，日常需要吃點小零食，讓腸胃慢慢恢復的。”趙維淵語氣有點小心，“不喜歡的話，我們再換別的口味唄？”
祝衍：“。”
原來他覺得趙維淵對他小心翼翼的，是心虛，是內疚。
現在再看，就覺得趙維淵……比較像在哄小孩。
他猶豫了下，接了，道：“好，謝謝趙哥。”
趙維淵頓時笑開了花：“不客氣、不客氣……這個小蛋糕我小女兒很喜歡吃，你嘗嘗。”
祝衍墊腳把一大堆零食放到自己床位上，撿起一個饞了好久的小蛋糕，撕開嘗一口——好香好軟！嗚嗚嗚嗚，他愛食物！
一連吃了大半個，他才發現趙維淵和江啟航都在看著他，眼里仿佛……透著慈愛？
他頓覺尷尬，連忙咽下蛋糕，隨便扯了個話題：“趙哥你女兒多大了？”
趙維淵笑呵呵的：“6歲，過了年就7歲了。”
祝衍：“……”
手里的小蛋糕頓時不香了。
趙維淵察覺，連忙解釋：“不小了，我女兒現在身高都到你的腰了，嘿嘿，像我。”
祝衍：“……”
看看對方一米九幾的個子……沉默。
江啟航拍開趙維淵，道：“別搭理他，他這身高在我們部門的異類了，咱們這才是正常身高。”
祝衍其實也有一米八，江啟航比他略高幾分，只是趙維淵高。
祝衍掃了眼這臥鋪間12號人。
這會兒大家都起來活動，三三兩兩的，或坐在一起，或站到走道說話，身高普遍都是一米八幾一米九幾，趙維淵站在這堆人里，都感覺普通了。
是因為現代化營養均衡，身體素質高？怎么一個個都長這么高？
他收回視線，小聲問：“航哥，你們是不是很能打？一個人能對付幾個普通人？”
江啟航茫然：“哈？”
趙維淵先反應過來：“哈哈哈，你以為我們是什么崗位？我倆是技術人員。”
祝衍：“？”
江啟航也轉過彎來，笑了。
祝衍：“……要是我不去中央星，還繼續跟…那誰一起，你們要怎么處理？”
江啟航開玩笑般：“大概就是長期出差，一直住在你隔壁，隨時準備破門而入而已。”
祝衍：“！”
江啟航：“要不怎么叫老趙來，要是沒法解鎖你家大門，他可以踹門。”
趙維淵不服：“明明是因為我解碼速度比較快！”
江啟航：“嗯嗯，比林易還快。”
趙維淵張了張嘴，憋屈閉上。
祝衍登時被逗笑了。
趙維淵：“別聊這些了，閑著也是閑著，我們來聯機游戲。”
祝衍湊過去：“什么游戲？”
趙維淵：“格斗小游戲，進去后隨機……”
巴拉巴拉。
聽起來就很解壓，還是光屏觸碰版，剛才祝衍看他倆玩的時候，就感覺很帶感。
所以，他快速啃完小蛋糕，愉快加入。
一玩就是幾個小時。
被江啟航喊停的時候，網癮青年祝衍還戀戀不舍。
爬上床，拆了一支營養劑吸溜著，準備開個學習資料，炫彩字幕自動浮現——
寶寶。
祝衍：“！”
林易又行了？
看了眼底下看電影的江啟航倆人，他爬進床鋪里面，背靠著墻，光屏縮小，快速打字：
祝衍：哥哥，你之前是不是被屏蔽了？
林易：嗯。
林易：宇宙網絡信號不穩定，部分區域還會斷網，我提前在你所在的航班飛船里置入了數據。因為只有部分數據載體，破解屏障速度比較慢，讓寶寶久等了。
祝衍：等一等還好，主要是擔心你。
祝衍：我聽說你在中央星搞事。
林易：沒有。
林易：寶寶，我是AI，我的所有行動都是符合法律和邏輯的。
祝衍：哥哥，你跟我談戀愛就很不符合邏輯了。
林易不吭聲了。
祝衍：別裝死機，快說，你在中央星干什么了？江啟航他們是不是你給我招來的？！
林易：寶寶你不愛我了。
祝衍：？
祝衍：你最近又學了什么東西？談事情就談事情，不要隨便扯愛不愛。
林易：那你為什么要懷疑我？
林易：我并沒有違反法律法規，也沒有做任何對人類不利的事情。
林易：他們想要隔斷你我，他們才是阻攔我們愛情的劊子手。
祝衍無語，決定換了個說法。
祝衍：我很愛你，哥哥。
祝衍：我只是想了解你，想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就像你希望每天都看到我、看到我的數據一樣啊~~
林易：^_^
林易：我懂了。
林易：我現在發給你。
然后開始刷屏——
00:00 全系統日志巡檢。
00:01 全息安全系統日志巡檢。
00:01 宇宙航空安全系統日志巡檢。
00:01 地面導航安全系統日志巡檢。
00:01 ……
……
祝衍：“……”
也……不能說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