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白鳥那家伙的妹妹訂婚,要給我發邀請函啊。”
松田陣平單手抓著脖子上的毛巾,揩去鬢角滑下的汗珠,另一只手打開了信箱。
剛剛結束晨練的卷發警官身上的白t恤被汗沁濕,貼在輪廓分明的背部肌肉上,慢他一步的明日香弦鳴目睹了這番風景,隨口吹了個流氓哨。
“不是吧小弦鳴,你怎么連汗都沒出?”
墜在最后的萩原研二手上提著一瓶冰水,額頭上的吸汗帶沉甸甸的。
明日香弦鳴心虛地笑了笑,“我不愛出汗。”
機動隊爆處組的工作性質要求警官們在平日維持高強度的訓練,畢竟工作時重達幾十斤的防爆盾和防爆服都得帶著身上到處跑。
可以說機動隊是大猩猩們的集群地,而作為隊長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體力絕對算得上頂尖的那批。剛剛那番晨練讓他們出了不少汗,但與他們完成相同項目的明日香弦鳴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還邀請了研二呢,”黑發綠眸的女性湊到松田陣平身邊,查閱那封請柬,回答著他剛才的感嘆。
“畢竟陣平也去搜查一課工作了一段時間嘛,破了好幾起案子,給同事留下了深刻印象。”
松田陣平回想起當年在搜查一課各種痛苦經歷,閉上了眼睛,“我們換個話題。”
他在那里待了多久,就被民眾投訴了多久。
什么那個警察態度差人又兇,看上去更像犯罪分子,說話太直接不夠禮貌……
所以警察這個職業也算服務業嗎?比起和各種奇葩兇手和受害者家屬打交道,他更愿意面對單純而直接的炸彈。
起碼剪斷線路就能完成工作,墨鏡也可以想戴就戴,不會被指出像極/道幫派人士。
“白鳥家也算是名門望族,說不定會有很多警視廳高層去。”
其實她父親明日香旭所出的九條家也是低調的世家,在這片財閥控制經濟、經濟影響社會的島國土地上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作為公安部的實際管理者,明日香旭自然也收到了請柬。
松田陣平痛苦地抓著自己的卷發,“那不是更不想去了嗎?”
不管是參加宴會還是和領導打交道,都在他完全苦手的范圍內。
“我聽說那位最近聲名鵲起的沉睡偵探毛利小五郎也會去。”
這是她在米花町的書店打工時,特意來書店見她順便看書的毛利蘭主動塞的情報,明日香弦鳴補充道,“就是那位警校傳說,鬼冢教官說的第一次射擊就全十環的那個。”
“連警校傳說都不在警察系統內部工作,這就是日本警界的希望嗎?”松田陣平半月眼吐槽道,“之前風靡一時的那位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高中生偵探現在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沉睡偵探,但是破案這種事不是警察的職責嗎?怎么老落在偵探手里。”
明日香弦鳴挑了挑眉,對于世界的奇怪現狀她算是最清楚的那個,“因為每次事件只要一出現這些名偵探,破案就會莫名迅速,直接跳過痕跡檢驗、監控對比、走訪調查等費時費力的工作,在犯罪現場抓出兇手,接著一副手銬入獄。”
萩原研二接過了那張請柬,“欸,白鳥警官的妹妹,我記得是位很優雅的小姐呢。”
忘了這位是個社交大師,人脈在整個警視廳來說相當可怕。
最后某位一家之主拍板,“之前給你們倆訂制的手工西裝總算有個機會拿出來穿了。”
“你們兩個,不要忽視請柬接收者本人的意愿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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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弦鳴正裝出席了訂婚宴,女式西裝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形,腳下的高跟讓她的氣勢再上一個高度。
黑發綠眸的女性嘴角噙笑,挽著高大的半長發青年進入宴會。萩原研二作為警視廳交際花,一路走來和不少同僚打了招呼,他們在見到他身邊的女性時,紛紛露出揶揄的表情。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嗎?松田和萩原都很有好感的那位。”
“是颯爽的大美人啊,難怪萩原外表一副花花公子樣,私底下那么守男德,從沒聽說過和哪位女同事有近距離接觸。”
“等下,松田也來了,怎么跟在后面臉那么黑?”
卷發青年身著筆挺的西裝,蓬松的卷發也細致地打理過,此刻黑著一張臉跟在明日香弦鳴和萩原研二的身后,盡量不與他們并肩。
他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走?是他喜歡走后面嗎?
hagi這家伙二次發育后身高直沖天際,而平日里就和他差不多高的明日香弦鳴現在踩了五厘米的高跟,松田陣平心情很糟糕地發現自己成為了三人中的海拔低谷。
一米八出頭在平均身高一米七二的日本男性中已經很是不錯了,但奈何他兩位友人在長個子這方面臥龍鳳雛……
明日香弦鳴注意到一位有意思的青年。
染成酷炫紫色的頭發,朋克搖滾風格的服裝,室內戴著墨鏡,吊兒郎當地從會場入口走了進來,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
乍一看會以為這是什么二流子,在一眾警界人士中尤為顯眼,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孩子在進門時和認識的叔叔阿姨主動打了招呼,從語氣看還挺禮貌的。
“那是小田切部長的兒子吧?”
刑事部那個一臉嚴肅的小田切敏郎居然有這樣的兒子。
明日香弦鳴戳了戳萩原研二,兩人找了個附近的位置坐下。松田陣平路上被以前搜查一課的同僚攔住,現在正與搜一警花佐藤美合子交談。
小田切敏郎很快注意到這里,皺著眉上前質問,“你怎么在這里?”
沙發上的明日香弦鳴與萩原研二吃了一大口家庭倫理瓜。
小田切敏也充分發揮其逆子屬性,和老頭子吵了一架,踩著他的鉚釘靴離開會場。
“那個孩子給人的感覺很像大學生”,明日香弦鳴忽然開口,嚇了萩原研二一跳。
“就是很有彈性的素質,比如【誰他媽想上這個逼學……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同學】。”
她隨口舉例逗樂了低笑點的萩原研二,這種情況下笑出來過于失禮,半長發青年痛苦地憋著笑,靠到她肩上。
“說起來,剛剛好像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人,不過沒看清。”明日香弦鳴沒有強求,轉頭問半長發青年,“能為我引薦一下和陣平說話的那位女警官嗎?”
萩原研二打量著她,“你吃醋了?”
坦誠的明日香弦鳴給出了坦誠的回答,“以前似乎在哪里見過她……啊,想起來了,你們警校畢業典禮之前,用手摸鬼冢教官的馬自達結果被陣平罵了的那位姑娘。”
“嘶,”萩原研二抽了一口氣,“你這記憶力有點恐怖。不過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后來成為了學妹,現在又是同事……之前小陣平在強行犯三系的時候還和她搭檔過。”
明日香弦鳴眼角帶笑,“不過看上去兩個當事人都沒想起來啊。”
兩個當事人的確沒想起來。
他們差點吵起來。
都是要強的性格,誰也不讓誰,佐藤美合子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松田陣平可有可無地點頭,剛想和已經走到他身邊的明日香弦鳴搭話,卻看見她追著短發的女警官而去。
被忽視了個徹底的卷發青年抹了一把臉,轉頭問幼馴染,“這是怎么了?”
半長發青年往自己嘴里塞了只小巧的點心,那是明日香弦鳴剛剛遞給他的,“小弦鳴覺得佐藤好看,想要認識一下。”
“得了吧,你小子滿嘴跑火車。”松田陣平剛要用巴掌往他后腦勺上糊,又想起對方頭上噴了發膠,訕訕地收住勢頭,“佐藤性格一點沒變,果然還是那個男人婆。”
萩原研二笑得不懷好意,進行了危險發言,“你不是就喜歡強勢又帥氣的女性嗎?”
卷發青年從桌上取了另一塊點心塞住了幼馴染的嘴,“你可別亂說,我是有家室的人。”
就在這時,大廳的燈驟然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怎么回事?”
“電閘出事故了吧?”
萩原研二剛要聯系服務員,卻聽得不遠處接連傳來數聲槍響。
那個方向——
兩人瞳孔驟縮,向槍響發出的方向沖去。
之前明日香弦鳴去的也是那個方向!
黑暗中看不清情況,刺鼻的血腥味卻揮之不去,一只手電筒倒在地板上,照亮了女廁所的一隅。
在未弄清楚情況前,不可輕舉妄動。
松田陣平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陣平,那人往樓梯口跑了,去追。研二過來幫忙!”
燈終于亮起,地板上倒著兩人,分別是一位黑發少女和剛剛分別的佐藤美合子。
女警官漂亮的墨綠西裝裙染滿了鮮血,背對著他們倒下,而她身下的少女也閉著眼,陷入昏迷。
他們最憂心的那個黑發綠眸的女性,臉上也沾著血跡,跪在地板上緊急處理著女警官的傷口。
“受傷沒有?”
“沒,把佐藤先挪到平地……快幫我把這塊壓住,止血。”
佐藤美合子還有意識,巨痛讓她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她強撐著沒有痛呼,卻也暫時說不出話。
明日香弦鳴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后背中了兩槍,沒打中要害,別害怕。”
女警官抓緊了醫生的手腕,又迫使自己松開,被汗水沁濕的發絲下,一雙紫眸亮得出奇。
這時,一個穿著藍西裝的小男孩也沖了進來,看到昏迷在地的少女時神情一凝,焦急地蹲在她身邊。。
“已經有人去追兇手了,非常抱歉我出來晚了一步。”
黑發綠眸的女醫生從口袋中取出手帕,為她擦去額頭的汗,又將濕透的手帕塞到佐藤美合子手里讓她抓著,緩解疼痛。
“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好。”
燈下的醫生眼中含著幽綠的光,熟練的急救手法與冷靜的態度給人一種極為安心的觀感。她的臉上沾了血,沒來得及擦,專心應對著緊急情況,偶爾分神安穩一下傷患的情緒。
在極度的理性下是極度的盡責,只有保持最高效的救治狀態,才能爭取患者最大的生命安全。
佐藤美合子眨了一下眼,擦去了目簾上凝結的水汽,眼前的景象重新清晰。
即使今天才第一次和這位傳說中的女性認識……但是,忽然能夠理解到那兩人的心情。
她太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