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按在車座上以前,明日香弦鳴都以為今天的事已經就此揭過了。
“不告訴我嗎?小弦鳴,今天遇到了誰,發生了什么。”
萩原研二泛著紫水晶光澤的眼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寬大的手掌扼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影壓在她身上,屬于成年男性的危險感與侵略感撲面而來。
明日香弦鳴并未感到慌張,反倒覺得新鮮得很,一向在她面前做出乖巧模樣的萩原研二,露出了不同的一面。
不過是錯覺嗎?總感覺他的體溫有些高。
【是新的ssr!】
鉗制她的力度把握得很好,沒有傷到她的同時也沒那么容易掙脫,要不是看清了青年眼中的不安,明日香弦鳴差點以為這是他的新情趣。
狹窄的車內空間,凝滯的氛圍。車窗被封鎖,外面漆黑的夜色是最好的帷幕,暗色的反光勾勒出青年俊美百姓的下巴與眼底的紫。
指腹帶繭,落在她唇上時,傳來粗糙的質感,女人幽綠的眼眸無辜地眨了眨,“你不吻我嗎?”
萩原研二勉強堅定了意志,皺著眉,“不準撒嬌!”
曖昧的距離讓他很輕易地捕捉到對方的輕笑,“我可沒有撒嬌……研二。”
搭在她唇上的手指,被她舌尖一勾,含入口腔,萩原研二眼睛微微睜大,又聽她含糊不清地道,“我是在引誘你。”
說話時,處于她嘴里的手指很清晰地感受到舌面摩擦過指腹、牙齒輕輕磕過指節、指甲觸及上顎,像是他的手指也一同完成了發音。
半長發青年眼中晦暗,將拇指也放了進去。綠眸女性順從地包容了它,即使口腔被撐開,內部結構顯露,也沒有做出任何掙扎的舉動。
像是在探索,按了按牙床、又探了探舌根。津液順著嘴角下滑,生理性的嘔吐反射被她強行壓下,再去看時,明日香弦鳴那雙漂亮的綠眸已凝了一層水光,霧蒙蒙地看向他。
【真是的,露出這種模樣,他都快要成為那種很糟糕的人了。】
萩原研二取出手指,空中劃過一道銀絲,下一秒以唇相覆,戀人們緊緊相擁,擠在狹窄的空間內,不分你我。
良久,青年淺紫色下垂眼中染上了同樣的水汽,耳鬢廝磨間聽到他的喘息,也聽到他的哭腔。
“告訴我,告訴我……”
欲圖了解她的一切,讓她對自己毫無隱私,想要掌控她的行蹤,洞悉她的思想。
這是很失禮的行為,或許會讓明日香弦鳴討厭他。
但此時此刻這顆心臟,處于他胸腔里的這顆心臟,已經只能在她身邊跳動了。完全不能容忍她離開自己分毫,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
三年前心底剜出的傷口,在他的刻意放縱之下一點一點腐爛,一整個壞掉,他不再是那個很好的、要讓所有人都開心滿意的萩原研二了。
女人纖細的手指插入他發間,輕柔地撫摸著,趴在她胸口,能聽見心臟平穩均勻地跳動和胸腔共鳴的震顫。
“為什么這個時候是你在哭?明明變成這樣的是我。”
無奈而溫柔,明日香弦鳴化作一壇春水,難得溫馴地窩在安樂鄉里,汽車座墊上有些不甚明顯的液體痕跡,直讓人臉紅心跳。
眼淚很燙,砸在她的衣襟、臉頰,又沿著領口滑入更深的地方,女性溫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水痕,“研二。”
在導火索的作用下,被不安與焦慮折磨,走投無路的青年,無法抑制地流出眼淚。
把人弄哭絕非明日香弦鳴的本意,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清楚為什么車里調個情會變成這樣,但這顯然是她的責任。
“我在游樂園遇到了以前實習時候的師兄,和他聊了一會,”明日香弦鳴頓了頓,決定把一切都袒露,“他是最近搜查一課連環殺人案的主導者,友成真被他利用了,但沒有他的罪證。”
萩原研二這才從失落感中回神,“是完美犯罪嗎?”
明日香弦鳴笑了笑,“不算,但現實并不完美,依舊沒有懲治這類行為的方法。”
青年毛絨絨的腦袋放到她的頸窩蹭了蹭,“你的師兄害人,壞。少和他來往。”
他手臂環住了戀人的脖子,“研二會守護你,好。要一直喜歡研二。”
這都什么跟什么?
明日香弦鳴懷疑萩原研二哭迷糊了,現在呆呆的還有些可愛,她下意識抱緊了對方的腰,“我會一直喜歡研二。”
懷里的家伙不依不饒,“要一直一直喜歡我!”
萩原研二明明很大一只,非要往她懷里鉆,活像個試圖把自己塞進泰迪熊布偶的金毛巡回犬。
黑發綠眸的女性貼住他的額頭,才發現燙得嚇人。常年輪班倒的日程安排與最近高強度的工作壓迫著他,再加上今天這家伙好像和少年偵探團相處時被淋濕了衣服,萩原研二竟發燒了。
狼狽地抽出幾張紙巾,擦拭皮質座墊上的痕跡,另一只手抵在萩原研二的額頭,阻止他繼續與自己貼貼。一時之間明日香弦鳴左支右絀。
青年紫色的眼瞳含著萬千情絲,沒得到她的回應很是委屈,“一直一直喜歡我?”
明日香弦鳴將他的手掌攤開,放在自己心口,讓對方感受著她沉而穩的心跳,鄭重地承諾,“我會一直一直愛你。”
他總算安分下來了。
“真好啊……”
若不是車內空間足夠安靜,明日香弦鳴也許會錯過他的低喃。
“像夢一樣呢……”
疲憊早已侵擾他多時,萩原研二像一條八爪魚般纏在了戀人身上,陷入了朦朧的睡夢。
窗外月光黯淡,風雨如晦。
寂靜中不知誰人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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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退了,你快去上班吧。”
明日香弦鳴取出夾在萩原研二腋下的體溫計,對一旁的松田陣平擺手。
卷發青年來回打量著他倆,“我昨天不就是把外套忘警視廳回去取,怎么一回來他就倒了?”
他本來還想和明日香弦鳴算一下糊弄他的賬,沒成想幼馴染先出了岔子。
家里本來就有醫生,免去了跑一趟醫院的麻煩,但給萩原研二降溫擦皮膚喂藥還是費了好一番精力,松田陣平和明日香弦鳴忙完以后直接倒頭就睡,早上起來才發現一個睡在沙發上一個睡在地毯上。
印象中萩原研二很少生病,一直活蹦亂跳像一只強壯的猩猩,此刻卻蔫巴巴地躺在床上,又可憐又好笑。
松田陣平隨手探了探幼馴染的額頭,“假我已經幫他請了,我先走了。”
西裝外套就掛在門口的衣架,利落穿上后身旁的明日香弦鳴把鑰匙遞給了他,又將手搭在他肩膀上親吻了他的臉頰。
“早點回來。”
也不知想到什么,松田陣平明顯地愣怔一刻,再回過神時表情柔和了很多,溫熱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發,“我知道了。”
大門關上,青年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后,臥室里的病號在床上哼哼唧唧,綠眸醫生哭笑不得地返回臥室。
萩原研二紫羅蘭色的眼睛溢滿了水汽,看向她時朦朦朧朧,但顯然立即認出是她。
“小弦鳴~”
如果萩原研二有尾巴的話估計已經在背后搖成螺旋槳了。
“別急著起來,還有哪里不舒服?”
綠眸的女性替他掖好了被角,手背掠過他頰邊時,偏低體溫帶來的清涼感讓半長發青年下意識地瞇著眼睛蹭了蹭。
“小弦鳴~”
他又叫了一聲,聲音粘稠甜膩,如同糖漿。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抽回一半的手被萩原研二耍賴似地夾在頸側,他抱著她的手,迫不及待將臉貼了上去,“好涼快。”
明日香弦鳴耐心地重復著,“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萩原研二不做聲,只拉著被子蒙住了腦袋,明日香弦鳴俯身去探時,被他猝不及防拽倒,一頭栽到床上。
下一秒,長手長腳的青年就整個人纏了上來,速度之快令人不禁懷疑他早有預謀。
他從明日香弦鳴的身后抱住她,腦袋貼在對方后頸,小聲地哼哼著,“陪我。”
黑發綠眸的女性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推了推,腰上的手臂卻環得更緊。
因為發燒而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做噩夢了,弦鳴。”
“夢到你的身體一塊一塊裂開,而我被關在玻璃墻后,只能眼睜睜看著。”
……或許那不是夢,是真實發生過的。
身體損毀的記憶已經不甚清晰,回想起時只余下深入骨髓的疼痛,估計場面是不太好看的。
她沉默地覆上了萩原研二的手背,指尖伸入對方的指縫,兩只手嚴絲合縫叩在一起,恍若天成。
“我一直在叫你名字,但你都不理我。”
說著萩原研二還有些委屈,幼稚地決定把夢里記下的仇放到現實中來報。
“你要補償我。”
“……好,要我做什么?”
半長發青年收緊了手臂,閉上眼睛在她發間輕嗅。
“今天就這樣陪著我,哪也不去。”
就這樣無意義地躺在床上,世界中只剩下彼此,沒有任何事物來打擾。
萩原研二眼睛半闔又要睡,迷迷糊糊在她耳邊嘟囔著,“……以后不準再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