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1
京城固有的喧鬧, 大概是南解烏來到大慶后第一件需要適應的事。
一頂紅轎子出了安置南迦使臣的清懸驛,便一路晃晃悠悠地抬到了宮殿偏門。
嗩吶與鑼鼓聲震天響,幾?乎要把雍和宮角角落落的每一寸灰塵都從地面震起。
南解烏坐在轎子里, 穿著南迦傳統的貴族服飾,輕紗罩面,頭上?繁瑣厚重的首飾壓得他十分不自在,只能僵硬端坐著, 面無表情地聽外面喜氣洋洋的聲音。
“這?里面坐的是誰啊?”
“聽說?是迦南進貢的公主, 什么什么第?一美人……”
“嘶——原來是獻給那位陛下?的公主,真是不怕紅顏薄命啊。”
“噓, 這?掉腦袋的話?你也敢亂說?!可千萬閉嘴!”
……
南解烏聽著轎外窸窸窣窣流動的聲響解悶, 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拿著手上?的東西, 不自覺地摩挲起來。
他手上?捏著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又肥又鮮,勾引著人去品嘗。
他的肚子空空, 出來前嬤嬤說?必須保持身體潔凈, 足足洗漱三遍,表示對慶帝的尊敬。又給了他一顆蘋果, 聽說?是什么妻家入門時的傳統,象征著平平安安。
平安。
真是十分遙遠的愿望。
南解烏望著簾門上?面雕刻的祥瑞鳥獸入了神, 看得出來這?些畫像并不是隨意而為,上?面呈現?著鴛鴦戲水、朱雀銜珠等畫面, 這?些瑞獸在大慶代表著多子多育。
當今慶帝趙宴,字長珺, 年及弱冠,幼時經歷過?“崇明之亂”, 雙腿被叛軍硬生生打斷,從此無法行走。
登基為帝后,便將叛軍一一凌遲,首級掛在城墻上?,任由蠅蟲叮食。從此性?格變得越發陰戾可怖,嗜殺成性?。
臣子不敢將女兒嫁給趙宴,以至于?后位空懸,妃嬪稀少。別說?繼承江山的皇子了,便是公主都沒?有。
這?樣一來,其他的勢力便心思活絡起來。
前三月,大將蒙歡大破南迦,南迦國主主動求和,進獻素有“第?一美人”美名的清徽公主,嫁與趙宴為妃。
“您真的要這?么做?”
南解烏獨身站在殿下?,背脊挺直,與滿臉不悅的南迦國主遙遙對峙。
“清徽。”這?位君主勉強用一副軟和的語氣,試圖打動自己陌生的“女兒”,“國事為重,何況嫁給趙宴并無不妥,不要耍脾氣。”
胡子拉碴的一群老大臣開始幫腔。
“公主不要任性?。”
“此乃我兩國之和親大業。”
“若能誕下?子嗣……”
南解烏一甩手中長鞭,破空的重響讓營帳內瞬間?安靜。
他用目光一寸寸刮著面前這?些人的臉,冷笑道:“把我送出去,你們這?群老東西就能晚死兩年了?”
“孽障!”
南迦國君自動代入了老東西的角色,氣得拿了香爐扔他。
雕花金籠砸在南解烏額頭,即使他退讓了半步,光潔雪白的額頭仍然瞬間?流出了鮮血。
南解烏伸手摸了摸傷口,嘴角居然露出笑容。
眾人瞬間?慌了起來:“快快,止血!”
這?可是他們送給大慶皇帝的大禮,怎么能出現?瑕疵?!
金瘡藥敷在不大的傷口上?,南迦國君當場宣布,要將南解烏身份低微的母妃尸骨葬入皇陵,享貴妃之禮,南解烏才捂著傷口,俯首謝恩。
“從此,你便不再是南迦的公主,而是趙宴的妃子。”
父親看著南解烏那張艷若春華、雌雄莫辨的臉,“需得為他繁育子嗣、保我南迦安寧。”
南解烏:“若他不喜愛我呢?聽說?趙宴不僅雙腿殘疾,且面目丑陋,性?格扭曲,甚至可能身患隱疾,有不舉之癥。”
南迦國君不耐地揮了揮手,似是看見他就心梗,“那便使勁渾身解數,讓他喜愛你,離不開你——行了,你退下?吧。”
清徽“公主”南解烏就這?樣從宮殿里搬了出來。
經過?兩月的長途跋涉,終于?到達了大慶的東京,和趙宴打下?的那堆戰利品一起住在了清懸驛,等待著禮官將自己帶入宮中。
被當作禮物的經歷一點也不好?受,尤其當南解烏得知?自己承載了南迦那些大臣名門的希望——他們想讓他為趙宴誕下?后代,最好?是個帶把兒的皇子,讓大慶之后的皇帝身上?都流著南迦皇室的血。
可他們怎么盤算都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清徽公主,實?際上?是被母妃從小隱瞞性?別養在后宮里的、貨真價實?的男人。
男人怎么能讓男人生下?后代呢?
想到那群大臣得知?真相后胡子亂飛的崩潰模樣,南解烏輕蔑地笑了起來,頭上?的珠翠隨著動作,在那雙因含著光彩而美艷動人的眼睛旁不住地擺動。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幾?乎惡劣地想,只要趙宴來到宮殿寵幸自己,就一定會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到時候“大不敬”的南迦又該如?何承擔這?位暴君的怒火?
他自己死定了,也絕對不會讓那群把他像賣一匹馬一樣賣給趙宴的人好?過?。
就在他苦中作樂時,腦海里忽然出現?一道極為玄妙的聲音。
【檢測到神使存在——正在進行綁定。】
什么?
南解烏捏著手上?蘋果的動作都頓了頓,立即警惕地四處張望。
他耳朵貼緊轎子,遠遠的喧囂聲透過?木板傳來。
轎子已?經接近宮門,百姓議論的聲音慢慢小了下?來,只聽得見漸漸平緩的鼓聲和喜慶的嗩吶。
誰在說?話??
隨著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奇怪響聲,那道冷冰冰沒?有起伏的音調再次響起:
【綁定成功。】
【宿主你好?,我是系統005,為佑子神明下?的一名系統。你已?被神明挑中,成為這?一任的神使,我們將共同完成神明交派的任務。】
南解烏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到底是誰在說?話?,他從腦后抽出一根鋒利的簪子,掃視四周,厲聲質問。
“何人裝神弄鬼?”
【別緊張。】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的那道奇怪聲音對他說?道,【我不會害你。如?果有所疑慮,可以先讀一讀這?本資料。】
說?完,南解烏大腦一漲,類似于?戲劇,卻又直白到讓人驚駭的一些東西被傳輸到了腦海之中——
【本文為追妻火葬場。
男主攻:定邊將軍蒙歡。
男主受:譽國公世子沈言深。
男二:大慶皇帝趙宴……】
……
無數紛雜陌生的劇情涌入腦海,南解烏靠在轎邊,呼吸急促地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嗎?】自稱005,不知?是妖是鬼的東西再次操控著那口奇怪的腔調。
【你是一本小說?里的配角。在趙宴死去后,你會被新帝送到寺廟,在日復一日的監視下?暴斃而亡。】
南解烏睜大雙眼,那眼神中帶著茫然與驚異。
【只要你完成了任務,就能順利獲得第?二次生命,擁有遠超常人的財富與壽命。】
“任務?”
005照本宣讀。
【由于?原文過?于?古早狗血,導致讀者不滿,他們希望換掉男主攻蒙歡,讓男二趙宴幸福。趙宴本人的不甘意志也觸發了神明的交易。
而你的任務:幫助趙宴獲得屬于?他的愛情。】
*
進了宮門,便不能再無故喧嘩。
只剩下?四個轎夫,將南解烏抬進后宮。
他撩開簾門,面前站著幾?個宮裝嬤嬤,還?有幾?個模樣清秀伶俐的宮女和太監。
見到他,眾人一應俯身,大拇指相握,朝他行禮,齊聲道:
“娘娘午安。”
南解烏有些鬧不清這?大慶的禮儀,南迦國的仆人,只要見到主子,全都跟羔羊一樣乖順地跪下?,生怕主人一個不快,拿鞭子抽他們。
說?到這?個,他也不管這?些宮女嬤嬤,朝一旁女官模樣的女人伸出手,問道:“我從南迦帶來的鞭子呢?”
女官面不改色:“娘娘從前是蠻夷小國的公主,不懂教習,這?很正常。但有一點需要娘娘理解,宮里的嬪妃,是不允許舞槍弄棒的,鞭子也不行。您自個兒玩就算了,萬一傷到了陛下?,那可是大罪。”
“蠻夷?”
一道低柔的聲音從輕紗下?傳來,南解烏反復咀嚼著這?個詞,美麗的眼睛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在場的氣氛瞬間?變了。
有宮女被嚇得一哆嗦,南解烏在萬眾矚目下?解開了自己的面紗。
恍惚間?,所有看清那張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沒?人能夠說?清那一瞬間?的驚艷,就如?同沒?有哪一個詩人能在一首短暫的詩歌里寫盡日月的光輝,更何況世人更多的是蹩腳的眼光,甚至就連落在美人身上?,都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羞愧。
這?位異域公主身著一身火紅裙裝,腰間?配著香蘭與金玉鈴鐺,渾身叮鈴作響,發飾也不如?大慶女子溫婉可人,說?話?輕柔,卻并不可親:
“你一個小小女官,是要當面以下?犯上?嗎?”
眾人嘩啦啦跪了一地,就連那位女官也搖搖欲墜地跪了下?來。
“奴失言,還?請娘娘恕罪……”
南解烏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滿意弄出的動靜。
“只是鞭子,鞭子還?需要陛下?的許可才能持有。”
南解烏的嘴角落了下?去。
是了,他現?在是趙宴的嬪妃,是依附在這?個暴君威嚴下?的妾室,一舉一動都需要他人同意。
為了活命,還?得像那005所說?,幫趙宴將他所愛之人納入后宮之中。
不過?南解烏也在那劇本中發現?了十分有意思的一件事,那就是“主角受”沈言深,后續居然有“帶球跑”的劇情。
“男子能夠懷有身孕?”南解烏有一搭沒?一搭地拋著蘋果玩,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道奇異的笑,被掩蓋在輕紗之下?,隱隱約約。
“那趙宴也可以嗎?”
005:【我無法憑空判定。】
這?需要神使和任務目標產生深入交流,但005可不敢說?這?話?,巧妙地保持了沉默。
南解烏琢磨了一下?,又覺得沒?趣。
就算趙宴能懷孕又怎樣?和他有什么關?系。
他要活,還?得給人牽線搭橋呢。
上?趕著來給人做妾的。
呵。
他一甩袖子,舉步踏進殿內,聲音落在身后。
“替本宮沐浴更衣。”
……
牡丹花馥郁的香氣在水面上?蒸騰,繚繞的白霧中,南解烏靠在浴桶邊,懶懶地闔著眼皮,烏黑的長發猶如?絲綢般披散在腦后。
他屏退了一眾宮女,只有一位年長的嬤嬤站在他身后,注視著白霧中隱隱的白皙身影。
沒?有疤痕,也沒?有難看的地方。
只是……
比起一般的女子,似乎精壯了些?
嬤嬤不確定地皺起眉。
又或許,異域人就是這?般呢?
聽說?這?位公主擅長用鞭,說?不定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手臂和肩頸肌肉較為發達。
南解烏用水瓢在自己身上?澆灌,熱氣蒸得人渾身倦懶。他并不害怕對方發現?自己的性?別,畢竟晚上?就要見到那位“暴虐成性?、面容丑陋”的趙宴了,對方或許會發現?他的秘密……也或許不會。
也許他因為不舉,根本就不在意呢。
南解烏輕輕撥開水霧,濕漉漉的睫毛抬起,微微發藍的眼睛望著屏風上?鴛鴦成對的圖案,饒有興趣地笑了笑。
身后的嬤嬤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為看不清身體,便道:
“娘娘,一會兒沐浴完,還?請讓老奴驗明正身。”
南解烏知?道這?個流程,君王的后妃,身上?需要檢查是否有疤痕、爛瘡、胎記或是黑痣。進一步的,需要跨過?香灰,檢驗是否為處子之身。
這?倒不行。
他琢磨著,要不干脆把這?個嬤嬤打暈算了。
就在他思索著其中可行性?時,門外傳來異常的動靜,以南解烏敏銳的聽覺,能夠清晰捕捉到。
“陛下??”
有人驚呼。
“不、不合規矩……”
“陛下?,娘娘在沐浴……”
一陣騷亂后,是眾人掀開衣物跪下?的聲響,太監尖銳的聲音刺破了宮殿的寧靜。
“皇上?駕到——”
第072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2
趙宴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伴隨“咕嚕”的水聲, 南解烏將身體縮進水中,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微微瞇起。
難道說,趙宴是個實打實的好色之徒, 一聽說自己到了偏殿,就著急忙慌地趕了過來要幸他?
于?理?不?合,卻也符合暴君的名聲。
浴桶周邊立著四面的屏風,嬤嬤此時?已經從身后的屏風退了出去, 對?著門外趕來的趙宴行了個大?禮, 聲音明顯帶著顫抖:
“恭迎陛下……娘娘正?在?沐浴……”
這位嬤嬤聲線中帶著難以自制的恐懼,聲音微弱, 只是卻礙于?身份不?得?不?說。
南解烏屏住呼吸, 他來到大?慶前聽過這位少帝不?少傳聞, 聽說心情好要?殺人, 心情不?好也要?殺人, 擋他路的更是死路一條。
不?管他今天這么早來的目的是什么,被一路阻攔, 還?一聲不?吭, 恐怕正?要?發火了。
南解烏默默伸出手臂,從一旁搭著的衣物暗囊中取出一把鋒利細薄、形同新月形狀蟬翼的手戟, 五指收合,手戟便?貼合在?腕部肌膚上, 帶來讓人清醒的涼意?。
按照禮制,宮妃在?覲見圣上時?, 需得?換上宮廷特制衣物,全身上下經過細致檢查, 確保沒有暗器。
侍寢時?也不?能穿衣服,得?光.溜溜地裹在?被子里, 被太監們卷春卷似的抬到殿內被寵幸。像南解烏這種身份特殊的異域公主,還?會有專門的禮教官站在?不?遠處,隔著簾子觀看他們行房,事后記錄有無喝下避子湯。
南解烏尚未想到精妙的應對?方法,那個005讓他不?必太過擔心,說會幫助他。
但趙宴偏偏打破一切禮制,在?這時?過來了。
更何況,對?方自從進了院子,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更是增加了心中那一點?微妙的不?安。
對?長久沉默感到不?安的不?止他一人,女官試探著發聲:
“陛下,娘娘馬上便?可沐浴完,去到未央宮侍寢,您看……”
那位暴君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又涼又冷:
“孤想來便?來,是誰給了你們這群刁奴以下犯上的權利?”
眾人抖如篩糠,不?發一言。
木制輪椅碾過人群之間,趙宴陰冷拋下一句。
“再有攔者,立即斬首。”
反駁就該到此為止了。
仆人們戰戰兢兢地低下頭,連忙應是便?退了出去。
如此一來,不?僅保住了命,將來清算的罪名輪不?上他們,畢竟這只是暴君違反禮制、壓迫忠言的又一件證據。
隨著外庭的聲音平定下來,輪椅滾動的滑輪聲便?更加清晰,南解烏似乎能夠想象出,它一點?點?碾壓過庭院、朝自己的小屋駛來的痕跡。
他握緊五指,緊緊抓著那手戟,卻又在?這異常的寧靜中冷靜琢磨出些不?對?勁來。
……等等。他好像聞到了什么——
似乎在?軍營中、呻.吟中隨處便?可聞見的味道。
不?,不?能確定。
南解烏覺得?有點?意?思了。
他挑起眉,雙目定在?屏風上,要?從那副鴛鴦戲水的屏風反光中看出點?什么。
門栓被撬動,房門被“吱呀”推開?,微末的動靜傳來,室內的光影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南解烏微微側過臉,露出一點?精致細瘦的下顎。
趙宴和他的帶刀侍衛就站在?那兒,他用余光看見那輪椅的模樣,還?有一雙黑鍛鉤金盤龍朝靴,干干凈凈地放在?橫梁上。
一角繡著暗金云紋的玄色衣擺靜靜垂在?一邊。
情報無誤,還?真是個可憐的瘸子。
南解烏微妙地繃起下巴。味道就是從趙宴身上傳來的。
不?會聞錯,那是血腥味。
即使藏得?很深,但仍然逃不?過自己長期接觸香料與蠱物的鼻子——他也能聞見來者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可以推測出,剛剛才從御書房趕過來。
是純粹的不?小心,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門被侍衛關上,外界的風聲消弭,室內的血腥味更加難以讓人忽視,混在?牡丹花的清香中,有種潮濕的厚重,像一個在?不?聲不?語中掩藏的秘密。
趙宴森森的聲音喚醒了他。
“你就是南迦獻給孤的清徽公主?”
質疑,暴躁,不?耐,敷衍——
南解烏一瞬間從對?方的語氣中解讀出這么多層次的情緒。
“正?是臣妾。”
南解烏這才想起什么,驀地抬起雙手,水珠飛濺中捂住自己的胸,很適當地裝出一點?羞澀來。
“陛下為何……突然來看望臣妾?臣妾還?在?沐浴,實在?是,不?好接待圣駕。”
女人的聲音低柔婉轉,不?似后宮女人那般尖銳。
趙宴緩慢轉著手中的佛珠串,這南迦公主雖然背對?著他,但一身肌膚如雪,黑發如緞。聽聞經常騎馬使鞭,身量也不?柔弱,用那群大?臣的話來說,是個好生養的健康的美?人。
……好生養,健康……?
少帝的目光忽然從空洞冷漠變得?陰冷,這個認知像什么涼颼颼的東西填滿了他空蕩的胸膛,惡意?就要?從中破土而生。
怕不?又是什么刻意?被送來侮辱他的東西吧。
趙宴蒼白的骨節上青筋綻出,那串珠子差點?在?手中斷裂。
肩膀上才被包扎好的傷口?破裂,濕潤的血液緩緩浸透紗布。
侍衛臉色一變:“陛下。”
趙宴頓了頓,緩慢地定住自己如陰水般流動蔓延的情緒,抬了抬手,示意?他住口?,旋即冷冷地盯著南解烏屏風后的背影,嗓音微啞開?口?。
“愛妃今晚要?來孤宮中侍寢,沒有忘了這回?事吧?”
南迦公主惶恐道:“臣妾怎敢忘卻。”
趙宴陰鷙的目光一刻也沒從南解烏身上離開?過,南解烏幾乎能感受到一股實質化的涼意?,有種將后背暴露給野獸的錯覺。
慶帝撥動著珠串,緩緩道:“既然如此,愛妃沐浴如此遲緩,可是因為嫌棄孤身有殘疾,不?愿入宮侍奉孤?”
南解烏:“。”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怎會如此?臣妾惶恐……”
南解烏像是亂了陣腳,“嘩啦”一聲,水簾似的水珠從空中灑落,“她”竟然直接就從浴桶里站了起來。
趙宴面色微變,猛地扭頭去看身旁的侍衛,侍衛立刻單膝跪下,死死低著頭,目光不?敢僭越半分。
而在?這電光火石間,趙宴再次轉過臉。
南解烏已經從屏風上取到自己的衣物,翻身轉了一圈,順著慣性將寬大?服飾披在?身上以作遮掩。
她光著一雙瑩白的玉足,黑發濕漉漉地貼在?不?著寸.縷的身體上,勾勒出令人遐想的曲線,跨出屏風,上前一步,學著嬪妃禮,盈盈朝他下拜。
“陛下……”
她叫得?緩慢而低緩,似乎在?尋求一種叫人可憐的同情。
牡丹香裹著熱氣撲來,匯成一種濕軟的暖香。放在?這位像奴隸一樣被賣來的可憐公主身上,更讓人生出一種憐愛與暴.虐混雜的沖動。
從前也有人給他送過妃嬪,每當趙宴召見他們,這群妃子無不?可憐得?像只乳鴿,跪在?地上發抖,渾身上下都彰顯著恐懼,好像看見了活閻王。
她們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懼怕。
趙宴轉著佛珠,瞧著公主潔白的下巴,命令道:“抬起頭來,讓孤看看你的眼睛。”
這位南迦公主緩緩地抬起了她的臉,在?看清的那一瞬間,趙宴眼中一絲南解烏司空見慣的驚艷,但呼吸忽然急促起來,神情也變得?驚疑不?定。
“……你是緹兒?”
在?他看見南解烏的同時?,對?方也暗暗注視著他。
臣子不?能直視皇帝,但……趙宴的臉上,竟然戴著扣住了大?半邊臉的金鉤面具,只單單能看見那蒼白的嘴唇和尖細的下顎——
他骨架不?小,身高至少七八尺,這樣看上去瘦弱得?有些驚人。
一位少年帝王,竟會如此孱弱?
面對?他的疑問,南解烏表示不?解:“陛下,您在?說什么?”
“緹兒……”趙宴出神地念了一句,又閉上眼。
再睜開?,那道森冷的目光又再次放在?南解烏臉上。
“你不?是孤的緹兒。”
若不?是害怕讓他起疑,南解烏都想踹他的輪椅一腳,聽說后天殘疾的人或多或少有點?心理?問題,看來趙宴就是一個典型。
神神叨叨的,不?知道還?以為有什么大?病。
但他只能低眉順眼道。
“我是南迦的清徽公主,今日剛從清懸驛過來,頭一回?見這等繁華。”
趙宴安靜地聽著,他就跟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兒,轉著佛珠。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似乎接下來會發生一件大?事。
南解烏瞅著這瘸子似乎沒打算走,便?道:“陛下,您現在?是需要?我晚上過去侍寢,還?是——”
“今晚,孤留宿錦繡宮。”
趙宴聲音也是冰冰涼涼的,剛過完變聲期,帶了點?少年郎的低啞,但很有壓迫力。他只看了南解烏一眼,便?垂下目光,他身著玄衣,整個人就像是陰天里的一團烏云。
“孤來幸你,你便?好生伺候孤,否則,你這顆美?麗的人頭,便?是別想保住了。”
“——聽明白了嗎?”
鑒于?他有前科,南解烏稍一思索,便?能將前因后果拼湊個大?概。
趙宴面容丑陋、生性暴虐應該都是真的。又因為雙腿癱瘓,多多少少會影響到陽.具發揮,故而行房時?,若是狀態不?好,惱羞成怒下,同他行房的宮妃下場恐怕都是人頭落地。
想清楚這一點?,南解烏反而不?怕了。
要?么被發現性別一死,要?么就是如005所說,可以幫他逃脫這一遭。何況原著里,他不?也沒有被趙宴所殺嗎?
無論哪一種結果,他都能接受。
想到這里,南解烏低聲應道:“是。”
就算讓他留在?宮里,他也有別的活命之路。
“那么,陛下……”
南解烏忽然蹲了下來,在?趙宴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抓住他的衣角,問道:
“你能把我從老家帶來的鞭子給我……啊不?,給臣妾嗎?”
這話一出,趙宴瞇起眼,還?沒有反應,他的侍衛就已經開?始顫抖地流下冷汗,并用一臉同情的目光看著這位不?知好歹的公主。
“你要?鞭子做什么?”
少帝的聲音很輕,好像在?脊背上穿過的那陣涼風,讓人不?寒而栗。
第073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3
來前就聽?說, 大慶皇宮森嚴,對宮妃要求甚多,不光不能舞槍弄棒, 也?不能隨意?走動,沒有陛下的允許,也?不能主?動求見,那會被史官視為“行為放蕩”。
更不能拈酸吃醋, 構陷旁人?, 否則便是沒有“后妃之德”。
南解烏將衣物圍在胸前,半跪在地上仰著臉, 脖子抬出一個脆弱的弧度, 只要趙宴稍稍伸出手, 便能輕而易舉地掐斷這截清瘦的骨頭。
“臣妾生活在南夷一帶, 那鞭子曾是臣妾母妃親手為臣妾所作, 既然來到大慶,臣妾便是大慶的人?, 只是偶爾念家, 拿著鞭子,只想睹物思人罷了。”
趙宴對此一言不發, 南解烏注意?到他蒼白的嘴唇輕輕抿起。
……
少帝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南解烏換上衣物整理一番, 又因趙宴不準侍女進入,只得?自己簡單扎了個發髻, 倒惹得?趙宴冷臉多看了他兩眼。
但當南解烏看回去時,他便開始閉目養神, 神情淡淡,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
房間里的血腥味變淡, 不知是因為傷口好了起來,還是南解烏逐漸習慣了這樣的味道。
他收拾干凈,微挑眉梢,看趙宴也?順眼不少,對他賞了個笑?容。
誰知趙宴看見他笑?,表情更陰沉了。
喲,這爛脾氣確實難伺候。
南解烏便不再朝他笑?了。
女官小心翼翼探出頭在屋內看了兩眼,便傳人?用膳。
由于?才進新人?,錦繡宮百業待興,連張像樣的桌子也?沒有,皇帝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鐵了心要在錦繡宮逗留。
索性趙宴自帶座椅,不需要再弄一張舒服的椅子來,女官便風一般的速度,安排內務府擦干大堂內的木桌,再呈上晚餐。
這一番下來,什么肥雞鵝肝自然不用說了,北域進貢的葡萄也?在食物之中。
就算作為南迦的公主?,葡萄也?是少見的貢品,運輸過程太容易壞掉,所以甚為稀有。
大概是注意?到南解烏盯著那串水光盈盈的葡萄看了太久,趙宴忽然道:“愛妃可有字否?”
這話問得?太突然,南解烏道:“回陛下,臣妾字重亭。”
趙宴聽?了這話,卻忽而陰下臉色:“誰允許你自稱臣妾了?”
南解烏還沒有意?識到他的意?思,周圍人?便嘩啦啦烏云似的跪了一大片。
“陛下息怒!”
“陛下……”
南解烏沒有貿然下跪,他在一眾壓抑的氣氛中開口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就算自己自稱有錯,剛剛喊的時候他不說,非得?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面?子?
莫非是給南迦的下馬威?
小宮女顫抖著拉了拉他的衣角:“娘娘,按照慣例,他國公主?來朝,是以奴妾之身,需得?、自稱奴……”
此時此景,若換了他人?,不說當即如遭雷劈,也?該下跪求饒才是。多年來,趙宴能憑一己之力,在朝堂震懾住那群老不死的大臣,這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性子可謂立下犬馬功勞。
可南解烏并沒有被嚇到,只是定定看著他,驀地笑?了:
“奴還以為是多大的事。”
趙宴:“……”
南解烏若無其事地拈了一枚葡萄,細心地剝好,放在趙宴緊緊抿起的唇邊:“陛下若實在生氣,便吃口葡萄消消火。莫要為奴氣壞了身子。”
趙宴頭一偏,捉住他的手:“大膽……”
“吃。”南解烏趁他張口,直接把葡萄塞進他的嘴里:“嚼。”
趙宴對上那雙勾人?的眼睛,南解烏沖他微微一笑?,狹長的眼尾凹出一個上挑的尾勾,烏黑到發藍的眼珠能讓任何人?忘記原先要責難什么。
周遭人?大氣不敢出,生怕觸了霉頭,趙宴下意?識地動了動腮幫子,喉結一滾,居然真的把葡萄吞了下去。
皇帝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
太甜。是股糜爛的甜味兒。
南解烏嘴角的弧度更彎了,他湊近趙宴的嘴唇,好奇地嗅了嗅,趙宴霎時一驚,撐著輪椅要后退,南解烏卻仿佛預料似的將他的手按在輪椅上。
一股比葡萄更甜、更魅惑的異香半撲進了趙宴的懷里,是南解烏身上的香味。
這樣一來,南解烏更加清晰地聞見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兒,似乎傷在肩膀上,灑了藥末。
“奴親手喂的葡萄,好吃嗎?”
趙宴:“……”
南解烏:“陛下?”
趙宴偏開臉,面?上表情仍然是陰冷的,他沒有選擇回答南解烏的問題,反而責怪起烏泱泱跪在地上的仆人?:“孤養著你們這群廢物,難道是讓你們專門為孤送些腌臜壞物擾了興致的嗎?!”
他在那兒大發雷霆,說要砍了他們的頭。南解烏自己取了一枚葡萄放入口中,挺新鮮的啊?
“興許是奴剛剛給陛下挑了個壞的。”南解烏道,“是奴的不是,莫要責怪下人?。”
趙宴冷笑?:“你以為孤不敢砍了你的頭嗎?”
南解烏:“全天?下都是陛下的,只是奴晚上還要侍寢,若是掉了頭,擾亂了陛下的興致,可就不好了。”
他字里行間都在替趙宴著想,簡直讓人?無話可說。
趙宴一臉厭煩地讓閑雜人?等滾下去,見夜將至,禮官顫顫巍巍地膝行上來,行了個大禮,暗示新妃與少帝初夜,可否需要自己在旁侍候。
趙宴的回答是含著戾氣的一句:“穢物,滾下去!”
南解烏差點?沒忍住笑?了,趙宴臉色很差地看了他一眼,南解烏望望天?,硬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禮官都麻利滾下去了,剩下的侍衛與幾個小宮女太監還站在原地,南解烏在侍衛警惕的目光中,握住輪椅推臂,將趙宴推向?內室。
香爐內的香料在空氣中燃燒著,裊裊散散,混合成?一種讓人?沉靜的淡香。
衣袂翻動間,南解烏已經聞出了其中的成?分:合歡皮、沉香、棧香、零陵、龍腦……其中有幾味最是助眠。
鵝黃色的紗簾遮遮掩掩,又被宮女挑起,逐漸將兩人?引向?中心的臥榻。
南解烏的目光微微放空。
通曉未來后,他一直在思考,趙宴殺人?如麻,連宮妃也?不放過,為何在原書中,獨獨自己順利在趙宴手中活了下來?
若排除趙宴絕頂好色舍不得?殺他,只有剩下唯一的解釋:他對趙宴是有作用的。
制衡南迦?不,趙宴不是那樣勵精圖治的皇帝。若是可以,他更可能借此將南迦滅個干凈。
直到他把趙宴推到床邊,趙宴才幽幽道:“愛妃膽子很大。”
“陛下何來此言?”
“若非還要孤一五一十給你解釋?”趙宴面?無表情看著他,“把孤抱上床。”
南解烏突然想起來,趙宴腿腳不方便,往日上床,如果不是自己努力爬上去,就是被侍衛或者宮妃抱上去的。
……有點?好笑?。
南解烏彎腰把趙宴抱上床,他平日慣常用鞭,臂彎的力氣還是有的。趙宴甚至覺得?自己觸碰到了肌肉,腦中疑惑一閃而過。周圍的宮女立刻圍上來,伺候著趙宴將鞋襪給脫了。
南解烏垂眸,他看見了趙宴的腿,身高八尺的少帝,腿腳長度可觀,肌肉卻萎縮得?厲害。
他問腦中那個神秘的存在:“趙宴的腿還能恢復嗎?”
【很難說。】005道,【他的腿壞死多年,如果要好起來……我這里有幾點?氣運,可以加在他身上,可若是想要完全恢復,不太可能。頂多以后可以拄著拐杖走路吧。】
南解烏驚奇:“趙宴遍尋天?下名醫不可治,你竟有如此神通?”
005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過獎。這都是上一任宿主?送我的。】
趙宴的聲音喚回了南解烏的神志。
他屏退了周圍宮人?,室內一時安靜下來,雕刻著獸頭模樣的香爐裊裊婷婷飄著煙氣,空氣中蒙上淡淡一層白色霧氣,揮之不去,連帶著趙宴毫無溫度的眼底都溢出朦朧曖昧之意?。
南解烏能感受到,屋頂上、柜子里、門后,都藏著慶帝的人?。
他很想問一句,趙宴往常和宮妃造龍嗣的時候,也?是這么大陣仗嗎?
他緩緩解開自己的衣帶,身著中衣撩開紗簾,鉆入其中。趙宴捏住他的下巴:
“侍寢也?能發呆,看來孤在愛妃眼里沒什么威望啊。”
床.榻調情的話被他說得?冷冰冰,那兩指捏著南解烏的臉蛋,左右翻看了看,趙宴發出嗤笑?之聲,聽?不出滿不滿意?,只是立刻將他的臉按了下去。
……
南解烏忍著把趙宴咬死的沖動,發現最初的猜測確實沒什么錯。
由于?兩腿的牽連,趙宴不太行。
中途這小皇帝連后牙槽都咬緊了,摸著南解烏漂亮的臉蛋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但物理意?義層面?的現實,卻澆了他一盆冷水。
南解烏抬起臉,在小侍目不斜視端來的一盆水中盥洗,擦著臉看了趙宴一眼,又是同情又是幸災樂禍,面?容卻是楚楚可憐:“陛下……”
“閉嘴。”趙宴臉陰沉得?要滴下冰水,低聲道:“若是敢對外多嘴,孤扒了你這張臉皮。”
南解烏的笑?容消失了,這皇帝真是不知好歹,想他南重亭跋扈多年,一來到慶朝,這暴君又是偷看他洗澡,又是讓他自稱奴下跪,放在南迦,他早就用鞭子把趙宴的嘴抽爛了。
不過,誰說日后沒有機會呢。
南解烏沒有表露出嫌棄的表情,依人?地蹭了蹭,頂著皇帝的低氣壓,硬是把自己窩進趙宴的懷里。
趙宴被靠住的那塊僵了僵,南解烏毫無所知地靠在了他被刺受傷的肩膀上,血氣混在香料的香氣中,連自己都聞得?見。
也?不知道這南迦公主?是何體質,比他專門派人?調試的香料還要香,美艷若妖,只是胸平得?出奇。趙宴雖無大胸之好,但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公主?不僅又高挑又沒胸,還有些重量,壓在傷口上,趙宴忍得?臉色有些發白。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南解烏,對方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而是天?真問道:“陛下,現在奴還是奴嗎?可以做妃子了嗎?”
“呵。”趙宴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
南解烏不解:“陛下?”
趙宴低下眼簾,心中的陰暗情緒快要化?成?實質的陰云。說來也?可惜,這異域的公主?倒真如傳聞中所說,生得?極美,卻還是不能讓他像個正常男人?一樣。
若是生不出太子,那群老不死的東西又該謀劃著讓龍椅換人?來坐了。
“再說。”趙宴冷冷道,“若是你能為孤生下皇嗣,封貴妃又有何難?”
南解烏:“……”
南解烏:“貴妃能用鞭子嗎?”
他挺想拿來抽一抽趙宴的。
趙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然。”
哦——
“貴妃能騎射嗎?”
“自然。”
南解烏:“貴妃能……”
趙宴:“閉嘴。”
南解烏閉了會兒嘴,又道:“奴有一計,可使陛下得?子。只是不知陛下可愿一試。”
趙宴:“哦?”
南解烏雙臂撐起來,烏黑的長發混著月光,流水般傾瀉在趙宴身上,那雙眼睛直勾勾的:“蠱。”
趙宴表情未變,眼瞳卻下意?識縮了縮。
他早知南迦有此詭怪之術,可無人?敢向?他進獻這法子。
“大膽——”
“噓。”南解烏湊在趙宴耳邊,那異香縈繞鼻端,像是一只細細的抓手,撓得?人?心癢無比。
“陛下若是擔憂,奴可以在自己身上也?下同樣的蠱。屆時行或不行,陛下可差御醫定奪。”
南解烏篤定,趙宴一個受了傷都要隱瞞上下的人?,自然不會信任太醫院。
趙宴沒有說話。
侍寢第?一天?,驗明公主?處子之身的帕子沾上了不知是誰的血,被送往禮教坊。
驗身成?功,南解烏被一道旨意?封為貴人?,正式入住錦繡宮。
*
沒有鞭子和馬匹的這段時間相當難受,南解烏又嫌棄大慶的衣物繁瑣,沒過幾日,又自顧自換上了當公主?時的衣物,成?天?坐在庭院里搗著草藥。
自從第?一夜之后,少帝似乎對美人?的滋味上了癮,每日下朝,都會來看望這位南貴人?。
雖然在南貴人?看來,這人?每天?晚上都要占自己一半的床榻,也?挺討厭。
南解烏躺在搖椅上,迎著日頭懶洋洋瞇起眼睛。
這些天?得?到的情報,都在暗指慶帝和幾位大臣,尤其是左右相關?系不和,那天?的刺殺似乎也?和其中一位相關?。后宮的妃子或多或少都有這兩位名相的手筆,趙宴自然不喜歡。
只有自己,和前朝任何勢力都沒有關?系,也?好拿捏。
南解烏搖著繡花的團扇,慢悠悠地嘆了口氣。
而且,后宮哪個妃子能有他的美貌呢?
趙宴是眼睛瞎了才會去找別人?。
南解烏盤算得?很好,蠱自然只是個噱頭,這世?界上哪有這么邪乎的東西?真正起作用的還是系統。只要讓趙宴的大腿恢復些知覺,癥狀會好很多,到時候再把主?角受招進宮來,逼迫他生個皇嗣,主?角受不愿意?入宮也?會入宮。
南解烏被這十分反派的想法想得?勾起了嘴角,手上的團扇慢悠悠地搖。
只是,這個世?界上總會出現什么事打破他的規劃。
比如這個世?界上存在一位性情陰鷙的暴君,也?相應有一群心懷不軌的大臣。
這群大臣并不知道才弱冠的趙宴有那種毛病——雖然有些已經猜到了,但有些就是不那么確定,說不定他趙宴就是性冷淡,所以才不進宮寵幸妃子呢?
這種微妙的平衡直到趙宴獨寵南解烏之后被打破,前朝開始著急了。
若是讓這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公主?生下太子,這么多年的布局豈不是白費?
于?是,就像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一樣。
有人?給趙宴下了春.藥。
第074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4
那日, 李貴人特意差人做了?點心,想要將趙宴引入自己的宮簾之?內,早日生米煮成熟飯。
然而?當這位美人拎著食盒, 一步一晃,步步生蓮地走到御書房——才發現皇帝早就已經不在了?。
李貴人頭上的步搖倏忽一甩,簡直可以把人臉上刮出?花印子,她憤怒地問道:“皇上他人呢?”
長得好似苦瓜的太監尖銳答道:“皇上一早匆匆忙忙, 去了?南貴人的錦繡宮。”
李貴人面色像打翻了?調色盤, 五彩斑斕,站不穩地倒在一旁侍女的懷里。
竟是為?那狐媚子做了?嫁衣!!
另一邊, 趙宴在暗衛幫助下, 急匆匆地趕到了?錦繡宮。
合宮上下, 他唯一能找到的避難所, 居然只有這位并不相熟的公?主。
南解烏一身紅衣, 坐于石凳之?上。長發披散,只由婢女松松挽了?個髻, 踅出?香云。手戴銀制手環, 頭配額飾,在庭前?叮叮當當地搗藥, 石桌上還擺著一叢艷麗的芍藥。
只是這位南貴人手邊,還堂而?皇之?攤著一本防火圖, 是宮廷嬤嬤送給他伺候皇上的。
趙宴那個沒用的東西壓根用不上,南解烏隨手翻了?兩頁也?沒管。
冊內所謂雄物還不如他, 想他與趙宴同床共枕,瞞那不.舉皇帝, 瞞得好辛苦。生怕不小心,便一根紅杏出?墻來。
暴露性別?倒是其次, 他憂心趙宴嫉妒。
庭院安靜,只有高大的槐樹在風中搖擺著枝葉。候立的婢女小侍忍不住偷偷瞄著這位認真做事的南貴人,只覺得那盛放的芍藥居然比不得貴人半分花容月貌,甚至一并紅了?臉。
如此天姿國色,怪不得陛下夜夜恩寵,偶爾只聽得紗帳內傳來啼吟。
想必這雪貌花容,經不起那位年輕力壯卻異常粗暴的陛下折騰吧。
南解烏全然不知?外界發生了?何事,只安心做自?己?的事。
他在調整最?近研制出?的配方?,根據南迦加了?幾味蜈蚣、螳螂、穿山甲鱗片來調和藥性。
南迦醫書記載,這味藥方?可使某處萎靡的男子精神抖擻,而?不傷其陽氣,卻并不清楚是否真的有效。
看來得找個機會好生挑選一位藥奴來試藥,當然,若是尊貴的皇帝陛下愿意親自?試一試,那自?然再好不過。
南解烏兀自?出?神,庭院外的動靜讓他瞬間抬起頭,手中搗藥杵連同鈴響聲?一并停了?下來。
“發生何事?”
他擦了?擦手,與此同時,戴著面具的趙宴被蒙面暗衛推了?進來。
見他一臉隱忍,面色發紅,南解烏迎上前?去,一眼看出?這是被下藥了?。
他的目光隱晦地往下,趙宴雖然渾身發熱,這里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南解烏:“……”
對不起,他又想笑了?。
趙宴只覺得渾身猶如在烈火中烘烤,只喘著粗氣,一把攥住南解烏的手腕,那冰涼又硌人的銀鐲子讓他找回了?些許的理智。
南解烏搭上他的手背安撫,屏退周圍宮人,直到一同跟著趙宴進了?屋,才默默松開。
少頃,一黑衣老者進入屋內,半跪著為?趙宴把脈:“陛下余毒未清,還需要再服幾碗湯劑。”
“孤方?才都喝了?多?少碗了?!”趙宴手指放在膝蓋上顫抖著,看起來已經忍到極致,聞言大怒:“為?何孤還不見好!你這庸醫!”
老者拱手跪下,神情憂慮:“藥物性烈,陛下需要逼出?體內毒素,否則后患無窮!”
趙宴胸膛不住起伏,似乎是怒極,他抬手一揮,青瓷花瓶在地上碎成無數片:“滾!”
老者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懂的都懂,趙宴支棱不起來,才導致藥性無法排解。他這時要是走了?,沒人勸著,皇帝真得在這玩完。
老者抬起頭,看了?站在一旁的南貴人一眼。
“陛下。”南解烏上前?,拇指交錯行了?一禮,“奴略懂醫術,若是陛下不嫌棄,便讓奴來看看吧。”
趙宴咬著牙齒冷笑:“你?”
南解烏面不改色:“奴的母妃曾是南迦赫赫有名的女醫,對于診脈,奴還算有些心得。”
趙宴再次嗅到了?那股奇異的香味。他不再說話,手臂縮了?縮,表情僵硬地側過頭去,似是不愿再多?看對方?一眼。
南解烏將他的手臂從身側抽.出?來。這期間趙宴居然還能有抵抗,陰著臉不太愿意讓人碰:“你是想死嗎?”
南解烏:“陛下若是不愿相信奴,那又何必來這凄凄涼涼的錦繡宮?讓奴在這真的冷清到死算了?。”
趙宴的身體僵如死尸,呼吸和肌膚卻都冒著難以排解的熱氣。
對峙片刻,他終歸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地松了?力氣。南解烏兩指這才搭上脈搏,沉默了?片刻。
藥性之?猛,他懷疑下藥的人就是想讓趙宴死。
如果下藥之?人知?道他不舉,那么趙宴有可能活活憋死;如果他們?不知?道,按照這個劑量,趙宴很難不做到精.盡.人亡。
加上他早年受過重傷,身體有所虧空,如果不及時排解,恐怕也?如前?朝那位喜愛修仙吃丹藥的慶帝一般,是個短命鬼。
“系統。”南解烏道,“我算是知?道,為?什么話本里的趙宴死的那么早了?。”
又是被刺殺,又是被下藥,趙宴不瘋都難。
005跟隨幾位宿主經歷過不少,一聽便知?道南解烏想要做什么:【你想現在就將氣運加在他身上?但這也?解不了?他身上的藥性。】
南解烏回頭看了?跪在地上的醫者一眼,對方?接到他的眼神,忽然重重朝著趙宴叩首:“陛下,藥性雖重,若是能有貴人以身體之?便排遣一二,方?才盡快消散,不傷龍體!”
趙宴猛地將臉轉回去,面色發白,手指握緊輪椅兩側,用力到爆出?青筋:“說來容易,不如割了?先生的器物,先生為?孤演示一遍如何排遣?”
醫者連連磕頭:“陛下恕罪——”
南解烏在憤怒的趙宴面前?半蹲下身,抬頭仰視著他,眉宇間懸掛的白色寶石微微晃動,純潔的顏色壓住五官侵略如火的艷,顯出?一種讓人沉靜的端麗來。
趙宴怒氣橫生,目光卻又不得不放在南貴人的臉上,一時間甚至忘了?呼吸。
“若是陛下愿意,此物尚且有別?的法子排解……”
趙宴懷疑又隱忍的目光透過面具看來:“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支支吾吾?”
南解烏頓了?頓,目光停在對方?遮住大半張臉的面具上。
說來,也?不知?道這皇帝到底丑成什么樣子,就算同塌而?眠的這幾日,南解烏也?沒有看見過他的臉。
他對丑八怪不感興趣,又不免慶幸趙宴有自?知?之?明,戴了?個面具,否則自?己?接下來的話還真是說不下去。
南解烏低聲?道:“奴對此道也?不算精通,只怕唐突冒犯了?陛下。只是偶有聽聞,南迦不少貴族男子酷愛如此,也?不失為?一條路徑。”
趙宴的呼吸都像是冒著火星,他低下臉,靠近的氣息灼熱到快要燎起一片大火。
他幾乎聽不清南解烏在說什么了?。
只記得自?己?狠狠攥住了?南貴人的手,南貴人似乎吃痛叫了?一聲?。趙宴下意識松了?松手,遵循著雄性的本能想要按住對方?,循著香味咬住那紅艷的唇。可南解烏突然站起來,趙宴伸著手,只能觸碰到他腰間的鈴鐺,差一點跌下輪椅,心跳驟停,急忙捉住兩邊橫梁。
那毫無知?覺、麻痹如朽木的雙腿讓趙宴心底發涼,泛起一陣含著怒火的澀意。
“陛下?”南解烏吃了?一驚。趙宴的臉色緋紅,死死咬著牙,近乎窒息地扣住橫梁。
方?才的丑態都被南解烏看見了?。
她一定在嘲笑孤,她一定在想,為?何孤不如正常的男人那般能夠人道,為?何孤身為?帝王卻是個殘廢無法擁有她,她一定如世人一般,覺得孤是個性情古怪的暴君,看不起孤吧?
趙宴的腦海中如浮云般掠過那個被他稱為?母后的女人同叔叔偷情的身影,白花花的、不著一物的、丑陋的、諂媚的、近乎癡態的……那便是世人尋求的愛嗎?!
“滾!不準接近孤——咳咳——”
他的腦子被燒得狂亂了?,連端上來的湯藥都一并拂了?去,烏黑的濃湯潑灑在地上,將絨毯浸染成一團臟污。暗衛們?跪了?一片,只聽被抱到床上的趙宴捂住胸口,不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著,渾身都泛起不正常的紅色,雙眉死死皺出?幾道刻痕,像一頭被激怒的受傷的獸。
曾有記載,嘉隆三年,烏銀貪污案遭人檢舉,幾位侯府、國公?府皆遭牽連,三位世襲公?侯跪在殿前?求情,當天全部被發飆的趙宴砍了?頭,十指皆被斬下,一一送給了?前?朝幾位肱骨之?臣,以示警告。
此時的趙宴,明顯比那時還要生氣。
慶帝盛怒,無人敢近前?。只有一人清清白白地站在那兒,趙宴的湯汁潑灑在他的衣袂,那一塊兒一并染上暗沉的深色,沉沉滲透進去,艷極的紅慢慢轉烏。
南解烏面不改色地撣了?撣袖子,問道:“我要的東西送進來了?嗎?”
快被嚇哭的小侍連忙點頭,跪著遞來一個黑色檀木盒:“送、送來了?……”
南解烏接過,抬手將鵝黃紗簾解下,瞥了?一眾跟蘑菇似跪在堂前?的黑衣人們?一眼。
“妾身侍寢,眾位也?要旁觀不成?”
暗衛們?:“……”
沒有趙宴的吩咐,沒有人敢行動。
可他們?的主子現在正半趴在床上,蒼白十指間緊緊攥著錦被,閉著眼不住粗喘著氣,很難多?給個眼神。
一直跟隨趙宴的貼身侍衛揮了?揮手,他們?便如云散般退了?下去。
這位叫做高越的侍衛頭子向來冷漠嚴肅,此時卻拱了?一拱手,恭敬喚道:“娘娘,還請照顧好主子。臣等先行告退。”
醫者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南解烏,又看了?眼趙宴隱隱約約的身影,搖搖頭,摸著白胡子,便退了?下去,嘴里隱隱喃喃著:
“殺頭之?罪,殺頭之?罪啊。”
還好他九族都已經死光了?,不然等慶帝清醒,估計都要收拾收拾歸西了?。
……
南解烏看著死一樣躺在床上的趙宴,探了?探鼻息。
嗯,只是昏過去了?。
南解烏打開檀木盒子,里面一一擺著自?己?交代下去過的物品。若是有人能看見,定會面頰羞紅地發現,那都是在防火圖里出?現過的物什。
南解烏脫下礙事的外袍,將衣物隨手扔在地上,對著趙宴道:“我都是為?了?救你,知?道嗎?”
趙宴回答不了?他,只有胸膛在起伏。順著這個角度,南解烏能看見面具遮掩下投射出?的陰影。
皮膚挺光滑的,應該也?不會特別?丑,聽說趙宴的母親當年也?是慶朝有名的大美人,為?何他卻成天戴著個面具?
南解烏想不出?來,便不想了?,擼起袖子,開始動手。
……
趙宴感覺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鈴鈴”的聲?音不住在耳畔響起,似遠似近,似夢似幻。一股異樣的香氣始終縈繞在鼻端,似乎在哪里聞過,可他想不起來。
只有身體如同在火中炙烤,他獨身待在漫漫大火里,眼睜睜看著自?己?要被燃燒殆盡。
他口干舌燥,卻無法動作;他像是一棵樹,在火中只有消散的份,甚至無法動一動,將根從擠壓著生機的干枯土壤中拔出?來。
可這時,有人帶著一汪清泉,澆滅了?眼前?的大火。
呃——
這是什么感覺?
好香……
是什么人?在用柔軟的手指撫摸過他的頭頂、還有……
從未體會過的、近乎釋放的快意讓趙宴猛地從昏睡中睜開眼,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是一雙闔上的眼睛。南解烏的發絲安靜地垂下,攬著他的腰,閉著眼生澀地伸出?舌頭,將口中的湯藥渡了?過來。
藥汁分明是苦澀的,可那一瞬間,趙宴嘗到了?比葡萄還糜爛的甜味,宛如一個墮落的信號。
為?何……
不。
趙宴驟然發現更加不妙的事情,他的衣服呢?
為?何南貴人此時膽敢欺壓在他身上?
他的暗衛呢?
“唔——”
忽然的感觸,趙宴渾身一抖,喉結急促滾動,吞下了?藥汁。南解烏睜開眼,與他分開,卻發現對方?已經醒了?。
貴人的臉微微紅潤,泛著勾人的色彩。放在此時此刻,他的目光顯得更加專注,仿佛只放得下趙宴一個人似的。
只是他所做的事情卻完全是——
欺君罔上!
“大膽、你在做什么!”
南解烏的手一動,趙宴的眼珠都抖了?起來,他的氣息粗.重而?絕望,想要反抗,雙手被自?己?的腰帶吊在床頭,雙腿毫無感知?,壓根無法行動。
“穢物!孤斬了?你全家——”趙宴氣得叫了?起來,嚴重受制于人的狀況讓他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思考,對方?一身整齊,自?己?衣冠不整的情況更是讓人生出?恐慌來。
這個女人居然敢——她居然敢——她怎么敢!
南解烏捏住他的臉:“陛下,奴可是在幫你解藥呢。可仔細了?這張嘴,莫要再罵恩人。”
他動了?動腿,側身坐到一邊,用十指當梳,悠悠梳理著自?己?烏黑靚麗的長發,看著趙宴像個快溺水的螞蚱般掙扎,那雙畸形的廢腿動也?不能動一下,跟個擺設一樣,只覺得怪有意思的。
皇帝的身體還挺漂亮,上臂肌肉繃起的時候,倒別?有一番風味。剛剛**的表情也?很不錯,真該讓禮官看見,畫進畫里,肯定能賣很多?冊。
南解烏愿意多?出?點銀子,多?收藏幾冊,無聊的時候觀賞一番,不失為?好消遣。
“南解烏!南重亭!你這個——”趙宴用帶著恨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南解烏把剛剛被蹭亂打結的頭發梳理好,食指一挑,那抹頭發便重新披散在身后。他幽幽注視著趙宴,歪頭笑了?一笑。
趙宴卻徹底被他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失了?心防,咬牙切齒:“混賬——”
他側過頭,鼻腔里一股酸意。閉了?閉眼,卻還是不爭氣地哭了?出?來。
第075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5
南解烏近乎驚奇地看著這一幕。他湊近一些?, 趙宴就開始劇烈地掙扎,被腰帶捆縛的雙手被磨出血痕,瘸子爆發的上肌力量驚人, 腰帶變得薄薄一條,接近斷裂。
“陛下哭什么?”南解烏有些詫異地撫著自己的發尾,道,“不就是被動了后花嗎, 難道您不爽嗎?”
他個人沒這種嗜好?, 但?也知道南迦某些?上流貴族很喜歡這么玩兒,還在府邸里?專門養了“美人紙”這種專門用來泄欲的奴隸, 好?男風一度成為流行?。
就連他那個假正經的父皇也不例外地養了好?幾個貌美的小倌兒。其中有兩個仗著寵愛, 膽敢挑釁南解烏, 后來被用鞭子活生生抽成了生活無法自理的廢人。
趙宴的眼角繼續流下一滴淚水, 他睜開眼, 用怨恨又絕望的目光看著南解烏。
“孤會砍了你?的頭。”他嘶啞喃喃道,“孤要砍了你?的頭。”
南解烏捉著發尾, 開始覺得難辦了。
爽了就不認人, 剛剛**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
不過暫時不能做得太過分,南迦王要拿他的美貌做籌碼, 所以無可?奈何,但?趙宴是真的會砍他的頭。
南解烏輕擰起眉頭, 將物品弄了出來。
慶帝的身體隨之顫了顫,他想要抬起身體, 但?腰部肌肉翕張幾瞬,繃出腹部結實?的幾塊形狀, 那雙腿卻仍然?一動不動。
南解烏突然?又起了興致,盯著這般垂死掙扎的動作?, 摸了摸他萎縮的小腿。趙宴上身隱忍地顫抖起來,色厲內荏喊道:“混賬!你?在看哪里?!”
趙宴如一只怒極的獸,猛然?發難,腰帶驟然?斷裂,他翻身將南解烏撲倒在床上,坐在他的腰上,雙手緊緊掐住他的脖子。
紗簾驀地晃動,發尾幽香輕擦過趙宴的臉。南解烏整個人被砸倒在床榻里?,后腦勺陷進柔軟的被褥間,腰間作?響的鈴鐺磕在床頭,忽的裂開。
趙宴的發絲凌亂地貼在身上,襯得臉上肌肉越發扭曲,他近乎發狠地要掐死這個膽敢僭越的妃子。余光卻不經意一瞥,愣在了原地。
南解烏的臉浮上血色,仍然?道:“陛下不要害怕,奴方才只是試試情況。近日奴正在研究南迦蠱術,已經有了些?眉目,或許可?以試著治好?陛下的不足之癥。”
趙宴死死盯著他,南解烏感?受到?他力氣瞬間松懈下來,像是被退潮一并?帶走的波濤,那雙纏繞著青筋的雙手使不出分毫力氣。
他這才側頭看了眼枕邊裂開的鈴鐺,裂出的半球形殼子里?,裝著一枚小小的金鑰匙。
鑰匙乃舊友所贈,只是個普通裝飾品。大小剛好?可?以裝在鈴鐺里?隨身攜帶,是以南解烏一直將它?掛在腰間。
好?半晌,趙宴聲音緊澀地問道。
“這枚鑰匙,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趙宴緊緊抓著他的腰帶,手指不經意地細顫,帶著點?難以置信似的。
南解烏:“陛下喜歡這枚鈴鐺?”
他思考片刻,扭動扣子將其從腰帶上解下來,連同鈴鐺一起放在趙宴手心里?。
“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陛下若不嫌棄,便拿去吧。”
“……”
趙宴垂下睫羽,表情掩在面具下,此時已經完全冷靜,用平常冰涼的語氣道:“若是不重要,你?又如何會隨身攜帶?”
他屬實?有幾分陰陽怪氣,南解烏伸出雙手道:“奴錯了,其實?這是奴非常重要的東西。陛下還給奴吧。”
趙宴把鈴鐺丟進他懷里?,語氣僵硬:“既然?如此,那便好?生保管,若是有一日不見了,孤便治你?欺君之罪。”
南解烏接住鈴鐺,重新掛在腰間,只覺得趙宴比自己的脾氣還要古怪。
趙宴:“你?說,可?以治好?孤,沒有在騙孤?”
南解烏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方才奴在為陛下解開藥性時,看見陛下這里?……”
他的手指虛空點?了點?少帝不大行?的部位,趙宴慌亂地將自己遮擋起來:“南解烏!”
若是她敢嘲笑自己——
“看見這里?,有一點?反應。”南解烏說完,看見趙宴的眼神霎時變得有些?呆,“真的。沒騙您。”
而且還挺奇怪,一般來說,只有感?到?快意時,男人那里?會比較行?,可?剛剛南解烏將趙宴抱在懷里?,摸他頭發親他時,趙宴忽然?有了反應。
趙宴的眼珠定在他身上,聲音低啞:“你?真的沒騙孤?”
“真的。”南解烏道,“若是陛下愿意相信奴,奴必定盡全力幫助陛下。”
趙宴沉默了,猶豫與懷疑像一只蠕動的蟲,在五臟六腑來回爬動。
這些?年他沒少吃藥,也沒少找醫者,可?都沒有用。那些?千嬌百媚的美人也無法讓他有所反應,有時候他總是能從那些?女人身上回想起母妃偷情的赤·裸背影,以至于他看見那些?相似的裊娜美人時,由衷生出反胃的厭惡。
滿鍋的湯汁,無數的藥針,日復一日蛀食著他的希望,趙宴不敢再輕信任何人。
南解烏看出他的猶豫,伸出手指,在他身上緩慢地游走,如微風般輕柔,又如柳絮沾身惹人心癢,直到?趙宴捉住他的手腕。
“陛下難道不想擁有奴嗎?”
趙宴的目光動了動:“……”
南解烏低聲道:“屆時陛下可?以解開奴的衣裳,將**狠狠地*進來。擁有奴,征服奴,讓奴懷上陛下的龍嗣,南平南迦,北定中原,幫陛下穩固這大慶的江山。”
趙宴眼中有光在浮動,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指尖不斷摩挲著南解烏手腕上的皮膚。
南解烏笑了起來,他知道,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擋住這幾句話的誘惑。
*
那之后,慶帝整整一月沒有再來過。
只聽聞朝堂內的斗爭越發激烈,趙宴回去便處置了幾位大臣。至于后宮的事,由于南解烏驟然?失寵,便也沒有人再來管他,連仆人的態度也冷落下來,庭院的落葉無人打掃,仿佛和他一樣?被遺忘在了角落。
面對如此冷清的情景,005問他:【你?不做什么嗎?】
南解烏坐在屋檐下,如往常般搗藥,聞言抬起頭,看了看烏云壓頂的天色,不知為何想起趙宴那日陰沉又僵硬的臉,道:“他會來的。”
今日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雨點?從屋檐的各個角落滴下,匯聚成無數條透明的線,如同珠簾,將外面的景色遮得朦朧而黯淡。
南解烏前些?日子從司奴坊要了個同樣?有不舉之癥的藥奴,本以為會要周旋許久,可?過程異常順利,讓他懷疑是不是趙宴在其中做了些?什么。
可?皇帝陛下就像是這陰天被遮擋的太陽一樣?,根本不露半點?面。他近日公務繁忙,又怎么可?能會管這種事?
南解烏便不去想了,他整理出最近的成果,讓對方服下。
不一會兒,名喚小素的藥奴渾身燥熱,滿面羞紅地捂住了下半身:“娘、娘娘……”
小素年少時不慎跌落馬下,被踩踏一番,剛好?踩到?了重要部位,因此而不足。
“不要動。”南解烏繞著他轉了一圈,摸著下巴問,“什么感?覺?”
“奴……奴……”小素近距離地看清了南貴人那張國色天香的臉,不光臉,就連脖子都泛起了羞赧的粉紅色,直到?南解烏皺眉露出不耐的神色,“奴……覺得非常難耐。”
南解烏掃了一眼,似乎有點?效果。
“脫褲子我看看。”
小素瞪大眼睛,血色從臉上完全褪去,跪下去磕頭:“娘娘,奴……奴冒犯!”
“嘖。”南解烏抱起胸,親眼看到?那一點?點?效果完全下去了,“少廢……”
門猛然?被推開,趙宴被高越推著,出現在門口,神情比外邊的天氣還要陰沉,靴子和衣擺沾了些?水汽,似乎剛剛才從朝堂上趕過來。
“你?們在干什么?”趙宴冷冷道。
小素朝趙宴問了聲安,幾乎要嚇到?暈過去。
南解烏施了一禮,道:“試藥。”
他仍然?穿著南迦的衣物,一襲白色的異域長裙,腰間掛著熟悉的鈴鐺。趙宴的臉色稍稍好?了一些?,他轉了轉珠子:“滾下去。”
這話當然?是對小素說的,可?憐的小素連滾帶爬滾了下去,南解烏有些?不悅:“陛下這是何必?奴等會還要再做一份藥物。”
死瘸子不會走路,倒擅長拖后腿。
趙宴冷笑,佛珠串“啪”地斷開,散落了一地:“如何?孤不讓你?看別的男人的東西,愛妃便不高興了?他那玩意兒也能滿足愛妃的癖好??”
低沉的氣壓壓得其余仆人跪在地上,低著頭,甚至不敢多呼吸一口氣。
南解烏:“我不看怎么能夠調整藥物?”
趙宴:“便讓別人看,別人長不了眼睛嗎?”
南解烏手又癢了,真想一鞭子抽在趙宴廢腿上。
“陛下若要如此,奴無話可?說。”
見他轉身要走,趙宴心下又是落了一拍,猛拍著輪椅橫梁:“高越,高越你?是死人嗎!推孤過去!”
南解烏轉身坐在桌旁,見到?高越急匆匆推著趙宴過來,或許是外面的雨太大,少帝烏黑的發梢濕漉漉的,往下滴著小水珠。
見他來得急忙,那點?氣倒也消散了。南解烏掏出一張繡著芍藥花的帕子,為趙宴把水珠抿干。
在他靠近時,趙宴的肌肉又僵硬地繃緊了,直到?南解烏為他打理好?,還順手整了整他的衣領,趙宴垂下眼簾,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攥著衣袍,看著他動作?。
抽離的瞬間,南解烏甚至在這位暴君身上看到?了一點?手足無措的乖巧。
趙宴:“愛妃的帕子臟了。高越,把帕子拿下去。”
“是。”
南解烏的手帕被拿走,他也沒怎么在意,為趙宴斟了一盞茶,問道:“陛下今日有何事?”
趙宴抿了抿唇:“愛妃之前說過,有一鞭為愛妃母妃所贈,孤今日差人將其帶來了。”
南解烏微微睜大眼,臉上露出笑容:“真的假的?陛下莫不是哄騙奴?”
趙宴抬了抬手,身后跟隨的掌事太監將一條通身漆黑、纏繞著金鉤的長鞭呈了上來。
南解烏伸手接過鞭子,雙手猛地將其一扯,鞭子在空中發出破空的響聲,殺氣凜然?。趙宴端茶的手頓了頓,茶水在杯中晃了晃,聽南解烏笑道:“這就是我的鞭子。多謝陛下了!”
趙宴壓下心中的疑惑,道:“不必,若愛妃真能為孤分憂,便是什么寶物,孤都能派人尋來。”
南解烏心情不錯,看趙宴那張被面具掩蓋的臉都順眼了很多,笑道:“哦?若奴每日都想吃北域的葡萄呢?”
趙宴被那笑容晃了眼。
“高越,即刻吩咐下去,快馬加急,為貴人從北域尋葡萄。”
“是。”
南解烏笑眼看著趙宴,手中鞭子在手心一拍一拍,又道:“那便多謝陛下了。只是還望陛下不要再將藥奴趕走,否則奴可?一籌莫展了。”
趙宴:“又有何難?吩咐藥房,將藥拿來,孤親身一試。”
南解烏動作?頓了頓,坐直身體:“陛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趙宴冷道:“自登基以來,孤日日夜夜泡在藥汁里?,那些?庸醫不讓人得知,孤也知,孤活不過幾年。既如此,又有何擔憂害怕?橫豎不過一死。孤殺人如麻,若真有那閻王殿,那些?怨鬼早已來索孤的命。”
“奴知道了。”南解烏沉默片刻,忽的道,“陛下請臥榻,奴稍后便來。”
既然?趙宴有這樣?的覺悟,南解烏便也不再畏手畏腳了。
那本防火圖的注解被他背誦了下來,書上寫道,在藥物治療之余,可?以用一些?觸感?來輔助。
南解烏看了眼手中的鞭子,這根鞭子由一節一節的皮革包裹玄鐵連接制成,猶如骨架,靈活性強,分為兩側。一側帶著可?怖的倒刺,能夠活生生鉤下人的血肉。另一側相對柔軟,以他的力道,可?以將人打得皮開肉綻,用來懲罰那些?想要非禮他的登徒子最好?。
防火圖有言,床事可?有溫情小意,也可?有觸感?輔助。
比如撫摸,比如捏.揉。
還比如……輕微的疼痛。
第076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6
趙宴的確來得匆忙, 甚至沒來得及沐浴。
“不必在?此,愛妃與孤一同入未央宮。”
南解烏沉吟片刻,也同意了。
兩人一同坐上轎攆, 趙宴不知什么時候重新找了串珠子?,又開?始在?手里盤。這串和之前?的佛珠似有不同,五光十色,由各種被磨平棱角的名貴寶石組成。與其珠寶價值相反的是連接的彩繩, 軸線為紅, 繞線為銀,中間?一個曲曲折折的蛇結, 是最普通的繩結與?編法, 南解烏總覺得在?哪里見到過。
趙宴閉著眼, 眼底有一層陰影, 看上去?有些疲累, 南解烏想了想,還是問道:“陛下這串珠子?倒是特殊。”
趙宴睜開?眼睛看向他:“你?也這么?覺得?”
不知是不是南解烏的錯覺, 他看見趙宴天生下撇的嘴角往上翹了翹, 連帶著冰涼的黃金面具都變暖了。
看來是重要的人送給他的東西了。
莫非趙宴現在?就喜歡上沈言深了?
時間?線在?南解烏的腦子?里轉了一圈,他狀似無?意道:“聽?聞譽國公世子?沈言深對寶石很?有研究, 曾經代表國公府為陛下進獻過各國珍寶,莫非是他為陛下獻上此物??”
趙宴上翹的嘴角很?快放平了:“什么?人?沒印象。你?身為南迦公主, 談起這種人倒是如數家珍。孤送給你?鞭子?,倒不見愛妃如何感懷。”
南解烏:“……”
趙宴盯著他的眼睛, 拿起他的手去?摸珠串內部雕刻的字體。
南解烏認真地摸了一下,沉默了。
他看的醫書和防火圖都是用的南迦語, 所以不會有溝通障礙。
……簡而言之,他不認識慶朝字。
他、不、識、字。
南迦猛然被自己是文盲的痛苦沖擊, 他呼喚腦中的系統,結果系統說?這根本就不是慶朝字,它?也不認識。
兩人都懵了。
“此物?乃孤天命之人所贈。”趙宴自顧自捏緊手串,“上面寫的是她送給孤的讖語。孤很?喜歡。”
南解烏只能沖他微笑:“看來這位天命之人也是異族人呢。”
趙宴:“你?說?的沒錯。孤曾經發過誓,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迎娶她,必不顧朝中大臣,將她立為皇后。”
慶朝有規定,異族女最高為貴妃,不能為后,看來趙宴真是愛慘了。
【白月光劇本啊這是。】005感慨道。
南解烏:“這白月光便?是沈言深?”
005:【不知道,原著沒教啊。】
南解烏:“……”
話題很?快被揭過,南解烏被恩準穿著衣服,一并抬進了帝王居住的未央宮。進宮這些日子?,還是第一次來到慶朝帝王的居所,假山流水,花柳座雕,瓊宇碧樓,應有盡有,一眼望不見頭,比他們南迦的宮殿奢華多了。
南解烏什么?寶貝沒見過,此時仍不免感慨慶朝的強盛。
皇帝沐浴自然與?小小貴人不同,有專門的浴池。小侍們端著熱水盆,佝僂著身形不斷送進送出。
池里煙波縹緲,水汽騰騰,趙宴閉著眼靠在?池壁上,身后傳來腳步聲,只以為是哪個?小侍。眼見著許久沒有動靜,他睜開?眼:“新來的東西,伺候沐浴都不會?你?從前?的教習大侍是誰?”
背后卻傳來熟悉的聲音,香味襲人,陡然靠近,似乎一池清水都染上了香氣。
“陛下息怒,奴從前?沒有服侍過他人。若陛下不喜,奴先去?學學如何去?伺候別宮的娘娘……”
趙宴猛然回頭,伸手一扯,南解烏避閃不及,被他拉入池中,濺起一池水花。
趙宴將他拉起來,手指按上南解烏被水嗆到緋紅的眼角。
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毛病,洗澡都戴著面具,不過倒是換了軟一點的皮面具,輕輕覆蓋在?臉上,似乎一揭開?就能看到掩藏在?底下的秘密。
“伺候別宮?愛妃伺候孤一人便?好,何時又有別宮的娘娘?”
南解烏被水浸濕的面容在?面前?發著光,大概是因上次的事不服氣,趙宴此時的目光侵略性相當強,南解烏咳出水,看著趙宴戲謔的神情,瞬間?激起逆反心理,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
“遠的不說?,單現在?的宮里,就有李貴人,蘇嬪,聞妃,以及若干沒有封號的侍妾。等日后若是有陛下心儀的進宮,奴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
南解烏靠在?趙宴的懷里,狀似嘆氣地朝他敏.感的胸膛吹了一口氣,趙宴果然僵住了。
他的肌肉微微繃緊,像是被激起了那一天的回憶。
貴人的手指帶著細細的繭,卻又因養尊處優而顯得柔軟,剛勁與?柔軟相結合,把趙宴渾身上下那一點小套路都摸得透透的了。
“既如此。”趙宴喉結滾動,將南解烏攬在?懷里,這樣的姿勢讓他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帝王、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孤便?封你?為妃,賜封號,淑。”
南解烏:“……”
南解烏指著自己:“淑?”
趙宴:“孤一言九鼎,回去?便?擬旨。日后不必再?自稱奴。”
南解烏:“。”
好吧,你?覺得我淑就淑吧。
肌膚相貼間?,趙宴更能感覺到新任淑妃平坦的身體,他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也無?從比較。只覺得淑妃這般,未來喂養皇兒會有些艱難,不過關系不大,有奶娘在?。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他真與?南解烏有了皇兒……
思緒翻飛間?,趙宴想到自己好死不死動也動不了的腿,有些煩躁。他恨死了自己不是個?正常男人,沒辦法把懷里的美人好好占有,這會兒只是想一想,便?有些心灰意冷,生出些暴.虐來。
只是這樣抱了一會兒,南解烏便?把趙宴轉過去?,邊為他清洗身體,邊暗暗松了松自己被壓壞的骨頭。
趙宴習慣讓人伺候擦背,不過由于?身體殘缺,所以下面都是自力?更生,南解烏擦著擦著便?頗為豪放地順了一把。趙宴瞬間?繃得像是一把弓,在?水波中扯住他的手,“你?!”
“陛下,你?抓疼臣妾了。”
趙宴放了手,南解烏裝作疼痛地揉了揉手腕,也有些失望,還是不行啊。
看來還是需要別的刺激。
……
來到內室,南解烏很?有先見之明地屏退了眾人,將經過醫者檢驗后沒什么?問題的湯藥端來,放在?一邊。
趙宴坐在?床上,看著南解烏身著中衣,忽然掏出了白天給他的那根鞭子?。
鞭子?通身漆黑,細看頗為猙獰,被南解烏洗得干干凈凈,皮革泛著黑亮的光澤。
趙宴忽覺出不對勁來,就聽?南解烏湊近他,在?他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趙宴越聽?臉越黑,怒極反笑道:“你?倒是大膽,把這混賬東西給孤丟出去?!”
“真的不好嗎?”
南解烏半壓在?趙宴身上,制住他掙扎亂動的身體,盯著那雙憤怒到泛著水光的眼睛道:“嬤嬤要臣妾好生伺候陛下,臣妾便?把防火圖都背下來了。從前?讀書的時候,連先生都說?過,臣妾是個?不可教之才,如今為了陛下,臣妾也成了承受知識苦海的讀書人了。只是臣妾這讀書人,中不了舉,做不得官,只能陪著陛下……”
人家讀的是圣賢書,你?讀的那叫什么?書!
趙宴覺得南解烏這話顛倒黑白著實可惡,卻又覺得他的表情分外正經認真,喉結急促滾動幾下:“若是孤不愿意,愛妃莫非要強迫孤嗎?”
南解烏笑了,拿鞭子?勾起趙宴的下巴:“便?是強迫又如何?陛下不愿意被臣妾強迫嗎?”
那雙明亮如星的眼中猶如烈火灼灼,燒得人連靈魂都滾燙起來,便?想不管不顧,把那禮義廉恥、三書六禮全部拋之腦后,只顧得上一瞬的歡樂,才能抵達永樂的邊界。
趙宴的心臟瘋狂地跳了起來,宛若在?沸水中灼燙。他已經分不清憤怒和激動的情緒到底有何區別,近乎狼狽地偏過頭:“你?說?出這種話來,是有幾顆膽子?給孤挖?”
“臣妾的膽子?便?是陛下給的。”南解烏的眼光不僅明亮,而且尖銳,“陛下分明很?喜歡。”
趙宴咬牙,勉力?作出一副平靜的模樣:“過來,孤要脫你?的衣服。”
南解烏拿著鞭子?站在?床頭,表情瞬間?變得似笑非笑,躲開?了趙宴的手。
沒等人發怒,他道:“暫時不行,陛下,臣妾既然答應要幫您恢復,一切便?以此事為先。若陛下有所好轉,臣妾的衣物?任由陛下穿脫。”
他彎腰湊近趙宴,動作把人頂的向后仰:“到時候,陛下可以每天讓臣妾光著身子?躺在?龍床上侍寢,陛下難道不心動嗎?”
趙宴再?次嗅到了南解烏獨特的香味,感覺自己口渴得厲害。
渾身熱熱的,似乎渾身的暖流都匯聚到下方。趙宴連忙低頭看了一眼,褲子?平平的,沒什么?反應,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失望。
“若是孤還是……”趙宴頓了頓,親口說?出這種話簡直讓他顏面盡失,可淑妃卻從未嘲笑過他。在?這荒涼穢亂的宮闈里,他像是一團來自異域的火種,干凈又純粹。若是身處寒冬久了,便?是冒著被灼傷的危險,也想要靠近。
“若孤、孤還是……不行。”趙宴艱難道,死死攥住南解烏的衣角,“你?當如何?”
南解烏:“陛下看淡生死,若事不成,臣妾也當追隨陛下。”
其實按照原著來說?,趙宴幾年后就會暴病而亡,由宗族子?弟繼承皇位。但有了系統的干預,想必還能多拖幾年。只要這幾年內把沈言深搶進宮里,讓他生個?孩子?跟著趙宴,孩子?找個?由頭記在?自己名下,南解烏便?能理所當然當個?太妃,不至于?死在?廟里。
南解烏又不是趙宴,對愛情有那些偏執的幻想。他的母妃因為愛情,拋棄了醫館嫁給南迦王,又因為身份低微,甚至不敢正大光明生下皇子?,而是將兒子?當做公主養大,最后落得早早香消玉殞的下場。
有了南解烏的保證,趙宴仰頭喝下了藥。隨后將碗甩開?,一把扯住南解烏的衣領,急切地親上他的嘴唇。
唇齒交錯間?,苦澀的藥味被傳遞過去?,簡直能澀到人心底,南解烏被苦得難受,按住趙宴的后腦勺,把他的舌頭擋了回去?。一時間?吻變成了打架,兩人打得天昏地暗,分開?時還牽連著銀絲。南解烏抹掉:“陛下,臣妾開?始了。”
趙宴喘著氣,猛地偏過頭閉上眼睛,似乎不愿意直視。
想他堂堂慶帝,向來操縱生死,何時輪得上坐在?這里,等著被抽打?
“陛下請受鞭。”
“一。”
“咻”的輕微破空聲,一鞭子?揮在?趙宴小腿上,趙宴蹙眉,并未有任何感覺,只是下意識睜開?眼,看那鞭子?打在?細瘦的腿上,若柳葉落于?湖面,濺起微微紅痕,視覺意義上讓他顫抖起來。
竟被自己的后妃打在?了這見不得人的殘廢地方……
“啪!”
“二。”
這一鞭打在?了趙宴的大腿上,接近小腹的地方。猶如湖面被石子?濺起漣漪,他感受到了些微藏在?麻木背后的疼痛,經由那些壞死的經絡遲鈍地傳導到上身。
不知是不是錯覺,趙宴感覺自己壞死的大腿似乎艱難地彈了一下。
還沒等他仔細感受,緊接而來的便?是第三鞭,這次南解烏打在?了他腰上的穴位,柔軟卻又鋒利的鞭子?抽過來,比無?數針扎還要鮮明,趙宴捂住腰眼,渾身戰栗起來,大聲叫道:“南解烏!住手!”
不、不!這種感覺——太失控了,不——身為堂堂皇帝,他怎么?能——
南解烏停了下來,鞭子?在?手里掂了掂。他已經非常、非常收著力?氣了,按照道理來說?,趙宴雖然會有點疼,但他細心挑選了穴位,疼之外更多的應該是筋脈流通后的酸爽。
趙宴倒在?床榻上,一邊粗重地呼吸,眼光看著南解烏,拿著鞭子?的清徽公主猶如在?草甸里縱馬般閑散自在?,看他時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還有幾分……興味?
看到趙宴真的被自己抽倒在?床榻里,身體因為興奮和恐懼本能顫抖,南解烏忽然浮現出幾分惡趣味,如果真按照自己往常的力?道打下去?,趙宴絕對會哭的。
不僅會哭,那雙殘廢的腿動也動不了,只能靠手在?床上慌張地爬行躲避,警惕著下一鞭的到來。
南解烏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在?眼皮底下照出一片烏黑濃密的倒影。他壓了壓自己心里的念頭,再?抬眼時,又耐心道:“陛下,不要嬌氣了,還有剩下三鞭,打完了事。嗯?好嗎?”
他的聲音變得輕柔,柔和得叫人想要將這美人擁抱在?懷里。趙宴感覺渾身的熱流都在?涌動,他的皮膚變紅,身體里奔流著興奮,可低頭看去?,還是毫無?反應。
趙宴沉默了。
他感受著身體那瘋狂涌.流的屬于?雄性的獸.欲,和眼前?冰冷刺骨的現實,眼神中滾動著沉沉的暗色,狠心道:“來吧。”
剩下三鞭,分別打在?他的手臂、胸前?,以及——
趙宴沉默著受了兩鞭,除了被碰到時會攥緊被單,其余毫無?反應。只是最后一鞭,南解烏掂了掂鞭子?,忽的向他不太行的地方抽去?,趙宴頓時冷汗直冒,腎上腺素狂飆,閉上眼睛。片刻后,那鞭子?猛然改變路徑,打在?了一旁空蕩的床鋪上。
“陛下別怕,最后一鞭是空鞭。”
南解烏甩開?鞭子?,輕輕撫著趙宴的后背,低頭看去?,但結果讓兩人都失望了。
趙宴難以置信地看著褲子?,一時間?覺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手指的青筋爆出,抓住自己膝蓋上的布料,骨節發出“咯咯”的響聲。
為何?為何?!
孤承受此等屈辱,只是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為何要這樣對孤?!
南解烏看著皇帝這樣失魂落魄的臉,微微蹙起眉,抬起趙宴的手,將臉貼在?他的手心里,貓似的抬眼望去?:“陛下,抱歉。是臣妾不好。”
這樣乖巧,似乎剛剛抽得趙宴丟盔卸甲的并不是他。
趙宴說?不出一個?壞字,更說?不出一個?好字。他失魂落魄,卻又強作鎮定,甚至開?口安慰起后妃。
他被南解烏安置在?床榻里,淑妃抱著他,哄他睡覺,趙宴牙齒顫抖著,卻又沒辦法去?責怪。
淑妃的鞭子?落下時,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內心的戰栗,如果男人有**,那么?感覺的前?奏一定就是那樣。
淑妃很?好。
是他不行。
趙宴心灰意冷,南解烏神情復雜,兩人心情各異地睡去?。
然而兩人誰也沒有想到,轉機很?快就在?這一晚迎來了。
第077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7
趙宴的夢向來是黑暗混沌的。
自從崇明之亂, 母妃被亂軍斬于馬下,自己被從躲藏的桌下拽出去,拿軍棍打斷了?雙腿, 趙宴的夢境都像日復一日重演的那天戰亂。
就像是在永無明日的黑暗中行走,漆黑幽閉的濃霧之中,遠遠的如燈塔般掛著一點螢火似的光,他為這光奔走了?很多年。
十年來, 只要閉上?眼, 他永遠在尋找這束光的路上?。
趙宴總覺得那是瞎子臨死前眼皮感知到的一點蠟燭光,并?不是什么燈塔, 更不是天光乍泄的曙光。
可今天的夢境, 似乎和以?往不同。
趙宴見到了?幽暗的內室, 火紅色的紗帳在風中幽幽飄蕩著, 若輕火, 似艷陽高照下粼粼水波。
其后坐著一個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臉被層層疊疊的紗簾籠罩起來, 輕霧一般地?透出一點五官艷美的輪廓。
“她”黑漆漆的眼珠似乎正安靜看?著自己,火紅色的衣袍逶迤落地?, 像是連綿的火。
趙宴的心異樣地?跳動?起來,他忘卻了?自己腿腳不便的事實, 掀開?紗帳,緩緩“走”到了?“她”面前。
她的臉上?蓋著一層輕紗, 聲音從后輕輕傳出——
“長珺……”
趙宴死死盯著她,嗓子干, 口也渴,渾身?不對?勁極了?, 像是揣著一團火,就要把自己燒著了?。
趙宴觸碰她,卻又被她躲開?,那副模樣越發惹人愛憐。
“別怕。”趙宴嘶啞道,“讓孤、讓孤來看?看?。”
手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那張面紗。
輕紗掉落,露出那張如夢似幻的美人面,面頰羞紅,唇瓣濕潤,香氣如蘭。
趙宴感覺自己被她身?上?的味道給俘虜了?,甚至想要再多一些、再近一些……
近,有多近?
火氣無處發泄,他開?始焦躁起來。
南解烏的眼尾凹陷下一個上?挑的弧度,如同鉤子一般,“她”喚道:“夫君。”
趙宴的雙目微微睜大,血液在四肢百骸流動?的聲音如同鼓噪,又若驚濤拍岸,霎時間激起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驚潮駭浪。
他猛然撲上?去,將南解烏壓在身?下,伸手扯下紗簾。
“愛妃剛剛叫孤什么?”
“夫君……”南解烏直直地?看?著他,笑道,“陛下不僅是臣妾的夫君,也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
趙宴捧住她的臉,喃喃:“是,孤是愛妃的夫君,也是愛妃的男人……”
南解烏環住他的脖頸,獻祭似的仰起頭。趙宴吻住她的嘴唇,嘗到了?那春.藥般引誘人的香味,他如獸般撕開?美人的衣物,在火焰沖擊理智的瘋狂燃燒中徹底墮落。
*
“……陛下,陛下?”
不斷有聲音焦急呼喚著他,初始聽不清楚,直到趙宴寵愛愛妃累極,才聽到了?這聲音。
趙宴從夢中驚醒,猛然呼出一大口氣。
一雙溫暖的手從背后繞了?過?來。
“陛下怎么了??”南解烏將趙宴轉過?來,道,“臣妾方才聽陛下在夢里一直叫臣妾的名字。莫不是魘住了??”
趙宴愣愣地?看?著她,微弱的燭光下,南解烏尚且帶著困倦的臉柔和而?遙遠,眼中帶著盈潤的光。
趙宴這才反應過?來。
方才那一切……居然都只是夢嗎?
巨大的失落包裹住心臟,還來不及傷心,南解烏吸了?吸鼻子,微微蹙起眉:“什么味道?”
室內熏香依舊,其中卻混雜了?一股……并?不常見的味道。
趙宴這才察覺到不對?勁來。
他動?了?動?身?子,耳尖驀地?紅了?。
南解烏悄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他很少做那等事,少年的身?體?卻需要排遣,因此偶爾會在夢中遺落。但身?上?干干凈凈的,卻是并?無異樣。
“孤……”
這時,趙宴抖著唇,垂下眼簾不去看?淑妃:“孤喚高越去凈室,愛妃先行睡下。”
南解烏也發覺到哪里出了?問題,心里倏忽冒出一個可能性,他立刻扣住趙宴的肩膀:“陛下稍等。”
他的鼻子很靈,對?味道非常敏.感,完全可以?斷定這是雄性特有的味道。
看?趙宴這副強裝鎮定的可憐樣子,在雙腿殘疾前,他甚至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南解烏索性把被子推開?,趙宴只以?為自己是如玩火的幼兒般在床上?遺溺了?,正羞恥得緊,又見南解烏要檢查,著急忙慌道:“住手!”
他的速度還是比不上?南解烏,這會兒借著燭火,已將情況看?得七七八八,心下有了?判斷,見趙宴拼命地?扯被子遮蓋自己,忽而?又起了?些玩心,笑道:“陛下是夢到何物了??竟如此激動?。”
趙宴自然不會與他多說,只側過?臉去閉上?眼。耳朵連同脖頸一片全是通紅。
他啞著嗓音,低低道:“孤從前未有此事。今日是例外。莫要再言。”
南解烏看?了?他半天,忽然轉過?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趙宴緊緊捏著被子,死閉著眼睛,任由南解烏笑倒在他身?上?:“哈哈哈……陛下,陛下……你怎的如此天真。陛下該不會以?為自己如七歲小兒般尿了?床吧?”
見他如此直白地?說出口,趙宴被壓到極致的自尊心爆發了?:“休要再說!你真以?為孤不敢割了?你的舌頭!?”
“為何要割了?臣妾的舌頭?”
南解烏在憤怒的趙宴耳邊低聲說道:“臣妾方才的藥湯和刺激有了?效果,陛下這是夢.遺了?。”
趙宴原本怒到極致的臉呆愣了?起來,欣喜、激動?、興奮霎時占據了?五臟六腑,心跳如鼓般在胸腔一聲聲跳動?:“愛妃、愛妃說的是真的?”
“自然。”南解烏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傳喚醫者。”
“好、好好……”
趙宴連聲道,立馬喚了?高越等人送他去凈房。南解烏也睡意全無,一路上?被趙宴緊緊抓著手,就像是離不開?他似的。
上?次的黑衣醫者被半夜喚進?宮中,為陛下診斷。說來也怪,他上?次回家都買好了?棺材,結果陛下那邊居然半點消息都沒有,那南貴人也好好地?活著。
如今來到宮中,見到陛下抓著南貴人不放的模樣,醫者更是嘆息一聲。
美色誤人啊。
這些年他一直身?為陛下診脈,但陛下吃了?許多湯藥,仍不見好。如今診斷一番,醫者也只以?為是例行檢查罷了?。
但當他把手指按在趙宴脈搏上?時,原本恭敬平和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診脈再三,確定在這淤堵的脈象中,摸到了?一絲細細的通路!
“如何?”
趙宴連同一眾人一起盯著他,神?情也有些急切。醫者立即掀開?衣袍跪下:“陛下的脈象確是有所好轉。”
趙宴終日陰沉的臉終于是笑了?起來,他轉頭看?了?一眼南解烏,才將臉轉回去,“此事,還要多虧愛妃為孤分憂。”
居然是她。
這回不是美色誤人,而?是美□□人。南貴人果然不負美貌盛名,連不舉的帝王都能創造醫學奇跡勉強為她舉一舉了?。
實乃吾輩楷模,醫者心服口服。
“依你看?,孤還要多久才能行房?”趙宴的笑容褪去,又恢復過?往那嚴肅的模樣。
子嗣為大,他身?體?孱弱,更應該早立太?子,穩固江山才是。
名為張三和的醫者拜了?一拜,認真道:“需服用?湯藥固本培元,外加貴人幫助,不出半年,陛下便可恢復雄風。”
趙宴對?這個答案不能說滿意,也不能說不滿意。他摩挲著南解烏的手腕,又看?了?她一眼。南解烏立在他身?邊,體?態修長,若有所思,趙宴不經意想起她今晚拿鞭子鞭笞自己的模樣,那般美麗又富有生命力……渾身?又是一熱。
南解烏不知趙宴的想法,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道:“已經非常好了?,陛下。”
趙宴:“愛妃可愿長伴在孤身?側?”
南解烏:“自然如此。”
有這句話在,趙宴松了?口氣,嘴角又是微微一道笑意,晃得在場其余人神?色各異。
陛下最近笑的頻率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
封妃的旨意很快被送到了?錦繡宮。
不過?,并?不是趙宴先前所承諾的淑妃,而?是貴妃,封號“炎”。
“恭喜貴妃了?。”
掌事太?監恭敬地?將詔書遞過?去,來前陛下便吩咐貴妃可以?不必下跪接旨,南解烏便站在那里玩鞭子,那黑亮的長鞭看?得掌事太?監心里一陣發顫。
聽說貴妃在南迦時便驕縱,他生怕這鞭子抽到自己身?上?來。
看?這鞭子如此猙獰,若是被抽,不死也得掉層皮吧?
南解烏接了?詔書,不見有多高興的樣子。身?旁的婢女給了?掌事太?監一大袋銀子,太?監便喜笑逐開?,夸了?幾句貴妃的美貌與賢德,便匆匆離開?了?。
后妃沒待夠年份就封貴妃的確實少有,足以?見趙宴對?南解烏的寵愛。只是他并?不算高興的點在于——鳳印也被趙宴送給了?他。
雖然權力大了?起來,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務。但這也代表著,他要去協禮后宮,管那一大幫子人了?。
晚上?來到錦繡宮,趙宴一眼便見到南解烏躺在搖椅上?,臉上?蓋著本書,鞭子垂在手側,似乎正在睡覺。
他舉了?舉手,示意輕聲靠近。但南解烏何等敏銳,幾乎他一踏進?錦繡宮,南解烏便掀了?臉上?的書,也沒從搖椅上?下來,懶洋洋道:“陛下安。”
當了?貴妃之后,他倒是越發不守禮數了?。
趙宴:“孤給愛妃帶了?葡萄,一同用?膳吧。”
南解烏同意了?。
當了?貴妃,吃穿用?度便大不像從前,桌上?擺著各類珍饈美酒,以?及一盞圓潤飽滿的紫葡萄。
南解烏剝了?顆葡萄,正要放進?自己嘴里,余光卻發現趙宴一直盯著自己。
還有他的葡萄。
南解烏想了?想,傾身?靠近趙宴,將葡萄喂進?他嘴里,趙宴即刻便咬了?,似乎早就等著這一遭,嘴唇無意識含了?含他的指尖。
甜到掉牙。趙宴心想。
不過?,若是貴妃執意喂他,他倒是不介意勉為其難吃一口。
南解烏便回去又剝了?一顆葡萄,又要放進?自己嘴里,發現趙宴不吃飯,還是在盯著自己。
和自己的葡萄。
大饞小子,想吃不會自己剝啊?
南解烏覺得趙宴怪怪的,哪里都怪,便裝作沒看?見,把葡萄塞進?自己嘴里吃了?。
趙宴眸光一暗,這才拿起桌上?的碗筷,開?始用?起膳來。
……
晚上?。
南解烏忽然道:“陛下,臣妾今日清點宮內財產,聽聞宮中有一豹房,是陛下平日休閑娛樂之處,不知是否可帶臣妾前去一觀?”
趙宴頓了?頓,“你一女子,去那地?方做什么。”
南解烏的鞭子在手心里點了?點,發出“啪啪”的響聲,趙宴喉結滾動?,被抽打過?的部位隱隱作痛。南解烏道:“陛下去得,為何臣妾去不得?”
趙宴仍然堅持道:“不可。”
那地?方太?過?血腥殘暴,是他欲望不得以?發泄的排解之處,趙宴并?不想讓南解烏見到他面具下的另一面,哪怕雙方心知肚明,揭開?面具也需要勇氣。
南解烏蹙起眉頭,顯然有些失望。瓔珞在頭上?晃動?片刻,若輕波蕩漾,忽而?道:“若是臣妾能夠伺候好陛下呢?”
沒等反應,他上?前一步,蹲在趙宴面前。手掌忽然按上?,趙宴渾身?一震,握緊橫梁,又去看?周圍的小侍。在場眾人無不垂頭,裝作不會呼吸的死人,一眼也不敢亂瞥。
趙宴已服用?過?湯藥,只覺燥熱,那物卻無更多動?靜,一時又是著急。
南解烏勾起唇角,自下而?上?地?望著他。他知道,男人在這種時候,什么話、什么承諾都說得出口。
“去內室。”趙宴急促道,“只要伺候好孤,孤什么都答應愛妃。”
南解烏輕輕笑了?一聲。
紗簾被急快地?掀開?,婢女們羞紅著臉退下。南解烏只脫了?外袍,相比之下,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那身?高貴的龍袍,卻被墊在了?他身?下。
趙宴的手被貴妃綁在床頭,紅衣的美人拎著根讓趙宴又愛又恨的鞭子,微笑著走近他。
哪怕有過?先例,趙宴也有些退縮。然而?唯一能夠反抗的雙手,已在鬼迷心竅下被貴妃親手捆住,雙腿照樣還是廢物。這一番失地?淪陷,整個人如同露出腹部的豹子,只能任由籠外的馴獸師落下獎懲。
暗衛大多數已經被屏蔽在外,畢竟趙宴也不想自己這番模樣被別人看?見。貴妃也是好意,若是要害,早就害了?他。
“陛下不要害怕,今天和昨天不一樣。”南解烏想起防火圖的教誨,道,“今日不會讓陛下疼。”
鞭子不光可以?鞭笞,還有別的用?途。既然這招是有用?的,一鼓作氣便為最佳。
趙宴雖然已經能夠在夢中*,但距離能用?還有相當一部分距離。若是進?不去,那舉起來也是白搭,照樣是沒用?的廢物一個。
因此這一次,南解烏決定親身?上?陣。
第078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8
把趙宴的手綁住并不是為了在他身?上?留下傷害, 南解烏只是想更直白地觀察他的狀態。
當然,也許有一點點想要看皇帝陛下受苦的惡劣心?思。但真的只有一點點。真的。
按照系統的說法?,氣運點已經加在了趙宴的身上, 他的腿也在暗暗修復,只是效果暫時不明顯,還要等時間。
對于雙腿有希望恢復的人來說,復健是必不可少的一環。太久不使用, 肌肉萎縮, 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嘗試自如操作肢體。
南解烏在鞭子上?裹了幾層厚厚的軟布,將它放進趙宴萎縮的大腿肌間:“陛下, 夾好了, 如果鞭子掉下來, 臣妾可是會?生氣的。”
趙宴都懵了, 要不說男人怎么是被?下半身?支配的物?種, 他驚覺自己又落入了南解烏的圈套,面?沉如水:“愛妃想要如何?”
要不說怎么做了這么久的皇帝, 趙宴一旦冷靜下來, 還是格外有威懾力的。腿間的鞭子還沒有落下去,他下意識想要夾緊, 卻無論如何也使不出力氣。
與此?相比,南解烏綁他雙手的絲帶可就好解多了, 趙宴只需要輕輕用力,便能扯斷這絲綢, 狠狠掐住貴妃近在咫尺的細長脖子。
“陛下不要生氣。”南解烏朝他一拜,“臣妾近日鉆研醫書?, 發覺對待雙腿患有殘疾的病人,有些方法?可使他們恢復, 雖說無法?再如從前般健步如飛,但經過訓練,久而久之,也可以正常站立。”
趙宴的反應卻不如南解烏所設想的那?般高?興,他輕喃道?:“正常站立?”
趙宴的睫毛又直又長,蹙起眉時,那?睫毛就像是打下來的一簇陰影,讓眼光多出幾分似惑似怒的威壓:
“莫非愛妃覺得,孤如此?,便是不夠正常了?”
南解烏:“臣妾絕無此?意。”
趙宴:“既如此?,孤這雙廢腿也妨礙不著什么,莫是愛妃嫌棄孤?”
南解烏頭都大了,趙宴心?思陰沉敏感,旁人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地觸怒他,惹來殺身?之禍。如今自己這是碰到他逆鱗,才引來如此?爭端。
對待這種位高?權重的領導,自然要像對待易碎品一樣,哄著捧著。
但南解烏何許人也?鞭子都敢抽到南迦王身?上?,對待一個趙宴,單是自保,早已花費了他太多耐心?。
既然如此?,南解烏也不介意來劑猛藥:“是又如何?”
南解烏:“從前身?在南迦,臣妾也幻想過未來的夫君是何模樣。臣妾不會?想到,如今會?入宮成為陛下的妃子;既然已為夫妻,家?鄉迢迢,陛下便是臣妾唯一依仗。
“如今前朝混亂,東宮空懸,臣妾痛極憂極,夙興夜寐,唯恐陛下空傷龍體,不能維持我百年夫妻之夙愿,是以愛之深,鞭之切。若陛下要因臣妾之憂而懲戒臣妾,將臣妾打入冷宮,那?便如陛下所愿……”
他跪在地上?,朝趙宴行了個大禮:“臣妾自請去冷宮,以報陛下寵幸之恩。”
005在南解烏腦海里尖叫起來:【宿主你在說什么!撤回!快撤回!】
南解烏回它:“閉嘴。本?宮自有打算。”
趙宴盯著那?跪在地上?的孤傲清瘦身?影,僵硬道?:“愛妃請起。是孤誤會?了你……”
“不。”南解烏打斷他的話,又行了個大禮,痛心?道?,“臣妾不被?陛下取信,已是廢妻,懇請陛下給?予臣妾幽靜之所,對庭中桂樹一了殘生。”
趙宴的臉皮開始抽搐起來,他見南解烏一副痛心?疾首不愿起來的模樣,內心?怨怒早已消散,又怎么可能真的將人打入冷宮?
“孤……”他咬牙道?,“孤夾緊就是了,愛妃不必如此?。”
聽聞這話,南解烏立刻麻利地抬起頭站起身?,撣了撣袖子,笑意粲然:“陛下早如此?不就好了?”
對方朝你撤回一條辭職申請,并踩在了你的頭上?。
趙宴看著那?張美艷動人的臉,頓時又愛又恨,卻又無可奈何,只好面?無表情地用腹肌使勁,努力把鞭子夾緊。
005看著暴君一副被?馴服的模樣,又學到了一招,不免心?服口?服:【主兒聰慧。】
南解烏的手段當然不止如此?,內室中心?有一立柱,有半臂之粗。他身?著一身?南迦衣裙,華麗厚重,光是襯裙都有半斤重。
趙宴只以為這是他偏好,正不知南解烏又有何花招,此?時見他走入那?立柱后面?,細白的雙手忽然攀上?那?柱子,朝他一笑。
趙宴被?笑得心?旌搖蕩,抿了抿唇,方才飲下的陳烈佳釀在血管里游走,燒得人神志不清。
南解烏輕巧地繞著柱子轉了一圈,從另一側探出頭,烏黑發絲順滑地從肩頭滑落:“陛下可曾聽過異域勾欄里的脫衣舞?”
趙宴正分神控制那?鞭子,鞭子卻總是一點一點滑落,眼見著要脫離控制,他疑心?自己聽錯了:“脫衣……?”
南解烏:“陛下每夾夠半炷香,臣妾便脫一件衣。如何?”
趙宴沒有明說,喉結滾動的頻率卻顯示他沒有表面?上?那?樣平靜。
卻見那?美人再次一笑,從桌上?倒了一杯烈酒,裊娜地靠近趙宴,將他半摟進懷里,遞上?酒盞:“陛下……”
趙宴靠在南解烏胸膛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愛妃可真是不怕孤。孤的帝王威嚴,放在愛妃這里,卻什么都不是了。”
“那?陛下愿意嗎?”南解烏道?,“同臣妾在一起時,只是做一對同飛同樂的鴛鴦。不去想那?什么家?國,什么前朝,只是做一對尋常的夫妻。”
趙宴:“愛妃便是這樣想的?”
南解烏笑了笑:“自然。”
趙宴笑了一聲,就著他的手飲下那?佳釀。
他的額頭和鼻尖因為用力而出了細密的汗珠,此?時還有力氣同南解烏調笑,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半炷香過后,那?鞭子的尾巴卡在腿.間搖搖欲墜,趙宴咬著后牙槽,南解烏果然信守承諾,一件火紅的外衣沿著身?形落下,堆在赤裸的腳邊。
與此?同時,他從腦后拔下一根簪子,一頭絲綢般的黑發如水滑落,遮住了微微裸.露的胸膛。
趙宴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美人抬起眼睛,沖他笑了笑,輕盈地走到趙宴身?前:“陛下。還要再堅持嗎?”
“愛妃……”趙宴呼著氣,他的腰和大腿一起麻木了,不知道?鞭子還沒掉落下,是腿的功勞,還是南解烏將它塞得太緊。
但此?刻,趙宴只希望自己的廢腿能夠用力、再用些力。
南解烏垂眸看他,除了腿,趙宴其實不如一般的瘸子那?般缺乏鍛煉,上?半身?很有些肌肉,胸口?有些陳年的舊傷疤,尤其在接近心?口?的地方,橫亙著一串烏黑的疤痕,應是流矢所傷。
他的皮膚應該是天色的蜜色,沒有多余的毛發,汗液淋漓,猶如抹了一層蜂蜜。如果光看上?半身?,倒是很有男人味兒。
上?身?所有肌肉齊齊繃緊,隨著呼吸而劇烈起伏,南解烏經由裝飾后掩平的喉結滾了滾。
他歪了歪頭,實在有些好奇,心?臟像是被?一只小抓手撓了一下,迫使他做出同以往完全不同的行為,忽然湊上?去在趙宴心?口?的疤痕上?舔了一口?。
經年的疤痕輕微內陷,本?已毫無感覺,這一刻卻如被?蒲柳拂過,麻癢得難以自抑。
趙宴:“!!!”
那?一瞬間,不光是肌肉繃得死死的,就連那?較為廢物?的地方也忽然有了反饋。
綁住趙宴雙手的綢緞“啪”地應聲斷裂,原本?毫無反應的大腿抽搐般猛地跳了跳。
即使弧度輕微,還是被?兩人注意到了。
“原來陛下喜歡這樣。”
南解烏都驚訝地想要摸一摸,卻被?趙宴驀地抱住。
“不要動。”趙宴聲音嘶啞得不行,仿佛生怕南解烏跑掉似的,再次強調,“不要動。”
“……”南解烏道?,“但,陛下的……臣妾不太舒服。”
趙宴雄起了,但南解烏感覺被?某種東西威脅了。
口?嗨歸口?嗨,他可沒有主動獻身?的覺悟。
趙宴不理他這句話,緩緩撫摸著南解烏的長發,反道?:“愛妃想去豹房,明天孤就帶你過去。只是,可不要被?嚇到才好。”
“哦?”南解烏瞬間來了興致,“甚好!”
趙宴去親貴妃的發尾,低聲道?:“愛妃可要先伺候……”
南解烏直接用動作打斷了他。
……
貴妃的手果然是極其靈活的。
趙宴仰倒在床上?,被?南解烏擦洗干凈,目光發直地盯著床頂,回味著剛剛屬于男人的滋味。
這回南解烏盥洗的時間有些久,有半炷香時間。回來時臉也濕了,看著他失神的模樣,開解道?:“陛下,半又半盞茶時間也很厲害了。”
趙宴:“……”
趙宴閉上?眼,不想理會?貴妃。
“陛下,答應的豹房可不要食言。”南解烏爬上?床,躺在趙宴身?邊,戳他的腰,“臣妾可期待了。”
趙宴不耐地翻過身?:“嗯。”
一直念來念去的,豹房似乎比他這個皇帝還重要。
南解烏看著趙宴的背影,不高?興地抱起胸。
小皇帝爽過就不認人。
明明他也……了,但卻只能偷偷去凈房解決。
南解烏看了一眼自己被?衣裙掩蓋的地方,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帝王的妃嬪,不論多么風光,只要沒有子嗣,在帝王死后都只能去寺廟當姑子,或是去守陵。對于南解烏這種人生在世及時享樂的人來說,簡直比死還難受。
他也翻過身?,背對著趙宴,默默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過了一會?兒,趙宴悄無聲息翻了點身?,只看見了貴妃的背影。
似乎是睡熟了。
趙宴眨了眨眼,手心?有些冒汗,他抿起唇,悄悄去拉貴妃的手。
貴妃常年騎射,身?量頗為高?挑,手比他小不了多少,趙宴卻只覺得比東京那?些溫情小意的弱女子好上?許多。
他想到前朝已經快要清算完畢的奸相,又想到頗有成效的治療,想到他和南解烏未來會?生下的太子,忽然便生出繼續下去的勇氣。
若孤真能長命無憂……
*
第二天,南解烏正等著趙宴下朝,帶自己去豹房。
等待的過程自然是難熬的。
他抬起一只手,看著手心?發呆。
昨天晚上?趙宴也不知道?發了什么瘋,忽然牽住他的手,握了很久都不放開。
最后兩個人的手都黏黏糊糊的。
煩死了。
他問005,005卻支支吾吾的。
005:【也許他喜歡你的手吧。總之,絕不是因為喜歡你。你可千萬不要被?他迷惑了。】
南解烏:“?”
南解烏:“你怎么像是經歷過類似的事?以前的宿主嗎?他們是怎么應對的?”
005:【……】
005:【沒有!沒有人經歷過類似的事!他們都有自己的節奏,絕對不會?上?當受騙,都是非常好、非常理智的宿主!真的!我沒有騙人!】
南解烏:“……”
真的假的。
第079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09
豹房在南苑, 一早修得氣派無比。
南解烏在南迦時也玩過?猛獸,只是慶朝的豹房更?大更?宏偉。
貴族在玩豹子的時候,會在扎滿銳器的鐵柱上放一塊肉, 被關在籠子里已餓久的豹子一沖出籠子便會去咬肉,便被鋒利的鐵柱扎得鮮血淋漓,最后五臟六腑從腹部流出,倒地而亡。
豹房便是如此。
不過南解烏不怎么喜歡那?樣血腥的玩法, 他更?鐘愛用鞭子與?食物馴服猛獸, 讓它們在自己面?前低下?腦袋,搖尾乞憐, 不敢反抗自己。
他推著趙宴從偏門走進去, 燭光幽暗, 卻沒有?聞見鮮血淋漓的味道。
豹子、老虎等野獸被關在籠子里, 見到人來, 便嚎叫起來,口水溢出, 用身?體瘋狂地撞擊著鐵門。
趙宴一抬手, 小侍便恭敬地舉著一把火紅細長的鞭子呈了上來。
趙宴:“孤前幾日派名?匠做了一把鞭子,用于馴獸剛剛好。愛妃看看是否喜歡。”
南解烏接過?鞭子, 凌空甩了甩,聲音和力道倒是不錯, 他很滿意,卻道:“若是臣妾說不喜歡, 陛下?該如何?”
趙宴:“那?便殺了那?群自詡一流的名?匠,把他們做成人彘, 供愛妃取樂。”
南解烏又檢查了一番,道:“鞭子在臣妾這里算是合格, 多謝陛下?了。只是臣妾可沒有?玩弄人彘的癖好,臟兮兮的。”
趙宴伸出胳膊,將南解烏的手牽在手心?里才放下?心?來,認可道:“孤大可下?令,從此慶朝再不許有?人彘刑罰,違者誅九族。”
南解烏忍不住笑了一下?:“……陛下?解決問題的方法可真是特殊。”
少帝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在他看來,貴妃這是在夸他。
仆人將掛著鐵項圈的豹子放了出來,那?豹子從草原上捕捉,野性難馴,口中發出低低的警告聲,涎水直流,背部肌肉隆起,尾巴一甩一甩,盯準南解烏就要撲上去撕咬。
趙宴拽了南解烏一把:“愛妃小……”
南解烏卻驟然松開他的手:“陛下?小心?。”
鞭子猛然在地上一甩,南解烏伸出腿踢了輪椅一腳,趙宴便滑向了后方。
趙宴的后退更?加激起野獸的捕食欲,金豹沖他怒吼,隨即便撲了上來。
趙宴看向南解烏的背影,暗然握緊橫梁。
……
豹子被遛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只剩下?喘氣?的份兒?。鞭子在地上一點?一點?,南解烏用腳踹了踹豹子柔軟的腹部,豹子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卻低下?了頭?顱,朝他臣服。
南解烏亦是出了一身?汗,見到成果,揚起笑容一回頭?,卻發現趙宴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身?邊,正仰頭?靜靜看著他。
似乎是都沒想到會對視,兩人不約而同轉開視線,趙宴捂著唇角咳了一聲,南解烏足尖抬起豹子的腦袋,道:“陛下?,你瞧,它已經沒有?力氣?了。要摸一摸嗎?”
趙宴:“豹子是什么手感?”
南解烏微微蹙起眉,道:“短短的,硬硬的——其實也不好摸——算了。”
他頓時對這已經馴服的猛獸失去興趣,“我們去玩點?別的吧。”
趙宴又拉住他:“你不喜歡大的,可使臣送來過?一窩小的,剛出生的豹崽應該可愛不少——愛妃可否要看看?”
小豹子別的不說,長得倒是可愛,女子應該都對這種小畜生感興趣。
趙宴果然沒賭錯,南解烏頓時饒有?興致地轉過?身?,在他戴著面?具的臉上掃了一圈,道:“好啊。”
野獸被帶下?去,兩人走到更?為?明亮溫暖的偏殿,幾個小太監把三只小豹子帶了過?來。
三只小豹子,兩只金,一只是罕見的白色,看上去都還在喝奶的年?紀,毛長出來沒多少,爪子肉乎乎粉嘟嘟的。南解烏捏了捏那?爪子,對那?白色的豹子格外感興趣,接了過?來抱在懷里。
“白獸,是為?祥瑞。”南解烏拎著白豹的爪子,卻不知是何心?態,脫口而出:
“聽聞昔年?慶神宗得一白鹿,運送途中干旱之地天降甘霖,是以保佑神宗百年?作古。陛下?得了這東西,怕是也能長命百歲了。”
話一出口,南解烏自己都愣了愣。
趙宴從前并非未聽過?這種場面?漂亮話。慶神宗(他的爺爺)在位時是有?名?的身?體康健,也不像他父親慶惠帝那?樣酷愛煉丹,晚年?還能御駕親征,長壽是自然的。
可也只有?貴妃能把這種場面?話說得這么漂亮、這么讓他欣喜了:“愛妃所言極是。想來,愛妃醫術高超,自然能佑孤百歲無憂。”
南解烏抱著豹子只敷衍一笑:不,你可千萬別活那?么久啊……
牙沒長齊的小豹子忽然在他懷里亂拱起來,咪嗚亂叫,南解烏抱不住這流體似的貓:“這是要奶吃了?”
飼養豹子的仆人跪下?回道:“回娘娘,是的。”
南解烏挑眉,“把喂食的物什給本宮吧。”
“這……”
趙宴一個眼神掃過?去,那?仆人猛地磕了幾個頭?:“是是是!”
“好了,你們都退下?去吧。”南解烏廣袖一掃,“本宮要與?皇上享一下?這什么,天倫之樂了。”
眾人:“……”
這詞兒?不是這么用的。
但陛下?沒有?異議,貴妃盯著小豹子,他就盯著貴妃和小豹子。并且對此表示:“貴妃的命令,照做便是。”
有?昏君的潛質了。
眾人一同退下?,只留了幾個聽話不會多言的小侍在旁侍候。趙宴看著貴妃拿著器物給小豹子喂奶,蹭得貴妃滿手都是,豹子毛都沾上一些,吃相也不甚文雅。
趙宴看了兩眼便想收回視線,南解烏突然看過?來,也不知是燭火太晃,還是他本身?就是如此,只見那?雙嫵媚的眼睛里忽閃著亮晶晶的光:“陛下?,這豹子便類似于小貓兒?,舌苔上布著小倒刺,比之鞭子又不傷人,若是讓它們舔一舔……”
他眼神意有?所指地往下?瞥,連趙宴都震驚了:“愛妃這是……”
“陛下?……”南解烏一聲聲輕喚,又壓低音量道:“還是說,陛下?更?想要臣妾的鞭子?”
炎貴妃的奇思妙想總是能讓趙宴一驚,他在思考,那?本防火圖到底都教了南解烏什么。
不知是否有?必要把那?作者抓起來滅個三族……
“陛下?,陛下?!”
南解烏喊了趙宴好幾聲,這個人才反應過?來:“愛妃?”
南解烏把另外兩只金豹子塞他懷里:“陛下?來喂它們。”
“孤為?何要喂?”趙宴看著把自己懷抱塞滿且不斷拱動的兩只毛茸茸,皺起眉:“孤不喂,讓下?人喂。”
“下?人想喂也喂不了……”南解烏指了指吃飽喝足的白豹子,“它太能吃,奶水都喂給它了。”
見趙宴要遷怒下?人,南解烏又道:“等會兒?,陛下?,等會兒?。”
他來到趙宴跟前,皇帝抱著的兩只豹子都拼命在他身?上找食物,趙宴的臉色已經黑到不能看了。
“聽得懂話嗎?白起。”南解烏指揮著白豹子,并且把趙宴的褲腿掀了上去,“來幫個忙,把這個人的腿咬痛好不好?”
趙宴:“……”
他的視線被兩只金燦燦的豹子擋住了,看不清南解烏在做什么。
他并不知道,白豹子仿佛聽懂了人話似的,在趙宴萎縮的小腿上慢慢舔舐,又看了一眼南解烏,南解烏鼓勵地看著它,白起便又繼續舔。
趙宴分身?仔細感受著,下?身?仍然麻木,沒有?知覺。不知是何心?理?作用,小腿往下?那?塊濕漉漉,有?些不適。
他自然也看不到,他那?妖艷美麗的貴妃,豪放地蹲在地上,托著腮,費解地看著趙宴殘廢而毫無動靜的小腿。
“這腿到底多久能好?”他問005。
【要看復健效果的,不可能立刻就好。】005道,【可能還是缺少刺激來激活。】
“其實也不用這么麻煩吧……”南解烏道,“只要讓趙宴那?里能行,能生孩子不就好了嗎?殘疾著腿也不耽誤他找愛情。”
【花了整整兩個氣?運點?呢!】005當即道,【你不把他腿治好,怎么對得起我和上一任宿主。想當初,他可是向反派獻身?才完成任……】
說到一半,005忽然卡機。
南解烏敏銳地瞇起眼睛:“我記得你和我說過?,每一任宿主都很冷靜、理?智、能干、有?自己的節奏,不會被迷惑吧?獻身?也能算理?智、冷靜、有?自己的節奏?”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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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解烏沒再管它,他拍了拍趙宴的腿,這把腿對比上趙宴的身?材,實在是太過?干瘦了。
……罷了。
別人都是獻身?,他只是順手多做點?事?,把趙宴的腿治好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對,他這才叫有?自己的節奏。
南解烏站起身?,發現趙宴還真沒把豹子放下?來,一直抓著那?兩只流體似的貓,連面?具都被叼掉半邊,露出光潔的皮膚和高挺的鼻梁。
終于看見他的臉,趙宴連忙發出眼神,示意他抱走,南解烏假裝沒看見,從一邊拎了一只嶄新的小紅鞭過?來。
白起抬起腦袋看南解烏,并且繞著他的腿打轉轉,南解烏輕輕踹了它一腳:“去,咬那?個人。”
趙宴的座椅是可以調解角度的,南解烏慢慢將他的后背放下?去,望了眼在門口看守的小侍,確認無人看來,一點?點?解開他的衣襟。
“愛妃?”
趙宴不解地攥住他的手,小豹子從他身?上掉了下?去,南解烏忽然沖他笑了笑。那?笑容讓趙宴后背驀地有?些發寒,連大腿肌都艱難地彈了一下?。
只見他的愛妃將饑腸轆轆的小豹子放在他身?上,趙宴猛地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南重?亭!”
“陛下?不要害怕。”貴妃道,“臣妾比陛下?更?清楚陛下?的身?體。”
趙宴臉上的面?具搖搖欲墜,鼻尖綴著一顆汗珠:“孤乃一國之君,怎么能為?畜生……呃!”
貴妃俯身?將他的面?具戴好,趙宴伸出手攥住他:“貴妃不好奇……孤面?具下?的真容?”
南解烏:“陛下?想讓臣妾見時,臣妾自然能夠看見。”
趙宴低啞道:“孤不是這個意思。”
南解烏直視著趙宴,并沒有?給出趙宴所想要的回答。
好奇?不好奇?想見,或者根本就不在意?
似乎顧忌旁人之在,趙宴再無出聲,雙目渺渺,竟是這樣癡了。
南解烏垂下?眼簾,香氣?越靠越近,給了趙宴一個帶著葡萄甜味的吻。
還未將這甜膩仔細收藏回味,香氣?從他身?上離開,細小的鞭子打在他推拒的手臂上。
“陛下?,不要躲啊。”南解烏道,“它們要掉下?來了。”
那?是用于鞭打猛獸的鞭子,力道并不令人疼痛,趙宴渾身?一震,卻無力抗拒。他似乎已在這鞭笞中,迷失為?一只真正的困獸。
“……是疼嗎?”南解烏忽然頓了下?來。
趙宴的眼神變得很遲鈍,他望著天花板,任由小豹子們在他身?上亂舔,身?體像是沒有?理?智和靈魂的容器,兩邊被占據,呼吸之間一起一伏,小豹子們很疑惑地拱來拱去。
南解烏扔遠鞭子,抱起趙宴,聽見他像個小孩子似的喃喃:“孤乃一國之君、一國之君……孤會長命百歲……孤……”
南解烏懷疑他有?點?壞掉了。
趙宴抓住南解烏:“貴妃、貴妃……”
南解烏撫著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以后不用鞭子,不要豹子了,陛下?乖。是有?哪里疼嗎?”
趙宴的手在南解烏身?上捏緊了,他一邊搖頭?,似乎想聽到的不是這種話,進而急切地胡言亂語:“重?亭,陪孤走到盡頭?,記得陪著孤……”
南解烏頓了頓。
他不知道趙宴想表達什么,在他看來,趙宴的盡頭?可能就在三年?、或是幾年?后,也許幸運點?,在系統的加持下?,有?個十幾年??
他抱走豹子,檢查一番,趙宴身?上沒有?傷口,可他還在自言自語地說著什么,似乎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不會吧,真的把皇帝弄壞了嗎?
忽然,趙宴睜大眼睛,驚疑道:“什么東西?”
原來是白起還在聽南解烏的話,兢兢業業舔著趙宴的小腿。
南解烏把白起抱起來,轉而道:“陛下?的小腿能感受到了?”
少帝的眼睛慢慢恢復了清明,復雜地看著南解烏,卻沒有?最開始的那?種喜悅:
“嗯。”
“不過?……只有?一點?兒?。”趙宴道,“它咬了孤一口。”
南解烏佯怒地拍了一下?白起的嘴巴,白起嗚嗚咽咽委屈地看著他。
辛勤工作的兩只金豹子師傅沒有?吃到自己應該吃的食物,肚子空癟地被抱回去喂了個飽。
南解烏單獨把那?只白色的豹子抱走了,說要給大慶培養一個威高震主的新戰神,這話嚇得周圍的下?人腿軟想跪,趙宴卻什么也沒說。
他在意亂情迷中問出的那?句話,誰也沒主動去提。
他們都知道,就算再問一遍,南解烏還是只有?那?一句回答——“自然如此。”
因為?趙宴是帝王,而南解烏是他的貴妃。自然如此,卻僅限于此。
第080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10
南迦公主受盡少帝恩寵, 甚至被破格提拔為貴妃的事,有人歡喜有人愁。
有人認為有助于邊境和諧,若能生下?小皇子, 可保南迦安穩上貢至少五十年;但更多?想要把手伸進皇帝后宮、左右立國本一事的大臣開始著急了。
根據立嫡或立長的原則,只要后宮一日無后,或是皇后一日無子,那這個異域妖妃只要率先生下了皇子, 她?的兒子很可能成為太子, 也就?是下?一任的皇帝,這是鐵打不動的規律, 任誰來也無法更改。
面對?前朝一本又一本的勸解與上書, 暗戳戳指南解烏在南迦時名聲驕縱, 且陛下?獨寵貴妃, 實在不利于皇室開枝散葉。若是能夠早日立后, 對?江山社稷也是好事一件。
“立后?真?當孤是飯桶,看不清楚他們的意圖?”趙宴冷笑, “反了天了, 當真?不把孤放在眼里!”
一旁來找他的南解烏正抱著白起逗弄,小豹子長得快, 南解烏懷里都快要盛不下?它。犬齒也發育迅速,近日總是咬壞東西。
聞言, 他道?:“陛下?莫要生氣,為這群老東西氣壞身?子不值當。若是真?殺了, 倒成全他們忠義的名聲。想來,算算日子, 臣妾也該去見?見?這些宮妃了。”
他施施然起身?,當即通知后宮, 自己要召開妃嬪會議。
如今鳳印在他手上,又因盛寵在身?,倒無人不從。一時間,有位份的妃子都坐著轎子,來到了錦繡宮。
南解烏抱著白起坐于主位,目光輕輕往下?一掃,見?眾身?姿婀娜、各有風姿的美?人都齊齊瞧著自己,目光忐忑。只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他抬了抬下?巴,問道?:“這是何人未至?”
其中位份最高的聞妃恭敬行?了一禮,“回貴妃娘娘,是李貴人。聽聞前幾日感染了風寒,怕是還未好全。”
李貴人?
如果南解烏沒有記錯的人,這李貴人應當是給趙宴下?藥的幕后主使所用的工具人之一。
南解烏冷不丁問道?:“本宮兩個時辰前便通知此時,若是有心之人,早便來了。你如今是在替她?說話?嗎?”
聞妃連忙跪了下?去:“臣妾不敢。”
南解烏摸了摸白起的毛。桌邊還立著一條猙獰的鞭子,按規矩來說,后宮是不能攜帶這種武器的,出于皇上親自應允,沒有任何一人敢對?此提出意見?。
說誰誰到。李貴人的轎子這時出現在了外面。
轎子上走下?一道?豐腴動人的身?影。慶朝以纖秾合度為美?,李貴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聽聞她?出生在農家?,自小美?貌過人,便被某大臣獻給了趙宴,靠著美?色和打點,早早便混了個貴人當。
這樣的美?人放在哪個朝代,都是有可能被皇上看中,而后生下?兒子母憑子貴的。但?李貴人和她?背后的人都打錯了主意,因為趙宴不舉。
更新一下?說法,是還舉得不夠。爽一爽沒問題,但?若是要讓女子懷孕,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貴妃娘娘安。”李貴人行?了一禮,目光抬起,瞥見?主座那張臉時,眼中閃過明顯的嫉恨之色。
她?出身?低,若不是因為美?貌,根本進不來這后宮,可現在,就?連她?最自信、最依仗的東西,都有人穩穩壓了她?一籌。
想到上次大人給陛下?下?的藥,本可以讓陛下?幸一幸她?,搞不好能生出個皇子,可全讓這個不下?蛋的母雞給攪和了!
霸占陛下?這么久,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根本生不了吧!
南解烏抬了抬手,李貴人以為他要讓自己站起來,卻聽見?他說:“聞妃起來吧,至于你,你今天遲到,讓本宮不高興了,就?一直跪著吧。”
李貴人皺著眉:“貴妃娘娘,臣妾是感染了風寒才如此,您管理?后宮,也應該體諒一下?姐姐妹妹的情況吧?”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南解烏笑了起來,懷里的白起猛地沖李貴人齜出尖牙,李貴人嚇了一跳,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誰和你是姐妹?本宮從來沒有姐妹。”南解烏道?,“你該謝本宮沒有把你這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打一頓板子,還敢頂嘴?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左相嗎?”
舉眾嘩然,后妃干涉前朝,是可以直接處死的大罪。
李貴人后背猛然生出冷汗來,她?終于意識到這個貴妃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好惹,連忙磕頭道?:“貴妃娘娘,臣妾不知您在說什么,臣妾絕無干涉前朝之事!還請明鑒!”
南解烏站起來,掃視一圈,道?,“眾位不要以為后宮便是無人地帶,今后你們之中也許會有幾個為陛下?誕下?皇子或公主,不過還請記住,你能做到的,就?是陛下?想讓你做的。若是讓陛下?不高興了,全后宮都得完蛋,眾位可知?”
底下?人一應應聲,南解烏抬抬手,李貴人失魂落魄被拉了下?去。
從此,來自南迦的炎貴妃在后宮飛揚跋扈、欺壓眾嬪妃的傳聞便像是蒼蠅一般,在整個東京傳開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有民間版本傳聞,貴妃從異域而來,極擅房中術,是山里的狐貍精下?凡來霍亂朝廷,迷得趙宴那是神魂顛倒。
還據說,貴妃騎著白豹,整日衣不蔽體,手握有人長的長鞭,身?邊小侍和婢女經常莫名消失不見?,在宮中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李貴人便是其中一名受害者。
南解烏斜躺在貴妃榻上,手撐著腦袋,同趙宴一起聽著下?屬的匯報,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太好笑了!陛下?怎么不笑,是臣妾的傳聞還不夠離譜嗎?還是說,在陛下?眼里,臣妾的確就?是如此?”
看著他明媚生動的臉,趙宴從盤里動作生疏地剝了一顆葡萄,遞到南解烏嘴邊。
南解烏眨了眨眼,似乎有幾分驚訝,但?還是張開嘴,將葡萄吃了下?去。
……唔,好像比以前的葡萄還甜。
趙宴蒼白的指尖沾著汁水,沒有收回去。南解烏伸出舌頭,下?意識舔了舔他的手指,趙宴面具下?的雙眼露出笑意。
南解烏意識到氣氛不對?,轉移話?題道?:“這葡萄比之前的好吃,是換了產地?”
趙宴搖頭:“一直是北部安護府從木納施送來的,沒有變化。”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繡著芍藥的帕子,擦了擦手。南解烏覺得那帕子十分眼熟,道?:“這是我的?”
趙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擦了手指又把帕子放在桌上,推動輪椅,拿干凈的手,意有所指地輕蓋在南解烏平坦的肚子上:
“不必在意外界的傳聞,只要愛妃能夠誕育皇子……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南解烏:“……”
他默默把趙宴的手從自己肚子上拿開。
萬一摸到腹肌就?不好了。
不過趙宴的意思他倒是聽懂了:如果南解烏膝下?有子,很可能會是將來的太子。
這就?足夠了。
南解烏自己生不了,但?有人可以生啊。
想到這兒,他又把趙宴的手拉了回來,從貴妃榻上坐直身?形:“陛下?,臣妾聽說譽國?公有一世子沈素沈言深,性情溫和舒均,十二歲中鄉試,二十二歲為狀元,如今正待入朝為官。若是將來,臣妾能與陛下?生下?龍子,臣妾……想讓他做龍兒的老師。”
這是趙宴第二次從南解烏這里聽到沈言深的名字。
那沈言深的確是個可造之材,而譽國?公向來支持趙宴一派,他所處的立場和自己并不沖突,趙宴也有重用此人之意。
又聽說那人相貌出眾,京城無數女兒為之動容,狀元游街時,重現了當年潘安擲果盈車的場景,煞是有名。
莫非南解烏也……
他任由貴妃的溫度傳到自己身?上,不動聲色道?:“哦?愛妃是想見?一見?這位美?才子?”
南解烏并沒有意識到趙宴的想法,當即點頭:“臣妾聽聞此人父親也與陛下?交好,又何況大慶才子輩出,同南迦那些文盲不同,臣妾也想見?識見?識。”
趙宴見?他眸光微亮,勾了勾唇,卻是默默握緊了橫梁:“屆時再說。”
南解烏:“陛下??”
趙宴的語氣冷了下?來:“貴妃好生歇息,孤有要事在身?,先?不陪你了。”
高越上前推走了趙宴,南解烏伸出手,有種挽留對?方的沖動,最后被理?智壓了下?去。
難道?自己無意觸碰到了趙宴的底線?
白起在一旁咬著球球玩耍,看見?南解烏微微蹙起的眉頭,跳著過去抓他。南解烏拍了拍它的頭,索性不再去想,安排人為自己準備湯浴。
趙宴派人為他在偏院里建了一座大池子,同在南迦時沒什么不同,水面上撒著芍藥花瓣。南解烏屏退眾人,脫下?全身?衣物,抱著白起下?了水。
白起越發大了,吃的食物比尋常王孫貴族都要精細許多?,皮毛也油光水滑,此時正自顧自在一旁甩頭玩水。
南解烏靠著池壁,身?形緩緩滑落。浴池里的氣溫有些高,讓人臉色熏上幾分紅色。
這些天趙宴時不時來找自己,癥狀也好了很多?,小腿甚至可以抽動了,因此也越發期待和南解烏的后代,有時候看他的眼光灼熱得讓人心驚。
南解烏毫不懷疑,若不是沒到時候,趙宴早就?“幸”了他。
若是一早坦白倒沒那么多?事,如今趙宴期待子嗣,甚至有意無意提出要提前立太子,南解烏亦是騎虎難下?,只能盡量掩蓋身?體的不同,尋找著合適的時機,把沈言深帶入宮中。
而他也因此,很長時間沒有排遣過了。
水霧繚繞中,南解烏面前浮現出趙宴那雙殘廢不能施力的腿,以及那天在他懷里顫抖的……這些畫面就?像是一種跗骨的念頭一般揮之不去。他往下?伸出手。
……
趙宴離開之后冷靜片刻,在袖子里搜尋一番,忽然發現:“帕子落在貴妃那里了。”
高越聽懂他的意思,立馬推著趙宴往回趕。
然后被告知,貴妃正在沐浴。
趙宴拿了帕子,又不知怎么回憶起南解烏曾經在自己面前露出過一星半點的身?體……也許是想要一個正式的新婚夜,他很多?時候盡量克制著自己暴.虐的欲.望,害怕這會傷害到貴妃。
他揮開眾人,自己推著輪椅,悄無聲息地來到浴池旁。
白蒙蒙的水汽濕潤無比,趙宴一進門?就?遭受了熱浪沖擊。霧氣蒙蔽了視線,但?他已能準確地循著那股若有似無得奇異香味,一點點推動輪椅找到南解烏所在之處。
南解烏正仰起頭,微微張開唇,只覺得渾身?燥熱,如置身?縹緲幻夢。就?在他快要**之時,忽然在幻夢中聽見?熟悉的低沉聲音:
“愛妃?”
趙……宴……?
南解烏拼湊不出一點理?智,身?體卻在下?意識的激動中做出了反應。
一片光點之中,眼前浮現出了更多?的東西。趙宴面具下?那雙狹長的眼睛,光滑的皮膚和挺直的鼻梁……更深的陰影之處又藏著什么模樣?
南解烏舔了舔干燥的唇,身?體的熱意平息,心底的波瀾卻更叫人心煩。這時才慢慢回歸神志,發現真?的有人在叫他。
他回頭一看,趙宴就?在不遠處,用很深沉的目光注視著他,不知道?來了多?久。
“愛妃方才在干什么?”趙宴忽然用一種比這水汽還潮濕的嗓音問他。
完事的男人向來不愛偽裝,南解烏喘了兩口氣,懶懶道?:“就?是陛下?想的那樣啊。”
貴妃平常聲音婉轉,此時聽來卻分外低啞。趙宴只當這水汽弄啞了貴妃的嗓子,喉頭緊了又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不是很爭氣的模樣,又有些不甘道?:
“愛妃可也想要孤?”
南解烏詭異地沉默了一下?。若是過往,他順著就?這么說下?去了。但?想一想剛剛自己在*的時候腦子里出現的都是什么,他整個人都不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