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1
不過, 大敵當前,皇帝的屁股是不能決定腦袋的。
貴妃的糕點也不能。
所以他打開盒子,只吃了一塊。
齁甜。
“不必等到他?們攻城。”趙宴忍著被甜到扭曲的神色, 下達指示,“塔鄲軍只能從小路進軍,在道上便可打得他們全軍潰敗,有來無回!”
塔鄲公主?被這一聲嚇得一抖。還沒等她調理好, 只見?那送糕點的柔美貴妃使勁一拍桌子。
“沒錯!”南解烏忽然來了興致, “只要居于高處,在道上擊殺對方將?軍, 便能不戰而退!回頭放一把大火, 燒死他?們!”
隨著?貴妃這一聲指令, 不知從誰開始, 下面的人齊聲呼應起來。
“殺光敵賊!殺光敵賊!”
塔鄲公主?徹底暈了過去。
南解烏:“哎, 瞧瞧你們這群莽夫,可把人嚇暈過去了。”
趙宴:“她自己膽小, 怨得了誰?”
南解烏稀奇地看著?他?:“昨天陛下還和這位公主?相聊甚歡……”
趙宴冷嗤一聲:“你也說了是昨天。今天又不是昨天。”
趙宴如今竟然也會耍無賴了, 南解烏嘴角揚起一點笑意,很快又被自己壓下去。
現在笑倒顯得得意洋洋, 好像自己的高興有多便宜似的。區區一個塔鄲公主?,他?從未放在眼里過, 也根本不在意趙宴到底和她聊了什么。
想來也是一些無聊的套近乎。
塔鄲地理條件怎么樣?、他?們平常的生活方式、各貴族有無婚配子嗣……
……娘的。
越想,南解烏越覺得身上這身衣裙厚重?沉悶, 開始不自在起來。
所以他?一大早上穿成這樣?跑來是為了什么?
*
時間緊急,南解烏先?把趙宴推到了耳房里, 給他?上藥。
掀開褲子的時候趙宴甚至壓住了他?的手,南解烏抬頭看去, 那雙向來陰沉的眼睛里翻涌著?隱忍與?局促,看上去有些可憐。
他?就?像往常般安慰:“陛下不用害怕。”
趙宴深吸了一口氣,緩慢地放開他?的手:“孤……不怕疼,只是……怕嚇到你。”
南解烏打開藥膏的動作一頓,心?下幾?分訝異。卻見?趙宴說完就?閉上眼,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但耳朵又變紅了。
……自己倒是坦誠,卻又羞于看人表情。
南解烏覺得好笑極了,一顆心?臟像窩在暖洋洋的溫泉里,看趙宴也多了幾?分順眼。只是當他?揭開褲子,看見?那慘狀時,那順眼蕩然無存,轉而又變得可憎起來。
“陛下是不是故意的?”南解烏道,“這里壞了,以后都不能讓別人進來了,是不是?”
“什么?”趙宴睜開眼,面對南解烏怒氣難抑的臉,脫口而出:“絕無此事?!”
南解烏去擰他?的大腿肉:“臣妾昨日為陛下留了藥膏,為何陛下不上藥?”
趙宴感受不到疼,但大腿肌肉抽著?跳了跳,能夠感受到南解烏的憤怒,甚至被這凌厲十足的眼神看得微微體軟,推動輪椅往后退了半步,被南解烏一把拽住。
“不想上。”趙宴控制著?自己,生硬地扭過頭去,“昨天你讓孤很生氣。所以,不想上。”
看他?這副隱忍不發的樣?子,南解烏心?里的氣也散了大半。想到這傷口也是因?為自己操之過急才弄出來的,他?摸著?趙宴的小腿,算是變相的一點安撫。又道:“再生氣也不能不上藥,否則傷害的還是陛下。”
原著里雖然沒有過多的描述,但南解烏能夠從其中小小一角窺見?趙宴多年來對藥物和治療的漫長抵抗。他?并沒有主?動尋死,可世上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留住他?,他?一直在用抗拒做著?慢性自殺,他?如愿了。
南解烏卻已經?沒法把他?當成故事?里的人來看,他?想到自己做的一系列傻事?,和那些陷入青春熱潮的小孩沒什么不同,只嘆了一聲,下巴抵在趙宴的膝蓋上。
見?貴妃不僅沒有嗆聲,態度也軟了下來,軟言安慰的模樣?像只順從的貓。趙宴心?中一松,難道高越說的法子真那么有效?只要坦白出來,說點好話,南解烏就?能永遠像現在一樣?乖乖的?
“孤以后會好好上藥的。但愛妃不能再說那樣?的話。”趙宴去摸南解烏的頭發,結果被一頭珠釵扎了滿手。
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哪個不知名縫隙里冒出來:“……孤會傷心?的。”
如果趙宴的目的是為了讓南解烏心?軟,那他?做到了。
“知道了。”南解烏挖了藥膏,在指腹上晾溫,這時才伸手去涂。趙宴吃力地抓著?膝蓋的衣物,聽見?南解烏悠悠說道:“既然如此,陛下也要保證,無論臣妾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陛下也不能去找別的人。男人或是女人,后妃或是小侍,解悶或是玩鬧的……一律不行,臣妾不允許。”
那雙烏黑的眼睛猶如精怪用于攫取人心?的寶石,一眨不眨地望過來,叫人想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語,趙宴的內心?居然被這樣?一句話觸動了。
“若是孤找了呢?”
“臣妾會保證陛下再第二天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南解烏微微一笑,頗有點寵冠六宮霸王花的意思。趙宴心?動得厲害,面上也染上緋紅,甚至連南解烏一瞬間變得有些粗暴的動作也給予了無限的包容與?耐心?。
南解烏仔細地為他?涂藥,里里外外都沒有放過。直到他?站了起來,趙宴才發現自己的姿勢有點奇怪,雙腿是被貴妃架空的,搭在他?雙臂之間,讓他?幻視昨天自己……不能再想了。
趙宴狼狽地打住念頭,并且開始念南華經?,力求把已經?開始不對勁的地方壓下去。
南解烏收回來,拿帕子擦了擦手,一低頭,發現趙宴又鬧出幺蛾子,樂了。
“臣妾剛剛可沒有趁機揩陛下的油,陛下怎么這么精神呢。”南解烏彈了一下,故意道:“莫非其實是陛下故意不上藥,來揩臣妾的油?”
處于弱勢的趙宴只能別開臉,很不自信地說道:“不是……”
南解烏相信他?確實不是。
但他?由衷覺得現在的皇帝陛下很欠*。
真該狠狠地按著?他?**,用鞭子使勁抽,看他?還能不能起來,看他?還敢不敢不涂藥。
“不管,陛下得補償臣妾。這東西可是嚇到臣妾了。”
簡直胡說八道,他?裙子和珠釵底下藏著?的那玩意兒?可比趙宴嚇人得多,少帝磨了磨牙,要害被把握,偏偏又是無可奈何,只能任由南解烏欺負他?。
“貴妃想要什么?”
005提醒南解烏,現在任務的進度已經?很順利地來到了百分之六十,讓他?再接再厲。
南解烏順理成章道。
“臣妾想要個孩子。”
這不是南解烏第一次提出這種需求了,一次兩次還好,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趙宴覺得他?可能是真心?的。
深宮冷清,沒有自己陪伴的日子,貴妃定是寂寞了。
趙宴:“可。”
回去得翻翻宗族族譜里有沒有健康新生兒?降生了。
*
塔鄲來得很快,談判失敗,他?們決定要搶回自己的公主?。
起初只是道路上沙塵飛揚,這群北方來的游牧民族擅長騎射,所以常常乘坐高頭大馬,手持馬刀。一旦被他?們近身,便會不知不覺間人頭落地。
南解烏推著?趙宴來到了高地,從山谷自上而下俯視著?底下的道路,倒有幾?分一覽眾生小的氣勢。
“愛妃不該過來。”趙宴很不贊同地看著?他?,“這里很危險。”
南解烏忙著?觀察遠處的動靜,隨口應答:“陛下都來了,臣妾為何不能來?臣妾要保護陛下。”
趙宴不怎么相信,眉頭蹙出一座山:“你又如何能保護。”
南解烏笑了笑。他?早就?換了一身便于行動的紅色裙裝,此時山谷崗風獵獵,吹動飄逸的衣袍,使得那紅色更像飄搖的火焰。
他?從侍從手中接過弓箭,道:“如何不信呢?”
第一隊人馬沖了過來,和士兵混戰在一團。
南解烏先?前了解過,塔鄲尊勇者為首,在打仗時,他?們的將?軍都是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
這一點和持有保守態度的慶朝非常不一樣?。
但是極好的機會。
他?拉弓搭箭,一箭射向頭上戴著?紅頭巾的將?軍。
鋒銳的箭矢猶如扎破氣球般刺穿了他?的頭顱,連帶著?戰馬一同倒下,尸體咕嚕嚕滾在地上。
還沒等塔鄲慌亂起來,緊接而來又是第二箭、第三箭。
哪怕是不斷躲閃也沒有任何用處,兩道高大的異族身形幾?乎在同一時間倒下,旌旗被最后一箭折斷,掉落在塵沙滾滾中。
一連三箭,分別擊殺三位塔鄲高級將?領。
勢不可擋的塔鄲騎兵開始亂了起來,有士兵想要往回退,卻被自己的同伴斬于馬下。只因?軍令,只可前進,不可后退。
這是塔鄲勇士勇猛的真相,但也是他?們在此時喪命的噩耗。
趙宴和其他?人近乎驚奇地看著?這一幕,沈言深更是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心?想自己還好沒有哪里惹到這位貴妃娘娘。直到南解烏放下手,將?弓箭遞給趙宴,笑著?問道:“陛下可要試試?”
趙宴幾?乎被那笑容晃花了眼,面對這樣?一個認,竟然一點也不害怕,滿腦子都是貴妃白皙柔嫩的肌膚和那雙烏黑無辜的眼睛,說著?要保護他?。
少帝聲音低啞:“好,愛妃教孤。”
南解烏來到他?身后,俯下身,摸著?趙宴的后背和胳膊手把手教導:“手搭在這兒?,對。姿勢很不錯,厚實飽滿……不是,臣妾是說,陛下的后背真標準……”
底下的局勢已定,君上與?貴妃在這里學射箭,倒像是公然調情,兩個人的手都相當不老實。貴妃的手指往下一直竄,眼看就?要掉到臀部?去了;陛下的手拉著?貴妃另一只手,一直在有意無意往胸前帶,差一點就?要拉下貴妃的衣襟,一覽春.色了。
第092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2
后續的收尾工作都很無聊且血腥, 這?種?情況下不太適合談情說愛。
后方駐守的士兵看到那對身影獨立在落日中,也紛紛羨慕。
“有點想我婆娘了。”
“我還沒結婚呢,真想也找個媳婦兒, 要是有娘娘十一……不,百一的美貌……”
“臭小子,想得倒美。”
“別?提了,我才剛剛成親就上戰場了, 我那?小娘子還在家里等著我回去?呢……”
于是, 站在前方擾亂軍心的陛下和貴妃娘娘很快就被沈言深客氣?地請走了。
趙宴“學?”了半天沒學?出個什么名堂來,分不出力氣?去?拉弓, 注意力全放在貴妃的美色之上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南解烏很無奈, 從趙宴的尾椎骨收回手, 趙宴也很可惜地把?他的衣領放了回去?。
兩人相?安無事, 一路和和氣?氣?, 又來到內屋,趙宴很自然地剝了一種?帶殼的果子送給貴妃吃。
“這?是什么東西?, 吃起來有點費牙。”南解烏說, “但是好吃。”
“不知道,南邊新送來的一種?特產果子。若是連愛妃都沒吃過, 看?來這?南邊確實很南了。”趙宴把?果子另外半邊自己?吃掉,說, “愛妃方才的弓箭使得極好,從前在南迦也精于此道嗎?”
只是想一想, 一位身著紅衣在馬場上肆意騎射的俊俏少年便浮現在腦海中。
南解烏微微一笑:“說不上精通,只是這?世上少有人能匹敵而已。”
趙宴:“孤就喜歡愛妃謙虛的模樣, 聽上去?便不要臉極了。”
“不要臉?”南解烏輕輕啊了一聲,把?臉湊到他面前, “陛下仔細看?看?,可是當真不要這?張臉?”
“……”趙宴盯了他一會兒,腮邊有點發紅,語氣?還是涼涼的,帶著點趙宴特有的陰冷溫度。
“愛妃主動湊過來,孤便認為是在邀請了。”
南解烏:“怎么不是呢?”
說不出是誰先開始的,也許是趙宴,也許是兩個人同時在靠近。少帝掰著貴妃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按在下巴上。于是他們親成了一團。
舌尖觸碰到另一軟肉,就像是來到了久違的溫巢。相?同的果子香味讓人更適合擁抱。
周邊人自發退了下去?,兩人的姿勢逐步演變為貴妃按著皇帝的后腦勺,膝蓋分開雙腿,把?他壓在輪椅上親。
銀鈴在腰間作響,一只手順滑地摸了下去?,一直到大門處。
南解烏特意調制了秘藥,但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好全,他摸索了片刻,還是遺憾放棄。
罷了,來日方長,日久生情。
更何況,南解烏不僅僅只有這?些手段。
自從試探了皇帝陛下的底線,知道趙宴在自己?面前幾乎絲毫沒有底線,哪怕是猛踹他瘸了的兩條腿他也只會無能狂怒被哄兩天之后就假裝不情不愿地自動調理好,南解烏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這?種?肆無忌憚和旁朝的寵妃不同,它不是目中無人,也不是頤指氣?使,狗仗人勢,而是一種?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感覺。
待在山安壩的這?些日子,上到將?軍、指揮使,下到小侍、宮女,所有人慢慢都發現了。
暴君還是喜歡殺人,但只要貴妃在,趙宴就不會發很大的脾氣?,好像在擔憂貴妃害怕似的;暴君還是有一些獨特的癖好,比如勞民?傷財去?修建一圈城池,但那?確實有助于防衛北邊入侵。
暴君還是喜歡折磨人,但這?次折磨的手段和理由有所不同。以?前他折磨人從來沒有理由,現在他會讓沈言深沈世子去?看?一晚上的門,只是因為看?不慣沈世子身上穿的衣物?。
“陛下,那?天是娘娘強迫臣的,是她一定?要臣給她衣服穿,臣家中節儉,也實在沒有幾件新衣服。”沈言深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看?來沈世子家風很正啊。”趙宴皮笑肉不笑,“孤可再也不想看?到第二個譽國公沈世子了,免得敗壞國公府家風。你可明?白?”
沈言深:“明?白!明?白!”
第二天,沈世子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都燒了,全部借了自家小侍的衣服穿。
與此同時,南解烏每天都會屏退眾人,親手給趙宴上藥。一開始趙宴還會象征性地反抗兩下,后來都習慣了。
每次貴妃脫他褲子都脫得特別?順暢,趙宴還會配合著挺腰,等上完藥后又靜靜地看?著他,一副冷酷的表情。
但南解烏知道,他只是想要討賞,但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子,所以?就巴巴地看?著他。
雖然這?么形容一位帝王很奇怪,但南解烏真覺得趙宴有點可愛。
他不會告訴趙宴,每當自己?走來走去?,趙宴視線就跟望著胡蘿卜的驢似的跟著晃來晃去?——那?模樣簡直傻透了。
但南解烏樂意看?。
不過最近,他連這?樣的愛好也要被剝奪了。
某日,趙宴商議軍情,南解烏一個人在臨時搭建的靶場無聊地射箭,百發百中。
【主角攻來了。】005提醒他,【他似乎調查到你的身上,準備來找你的麻煩。】
南解烏繼續瞄準,隨意道:“讓他來,本?宮又不怕他。”
005:【你當然不怕了。可他還帶著三十萬軍隊,一旦他投靠塔鄲,整個慶朝都完蛋。】
這?確實是件得解決的事。
原著中,沒有這?位主角攻的插手,趙宴也死不了那?么快,更何況他本?就是個反賊,并不因為他是什么主角就偉光正。
“他想怎么找麻煩?”
005老實道:【我不知道。】
南解烏朝著靶子射了一箭,又是正中紅心,箭矢穩穩扎入靶心,尾端微微顫動。
“沒關系。”他漫不經心放下手,“很快就知道了。”
*
事情發展很迅速。
塔鄲第一次進攻雖然死了很多人,但并沒有阻止他們繼續前進的步伐,而是休整一番,再分成各路,重新進行攻擊。
那?位天真的塔鄲公主也哭暈過去?好幾次,在無意間透露過多的機密消息后,被一名間諜刺殺,死在了營帳里。
雖然間諜隨后自殺,還借此揪出來幾個大的,但軍中的氛圍也變得更加緊張,人人自危,開始懷疑身邊的戰友。趙宴臉上找不出一絲笑容,下軍令殺的人越來越多,戰情卻越來越緊急。只有在南解烏出現時,才會疲憊地閉上眼睛把?臉埋在他懷抱里,無聲地尋求安慰。
不過半個月,就在趙宴傷勢好了的檔口,蒙歡率領大軍駐扎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壩口。
不知何時,關于妖妃的傳聞甚囂塵上。
軍中慢慢流傳出一個版本?,說當今貴妃乃是狐貍精轉世,上一世被武王所殺,這?一世特地來禍害朝廷,擾亂帝心。
趙宴在發現勢頭的時候就把?傳播流言的全部斬首,可還是架不住類似的傳言在軍中如天花般蔓延。
他堵得了一人的口,卻堵不住所有人的口;斬得了一人的首,斬不了所有人的首。
對于這?些事,南解烏一一看?在眼底。
他知道散播流言的是蒙歡,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才能解決,不過他并不著急,反而比所有人都要悠閑自在。
偶爾看?看?趙宴為他著急上火的模樣還挺不錯的……雖然這?癖好相?當惡劣就是了。
為了安撫貴妃,趙宴每日批完折子便會匆匆來到他那?邊,向?來會看?見南解烏帶著白起散步,或者在靶場練箭練鞭子,再不濟就是搗藥。
今天卻有所不同,他進了內室,一股幽香撲鼻而來,才發現南解烏斜倚在貴妃榻上,穿著清涼,手里捧著一本?有些熟悉的圖冊,水蔥似的手輕輕翻閱著,狀似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才道:“陛下來了?”
趙宴:“嗯。愛妃在看?什么?”
南解烏微微一笑,沖趙宴招了招手。高越非常有眼力見地退了下去?,順便把?門合上。
趙宴喉結輕滾,來到他身邊,卻發現那?是一本?龍陽避火圖,還是自己?之前看?過的那?版。
他匆匆掃了兩眼,便不敢再看?。南解烏卻將?手一指:
“臣妾在看?這?一頁,這?個姿勢……似乎很適合陛下呢。”
趙宴腦海里浮現出那?圖,一個人跪在前面,另一個人從后面……他的呼吸變得局促起來。
“不適合。”他低聲說。
他雙腿根本?沒有力氣?,撐不起來。
……等會兒,為何他會自動代入承受者?
“為什么?”南解烏道,“一定?很適合的,陛下最厲害了,連臣妾的鞭子都夾得住,我們再試試看?陛下的潛力好不好?”
他輕聲誘哄的模樣像極了傳聞中的狐貍精,趙宴嘴唇微動,想起貴妃這?段時間對后面的仔細照顧,一時沒有任何理由去?駁斥他。
趙宴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
兩人熟練地親吻起來,期間感受到了雙方的悸動。分開時,南解烏笑得眉眼彎彎,溫和親人。這?讓趙宴心底的糾結與緊張都消散了。
貴妃應當會溫柔待他。
可當他被抱到床上,而貴妃越過他,從床頭掏出一根小鞭子的時候,趙宴就知道自己?又錯了。
“重亭……”趙宴睜大眼,“你又要干什么?”
那?根細小的鞭子被對折著兩半,抵著趙宴的喉結,南解烏煞有其事道:
“陛下,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規矩。皇宮有皇宮的規矩,臣妾的床上自然也有臣妾的規矩。陛下可以?不守宮規,但在臣妾的床上,一切違規都會讓臣妾生氣?的。”
趙宴怔怔的,他根本?不知道南解烏這?里還有什么規矩:“孤,要守規矩?”
這?話乍一聽可笑極了,他一個天子,要在妃嬪的床上守規矩?但凡換一個人,趙宴都會把?他的舌頭丟去?喂狗,可說這?話的是貴妃。
趙宴不可能把?自己?的貴妃丟去?喂狗,也無法反抗他對自己?的欺壓,只能不斷地默許、退后,直到退無可退,沒有底線。
于是南解烏便順理成章地壓了上去?。
第093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3
南解烏退開一點, 用鞭子調情似的挑起趙宴的臉,在他放松警惕之時,又轉頭抽在小腿上。
皇帝陛下抖了一下, 貴妃笑道:“陛下這里,已?經有了知覺嗎?”
趙宴陰著臉點了點頭,南解烏說?話間又是一鞭,差點讓他無法維持住表情。
他想喊住手, 但又想起南解烏方?才威脅他的——【若是不守規矩, 以后就?別?想親親抱抱了。】
鞭子抽打在身上,只能在表皮泛起一些癢意?, 癢得趙宴想把南解烏抓住, 他也這么做了。
這些天來, 趙宴對于腿部?復健的事情并沒有懈怠。如今已?經能夠靠著拐杖勉強站起來走幾步, 眼中也越發有了光彩, 這讓南解烏放下了大半的心。
一個落寞多年的人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就?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南解烏甩開鞭子, 摟著趙宴, 在榻上一滾。紗簾掉落,遮住一室春色。
……
室內的安神香靜靜燃燒, 裊裊上升又破碎在空氣里。
趙宴還在沉睡著,南解烏在他懷里醒來, 眼中一片清明。
他在香氣中加入了使人沉眠的劑量,自己則服下醒神的藥方?。此?時悄無聲息地從床上鉆出去, 推開大門,門口的桂樹落了滿地的桂花, 天將亮不亮時的薄霧讓人神清氣爽。
已?經僵持好幾個月了,援軍被蒙歡調虎離山, 軍內軍外流言四起,沒有別?的辦法了。
歷史是南解烏改變的,如果想要?徹底扭轉慶朝的一切,他還需要?更加負責才是。這時候,005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
【我?可以保護你的。】005打包票,【誰敢動我?家使者,我?劈死他。】
南解烏:“那若是面對千軍萬馬呢?”
005沉默了一會兒:【我?在神明那兒給你下輩子內定個好的投胎名額?】
南解烏:“……那真是謝謝了。”
桂樹下站著一人影,氣質如玉,穿著卻頗為?簡樸,他朝南解烏一躬身:“貴妃娘娘。”
“今日本宮便要?啟程。”南解烏道?,“把你衣服給本宮,沈世子。”
沈言深:“……恕臣直言,為?何娘娘總是要?逮著微臣的衣物薅?自從上次陛下提點過后,微臣已?經沒有衣服穿了。”
他拎著自己的衣領,把補丁展示給南解烏看:“這還是微臣從小侍那兒搶來的。”
南解烏哼了一聲:“少裝,我?不信你自己沒有留兩件。再不濟把你官服給我?。我?直接穿官服過去,看那蒙歡敢不敢動我?。”
沈言深:“……”
論不要?臉,他還是比不過貴妃娘娘。
沈言深忍痛將藏起來的衣物給了南解烏,兩人身形相仿,等南解烏換好衣物出來時,竟是眼前一亮。
“貴妃娘娘可真是……”沈言深想了半天形容詞,謹慎道?,“頗有郎艷獨絕之美。”
南解烏撣了撣衣袖,微笑道?,“我?現在是沈言深沈世子,奉命去與蒙歡將軍商議。所以夸我?就?是夸你自己啊,沈世子。”
“……娘娘說?笑了,哪兒的話。微臣怎么比得上娘娘天人之姿?”
南解烏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折扇,拍了拍他的肩頭,“怎么會,我?看你也是風韻猶存。”
沈言深:“……”
他不想說?這個話題了,和文盲沒什么好說?的。
“父親為?娘娘安排了車馬和護衛,如今在外等候。此?去頗為?冒險,若是娘娘發覺哪里不對,盡早回來。”沈言深正色道?,“若陛下怪罪,臣自會以命請示,為?娘娘爭取半月時間……”
“放心吧,趙宴不會殺你們的。”南解烏也稍微正經了一點兒,“他這人雖然殘暴,但也不是傻子,只要?你和你父親是他的人,他就?不會動你們。”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好了,該動身了。否則,趙宴醒了,我?怕我?走不了。”
“是。”
南解烏走出前院,剛要?踏上馬車,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異樣?的聲響。一道?焦急的聲音從薄霧里呼喚著他:
“別?走!”
南解烏頓在了原地。
怎么會……他分明下了藥的。
“貴妃!不要?走!”趙宴睡眠很淺,尤其對南解烏的氣味很敏感。睡夢中發現貴妃不在,立刻驚醒,急得自己推著輪椅就?趕了出來。
南解烏回頭,此?時他只著里衣,黑發披散,狼狽極了,甚至沒來得及戴面具,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前院下去有階梯,自己憑借輪椅絕對無法下去,他只能停在階梯前呼喚:“你穿成這樣?,要?去干什么?回來!”
“臣妾要?做的事,陛下不也能猜到嗎?”南解烏放柔聲音,“陛下先回去吧,臣妾會平安回來的。”
他拎起衣擺,毫無留戀地上了馬車。趙宴大喊:“沈言深你是死人嗎!把他給孤帶過來!”
沈言深看看南解烏,又看看趙宴,咽了咽口水,以逃命的速度躥上了馬車:“娘娘,我?覺得您可能需要?一個隨身小侍,帶上臣吧!”
他怕留在這兒真的被趙宴弄死啊!
南解烏:“也行。”
“你們……一個個,都反了!”
趙宴撐著輪椅要?去追趕,卻從輪椅上跌了下去,在階梯上滾了兩圈,雪白的衣物沾染了污漬,卻仍然拖著殘廢的腿不管不顧朝馬車的方?向爬行,終于被趕到的下人阻止:“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南、重、亭……”趙宴的五指深深抓埋在泥土里,直至冒出血跡。他很恨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好像要?以此?從對方?的身上啃下血肉來。
南解烏從簾子的縫隙里看到了這一幕,直到馬車快要?離開對方?視野之際,他掀開簾子,沖趙宴喊道?:“等我?回來,送陛下一份大禮!”
他揮了揮手,馬車便消失在山谷起伏處,一片平靜。
*
馬車不出三日便到了蒙歡的營帳。
還好蒙歡常年在外作戰,沈言深又是新晉的狀元郎,此?前并無官職,兩人并未碰過面。兩人便裝作主仆,自然受到了蒙歡的禮待。
“素來聽聞沈世子天人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連小侍都頗具風采。”蒙歡給南解烏敬了一杯酒,南解烏毫無異色飲下。蒙歡道?:“不知沈世子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南解烏心底輕嗤一聲,他知道?按照劇情發展,蒙歡接下來最有可能派兵去渭水上流。塔鄲的輜重都在那兒,持久戰下來,這群士兵的吃喝就?成了問題,蒙歡正是要?借著殲滅敵軍的名義,偷偷去給對方?送糧。但若是塔鄲兵敗,他又會借助地形優勢,燒掉對方?的輜重,相當于在慶朝和塔鄲之間兩頭壓寶。
但南解烏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蒙將軍,我?說?,揣著明白就?別?裝糊涂了。”南解烏道?,“我?呢,也沒有什么別?的本事,就?是特別?會看人。今日一見蒙將軍,我?就?覺得,蒙將軍不止是位不世出的猛將。為?人不說?光明磊落,想來也是陰狠毒辣。”
蒙歡:“……”
他指著南解烏,問沈言深:“你們家世子平常說?話也是這樣??不會被人打死嗎?”
沈言深:“……沒人會打他的。”
除非不想活了。
南解烏不滿地拍桌子:“當著我?的面嘀嘀咕咕說?什么呢!蒙將軍,既然你覺得我?說?話不好聽,那咱們不說?場面話了,不如直接來打賭。”
“哦?賭什么?”
“將軍所求,無非權勢地位,我?給不了,但有人能給。你駐扎在此?,卻又各種推脫,遲遲不出兵,無非就?是在觀察戰局,選擇明主。”
周圍士兵猛地舉起矛來,南解烏神色自若,蒙歡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
“賭注是什么?”蒙歡道?。
南解烏抬起手,“以我?沈某人頭和整個譽國公府作為?賭注,我?賭趙長?珺贏。”
沈言深:“……”
“哈哈哈哈,好,有魄力!”蒙歡笑了起來,“若是師爺贏了,蒙某受其驅使又有何妨!”
*
“陛下,吃些食物吧。”高越從小侍手里拿過碗筷,擺在趙宴面前,“您已?經三天都沒有好好吃飯了,再這樣?下去,貴妃娘娘也會心疼啊。”
趙宴看著那珍饈美味,冷漠道?:“不想吃。還有,不要?給孤提起那個女?人!那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說?到南解烏,趙宴一甩袖子,回了內室。腹中空蕩蕩,大概是因為?不好好用膳,泛起一股惡心想吐的感覺,讓人越發煩躁。
南解烏和沈言深離開有三天了,趙宴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貴妃,卻也痛恨他的無情。痛恨他看到自己狼狽匍匐的模樣?卻不停留,痛恨他臨走前還要?給他留一份念想,更痛恨自己,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還對他念念不忘,派暗衛暗中護送,就?連夢里都全?是南解烏。
趙宴也是這時才體會到,原來美夢其實比噩夢好不到哪里去,這種上癮的東西,讓人無法保持理智與清醒,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
他望著南解烏在銅鏡前落下的珠釵,又看見銅鏡里自己那張憔悴陰郁的臉,從內而外一種深切的厭惡讓他瞬間反胃地吐了出來。
小侍們瞬間驚慌失措:“傳醫者!傳醫者!”
張三和匆匆趕到內室時,趙宴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唇色很白。他如今沒有再戴面具,慘白的臉色也看得一清二楚。
身為?趙宴的親信,他也知道?貴妃隨沈言深前往蒙歡營帳談判的事,一時又是覺得胡鬧,但想到那位的手段,卻又頓時不覺得奇怪了。
可陛下前些日子才剛長?起來的肉,如今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減下去,也不知貴妃娘娘知曉,會作何感想。
張三和嘴角掛著八卦的弧度,憂嘆著年輕人的愛情,一邊搭上趙宴的脈搏為?他診脈。
忽然,張醫師那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他緩緩睜大眼睛,擼起趙宴的袖子,認認真真地又摸了一遍脈搏。
趙宴睜開眼睛,他本以為?自己是腸胃不適,例行開兩幅中藥就?好。此?時只見張三和一臉難以置信,又把自己的袖子擼得更高,指頭深深陷在他的手腕子里,表情像只多疑的青蛙。
“夠了沒有?”趙宴忍無可忍,“是不是要?把孤整條胳膊卸下來給你摸?”
“不是、不是。”張三和汗水都落了下來,一道?光閃過,等趙宴再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跪在地上,道?:“陛下,是喜脈,喜脈啊!”
趙宴:“……”
趙宴都氣笑了:“孤長?得像傻子嗎?”
張三和:“陛下,這世上確實有男子能夠懷胎生?子。只是微臣,只在古書記載中見到過這類人物,想來應該是特殊體質……”
他說?得煞有其事,趙宴從一開始的冷笑到后面慢慢變了臉色。他知道?自己和貴妃是什么情況,而張三和絕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你的意?思是,孤體質特殊,所以身為?男子,也能懷胎生?子?”趙宴重復了一遍,又緊緊盯著張三和:“你確信沒有騙孤?”
“臣不敢。”
趙宴這次沉默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久。
“……多大了?”
“三月左右,胎象有些許不穩。”張三和再拜,“而且……如果臣的經驗沒有出錯,似乎是……雙胎。”
趙宴眼前一黑。
“雙胎?”
這鬼一樣?的身子不僅懷孕了,還是兩個?!
“好、很好……”趙宴咬牙,“兩個是吧……高越。”
早已?經聽傻掉的高越顫抖著站了出來:“屬下、在。”
“孤等會擬一封密信,你想辦法,把密信暗中傳給貴妃。”趙宴緩緩道?,“孤允許他在外面亂逛一陣,但須得在三月之內歸來,否則,孤就?……”
他想了半天,一拍床榻,“孤就?、餓瘦他的孩子!”
高越:“……啊。”
“還不快去!”
“是、是。”
第094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4
此時?, 毫不知情的南解烏正坐在蒙歡的軍營中享受下人送來的濁酒,仰躺在竹椅上,對著月亮敬了一杯。
坐在一邊的小凳上, 瞪著他的則是被冒充了身份、全家還被拉去當籌碼的沈言深。
從未見過如此這般的妖女!
也不知道自己和父親到底是怎么昏了頭,還真信了她!
南解烏又喝了一口,沈言深忍不住道:“別喝了師爺,就你這?酒量, 怕是等會兒還得我背著你走。”
南解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不正好?鍛煉你的體?力, 免得以后娶了媳婦兒不知道怎么待人家好?。”
月光下的笑容倒讓沈言深都有些呆了,后知后覺生出幾分?剛剛在酒桌上的醉意來。
“這?和待媳婦兒好?有什么關系?”沈言深不禁朝著月亮抱拳道, “倜儻君子, 才應是淑女好?逑。”
南解烏:“你看?我像君子嗎?”
沈言深:“……什么?”
南解烏抬起玉手, 憑空畫了一個圓圈:“當年, 喜歡我的女子同男子一樣, 能繞這?東京整整三圈哦。”
沈言深大?驚:“莫非是,磨鏡之好??”
“不, 她們只是出于對美的欣賞而已。更?何況, 我一手鞭法揚名?天下,常常把覬覦的登徒子抽得半死不活, 這?群閨閣女子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便紛紛寫了書信交情與我,短時?間內南迦的磨鏡小說銷量直線上升。”
南解烏甩開酒壺, 抬頭望著月亮。回憶起南迦時?的往事,分?明未過多久, 卻如同隔世?一般。
他同騾子一般當作貨品遠嫁,知道了自?己和趙宴的命運, 后來成為趙宴的貴妃,甚至和他發生了那樣的關系。
步步出于無奈, 卻又步步隨心所欲。
這?是趙宴獨給他的底氣。
沈言深沉默半晌,隨后真誠發問:“何為銷量?何為直線上升?”
有事沒事就去005的系統庫里搗騰點后世?小說出來看?的南解烏:“……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
他忽然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正面望著沈言深:“我方才的話?是真心的,你若是想要?找個喜愛的姑娘或男子,便無論如何都要?讓自?身強大?起來,去保護他們。”
沈言深愣了愣:“……若我不是那個被保護的角色呢?”
“哦,你果然不止是龍陽之好?,還是下面那個。”
“不是!你、你別胡說!”
南解烏揮了揮手:“小情況。而且,誰告訴你保護的角色是固定的了?”
“……什么?”
“若你真心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應該憐憫他、治療他、保護他,即使他想要?跳下懸崖,你也有決心去把他拉回來嗎?”南解烏道,“你不能說一個女人擁抱她落第的丈夫不是一種保護,也不能說自?以為是地把一個人囚禁起來不讓他受傷就是保護。”
沈言深怔怔地望著他,好?像是第一次認識南解烏:“原來如此,師爺真是見解頗深,讓我受益匪淺……”
“啊啊,今天和蒙歡喝了那么多酒,我好?困。”南解烏忽然捂住額頭打斷他,沖他招招手,“快來背我回去,小書童。”
沈言深:“……”
所以說了這?么多,為的就是偷懶嗎?
*
“咳、咳咳!”
趙宴死命地咳嗽著,張三和說胎象不穩,需要?按照安胎方子嚴格服下湯藥。可這?藥汁十分?苦澀,趙宴光是嘗一嘗就幾欲作嘔,但想到肚子里兩個東西,卻又閉眼悶頭灌了下去。
灌得猛了,嘴里滿是被苦麻的澀意,趙宴咳嗽不止,連眼圈都染上幾分?猩紅。
“有葡萄嗎?”
“沒有。”傭人為難道,“自?從貴妃娘娘不愛吃之后,陛下就吩咐不要?葡萄了。”
趙宴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去貴妃屋里,將孤給他的零食袋打開,里面應該有些許吃剩下的甜食。”
傭人小心翼翼道:“可是,擅自?動娘娘的東西,娘娘不會生氣嗎?”
“他生氣有什么用!”趙宴冷笑,“孤就是要?讓他生氣,等他發現自?己的食物消失不見,定會憤怒,可他動不了孤。”
傭人:“啊是,好?的陛下。”
前?幾天陛下爬著求貴妃不要?走的那一幕深深扎根在所有人心中,事后趙宴居然沒有殺了他們這?一批人,實實在在動搖了趙宴獨裁暴君的形象,以至于他們時?常會用奇怪的眼神觀察皇帝陛下,等他發火之后才會確信趙宴沒有換人,只是變得更?加仁慈“可親”了,而這?都是貴妃娘娘的功勞!
夜深,到處都靜了。只有遙遠天邊,鴿子扇動翅膀的聲音依稀傳到耳畔。
“屬下已將密信送去。”高越在床外躬身匯報,“不出二日,便能到達。”
慶帝微啞的嗓音透過簾子傳來,“知道了,下去吧。”
“是。”
趙宴側躺在床上,直到高越離去,他才動了動身體?,撥開簾子去看?外面的月亮。
嘴里已經含過幾顆甜果子服下了,以往覺得過甜的東西,如今他不在,居然覺得酸澀起來。
趙宴自?嘲地笑了笑,手在枕頭下摸索片刻,摸出來一小綹黑發,放在月光下照看?。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孤收集你的斷發、落發制成的。”他自?言自?語道,又從床邊翻出小盒子,將另外一綹屬于自?己的頭發拿了出來。
“此為正妻之禮,孤還沒來得及送你。”
趙宴將兩綹頭發放在一起,搭在心間。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南重亭,你最好?……快些回來。”
第095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5
第二日。
南解烏把羊皮卷展開, 為蒙歡講解周遭地形。
他自?小對山川走勢敏感,來路時更是將沿途地形記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蒙歡軍中最擅長此道的師爺也插不上話, 只?愣愣地看著他兩三言就指出了要害之處,其中還有意無意地提到了塔鄲駐兵對蒙歡營地的威脅。
“山安壩易守難攻,我猜測,陛下接下來?會從渭水下游派游擊過去小股騷擾, 但誰也不會踏出壩內一步。”南解烏道, “蒙將軍,您意下如何, 可?要派兵馳援?”
沈言深在一旁攥緊了手指, 想說?什么, 但這里根本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只?好一直用眼神示意南解烏, 誰知貴妃直接裝看不見?,還隨隨便便地越過他從盤里拿了個棗子吃。
“不著急, 既然只?是游擊, 打了也沒用。”蒙歡道,“且再等?等?, 等?他們更大的活動。”
他和塔鄲的關系也沒那么好,雙方都只?是利用的關系。再用地形圖這?么一看, 塔鄲的營地居然還有機會包夾自?己?,為了避免成為被背刺的那個, 蒙歡不想輕舉妄動。
南解烏:“屆時?好坐收漁翁之利?”
蒙歡:“師爺知道,又何必明說?。不過, 你確定當今陛下,真的只?會在渭水打游擊嗎?”
“不然呢?”南解烏腮幫子的動作停了停, 道,“他連個正兒八經可?以遠程坐陣的將領都沒有。難不成,將軍覺得,雙腿殘廢的陛下會親自?前往指揮作戰?”
蒙歡想起趙宴沉溺美色、荒淫無度的種種作風,換了別人說?不定他還會多加謹慎,可?這?是趙宴。就連打亂自?己?計劃的山按壩,當初也只?不過是他用來?討好貴妃的一個誤打誤撞的機會。
那個瘸子氣場陰沉,成天戴著面具,就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更何況親自?指揮。退一萬步來?說?,蒙歡有這?個自?信認為,就算是趙宴親自?指揮作戰,他也不可?能有那個本事打過塔鄲。
“自?然是不會。”
蒙歡沉吟片刻,也實在覺得自?己?多慮。他對于?趙宴的印象停留在幾月前回京報道,趙宴那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是病在身?,而是在心,這?對于?上位者恰恰是毀滅性的打擊。
“圣上如今身?子可?好?”他道。
南解烏猜不準蒙歡有沒有在趙宴身?邊布置人,只?模棱兩可?道:“沒什么不好。也沒什么變好。大概都那樣罷了。”
“是嗎……”
他們相?互拜別,離去前,南解烏在蒙歡臉上見?到了渾不在意的神情,就像他預料的那樣。
*
回到營帳沒多久,簾子被一只?手豁然掀開,沈言深一臉不贊同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仰倒在躺椅上小憩的南解烏:“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把地形和他們說?得那么詳細。”
“很詳細嗎?”南解烏微微掀開眼簾,似乎有些疑問地反問了一句。
沈言深很嚴肅地“嗯!”了一聲。
南解烏眼瞳的焦距緩緩定在沈言深臉上,“他們知道又如何,又不會有任何改變。”
說?著,他還踩了踩腳下的橫板,帶動躺椅輕輕搖晃起來?,心情居然有些愉悅的樣子。
“您怎么敢篤定呢?”沈言深狐疑道,“蒙歡本來?就有那樣的念頭,萬一他真的去渭水上游幫助塔鄲……”
說?到這?里,他似乎觸及到了什么開關,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難道您也——”
南解烏從躺椅上坐直腰板,很疑惑又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我也?我也要背叛趙宴是嗎?我圖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沒了趙宴,我上哪兒去找這?么個長得好看、肯花錢還很好睡的冤大頭去?蒙歡?還是那個什么巴圖勒施?長得跟被馬車碾死的爛魚似的,不光晦氣,據說?還怪臭。”
沈言深:“……”
沈言深:“可?您……”
南解烏又悠哉悠哉地躺了回去:“你知道歷代將軍打仗最依仗什么嗎?天賦和經驗。你又知道他們最容易犯的錯誤是什么嗎?”
“……輕敵?”
“不愧是狀元郎,對了一半。”南解烏道,“準確來?說?,是傲慢。主帥作為決策的唯一,必定是能夠擔當大任的人。這?樣的人向來?擁有大氣運,有異于?常人的特征,比如過目不忘、膽識過人等?等?……重瞳、闊額、垂耳也算。蒙歡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擁有卓越的天賦,如果沒有我,他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所?坐的位置注定他必須自?信,甚至自?負。”
“您的意思是他會做出錯誤的決策?可?您如何確定?”
“蒙將軍和塔鄲并不是綁死的,他們都有各自?的算盤,誰都想吃下更多的籌碼,又要提防著對方。”
南解烏道:“今早上我為蒙歡理了一番地理優勢與劣勢,那個時?候我就發?現,比起陛下,他更忌憚塔鄲的威脅。這?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他看不上趙宴,認為他沒有膽量也沒有本事;第二,他并不是真心實意想幫塔鄲,若是他派兵增援,對方卻反過來?偷襲,他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和我都在賭,不過他認為趙宴兵力微弱,肯定以守城保身?為主,身?為天子更不會帶兵主動出擊;而我不這?么認為。”
沈言深恍然大悟,又問:“這?么一說?,難不成,您和陛下都商量好了?”
南解烏卻道:“沒有啊。”
沈言深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那您為什么——”
為什么篤定陛下會主動?
南解烏的眼睛忽然望了過來?,沈言深在一瞬間注意到,他好像勾起了一個笑容。
“因為我相?信長珺。”南解烏說?,“我相?信他相?信我,就像他相?信我相?信他。再說?了——殘疾,又怎么不算是一種異于?常人的特征呢?”
沈言深被繞得目瞪口呆,結果南解烏越說?越帶勁:“你看啊,他雖然殘疾會有些不方便,但也很好玩啊。當然,他雙腿斷掉是很可?憐,但他每次背著我偷偷抹眼淚,甚至自?卑地覺得配不上我,還以為我不知道,多可?愛啊。真是個可?愛的瘸子啊……”
沈言深:“……”
沈言深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夠了。”
他現在已經相?信南解烏不會背叛趙宴了,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說?出這?番話來?的。
有點勇氣不夠,還得足夠變態。
正說?著,沈言深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道極為細微的聲音,頓時?恢復了嚴肅的神色,并且走了出去。片刻后回來?,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小包裹。
南解烏這?時?已經坐在桌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為自?己?倒茶:“這?是什么?”
沈言深揭開黑布,里面是一只?灰色的鴿子。
“是陛下的信鴿。”他從鴿子腳上解下密信,遞給南解烏:“這?種鴿子能夠自?動避開偵查,根據氣味定位到人,如非特別緊急的情報,不會輕易出動。送達信件之后,它會自?動服藥而死。”
南解烏的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腦中第一個念頭是:難不成趙宴出事了?
不可?能,他在臨走前分明部署好了一切,且不論那群資質可?怕且忠心耿耿的暗衛,若是那群大臣敢撕破臉皮對趙宴動手,白?起首先就會把他們咬成肉泥!
他快速將信打開,沈言深也緊張地盯著他。
然而貴妃并沒有露出那種特別吃驚的表情,他看信的速度很快,看完之后忽然“啪”地一下,把那信紙揉在了手心。
……這?是什么意思?
沈言深慌張道:“陛下莫非真的有事?”
南解烏緩緩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出乎意料的沉思。
沈言深的音量都快壓不住了:“莫非是疾病!”
南解烏撐起下巴思考,他已經無暇顧及沈言深了,這?卻給了人錯誤的信號。
沈言深顫抖道:“重病!?”
南解烏沒來?得及回答,沈言深幾乎快哭起來?:“要駕崩了!?”
南解烏:“……”
南解烏:“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這?會兒能有什么好事?”沈言深真的快哭了,“莫非是塔鄲王突發?惡疾走了?”
一種少有的猶豫語氣出現了:“……那也沒有那么好……唔……不過也可?能比這?還好……總之……
沈言深發?出靈魂質問:“那是什么?”
南解烏捏著信紙沉默了半晌,耳朵忽然紅了。
沈言深覺得很可?疑:“能給我看看嗎?”
“你看什么看?”南解烏道,“陛下說?他想我了,寫了一首大長詩表達思念。比你壯元登科的時?候寫的論文還要好,本宮怕你看了自?卑,還是別了。”
沈言深:“……啊?”
總而言之,沈言深最后也沒看到那篇信的一角,只?能含恨退下。
直到周圍都無人之后,南解烏才將皺巴巴的信紙重新展開。
“趙宴有身?孕了。”他對系統說?道。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時?候,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孤軍深入。用些迂回的法子也可?罷了。”
【還不是你貪玩。】005揭穿他,【再說?了,你若是不走,那群左右相?指不定某天來?個妖妃禍國的罪名,把你吊死了。在系統庫里看過楊貴妃的故事吧?盛世需要美人點綴,亂世需要美人背鍋。】
“你將趙宴比作李隆基?”南解烏嗤之以鼻,“不要侮辱趙宴對我的感情,李隆基有所?顧忌,又想要江山又想要美人,最后從應有盡有變為一無所?有。但趙宴卻是從一無所?有走過來?的,他雖無法創造盛世,卻永不可?能妥協。”
005:【……你在炫耀什么?】
南解烏:“沒什么。有一個這?么愛我的夫君,真是不好意思。”
005:【……】
南解烏:“哎,他要我三?日之內回去,怎么做得到呢?真是太著急了,這?么擔心干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懷胎的是我呢。”
005不搭理人了。
南解烏笑了笑,他忽然真切地體會到了一種奇特的情感,從母親去世之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可?一旦萌發?,又會被精確地捕捉,因為實在難得。那是一種沉默的安定感,卻又促使著他想要見?到趙宴,就是在現在。
“怎么做得到呢?”南解烏自?言自?語,“還真是難辦……不過,如果有默契的話,三?日之內……等?一等?,三?日之內?”
南解烏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跳動起來?,竟有些興奮地亂撞。
信件送達的第二日,慶朝派出小股水軍,呈游擊狀,于?渭水畔擊散塔鄲隊伍。
蒙歡專心駐扎營地,并未察覺到這?其中的異樣。
又過一日,慶朝猛然增派軍力,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五萬精銳軍隊,忽然從水草里鉆了出來?。
蒙歡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不對勁,急忙沿著水路調兵過去,并果斷派人去查“沈言深”和他小廝的行蹤,才得知一大清早兩人便騎馬朝著渭水跑了。
而緊接而來?的情報也打得他措手不及:“天子領軍?你說?趙宴!?那個殘廢!”
怎么可?能!
再一日,又是不知從何而起的大火,將塔鄲所?有糧草燒了個干凈。
而經過兩日無天無日的奔波后,南解烏終于?騎著馬,趕到了慶朝的營地。
第096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6
經過一段時間的奔襲, 馬也?累了,見?到營地時,直接跪地不起。
立刻有人發現了他們, 見?來者兩人行色匆匆,面部罩著透氣的黑布,沒有兵器,只以為是途經此處的旅客, 士兵便持槍大聲質問:“哪里來的旅客!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膽敢擅闖!”
“不是旅客。”沈言深擋在南解烏面前,從腰上摸下?一塊令牌, “麻煩小哥看看這個。”
那?是一塊玉制的腰牌, 上面雕刻著幾個字, 士兵看來看去也?不認識, 道:“待我前去通報。”
便要伸手去拿, 結果剛一摸上,就被一只手緊緊地捏住, 胳膊瞬間動彈不得, 抬頭只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麻煩前去通報陛下?,說他約見?的故友已至此地。”
“你算什么東西!口空白牙兩句話, 我憑什么給你通報?”
那?人神色不變,只手上一擰, 說話的士兵霎時疼得跪倒在地,哇哇大叫, 其余幾人攜槍上前,立即將這兩個可疑分子團團包圍起來:“快去通報!這里有賊人!”
南解烏松開手, 被誤解也?未惱,只問:“你們是誰的兵?”
士兵們面面相覷, 不知?這人為何全然不慌。南解烏正不耐,卻有一道聲音回復了他,“是孤的。”
南解烏的話咽下?了喉嚨,抬頭望去,趙宴坐在輪椅上緩緩沿著泥濘小路而來。由于是在渭水邊,輪椅碾動污泥,些許泥點便落在趙宴干凈的袍角和靴子上。
奇怪,這是士兵駐守的關?隘,趙宴的營帳應該離得很遠才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周圍人都?跪地行禮,只有南解烏站在原地不動,趙宴揮一揮手,那?些士兵像看到瘟神似的就跑遠了。
南解烏這才揭開臉上的黑布:“陛下?一直在這里等我嗎?”
趙宴沒什么表情:“不過?是散散步,恰好罷了。”
“散步……”南解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也?最喜歡散步了。”
跟隨來的高越默默抬頭望天。
他一定不會說的是,陛下?已經在這守了三天了,天不亮就跑來這兒。
說散步,誰信?
反正他不信。
*
說趙宴不生南解烏的氣,那?是不可能的。
但?當他看見?貴妃眼底下?的青影后,那?點責怪的話語卻是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從蒙歡營帳出發,一路躲過?追兵,還能在三天之?內到達,但?凡是行軍的人都?知?道有多不容易。
這只是趙宴出于氣惱給南解烏設置的一點障礙罷了,他根本沒有想過?他會做到。
可萬一呢?
萬一他確實能在三天之?內趕到……
萬一他確實……那?么喜歡孤。
萬一他也?很想快點見?到孤……
萬一他到了而孤不在,被別人欺負去了……
自從發出那?封信后,趙宴腦海里止不住地蹦出這些念頭。
萬一、萬一呢?
他總是抱著這樣的僥幸,即使知?道自己?從來不是什么幸運的人,但?頭一次破罐子破摔,想要在別人身上賭一把。
而他賭贏了。
趙宴坐在輪椅里,聽著屏風后傳來的嘩啦洗澡聲,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又想起張三和說過?孕期茶不能多喝,于是又默默放下?杯盞。
對了。
貴妃說不定是因為在乎肚子里這個才著急回來的。
畢竟,有哪個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后代?
趙宴微微皺起眉,那?點見?到貴妃的喜悅被這個想法澆滅了。他忽然浮上來一股火氣,不知?道是對誰。那?股火在橫沖直撞,讓他有點酸了鼻子。
南解烏越過?屏風走出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趙宴怔怔地看著眼前飄熱氣的茶杯紅了眼睛。
“陛下?,怎么了?”
他快步走過?去,也?顧不上自己?頭發沒干,半蹲下?去摸趙宴的臉。誰知?趙宴驚慌地轉過?臉,道:“孤沒哭。”
“我沒說陛下?哭了。是眼睛不舒服嗎?”
“……剛剛風大,迷了眼睛。”
“都?是風的錯。”
趙宴不說話了,看上去并沒有對南解烏責怪風的事情感到高興。
南解烏靜靜地望著趙宴:“陛下?是還生臣妾的氣?”
“沒有。”趙宴道,“孤沒有生氣。”
南解烏:“那?陛下?為何不用正眼瞧臣妾,可是臣妾長得不如從前好看了?”
趙宴一時沒有答復,南解烏幽幽一嘆,“帝王薄幸,以美?色侍人,等到紅顏遲暮的那?一天,終究會被厭棄……”
“……孤沒有。”趙宴轉過?臉來,入目一張美?人面,含憂帶怨,讓人生憐,語氣都?輕了些。
“你這些天和沈言深待在一起,他可有輕薄你?”
不遠處營帳里,正快樂沐浴的沈言深打?了個噴嚏,囔囔地摳著自己?在渭水邊被咬出的蚊子包。
南解烏搖頭,誠實道:“沒有。”
倒是沈言深,大小伙子長著一張嘴光會吟詩作對,戰斗力很一般,被南解烏一套,連自己?喜歡多大多粗的都?全盤托出了。
趙宴微微放下?心來,又問:“那?蒙歡可有為難你?”
“不曾。”南解烏道,“他看不上我和沈言深,覺得我倆是混子。所以才叫我們順利逃了。”
趙宴頓了頓,松口氣的同時又有點不高興:“他算什么東西,也?敢看不上你?等孤回去就剝了他的官服。”
“別。”
“怎么,你心疼他?”
說起這個南解烏就不困了,“怎么可能?我心疼陛下?還來不及,他一個粗漢子有什么好心疼的。只是依臣妾看,蒙歡確實是個奇才,當今我朝缺少將領,他還算有點用,更何況兵權一家?獨大。咱們最好先?培養出自己?的將軍,慢慢拔了他的爪牙,暗地里解決,才能保證無憂無患。”
趙宴并非不懂這個道理,只是蒙歡太不知?好歹,包藏禍心、不幫他帶兵就算了。如今連貴妃都?看不上,狗東西如今還反了天了!
“你起來。”趙宴把南解烏拉起來,“去把毛巾拿來,孤替你拭發。”
能解放雙手,南解烏自然樂意,只是當他拿著毛巾來到趙宴面前時,忽然發現了另一個問題——他要以什么姿勢被趙宴擦頭發?
南解烏的頭發很長,如果要擦,他需要以非常怪異的姿勢背對趙宴懸空蹲著。
這也?太奇怪了。
“還是臣妾自己?來吧。”
趙宴也?考慮到了這一點:“無事,坐孤懷里。”
南解烏的語氣微妙:“這,不太好吧。”
會壓到趙宴的肚子吧?
“過?來。”面對南解烏的遲疑,趙宴的語氣加重了,“不要讓孤說第二遍。”
南解烏:“可……”
趙宴冷笑?:“就這么擔心兩個還沒出生的東西?放心,他們沒那?么脆弱。壓一壓都?能壓死,生下?來估計也?是病秧子活不長,還不如早點胎死腹中,省得你到時候還要哭喪。”
南解烏:“……”
還說沒生氣,一提到孩子,怨氣都?要飛天了。
在系統確認不會輕易壓流產后,他只能妥協地走過?去,背對著趙宴坐在他結實不少的大腿上。一只手往后探去,摸到趙宴的肚子后停下?,與身體保持著一定的隔空距離,這才安心下?來。
這姿勢并沒有比懸空蹲著正常到哪里去。
算了,讓一讓他吧。
趙宴并沒有對此再發表意見?,看似非常認真地幫南解烏擦頭發,只是腿上的人時不時一扭,手隔著布料放在他腹部,滾燙的溫度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趙宴的喉結滾了一下?。
該死,怎么感覺懷里的貴妃越來越香了……
好想啃幾口……
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作食物的南解烏問道:“陛下?,頭發差不多干了。”
他想起身,又被趙宴扣住腰抓回去。這下?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
“別動。”趙宴把臉埋在南解烏頸窩里,像個小動物一樣鼻尖拱來拱去,“愛妃,你好香。”
“給孤咬兩口。”
“陛下?,您真是餓了。臣妾剛是洗澡,不是給您去涮肉。”
南解烏雖然嘴上抱怨,卻是一動不動,趙宴便試探著嘬了兩口。
滑的。
南解烏被咬得無意識哼哼兩聲,更讓趙宴興奮了。他終于能體會貴妃從前為何熱衷于欺負他。
原來欺負人真是一件讓人倍感價值的趣事。
“陛下?,別吃那?些特?別明顯的地方,等會兒要拿粉遮掩的。”
“你從前在孤身上咬的時候怎么不記得?”趙宴道,“現在孤能對你肆意妄為了。孤要把你做過?的那?些都?做回來。”
“……別啊,孕夫懷孕的時候要節制點,陛下?……唔……”
貴妃時不時溢出的呻·吟像是什么讓人發熱的開關?,趙宴仗著他不會對自己?下?手,更加賣力地親他。
剛想要更近一步,還沒貼上去,原本被他親吻得“迷迷糊糊”的貴妃突然睜開眼:“陛下?,臣妾有些累了,還是換個姿勢吧。”
趙宴停了下?來:“什么姿勢?”
南解烏:“比如……更方便陛下?玩的姿勢?”
趙宴還有些不解,南解烏已經起身,把他推到輪椅邊。過?了一會兒,南解烏自己?在床上躺平,趙宴順著床,爬到他身上。
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南解烏牽起趙宴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臣妾先?睡一會兒,陛下?想怎么做都?行……哦,房事不行,太危險了。”
說罷,他合上眼睛,就這么歪過?頭,直接睡得人事不省。
趙宴:“……”
喂,你這樣顯得孤很呆。
他的一只手被南解烏無意識握著,另一只手緩緩動起來,觸摸貴妃眼底下?那?塊陰影。
都?這么累了,卻一直在配合他?
趙宴說不出什么滋味,五味雜陳,心底卻誠實地軟了一片。
罷了。
就算貴妃是為了孩子才這么努力討好他,他也?認了。
南解烏喜歡皇兒,他就用親生孩子去綁住他,也?不是一件壞事。
趙宴撐著胳膊,輕輕在他唇邊落下?一個吻,像怕驚擾了這一瞬的平靜。
第097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7
這一覺因?為夢境的打擾, 顯得很漫長。南解烏看見了一些小時候記不清的事。
他?記起自?己同母妃吵架,偷偷跟隨使臣的隊伍來到了慶朝。還是長官發現不對勁仔細檢查后,才發現隊伍里多了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公主。但為時已晚, 南解烏執意要跟來,便也只好半路帶著。
由此可見,南解烏雖然?記性不好,但小的時候就已經足夠叛逆。
至于來到東京后經歷的一切, 南解烏本來已經沒有多大的印象了。他只依稀記起好像找到了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玩伴, 那是一個頗為清秀的男孩,他?那時還羨慕對方能夠正大光明以皇子的形象出?現?。
至于更后來的事情……
是南解烏要走了。小男孩似乎舍不得他?, 臨行前給?他?送了什么?東西, 南解烏隨手塞進了香囊里。
那個人的嘴巴一張一合, 好像很焦急。他?說?了什么??
南解烏在夢里很仔細地回想, 試圖從吉光片羽的回憶里找出?那一段消失的對話, 那只是很尋常的交談。
“緹兒,我們還能相見嗎?”
“你?為什么?想再見到我?”
“……因?為你?很漂亮?”
“不要用?疑問句來回答疑問句啊, 笨蛋。”
以?往的夢境往往到此為止, 但南解烏今天這一覺轉了個彎兒,讓他?想起那之后的后續來。
回路中?, 他?托人要了幾根紅銀彩繩編了一個普通的手串,在自?己身上找到幾顆名貴的寶石, 送了過去。
小時候的回憶已經徹底模糊不清了。南解烏努力回想,他?最后似乎在寶石內部雕刻了幾個文字——不, 那不是文字,他?那時候也不認識幾個字, 所以?那是圖畫。
小人雙手捧心?,是為“愿”。
小人手指指向自?己, 是為“吾”……
小人作出?各種的姿態,最后組成一句——
【愿吾少年,長命無憂。】
……
夢消失之后不知多久,南解烏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
回過神來才發現?,肩膀有點重。轉頭一看,趙宴躺在他?身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睡得正?香。
察覺到動靜,趙宴猛地睜開眼睛,看見是貴妃后,才緩緩放松下來。低低問道:“怎么?不繼續睡了?”
南解烏替趙宴把落下的發絲撥到耳后去,“因?為臣妾睡飽了?”
趙宴捏住他?的手,“不要用?疑問句來回答疑問句。”
南解烏定定看著他?,直到趙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還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伸手摸了兩下,南解烏突然?就?笑了。
“別摸了,什么?都沒有。”南解烏說?,“臣妾只是在透過陛下看另外一個人。”
“什么??”趙宴愣了兩秒,馬上就?炸了,“誰?除了孤你?還想看誰躺在你?床頭,放肆!”
南解烏:“哇,生氣了。不過是想看看陛下,回憶起小時候的模樣罷了。既然?陛下不喜歡,那便算了。”
趙宴:“……”
趁著趙宴僵硬,南解烏翻身下了床,邊整理衣襟邊問道:“這是什么?時辰了?”
“……申時。”
“哦。”南解烏表示知道了,“方才讓陛下盡興玩,陛下有沒有對臣妾做什么??”
趙宴保持住了矜持冷淡的表情:“孤豈是那般在床第間肆意欺壓他?人之人?”
南解烏:“……”
好像被罵了。
但不確定。
南解烏坐在梳妝臺前,一邊細細梳理長發,一邊慢騰騰說?道:“分明是臣妾給?了陛下機會,陛下又不珍惜。下次再想要臣妾給?機會,可不能了。”
他?那幽怨的語氣弄得趙宴一點也不自?在,想訓斥兩句,抬眼又見南解烏往脖子上的痕跡上了香粉。
貴妃的皮膚細膩如玉,趙宴剛剛餓鬼纏身時只覺得香氣四溢,如今再看,那冷玉般的皮膚被蹂·躪得爛紅,吻痕映在皮膚上,遠遠看去像是梅花、又像草莓似的。
那訓斥的話也說?不出?口,只悻悻地收了音,又不經意瞥見銅鏡,里面映出?來一個五官生輝的美人,一雙瑩瑩的眼睛正?透過鏡子含著笑意與他?對視。
趙宴:“!”
偷看被發現?了。
他?臉上一熱,下意識要避閃開目光,結果又是不知哪里來的底氣,讓他?硬生生地頂著南解烏的眼神繼續回看過去。
對視了兩秒,南解烏率先說?道:“陛下,臣妾是不是很好看?”
趙宴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尚可。”
也就?一般的禍水級別吧。
南解烏:“只是尚可?”
趙宴繃著臉:“太美不是好事。”
南解烏:“那臣妾剛剛還想夸陛下好看呢。”
趙宴瞬間改口:“你?夸便是。”
“不行。不好的事臣妾不說?。”
“……”趙宴實在沒辦法了,紅著耳朵,索□□代,“愛妃是孤見過最好看、最善良也最可愛的人。”
南解烏:……
好看能理解。善良和?可愛,四個字,有哪個和?他?搭邊?
完蛋,懷孕不會真的讓人變傻吧。
“陛下,說?說?正?事吧。”南解烏放下梳子,“這幾天可有什么?感覺?也怪臣妾,臨走之前還對陛下做了那樣的事。那次對皇兒有影響嗎?”
那一次也不算特別激烈,但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后怕。
“無礙,喝點藥的事。”趙宴道,“張三和?說?極有可能是雙胎,所以?身子會艱難些。后面軍隊的事,孤會全權交給?譽國公。”
“陛下知道這次孤軍深入,若是不贏下這場仗,連自?己的命都會搭上吧?”南解烏蹙起眉,“早知如此……”
他?卻沒了后音。
趙宴:“早知如此,你?能如何?”
南解烏沉默了。他?們所有的時間太短,選擇太少,力量太弱,對于趙宴來說?,當下的選擇已經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趙宴摸了摸肚子,這點弧度還不明顯,所以?他?也沒有多大的實感。
“若皇兒們能像愛妃,便是最好了。”
南解烏:“像陛下,也很好。”
趙宴搖了搖頭。
還是像貴妃好。
南解烏坐到他?身邊,伸出?一只手,有點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肚子。
“別的不說?,臣妾還真是想保護小時候的陛下呢。分明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南解烏笑了笑,“這么?點高的時候,就?知道給?自?己找情人了,風流還得屬陛下風流。就?是不知道,那樣的鑰匙,給?幾個姑娘家送過呢。”
話雖感嘆,卻有一股涼意在趙宴脖頸蕩漾,他?立刻道:“沒有別人,只有貴妃。”
南解烏笑得更燦爛了,那股涼意也消失了。他?把頭擱在趙宴腿上,道:“看吧,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好。若是孩兒能繼承陛下的英明神武,一定會像陛下一樣成為舉世明君。”
趙宴對此持保留意見。
就?算南解烏敢說?,這個明君他?也確實沒臉認。
不論如何,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南解烏負責照顧趙宴的起居,兩人幾乎再也沒有機會分開。
*
趙宴對外的口風是養身體,所以?一概不露面,但并非不管政事。肚子還只有四個月的時候,他?的肚皮已經被雙胎撐得很大,并且伴有極為嚴重的孕吐現?象,幾乎吃一頓吐一頓。
南解烏找來不少藥方和?食補,但只能緩解一點,趙宴還是沒過多久就?瘋狂開始吐,以?至于日漸消瘦,卻還要強打精神處理積壓的政務。
椅子偏硬,貴妃給?他?找了軟靠背墊著,趙宴得以?一手托著肚子一手批折子。后來,腹部的弧度已經不能讓他?長期低頭了,全身腰酸背痛,他?只能在床上辦公。
不僅如此,他?還患上了貴妃饑渴癥,只要南解烏不在身邊,聞不到南解烏的味道,就?會從夢中?驚恐起身,四處尋找,有幾次甚至從床上跌落,南解烏怕得不行,只能把一切事情都交給?傭人執行,自?己負責安撫趙宴的情緒,順便幫他?處理一些簡單的折子。
久而久之,趙宴越發依戀南解烏。尤其是睡覺的時候,他?鐘愛把南解烏當作抱枕塞進懷里,可憐的貴妃只能一邊苦笑一邊注意不去壓到兩個孩子。一開始這樣還不算太難,但月份越來越大的時候,南解烏爆發了。
“說?了多少遍了,不能抱著臣妾睡,陛下怎么?說?不聽呢?”
床上被推開的趙宴眼睛頓時紅了,聽著貴妃抱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形日漸消瘦、肚子卻不合時宜高高隆起的他?在美麗的貴妃前就?像個怪物。
他?努力地把自?己縮起來,又碰到了肚子,一陣疼痛傳來,趙宴忍不住呻·吟出?聲。南解烏頓時停下教育,蹲下來著急問道:“怎么?了?又疼了?”
趙宴身體虛弱,所以?懷得很艱難,從剛開始就?有流產的跡象。后來靠藥物穩住,但所有孕期會出?現?的癥狀他?幾乎都碰見了。腰酸背痛和?其余都是小事,他?三天兩頭就?會宮縮,疼得把嘴唇咬破出?血,渾身汗涔涔,臉色慘白一片。
南解烏把剩下所有的氣運點一個沒留都加在了趙宴的身體上,但005只能保證他?的身體不會流產,其余的它也沒辦法,南解烏只好親力親為,把系統庫里能看懂的醫書都翻了個遍,練就?了一手按揉的好功夫。
只是他?這功夫碰上趙宴的疼,也只是緩解,不能根治。南解烏把趙宴放在自?己腿上,按他?身上的穴位,趙宴把頭抵在他?的腹部,時不時按到肚子才會悶哼一聲,又默默抱緊貴妃的細腰。
“我只是想抱著點什么?。”這些天下來,趙宴幾乎不會在南解烏面前用?帝王自?稱了,他?更像是一個有些疲憊又小心?翼翼的丈夫,低聲說?道:“我只是想抱著你?。”
他?似乎有些委屈,說?了兩句又不愿再發聲,南解烏頓了頓,心?疼又頭疼,這種情況怎么?辦他?也不知道了。
“那以?后讓我抱著你?吧。”南解烏道。
這樣操作空間比較大。
趙宴:“不要。你?睡覺不老?實,若是被你?抱著,第二天咱們都得睡到床尾去。”
南解烏:“……”
南解烏:“那咱們分床睡好了。”
趙宴:“不行!”
南解烏到底是個少年性子,見狀又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臣妾看陛下另請高明好了。”
趙宴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南解烏尖銳無情的下顎,似乎隱隱訴說?著抗拒。
霎時,趙宴的委屈與害怕將理智沖撞得一干二凈,語無倫次地哭道:“你?嫌棄我了,我就?知道……一個男人居然?能懷孕,我是怪物的身體——你?肯定厭煩照顧我了,你?——”
“……”南解烏,“真沒有……臣妾剛剛只是說?氣話呢。陛下不喜歡,臣妾這輩子再也不說?了。”
趙宴的眼淚默默沾濕他?的衣物:“不信。”
南解烏幫他?擦去眼淚:“……臣妾百口莫辯。”
“那你?便不要再辯。”趙宴找回一點理智,抓住南解烏的胳膊,咬牙道:“你?只要記住,永遠不要離開。也永遠不要把我推向別人……永遠不要。”
“陛下想多了,臣妾怎么?可能會這樣做?”趙宴如此認真,南解烏卻有點想笑,“陛下心?甘情愿親自?誕育皇嗣,于情于理,臣妾又怎么?會棄陛下于不顧?況且,就?算是陛下想去找別人,那也晚了。因?為您現?在,已經完全離不開臣妾了。”
第098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8
南解烏的話算是一種僭越嗎?
趙宴不知道。
但即使被這樣直白地戳穿, 他也?并沒有生氣。潛意識有一道聲音告訴他,貴妃在乎他,所以了解他。貴妃是皇子的生父, 是趙宴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所以他離不開貴妃,難道不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既然知道,那就永遠不要走。”
“臣妾早就答應過陛下了。”南解烏很無奈,不過好歹耐住了性?子去哄他, “就算以后高越走了、譽國公走了、或者以后皇兒走了, 臣妾都不會離開陛下。滿意了嗎?”
趙宴已經平復下心情,垂著眼簾不肯直言。只艱難起身, 從床頭找了一個匣子, 交給?南解烏。
“準備打完這場仗之后再給?你的。”趙宴說道, “不過,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 這東西提前交給?正主也?無妨。”
南解烏好奇地打開匣子,只見?兩縷青絲被玉扣鎖住躺在盒底,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是誰的手筆。
慶朝重禮, 皇帝終身只能有一位正妻,也?就代表只有皇后才能得到青絲交纏的信物, 南解烏有所耳聞。只是他想不到,對于這個位置, 趙宴居然比他還著急。
“據我所知,青絲相纏, 這是正妻才能有的儀式吧。”南解烏覺得很有趣,把盒子遞給?趙宴, 故意道:“這是誰和誰的頭發,怎么在盒子里呢?陛下不還給?人家, 還給?臣妾看,真不怕羞。”
趙宴當真羞了,羞得臉都紅了:“……不要?就還給?我!”
虧自己把這當作驚喜送給?他!
“誒誒。”看趙宴開不起玩笑的惱怒模樣,南解烏把盒子往身后一塞:“錯了,錯了。我說著好玩的。”
趙宴紅著眼冷笑:“我看有些人就是對結發夫君厭倦了,連正房之禮都不稀罕了。想來,向來在意的也?只有糟糠之夫……”
什么有的沒的,糟糠之夫都出來了。
南解烏收好盒子,只笑道:“別?給?臣妾亂扣帽子啊。”
雖然親眼得見?他小心收存,但趙宴望著南解烏年輕美麗的臉,心下又?是一酸。他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他和貴妃之間,其實是貴妃的選擇更多。
趙宴自從懷了孩子,總是無來由的情緒化?,這會兒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覺得自己比貴妃虛長兩歲,竟然是老了。南解烏看過來時,趙宴裝作不在意地放下手,悄悄側過頭,不讓他看見?自己。
南解烏望著趙宴半天,替他揉了揉肚子,道:“臣妾先去找醫師熬藥,陛下照顧好自己。還有,這個。”
他把青絲盒展示出來:“這都是陛下這些日子偷偷收集的吧,臣妾不怎么掉發,想來是辛苦陛下了。臣妾很喜歡這個禮物。”
趙宴的手默默攥緊了被子:“……真的?”
“保真的,陛下。”
南解烏俯下身去看他的眼睛,似乎要?證明自己的忠誠。趙宴不知道怎么應對,愣愣地看著他。那雙水光瀲滟的大?眼睛笑吟吟地盯著趙宴,隨后“啵”地親了他一口。
趙宴只感覺一股輕盈柔潤的甜香從南解烏唇上浮過來,隨后輕而易舉將自己整個填滿了。
好香……
趙宴剛要?追逐過去,南解烏便主動退后一步:“照顧好自己和皇兒。”
這話?他又?說了一遍。
趙宴只恨自己沒骨氣,被一個極其淺淡的親吻就抽走了心神,卻?不好要?求更多,只能點點頭。
南解烏很愉悅地夸獎:“真乖。”
趙宴下意識驕傲地揚了揚唇,直到南解烏走后,忽而想起這語氣十分?耳熟。
……這不是貴妃在馴獸時愛說的話?嗎?
*
出了內室的貴妃和在皇帝面前的貴妃是不一樣的。
和張三和交流了一番后,兩人都不約而同?對皇帝的情況表示沉默,張醫師深深嘆了一口氣。南解烏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趙宴懷雙胞胎這件事,其實根本不在他預料之內。說實話?,
一個身體不怎么樣、需要?系統來吊命的瘸子,一下生兩個。這“完美愛情”的代價太大?了些。
如果不是因為系統提醒他,任務進度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且趙宴有一定的骨架基礎在,南解烏真的想把這兩個孩子全?打掉算了。
可這一來,大?概率會導致趙宴不孕不育,進而可能完不成?任務。二來,趙宴的身體怕是經不住這個折騰。
左右都是賭。自從來到慶國后,南解烏就一直不停踏入各種各樣的賭局,賭趙宴不會殺他,賭趙宴需要?他,賭沈言深相信他,賭譽國公忠心,賭蒙歡自大?,賭自己沒有看錯人……賭注橫豎不過自己這條命,死?了清清白白倒干凈。
可只有這一次,南解烏賭不起。
他不想賭,還有點后悔。
南解烏把玩著手里的小盒子,皺眉深思的同?時低頭看了一眼,臉色又?不經意緩和些許。
他正替趙宴看著藥物火候,婢女在藥爐旁扇風,偏頭便能見?到貴妃眉心的刻痕,憂憂愁愁一道,宛如春雨降臨下的一點濕痕。
老天爺,到底是誰讓這么美的人傷心了,罪過!
婢女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娘娘可是有何心事?”
南解烏:“……也?許吧。”
眼見?著他的憂愁不減,婢女越發不忍心,忽而道:“娘娘,您可曾聽?說過這山安壩附近有一座特別?靈驗的寺廟?據老百姓說,求一簽可解三千煩惱絲。”
南解烏根本不信這個。但他不知為何頓住了,聽?婢女把話?說完:“聽?說就前年冬天的事兒,一個農戶家的男人打仗去了,抬回家的時候就剩一口氣。可憐他婆娘,從山腳爬了九百九十九層天梯,一路登,一路拜,靠那誠心才從迷霧中到達寺廟,從那樹上求了一道平安符,便下了山。她那男人本不見?好的,結果回家一看,居然醒了,餓得在廚房里翻饅頭吃,全?沒有大?礙。從此再未犯過什么病。”
這個說法有些耳熟,南解烏似乎在沈言深嘴里聽?過一次。
【聽?聞,若是不誠心者,上山便是迷霧重重,艱難險阻,直至在山中迷失方向,失去性?命。】
【若是誠心,走過那九百九十九層天梯,真能實現愿望?】
【有那心性?,何愁事業不成??】
……
南解烏沉默了一會兒。
向來不信怪力亂神的他居然有一瞬間心動了。
但只是想一想,就知道這種寺廟是靠不住的。
要?一邊登階梯一邊虔誠叩拜,需要?的時間兩天左右。而那寺廟處于高山,途中必定經過山林,林中許有瘴氣,迷惑視線,更有蛇熊之類的猛獸擋于前路,人慌張之時便會繞路,山中繞路則迷路,迷路則方向感失去,而能不能到達,竟然全?憑借一個運氣。
那女子能夠登頂大?概率是因為她誤打誤撞在冬天登山,那時猛獸大?多在冬眠,她得以平安。
南解烏相信事在人為,大?多數怪力亂神都是子虛烏有,真正會發生的事不隨任何事物的意志而改變。
可萬一呢?
萬一呢?
萬一……
不,沒有萬一。
可……我不是全?知全?能的。
況且,只是登山而已。
只是登個山,看座寺廟而已。
心中的天平慢慢傾斜下去,南解烏嘆了一口氣,似乎更加沒辦法了。
婢女卻?看見?那道春雨般的刻痕慢慢地從貴妃美麗的額間消失了。
*
戰事吃緊,不過那也?不關南解烏的事。
好在趙宴一到渭水就下令燒掉了塔鄲的糧草,現在對方可謂是步步敗退,雖頑愚抵抗,然敗局已定,哪怕是蒙歡也?再無回天之力。
南解烏只向趙宴告了三天的假,說自己要?從南去找一樣信物,作為青絲結的回禮。
趙宴本不想放他走,可還是同?意了。
南解烏便騎上馬,突破重圍向山安壩一路直行。
一路上沒有追兵,他策馬疾馳,久違地找回到一點少年游馬的興致,雖然是為了祈福,可他心里一點也?不苦,大?概因為出門前趙宴在他包袱里塞了幾大?顆荔枝。
然后他親了趙宴一口,趙宴說酸。
南解烏一直覺得趙宴很搞笑,葡萄和荔枝,這兩種水果,趙宴一直覺得不甜。但自己一個普通人類的嘴,趙宴覺得很甜。
馬兒慢慢停在了山腳下,這一段路,南解烏需要?自己走上去了。
他抬頭看了看,確實很高,方才從遠處看才能看到山林中露出的一點兒寺廟頂,現在什么也?望不見?了。
南解烏站在原地轉了兩圈,學?著他人參拜的模樣,一階一階跪了上去。
他所求很簡單,不過兩樣。
趙宴平安,萬事順遂,長命無憂。
皇兒……皇兒活著就行。
【神使,你這是何必。】005說,【趙宴不會死?的。】
一階階跪拜下來,南解烏臉色有些蒼白,他道:“我已經答應了趙宴,要?給?他送一樣最?獨一無二的信物。”
005很禮貌地問:【你的命嗎?】
南解烏:“……你別?小看我,這點小路還真不會讓我死?。”
005:【你之前不是不信這些嗎?】
南解烏嗯了聲:“其實現在也?不信。”
005:【……】
005更不能理解了:【那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有自我意志的智慧生物真是太奇怪了……像他005這等高級機械生物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日頭曬得人大?腦發暈,南解烏捂了捂額頭,決定先停一停,對005說道:“那你知道其他人類為什么信這些神佛嗎?”
【因為欲望?】
“對,欲望。”南解烏說,“趙宴從前不信,是因為他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我不信,是因為我對什么都沒有過度的欲望。”
005:【那你現在就有過度的欲望了?】
南解烏喝了口水,聞言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
“但人是會有情感的。”他說:“一種情感積壓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變為隱秘的欲望。”
005不懂。
“你問我為什么要?做這種事,”他的睫羽在陽光下輕輕抖動,“我想我可能只是……“
“有一點害怕。”
*
南解烏離開的三天里,趙宴時不時看著空蕩的房間,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為南解烏的承諾心軟把人放走。
若是他真的不回來了怎么辦?
趙宴躲在內室重重的帳簾之中,不愿以這畸形的模樣見?到任何人,只日復一日地喝著那些苦澀的中藥,捧著已經無法見?人的碩大?的肚腹,獨自紅了眼圈。
怎么還不回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他再不回來,趙宴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發瘋,親自跑去抓他。
少帝又?去摸自己的肚子,不會的,不會的,他的孩子還在這里,他不會不回來的。趙宴記得南解烏很喜歡孩子,他不會放著他們父子不管,不會的。
趙宴自顧自念叨著佛經,一邊神經質地摸著自己的腹部,直到珠簾隔著帷幕傳來一聲輕響,似乎有人走了進來。
趙宴的心跳忽然停了停,仔細去辨認這聲音。
一雙細白的手挑起紗簾,他抬起頭,與一雙熟悉的眼睛對視。
“……貴妃。”趙宴看著他,“你回來了。”
“是臣妾,臣妾回來了。”
南解烏風塵仆仆,一來就急著見?趙宴,臉上還帶著蹭來的一點灰塵,眼睛卻?是異常明亮的。
不如往常雍容,看著卻?極好親近,趙宴伸出手將他臉上的灰塵抹去,指尖克制又?克制,卻?實在忍不住,捏著他的臉猛然撲上去吻住。
南解烏被他突出的肚子撞了一下,立刻接住他,責怪的語言又?在唇齒間緩緩磨滅了。
“好了,好了。”等到趙宴情緒終于平和一些,南解烏放開他,道:“臣妾等會再去沐浴,想著應該先把東西給?陛下才是。”
“看好了陛下。”
南解烏不知何時從袖子底下翻出一枚手戟,一手撥開自己發絲。一縷淡淡的青絲被割下,南解烏又?拿了趙宴一縷頭發,故技重施,最?后從懷里掏出一個半成?品香囊,手指靈巧翻動,將兩縷長度剛好的頭發編入其繩結之中。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繩結的編發與趙宴那串“天命之人”珠串所用的工藝,一模一樣。
“青絲,情絲。香囊,情郎。”南解烏把香囊遞給?趙宴,“南迦女子在婚前通常會贈予夫君香囊,里面藏著我此次求來的護身符。不知這個信物,陛下可喜歡?”
第099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29
趙宴沉默了很久, 久到南解烏以為他沒有聽清自己的問話。
孕夫有時候總是傻傻呆呆的,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南解烏頗為包容。他伸了個懶腰, 剛要把自己去洗澡的請辭說出?口,趙宴忽然伸手勾住了他松松垮垮的腰帶。
貴妃的吃穿用度向來都是上乘,無論什么時候,分給錦繡宮的俸祿只多不少, 主打一個金尊玉貴。遑論趙宴懷了身子, 腰身?重了起來,對于貴妃的細腰自然是多加喜愛, 連腰帶都鑲金戴玉, 何曾見過那粗布麻袋, 隨隨便便套在那腰上。
南解烏停住了腳步, 直觀地看見這小皇帝神色幾分復雜, 那眼圈的顏色又是默默深了,頓時又疑惑又著?急, 怕自己哪里又勾的趙宴傷心了:“這是又怎么了?陛下, 夫君,娘子?我回來, 陛下不高興嗎?”
趙宴:“……高興。”
他的嗓音有點啞,拽著?南解烏不松手, 抿著?唇也不多說,南解烏想了想:“不如一同沐浴?”
這趟求佛沒遇到什么豺狼虎豹, 就是單純的累。饒是如此,南解烏趕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去見趙宴, 他覺得對方一定會喜歡自己的禮物。
不過現?在?看來,趙宴似乎對禮物沒什么想法?, 反倒是拽著?自己不撒手,像是用動作來暗示很不高興他的離開。
好吧。南解烏想了想,自己離開幾天,趙宴獨自生?活肯定受了不少委屈,而且,他真的不信神佛。
這樣也好,不會被那些道士和尚什么東西亂騙。
南解烏推著?趙宴的輪椅往浴池方向走,宮人自發地為他們準備好換洗衣物與?香皂,疊放在?岸邊木盆里。
南解烏先幫趙宴脫了衣服,又很利落地扒掉自己的,跳入水中,濺起一些水珠,有些許飛到了趙宴臉上。
趙宴:“……”
南解烏望著?趙宴笑了笑,抹去他臉上的水跡:“不好意思,這段日子只能在?山泉里隨便擦一擦,遇到熱水已經非常迫不及待了,請陛下擔待。”
用這么溫柔的語氣說著?“請”,甚至連動作都是輕柔的,趙宴卻敏銳地感覺到貴妃刻意藏起來的一點不悅。
于是他沒有怪罪,而是說:“你回來了。”
這是肯定的,但趙宴說出?口時,不知?是不是音調的問?題,聽上去有點像恍惚的疑問?句。
“嗯。”南解烏頓了頓,“我回來了。”
這是趙宴第一次主動放他離開,在?這三天里他曾經無數次后悔。但他更知?道,放一個人離開,直到那人愿意主動回來,到那個時候,那人才是真正屬于他的。
南解烏看著?趙宴,他發現?這個人很缺乏安全感,只是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草木皆兵。
算了。
比起那點死物和隱隱的別?扭,南解烏更在?乎的是趙宴這個人,幼稚的撒撒水,那氣便完全消了,倒是只剩下在?意,趙宴似乎又瘦了。
“我不在?的時候,陛下是不是又瞎想了?”南解烏在?水里托起趙宴的腰,讓他整個下半.身?都依附在?自己身?上,方便他和自己對視,“都說了,陛下身?子重,思慮過多會影響養生?,到時候,照顧陛下的還不是我啊?哦……說到這個,難不成……”
還沒等趙宴解釋,他恍然大悟:“陛下是故意讓我擔憂,就是為了讓我多照顧陛下?”
趙宴的手臂環著?南解烏的肩膀,聞言差點掉下去:“……絕無此事!”
“真的嗎?”南解烏似乎還有點小遺憾,“好吧,那看來這些天,陛下一定很愛惜自己的身?體吧。”
忽然想起自己因為藥太?苦砸碗的趙宴:“……”
南解烏:“說啊,怎么不說了?”
趙宴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重亭,我們洗澡。”
見他態度虛軟起來,南解烏那點惡劣心思又起來了:“不洗。就看陛下能掛在?我身?上多久。”
他們的身?體相貼,趙宴懷崽幾月的腹部頂在?南解烏身?上,透過皮膚溫熱的觸感似乎能感覺到生?命的流動。
趙宴難.耐地動了動身?子,他知?道南解烏是故意的,也知?道他為難自己是為了什么,但此時什么皇帝貴妃的身?份都完全不重要了,他不在?乎僭不僭越,只想看看南解烏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過很可惜,貴妃的包容程度超乎了趙宴的想象,他似乎真的只是逗逗他,轉頭又抹了胰子和精油,幫趙宴洗起澡來。
自從少帝懷孕后,他的孕反極其嚴重,除了嘔吐腹痛,甚至無法?彎腰低頭,南解烏便一直為他提供腹部按揉與?全身?擦洗服務,趙宴身?上每一寸都被他摸得熟透了。
他心無旁騖地幫趙宴擦洗,皇帝的心中仍有不甘,但在?這樣的簡單擦拭中忽的蜷縮起腳趾,竟是莫名有些意動了。南解烏帶著?一圈細繭的手打著?圈摩擦過某些皮膚,趙宴咬住下牙,腮幫子微微鼓起,耳朵悄無聲息地紅了。
南解烏……故意的!
又來了,又是這樣,趙宴已經不會被輕易騙到了。
“唔、唔!”
不知?道是擦到了哪里,趙宴肌肉彈動著?差點跳起來,只是他身?體依靠著?南解烏作為重心,根本沒辦法?解脫。南解烏似乎被嚇得停頓片刻,只有唇角微不可見地一勾,接著?若無其事地繼續做手上的工作。
他仍然認認真真地幫趙宴清洗肌膚,似乎對皇帝迄今為止產生?的異樣一無所察,只是世界上最認真的擦澡工,手掌摩擦生?熱,將?精油抹得均勻。
趙宴的皮膚很快泛出?橘皮的清爽味道,聞上去很可口,就像一顆成熟的果子,他很滿意。
一頓搓澡下來,趙宴就不是那么滿意了。
“……停!”趙宴終于是反抗了,額角青筋暴起,“莫要再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方才都在?碰哪里!”
南解烏很無辜地看著?他:“陛下在?說什么,碰?碰哪里啊?”
趙宴當?然是說不出?口,一張臉又黑又紅,咬著?牙低聲警告:“別?以為懷孕了,孤就不敢碰你。”
南解烏盯著?趙宴看了半天:“……噗。”
這話說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懷孕的其實?是他。
“陛下,夫君,娘子,你怎么這么可愛?”南解烏笑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真的會傷害到你的。”
趙宴耳朵更紅了,幾乎無法?維持自己的表情:“莫、莫要亂叫。而且,我問?過了。”
趙宴的目光忽然又些閃躲,“張三和說,三個月后,就可以……”
“不可以。”南解烏打斷他,“絕對不可以,那是另外的價錢。”
趙宴猛然抬起頭,似乎十分費解:“為什么?”
和他做這種事的時候,南解烏分明很舒服的不是嗎?
南解烏比他更費解:“你自己看看自己肚子多大,我連洗澡都不敢碰,而且張三和的原話肯定不是這樣。”
他沒說錯,張三和當?時交代的時候是這樣說的:“如果實?在?□□纏身?,也千萬要拖到三月之后,當?然,最好不要有縱欲行?為。”
趙宴:“……”
懷倆崽真麻煩。
有了這個插曲,南解烏自然不會再挑撥趙宴,生?怕這人再突發奇想。
結果,還是沒能阻止趙宴思維發散。
“張三和還說,四月后,這里會……”趙宴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問?道:“為何我沒有?”
南解烏一看一探,果真坦坦蕩蕩,什么都弄不出?來。
“或許是體質問?題。”這還真問?到南解烏不擅長的醫學知?識了,“倒也不耽誤什么。有些人就是那樣的,以后可以請乳母。”
兩個人就這樣磨磨蹭蹭地洗了一個極為漫長的澡,但到最后,趙宴也不肯輕易放走他,南解烏用手幫他解決了。
解決到最后,南解烏一聲不吭地盯著?趙宴的廢腿,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趙宴艱難地爬起來,問?他:“怎么?”
南解烏按住他,意味深長道:“臣妾見陛下的雙腿也略有幾分姿色啊。”
趙宴:“……你?”
南解烏附耳過去,一縷青絲落在?肩頭:“噓。陛下還記得,我們最初訓練您大腿肌肉的時候,臣妾放了鞭子,讓您努力夾緊嗎?”
趙宴的喉結滾動片刻,顯然并未忘卻,努力繃著?表情:“要,檢收成果嗎?”
南解烏笑了:“來,讓臣妾試試。陛下上次很厲害,這次也要努力一些才是。”
趙宴總是在?這種事情上受到南解烏的夸獎,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高興,但看著?貴妃的臉,他覺得自己什么都能忍受了。
……
后來,事實?證明,趙宴確實?很努力,很努力地按照南解烏的指示去做;南解烏也很努力,努力不把皇帝玩壞。
兩人倒在?床榻里,趙宴困極了,緊緊捏著?南解烏送的香囊,按在?心口位置不撒手,南解烏試著?扯了兩下,扯不開,便只能任由他去了。
又覺得幾分好笑,方才不見這么喜歡,合著?原來都是藏起來了,虧他還生?了些不必要的悶氣,還好也算有輕重,要是磕著?碰著?可怎么辦。
“奇也怪哉,怎么總是在?趙宴的事情上失去分寸……”
南解烏抱著?昏睡過去的趙宴,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趙宴蹙眉要翻身?,南解烏又拍著?趙宴的后背,輕聲安撫他睡眠,直到他的眉頭輕輕放松,找到安心地味道,偎依在?南解烏的身?邊。
這也不能全怪他啊。
誰讓趙宴這么好呢?他那樣偏執而猛烈的愛,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南解烏一個人能夠承受了。
南解烏不介意多承受一點。
來吧,愛他吧,反正他在?這世間的錨點,早已經被南解烏親手牽在?了趙宴的身?上。
第100章 假公主嫁給殘疾暴君(完)
如南解烏所料, 由于山安壩的易守難攻屬性,加之蒙歡愛莫能助,最后糧草被趙宴偷襲燒掉, 縱然那位巴圖勒施如何英明能干,圍攻東京的塔鄲軍早已不成氣候,只落得個丟棄糧秣、草草收兵的下場。
巴圖勒施投降撤退那天?,慶帝龍顏大悅, 下令論?功行賞, 并?當眾給譽國公的世子升了二品大官,沈言深一舉成為慶朝有史以來升職最快的文官, 眾人?隱隱羨慕嫉妒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沈言深只淡笑不說話。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哼, 估計是貴妃吹的枕邊風。”
“誰不知?道這沈小世子和貴妃私交甚篤……”
朝臣大多憤憤不平, 卻也只能私下議論?, 不敢發聲。經此一役,左右相的爪牙大多數都被趙宴丟去前線送死, 留下來的都經過他和貴妃的精心挑選, 掀不起什么大風浪。
隔著厚重的禮服,趙宴冷笑著撫摸上自己藏匿起來的腹部。
這腐朽的朝廷, 是時?候該更換一批新鮮血液了。
回到慶宮時?,趙宴的肚子已經足足七個?月大, 兩個?孩子將腹部的皮膚撐得無比單薄,青色的血管縱橫交錯, 更可怕的是高高鼓起的弧度,哪怕穿上再厚重的衣物都能看出些端倪。
趙宴對陽光更加抗拒, 整日整夜地不愿意出門,生?怕別人?看見自己這副怪物似的身體, 任憑南解烏怎么安撫怎么哄,都只是濕著眼睛在?他懷里?發抖。
如果南解烏不得不出門取藥,他就把自己縮在?床腳,盯著角落不出聲,直到南解烏掀開層層疊疊的紗簾,重新將他抱進懷里?,讓藥味混著異香一起包裹住不安的少帝。
行宮終歸是不如皇宮,趙宴沒有安全感。
南解烏回到未央宮的時?候松了口氣,哄著趙宴喝了藥,果不其然,又吐了。
南解烏好說歹說,誘哄威逼,趙宴才重新喝了一碗,喝完便一聲不吭鉆進南解烏的懷里?,淚水慢慢沾濕了貴妃的衣襟。
端著湯藥的高越大氣不敢出,南解烏揮了揮手:“下去吧。”
室內慢慢安靜下來,熟悉的龍腦香燃燒著,帶來一股讓人?安神的涼意。南解烏拍拍趙宴的后背,道:“又委屈了?”
“……”趙宴只默默揪著他的衣服,不愿意從他腿上離開,也不愿意說話。
“有這么苦嗎?臣妾嘗嘗。”南解烏捏著趙宴的下巴湊了過去,趙宴抿了抿唇,頭一次避開了他。
南解烏故意看不懂,又要去親,趙宴坐在?他腿上僵硬著躲了兩下,終于是啞聲開口了:“……臟。”
剛剛吐過,雖然漱了口,但還是臟的。
“不臟。”南解烏擦了擦他的眼角,很溫柔地說,“陛下哪里?都很好,剛剛喝藥也很乖。”
別人?眼里?陰晴不定的暴君,在?南解烏這里?已經格外乖巧,讓干什么就干什么,聽話得讓人?心疼了。
“……”趙宴垂下眼簾,“你喜歡乖的嗎?”
南解烏親了親他的眼睛。
“不,我只喜歡陛下。所以?為了讓我更喜歡陛下,離不開陛下,陛下最好乖一點,這樣的話,我就有充分的理由待在?陛下身邊了。”
趙宴果然被繞了進去,執著地問:“如果我不乖呢?”
“那就把陛下關進籠子里?。”南解烏笑了,手指輕輕拂過趙宴的耳朵,那一點觸碰就像是電流般讓趙宴不自禁地抖了抖,后背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涼意,卻馬上貼得更緊了。
“我離不開陛下,陛下也離不開我。所以?就算陛下不乖,我也不會拋棄陛下,我會把陛下關在?籠子里?,當作是我最喜歡的寵物,一起離開,在?山林江湖間了卻此生?……”
南解烏說到一半,還以?為自己會激起趙宴的不適,沒想?到這個?人?沉默地看著自己,臉和耳朵忽然就紅了,皮膚饑渴癥似的又要往自己懷里?鉆。
他身上就這么舒服嗎?
“怎么不繼續說了。”趙宴又戳了一下他的腰。
南解烏:“……”
拜托,這不是話本好嗎。
完全不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啊。
南解烏沒了繼續坦白?的興致,只道:“好了,我開玩笑的。”
趙宴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哦了一聲。
南解烏:“說起來,我兒時?送給陛下的手串,陛下還有好好保存嗎?”
趙宴睜大眼睛,猛地從他懷里?抬起身體:“你記起來了?”
南解烏溫柔地用手指幫他梳理長發,道:“那時?候太小,我沒多少記憶。只依稀記得有個?小時?候重要的玩伴。可惜陛下和他的差別太……我最開始確實沒認出來。”
趙宴沉默了一會兒,南解烏抬起他的下巴,看見他的眼圈紅了,還沒問,這人?忽然伸手把自己撲倒在?床上。
“那你是更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
“有什么區別啊。”南解烏被他的幼稚逗笑了。
可趙宴很認真地讓他給出一個?答案,并?把他的雙手雙腳死死壓在?身下,南解烏動彈不得,只好親了他的臉一口,“哪個?我都喜歡,但最喜歡聽話的趙長珺。”
趙宴態度松動片刻,似乎在?思?索,南解烏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他的臉:“你是不是聽話的那個?,嗯?”
趙宴:“我當然聽話。”
南解烏:“那陛下可要好好的長命百歲。”
“沒有你的長命,我不要。”
“行行行。”南解烏又笑了,“那我也長命百歲。”
兩人?說了一會兒,趙宴就沒了力氣,在?軟塌上安靜地靠著南解烏,陪他看著晦澀難懂的醫書,上面的文字從未見過。趙宴枕著南解烏的雙腿,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察覺到皇帝已經睡熟了,南解烏放下醫書,低頭用手指輕柔順著趙宴的長發。趙宴睡在?他身邊的時?候經常不設防,仰面沉睡的表情無知?無覺,并?沒有平常的陰郁冷漠,只始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疲憊感。
南解烏的目光緩緩落在?趙宴的腹部。
這些天?他盡心盡力照顧,反反復復查閱典籍更改藥方,但趙宴的孕反仍然沒有好轉,詢問了系統無數遍,系統也只說是體質問題。
這個?人?,似乎生?來就同世界不和。
南解烏將他摟進懷里?,替趙宴揉著肚子。送出去的香囊掛在?趙宴腰間,睡夢中被他像抓救命稻草般緊緊抓在?手中,南解烏看了半晌,無奈地搖搖頭,去牽住趙宴的手。
“睡吧。”他輕聲道,“做個?好夢,趙長珺。”
*
皇兒出生?的那一天?,南解烏剛端了藥要送給趙宴,遠遠地卻聽見幾聲壓抑的呻吟,他的手微微一抖,藥碗脫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張三和,張三和!”
南解烏快步走向內室,一邊大聲呼喚。瞬間,在?外待命的心腹醫師們有男有女,呼啦啦地趕了進來,只見紗簾大開,他們的陛下腹部高高聳起,手臂青筋綻出,被貴妃緊緊攥住,美如芍藥的貴妃一轉頭,頭上珠釵亂晃,厲聲喊道:“還不快來!”
眾人?:“是、是!”
南解烏只對外喊了一聲,接下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趙宴身上了。趙宴無法自由動作,雙腿借由錦緞分開,高高吊起,他喉中發出被壓抑得近乎低吼的痛苦之聲,臉色蒼白?,面額滿是汗珠,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南解烏。
貴妃拿手帕去給他擦汗:“我在?這兒呢。”
說出口時?,卻發現喉嚨緊澀,嗓音低低地發不出女聲來,惹得幾位醫師又是震驚地看了“她?”好幾眼。
早已經猜到秘密的張三和恨鐵不成鋼道:“愣著干什么!遞工具啊!”
這群蠢貨同僚,不知?道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嗎!
好在?此時?的貴妃和皇帝都沒有人?關心這個?,趙宴好幾次痛得要暈過去,南解烏便湊上前去親他的耳朵,又給他喝水,一邊在?趙宴耳朵邊低低說著些什么,皇帝陛下偏頭看著他,蒼白?的臉上居然浮現出紅暈。
他想?說什么,但說不出話來。貴妃心疼地幫他擦汗,道:“陛下辛苦了。”
……旁人?視角看來,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生?孩子著實痛苦,少的也要熬小幾個?時?辰,何況趙宴更為艱難。南解烏舍不得他像平常人?生?育那般受苦,便一心在?趙宴耳邊逼問:
“長珺是不是想?要迎娶我做皇后?”
趙宴說不出話,只艱難點頭。
“長珺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最愛我?”南解烏問。
趙宴再次點頭。南解烏給他擦汗,說:“我也是。”
趙宴愣愣地看著他,想?說什么,但是根本不可能說出口。南解烏也沒有打算給他思?考的機會,只有這個?時?候的趙宴,說出的話是最真心的:“我答應做長珺的皇后,愿意在?死后與長珺一同葬入皇陵。長珺認為,我們這樣,算不算愛情?”
一滴眼淚從趙宴眼尾流了出來,隨著他笨拙又努力地點頭,005的提示音響了起來:
【任務進度達到百分之百,恭喜神使?完成任務。任務獎勵……】
還準備說些什么的南解烏怔了怔。
任務……就這么完成了?
“好了,不用說了。”聽到005興奮的語氣,南解烏立刻打斷它,“有沒有什么能用在?人?身上的好東西,給他用。”
005:【頭一次獲得完整獎勵,你讓我念完不行嗎?】
南解烏:“你在?搞笑?你以?為我現在?完成任務是為了什么?”
005怨氣十?足,但還是遵從南解烏的指示,把勻出來的氣運點加在?了趙宴的身上。
……
兩個?時?辰后,慶帝成功誕下一對龍鳳胎。
最后一個?孩子被抱出來,南解烏終于松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去摸趙宴的臉,冰冰涼涼,感覺到他的觸碰,趙宴撐開眼皮,對著南解烏笑了笑。……
趙宴很少笑,他不知?道他笑起來很好看,但是現在?太狼狽了,渾身都濕透,像是從水里?撈上來的,南解烏卻仍然感覺心跳亂了一拍。
“陛下很厲害。”他瞥了一眼被抱著的公主和皇子,說道:“居然能生?人?,還是兩個?。”
趙宴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被南解烏扶起來喂了兩口水,問道:“那你喜歡嗎?”
“不知?道。”南解烏溫情地撫摸著他的后背,想?了想?剛剛瞄到的一眼,“挺丑的。”
趙宴沉默了片刻,小心謹慎問道:“像我嗎?”
南解烏說:“不像,你不丑。他們丑,關你什么事?”
這話還是有點怪怪的,但聽到南解烏說自己不丑,趙宴就放心地睡了過去。
南解烏去抱了孩子,兩個?嬰兒確實如他剛剛看見的一樣丑。他知?道新生?兒都是這樣,不過還是有些失望,為了這兩個?丑東西,趙宴差點去了半條命,早知?道目標這么容易達成,他就不讓趙宴生?了。
不過,過程雖然曲折,但結果是好的。
他們一家子,都活了下來呢。
*
嘉定十?年,炎貴妃于宮中生?長公主與二皇子,慶帝大喜,特令大赦天?下,并?先行為公主和皇子各自冊封了兩塊最為富饒的地。
朝臣不滿,并?有坊間傳言,當年貴妃與譽國公世子有染,兩子疑似來歷不正,為沈言深之子。
聽說這個?野得不能再野的傳聞時?,沈言深翻了個?白?眼,慶帝臉更是黑了——
“再敢有人?說此胡言亂語,即刻滿門抄斬!”
他趙宴疼了兩個?多時?辰親自生?下來的孩子,這群人?嘴巴一開一閉就說是沈言深的功勞,就他那個?小身板,也不看看他生?得起兩個?嗎!
氣得胃疼的趙宴回去就把折子給扔了,被貴妃抱著哄了半個?時?辰才好。
“以?后不要和沈言深走得那么近,”趙宴趁此機會下眼藥,“他喜愛男子,又愛做下面那個?,心術不正,你少和他私下來往。”
南解烏搖著寶寶的搖籃,說:“可他對陛下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出背叛陛下的事。”
趙宴:“不一樣。”
南解烏故意問:“哦,怎么不一樣?難道,陛下是懷疑我了?”
“絕無此事!”
“那就是陛下吃醋了,不想?讓我見他,對不對?”
趙宴陰沉著臉點頭。
他已經相當坦然了,南解烏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
南解烏:“可封后大典的時?候,總要有兩個?可靠的臣子來主持儀式。”
趙宴愣了愣,聽南解烏說道:“我已經同譽國公府說好了,作為他們的族女出嫁,三月后的黃道吉日。陛下同意,還是不同意?”
陛下怎么會不同意,陛下當即就同意了。
朝堂內被敲打得不敢說話,再加上貴妃于社稷有功在?身,還誕下了福壽龍鳳胎,更是沒人?觸霉頭。
三月后,封后大典如期舉行。
這一次,南解烏從譽國公府中起轎,轎子走過偏門,大大方方地從宮殿正面抬了進去。
沒有父母觀禮,這次大典辦得相當隨性。南解烏從轎中走出,牽住了趙宴伸出的手,戴著屬于正妻的冠冕,同他一起走過上清殿前的階梯,接受群臣朝拜。
【任務完成,進度百分百,獎勵結算完成。】005發出聲音,【扣除宿主用在?男二身上的氣運點和健康點,還剩下一千貢獻點、生?命點、財富點……】
它一一為南解烏介紹,卻再次被打斷了:“用不上,全都送給你了。”
005:【……真的嗎?】
南解烏:“假的,別信。”
005:【……不可能,你就是送給我的!】
南解烏笑了笑。
“嗯,送給你了。”他說,“謝謝你,讓我遇到了這輩子最幸運的人?和事。”
身旁的趙宴不知?道南解烏為什么笑,奇怪地看了過去,手掌心就被撓了一下。
皇后道:“要專心接受朝拜啊,陛下。”
趙宴稍微用力攥了攥他的手:“不專心的人?,分明是你。”
“陛下若是專心,怎么會發現我不專心?”
“……你倒是怎樣都有道理。”
“那當然了,陛下不贊同嗎?”南解烏聲音揚了揚,“長珺,夫君,娘子?”
趙宴:“……”
哦,耳朵紅了,想?必是贊同的。
南解烏沒再逗他,站在?高處看向宮外熙熙攘攘、分外熱鬧的場景。
看來,這京城固有的喧鬧,未來幾十?年,還有的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