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章要陪他爺爺釣魚,這個周末沒有約付鈺寧玩。
付鈺寧便和陳垚一起在學校附近的圖書館寫作業,天黑才從圖書館出來。
她坐公交車到小區附近的車站,在車上的時候她便感覺有男人盯著她,但她沒放在心上,可她一下車,男人也跟著她下車了。
新聞上那么多案例,付鈺寧不會天真地以為對方住在附近,但她住的小區太偏了,即使還沒有到半夜,人煙也稀少得可憐,她沒辦法去人多的地方,只能想盡辦法加快腳步。
可對方大概也是看附近沒什么人,膽子大起來,也跟著付鈺寧加快了腳步。
付鈺寧見狀立即給溫真打了電話。
溫真匆匆趕到女兒發送位置時,便看見女兒被捂住嘴巴,被男人往旁邊的草叢里拖。
女兒的書包掉在地上,里面的書本和筆落了一地。
這副畫面讓溫真大腦空白,他攥緊手里的刀對準男人,“你,你放開她……”
男人沒想到會有人出現,還拿著一把刀,他猶豫了一會兒,放開付鈺寧飛快逃跑。
溫真扔掉刀,慌忙將女兒抱在懷里。
付鈺寧嚇壞了,在溫真的懷里小聲地哭。
“爸爸,爸爸……”
溫真也后怕得發抖,不敢想要是自己晚來一會兒會發生什么事情,他緊緊抱住女兒。
“沒事,沒事的,爸爸在,爸爸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溫真機械地重復,又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不停地喃喃自語。
“爸爸,爸爸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不會的,不會的。”
受到驚嚇的女兒像回到了小時候,毛茸茸的腦袋枕在溫真的腿上。
溫真輕輕拍著她的脊背,給她唱她媽媽在世時候的兒歌,睡著的女兒蹭溫真的胳膊。
從女兒上高中開始,女兒便不再和他親近了,溫真會有些落寞,可也欣喜于女兒的成長,現在女兒這么依賴自己,溫真滿心疼愛,靜謐夜里,溫真注視女兒的視線如平靜的海面般溫柔,可又很快痛苦起來。
也許女兒被人跟蹤只是巧合,可是,可是溫真還是忍不住想這是不是男人指使的,好讓自己明白,他想傷害他的女兒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溫真守著女兒一直守到半夜。
半夜女兒身體開始滾燙,整張臉也發紅,溫真叫醒她,她昏沉地睜不開眼睛,趕緊去客廳找來溫度計,一量已經燒到38度了。
溫真喂她吃了一顆退燒藥,可是溫度不僅沒有下降,反而越燒越高了。
半夜交通停運,他沒有車,只好叫了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護士又量了一次溫度,已經接近40度了。
到了醫院抽血,拍ct,一系列檢查流程結束,護士給付鈺寧掛上點滴。
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告訴溫真,“幸虧來得及時,不然要燒成腦膜炎了。我看她的病歷上,以前還得到腫瘤,病人身體本來就不好,以后注意一點,別讓病人受驚過度,勞累過度,其他沒什么大事,先住院一周觀察觀察吧。”
醫生走后,溫真靠著墻滑落,癱坐在地上,瘦弱的肩膀抖得厲害。
溫真先聯系了林云給女兒請假,然后打電話給陳斫。
本來打算請三天的,可陳斫語氣不悅,“溫真啊,我剛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你就請這么長時間的假……我最多給你一天的假,你看著辦吧。”
“陳總,陳總,我女兒病得很嚴重。”
陳斫沒等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溫真坐在病床前,臉比生病的付鈺寧還白,還要脆弱。
護士過來給付鈺寧換水,被青年的臉色嚇了一跳,“家屬,你沒事吧?”
溫真神思恍惚,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沒事,沒事……”
到了第二天下午,付鈺寧才有退燒的跡象,人也清醒過來。
溫真緊繃的精神才稍微松下來。
到了晚上,溫真囑咐她。
“爸爸,爸爸明天要去上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立馬叫護士姐姐知道嗎?”
生病的付鈺寧很懂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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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秦寶章去上學,沒看見付鈺寧的人,問林云才知道付鈺寧生病了。
他偷偷給付鈺寧打電話,結果也沒人接。
連電話都不接,這是生了多大的病啊。
秦寶章打電話給他媽媽,嚷嚷自己頭疼肚子疼,要去中心醫院檢查身體。
秦夫人寶貝他得很,一聽他不舒服,二話不說便給他請了假。
秦舢去接的秦寶章,“醫院多臟啊,回家讓家庭醫院給你檢查一下。”
“我就說學校的飯菜吃進肚子里不行,你媽媽還非要讓你來這里上學,到處都是細菌。”
“不要,我要去中心醫院檢查!”
秦舢拗不過他,“中心醫院太小了,里面的醫生也不行,要去醫院檢查就去第一人民醫院,爸爸聯系一下那里的院長,給你做一個全身的檢查。”
“我就要去中心醫院!”秦寶章嚷嚷著。
秦舢看他捂著肚子,最后還是妥協帶帶他去了中心醫院。
去醫院做了檢查,趁著等結果的期間,秦寶章說自己要上廁所,然后偷溜到呼吸感染住院部,在病房找到了付鈺寧。
付鈺寧一邊掛著點滴,一邊看書。
看見秦寶章還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
秦寶章嗷得一聲撲過去,“寧寧,老師說你發燒了,我快嚇死了。”
“你好了沒有,怎么就你一個人住院啊,都沒有人照顧你嗎?”
“我爸爸上班去了。”
兩人沒聊兩句,秦舢便找過來了。
檢查結果沒事,秦舢當即明白秦寶章在裝病,要把秦寶章松回學校去。
秦寶章本來就是看付鈺寧,見她恢復了,便和她告別,“寧寧,我明天再來看你。”
秦舢都把人送到學校門口了。
秦夫人又打電話過來,“算了,假都請過了,讓他回家吃個飯,明天再送去吧。”
秦舢又把他帶回了家。
飯桌上,秦夫人道:“哎呀,怎么孩子生病都不在醫院照顧啊,工作有那么重要嗎?”
“是啊,太可憐了,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媽咪,讓我去照顧她吧。”
秦夫人哼笑一聲,“你自己這么大了連襪子的正反還分不清,去照顧別人?”
正說著,家里的傭人叫了一聲秦少爺。
秦妄回來了。
秦夫人讓傭人去拿碗筷,“不是晚上不回來了嗎?”
上次吃飯秦妄說得那一番話秦夫人現在還有點怕怕的,笑容不太自在地看著他。
“忙完了。”秦妄脫下外套,袖子挽起來,忽然盯住秦寶章,“這次用的什么理由不上課?”
“說肚子疼,其實是為了看生病的女同學,就這點出息。”秦夫人道,“就寶章很喜歡的那個女同學,不過家里的大人也真是的,孩子生病了,還要去上班,把孩子一個人丟在醫院里,多可憐啊。”
秦舢道:“不要不食肉糜,誰舍得把孩子一個人丟在醫院啊,孩子生病了也要賺錢啊,現在的醫院很無情,只要你沒錢立馬拔管子,你說到時候沒錢治病和讓孩子一個人在待在醫院,你選擇那個。”
“也是,我太想當然了。”秦夫人有點愧疚,“那寶章,你明天放學后,讓爸爸接你,買一些補品去看她。”
一直沉默的秦妄道:“明天我工作正好路過。”
“那也太巧了,那寶章,明天讓你小叔接你去看她。”秦夫人道。
秦寶章嘻嘻,“小叔你人真好。”
秦妄沒搭理他。
第二天下午,秦妄從會議室出來后,趙程道:“秦總,接下來您還要去參加一個商業性質的宴會。”
秦妄凝眉,“告訴主辦方,我臨時有事。”
“東西買了嗎?”
“已經給你放在后備箱里了。”
趙程開車,到第七中學,接到秦寶章。
然后送他去醫院,秦寶章下車了,秦妄坐在駕駛座上沒動。
“小叔你不上去看看寧寧。”
秦妄沒回答,而是道:“趙程,你幫他把后備箱的東西拿上去。”
“還有——”
秦寶章和趙程一起乘坐醫院的電梯。
秦寶章好奇,“剛剛我小叔和你說什么?”
趙程但笑不語。
***
溫真下班后先回家里給女兒做好飯菜,放到保溫杯帶去醫院,然而在靠近病房門口時,聽見里面有人在說話。
他想到什么,有些慌張地打開了門。
女兒的男同學坐在旁邊的病床上,笑著和溫真打招呼,“叔叔好。我來看寧寧。”
另一個男人穿著西裝,戴著一副眼鏡,面帶微笑,不是他,溫真想起來他是那天和王總一起站在酒店門口的其中一位。
應該是他的助理。
他沒有來,而是讓助理過來,這并沒有讓溫真緊張的心情緩解……
反而……
“溫先生,這是秦總特地給您女兒買的補品,希望您能喜歡……”趙程微笑著道。
“不用,不用了……”溫真顫抖。
“叔叔,不用客氣,別辜負我小叔的一片心意嘛。”秦寶章跟著道。
“好,好的,謝謝,謝謝……”
付鈺寧忽然問,“你不是說你小叔送你過來的,你小叔人呢?”
“他在車里,估計要處理工作吧?”
車里……
他并不是沒有來,而是待在車里……
水杯里的水倒滿了,溫真還沒察覺,直到趙程叫他,“溫先生。”
溫真才反應過來,一抬眼正好對上趙程略微復雜的目光。
溫真低下頭去。
兩人在病房里待了半個小時便要離開。
溫真心不在焉地去送他們。
秦寶章急著上廁所,先走一步,只剩下溫真和趙程。
到電梯時,趙程讓溫真留步。
“溫先生,我們秦總讓我告訴你,”趙程推了推眼鏡,“如果考慮好了,便到馬場找他。”
“他隨時等您。”
電梯門緩緩關上,溫真站在原地,木訥的臉毫無血色。
在醫院待了一周后,女兒的身體徹底好轉了,周六上午,溫真辦了出院手續,帶著女兒回家。
中午他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付鈺寧愛吃的。
在醫院待了六天,每天只能吃粥,清淡的飲食的,即使付鈺寧的口腹之欲不重,此刻也饞起來。
溫真坐在旁邊,“慢點,慢點吃……”
付鈺寧吃到一半,“你怎么不吃?”
“我,我等會兒……”
“鈺寧,爸爸下午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嗎?”
付鈺寧點頭,“又去公司加班嗎?”
“要不,你找個輕松一點的工作吧。”周一到周五一直在加班,有時候周六周日也在家里辦公。
“爸爸,”溫真垂下眼簾,“不是去加班。”
“只是去見一個人……”
“是去見林老師嗎?”
以往會害羞的男人面容略帶一些苦澀,“不是的。”
“爸爸和林老師沒有可能了,以后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爸爸沒關系,可是被別人聽到,會對林老師造成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