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是會憐香惜玉的。今天的田心又格外溫柔,看著田心被疼哭,他便非常愧疚。
“對不起,對不起。”沈濤手忙腳亂的給田心道歉。“你哪里疼?我給你吹吹?”
“不用。”田心甕聲甕氣的回答。
捧著手腕,她淚眼婆娑的盯著田老實。
她在無聲的質(zhì)問田老實。她要田老實給一個說法。憑什么他不保護(hù)她?他是不是偏心?
田老實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他不為所動的表情開始消失。他局促又不安,不敢和田心對視。幾次他張開嘴想要解釋。最后因為不知道說什么,也因為田心和他不熟,他怕說錯話惹人煩,全都給憋了回去。
田老實用眼睛瞄田大牛,示意他說句話。田心是他閨女,沈濤欺負(fù)她,他這個當(dāng)?shù)模坏昧⒖坛鲱^,給田心做主。
田大牛在看秋荷。田家的事情,全是秋荷做主。剛剛田老實因為打沈濤被罵的狗血淋頭,現(xiàn)在沈濤抓哭了田心,他是管還是不管?田大牛迷茫。
秋荷拍開沒用的田大牛,沖到田心身邊,拉著她的胳膊,上下一頓檢查。
“哎呀,這腕子都青紫了。”一邊給田心上藥,秋荷一邊心疼的直皺眉。
看著田心手腕上一個星期都消不掉的淤青,秋荷第一次埋怨沈濤。這孩子怎么能這么沒輕沒重?只是,沈濤的眼睛也被打青了。秋荷忍了又忍,到底沒有發(fā)火。
田心很白,她手腕的淤青越揉越明顯。沈濤越看越自責(zé)。
“對不起,心心,對……”
“別假惺惺了。”田蜜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臥室出來,把沈濤狠狠推到了一邊。
“你這個人說到底就是自私。除了自己,你其實誰都不愛。你媽媽去扶你,你踹了她一腳。我姐去安慰你,你給她抓的差點斷手。我不喜歡你,你就無所不用其極的出現(xiàn)在我身邊,讓我一定要去討好你。”
“可我憑什么討好你?沈濤,你算什么東西啊!在我眼里,你所擁有的一切,全是沈家給你的。離開沈家,你連西北風(fēng)都喝不起。沈濤,別把天生好命當(dāng)成你的真本事。你……”
“夠了!!田蜜,你不要再說了!!”
田心在沈濤暴起前,出言呵斥田蜜。
“田蜜,不要仗著沈濤喜歡你,就肆無忌憚。你是誰呀?你又憑什么這樣高高在上的批評沈濤?沈濤家世好又不是他的錯。”
“田蜜,成熟點,別那么憤世嫉俗。人和人之間就是有差距,你要學(xué)會接受。”
“哈?我憤世嫉俗?”田蜜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田心。“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第一次,田蜜覺得田心和她媽媽那么像。有那么一瞬間,田蜜甚至懷疑,剛剛說話的不是田心,而是她媽秋荷。為什么會這樣?
難道金錢真這么重要?什么時候,她姐田心也成了一切向錢看的人?這難道就是她的奇遇所得?呵呵。如果是這樣,田蜜永遠(yuǎn)不要!
深吸一口氣,田蜜突然覺得好疲憊。她本就身體不好還在生病中。今天她先在廠里跟杜雄宣戰(zhàn),之后跟副廠長斗智斗勇,現(xiàn)在回家又和沈家人周旋這么久。田蜜真的累了。
拉著爺爺,田蜜的手有點發(fā)抖。
她沒想到田心會維護(hù)沈濤。那樣一如是處的沈濤,田心想要就快點拿走吧!
深深看了眼田心,田蜜最后道:“再說一次,我不喜歡沈濤,不會和他好。以前的賬我會還,以后的事情,你們不管怎么折騰,我都不會管。其他的,你們隨意吧。”
說完,拉著田老實,田蜜想要離開。這次,田蜜準(zhǔn)備去江傲兒家里借住一宿。明天,等沈家人全都走了,田蜜再回來。
有沈家人在,田家沒有田蜜的容身之地。經(jīng)過這一次,田蜜突然有了遠(yuǎn)嫁的想法。一直留在家里,今天這樣的問題,田蜜以后肯定還會遇到。現(xiàn)在的工作沒法調(diào)動。田蜜想去別的城市,只能靠結(jié)婚。
也許,她可以去報紙上發(fā)個征婚啟事。不知道這樣,她能不能如愿的離開這里?希望她能通過交筆友的方法,找到一個心靈相通的伴侶。那些只會看臉的,還是算了吧。
還有那個杜雄,希望副廠長盡快給他解決個人問題。等這人結(jié)婚了,田蜜應(yīng)該能去住職工宿舍。
想著那些有的沒的,推開門,田蜜被一行人擋住了去路。
“大哥?”看著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黑瘦男人,田蜜有些不敢認(rèn)。“大哥,真的是你?你回來怎么沒提前說?”
“是我。”蒼老的很多的田大壯,異常疲憊的回答。“小蜜,家里有止疼藥嗎?快給我找一片,我腿疼的有些受不了。”
田蜜聽田大壯這么說,才注意到他是被人攙回來的。他一條腿不自然的挺著,看著很像是斷了。心里一驚,田蜜顧不上她心里那點不舒服,趕緊讓田大壯還有他的朋友進(jìn)屋。
伴隨著一陣刺骨的寒意,田蜜搓了搓臉蛋,趕緊關(guān)上了房門。哎,折騰了這么多事情,她的感冒好像加重了。
趁著給田大壯找藥,田蜜自己也吃了一次感冒藥。田家有田蜜這個病號,家里常年不缺藥。很快找出止疼片,田蜜給田大壯吃了下去。
等田大壯吃完藥,秋荷她們才圍著他,七嘴八舌問他,他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田大壯憋屈的回答。
作為田蜜、田心的哥哥,田大壯、田小壯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滥凶印L锎髩阉刮陌變簦坏奖鴪F(tuán),就成了當(dāng)?shù)赜忻囊活w帥草。
不夸張的說,自從田大壯去了知青點,他住的地方就成了當(dāng)?shù)赜忻穆糜尉包c。每天,都有不同的姑娘來知青點看田大壯。有特別大膽的姑娘,還會給田大壯送吃的。
烤羊肉,鮮牛奶,煮雞蛋,酸奶疙瘩,各種各樣的當(dāng)?shù)孛朗场L锎髩巡灰疾恍小?br />
三天兩頭,就有姑娘因為他打群架。田大壯越阻止,姑娘們打的越兇。姑娘們?yōu)樗麪庯L(fēng)吃醋,田大壯不出意外就成了男性公敵。
一開始人少,大家以為他會很快回城,沒有真的把他當(dāng)成威脅,他還能應(yīng)對。后來,隨著田大壯在當(dāng)?shù)卮舻臅r間越來越長,喜歡他的女孩子越來越多,那些男人才開始著急。
田大壯這條腿,就是這么被人打斷的。
“當(dāng)時天黑,我沒看清對方長什么樣。他用麻袋套住了我。我后邊去報警,警察也什么都沒查出來。可能警方查到了兇手是誰,只是我一個外地人,本地人打就打了。”
“要不是阿甫熱勒路過,把我撿回家。我在草地里昏迷一晚上,肯定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狼吃了。”
“這就是阿甫熱勒,她的中文名字叫四月。我們結(jié)婚了。你們習(xí)慣怎么叫就怎么叫。這是我們的孩子田雨。”
??!!
田大壯這話的信息量太大,田蜜她們聽完全呆愣在原地,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什么孩子?哪來的孩子?田大壯結(jié)婚了?他,他他……田家人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能不能當(dāng)著四月的面問。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穿的和田大壯一樣寒酸。補(bǔ)丁疊補(bǔ)丁的破棉襖,干枯毛燥的黃頭發(fā),黝黑皸裂的雙手,凍的發(fā)紫的嘴唇。她怎么看,都是個常年在田里勞作的窮苦人。她不像是田大壯會喜歡的類型。
放幾年前,田家人就是做夢,都想不到田大壯最后會和這樣的女人結(jié)婚生孩子。
可,這是田大壯的救命恩人,也是田雨的媽媽。她們就算吃驚,也不能現(xiàn)在盤問田大壯。人家新媳婦第一次登門,她們不說熱情歡迎,怎么都不能表現(xiàn)的太嫌棄吧。
可他們回來的太突然了。不說田蜜和沈濤的事情,田家人還沒掰扯清楚。就是這個女人,田蜜她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這么突然的見面,田家人都很迷糊。
秋荷是最最不能接受四月這個兒媳婦的。
知青一旦和當(dāng)?shù)厝私Y(jié)婚,戶口就遷不回來。秋荷努力讓女兒攀高枝,也是想有機(jī)會,讓親家使使勁兒,幫她把兒子撈回來。
四月的突然出現(xiàn),打亂了秋荷的計劃。這姑娘看著又黑又壯,一點兒都不好看。長的不好看就算了,她還不懂禮數(shù)。進(jìn)屋這么半天,她連一句阿姨好都沒說。
她的那個孩子也是,一直被她緊緊的抱在懷里,吭都不吭一聲。剛剛要不是田大壯主動提起,她們都沒看出來那一團(tuán)是個活物。
到底是怎樣一個金疙瘩。進(jìn)屋這么半天,也不打開給大家看看。
越看四月越嫌棄,越想這事兒越離譜,秋荷氣的差點發(fā)飆。
誰家好人親兒子結(jié)婚,親娘不知道啊?
田大壯既然這么能耐,有本事他繼續(xù)自己過呀!!結(jié)婚的時候不通知家里,現(xiàn)在他還回來干啥?她秋荷又不是收破爛的!!
氣到頭暈的秋荷,深呼吸好幾次,才止住了脫口而出的怒罵。
“呵呵,樊姐,咱們的事兒改天再說。你看我家里今天亂糟糟的,實在不適合談?wù)?jīng)事兒。改天我請你吃飯,真的是不好意思。”
“行,我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田大壯拖家?guī)Э诘幕爻牵豢淳褪怯惺隆E薀煄讉剛跟田家鬧了一場,可不想留在這里,等著被秋荷借錢。頭也不回,沈家人走的飛快。沈濤不想走,也硬被親媽拉走了。
快走吧。走晚了,她們可是要破財?shù)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