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大少爺的游艇afterparty沒能邀請到潘少揚,給潘家的帖子是直接遞到了潘老先生手里。
潘家榮知道去的基本都是年輕人,他就不去湊熱鬧了,將帖子轉給了潘少揚。
那兩天里可把大少爺給嘚瑟壞了,不是造型團隊到家里就是各大品牌的sales帶著當季新品進出潘公館。
潘少帆倒是沉得住氣,靜靜地看著他的嘚瑟。
等到宴會那天,孟南枝將早就定好的samuel家的西裝送到潘二少手里,全程盯著二少做造型和換新衣。
也不知二少怎么跟潘老先生說的,反正今晚的宴會他是能去的。
潘少揚再是不樂意,有潘老先生的發話,也不得不捏著鼻子同意帶上潘少帆一起,因此一下午在潘公館的臉色都相當不好。
賀家大少爺的游艇晚宴規格很高,能被邀請上游艇的都代表絕對的地位和關系,基本上手里都掌握著一定的話語權。像孟南枝這樣的私人保鏢和助理都是沒資格上去的。
前去赴宴的男士皆是正式西服,而女士也都是妝容高貴雍容,禮服優雅大方。
許多男士都會帶上一名女伴前去赴宴,有些沒被邀請到的名媛千金就會借助某位被邀請的男士的手一同上游艇。
潘少揚自是不用說,早早就邀請好了開泰銀行家的劉大小姐,聽說是有意要聯姻的。
二少更是不用說,雖然何家肯定也會接到邀請,但他和何大小姐即將聯姻的事圈子里誰人不知,在這種場合,潘二少的女伴只能是何家大小姐。
孟南枝知道這種晚宴沒她容身之地,又擔心二少一個人傻乎乎地沖上去,所以早就準備好了納米攝像頭,而她則負責在陸地上實時同步備份,以免突發情況。
給潘二少裝扮完畢,孟南枝將納米微型攝像頭小心謹慎地藏在了二少西裝領口口袋的絲巾里,只要不是拿安檢探測儀貼身安檢,基本看不出來也檢測不出來攝像頭的存在。
她將絲巾撫平,滿意了,鄭重提醒:“少爺,我接到的消息說坤彪下午三點時出了酒店就沒再回來。”
“我們之前的猜想是對的,今晚不管看見什么事您都要保持冷靜,讓它記錄下一切您想說的,知道嗎?”
然而潘少帆卻不應,轉而問:“你那邊的人還在港城么?”
孟南枝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點了點頭,“還在的。”
潘少帆打了個響指,“正合我意。”說著轉身,將放置在沙發上的禮袋提起來丟給她,“陸地上的實時同步讓你的人來做,多少錢都可以,而你……”戴著cartier豹頭戒的食指指了指她,“換上禮服跟我一起去晚宴。”
孟南枝:“……”
禮袋是質感黑色的,一看就是某家高定。
來港城這么久了,她還是第一次以參加宴會的名頭去這種豪華奢靡的晚宴。
從前要么就是守在某個宴會的大門外,要么就是等在車里,隨時恭候雇主的呼叫。
不知道會不會出洋相……
孟南枝打開禮袋,里面是一襲紅色長裙,一雙黑色亮面細高跟。
“您……不跟何大小姐一起?”
“她能保證我今晚的安全?”潘少帆聳了聳肩,“爺今晚是要干大事的,兒女私情先放一邊。”
“可是……”
“別廢話,趕緊去換了去。”
保鏢手冊第三條,在不違法犯罪、不危害國家利益的前提下,私人保鏢不得違背雇主的意愿。
孟南枝無奈,只好抱起禮袋就要出門,潘少帆上前一步攔下,“你想讓那嘚瑟鬼現在就知道你要跟我去宴會么?”
孟南枝腳步一頓,遲疑:“那我這不是得洗個澡什么的……”順著二少的示意的視線看向他臥室的洗手間,“這不太好吧?”
潘少帆瞇了瞇眼:“你今天在扭捏什么?”
孟南枝深吸一口氣。
好的,既然雇主都不介意她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了,利索轉身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再出來時潘二少早就不見了蹤影,而造型師也已經等著了。
孟南枝扯了扯貼身紅裙,在妝造臺前坐下,拿出手機發了幾條信息,而后仰起頭任由造型師在她脖子上方造作。
……
等她做好一切造型時屋外天色昏黃,潘公館已經安靜了,潘大少和二少也早已提前去碼頭了。
孟南枝知道,這是為了避開大少爺。
以免大少爺看見她,有所防備。
她翻了一下二少的衣柜,從里面找了件黑色風大衣出來披在紅禮服外面,隨后快速下樓去地庫,二少的墨綠色panamera果然在。
孟南枝拉開車門,車鑰匙就在車里,她脫去高跟鞋,七公分高的細跟開車危險,車里也沒備著女士平底鞋,她干脆光腳踩上油門1,開著車往碼頭駛去。
港城夜色璀璨,波光粼粼的維港此時熱鬧非凡。
那艘停靠在尖沙咀私人碼頭,亮著璀璨燈光的世紀豪華游艇更是引來眾多游客遠遠地拍照打卡。
孟南枝提前查過,這艘世紀游艇來自意大利riva旗下的全新豪華游艇,被譽為游艇中的“勞斯萊斯”。
每一道工序都要消耗數不清的頂奢材料,由英國王室專屬室內設計團隊設計精致奢華的內室,而外觀設計則由意大利知名設計師親手操刀,歷時三年打造而成。
整個港城目前還沒有比這艘世紀游艇要更加昂貴、更加豪華的了。
車駛進私人碼頭后,周圍人潮褪去,只余三三兩兩的私家豪車駛過。
孟南枝找了個位置停下,給二少發去消息,還沒收起手機,車窗就被敲了敲,她抬眸看過去,潘少帆一身西裝筆挺站在車外。
孟南枝套上高跟鞋,推開車門下車。
禮服是高開叉款,開叉處繡著一束金色花紋繡,緊貼著白皙的大腿,是這件禮服的點睛之筆。
這也是她換上了才發現的,這一下車,周圍三三兩兩的目光都不由得聚焦在她筆直白皙又帶著力量感的長腿上。
察覺到那些目光,孟南枝飛快踩在地面上站直了身體,長腿藏回禮服和大衣之內,嗓音清淡:“少爺。”
潘少帆和周圍那些人一樣,從她下車起目光就定在她身上了。
聞言淺淺應了聲,他頂了頂舌尖,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自從這女人來到他身邊后,頭發基本沒散下來過,時時盤在腦后,他曾一度以為她應該是短發,沒想到是一頭烏黑微卷的長發。
造型師給她做了造型,頭發上沒加任何裝飾,濃密的秀發就已經足夠美麗,只是稍加卷了卷,再蓬了蓬高顱頂就相當完美了。
因著這一頭秀發,妝容也化得大氣靚麗,偏港城的復古風,紅唇亮眼,大氣而又嫵媚。
他從前怎么沒看出來,她如此靚麗?
當真應了那句話——人靠衣服馬靠鞍。
瞧,他挑的禮服多襯她。
“少爺?少爺?”孟南枝喊了兩聲。
潘少帆回神,虛握著拳頭抵在唇邊咳了一聲,而后不滿地示意她肩頭上的外衣,“脫了。”
孟南枝將大衣脫下,轉身放進了后座,腰臀比例完美的身姿再次吸引住潘少帆的目光,視線定了幾秒隨即轉開,耳尖莫名燙了一下。
心底好似有個聲音在說,潘少帆,你之前當真是瞎了眼。
放好衣服,有穿著制服的侍者過來詢問要不要幫忙泊車,潘少帆拿了車鑰匙丟過去,而后搭起胳膊肘,“你來得已經很晚了,游艇馬上就要出發,快點了。”
孟南枝不敢耽擱,學著何大小姐之前的姿勢挽上去,隨著二少一起上了游艇。
潘少帆之前跟著潘少揚一起上來過,因此沒人阻攔,孟南枝得以順利混入。
只是在踏上甲板那一刻,看著滿場挽著頭發,造型大氣的千金名媛們穿著要么是黑色,要么是金色、裸粉色、銀光色,且長至腳裸的端重禮服,再看看自個身上這一襲亮眼貼身的紅裙和長卷發披散樣,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另類,孟南枝一時間有些頭痛。
“少爺……”她面帶微笑,咬著后牙根,“您是想我死嗎?”
潘少帆摸了摸鼻尖:“額……我也沒想到會這么莊重。”
當時看見覺得好看就拿回來了,也沒想那么多。
如今來都來了,總不能現在跑回去換禮服。
這一來一回的,不說時間來不來得及,就是潘大少爺那邊或許都搞好了一切了。
孟南枝目光快速滑過全場,沒看見大少爺的身影,卻對上幾道鄙夷的眼神。
還沒等千金小姐們對著孟南枝這一身艷麗紅裙評頭論足,甲板上再次靜了一瞬,眾人紛紛往入口處看去。
孟南枝和潘少帆也跟著轉身,一排身材魁梧的保鏢開道,而后兩道挺拔的身影緩慢踏上甲板,身后跟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助理。
與其他人偷偷打量不同,孟南枝視力好,一眼就看見那被包圍在重重黑色身形之中依舊光彩奪目的頎長身影。
他穿著一襲純白高定襯衣和高飽和度灰的西裝馬甲,長腿也裹挾在高定西褲里,锃亮的皮鞋一塵不染。
只淺淺那么一站,矜貴紳士的世家君子氣場鋪開來,跟他身側那位穿著黑襯衣、雙手插著兜,渾身冷硬氣質的男人就完全不同。
甲板寂靜無聲,保鏢和助理悄無聲息地分散在兩邊。
能肆無忌憚地帶著保鏢和助理去任何地方的,也只有他了。
孟南枝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往潘二少身后藏了藏。可即便這樣,她一身耀眼的紅也叫來人將目光第一時間投了過來。
冰涼的視線猶如質感切割在裸露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孟南枝強行鎮定。
那一抹涼意伴隨著冷傲的氣場也隨之彌漫在安靜的甲板上,來參加晚宴的眾人靜了片刻,終于有幾位富家公子反應回來,熱情地圍了上去。
像是被煮沸了的開水,一時之間整個甲板熱鬧了起來,人人都上趕著湊上去,期望能與兩位搭上幾句話。
賀鎮禹隨意應付了兩句,他身后的助理上前隔開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他這才側了側首,漫不經心地問:“在看什么呢?”
霍錦西收回視線,抬手輕推鼻梁上的眼鏡,唇角微勾,隨意道:“沒看什么。”
賀鎮禹瞥他一眼,眉尾輕挑,往剛剛那個方向看過去,一片觥籌交錯的奢靡,沒什么新奇的。
游艇開始啟動,侍者端著紅酒穿梭在人群之中。
熱熱鬧鬧的喧嘩覆蓋了原本隱匿在眾人中的潘少帆和孟南枝,兩人低調地進了客艙,踏上點綴滿昂貴稀有瑪瑙的樓梯上了二層。
比起熱鬧的一層甲板,二層被規劃出了一間又一間的包艙,拋光后的瑪卡薩烏木門泛著幽幽冷光。
小包艙適合偷閑私會、休閑品茶,又或者是洽談點商業合作什么的,很符合賀家大少爺的商業性。
此時所有人都隨著東道主的到來而聚在了一層,連游艇上的侍者都下去了,二層清冷得一個人影都沒有。
孟南枝站在走廊入口處的吧臺旁,高級羊絨灰地毯鋪一直到后艙,巨大透明的泳池嵌在后甲板上,池里的水隨著游艇上的燈光閃耀而波光粼粼。
她凝神看了眼關著門的每一個包艙,而后耳尖一動,扭頭朝身后的潘二少比了個噓的手勢,踩著地毯往里走去。
潘少帆緊跟在她身后。
一直走到盡頭孟南枝才停下腳步,看向面前的包艙,斂眉聽了片刻,她伸手跟潘二少比了個三,意思是里面只有三個人。
按照原計劃,當然是人越少越好。
潘少帆整了整衣領,一把推開包艙門,趾高氣昂地進去:“喲,這不是我大哥么,找你好大一會兒了,躲這干嘛,人賀大少爺都來了。”
里面的緊繃著的氣氛隨之一窒,包艙門在身后自動關上。
潘少帆隨意掃了一眼,終于看清坤彪的真面目,除了是光頭,下巴上還有一道疤痕,而他身側站著個一身黑色貼身長裙的齊肩短發女人,細長的黑眸不善地盯著他。
潘少帆將紈绔演繹到底,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說:“哥你有好事啊,可不能落了我啊。”
潘少揚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剛要開口趕人,一道渾厚的聲音插了進來:“這誰啊,潘生不介紹介紹?”
坤彪精厲的眼眸掃了一眼潘少帆,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戒指,扭頭看向潘少揚,眸光晦暗不明。
潘少揚頓了頓,眉梢一挑,忽而笑起來:“說來坤少不是擔心我籌碼不夠嗎?剛好,我這弟弟啊,最受我老豆的喜愛,有他參與進來,還怕我潘氏跟你‘合作’的誠意嗎?”
坤彪往后仰靠在沙發背上,指尖夾起一根雪茄,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潘生倒是個狠人。”
潘少揚笑:“彼此彼此。”
潘少帆也裝模作樣地驚訝:“居然有我能參與的合作?”
潘少揚笑而不言,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坤彪抽了口雪茄,抬了下手指,他身后的女人從胸口摸出一份樣本放在桌面上。
潘少帆的目光跟著看過去,而后眼皮一跳,自小在內陸長大,有些教育還真是深入骨髓,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什么東西。
他不得不驚嘆,潘少揚真是在作死。
“新型貨,純度百分之九十。”坤彪身體往前,厲目盯著潘少揚,“最多再讓你一個點,六個億,成我們就合作,不成……”手里的雪茄慢悠悠地攔腰折斷。
潘少揚嘴唇抿了抿,心底不是太滿意這個價格:“坤少……”
“臥槽!你說多少?”潘少帆像是才反應回來,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坤彪這才把目光轉向這個咋咋呼呼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傻子,笑了笑:“六億。”
潘少帆嘴唇抖抖:“六億……六億吶!”
他喃喃自語:“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多錢……”
坤彪被逗笑:“這才是一次合作而已,以后的貨會越來越純,利潤也會越來越大,賺得也只會越來越多。”
潘少帆吞了吞嗓子,瞬間感興趣了,往坤彪那邊挪了挪:“哥怎么稱呼啊?怎么個合作法?”
潘少揚眉間從他咋咋呼呼起就已經皺成一個川字,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叫我彪哥就好。”坤彪笑瞇瞇地瞅了兩人一眼,看出來這兩兄弟不合,故意裝作想跟潘少帆合作的意圖,解釋道,“合作不難,只要每次潘氏航運往內陸的船上空出十分之一的位置給我們就好,其他的所有手續我們都會提前備好,不會影響到潘氏航運的。”
潘少帆低頭思考。
“反正都是貨,運什么不是運,你說是吧小兄弟?”
潘少帆一瞬抬頭,眼眸清澈,好奇道:“就只用空一點位置出來?萬一內陸海關檢查呢?”
坤彪皮笑肉不笑:“我會不知道內陸有海關檢查嗎?”
潘少帆撓了撓后腦勺,再次問:“真的就只用給你們空出來一點點位置?”
“對,而且都不會搶占你家貨運的位置,隨便哪個艙底空出一個犄角旮旯就好了。”
潘少帆眼眸瞬間亮起來,剛想說話,潘少揚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好,我們合作。”
坤彪倏地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潘少帆的肩膀,“謝了小兄弟,你來得正好。”而后伸手跟潘少揚握手,“潘生也是爽快性子……”
然而坤彪身后的短發女人卻一瞬盯向潘少帆,隨即大步上前,五指成爪直直朝著他胸口抓去。
潘少帆眼皮一跳,立馬往旁邊躥去,女人一手抓空,聲音尖利:“老大,他身上有東西!”
剛握上手的兩人神情一變,坤彪直接跳上桌面,撈起白色小袋子飛快收起來,厲聲道:“找死!”而后揚起鐵拳朝著潘少帆撲了過去。
潘少帆轉身就往門口跑去,大聲喊:“孟南枝,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