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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孕

    謝辭憂聽了謝?亦安的這句話, 沒忍住問:“什么情況?”

    他不認為謝亦安在夸自己。

    謝亦安剛把自己的手放?下去,謝辭憂就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謝亦安覺得為了謝辭憂的心理著想,還是……

    “你懷孕了。”

    著想個屁?。?

    謝亦安直接說了出來:“一共懷了49胎。”

    謝辭憂不是什么心靈脆弱的人, 這種事情他一定能接受。

    謝辭憂眉頭都沒皺一下:“哦,原來?是懷……什么?”

    謝辭憂摸著自己肚子的手瞬間僵住, 他什么感覺都沒有:“怎么懷上的?”

    還懷了那么?多。

    他倒是沒說男人怎么也會懷孕之類的話,畢竟副本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現。

    謝辭憂的心態確實沒崩潰, 旁邊剛被摸了肚子的沈余卿卻聽得差點沒暈過去, 他顫顫巍巍地說:“那我呢?”

    沈余卿想知道自己懷了多少。

    謝亦安見他這個想知道真相的樣子,也把沈余卿懷的鬼胎數量說了出來。

    沈余卿就算已經觸發了主線任務,也好懸沒昏過去。

    怎么會這?樣?

    他看了看謝辭憂——這人懷了那么多都沒事, 天塌下來還有鬼胎多的頂著,有了這種對比, 沈余卿莫名地就調?整過來了。

    人類的心態就是奇妙。?

    謝辭憂察覺到沈余卿的眼神不是很爽, 但這會不是多說的時候, 謝亦安帶著他們在通道內繼續行走:“先走。”

    在謝亦安的帶路下,他們從這條通道退了出去,回到前一個岔路口?, 重新拐入了另一條誰都沒有進去過的黑暗通道。

    謝亦安:“去炸個東西。”

    他沒有忘記還要去“?執行”黎危說出的那個計劃。

    謝辭?憂按下其他的情緒, 反正他現在懷孕了也沒有出現其他感覺,那就全當沒事。

    他用【心靈聯絡】告知謝亦安和黎危:‘我們在山里發現了這條秘密通道, 但是我們進來探查后就一直在不同的通道和岔路口里行走, 并沒有發現其他任何的房間。’

    兩個新人玩家的失蹤也是在路上。

    他們走著走著就失蹤了,?在謝辭憂?的眼皮子底下同時失蹤了。

    奇怪的失蹤讓謝辭憂警惕起來,更是細致地觀察了一番這個通道。

    不管觀察得多細致, 最終也還是同樣的結果—?—沒有結果。

    什么異常都沒發現。

    謝辭憂的感官比其他幾個新人要細致不少:‘與其說這里沒有東西, 不如說這里的東西屏蔽了我們, 我能模糊地感受到這個地方還有更深層的存在,我們待在這個通道里可能只是在門口路過了一下。’

    失蹤的兩個玩家也肯定在他們沒?有發現的密室中。

    讓他們放棄細致觀察的是突然出現的小樸。

    一個導游打扮的小樸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她的出現十分異常,當謝辭憂識破了她的攻擊意圖后,其他的鬼魂也開始陸續出現,并且美名其曰這些都是“鬼月文化體驗項目”。

    根據謝辭?憂的描述,白付和秦修然是在逃跑途中突然暈倒的,這兩個人一起暈過去,得虧他有白崽和黑崽兩個召喚物,能馱著兩個新人一塊走。

    謝辭憂越琢磨越奇怪:‘這四個新人失蹤是成對的,暈倒也是成對的,我還真擔心?之后又遇到點什么事情,我和沈余卿那貨一起出事,嘖,那也太膈應了。’

    沈余卿插話:‘不一定是成對出問題。’

    他懶得分辨謝辭憂是在苦中作樂的打趣還是真的這么認為:‘更大的可能是我抽到了個人能力。’

    沈余卿在逃跑的路上打跑?了兩只從旁邊岔路口里突然迎面撲過來的NPC。

    倒霉的是,他是距離那兩個怪物最近的玩家,一下就成了首選目標,而且撲過來的怪物還是兩個。

    但是沈余卿的運氣又比較好,這兩個怪物都有實體,他下意識就開始反抗。

    不管學到了什么技巧,他都全部用了出來,腦子里想到什么就一股腦地做什么。

    都是從小用錢和時間砸出來的技能,一分錢一分貨,沈余卿從來沒覺得錢這么好用過。

    他真的憑著一股求生的勇氣和各種技巧給自己拼出了一個生機。

    兩只擁有實體的NPC被他打了出去,在腎上腺素和勇猛心態的加持下,死也要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商人,擁有了個人能力。

    ? 他直接把自己的能力私聯告訴了謝亦安:‘我能把自己學到的戰斗技巧和相關的一切身體素質在戰斗時都進行強化。’

    還真是符合他獲得能力的緣由,就是不太符合沈余卿身為商人的形象。

    沈余卿說:‘雖然現在只能做到兩倍增強,但是這個能力擁有幾個好處,第一以后隨著能力增強,每一次能力升級我的戰斗力都會全面升級,第二,我有條件去學習更多的戰斗技巧,將更多的技巧轉換為自己的能力。第三,我的外表看上去不擅武力,這樣的能力能讓敵人出其不意。’

    他向謝亦安詳細地說明了自己的個人能力。

    謝亦安知道沈余卿有什么想法,卻明知故問:‘個人能力是玩家最重要的隱私,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沈余卿也沒拐彎抹角,?他直說:‘因為我在展現我的價值,我非常真誠地想加入您的隊伍。’

    謝亦安:‘我的隊伍……’

    他本來想告訴沈余卿自己沒有隊伍,實在是懶得解釋第七組,說不定還要圓一下穿越世界的謊。

    按理來說這才是謝亦安的性格,能省略掉很多麻煩。

    ‘我已經不缺隊友了。’

    一念之間謝亦安的腦中出現了許多想法,他沒有停頓,最終還是沒有否認自己的隊友。

    謝亦安拒絕了沈余卿:‘你不適合加入我的隊伍,你會有更適合的隊友。’

    沈余卿被拒絕后有些失望,卻也沒有死纏爛打——再死纏爛打一次,他都怕自己對謝亦安的包養黑歷史被謝亦安給重新想起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體面地感謝了謝亦安:‘謝謝,我會注意保守好和自己的能力有關的秘密。’

    沈余卿說:‘那我就爭取努力以后有機會和您進行合作。’

    兩個人私聯了幾句話后,就結束了對話。

    謝辭憂還在琢磨他們這行人是怎么被鬼胎給?寄生上的。

    他難得沒有對著沈余卿說的話嗆聲,想了想之后說:‘也對,因為我更吸引鬼氣,所以才會被那么多東西寄生。’

    ‘可是讓我想不通的一點還是我們到底是怎么懷上的,那么多物種都是**才能懷孕,我們又他嗎沒和鬼上床,就算是代孕這種違法玩意也一個媒介,我們被寄生怎么也要有一個過程啊。’

    雖然說話糙理?不糙,但是謝辭憂說的話也太糙了。

    謝辭憂想不通,副本里發生的事情再沒道理也得有一個流程,不然玩家還過個屁的?副本,全部進去被規則殺算了。

    謝亦安:‘因為你們在餐廳吃飯了。’

    謝辭憂停下來望向他。

    吃飯的提議是謝亦安說的。

    他們原本可以不吃的。

    [我去主播這么彪]

    ? [這個和直接告訴xcy我害了你們有什么區別]

    [壞事都干得這么光明正大啊]

    謝辭憂的直播間里彈幕更是已經罵了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

    謝辭憂:‘哦,這樣?。?’

    他本人聽到這句話后,疑問也沒有了,質疑也打消了,更是一點氣都沒生出來。

    平靜得就像是?得到一個答案就算了的樣子。

    [?這是本人?]

    [xcy你被奪舍了就眨眨眼]

    [這兩人很不對勁]

    [怎么會這樣都不生氣?謝辭憂你那副比鬼還壞的脾氣呢?]

    ?  彈?幕上的疑問或許永遠也得不到解答了。

    謝辭憂——謝?亦安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算是看起來在害他,也絕對不會存在這個問題。

    試圖去掰碎了理解謝亦安腦子里的彎彎繞繞,有這個閑工夫不如直接照著謝亦安的行動去做就完事了。

    謝辭憂平靜地問道:‘?什么時候能恢復?’

    謝亦安:‘看情況,還死不了。’

    兩個人一來一回的語氣實在是太平淡了,就連被自己肚子里存在的東西驚嚇了一路的沈余卿也開始質疑是不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一點?

    既然什么感覺都沒有,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

    反正離開副本后這種奇怪的狀態也帶不出副本。

    謝亦安兩個人稀松平常的語氣還真是給了沈余卿不少的安慰。

    人就是這樣,有一兩個平靜下來大家就都慢慢理智了,相反,一旦有一個人開始慌亂,大家的心態都會變得不平穩。

    沈余卿想自薦加入謝亦安的隊伍看?上的也是這個原因。

    心態太重要了,有一個可以為大家的心態兜底的同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謝辭憂也沒多問了:‘你自己把握就行。’

    懷了四十九個鬼胎的人都不急,沈余卿也用不著著急。

    ?  解決了這個難題后,謝辭憂又隨意地補充:‘對了,我也觸發主線任務了。’

    ‘我應該是醒著的人里最后一個知道的?’

    還好,這個人也沒那么傻。

    謝辭憂沉思了一瞬:‘副本這玩意在選拔全面人才呢,實力心態一個都沒放過。’

    在這個副本里但凡沒想明白代孕苦難這回事,估摸著就要永遠留下來了。

    每個副本危險的點都不一樣,但是謝辭憂的這個說法也沒毛病。

    就在幾個人用【心靈聯絡】交流的時間里,謝亦安已經帶著他們抵達了陌生通道的盡頭。

    這里也是一個岔路口。

    謝亦安停下,無名少女篤定地說:‘就是這里,這個路口是假的,只要沒有進去,路過就會自動觸發警報。’

    ‘你的朋友們就是因為這樣觸發的警報,才會被那些東西追殺。’

    無?名少女從鬼池中獲得置換的能量變強后,已經努力和度假村建立起了若有似無的聯系。

    正是這種絲絲縷縷的聯系讓她指出了正確的道路,一點多余的時間都沒有浪費。

    謝亦安停在隱蔽的進出口前。

    無名少女接著說:‘門后有很大的空間……如果有受害者,我們還是都救一下吧。’

    這是她的心愿?。

    “玩家接受到NPC的請求,檢測到玩家已觸發支線任務[調查!代孕女孩!],開啟延伸出的后續支線任務——[拯救!代孕受害者!]”

    “隨著你對調查代孕事件的深入,已經隱約地察覺到了其他的受害者。無論是調查記者的職業操守還是關鍵NPC對此事的請求,你都無法袖手旁觀,你決定拯救所有的受害者。”

    “在黑暗中踽踽獨行、揭露隱蔽的罪惡,是成為傳奇調查記者的前提。”

    “支線獎勵:傳奇調查記者考核資格成功率增加20%。”

    這個東西似乎不是那么好考。

    謝亦安沒急著直接進去。

    ?  任務觸發后玩家只能接受。

    考慮到受害者的數量問題,如果門后的受害者太多,單憑他們幾個人壓根就救不過來。

    黑鬼集團也不能再派出更多的員工過來支援。

    沒有足夠的利益說服它們,黑鬼集團不需要來做這件事情。

    能不能說動黑鬼集團、什么類型要求可以?提,什么類型的要求壓根就說不通,謝亦安還是很清楚的。

    ?  他不能不知趣。

    黑鬼集團的路子走不通。

    而其他的法子……

    他手上的小黑團子倒是有那么一兩百個。

    能?用,就怕數量還是不夠。

    這些問題觀眾們都想到了。

    [分析組上啊,誰成功預測到主播動作誰就能證明自己最nb了]

    [上個毛線這么看起來鬼都知道這里的?受害者肯定很多啊]

    [數量太多就是最大的問題,蟻多了都?能咬死象,再厲害的玩家攤上太多的受害者指不定就被拖累死了]

    [那就不做這個任務唄,反正一個支線而已也不會咋樣]

    “不做個屁,系統發的任務從來都沒說過懲罰,但是那么多直播里任務失敗的玩家,有誰落得個好下場?消極任務和任務失敗的,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慘死了。要我說啊就直接粗暴點救出來算了,只要沒死不就行了?”

    “是這么好做的事嗎?也要看準確的條件啊,?小安站在這里停了都快有一分鐘了,他肯定是預感到這個任務不好做才停這么久的唄。”

    [爹的,能不能別發語音吵架,本來就煩還要看你們這些廢物占據分析板塊]

    ……

    謝亦安面容沉?著,當彈幕上的爭吵越發劇烈的時候,他已經伸手推開了岔路口中間偏左的某個虛空。

    原本如同空氣般什么都抓碰不到的觸感,隨著純粹鬼氣的輸入一下就發生了變化。

    無名少女附身在謝亦安的左手上,通過這部分身體,才對著隱蔽?的大門輸送了鬼氣?。

    觀眾們抓耳撓腮地期待著接下來的發展。

    隱蔽的空間內到底有多少受害者、謝亦安要怎么對待這些受害者、會不會有更危險的BOSS出現……

    隨著鬼氣的侵蝕,岔路口消失,透明的地方緩緩浮現出一扇厚重的大門。

    就在這個似乎,吸收過純?粹鬼氣的兩人一鬼全都察覺到了異常。

    這扇?門的背?后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黎危提醒其他人:‘小心,門后有危險。’

    謝辭憂已經把馱著兩個新人的任務交給了白崽,讓它向后退了一段距離,以便出現什么危險能夠更快地逃走。

    謝亦安的左手覆蓋在厚重的大門上,鬼?氣輕松地進入這扇門內,順著精巧的紋路游走了好幾分鐘。

    這樣的游走需要大量的鬼氣支撐,這些紋路的通行就是鑰匙,必須要有大量鬼氣依存的存在才能打開大門,隔絕了任何可以耍小聰明的做法。

    誰也想不到謝亦安能榨干整個鬼池。

    借著無名少女的鬼氣輸送,門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副本完結,啵啵

    ?

    第192?章 孕(完)

    謝亦安的身后, 其他玩家緊張又期待地看向緩緩打開的大門。

    一股陰冷的氣流從門縫中鉆了出來,給站在門外的每個玩家都狠狠地摸了一遍。

    就算是習慣了各種陰寒體驗的謝亦安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股氣流傳遞出?來的東西還真是復雜。

    除了各種陰怨之外,還有無數的血液混合著痛苦;有著生育權被褻瀆、蔑視的憤怒;是對萬物有靈的規則逆轉。

    這股氣流裹挾著最為復雜的怒意, 才剛剛照面就給了剛剛開門的謝亦安一行人一個下馬威。

    謝亦安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如果每一次開門都有這種感受,創造出這條黑心產業鏈的東西都不怕, 他又憑什么會害怕?

    可惜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謝亦安的想法。

    或者說就算是理性上知道這個道理,也很難做出和謝亦安一樣鎮定的表現。

    沈余卿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一雙?手臂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

    這一幕讓觀眾們更加費解。

    [為什么要帶這么多個拖油瓶一起行動?]

    ? 別說沈余卿這個沒什么實力的新人, 最起碼他還醒著,被白崽馱著的那兩個新人才叫觀眾費解。

    在支持和質疑的聲音中,謝亦安走進大門, 沒入黑暗之中。

    ……

    “滴答、?滴答……”

    白望被水滴聲吵醒,他緩緩睜眼, 又懷疑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還是黑的?

    白望心里一慌, 還以為自己的眼睛瞎掉了, 焦急地適應了一會后才發現是周圍的環境黑了,還能隱約看到周圍的一點輪廓,他的眼睛沒問題。

    ?……臥?槽。

    白望這個時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現在的情?況。

    他們在山里發現了一個密道, 剛進密道沒多久就遇到追擊的怪物……

    這些怪物嚇得他?差點暈過去。

    結果眼前一黑就真的暈了過去。

    白望現在回想起來就覺得自己演了場驚悚電影一樣。

    偏偏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白望的記憶全部想起, 立刻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別動!”

    忽然一個小聲的陌生聲音從白望耳邊響起,雖然焦急但是聲音非常小。

    白望嚇得動作一停。

    他也跟著小聲地回了一句:“誰!?”

    “噓, 你別大聲說話, 免得把它們給引過來,也別動彈,免得把我們都給晃下去。”

    白望聽到陌生的聲音這么說, 也小心起來。

    晃下去??

    黑暗中他幾乎什么都看不見, 未知的恐懼和這種奇怪的形容不知道讓白望腦補出了畫面。

    “你是誰?現在什么情況?”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這個聲音, 不自覺地就對這個陌生的年輕聲音產生了幾分依賴。

    “你冷靜下來,先聽?我說。”?

    年輕的聲音說道:“你可以叫我小白,?我已經在這里待了很久了。”

    “你被一個類似蜘蛛習性的怪物抓住了,這里?是一個巨大的蛛網,我們被捆在同一根蛛絲上面,這個屋子很大,我們在的地方很高,聽到水滴聲了嗎?那就是怪物在行動的聲音。”

    所以白望一動才有可能把他們兩個都晃下去,所以才不敢大聲說話,就怕把這個怪物吸引過來。

    白望聽了這個解釋一驚,只覺得幸好自己沒有繼續掙扎起身——他突然就感覺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個很高的地方,除了背部能夠支撐的一根細線歪什么都沒有。

    白望詢?問小白:“我現在該怎么做?”

    小白的冷靜給了他理智,他更加依賴起小白。

    小白:“你聽我的,我們一起自救,離開這里。”

    白望獨自?陷入危險,三兩句之后,已經完全任由小白指揮。

    這個人說話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救他,是可以依賴的存在。

    小白對他說:“首先,把你的耳機摘下來。”?

    白望的耳朵上還夾著藍牙耳機,他的雙手沒有被綁住,聽了小白的話立刻就摘了下來。

    “然后,把你的手放在肚子上。”

    白望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

    “再向下一點,往左移……仔細感受,有沒有察覺到什么溫暖的感覺?”

    伴隨著規律的水滴聲,白望努力感應著,沒一會果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意:“有,這個感覺非常溫暖。”

    “再多感受一下。”

    白望的雙手疊加著放在自己的腹部,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只覺得自己好舒服、好幸福。

    ? 什么焦慮、急切都放下了,害?怕也在不斷遠離,漸漸地全部消失。

    他被溫暖包裹,?覺得從來沒有那么放松過。

    就像是被羊水包裹的嬰兒,白望蜷縮著,不斷沉溺在令人放松的暖流中。

    間隔許久,小白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為了這股溫暖能持續下去——

    “剖開你的肚子。”?

    白望的手開始用力,他的指甲變得尖銳而鋒利,對準自己的?腹部像切豆腐塊一樣,稍微用力就深入皮膚,即將劃破自己的肚子。

    不斷有鮮血流了出來,白?望卻沒有任何痛覺,他的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種如癡如醉的表情。

    忽然,白望的指尖在劃破皮膚的瞬間就觸碰到了一團寒冷無比的氣流。

    他的渾身上下都被一種刺骨的陰寒過了一遍——白望碰到了被謝亦安安排在他肚子里的小黑團子,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緊接著就是察覺到自己的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

    恢復正常的直覺后,白望瞬間冷汗直流,差點就直接痛昏過去。

    ? 他的指尖上能感受到熱乎乎的**,鼻尖不斷聞著自己的血腥味,清醒過來的白望神經繃緊,瀕臨崩潰。

    更令他害怕的是,小白的聲音?消失了。

    白望左右張望,嗓子發緊,努力地說著話:“小白、小白你還在不在??”

    ? 或者說……

    ?沒有。

    附近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活人。

    除了他,沒有任何人。

    什么都看不見的黑暗中,沒有任何人。

    小白是奇怪的幻覺。

    比起附近真的有想一個害他的東西,什么都沒有的情況更讓白望絕望。

    他只聽到了水滴聲。

    ?  伴隨著規律的水滴聲,白望的心態徹底崩潰。

    白望的雙手發抖,觸碰著自己血肉的指尖顫顫巍巍地更加深入。

    死。

    死死死。

    死死死死?死死。?

    ?  他想去死。

    死掉就?是?解脫。

    死?。

    一定要死?。

    白望忽略掉莫大的痛苦,鋒利的指甲戳進自己的肚子,其間就連一直觸碰到令他不斷發冷清醒的小黑團子也沒有讓他的動作停下來。

    因為他是在非常清醒的情況下做著這件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想活了。

    白望的肚子以非常快的速度高高隆起,就像是一個飛速被吹起來的氣球,才吹了幾下大到就快被撐破,更方便他劃破自己的肚子了。

    他在自己的肚子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皮開肉綻下充滿了奇異的下墜感,好幾個已經成型的嬰兒待在他的肚子里不斷朝著傷口處回收,幫著白望一起扯開他的肚子。

    他的肚子大到夸張,比尋常的孕婦還要大了兩倍不止。

    白望在san值歸0的瘋狂中,繼續劃拉著自己的肚子。

    他即將孕育新的“生命”,他的心里升起了莫大的成就感。?

    ? 在無人的絕望中,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到了。”

    那是……誰?

    黑暗中,一只藥劑打入白望的體內,他的眼前被一只帶著溫度的手覆蓋。

    “睡一覺就好了。”

    好熟悉的聲音。

    隨著另一個的聲音出現,打破了黑暗中的孤獨和絕望,白望的理智總算回復了一點。

    他覺得自己快要愛上這個救了自己的人了。

    不對,他已經愛上了。

    在這樣的想法中,白望緩緩地失去了意識。

    謝亦安將白望肚子里的是三個鬼胎拽了出來。

    寄生在白望肚子里的鬼胎不多。

    既然謝亦安和秦修然達成了合作,就不會讓?任何一個新人死去。

    ?這是對他能力的質疑。

    謝亦安給白望打了一針麻醉,靠著無名少女輸送的鬼氣,順利拽出了這三只鬼胎。

    白望看不見的黑暗空間全貌也被謝亦安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空間,大到似乎把整座山體能挖空的內部都給挖空了?。

    所謂的“蛛絲”也的確?存在。

    但是這些黑色的蛛絲分明就是特殊鬼氣形成的細長線條,是細長的到夸張的堅韌“蟲子”,在這個空洞內構成了雜亂無章的網路,時不時有意識地晃動一下。

    滴答聲響則是這片空間內所?有的凝實的鬼氣匯聚在一起,一點點地滴落下去,發出的細微聲音反而對玩家形成了心理壓制。

    這里分明就是一個像流水線一樣的代孕工廠。

    受害者們任人宰割,毫無尊重可言。

    或許對白望來說,看不見這片空間內的情況更好。

    不然他會更快地進入絕望之中。

    謝亦安從白望的肚子里取出已經成型的鬼胎,這些鬼胎才剛剛誕生,謝亦安的手一捏就全部碎掉了。

    它們破碎成了黑色粉末狀的物質,又飛速歸于特殊鬼氣形成的黑線之上。

    謝亦安掀起昏迷過去的白望,一眼就看到他的后背被一根從特殊鬼氣上延伸出來的短粗黑線給鏈接了起來。

    不只是白望,?這片空間內的每跟特殊鬼氣上,間隔一米左右就會出現?一個“躺”在上面的人——密密麻麻,他們全部都被短粗黑線連接起來,不斷被輸送著營養,作為容納鬼胎誕生的容器。

    ?  受害者實?在太多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要還有能夠生育的能力,不斷什么面貌的人類都能在這個地方找到。

    有的皮膚正常,看著也不算奇怪;有的皮膚已經變成了灰色,四肢纖細唯有肚子鼓起,被壓榨了不知道多久;有的被迫害到只剩下了最后一**氣……

    謝亦安這幾個人根本就救不過來。

    別說帶的是這些隊友了,就算他領著最強的先驅小隊過來也不可能救下來。

    在這行玩家中,謝亦安是唯一擁有踏空能力的人。

    受害者們在空間內呈立體分布,更是加大了救援難度。

    所以傳奇調查記者的考核到底有多難?完成這個救援的支線任務,才增?加20%的成功率。

    ‘?你的重點歪了。’

    無名少女能察覺到謝亦安在想什么,實在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句。

    到底是為什么,這個人能在令鬼都頭大的情況下還有心情去想這種事情。

    當然是因為……謝?亦安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

    這個空間里的情況,如果靠正常的思路進行救援,來多少玩家都完不成任務。

    受害者太多,救起來也太麻煩了。

    ?所以?就得進行不正常的救援。

    謝亦安的思路很明確,陰暗?潮濕的山洞內也是菌絲最適宜的生長環境。

    和之前無法在純粹鬼氣中存活,只能變成食物鏈低位者不同,謝亦安變強后,它們也跟著變強了。

    菌絲們密密麻麻地覆蓋在整個空間中,謝?亦?安用白望做了一個實驗——

    菌絲們一擁而上,將連接著白望背上的粗短黑線全部蠶食掉。

    有些吃?力,但是還能夠吃掉。

    就是這種黑線數量太多,菌絲們會有吃撐的風險。

    需要其他東西配合?一下——

    ?  【是否確認升級[空間紅線?]?】

    ? 【是】?

    【空間?紅線:自由與支配】

    【完善階段:

    技能一:分割自己與空間的聯系,一秒后再次連接,玩家移動期間不受空間分割影響,連接范圍為紅線長度范圍。每次空間被分割時可以選擇性地造成高額攻擊,攻擊對B級及以下怪物秒殺,B級以上怪物造成逐漸遞減的傷害。

    技能二:作為[空間紅線(完善版)]的唯一主人,玩?家對“空間”特性擁有自由的支配權利,可以進行捏造存儲空間、進行空間躍動、利用空間特性發動任何攻擊……使用方式,自由度根據玩家上限而定,不再進行任何束縛。

    技能三:支配。結合玩家的力量特性,賦予[空間紅線(完善版)]新的特質,對所有陰性屬性擁有最高級的支配能力,根據玩家水平,紅線可以連接特定范圍內特定強度的陰性屬性。】

    【?玩家能力強度達標,對技能一、二不再規定使用上限,一天內的使用極限需玩家自行探索。技能三玩家目前能力不足,每使用一次需要等待二十?四小時的冷卻時間進行調理。】

    【下次升級所需條件:請玩家自行探索。】

    空間紅線出現了新的特質。

    雖然介紹得有些籠統,但是謝亦?安大概看明白了。

    道具介紹中沒說的地方也有,升級后的空間紅線長度也不再局限于三米。

    謝亦安能夠憑著自己的心意將空間紅線的長度進行延長或者縮短,這個專屬武器的自由度徹底向他開放。

    不愧是花費六百萬演技值才能升級的東西。

    表演小屋出品的東西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又窮下去的謝亦安這次沒有心痛,看到空間紅線的新特質后,他輕笑了一聲。

    哪怕是看到含糊不明的升級條件,也沒耽誤謝亦安的心情。

    ? 空間紅線的下次升級應該就是最后一次了,完成最后的升級后,這個武器的威力會更大。

    沒那么好升級也算是在?謝亦安的意料之?中。

    只要這次升級后,能夠為謝亦安所用就行。

    表演小屋出品的所有道具,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能夠幫助謝亦安。

    這些道具的用處都是謝亦安當下最需要的。

    謝亦安早就明白了這個特點,所以表演小屋的東西賣得再貴,他也會為了演技值去危險中浪一浪。

    如果這些道具沒用,謝亦安吃飽了撐得慌才每次?都去副本里多管閑事。

    ?  這次也一樣。

    謝亦安升?級出了自己能夠使用的功能——支配。

    這是他進行本次救援?的基礎。

    ?  能開出這個技能盲盒最好,開不出他就得用另一個麻煩的辦法。

    他習慣了去想備用辦法,但是優先級最高的?計劃能用總是最好的。

    黎危幾個人站在最下面,看著上方?獨自行動的謝亦安。

    黎危還不習慣謝亦安的這種風格,謝辭憂沒忍住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謝辭憂抬頭看著站在半空中?的謝亦安,被壓在心底的模糊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別管是什么事情,每次他都會提前說好是一起行動、一起分擔危險,說得好像特別有邊界感一樣,說的話冷冰冰的聽起來可不好接觸了。”

    謝辭?憂瞇了瞇眼睛:“其實他比我要心軟得多。”

    “別聽他說什么,要看他都做了什么,每次真的遇到危險了,這人都是自己一個人沖上去抗?,甚至還不喜歡告訴你他扛事了,偏偏這個死騙子的腦子最聰明,有時候別人還沒發現危險,他就已經自個兒解決了。”

    看得出謝辭憂的?怨氣不少:“這個人從小就是這種讓人恨得牙癢的性格,還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單獨行動的原因是別人只會幫倒忙,效率太低了,不如自己一個人去對付。”

    黎危和沈余卿都能想象出謝亦安說這出句話時的畫面。

    謝亦安就沒有什么當好人或者壞人的想法,他只是單純?地不想降低效率、增加麻煩。

    [?哥們你和小安真?是從小就認識啊]

    [這怎么認識的??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肯定有什么奇遇唄]

    [說不定他們小時候都撿到什么能跨世界溝通的道具了唄]

    [也可能是小時候一起生活,后面兄弟兩有誰穿越了?畢竟都是同樣的姓]

    …??…

    彈幕討論得熱烈,直到黎危堅定地說:“我可以。”

    “只要不成為拖后腿的那個人,就能和他一起直面危險。”

    黎危的聲音平淡,他說出了一個誰都能琢磨明白的法子,好像真的是什么很簡單的事情?一樣,他一定能做到。

    [?我去,不愧是黎局,從小就有志向]

    [別說他還真做?到了]

    [豈止是做到了,人家是小安正兒八經的引路人]

    [他兩命運挺奇妙啊,互相和新人時期的自己相處,都是在其中一個厲害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菜雞]

    [路過嗑一口]

    謝辭憂聽過不少不自量?力的話,但是黎危這會說的……他莫名地就不認為是假話。

    就是聽著心里不怎么爽。

    他們的對話草草結束,黎危的記憶力得到加強,他想到什么,在夜視的狀態下開始從自己的空間里拿出一些東西搗鼓起來。

    ——如果需要土制炸藥的話,不用再耽誤時間去度假村里收集材料,原料在他的空間里就存得有。

    只是這些東西是另一種制作辦法,這方面的知識他學得還不多,他就記得這個制作辦法自己的上司偶爾說過一次,但是因為威力過大又不易掌控,常常是還沒來得及丟出去多遠就已經炸開,這樣的缺點讓他們放棄了使用這種**。

    但是在副本里不一樣,他們的移動速度足夠快,缺點解決了,黎危的記憶力變好也記起這種炸彈的制作辦法了,只要謝亦安有一點使用這種炸藥的可能?,他就抓緊時間開始了制作起?來。

    爭取從現在開始就不去做謝亦安那個拖后腿的隊友。

    謝亦安一?心二用,沒有忘記觀察地面上的情況。

    看到黎危的動作他很欣慰。?

    不愧是能成為局長的人,謝辭憂這傻缺也不多跟著人家學學。

    但凡謝辭憂有點用,也不至于在福利院的時候那?么沒用。

    也就是在當時,謝辭憂的武力值高點。

    之所以謝亦安在這幾分鐘內沒有行動,就是在等待菌絲的覆蓋。

    就在這個時候,遍布在偌大空間中的菌絲已經將每一個受害者和特殊鬼氣相連的粗段通道都覆蓋到了。

    確保每個受害者的救援都能得到保障。

    謝亦安對無名少女說:‘你想試一下另一種附身嗎?’

    無名少女?不太明白,她警惕起來:‘另一?種?’

    謝亦安讓他放心:‘我的意思是,真正的并肩作戰。’

    ?  ……

    隨著謝亦?安的指令發出,所有覆蓋了粗矮黑線的菌?絲同時開始蠶食起來。

    高濃度的鬼氣讓菌絲們一下就吃飽了。

    雖然沒發生食物鏈倒轉的尷尬事情,但是也菌絲們吃得也不多,這些黑線并沒有被蠶食干凈,有的看起來甚至只破了一層皮。

    菌絲們很容易就撐住了,就連謝亦安也會出現被反噬的重大危機。

    除非——

    謝亦安的手腕上細長的紅線在空中浮動,以謝亦安為中心朝著空間各個地方延伸出去。

    ? 一根看似普通的紅線在游曳間不知不覺就分出更多的線條,眨眼間就遍布整個空間。

    空間紅線上發出點點微光,將黑暗中的情況暴露一二。

    紅線在謝亦安的附近最為集中,這塊地方也散發出更強的光芒。

    昏暗的光線下彰顯?出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震撼,白發青年在一瞬間就成為了空間內唯一奪目的焦點。

    【技能三·支配】發動。

    再濃郁純粹的鬼氣都不得不向空間紅線的主人臣服。?

    謝亦安在技能發動的瞬間就被某種巨大的壓力壓得幾乎不能動彈。

    以他現在的能力,對抗巨大空間內的濃郁鬼氣還是有些勉強了。

    但只是勉強,又不是做不成。

    謝亦安忽視掉自己感受到的擠壓痛覺,在幾乎無法呼吸的壓力下,繼續進行操控。

    菌絲們吸收過多的能量被謝亦安引導出來,全部都被謝亦安引入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上——這里是正在被無名少女附身的區域。

    無名少女接受了這些能量。

    她擁有更純粹的鬼氣,理論上可以進行吸收。

    謝亦安已經把機會擺在了她的?面前,無名少女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要變強。

    ?只有自己變得強大,才有話語權,才有一切權利的爭取。

    一定要讓自身變得強大,所有不夠強大的退路都是一種無聲的放權表現。

    無名少女的神識越發清晰。

    她的腦子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哪?怕強行吸收這么多?的鬼氣,哪怕吸收得那么痛苦。

    一路上,謝亦安經歷從痛苦體驗,她都能模糊地感受。

    這個男的可以,憑什么她不行?

    只是忍耐獲得強大實力前的痛苦而已。

    無名少女憑自己的意志始終堅持著。

    龐大的鬼氣在流入無名少女鬼體中的同時,謝亦安的身體作為媒?介,他又感受到了力量交換。

    逸散出的鬼氣不斷流向?謝亦安的耳垂,又化作乖順無害的力量重新流出,安全地涌入謝亦安的體內。

    地面上,原本正在迅速制作炸藥的黎危動作一頓,他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又開始出現了之前在鬼池中的狀況——沒有任何限制地開始吸收起空間中的陰冷鬼氣。

    黎危附近的溫度和其他地方相比,最起碼迅速降低了十多度。

    情況詭異,黎危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危險。

    他冷靜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很快就發覺只有非常小的一部分力量在他能承受的范圍內,踏踏實實地轉化為了自己的力量,最主要的那部分力量卻不知道流向了何處。

    ?  有古怪。

    黎危按下心里覺得怪異的地方,既然沒有危險那這個就不是最要緊的事情。

    耽誤之際是制作出能夠炸毀這個殘酷的剝削窩點的炸?彈。

    黎危的動作越來越快,謝亦安也在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態沒有出現副作用后,不再理會。

    幾個呼吸間,謝亦安就已經將所有受害者從特殊鬼氣上剝離出來,他們肚子里懷著的鬼胎被謝亦安全部召喚到這里的無憂和小黑團子們進行隔空“手術”,在謝亦安力量的加持下,它們將受害者肚子里的鬼胎拽出來,熟練度越來越高,拽得越來越快。

    在肉菇娘娘、空間紅線、無憂和這群小鬼們的?共同合作下,以謝亦安的指揮為首,完成了這場浩浩蕩蕩的救援。

    謝亦安壓根就沒有打算走尋常路。

    不僅用鬼除鬼,更是從一開始就想著要?這個地方中最重要的鬼氣下手。

    一個個地救,也不知道要救到什么時候去。

    受害者們做完“手術”后,菌絲勾勒出一個個的白色大蛹,將他們包裹其中,形成最好的保護殼。

    隨著謝亦安實力的飛速提升,他承受的壓迫感已經減弱了不少,對空間紅線的使用也變得更順暢。

    【技能二·空間自由塑造】

    空間紅線閃爍出幾瞬更強烈的光芒,就有一個比這個地方小了一半的空間被開辟出來。

    謝亦安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對空間的運用更加絲滑熟練,升級后的專屬武器太好用了讓謝亦安有些愛不釋手。

    從鬼池中出來后升級空間紅線,還真是最好的安排。

    所有的受害者都被謝亦安放進了開辟出來的空間中,白望和另一個失蹤的新人也已經找到,幾個懷上鬼胎的玩家在剛才的“手術”中也已經順帶著解決了問題,只要再弄醒兩個新人,以他們的經歷不難想出主線任務。

    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只要毀掉這個地方就能結束副本了。

    謝亦安心里卻總覺得奇怪。

    沒有最終BOSS,沒有其他更厲害的NPC,從頭到尾都很輕?松。

    謝亦安已經自動忽略了鬼池和這個代孕中心中的鬼氣。

    雖然他讓無名少女附身在自己身上省略了許多時間,但是難度不可能被省略。

    謝亦安想得很快,他迅速地在直播間搜索了幾個關鍵詞,彈幕上并沒有出現奇怪信息。

    就連觀眾也沒有看到異常。

    ?  肯定是他想多了。

    不對。

    謝亦安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

    一定是有什么被他主觀意識忽略但是在潛意識里被記住的地方,才會出現不同尋常的直覺。

    謝亦安?在這種時候一向都很相信自己。

    正好空間紅線升級了……沒有限制后,謝亦安進行了一次空間躍動。

    躍動地點正是按?摩館。

    謝亦安之前在按摩館做了一番準備,為的就是迷惑副本NPC,讓這個副本的BOSS分心。

    但是現在副本?厲害點的NPC都沒了。

    度假村也沒有出現自我意識進行異動。

    一定有問題。

    當謝亦安瞬移到按摩館內的時候,他一下就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寶翁渾身是血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兩個人的眼里都出現了或大或小的驚訝,想問對方怎么在這里?

    寶翁的身后出現了一個類似合成怪物卻更猙獰恐怖的東西。

    這個東西由無數的鬼胎組成,體型大到占據了整個走廊,實力不容小覷,哪怕是此時的謝亦安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這個副本果然有BOS?S。

    寶翁不僅渾身是血,周圍還有許多死掉的蠱蟲和用廢掉的道家道具。

    寶翁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一眼望去大大小小最起碼有十多個。?

    謝亦安沒有廢話,他直接?一?手拉過寶翁試圖把人丟到自己開辟的空間之中。

    可惜謝亦安剛試探了一下,就發現寶翁進不去。

    不能?把玩家給塞進去。

    寶翁疼得齜牙咧嘴:“沒事我有藥,你能把這玩意弄死不?死不了就快跑,草了,我才剛進來就遇到這玩意。”

    謝亦安擋在寶翁的前面。

    無名少女的虛影從他的左手手臂上?浮現出來,她的手上?拿著自己凝聚出來的最方便的武器——一把槍。

    ?熱武器真是一個便捷的發明。

    ‘這才是?并肩作戰。’

    無名少女變強了,她不用完全依靠附身于謝亦安的方法就能出現。

    謝亦安和無名少女都選擇了遠程攻擊,他們拉開距離,同時一發鬼氣凝結出來的子彈和鬼胎怪物周圍浮現出來的空間利刃已經吸引了這個怪物的注意。

    謝亦安不斷放著風箏走位,無名少女努力壓制住自己心里的憤怒,仇恨給予了她最純粹的戰斗動力。

    鬼胎怪物嘶吼一聲:“你們這群低賤的商品!”

    它想要上前,卻每次都近不了謝亦安的身。

    寶翁躲得遠遠的恢復著狀態,看到謝亦安和鬼胎怪物的打斗忍不住嘖嘖稱奇。

    小隊長的實力怎么又進步了。

    到底誰才是怪?物。

    如果謝亦安沒有經歷鬼池和山內空間的兩撥實力增強?,他對付這個BOSS怪物壓根就沒有優勢。

    他讓無名少女進行附身,BOSS就一定會過早出現。

    但是沒有這種如果,謝亦安現在的實力就是比這個BOSS更強。

    一切都?是選擇的結果。

    謝亦安和無名少女聯手,憑著他的靈活的走位,他們的打斗穿過大半個度假村,愣是沒有讓鬼胎怪物碰到一點。

    憤怒的鬼胎怪物一怒之下準備發動暴走技能。

    滔天的鬼氣出現在度假村內,這兩個臭蟲一定……誒?

    ?鬼氣呢?

    從鬼胎怪物露出的無數張腫脹的嬰兒臉上難得同步出現了一?種迷茫神色。

    它那么大一個鬼池呢?

    它掏空了一座山放在里面煉化的特殊鬼氣呢?

    全部都沒了。

    謝亦安不難猜出它的想法,笑得惡?劣:“不好意思,原來那些東西是你的,我看沒人守著就都收了,老板你不會介意吧?”

    明知?故問。

    介意!它非常介意!

    ?但是無奈,它的底牌被謝亦安偷家給偷完了。

    最終的結果已經注定。

    度假村內的建筑在打斗中已經毀壞大半,倔強了一會的鬼胎怪物最終落敗下來,在金焰的覆著下痛苦地消散殆盡。

    謝亦安這會有空和寶翁說話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寶翁止住了身上大部分的傷口,不再是鮮血橫流的可怕樣子了:“……我托朋友做了占卜,我只有進入這個副?本?才能讓獨燃的?處境更安全。”

    他知道自己應該相信黎危和謝亦安,應該按照黎危離開前的指示做好自己的工作,但是他根本就坐不住。

    他沒有獨燃的探監資格,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寶翁隨意地擦了擦臉頰上的血:“沒事,沒死就行。”

    他對自己強?行進入一個正在進行中的副本這種瘋狂行為和其中付出的一系列代價還真是閉口不提。

    寶翁告訴謝亦安,自己剛進來就看到鬼胎怪物醒了過來,他還什么都來不及說就已經不得不和這個怪物打了起來。

    謝亦安估算了一下時間,在寶翁進行纏斗的時候,謝亦安才剛剛開始做救援支線任務。

    原來是寶翁吸引了BOSS的火力,謝亦安那邊的計劃才會進行得那么順利。

    寶翁不知道謝亦安在這個副本里,如果謝亦安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寶翁可能就真的死在這里了。

    謝亦安身為先驅小隊的隊長,他有權利批評寶翁,但是他沒有。

    “每個人做事情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就好。”

    寶翁聽了謝亦安的話胡亂地點了點頭,他顧不上自己身上斷掉?的肋骨:“小隊長,你怎么在這里?”

    他其實更想問謝亦安的證人找得怎么樣了。

    謝亦安沒買關子:“證據充足,能夠證?明獨燃無罪。”

    寶翁直接跳起來歡呼:“好耶!”

    跳完了才又疼得齜牙咧嘴。

    謝亦安問他:“那你怎么離開這個副本?”

    寶翁毫不在意:“沒事,我換道具換到了一次性退出卷,用掉就行。”

    謝亦安點了點頭,聯系黎危幾個人說明了一下情況后,他讓寶翁先退出副本——黎危的年齡問題不適合暴露出來。

    寶翁乖乖地使用退出卷離開了副本,臨走前還沒忘?了和謝亦安揮手告別,身上的那股子人氣又回來了。

    謝亦安看著寶翁離開后,帶著無名少女朝子供餐廳的方向走去。

    餐廳沒有在剛才的戰斗中被摧毀。

    謝亦安將餐廳里的八名受害者裝進自己開辟出來?的空間后,在安保部的幾只鬼準備回去的時候叫住了它們。

    “你們安保部收不收新鬼?”

    謝亦安戳了戳自己的左手,把無名少女叫了出來:“很有實力,沒有不良背景,還接受007。”

    無名少女被謝亦安的這句話砸得還有些暈乎。

    安保部的兩只鬼對視了一眼,他們本來想不耐煩地拒絕謝亦安的舉薦。

    它們安保部是精英,又不是什么垃圾鬼都能來的。

    結果在看到猛地一下鉆出?來的無名少女后,兩只鬼沉默了。

    哪來的這么厲?害?的鬼?

    它們瞬間改變?態度,不約而同地說:“歡迎入職!”

    謝亦安笑著看向無名少女:“恭喜,處理完剩下的怨靈超度事情,要不要去就職?”

    無名少女立刻點頭:“好?!”

    比起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一直徘徊著等待新副本的出現或者是隨時間而?消亡,她當然更想去黑鬼集團。

    【NPC[??]對你的好感度+50】

    【恭喜你,已經獲得了NPC[??]友誼】?

    系?統關于無名少女的稱呼中,已經去掉了“孕婦”兩個字。

    謝亦安讓黎危幾個人去安炸彈,自己則和無名少女一起去超度死去的無辜怨靈。

    謝亦安把自己拍攝才來的代孕證據交給了兩個員工,它們又給無名少女寫了一封推薦信和一張引路的名片后,就先行離開了,打算讓無名少女自己來入職。

    超度完?了死去的怨靈,?剛剛才高興了幾分的無名少女的心情又沉悶下去。

    她對謝亦安說:“我會變得更強,我想保護我和我的同類?,我們不能讓權?。”

    謝亦?安鼓勵了她,又說:“或許,你入職后有機會的話可以去找一個叫尤婭·懷特的員工,懷特小姐也是我舉薦入職的,你們或許能聊得來。”

    無名少女記住了謝亦安的話,她主動解除了對謝亦安的附身,在度假村的門口分別?前,她說:“我叫斬薏。”

    斬薏對謝亦安揮了揮手,灑脫地說:“山水再相逢,后會亦有期。”

    斬薏離開后,謝亦安把黎危幾人接到安全處,再去引爆了黎危留在不同地方的三個炸彈。

    謝亦?安回到黎危旁邊,在爆炸?的轟鳴聲中,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主線任務已完成……】

    【支線任務一已完成……】

    【支線任務二已完成……】

    “恭喜玩家完成主線任務!玩家將在10秒后被傳出副本?。”

    第193章 金色巨樹

    只有十秒的時間。

    謝亦安有預感, 離開副本后?他很有可能會回到穿越后的世界。

    這個是白老師和他心知??肚明的默契。

    謝亦安抓緊時間,對謝辭憂說:“沒事替我多去看看母親。”

    他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箱子金條遞給謝辭憂,打算都給福利院。

    謝辭憂下意識接過謝亦安拿出來的箱子, 感受到這些金條沉甸甸的分量,他心里發慌:“你怎么不自己回去?看看?”

    時間不多了。

    還有最后四秒。

    謝亦安指了指謝辭憂手上的箱子:“我還給你們留?了一點東西。”

    倒計時結束。

    謝亦安卡著點給謝辭憂交代完了事情, 謝辭憂想說什么都來不及倒?計時就結束了,所有玩家都傳出了副本。

    謝亦安的眼前一黑, 緊接著又重新恢復了光亮。?

    離開副本的瞬間, 他和謝辭憂合伙給“李蘭雅”做的道具就失效了,一個白色的“蛹”從耳環空間中掉了出來。

    捆綁著的“李蘭雅”被菌絲們操控著牢固地沾到地……樹枝上。

    謝亦安沒有和謝辭憂一起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沒有回到穿越后的世界。

    ? 他出現在了自己之前付費后才能進來的地方——一棵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的巨大樹木的樹枝上。

    遮天蔽日的樹葉將天空遮擋干凈, 無限的空間里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向上看去只能看到不斷有金光浮現的樹冠, 金色的樹葉聚集在一起, 竟然是直接取代了天空。

    不只是謝?亦安?, 黎危——十八歲的黎危,也一起出現在了這個地方,并沒有回到自己的時空。

    黎危剛才心里還別扭著謝亦安為什么不和他好好告別, 沒想到他們就一塊出現在了這里。

    這個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樣子。

    黎危靠近謝亦安, 才戒備起來,就看到了另一個人。

    白老師平靜地說:“還有意外收獲。”

    他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樹枝上, 懸空盤腿地坐在樹枝上面, 不說話的話,看著當真是仙風道骨。

    怎么就長了這張嘴。

    謝亦安說:“先出去,我這會沒時間。”

    下一秒, 白老師出現在謝亦安的面前, 剛伸出手準備敲他的頭, 謝亦安就重新出現在白老師的后面,抬腳就踹,毫不留情。

    死老?頭子每次沉浸式演繹的學習都要把他從樹上踹下去。

    白老師拉開距離,抬手將自己額前的白色發絲撩回去:“長能耐了,不錯。”?

    “這個地方又不計時,待多久都不影響現實的時間,臭小子還要說這種屁話,叛?逆期到了?”

    謝亦安:“……沒時間處理你的事情。”

    黎危看了看謝亦安,又轉頭看了看突然出現在這里的白道長。

    他能確定這個人就是白道長,這幅逗弄人的樣子簡直和?之前一模一樣。

    黎危覺得自己當真是發現了一件大事。

    兩個白毛,兩個看著都很年輕的白毛,兩個五官相似卻容易被忽略長相類似的白毛。

    他們肯定有關系。?

    黎危成了第二個真?相的人。

    聽到謝亦?安的話后,白老師也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反正聽謝亦安的意思他應該也知道了。

    “沒?錯,我是你爹。”

    謝亦安平靜地回擊:“我才是你爹。”

    比素質?他還沒輸過。

    白老師:“我是你血緣關系上的爹,你也可以當我罵人層面上的爹。”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有責任的父親,對謝亦安的態度全然接?受。

    謝亦安則是數著自己空間里的道具打發時間,聽得不是很用心。

    他不需要什么認親,對已經猜出來的事情也不覺得驚訝,只想快點出去。

    白老師打了一個響指,幾人腳下的粗大樹枝就迅速變成了一個客廳狀的樹屋。

    白老師在柔軟藤蔓構成的藤椅上坐下,他對謝亦安說:“我叫白夜,是?你的生理學父親。”

    難過悲傷也好?,激動虧欠也罷,他并沒有尋常人認親的各種情緒。

    白夜和謝亦安的相認平靜得格外古怪,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想得明白。

    細嫩的樹枝垂下,最頂端的葉片包裹著留下的金色汁液,緩緩滴入木桌上的三個木杯中。

    白夜開門見山地說:“我要死了。”

    他選擇和謝亦安相認,并不是處于私心,還有更大的原因。

    謝亦安知道一時半會出不去,也聽了起來:“要我給你出葬禮費嗎?骨灰灑海里行不行,我確實不太有時間。”

    有禮貌,但是不多。

    白夜說:“不,我沒有骨灰,就不麻煩你了。”

    “我的身體一直處于瀕死前的狀態,還沒死全靠自己的這點能力支撐,現在到極限快撐不下去了,多活了那么久的代價嘛,應該就是魂飛魄散了。”

    白夜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他要告訴謝亦安和黎危的是:“我也是一個玩家。”

    “我的個人能力很奇特,我會成為現在這樣,也是因為自己的能力。”

    謝亦安也對白夜的能力更?感興趣:“這個可以說說。”

    “如果把一個人的生命看出一條線。”

    白夜的面前忽然凝聚出了一條金色的長線:“每個人的生命線有長有短,根據世界運行的準則,只有生命線走到了盡頭才會死亡,世間萬物都沒辦法感受到這條生命線。”

    “本來我也感受不到的,但是我的能力和這個有關。”

    白夜認真起來很能唬人,言語間就像是一個正在授課的世外高人:“按理來說,在一個生物的生命線走完之前都不會死亡,但是我的能力賦予了我能夠提前死亡的權利。”

    提前死亡怎么會成為一種權利。

    這個行為必然能帶來更大的好處,謝亦安的心里已經有了想法。

    ?  白夜說:“只要我在自己的生命線沒有走到盡頭之前死亡,我都能復活。”

    隨著他的介紹,浮現在半空中的金線開始變化?。

    “每當我復活后,都會回到死亡之前很短暫的一段時間節點上,最開始這個節點是一兩分鐘,后面隨著能力的提升,我能回去的時間節點也開始逐漸變長,提前幾年甚至十幾年都稀松平常。”?

    白夜的人生就此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拐彎。

    “我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玩家。”

    白夜的能力讓他在一個恐怖游戲中擁有了無限回檔的功能,從此各?種各樣的危險對他很少再造成威脅。

    除了死亡時的痛覺不會削弱外,這個能力沒有什么缺點。

    白夜也靠著這個能力,成為了詭異入侵這個?“游戲”中最厲害的玩家。

    “系統在達到一定的入侵程度前,是絕對不允許玩家在現實中暴露出異常的,當時我們就在暗中幫忙打仗,我和我當時的隊友沒?少和其他國家的玩家斗法,基本上都是我們贏了,把那些龜孫趕跑了。”

    白夜的記憶很好,他的話中帶著一些感慨,眼前已經浮現出了當時的場景。

    他快死了,說得話就不自覺地多了一些。

    “我當時很是威風,只要付出一點痛苦的死亡代價,就能不斷變強,誰也無法殺死我。當時不知道詭異入侵的危害有多大,一手建立起玩家同盟,經過幾年的明爭暗斗,又跟著組織一起趕跑了侵略者,一切都是百廢待興、欣欣向榮的模樣,當時的我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有著厲害的實力和各種神奇的道具,滿腦子想的都?是就沒有我做不出的事情。”

    白夜忽然抬頭,一本正經地看向謝亦安,眼里閃過痛苦和某種執拗:“事實上,我錯得離譜。”

    “經過系統的多年布局,詭異開始正式入侵,所有的副本禁區都淪陷成為了它的地盤,不是淪陷后還能被占領回來的那種地盤,而是徹徹底底已經不屬于我們人類的地盤。”

    謝亦安和黎危已經坐直了身子,白夜的自述才剛剛開始,就已經透露出了不少重要的情報。

    這兩個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同一個地方。

    白夜說:“不是副本禁區的地方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危險,只要是沒有完美通關成為永安之地的地方,都是危險的,當時這場浩劫比之前的戰爭還要殘酷,這不是一般人類能夠對抗的東西,當時災厄橫行、鬼怪肆虐,人類最終淪陷,那里就是人間煉獄。”

    白夜的聲音沉重,帶著不可察?覺的顫音。

    而這一切,都要怪他。

    “最開始我只顧著自己和幾個同伴的能力提升,到后面自覺實力已經達到頂峰,變得懈怠自大,給世界留下了太多的副本禁區,哪怕已經意識到禁區的威脅問?題,也已經抽不出更多的人手。”

    白夜沒有再多說?什么。

    他自認為最驕傲的地方全部都被系統無情摧毀——趕跑侵略者的勝利、玩家組織的發展壯大、成為人人敬畏的強者……滿身的傲骨徹底摔得粉碎。

    他本來就是一個有著一身傲骨的人,為了成為最厲害的玩家,就算是經歷無數次死亡的痛苦,也會一遍遍地選擇使用自己的能力逆風翻盤,心態沒有被死亡的痛苦所擊敗。

    打破這種人的驕傲無疑是最為痛苦的折磨。

    白夜見識過怪物對世界的成功入侵,絕對無法接受這種情況。

    所以…?…?

    他就自殺了,第一次選擇了長達六年的時間回溯。

    “六年也不夠。”

    白夜沒有把自己的困難說出來——沒必要將這些東西告訴謝亦安。

    他既然在當初選擇了送走謝亦安,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來粉飾什么。

    他清楚?自己做錯的事情,錯了就不?要說任何可以脫卸責任的理由。

    白夜理智地說:“六年是我在當時能夠進行?最長時間的回溯,因為我當時成為玩家的時間只有六年。”

    但是他沒有任命。

    白夜不相信自己的世界會注定淪陷。

    這個才經歷了千瘡百孔的戰爭和苦難,才剛剛建設了一點點的國家,絕對不能被系統入侵。

    ?  他在意的一切、奮斗的一切都不能被毀掉。

    之后白夜一遍遍的自殺,一點點地進行修復,終?于從成千上萬的后續中修正出了唯一一個滿意的未來。

    “既然我不能改變未來,那就培養一個可以改變未來的玩家。”

    白夜看向坐在一旁的黎危:“這個想法也是我從自己的能力中得到的啟發——每個玩家覺醒的個人能力都是不一樣的,系統不能進行影響和阻止,它對這方面的權限很小。”

    白夜經過數不清的自殺鉆了系統的空子,力挽狂瀾下才有了阻止世界淪陷的希望,他自然是最清楚系統對玩家能力是什么態度。

    “只要找到一個能力可以阻止淪陷事件發生的玩家,就算成功。”

    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黎危身上,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黎危就是白夜?找到的那個目標。

    白夜什么東西都沒有交給黎危:“等你回去之后,‘我’會告訴你該怎么做的。”

    他甚至沒有詢問黎危是否愿意。

    沒有必要。

    黎危的思想和他接近,世界淪陷更是全世界的人都需要共同面對的難題,一旦淪陷就是共同毀滅。

    他知道黎危不會拒絕,他們是志同道合的人。

    而白?夜的做法,顯然是對的。

    他找到了破局的辦法,已?經?延續了現實世界長達百年的穩定與和平。

    ?而玄桉的出現和黎危在百年后的變化、異管局的出現……這一系列都和白夜的做法有關。

    白夜在無數次讀檔重來中做到了最好,他改變了未來。

    “但是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

    謝亦安沒有被迷惑,說出口的話里帶著漠然的疑惑。

    他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就算白夜是,他也是一個被扔到平行世界一個福利院里?的孤兒,他沒有拯救平行世界?的責任。

    謝亦安的心里升起一絲煩躁:“你知道我的能力,我沒有厲害到可以拯救世界的實力,也沒有什么高大的覺悟。死了就死了。”

    他也沒那么想活著,常常在“我不能死”和“死了算了”之間徘徊。

    “如果你是死前突然產生的傾訴欲,可以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嗎?我想走了。”

    他變強的初衷是出于個人目的,后面則是被系統的針對給針對上火了,實際上,如果系統不針對他的話,謝亦安沒了這種“督促”還真不會那么急切地想要提升實力。

    白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開始從頭訴說:“不,我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這些是前情提要。”

    “接下來才是我想和你說的重點。”

    黎危被隔絕出了樹屋,白夜:“小子,你該去穩固一下自己的力量了,這里時間暫停可是一個訓練的好地方。”

    黎危被旁邊的枝條一抽,也被“踹下”了樹干。

    屋內只剩?下白夜和謝亦安兩個人。

    ?  謝亦安沒忍住冷笑了一聲:“呵。”

    就算是當個陌生人,他也看?白夜不太爽。

    ? 或者說……

    他和白夜在某方面太像了,?薄情得謝亦安?自己都討厭自己。

    他完全能理解白夜的意思,卻又因為太理解了所以產生了這種不爽的情緒。

    謝亦安在很小的時候就沒期待過父母,他的不爽完全是出于白夜的本質是一個和他最相似的人。

    白夜推了推桌子上的木杯?:“你的能力在度假村里提升太多,需要穩定一下,你在我這里長期訓練,不用像黎危一樣進行訓練,喝了之后就能穩定下來。”

    謝亦安也沒客氣,他一口喝下。

    金色的樹汁喝起來有種淡淡的甘甜味道,剛喝下去謝亦安就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出現了一股舒適的暖意。

    白夜說:“我原本并沒有結婚生子的想法。?”

    之前?是沒遇到喜歡的人,后面則是忙著改變自己世界的結局,實在是無暇分心。

    “直到我無意中進入了起孕村,在副本中我也被寄生了。”

    白?夜一口氣說完:“我被系統擺了一道,和一個女玩家一起孕育了你。”

    謝亦安一下就想到了彈幕上提起?的信息——大約百年前《孕》這個副?本出現過一次,此外就是他經歷的這一次了。

    他和謝亦安一樣,都是被系統針對的玩家。

    白夜倒是平靜:“是我生的你,我們沒有做。愛,但也不是代孕,因為我們能力的兼容性很高,在這個特定副本中受到影響,能力之?間進行了融合,這也是系統能進行針對的原因。你媽也是一個很厲害的玩家,只是在度假村里死了。”

    他們之間沒有多?余的感情。

    謝亦安:“你可以自殺。”

    如果白夜不想生孩子很簡單。

    白夜嘆了口氣:“因為我有私心。”

    他直接說:“你可以拯救世界,不是一個世界,而是所有的世界。”

    “你能徹底毀掉系統。”

    “夠了。”謝亦安閉了閉眼睛,不能自己離開這個地方,他第一次產生一種無力感。

    謝亦安再次睜眼,已經迅速藏匿好了自己的情緒:“我?們?還挺像的。”

    白夜大方承認,又客觀地說:“你比我厲害,我經歷了許多次回溯后才成長了起來。”

    謝亦安只需要二十多年。

    謝亦安直接無語地笑了出聲:“這算是你對我的磨煉?”

    白夜說:“不是,是保護。”

    當時的情況緊急,謝亦安的生?理學母親死亡,白夜很難把他帶在身邊。

    “我需要抓緊時間提升實力,而你的體質又過于特殊,為了保護你,我使用了一個道具把你送到隔壁世界。”

    謝亦安的特殊體質才是讓白夜堅信他是系統的終結者、是最重要的玩家的原因。

    “什么特質?”

    白夜認真地看著他:“可能因為你特殊的誕生方式,你能吸收我和你母親的能力,繼承了我們的部分力量。”

    “空間是從我的力量中分離出來的一個類型,而你的母親擁有言靈能力,你也繼承到了她的特質。”

    謊?話說一千遍就成了真。

    謝亦安的腦中忽然就想到了這句話。

    但是他不能接受:“不要把我的努力歸于什么特殊特質。”

    這?是對他的否認。

    白夜說:“沒有否認,因為你的母親封印了你的這些特質。你?剛剛出聲的時候還不能算是玩家,對于系統來說你就是一個bug,是必須被毀掉的存在。”

    如果沒有封印這些特質,謝亦安就活不下來。

    這個封印一下就持續了二十幾年。

    直到謝亦安成為玩家,靠自己一點點地融合了這種特質。

    “可是時間不對?。”

    謝亦安在接受了大量信息后,依然能夠保持冷靜:“我現在的年紀在23到24歲左右,二十多年?前,你的世界還?處于和平階段。”

    白夜的世界在一百多年前被詭異入侵,后面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和平了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沒有詭異副本也沒有玩家,直到十年前黎危出現,異管局成立,詭異再度降臨。

    和白夜說的時間線完全對不上。

    白夜說:“因為我們把你送到了平行世界的未來。”

    ? 他本來不打算告訴謝亦安這件事的。

    謝亦安笑了:“多的道德綁架你都說了,還缺這一點?”

    還是騙不過這小子。

    白夜的眼里閃過回憶:“你母親在副本里受到重傷,瀕死之際想要將自己的能力獻祭給我,這個情況很罕見,但是你應該知道。”

    就像泠音和獨燃之間發生的事情。

    “結果過多的力量導致你直接早產了。”

    謝亦安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嬰兒,只要吸收的能量營養夠多,沒有十月懷胎的過程也能飛快成型。

    也就是因為在副本中誕生,才讓白夜、謝亦安的母親和系統都發現了謝亦安的異常。

    他們堅定地認為謝亦安能夠戰勝系統。

    為了最后的希望,白夜和謝亦安?的母親一起把謝亦安送到了未來的平行世界。

    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

    “加速了你的母親的死亡,死后靈魂也消散了,而我只能依靠你吸收的能力特質,舍去身體寄生在你的能力之中,哪怕生命線走到盡頭,也能以這種鉆空子的辦法存活。”

    如果謝亦安沒有成為玩家,白夜就永遠無法再次恢復意識。

    “然后你們都死了一起魂飛魄散?”

    謝亦安不是很能理解:“值得嗎?你們的行為對我來說是自私,對世人來說哪怕他們真的被拯救了也不會有任何對你們的記載,你們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會被人知道。”

    “簡直……蠢到家了。”

    如果是他來做,必定要讓所有被拯救的世界歌頌他的功績。

    白夜搖頭:“你不用?理解我們,我?們確實也對不起你。”

    他知道,現在的情況是謝亦安沒有選擇,無論是系統不??死不休的針對還是世界淪陷后怎么也逃不過的死亡,謝亦安都沒有拒絕的可能。

    謝亦安不是一個會乖乖去死的人。

    他們就是在進行令人厭惡的強制綁架。

    連最?開始的穿越世界也是白夜早?就利用道具做出的計劃。

    度假村的旅游卷更是白夜在離開那個副本時就給謝亦安準備好的東西——這個副本內的純粹鬼氣是很好的補品。

    白夜經歷了許多事情,在這個直面自己丑陋的虧欠時刻卻也覺得分外難熬。

    漫長又煎熬。

    白夜說完了,沉默了一會后,他才聽到謝亦安說——

    “你確實在道德綁架,不過我?也真的?想試一試。”

    謝亦安說:“我也沒有那么討厭這些世界吧,人類作惡的丑態和善良的舉動……人?性那么好看,我有能力維持下去,為什么要讓這么有意思的東西毀掉。”

    白夜錯愕地抬?頭,沒想到謝亦安會說出?這個回答。

    該說不說,還真是符合謝亦安的性格。

    白夜有些不知所措,隨著這次坦白他和謝亦安兩個人的主動與被動地位徹底對調。

    白夜收斂了一下神色:“那么在?我死之前,送你幾樣東西。”

    他早就準備好了。

    第194章? 金色巨樹

    白夜花費很長一段時間整理好了他想送給謝亦安的東西。

    可以說他延長自己的壽命堅持到現在才去死, 除了堅持在謝亦安?成為玩家后與他重逢進行教導外,就是為了給謝亦安送東西。

    “等一下。”

    謝亦安還有一個疑惑。

    “我的母親……她叫什么,我是不是不能知道她的名字?”

    因為白夜一只都沒有說過這個名字, 向謝亦安講述的時候也是一直在用代稱。

    白夜嘆了口氣,?流露出一?瞬間的復雜神色:“不能。”

    “她不僅給你留下來封印, 還有一個詛咒。如果?你知道她的名字,詛咒就不成立了。”

    ? 謝亦安垂了垂眼眸:“這個詛咒是不是和我的痛覺有關。”

    ? 好殘忍。?

    “……嗯。”

    白夜不得不承認, 心里的忐忑又升了起來。?

    謝亦安:“這個詛咒挺不錯。”

    “我適合??。”

    過于強悍的忍耐能力, 給他?破爛的年幼時期帶來了許多好處。

    卻讓白夜的良心更加煎熬。

    他索性下定決心,屏蔽了這種感覺。

    總是要有犧牲的。

    二十多年前,在謝亦安出生的時候, 白夜就已經有了虧欠于他的覺悟。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強制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送東西的事情上來。

    白夜送的第一個東西是——

    兩個人腳下的金色巨樹。

    “樹?”

    謝亦安的心態一向很好, 一提起禮物, 之前白夜說過的一堆話都被他短暫地忘掉了。

    這叫合理逃避。

    謝亦安“忘”得理所當然。

    白夜一說到樹,? 謝亦安的腦中就浮現出了好多相關的畫面。

    無論是異管局內保管道具的那棵大樹,還是收容所里關押獨燃大樹,甚至是謝亦安手上的微渺創世之葉都是和“樹”相關的東西。

    這些東西, 每一個都給謝亦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每一個都是厲害的東西。

    更別提這棵位于特殊空間里的金色巨樹。

    ?謝亦安在進行每一次關于【預言家】的沉浸式學習時,都曾經好奇過這棵樹到底是什么。

    白夜說:“你不是都猜到了?”

    謝亦安有些奇怪:“你又在那個世界做了什么事情?”

    白夜沒好氣地說:“別把我形容?得偷感那么重, 讀檔那么多次, 就算是一頭豬都能完成布局。”

    這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忽視了之前的深沉話題。

    白夜直接承認:“沒錯,我之前是給異管局送過兩根樹苗,這些都是金色巨樹落下的種子。”

    他說:“異管局要成立, 總不能一窮二白什么底氣都沒有吧。”

    ?謝亦安提出質疑:“你是怎么行動的?”

    按照白夜的敘述, 十年前謝亦安還忙著和謝辭憂一起和謝家老爺子斗智斗勇, 還是一個普通人,詭異都還沒入侵那個世界。

    當時的白夜正藏在謝亦安被封印的特質中,謝亦安連自己的個人能力都沒有覺醒。

    白夜嘿嘿一笑,真是破壞這幅皮囊:“當然是因為黎危啊。”

    “我的能力進行拆解,下屬的兩個屬性就是時間和空間。”?

    謝亦安的能力中包含了空間。?

    ?  黎危的能力就是時間。

    白夜趁著黎危被踹去訓?練了,也不再藏著:“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剛好都培養成功?了而已。”

    所以他針對謝亦安的布局是十年前開始的,而異管局的想法則是很久之前就有了,恰好在十年前將理論實現了。

    謝亦安想得更多:“你是不是在我出生后進行過不止一次的長時間回檔。”

    所以才有了在兩個世界進行布局的白道長,引著謝亦安發生后續一系列的事情。

    白夜默認了。

    白夜仗著有黎危和謝亦安的能力可以依賴,在一條時間線?、兩個不同的世界之間,用不停自殺的方式進行改造。

    誰能玩得過他。

    現在的局面已經形成了,謝亦安又沒有改變過去的能力,面對白夜這個微操大師塑造出來的結果?,?他接受了。

    因為現在擁有能力、能夠繼續活下去的人是他。

    謝亦安說:“你下次可以把真話一起說完。”

    他不是很想再動腦子。

    白夜:“反正你都能發現,我不說的?就是有顧忌。”

    ? ? 也是一個不內?耗的人。

    解決了謝亦安的疑惑后,白夜這才開始告訴他金色巨樹的作用——兩根樹苗只是經過十年的發展,就全都成為了異管局支柱。

    “這?棵樹苗在我還沒重開前就已經在培養了,它不會受到時間回溯的影響。”

    金色巨樹成長的這?么多年,是白夜進行一?遍遍回溯的時間見證。

    “這棵樹沒有多少具體的能力。”

    白夜?的左手揮了揮,側面的巨大樹干自然地敞開,暴露出最中心的柔軟樹芯。

    樹芯中流淌著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芒,這束液體很少,但是格外明顯。

    一顆菱形寶石從金色水流中緩緩浮現,直接飄到了謝亦安的面前,這棵寶石晶瑩剔透,材質看起來昂貴而稀有,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東西。

    隨著白夜的行動,這顆寶石直接涌入了謝亦安的心臟處。

    在這顆寶石涌入的同時,白夜才又開始說話。

    “第一個能力,培養金色巨樹的地方是一個時間暫停的特殊空間,是巨樹的伴生道具,這個空間不僅可以成為你在經歷危險時的庇護場所,而且金色巨樹還可以提供無數的幻境進行模擬訓練,限制是一個人只能訓練一個能力,作為主人你綁定這棵樹后,進行‘預言’相關的訓練不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其他人想要使用必須向你支付相應報酬,具體報酬需要你自己來制定。”

    謝亦安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看著菱形?寶石涌入自己胸口。

    這顆寶石已經鉆進去了一半多的體積,謝亦安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痛苦。

    “第?二個能力,金色巨樹的種子可以培養成樹苗,長到一米高的時候,它的樹苗就可以移植出去,每棵樹苗的存活方式需要自行探索,根據環境和培養方式的不同,樹苗可以成長為擁有不同能力的道具,但是巨樹很難有種子誕生,百年來也只誕生了十枚種子,成功成長樹苗的就剩下兩個。”

    “最后一個能力——自由發揮。根據擁有者的不同,巨樹會體現出不同的能力,我擁有這顆巨樹時的能力不提也罷,你用心感受,它會成為你最實用的東西。”

    白夜說完了他知道的金色巨樹的所有信息,那枚菱形寶石也全部沒入了謝亦安的心臟中,形成一個簡略的圖案印在他的心臟上,成為保護謝亦安生命安全的一個特殊屏障。

    金色巨樹就這樣成為了謝亦安的所有物。

    ? ?【浩瀚無限之樹·成長期】

    【可與[微渺創世之樹·成長期]合體,進化成為[?]唯一至高道具】

    白夜并不知道這棵樹真正的名字。

    謝亦安也是在擁有了微?渺創世之樹的信息后,才有了知道這棵樹真名的資格。

    完成【浩瀚無限之樹】的轉?接后,白夜的模樣一下就虛弱了下來。

    這不是一個能夠進行交換的道具,鉆空子也不行。

    白夜準備了很久,用了很多辦法對樹芯中不斷打磨,將這棵樹的控制核心提煉為具象化的寶石,歷經復雜而漫長的等待后,才找到了把這個道具送給謝亦安的辦法。

    是傳承,也是責任的繼承。

    道?具擁有的好處在白夜看來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的身影變淡了許多,卻依然堅持著說:“除了這個道具外,還有一些我掌握的情報。”

    “不能再拖延了,最終的一戰就要到來了。”

    “它不會給人類太長的時間,人類是一種適應力很強的生物,如果把戰線拉長,它會變得很不利。”

    白夜直接告訴了謝亦安:“一百年前,我們的世界,我稱作是一號世界,是第二個被詭異入侵的世界,我雖然沒有調查出系統為什么會存在,但是我找到了零號世界,也就是第一個被入侵世界傳遞出來的消息。”

    “零號世界在一號世界杯入侵前已經……徹底覆滅?了。”

    不是淪陷,而是徹徹底底的覆滅。

    白夜說他得到的信息是零號世界被毀滅的前夕,最后一個幸存者傳遞出來的。

    謝亦安的記憶一下就浮現出來,他在強行接受偽神身份的時候,曾經接收到無數的畫面信息。

    其中就有一個?和白夜形容得十?分類似的畫面。

    謝亦安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沒有告訴白夜的必要。

    白夜說:“它給人類的成長時間只有十年,當年就是在我成為玩家的第十年發動的徹底入侵。”

    結局不言而喻。

    “當時我們并沒有對抗它的能力,后面是黎危用了他自己的辦法,將詭異隔絕了一百年,在這一百年間,我們抓緊時間進行了建設和發展,不只是一號世界,還有……”

    ? “所?有聯系得上的平行世界。”

    白夜早就知道?有平行世界,所以才會想到將謝亦安送到另一個世界這種辦法。

    謝亦安問他?:“黎危用了什么辦法??”

    白夜實話實話:“我不知道,但是他成功了。”

    就沒見謝亦安這么護過人。

    見謝亦安沒有再提問的意思,白夜才接著說:“然后我才發現,第一批覆滅的零號世界一共有142個。”

    白夜不是一個在明面上進行活動的人。

    經過無數次的自殺回溯,白夜已經習慣性地把自己隱入黑暗之中,暗中提供助力,引導能夠進行有用建設的人進行發現。

    “這142個零號世界,在被詭異毀滅最后,最后一批幸存者全部都選擇了向其他世界發送信號。”

    白夜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些警?惕信息的人。

    “他們都是夏國人,發給的都是不同平?行世界的夏國。”

    因為一脈相連,有同胞存活就不算真正的覆滅。

    如果白夜誕生在零號世界,他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因為接收到信息的不止白夜一個人,所以他才會選擇待在暗處,幫助無數的一號世界進行試錯,看他們做錯了就自殺重來,一遍又一遍給他們調理出能夠延續下來的后路。

    白夜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偏執的人。

    “系統的入侵并不靈活,有一個一號世界的入侵被隔絕,其他一號世界的入侵也會被隔絕,而在一號世界沒有淪陷之前,以此類推的二號、三號世界等等批次都不會被淪陷,當一號世界入侵重啟時,后面批次的世界也會逐漸展現出被入侵的姿態。”

    “我把你送到的世界是系統第四批進行入侵的世界,也就是一個三號世界中。”

    和謝亦安之前的猜測合在一塊了——

    明明在對抗系統的局勢中取得扭轉,大大小小的永安之地接連形成,他從黎危、從和最高層少數幾次的會面中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并不輕松。

    斬燁然調回軍部、軍隊開始批量玩家化等等事情都有了原因。

    一個現實世界的局勢?得到扭轉,大方向上的局勢卻依然不容樂觀。

    白夜觀察了很久:“原本十年是系統的極限,但是經過許多人的努力和準備,系統沒能在詭異降臨的十年后如愿開啟全面入侵,這是好事,卻不是一個完全的好事。”

    謝亦安明白他說的意思——詭異入侵的年份已經快來到了第十一年。

    全面入侵雖然沒?有在第十年開始,但是也延長不了幾年。

    殘酷的危險很快就要在所有的一號世界中爆發了。

    白夜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一層白色的霧氣從他的腦袋里飄散出來,又在他的手上化成一本厚厚的筆記。

    ?“這是我收集到的?信息,全面入侵應該就要開始了。”

    “如果你能夠在開始時直接找到系統的本體并消滅它,就能夠拯救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一號世界都會是你的后盾,他們已經盡力做好了準備。”

    白夜的聲音開始出現斷斷續續的卡頓,預示著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這個偏執回溯?了無數次?生命的人,即將魂飛魄散。

    “如果這次失敗了也不要緊。”白夜竭盡全力地對謝亦安說:“你和黎危能夠穿越世界,系統還會入侵二號、三號……無數的世界,竭盡全力,總有勝利的時候,一號世界的最后幸存者也會將他們知道的所有信息傳遞給下一批世界。”

    ?“薪火相傳,總會勝利。”

    白夜的身影變?得越發透明,最后徹底散去。

    他就連最后的遺言,說話的也都和如何戰?勝系統有關,一點出于私心的關心言語也沒有給謝亦安留下?。

    雖然謝亦安也并不需要這些東西。

    白夜堅持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卻沒有任何人記得他,沒有得到任何報酬,就這樣隨風逝去。

    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謝亦安實在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就是當一個?老實好人的下場,好慘。

    實在是惹他發笑。

    謝亦安成了浩瀚無限之樹的主人,隨時都可以離開這里。

    但是他沒有這么做。

    這個空間的能力太厲害,包括他在內,所有玩家一次性能待的時間最多只有兩天。

    想要再次進入這里,又得經過一個星期到好幾個月不等的時間,說起來便捷,實際上也沒有多便捷。

    畢竟是這么一個厲害的訓練場地——謝亦安能夠將逼?真場所內的訓練時長人為調長。

    白夜死了,他反而又不急著走了。

    再多待一會,把兩天的時間待滿。

    黎危的訓練還沒結束,按現實世界的時間來看,天已經黑了,幾個小時后就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謝亦安數著自己新獲得的道具。

    在上個副本里經過兩次的力量提升,就連S級道具都成了謝亦安看不上眼的東西。

    貪多嚼不爛,謝亦安望著自己新抽出來的頂級道具,只覺得哪個都不是自己看得上眼的東西。

    他擁有的攻擊道具夠多了,經過幾次進化,審判金箭可以兼任單體和群攻,威力也從最開始的各種束縛和弱小狀態有了飛升,更是對付罪孽生物的好東西。

    空間紅線更不用說,無論是功能還是靈活度都很高,已經是一個和謝亦安心念合一的高自由度道具了。

    一個表演小屋產出的道具,頂多再加上能夠進行短期群體保護的舊照片——長期群體保護的道具有新獲得的浩瀚無限之樹伴生空間,謝亦安擁有的道具無懈可擊。

    新拿到的道具……謝亦安有些看不上。

    到時候放到異管局里去,多換些錢,?存自己賬戶里看著心情愉悅。

    謝亦安想好了溢出的這些道具的真正“用途”后,注意力就放在了兩顆沒有使用的記憶水晶上。

    一顆是去莉卡國的禁區副本里幫忙完美通關后留下的,之后發生的事情太多,實在顧不上這件事。

    還有一顆則是離開起孕村后獲得的,也不知道這個永安之地在哪兒。?

    這兩個東西還是等離?開副本后,將獨燃救出來再說。

    再給【萬能組裝零件】喂食兩次血紅水晶,這個道具的冷卻時間也能消失,達到再次使用的機會了。

    謝亦?安在腦中有條不紊地規劃著之后的事情。

    他坐在藤蔓構成的藤椅上,腰背挺直,腦中的思緒?不停,一刻也沒有停下?來。

    這樣的工作狀態一直持?續到黎危被訓練幻境扔了出來。

    黎危剛剛完成一個“副本”的廝殺,連續經歷了好幾個“副本”,他還沒恢復過來,渾身上下都帶著兇惡的煞氣——這幅樣子更像是年輕版的玄桉。

    下一刻,黎危就?聽到謝亦安的聲音:“生日快樂,你成年了。”

    零點到了。

    黎危被碎發遮擋住的滿臉陰戾在頃刻間消退。

    謝亦安送了黎危一個成年禮物。

    他大概知道了黎危在過去的未來中會做什么,那就送一個黎危能用得上的東西。

    謝亦安取下自己帶了許久的黃符耳飾遞給黎危:“生日禮物。”

    黎危沉默著接過禮物,認真中帶著難得的幾分笨拙,將這張薄薄的紙片鄭重地放入自?己的空間中。

    謝亦安沒有問他在訓練的幻境中經歷了什么,剛才為什么會露出那副樣子。

    謝亦安只是點了點??頭,對黎危實力的飛速提升表示肯定。

    這人確實是一個好苗子,提升的能力都掌握得差不多了。

    ? 謝亦安從自己的空間里翻出一個水果蛋糕。

    再次感謝?面面俱到的后勤部。

    明明這個用料扎實的漂亮蛋糕是后勤部提供給謝亦安以防不時之需的——如果副本里有什么危險的鬼魂就好這一口,能帶進副本哄哄NPC就好了。

    結果被謝亦安拿給黎危過生日了。

    似乎這個用途也還不錯?

    研發部的空間技術又進步了,之前放進去的水果蛋糕還是那么新鮮。

    黎危從來沒見過現代人做出來的這么?漂亮的蛋糕,他也沒想過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是這么度過的。

    謝亦安不知道從自己的空間里怎么翻出來的生日蠟燭,正好是1和8兩個數字。

    他插好蠟燭點上火,下一刻,金光燦爛的空間內全部沉寂下來。

    這次的黑暗和黎危以往經歷?過的黑暗都不一樣。

    是甘甜的,帶著美好的黑暗。

    兩根蠟燭的搖曳著燭?光,謝亦安輕輕地?哼唱著生日歌。

    他完全沒有時間去想白夜的事情。

    黎危許下自己的愿望,吹滅了蠟燭。

    瞬間,樹冠閃動發出沙沙聲響,金色的光芒從巨樹中脫穎而出,點點金光點綴在兩個人的周圍,形成一個別致的星空。

    謝亦安和黎危仿佛置身于整個宇宙,被星河籠罩。

    謝亦安的浪漫細胞總是在不經意間展現出來,天?然地撩得人不?知所措。

    淡淡的星光模糊了漂亮的面容,青年的白發都變得柔和。

    完了,有人要愛上他了。

    “你許得什么愿望?”

    ? 黎危?從愣神中回神,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發燙:“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就不靈了。”

    謝亦安被黎危的話給逗樂了:“你還相信這個,不過也是。”

    他給黎危遞刀,讓黎危切蛋糕。

    黎危一邊順著他的意?思切著蛋糕,一邊聲音發悶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過生日了。”

    早些時候是在外面留學,他嫌麻煩又討厭從前父親給他置辦的生日宴,從來沒有過生日,后面匆忙回國,自家遭逢巨變,黎危的精力全部用在了處理這些事情上面,此后參軍學習,忙著打仗,他更是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生日。

    十八歲的生日。

    小時候,母親曾經絮叨、期盼過他成年時的模樣,父親和二媽也同樣期待著。

    往日光景,復?雜而明滅,全部都在黎危的腦中浮現。

    他切下第一塊蛋糕,先遞給了謝亦安:“他……是不是要你一個人承擔戰勝偌大一個系統?我不喜歡那樣,那是個人英雄主義,要不得。”

    “不能讓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事情。”

    或許是氛圍太好,黎危實在是沒忍住說出了自己憋在心里訓練了一路就思索了一路的話。

    “如果你覺得沒有隊友能夠和你一起承擔這個危險,能不能想想我?你說過未來的我會是你的隊友,我們應該一起。”

    ? 根據白夜的說法,確實是他們兩個一起。

    謝亦安好奇地盯著黎危,此時說著“不能讓一個人承擔”的黎危,一個人承擔了隔絕詭異、發展異管局、保護世界的責任最少十年。

    命運還真是奇妙。

    黎危和謝亦安進行對視,看著謝亦安的金眸亮得燙人,卻沒有收回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謝亦安好像猜到他許的生日愿望是什么了。

    謝亦安給黎危過生日本來就是為了岔開思路,不去想這件事。

    算了,天意如此。

    他不再回避這個話題:“我沒想做什么一個人的事情。”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

    “沒有我,也會有另一個擁有類似能力的‘謝亦安’,沒有你,也會有另一個‘黎危’。”

    謝亦安說:“因為系統一定會失敗,一定會有人被推到浪尖上去拯救所有的世界。”

    “為什么是你和我,是因為我們經過了變強的考驗。”

    “所以,我想說的是,我沒有想一個人去做這件事。”

    他向黎危伸?手:“要不要一起拯救世界?”

    謝亦安還真的一步步把自己干成?“救世主”了。

    第?195章 金色巨樹

    黎危度過了一次難忘的生日。

    蛋糕香甜美味, 身邊的人也不一樣。

    一切都像是一個托生于之極致危險上的一個美夢,有著無數怪物的襯托顯得這個美夢更加不真實。

    更是因為這段經歷,黎危壓下心里的一絲留戀, 更加明白自己應?該去做什么事情。

    黎危不是一個喜歡吃甜食的人,卻一口口地吃完了謝亦安分給自己的蛋糕。

    這好像是一個離別的信號, 此后注定就是重重的苦難。

    黎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謝亦安:“我是這樣想的……”

    他在模擬訓練的時候了解到了許多的副本信息,又觀察出了系統不少的特性。

    哪怕在白夜有意識的針對訓練下, 也還是顯得黎危對陌生信息的觀察足夠敏銳。

    隨著黎危的訴說, ?異管局發放給每個剛入職玩家的基本消息已經出現了一個雛形。

    謝亦安原本打算把異管局的規定告訴黎危,但是現在看來好像已經不用了。

    黎危自己就已經想得?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黎危的心里還有了一個想法, 但是他沒有告訴謝亦安。

    他和謝亦安之間的時間存在百年的差距。

    這是一個提?示。

    ——有什么必須是拖延到百年后才能完成的事情。

    他要去做什么。

    黎危的腦中浮現出自己所處時代的局勢,在那個戰亂紛飛的時代很難再分出精力去進行對抗。

    他要把時間拖到能夠對抗的時候。

    能力的提升讓黎危的心里有了大概的目標。

    黎危隱去這部分信息, ?抓緊時間把其他的想法?都告訴了謝亦安。

    離開這里后, 他們必定會回到各自的時間, 這是此時最后的相處機會。

    謝亦安聽完了黎危說的話,先是肯定了黎危的想法。

    白夜還真是找對了托付的人?。?

    緊接著,謝亦安幫著黎危調整了一?些:“你想要建立一個組織的想法是對的。”

    “最好從一開始就和國家掛鉤變成一個官方組織, 這對剛剛成為玩家的普通人來說威懾力很強, 借著自己變得與眾不同想要搞事的人也會降低。”

    黎危也想到了這點:“這樣會不會是在給國家添麻煩?如何才能保證最高領導層在知道副本的信息后不會受到影響進入副本?”

    他知道后面會有異管局的建立,只是黎危沒有打算從一開始就告訴高層。

    不是沒有必要, 而是顧慮太多。

    黎危正是經歷了一刻不停的模擬訓練, 越發體會到副本的殘酷,才有了這個想法。

    萬一系統有針對性地選擇玩家,將一個國家的核心領導人全部拉入副本中, 都別說死亡了, 就算是失蹤一個星期也全亂套了。

    謝亦安想到之前和林老幾人會面的時候, 他們身上都有黎危?給的道具。

    能夠隱匿自身不被系統拉入副?本的道具……可真是難得。

    謝亦安向上伸手,巨樹上方就延伸出一節茂密的枝蔓。

    他直接折下這截纖細樹枝,上面有許多的樹葉。

    謝亦安把這節樹枝交給黎危:“你可以試著升級這段樹枝”

    “在今后的副本經歷中,完成對這段樹枝的升級,很有可能會得到你需要的東西。”

    跟隨了白夜那么漫長的時間,這棵樹就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道具。

    “你的顧慮在后面可以得到解決。”

    這是從未來反推回去的篤定事實。

    不能得到國家的支持,黎危想弄出一個異管局也實在是分身乏術。

    黎危接過謝亦安送來的東西,打量著這截樹枝,反復地摸了幾下后就收了起來。

    只要有方向就好,他一定會在副本中找到庇護的辦法。

    兩個人之后又談論了許多。

    謝亦安很清楚異管局的構造,但是他并沒有直接地把?這些信息告訴黎危。

    都是黎危先提出想法,謝亦安引導著他發現還能夠進行優化的地方,再任由黎危進行下一步的完善。

    每一個沒有得到謝亦安贊成的地方,都被兩個人一點點地捉摸著改掉了。

    謝亦安就說怎么在他剛剛了解到異管局的時候,就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甚至認可于這個世界還有那么聰明的地方,約束著系統不怎么束縛的玩家們,才讓世界沒出亂子。

    感情這些都是他和黎危一起設計出來的。

    黎危將這些東西全部記錄下來,再把筆記本保存到自己的空間中。

    謝亦?安忽然出聲:“你會經歷很多……”

    他不知道懷著樂子人的心態還是其他的什么想法,想要告訴黎危他后面一定會經歷眾多困難。

    只是謝亦安還沒說完,黎危就反問了出來:“那你呢?你是不是已經經歷了很多困難?”

    黎危經歷過不少的生死危機,卻仍覺得謝亦安經歷的東西比他更艱難。

    “你答應過我要一起的,你得等我來經歷磨難,不能對這個時候的我進行不公平對待。”

    ……?這人沒救了。?

    謝亦安想說的不是這個,黎危知道他想聽什么,卻還是聰明地回答了另一個也可以用來回復的內容。

    有點說不通了。

    謝亦安打算直接送客。

    他要回去忙著……嗯?

    謝亦安想要解除這個伴生空間,該說的話都已經完成了,得回去做正事了。

    反正很快就能見到正確時間線上的黎危,沒有告別的必要。

    然后他就發現?自己沒辦法解開這個伴生空間,哪怕他已經是這個地方的主人了。

    說好的最多待?兩天呢?

    黎危察覺到了謝亦安的想法,直接起身靠近一把抓住謝亦安的衣角,他攥緊了謝亦安的衣角:“你不能這樣。”

    “我們就不能正式道個別?嗎?”

    黎危的話里帶著一種類似于分離焦慮的情緒。

    離開這里就說明美夢結束,雖然黎危已經做好了決定不會逃避,但是他難免想要這個美夢持續的時間再長一點。

    怎么說也是一個剛剛才成年的人,他就是不想?。

    他就是想執拗一次。

    反正待在這個地方外面的時間也不會流逝?。

    為什么不能執拗。

    腦子動得快就是好,連帶著黎危的反應也很快,他直接趁著謝亦安正在探查自己道具可能出現異常的時候拉住了謝亦安。

    年輕人就是膽子大。

    只是膽子大的動作下,黎危想要得到的卻是——

    一?個正式道別。

    終究也沒說出再多一待會的要求,他一說出口就變成了要一個?告別。

    也耽誤不要?幾分鐘的時間。

    謝亦安拍了怕黎危的肩膀,讓他松開自己:“等一下,有意外發生。”

    黎危說出來的要求又不過分,他自然也沒當回事。

    那就補一個告別好了。

    不過得讓謝亦安先把這個道具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夜送的東西不應該這么不靠譜。

    謝亦安忽然就有些不確定了。

    一個能自己生孩子又扔孩子的人,哪哪兒都看不出有一點的靠譜。

    正當謝亦安想到這里的時候,白夜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巨樹外的虛空之中。

    不對,不是白夜,那只是他留下的一個虛影。

    謝亦安定睛一看發現了異常?。

    這只是白夜提前錄下來的一段影像而已。

    之間半空中的白夜曖昧一笑,謝亦安只覺得他的這個表情欠揍極了。

    白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對著謝亦安和黎危待的方向:“為了確保在我死的時候能夠裝出格調,有一個事情當時我故意沒有告訴你們。”

    “現在死了,也就可以說了。”

    謝亦安的心里出現一種不好的預感。

    白夜雙眼一瞇,事情并不簡單:“為了不浪費我積攢的時間,你們兩個人可以在這里待——三個月。”

    他抬手比出一個“三”:“這可是我走了好久后門才走出?來的時間,這次離開下次就用不了了,所以為了防止你們也不浪費,在待滿三個月之前你們就都別出去了,別擔心,外面的時間還是停著的。”

    如果只是這個事情,謝亦安還不會做出什么影響白夜死前裝x的舉動來。

    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果不其然,白夜的虛影手一揮:“三個月太無聊了,你們就換個地方待一塊去好?了。”

    下一刻,謝亦安和黎危都感覺自己被人踹了一腳,硬生生給踹下?了?金色巨樹。

    ? 多么熟悉的方式。

    謝亦安:?

    他抬頭望去,之間站在半空中的白夜拍了拍手,低頭和他對視:“小樣,你以為能躲得過我?”

    白夜說完后,他的虛影消散,這才是真真意義上的徹底消失。?

    而他留下的遺言雖然不夠正經,但是誰也不可否認,這句話的確和謝亦安有關。

    謝亦安和黎危飛快地向下墜落,?黎危拽著謝亦安衣角的手始終沒有松開,兩個人看著眼前巨大的?金色樹干,幾秒后,黑暗消失,他們的身后也從虛空變為實體,在瞬間完成了從浮空變成實地的感受轉換。

    兩個人一起倒在了一塊草坪上。

    周圍是連綿的山,耳邊能聽到溪流穿過的水聲,眼前是晴朗的藍天白云,微風吹過帶來一陣屬于自然的草木清香。

    謝亦安起身?查看周圍的環境。

    這里可真是一個景色優美的地方。

    也是一個謝亦安去過的地方——洛書市郊外的深山中,黎危家里的老宅附近。

    富貴人家選出來的宅子就是講究,風水和風景都被兼顧了。

    這里的時間還不是之后荒蕪后的樣子,不遠處就是黎家的老宅子,附近這些地方都有被打理過的痕跡。

    旁邊還能看到沒有人的各種伴生建筑,再前面點則是一個不小的城區,不難看出以前的熱鬧。

    黎危指著那片地方:“那里以前是文官的聚集地。”

    他知道謝亦安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接著解釋:“以前的文官都不會住在市區,他們會覺得這樣是沾染了世俗的俗氣,都會在郊區尋找一個好地方再建宅子,工作太忙的時候,則會單獨住在皇上賜下的文昌所里,他們覺得這是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表現。”

    “時間久了這些?官兒就喜歡把自家宅子都修在一個地方了,能在這里修房子也成了好多文人的目標。”

    “誰家宅子建得考究典雅,就代表誰家的底蘊夠強,也算是一門有歷史由來的攀比了。”

    黎危看了看附近的景色,已經確定這個幻境正是這片宅子剛廢棄的時候。

    謝亦安聽完后忽然出聲:“所以你家是在洛書?你說的城主……”

    謝亦安望著這片地方最大的宅子——黎家老宅。

    他之前來過這個宅子,早就有了猜測。

    只是這次讓黎危被抓了個正著。

    黎危的家世?比他自己說得還要厲害。

    黎危不好意思地說:“這又不是什么好事,全是封建社會吃人的東西。”

    他不是很想說自己的出生。

    黎危的父親是一個官職很高的文臣,因為私聯敵黨的罪名,被洛書城的“城主”給殺了,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這個城主的身份不言而喻。

    黎危帶著謝亦安朝自家走去:“在這個時間段‘城主’的統治已經終結了,這些大臣害怕被清算,能逃走的全都逃了。”

    兩個人一邊走著,黎危一邊說著話:“這片地方后面被洗劫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經面目全非。”

    黎危離開洛書的時候?孤身一人,他沒有能力守住自己的家。

    “我跟著城主口中的敵黨離開的時候,就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會再次回來,一定會回來重新收拾自己的家。”

    他不要那么?多的地,這些地是百姓的,他一?個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黎危也無所謂值錢的收藏,那些東西應該上交給人民做主的國家保管,他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祖先牌位,收斂好祠堂里的物品,這是他身為黎家后人應該盡孝的責任。

    可惜,他跟著部隊行動,一時半會還回不去洛書,也不知道自家的祠堂成了什么樣子。

    一想到這些,黎危也沒顧得上欣喜自己還能和謝亦安再待三個月這件事。

    謝亦安在上次來到這里的時候,沒有看到其他建筑群。

    他只在黎危的帶領下進入了黎家?的宅子,除此之外其他的建筑全部都毀掉了。

    “倒也不用那么悲觀。”

    謝亦安的心里已經有了想法——他和黎危在這個地方才合力完成了跨越世界的行為。

    白夜把他們送到這里來待三個月,目的不言而喻。

    或許這里不是幻境?。

    搞了半天,連穿越世界的法陣都需要他們自己來制作。

    謝亦安這個時候非常想給白夜弄一個不體面的死法。

    怪不得死了之后才告訴他們這些事情。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入了黎家老宅。

    這里沒有謝亦安上次來的時候那么破舊落敗,但是屋子里本該存在的花瓶字畫之類裝飾物都被搶走了,就連屋子里的家具也被搬得七七八八,但凡是值錢的東西是一點都沒有留下,整座宅子都變成了空殼。

    這些倒是在黎危的意料之中。

    或者家里這會的樣子和黎危離開之前?唯一的區別就是家具沒了。

    更值錢的東西早就在黎危回國前就被搶走了。

    黎危帶著謝亦安走到他住的地方:“先在這里湊合一下。”

    他房間里的東西也差不多被搬空了,說是湊合一點也不夸張。

    這個地方已經被荒廢了,附近也沒有食物和水源,好在因為時間暫停的緣故,從生理需求上來說玩家不需要進食和休息。

    所以才能連續不斷地進行訓練。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精神上的疲憊。

    謝亦安等黎危帶他參觀到了這里——這個時候已經哄好了剛剛那個因為沒和他告?別而?產生變扭的黎危。

    謝亦安參觀完?了幾處地方,已經足以窺見黎危小時候的生活方式,了解他也是哄人的一種方式。

    他這個時候才說:“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黎危蒙圈了一下,怎么還有反客為主的。

    緊接著他又想到剛剛見面時謝亦安說的話——他和未來的自己是從自家老宅里進行的世界穿?梭。

    百年后這個宅子不僅沒有被毀,甚?至還承擔了一個重要的作用。

    黎危任由謝亦安帶著自己在各個院落中穿梭,最終抵達了謝亦安當初去到的那個偏僻小院子。

    地上的那口井也還在那里。

    黎危有些驚訝:“居然是這個地方?”

    他給謝亦安解釋:“這是家里荒廢了很久的地方,當時我父?親不在意這個地方,這里地方偏僻又靠山,翻個墻就能直接離開,小時候,我帶著家里的兩個小孩沒少從這里翻墻出去。”

    小時候是翻墻出去玩,再大點看?多了外面的百姓苦難,就開始有了對父親和書本的質疑,更大一些也學會了偷偷出去給苦難人家塞錢放東西。

    黎危沒有和謝亦安說得太詳細,他說:“沒想到讓我們產生聯系的地方也是這里。”

    他覺得這是一種微妙的緣分。

    太奇妙了。

    謝亦安和黎危在這里仔細地查看了一遍。

    結果地方是找到了,?但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什么奇特的地方。

    謝?亦安又試著和黎危像上次一樣進行力量結合。

    黎危的能力和剛和謝亦安見面時變強了許多,謝亦安也一樣。

    結果這兩個人愣是弄了半天也沒在附近見到有什么效果。

    一點異常都沒出現。

    果然不應該抱有僥幸心理。

    謝?亦安看到這個模樣就知道,必須要他們兩個在這里制作穿越法陣了。

    但是說得容易,實際上他們連個能學習的途徑都沒有。

    白夜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他覺得把自己和黎危一塊往某個荒廢的地方一扔,給他們三個月的時間就能完成一?個從來沒有人類完成的穿越世界法陣嗎??

    謝亦安?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的記憶——還能回憶起大半部分的法陣內容。

    先依葫蘆畫瓢把記著的這些東西畫下來。

    緊接著下一個問題又來了,要用什么材料來畫?

    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步驟。

    又是一個很想把白夜復活再弄死他的時候。

    謝亦安嘆了口氣,給黎危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黎危頓時十分上心。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必?須完成的任務。

    黎危對謝亦安說:“沒事,我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他確實沒?有聽說過有什么材料平時能夠完美隱形,在需要的時候又能浮現出來,跟他和謝亦安的力量形成配合。

    如果有,那這種力量也一定是和“時空”有?關。

    而白夜只把他們兩個踹了進?來。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只有可能是謝亦安和黎危的力量互相融合,凝聚形成一個可以畫下法陣的材料。

    黎危眼里帶著邀請,雙眼發亮地看向謝亦安。

    謝亦安也已經猜到了,并且這個可能性很大。

    白夜真?是……和他是一脈相承的會壓榨人。

    謝亦安主動握住了黎危的手,作為力量更強悍的一方,他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生產法陣原料的主導者。

    謝亦安對黎危說:“不要排斥我。”

    那就試?一試。

    金色的力量從謝亦安的體內?通過十指相扣的手朝著黎危的體內涌去。

    最開始是一股極為細微的力量,黎危有些不太習慣,但也接受得很好,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感覺。

    兩個人的力量意外地融洽。

    不用黎危說什么,謝亦安就默契地加大了力量的輸入。

    ?黎危將兩股混合成功的力量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謝亦安加大力量的輸入后,兩個人一起努力,配合著將已經融合好的力量進行壓縮。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將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壓縮成氣態,再變成液體,最后在液態的情況下維持恒定,永遠保持液體的模樣,變成能夠書寫法陣的墨水。

    ?聽起來還算簡單。?

    第一步的順利讓黎危有些放松警惕,謝亦安用力緊了緊黎危的手,提醒他不要放松。

    黎危剛剛穩定?下來,下一刻就體驗到了一?種劇烈的痛苦。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當謝亦安放?大的力量輸入他的手臂之中后,有一種把自己的手放在高腐蝕溶液中的感覺,痛得不可思議。

    黎危自認為是一個忍痛能力不差的人,怎么還會那么疼。

    黎危臉色蒼白,冷汗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艱難地看?向謝亦安,謝亦安看起來什么感覺都沒有。

    不能被比下去。

    黎危咬牙堅持,嘴硬得可怕。

    謝亦安從痛苦中感受到了細微而奇妙的變化,跟隨這種變化,謝亦安開始仔細地牽引起來。?

    他們的力量在痛苦著交融壓縮,一直從晴朗的天色到垂垂暮色,大半天的時間才完成了堪堪完成。

    完成了,但是只完成了一點。

    ?  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謝亦安和黎危都察覺到了。

    謝亦安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松開了黎危的手。

    融合成功的液體在黎危的手心之上浮現出來,被謝亦安迅速拿出一個瓶子放了進去。

    黎危虛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虛弱地說:“怎么?就這么一點。”

    這些特殊墨水頂多能寫半張A4紙的東西。

    謝亦安倒是沒有多意外,他拍了拍黎危的肩膀以示鼓勵:“第一次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謝亦安的忍痛能力確實不一般,經受了同樣的痛苦后,他還能從自己的空間里拿出一只后勤部準備的毛筆,打開瓶子,蘸取特殊墨水。

    謝亦安憑著清晰的記憶,分毫不差地在井?下開始畫出第一個符號。

    畫了大概三塊磚的地方這些特殊墨水就用完?了,而這個穿越法陣的大小覆蓋了整個院子。

    謝亦安和黎危有的忙了。

    有了目標后,接下來,謝亦安和黎危要做的就是融合力量制作特殊墨水,然后謝亦安再用墨水進行繪制,還原記憶里的法陣。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而在這樣的力量融合中,謝亦安和黎危的能力也得到了再次的穩固和精細化的訓練。

    謝亦安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法陣繪制。

    然后,不出意外地毫無作用。

    謝亦安沉默了三秒,接著:“別攔著我,去他爹的白夜。”

    黎危趕緊攔住他:“不值?得不值得。”

    第196章 金色巨樹

    謝亦安心里也知道, 僅僅只是憑借自己記憶復原的這個法陣,多半是不可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結果真的是一點效果都沒出現。

    一丁點的僥幸都沒給謝亦安。

    如果不是這個法陣體現出了完美隱匿的功能,謝亦安會更加郁悶。

    忙活?了一個月, 謝亦安將心里對白夜的不滿發泄出來后,被黎危給攔了下來。

    在這個幻境里不用擔心生活休息之類的問題, 也沒有任何的危險,但是除了研究穿越法陣外, 謝亦安和黎危都沒有其他的事情能做。

    黎危還好一點, 沒制作特殊墨水的?時候就是在進行訓練,絲毫沒覺得枯燥,每次都?愣是不眠不休地忙碌了一個多星期覺得自己的精神快撐不住了再睡一覺。

    謝亦安需要的練習不多, 研究穿越法陣的大頭都壓在他身上,黎危就算是想幫忙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突然有點想念大?號黎危了, 畢竟這玩意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弄出來的。

    玄桉也一直在裝死, 謝亦安沒有感受到他有什么反應。

    這人真的就跟死了一樣靠不住。

    謝亦安思維發散地頹廢完了, 他往旁邊的懶人沙發上一癱——心里第N次感謝后勤部。

    在這片荒宅里,他們還能得到不錯的生活條件。

    謝亦安拿出一瓶可樂開始擺?爛休息。

    冰鎮汽水帶來的放松讓他勉強恢?復了一點動力。

    黎危把旁邊多余的懶人沙發收進自己的空間里,全都是謝亦安在煩躁的時候一股腦拿出來的——他一直都試著順一些東西到自己的空間里, 如果能帶回過去, 這些都是最有用的黑科技。

    謝亦安恨不得把玄桉也踹出來幫忙研究一下。

    白夜真當他是什么?科研學霸不成?那么多頂尖科學家都沒解決的穿越難題,難道他就能完成?

    這個條件根本不是人類能……

    哦, 他確實有一個不是人的身份。

    謝亦安在胡思亂想的抱怨中, 發現了一個?不是很靠譜的辦法。

    人類無法理解的信息,作為全?知全?能的神祇絕對能夠理解。

    謝亦安在上次使用偽神身份時就已經在無意中看到了無數的?畫面。

    這些過去、現在與未來交織的畫面,已經被證實是真實的存在。

    過多的信息擠過來, 差點沒把謝亦安的腦子炸掉。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他的這個身份搞不好真的有知曉穿越法陣這個知識的能力。

    這個身份……謝亦安用?起來很是吃力。

    可是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也可以試一試。

    謝亦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黎危——他沒說身份演繹之類的事情, 只說自己的體內還封印著一種強大的力量。

    “解開封印后,或許我能夠從這股力量中尋找到真正的辦法。”

    謝亦安看著黎危,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后,就連黎危身上的氣質都變得沉穩內斂了許多,如果之前他還是一個有著少年氣的天才將領,這個時候他經過打磨,已然是一個老練深沉的玩家。

    聽到謝亦安的話,?黎危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會不會有危險?”

    謝亦安之前都沒用過這個辦法,在這個時候才提出這個辦法,怎么看都像是十分危險的樣子。

    謝亦安癱在沙發上,抬頭望著夕陽,大片的火燒云將天空染成漂亮的暖紅色,他坐在小院子里,不甚在意地說:“不危險,就是可能有點痛。”

    他已經成功體驗了一次【偽神-虛妄之身】的身份,沒道理第二次不會成功。

    謝亦安不習慣說痛,他之所以告訴黎危自己可能經歷的感覺,是為了給黎危提前提個醒:“你到時候不要管我。”

    “我不會死。”

    黎危的雙手緊了緊,不要管他……又是這種沒辦法一起行動的說辭。

    自己還是不夠強大,沒辦法跟上謝亦安的步調。

    ?黎危壓下心里的某種情緒,抬眼望向謝亦安,他的眼里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那我能做什么?”

    他冷靜得很?,自覺地做好了自己現階段能做的事情。

    謝亦安想了想:“不用……”

    這兩個字剛說出來,謝亦安就看到了瞬間出現在黎危眼里的固執。

    這么堅持的話,確實也不好拒絕他。

    一個多月的相處下來,謝亦安對黎危的底線一降再降。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對黎危的態度有點太過溺愛了,只是他?真的很難拒絕。

    黎危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知進退講分寸,聰明得很。

    謝亦安?每一次的縱容?都是卡在謝亦安無法拒絕的前提上。

    就比如現在。

    謝亦安想說他不需要黎危的幫助,但是這個人滿心滿眼都懷著關心謝亦安的想法,只想求到一個可以幫他的機會,又聰明又從不幫倒忙惹麻煩,還長了一張會撒嬌的好臉。

    哪怕是修無情道的變態也拒絕不了這個人。

    ?  謝亦安不是不清楚從黎危的生日過后、黎危知道他們兩個還能相處三個月后,這個人對?他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自己也樂在其中。

    生活已經夠苦?了,能看點成年的年輕男色放松放松,誰會拒絕?

    也?算是謝亦安在壓力過大時的些許喘息了。

    一個假裝不知道,另一個假裝他假裝不知道,一來一回還真是玩得花。

    謝亦安的態度不夠堅定,黎危可憐巴巴地望過去,他就改變了決定:“這股力量不好掌握,我至今也沒有完全控制住,也不一定能從其中找到制作穿越法陣的辦法,等我重新封印這股力量后很有可能會出現力竭的狀態。”

    謝亦安盡力給黎危想到了幫助自己的地方。

    “如果有其他意外出現的話,你也幫我注意一下。”

    謝亦安抬手碰了一下纏繞在自己手上的空間紅?線。

    他一手拿起空間紅線的一端,另一只手招了招讓黎危過來。

    ——就像是在呼喚一只小狗一樣。

    黎危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雙眼發亮地走過來,和第一次見到謝亦安時又警戒又脾氣火爆的模樣相比完全不一樣。

    就是一只獻媚小狗。

    謝亦安再次在心里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抬手在黎危的腦袋上意猶未盡?地摸了幾下。

    一個多月的時間讓黎危的頭?發變長了一點,揉起來的手感更好。

    黎危微微低頭任由謝亦安摸頭,等到謝亦安的手從他的頭上放下后,才頂著一頭蓬松的頭發抬頭看向謝亦安:“還要再摸摸嗎?”

    ?身后的狗尾?巴都晃得沒邊了。

    黎危和謝亦安每天都用著后勤部準備的便捷洗漱工具,兩個人的身上都是同款沐浴露的味道,黎危往前一湊,謝亦安就聞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根本就是和他一個氣息的人。

    謝亦安沒理會黎危的請求,他把空間紅線的另一端纏到黎危的手腕上——該做正事了。

    黎危看著謝亦安低頭在自己手腕上系紅線的舉動,他能看到謝亦安的發旋,?隨著謝亦安的動作,黎危的手臂上還能感受到微長的白發清掃過去。

    他盯著謝亦安將空間紅線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兩個人的手腕通過一根紅線相連。

    黎危在謝亦安系好紅線后,趁著自己擁有身高優勢,頭一抬就把自己的下巴蹭到了謝亦安的頭上。

    黎危保住謝亦安就開始蹭蹭,把謝亦安的頭?發也蹭亂了。

    “報復回來了。”

    在超過謝亦安的忍耐底線?前,黎危迅速松開向后退?了幾步,滿意地看著謝亦安也擁有了和他一樣的被揉亂的頭發。

    謝亦安松開了想打人的手。?

    確實是他沒忍住先擼的狗頭。

    黎危這個的樣子分明就是在展現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活潑,謝亦安還能說什么。

    他理了理被黎危報復回來的頭發,柔順的發絲隨便梳幾下就重新弄順了下來。

    黎危的發質偏硬,多用手抓了好幾下才順過來,兩個人弄好頭發的時間長短不一樣,還讓黎危嘟囔了一句不公平。

    沒吃到虧的謝亦安很滿意這個結果。

    在制作穿越法陣的壓力下,謝亦安和黎危用這個難得的插曲放松了一下。

    如果不學會自己解悶,但凡是個人,遲早都要被這些東西給逼瘋。

    謝亦安望向連接著兩個人的空間紅線,他對黎危說:“如果真的出現意外,空間紅線能把我們連接起來,我們的力量也能通過這個聯系起來,以免到時候真的遇到問題。”

    黎危點頭,他把擺放在小院子里的東西收進空間,立志要幫謝亦安做好后勤工作。

    一切準備就緒,謝亦安也沒耽誤時間,他一想到扮演【偽神-虛妄之身】的可能性,和黎危說了幾句話、做完準備后就正式行動起來。

    謝亦安的身體在經過這個身份的改造后,本來就已經擁有了金身玉骨的厲害體質。

    ?  再在起孕度假村里吸收了那么多的鬼氣能量,金身玉骨被打磨得更加強悍。

    謝亦安這次是真的有信心。

    【偽神-虛妄之身】

    【能力初現,??級??。】

    【扮演程度:10%(可進行一次性演繹)】

    【?玩家觸發后可獲得虛妄效果】

    【虛妄:空間的極致運用——副本回溯(目前僅能一次,使用后將獲得未知反噬效果……檢測到玩家擁有金身玉骨,所有反噬效果消失)】

    黎危只看到謝亦安的手上出現了一本封面精致的硬殼書,下一刻,書籍翻動,又迅速化為金光涌入謝亦安的體內。

    當所有的光粒都涌入了謝亦安的體內后,霎時間天地變色——

    大地變成金色,天空被無盡的黑暗覆蓋。

    地面上所有的建筑也好、土地也好,除了小院子里畫上法陣的地方之外,只要是被大地連接的地方都變成了耀眼奪目的金色。

    這根本就是神跡。

    只有畫了法陣的地面上還是原本不變的青石板,這個小院子里的一切都沒受到影響。

    黎危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他和謝亦安相連的空間紅線已經延伸了數米,謝亦安的身體懸在空中被無數的金色光線包裹——不是?形容,就是無數的金色細線將謝亦安緊緊圍住。

    在謝亦安的背后,?三對豐盈而巨大的翅膀虛影緩緩浮現。

    黎危的心里止不住地升起了一種想要臣服跪拜的沖動。

    他憑著自己的堅持拒絕了這個沖動——人人平等,誰也不許跪。

    黎危顧不上這些刺眼的金光,直直地盯著半空中謝亦安所在的地方,哪怕雙眼覺得刺痛也沒有放棄。

    這個力量真的太強了,他經歷了不少次的模擬副本訓練也沒體驗過這種感覺。

    這種能夠讓天地變色的力?量,實在是突破想象。

    黎危更擔心謝亦安了。

    謝亦安已經感受不到黎危的關心了。

    ——?他成??功了。

    經過連續幾次的強化,金身玉骨勉強能夠接納這個偽神身份帶來的沖擊。

    因為謝亦安的扮演程度不高,他接納的身份強度也很低,兇猛的金色神力不斷沖擊著謝亦安的身體,經過強化后的金身玉骨穩固著這些力量,讓謝亦安在神力的沖刷下有了能夠喘息的機會。

    他的身體不只是在穩固力量,還在以極其微妙的進度在吸收著這些力量,一點點地把神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謝亦安的倔強連帶著他的?身體也在進行本能的“神力蠶食”。

    ?  就是還有些疼。

    這是正常的。

    除了不值一提的痛苦外,可以說謝亦安已經掌握了這個身份的扮演。

    ——既然進了《演技進階手冊》,這就是他的身份,哪有演員控制不住自己要演的角色的道理?

    謝亦安在這次扮演這個身份的目的不是為了展現偽神的能力,而是為了在進行扮演前的融合中,通過不斷流淌的金色神力將無數的“畫面”沖刷進他的腦中。

    謝亦安有針對地開始尋找起來。

    信息實在太多,他的?腦子快要爆炸了。

    謝亦安找了很久才“看到”了和穿越法陣有關系的一幕——他和黎危利用穿越法陣去抓捕李蘭雅。

    草?。

    這是他經歷過的事情,看這個有什么用。

    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謝亦安很快就達到了扮演極限。

    他不得不結束扮演,重新跌落到地上。

    從謝亦安結束扮演的那一刻起,周圍的異象也結束了,四周重新變成正常的環境。

    黎危連忙過去接住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的謝亦安。

    謝亦安的體力全部耗盡,果然是連動一動手指的能力都沒有了。

    黎危抱住謝亦安的同時,也立刻把一個大號的懶人沙發從自己的空間里拿出來,再把謝亦安小心地護著躺上去。

    整個?人都陷在舒適的沙發里,謝亦安只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謝亦安恢復了幾秒剛想強撐著說什么,就看到黎危忽然靠近。

    他的手被黎危握住,黎危直接讓兩個人的手十指相扣,學著之前制作特殊墨水的動作,第一次充當主動引導的一方,通過十指相扣的手掌,把自己的力量小心翼翼地輸入謝亦安的體內。

    因為兩個人已經“訓練”了一個月的力量融合,讓謝亦安很自然地就接受了黎危這次的力量輸送。

    干涸的身體得到飛速修養,謝亦安感覺到?自己身體得到恢復的時間從來沒有那么快過。

    能力得到了補充,?謝亦安開口說話不再費勁:“夠了。”

    他想阻止黎危繼續輸送。

    黎危搖了搖頭:“還不夠。”

    “放心,我有分寸。”

    隊友太有主見也不好。

    直到謝亦安恢復得七七八八,臉色都已經白了一個色的黎危才放開了他。

    小兔崽子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在力量交融中主導者一方能進行的這?個“特權”。

    黎危這個時候看起來比謝亦安還要虛:“這也是一種訓練辦法,只有完全消耗掉自己的力?量,才能一點點地得到增強。”

    他頭頭?是道地說:“而且我這樣做也能讓你更快恢復,在更短的時間間隔后進行下一次的力量解封。”

    ? 謝亦安實在沒忍住:“哪來的那么多道理能講?。”

    當上局長的黎危能說那么多道理,年輕時的黎危居然也能說那么多道理。

    謝亦安沒有驚訝于黎危知道他還會再次扮演【偽神-虛妄之身】的身份。

    這又不難猜出,自己這幅半死不活的態度,怎么看都是還沒找到答案的樣子。

    謝亦安躺著和黎危說:“好消息是我已經找到了有關的線索,我們的方向是對的。”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我只看到了一個畫面。”?

    謝亦安?看著黎危嘆了口氣:“是我?和未來的你進行第一次穿越的時候的畫面。”

    其他的畫面展現出來的確實不相干的東西,謝亦安雖然基本上都記了下來有備無患當一個“預言畫面”在腦子里存著了,但是?最想看的畫面沒有出現,這樣扮演下來怎么想也有些虧。

    除非—?—

    謝亦安隔著空間背包,翻開自己的《演技進階手冊》,書頁停到【偽神-虛妄之身】這個身份上面——

    …?…

    【扮演程度:10.1%(可進行一次性演繹)】

    他的扮演度增加了。

    哪怕只增加了0.l%,也是一個顯著的進步。

    謝亦安決定不給白夜建一個衣冠冢再挖他的墳了。

    白夜除了讓他學會穿越法陣的建立外,還有另一個幫他提高最難身份扮演度的目的。

    他怎么就這么喜歡?一層?層地套著來。

    謝亦安很討厭他這個行為——和他之前設套時喜歡用的手段一模一樣。

    怎么這個人和他那么像。

    煩。

    謝亦安心里雖然取消了挖墳的想法,但是也沒對白夜的?印象好到哪去。

    這?就是?白夜設計?的最后一層底了。

    明明這種鍛煉情況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偏偏要謝亦安自己來琢磨,琢磨出來皆大歡喜,琢磨不出來就等三個月后穿越法陣建立失敗、再次篡改時間因果算了。

    謝亦安沒有把自己在一瞬間想到的那么多信息都告訴黎危。

    他只說:“等我下次再來。?”

    既然【偽神-虛妄之身?】的身份能夠扮演,為什么【預言家】不行?

    如果前一個身份的作用是通過畫面能夠找到穿越法陣的制作方法,那么后一個身份的作用就是在眾多畫面中進行精準鎖定。

    并不是黎危一個人擁有訓練,屬于謝亦安的訓練這才開始。

    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謝亦安琢磨了一會,覺得已經夠了。

    謝亦安瞇了瞇眼?,看著黎危:“我覺得你說得對,我們來訓練吧。”

    黎危:?

    時間就在謝亦安交替扮演兩個身份、黎危訓練后給謝亦安輸送力量幫他恢復精力、休息后繼續訓練和扮演的循環中飛速過去了。

    謝?亦安的扮演程度逐步提高,黎危在謝亦安時不時的指導和自我訓練下,也在飛?速進步。

    隨著謝亦安對兩個最高等級的身份力量的掌握變得日益熟練,能夠“精準搜索”后,他接收到的有關畫面越來越多,還真是在這種別樣的“網課訓練”中,學習到了穿越法陣的知識。

    后續黎危的訓練計劃中,也加入了謝亦安對穿越法陣有關知識的講述。

    這兩個人都聰明著,讓他們去進行這種前沿研究他們可能沒天賦,只能干對眼,但是當這個教材出現后,當這件事變成只要逐步學習就能完成的事情后,別說他們還真的能學。

    謝亦安發現這個穿越法陣知識點的畫面也很是別致,畫面里的建筑物是在他之前就見過的地方——一個充滿了肅殺氣勢的黑色建筑。

    建筑內的某個教室內,看不清面容的人正在授課,TA從最基礎的知識開始講起來,當公式和定理?逐步深入,謝亦安和黎危通過這種另類的方式徹底學習完畢后,讓他們做題就很簡單了——只要會舉一反三靈活運用就行。

    時間在最后兩個星期的時候,兩個人就開始脫離教學畫面,琢磨起穿越法陣的原理。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  也不光是枯燥的訓練。

    謝亦安和黎危的關系也在逐步升溫。

    有時候化學反應?就是那么奇妙。

    不是吊橋效應,也沒有誰在強行促成什么結果。

    只是有的人放一塊待個十年八年的都還是冷冰冰的陌生關系,有的人僅僅只是共同相處三個月,就已經默契到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穿越法陣的實驗是在倒數第三天成功的。

    謝亦安和黎危改變了力量融合的方式——此時的特殊墨水看起來他們?第一次融合出來的墨水沒有任何區別,實際上刻畫不同的符合時需要進行不同比例、不同姿態的空間與時間力量融合。

    只有這兩種力量進行最精細準確的刻畫,才能?完成穿越法陣的?建立。

    他們重新制作了幾十種不同的特殊墨水,才滿足穿越法陣刻畫時需要的原料。

    當重新制作的特殊墨水一分不差地在地磚上繪制出來后,謝亦安和黎危合力進行測試——這次真的成功了!

    趁著還有點時間,謝亦安和黎危各自抄寫了一沓原理——起碼有好幾百張寫了一模一樣公式和原理的寶貴紙張。

    他們打算離開后分別將這些知識帶回自己的時空中。

    ?  謝亦安想到什么,他拉著黎危在黎家老宅的各個不起眼地方都塞了護身符。

    隨著謝亦安能力的提升,表演小屋里售賣的道具也開始展現出其他的特質,就連這些費不了多少積分的護身符疊加起來使用也有了隱匿與庇護一處?土地的特點。

    這樣的布?置對付厲害的玩家和高級NPC不夠看?,但是足夠讓一般的人類忽視這里了。

    謝亦安笑著?對黎危說:“雖然就剩個空架子了,但是為了我們的法陣這個地方護身需要保護一下。”

    兩人做?完了一切的事情后,還剩下最后半天的時間。

    隨著離別的時間越來越近,黎危的情緒開始急躁起來。

    他的心情矛盾,一邊知道自己?的職責,此次分別后他需要去做什么,一邊又有些不可避免地……嫉妒?未來的自己。

    ?他從謝亦安對未來自己的側面形容中不難想象出來——憑什么那個又老又無趣的東西能當謝亦安的隊友?,而他還要等上一百年。

    黎局:?

    可是有些話,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的。

    那才是不顧一切的意氣用事,是不負責任的任性妄為。

    黎危坐在自家的廊道上,望著遠處提議最后好好吃一頓,正在處理各種速食食品的謝亦安,在心里用盡所有的貶義詞匯把自己罵了一遍。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又便宜未來的老東西了。

    黎危心里不滿,只能努力不和未來的自己置氣。

    他的脾氣?本質還是那么火爆,只是習慣性地藏了起來。

    弄好食物的謝亦安笑著對他招了招手,黎危的心里頓時什么想法都沒了,他兩三步就跨了過去,腿長就算了還走那么快,就差沒有對著謝亦安搖尾巴了。

    這些吃的全都是黎危沒有吃過的滋味,未來好美好,就連隨便對付一口的方便食物都那么厲害。

    黎危心里的氣瞬間就沒了大半。

    是他和他的隊友們厲害,才讓未來世界有了這么美好的東西。

    總結就是他比未來的自己厲害。

    黎危滿意了,吃東西的速度加快。

    謝亦安和他誰也沒有提起快要分離的話題,兩個人之間能說的話很多,哪怕不閑聊安靜地吃東西也是一種令人心安的寂靜。

    直到吃完了東西,謝亦安打了個響指,地上瞬間出現了十幾個排列整齊的大箱子。

    這些都是他給黎危準備的物資。

    謝亦安冷靜地說:“我能拿出來的都放在這里了,不用擔心,我回去后進行補給很容易,如果這些東西你能帶回去會很有用,受到限制帶不回去也沒關系。”

    黎危默默地收了起來,這些箱子剛好塞滿他的空間背包,說謝亦安沒有仔細地計算過都不可能。

    到最后的分別時刻了。

    謝亦安看著黎危:“你說想要一個正式的道別,我還記得。”

    他總是能夠平淡地說出一些擊中少年心房的話。

    謝亦安伸手撩開黎危額前的碎發——真奇怪,在這個空間里能夠三個月不吃不喝,卻不能不長頭發。

    白夜真是一個缺發老頭。

    謝亦安掀開黎危的碎發,向前走了兩步。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真的太近?了。

    黎危的大腦一片空白。

    謝亦安卡好了時間,墊腳——

    微涼而柔軟的嘴唇貼在黎危光滑的額頭上,留下帶著清爽氣息的一個吻。

    謝亦安對他說:“下次見面,有肢體接觸的?需要的話,就用這個方式吧,再見。”

    他的話音剛落,黎危就眼前一黑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確實是一個正式的告別。

    黎危反應過來,渾身上下都紅透了。

    第197章 特殊審判

    謝亦安回到了熟悉的水井前。

    他眨了眨眼——這是他穿越世界前待的地方, 不是幻境里那么“新”的黎家宅院,而是他被黎危帶著過來的破敗地方。

    墻外的荒草雜枝蔓延進來,側邊的一個墻壁更是被爬山虎完全覆蓋。

    而謝亦安的身邊, 黎危也回來了,他的身上還沾著濃烈的硝煙味。

    向來沉穩的黎危,? 此時的狀態倒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場戰爭。

    謝亦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回來了。”

    黎危微微側目,沒有和謝亦安對視, 就好像他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地上的穿越法陣已經隱去, 這個地方看起來普通極了,一點能夠被捕捉到的能力波動都沒有。?

    沉默了幾秒后,黎危才說:“我也是在之前才剛剛記?起來一些事情。”?

    他的手上出現一片樹葉形狀的碧綠寶石, 黎危把東西遞給謝亦安:“你看看,這是不是能用得上的東西。”

    這個東西不是道具, 但是謝亦安剛接過去就接收到了提醒。

    【浩瀚無限之?葉】

    【可加快浩瀚無限之樹的成長, 使其盡快度過成長期】

    謝亦安的手機上, 已經響起了剛剛離開副本的寶翁發來的信息。

    他打開手機給寶翁回了一個消息,安撫了急切的寶翁,又問黎危:“這個東西怎么來的?”

    黎危解開扣子, 將染血的衣服脫下, 一邊換著外套一邊說:“在副本里找到的,我留了一塊在那里, 到時候給林老幾人的庇護獎勵也夠了。”

    “我年輕的時候應該拿不到這些獎勵。”

    謝亦安將浩瀚無限之葉喂給巨樹——它隱匿在另一個伴生空間, 并沒有進入謝亦安的空間,只有謝亦安和它建立起了連接。

    ? 謝亦安說:“你是不是在聽到我說要去其他世界尋找李蘭雅的時候想起來的這段記憶,你記起來多少了。”

    黎危不意外謝亦安能察覺到自己記憶解鎖的時間, 他實話實說:“不是很多, 最開始只知道這個地方有一?個穿越法陣。”

    ?  “后?面慢慢解鎖了一些記憶, 不過都是之前和你一起的時候。”

    他能記起來的記憶,一直從第一次和謝亦安見面到兩個人分別為止。

    ?其他的地方還是?沒有記憶。

    謝亦安沒想到黎危忘得那么干凈,他好奇:“那你是怎么當上異管局局長?的?”

    黎危:“憑著本能?”他回憶著十年前自己剛剛蘇醒過來的情緒:“當時我的腦子里就覺得一定要做這件事,這是很急迫的事情,必須要完成。”

    他對自己之前的經歷很模糊,但是最基本的東西都還記得。

    “而且我是在一個機密地方醒過來的,當時是斬家的人在和我對接。”

    這兩個人三個月沒見,再次見面后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在無比正經的一問一答間,偏偏氛圍融洽得不行。

    或許是因為已經抓回了“李蘭雅”,兩個人心底的那絲急迫全都消失,這才有了節節攀升的氛圍。

    謝亦安想到什么:“斬家?”

    這不是一個常見的姓氏,謝亦安卻在兩個副本里都接觸過和這個姓氏有關的NPC。

    黎危給特殊收容所那邊發了一個消息過去,又開始查看起在自己離開后有沒有什么需要處理的重要信息,同時回答謝亦安:“斬家世代從軍從政,是一個滿門忠烈的家族。”

    看來他也擁有分心多用的技能。

    黎危的評價那么高,謝亦安也變得更加好奇。

    黎危知道謝亦安會好奇,也接著說:“在我們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斬家存在了幾百年,是一個從古至今都出將領奇才的家族。”

    他已經知道謝亦安來自另一個世界了,說起來也沒有任何避諱。

    謝亦安想到什么:“我讀過你們的歷史來著。”他說了幾個史書上的名字:“這些都是斬家人?”

    黎危點頭,他安排好了回特殊收容所的交通——沒有申請和特殊情況,不可以瞬移。

    “斬家的家風很好,為了防止后代出現利用祖輩余蔭作亂,所有取得一定功績的斬家人就會出去自立門戶,從此三代后輩自動斷聯。”

    “這個傳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黎危和謝亦安走出這座宅子,他回頭望向落敗的院落:“異管局的成立離不開他家的幫助。”

    “我沉睡的百年時光中,斬家人世世代代都是玩家。”

    黎危會給斬家這么高的評價,看得自然不只是歷史上的功績。

    謝亦安認真聽他說著話。

    剛剛從百年前回來的黎危,看起來也經歷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這?段經歷再加上自己剛剛才恢復的年輕時和謝亦安獨處的記憶,兩相疊加下,黎危心里難得的迷茫讓他選擇了向謝亦安說出了這些話。

    和之前只是玄乎的預感讓他要相信謝亦安的?情況不同,這次是一種清晰而肯定的決定。

    “斬?家的后代是在系統被隔斷后,唯一還能保持玩家身份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辦法。”

    他們的存在無疑是讓其他人相信系統存在的依據,這樣才能更好地提前進行布局。

    想來要保持這個身份也不是什么好事。

    恰好,有一個斬家的人就是和黎危在一個編隊的好友,他們也一起稀里糊涂地進入了第一個副本。

    “應該是回去之后的我,將這些事情告訴了他。”

    異管局的成立能夠那么順利,黎危和斬家人都出了不少力氣。

    甚至于,黎危的蘇醒也有斬家人的一份力氣。

    謝亦安忽然想起在《蘑菇》副本里,隱居到村子里的那戶斬家人。

    因為深受詛咒?,那戶人在副本里過得并不好。

    而在機緣巧合之下,那戶斬家人的靈魂全部都進入了他的鎮魂釘中。

    謝亦安原本想和斬燁然談論一下這件事,但是后面不是雙方?都忙著自己的事情太過忙碌互相擠不出時間,就是出現了禁區副本之類的緊急危機,這兩個人遲遲沒有得到一個詳談的機會。

    謝亦安將這座宅子周圍的護身符再次加固,確認不會出現被其他人發現的情況后,謝亦安才拿出一枚棺材釘——他沒打算發動能力。

    嶄新的棺材釘被太陽照得有些反光,在陽光的照射下,黎危能看到這枚釘子的周圍隱約有淡淡的黑氣浮現環繞。

    黎危發現了這枚釘子的異常,他快步上前,直接連著謝亦安拿住釘子的手一起握緊了,確認完畢后:“這里面有……”

    黎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謝亦安伸?出另一只手給捂住了。

    “噓?,你知道就好。”

    果然是有關系的斬家人,那些劇情的設定無疑就是系統對待“仇人”的作風了。

    黎危很上道地點了點頭,他松開握著這枚釘子的手,謝亦安也松開了捂嘴的手。

    黎危忽然說道:“對不起。”

    謝亦安還有些迷?茫,這人?為什么要道歉,就聽到黎危接著說——

    “說好要一起去抓人的?,我在開始前就離開了。”

    黎危十分誠懇,他要道歉的不只是這件事:“我已經提前知道了出力的人只有你,我會回到過去,但還是選擇了這樣的方法。”

    ?真正出力的是謝亦安,他只是回到過去處理這個時空中屬于自己的事情。

    嚴格來說,這就已經是在利用謝亦安了。

    黎危又拿出一個東西:“這是我的工資卡,我所有的存款都在里面,密碼是……”

    謝?亦安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阻?止他:“這是在干什么呢?”

    黎危說完了自己的工資卡密碼,才說:“你已經不需要道具了,我能給的就只有錢了,我平時不怎么花錢,卡里大概還有十幾個億,都是獎金和幾年前還被上面允許接任務時雇主給的傭金。”

    有能力?的人就是會掙錢?。

    雖然沒有那些懂不懂就世界排名前幾的資本家厲害,但是也令人乍舌。

    謝亦安一邊把黎危的卡往自己懷里揣,一邊說:“太客氣了,這多不好意思,你回去做的事情不也是在為了拯救世界做準備嗎,我們都在做事,還分什么誰出力多誰出力少。”

    很多事情,比起剛剛成年?的?黎危,還是已經當了十年局長的黎危回去準備更好。

    謝亦安說話的時候,覺得不太放心,順手又把這張卡放進了自己的耳環空間里。

    沒有黃符耳飾,一時間他還有些不習慣。

    黎危也發現了,他又拿出一枚黃符:“?你送我的東西,后來我才發現這是我一個戰友的能力,我又讓他做了?一個出來。”

    可惜做不了更多的數量。

    黎危順手就幫謝亦安戴?了上去。

    兩個人的距離自然拉近,謝亦安能夠聞到黎危身上的硝煙味中還混著淡淡的血腥味,他的身上都沾著不少灰塵,黎危也能感受到謝亦安身上那股淡淡的屬于后勤部發放的無香型沐浴露的味道。

    明明是統一發放的生活用品,黎危卻只在謝亦安身?上聞出?了安神的感覺。

    謝亦安看得出黎危的經歷也不太輕松,他問:“你是不是卡著時間去做了什么大事?”

    黎危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后“嗯”了一聲:“我很尊重人權,但是那些不算人。”

    謝亦安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沒被發現?”

    黎危:“有偽裝。只是對面的一個小節點,重要、隱蔽,但是規模不大,正好順路,炸完就當是我們部隊干?的。”

    怪不得這人身上有那么濃的硝煙味,他平淡地說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黎危給謝亦安帶好了新的黃符耳飾:“這個東西相當于一個能力轉換器,我讓那個戰友做成了這個偽裝的樣子。”

    帶了那么久的東西,謝亦安總算知道了這個黃符耳飾有什么作用,雖然他已經差不多猜出來了。

    黎危對過去的清晰記憶部分到此結束,其他的地方還是?無比的模糊。

    他和謝亦安都?猜得到,自己大部分的記憶被模糊化一定有原因,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

    ——要?相信過去的黎危。

    ? 黎危給謝亦安帶好了耳飾后,看了看時間:“我們可以出發了。”

    一起去給獨燃翻案。

    兩個人一起上車離開這里,回去的路上是黎危開的車。

    對其他人來說,謝亦安和黎危只是消失了兩天多的時間,雖然異管局最近很忙,但也不是影響多大的事情。

    他們順利?離開洛書市,乘坐專機回到了特殊收容所。

    不只是他們,路上,黎危更是將所有負責這個事件的相關人員都叫了過來。

    特事特辦,既然已經有了重大突破,獨燃的事情就不用專門等到某個時間點再去走正常開庭的流程。

    時間……不多了。

    此時的謝亦安已經完全明白了黎危身上如此緊迫的危機感。

    一號世界對抗系統的整體局勢并不算好,而全面入侵的時間就在最近一兩年。

    必須抓緊時間再去做些什么,再去把能夠做到的事情做到最好。

    一句話來說就是他們缺少時間,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來解決事情。

    ??特殊收容所內已經收拾出了專門的開庭房間。

    謝亦安和黎危抵達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先一??步到達了——第五機動組的組長陳耐,異委會的會長江老還有其他的幾個有資格的委員,以及戰斗組的代表組長。

    還有?軍部特殊部隊的代表?和?異管局第二部門兩個內治組的組長沒有抵達。

    為了避嫌,除了謝亦安外,任何一個和獨燃有關系或者關系不錯的人都沒有允許參與這場特殊辯論。

    黎危因為已經在私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被允許發言,大部分參與本次庭審的人并不清楚他的立場,他?們只知道獨燃是隸屬于第一部門的人,因為第一部分作為黎危的直接管轄范圍,所以黎危是唯一一個只被允許旁觀的人。

    倒也合理。

    這些人構成了本次開庭?的全部成員——

    內治組的兩個組長充當法官職責,他們本來就管轄著國內玩家違法亂紀的事情,對這方面的法律十分了解。

    謝亦安類似于獨燃的辯護律師,將他調查到的來龍去脈全部陳述出來,并且需要遞交相關的證據。

    其他的人?全部都是陪審團成員,可以隨時對謝亦安的辯護進行發言質疑。

    因為這件事和一般的案件……就算和其他玩家違法庭審也有明顯區別,所以秉持著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的原則,謝亦安也不是一個學法律的專業律師,所以許多專業但是不重要的流程都進行了簡化。

    再說要找一個能符合本次庭審標準的律師也太困難了——得先是一個熟悉玩家法律的人,自己就必須是一個玩家,然后還要是一個有資格知道本次事件的玩家,更別說各種顧慮和雜七雜八的事情加起來,一時間還真難找到這么一個玩家。

    雖然流程簡化甚至是發生了不小的改變,但是參與本次庭審的成員各個都是重量級,不存在任何進行賄賂的可能,都是對玩家、法律和當下情況了解透徹的人。

    他們的判?斷足以服眾。

    更重要的是,在本次特事特辦的庭審,獨燃能否被判無罪,最重要的就是謝亦安擔任的角色。

    他不能說錯任何一句話。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獨燃無罪,或者說,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討厭她。

    自從謝亦安知道水島事件后,就一直在翻看有關法律,不僅是和玩家有關的法律,以防萬一,就連間諜、叛國、爆炸危害重要地點之類的法律都看了好幾遍。

    寶翁聽到了一些風聲也不敢發消息打擾謝亦安,他小心翼翼地只給謝亦安發了一?個消息——

    【這事成了,我送你一個寶貝】

    搞得真的在賄?賂人一樣。

    謝亦安回了一個戴著墨鏡比耶的貓貓表情包,讓寶翁?放心的同時,這種不太嚴肅的回復方式給寶翁安了不少心。

    十幾分鐘后,軍部的人和內治組的人也抵達了。

    謝亦安擔心的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軍部這次派來的是斬燁然的死對頭,異委會里也有兩個和斬家不對付的人,內治組的一個組長一向不喜歡獨燃的個人能力。’

    黎危看到本次庭審全部的陪審團后,悄悄告訴了謝亦安這個消息。

    還真的有那么多偏見。

    謝亦安假裝整理著材料,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互不溝通、沉默地在審判室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謝?亦安詢問黎危:‘不是說好公平公正的嗎,怎么還來這幾個人?’

    他不要求陪審團的人都和獨燃有著不錯的關系,但是最起碼來的都得是客觀的?人吧,他知道政治斗爭無處不在,但是都這個時候了,謝亦安以為大家都知道輕重緩急。

    黎危皺了皺眉,他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情況,緊接著他又想到什么:“這些人是沖著你和我來的。”

    ‘我?們?’

    黎危說:‘或者說是我,他們不想?要異管局里出現一言堂的情況,一直都想把軍部的玩家向局里塞,他們之前就不好插人,你的出現又證明了異管局在我的管理下能夠培養出一個更厲害的玩家,讓他們更難插人。’

    所以異管局必須出?錯,獨燃必須有罪。

    謝亦安的眼里閃過一抹厭惡:‘執著這么?個事情做什么,斬師傅不也是他們軍部的人?’

    ?  還給召回了。

    黎危在心里苦笑了一聲:‘人家可不承認,早就覺得燁然是我這邊的人了,本來之前的第七組被調回軍部,他們就想從軍部里也調一些人過來的,說什么就當做是交換了。’

    謝亦安立刻了然:‘結果這件事被新七組攪黃了,你力排眾議推我上位,我上位后表現得又好,他們更沒有理由染指異管局了。’

    軍部的一部分人為什么想要在異管局里培養屬于自己勢力的玩家不言而喻——

    以前他們掌管的就是“兵權”,哪怕是自己的上級、同事、下屬,也都是管著一樣的兵,頂多軍種不同。

    但是異管局的出現,有了能夠以一敵百、完全忽視現代化科技的玩家,第一部門一個成熟的戰斗組就抵得上不知道多少兵。

    這些玩家的出現就像是出現了更厲害的“兵種”,他們的權利不再平衡,軍部里的玩家上面又抓得很死,精英不能調動,頂多命令一些原本就是自己派系、沒有被上面抓死的玩家。

    別人掌握著比自己更厲害的“兵”,他們不知道這件事還好,一旦知道真的很難不動心思。

    這種心思倒不是指什么大逆不道、不利于團結的想法。

    他們連明著和異管局不和都不敢,塞人都要找正當理由。

    只是有人的地方,難免想要讓自己的權利變得更大。

    而獨燃個人的能力和她的履歷,還沒有達到能夠不論如何都要保下來的地方,是被他們判斷出能夠犧牲的玩家。

    對錯有時候沒有?那么重要,對上位者來說,就只是一個玩家而已。

    如果被抓的人是謝亦安,壓根連這場庭審都不會出現——證據確鑿就給人放出來了。

    就因為謝亦安的能力和做過的事情都太耀眼了,不到最后時刻,誰也沒辦法放棄他。

    現實就是這么無情。

    謝亦安想得明白:‘所以這是一個借口。’

    事情已經發生了,損失已經造成,獨燃有罪與否就不再重要,這場庭審成了一個能夠撕開異管局往里面塞人的機會。

    不只是軍部?,還有其他的勢力也是這么想的,就比如異委會的那兩個人。

    獨燃如果有罪,身為局長的黎危、作為獨燃直屬上司的謝亦安全都逃不掉問責,或許他們不會受到什么處罰,但是會不會有第十一個戰斗組出現就是一個問號了。

    塞不進去人就沒辦法爭權,只要把人塞進去,之后才有一步步往上爬去奪權的可能。

    來的會是這些人,就說明在他們的內部,這些人已經率先贏了一輪。

    ‘馬上要開屏蔽器了,我長話短說,他們這會肯定也在利用道具進行暗中溝通,在庭審中肯定會為難你,你自己小心,但是你的履歷擺著他們不敢對你怎么樣,在證據充足的情況下,如果最后真的沒有給獨燃判無罪,你別動手,我來。’

    黎危看著正在低頭整理資料的謝亦安:‘我比你會告狀,大不了就告到林老那里。’

    ? 他的眼里閃過一抹冷峻的怒意。

    黎危只是通知了這些人,并沒有插手陪審團人員的選擇,就是在進行試探。

    沒想到這些人真?的想怎么做。

    黎危不會讓他們成功的,大不了就去林老那里掀桌。

    對抗詭異入侵這件事,就像是打仗一樣,大方向上的指揮只能是一個人。

    專治不是暴君行為,而是最高效的做法。

    這是會死人、會讓世界毀滅的東西,黎危堅決不會允許讓他?們胡來。

    在屏蔽道具啟用的最后關頭,黎危對謝亦安說:‘我相信你,也請你相信我。’

    至此,【心靈聯絡】就被屏蔽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他們暫時無法溝通。

    謝亦安聽到了黎危聲音里蘊含的森森寒意。

    看來有人試探著試探生氣了。

    謝亦安已經明白過來——這些人是黎危故意放進來的。

    證明獨燃無罪的證據確鑿,進行辯護的人又是他。

    本次辯護不可能會輸。

    謝亦安就是有一點不太滿意——黎危下次應該先和他說的。

    謝亦安忽然沉默。

    ……好像自己經歷危險的時候也沒和黎危說,在這類事情上沒什么資格來怪黎危來著。

    不對,性質不一樣。

    謝亦安堅定了庭審結束后對黎?危進行口頭教育的決心。

    時間到了,側邊的墻壁上浮現出纏繞在一起的樹枝,獨燃被樹枝包裹著帶了過來,謝?亦安看了看她,很好,自己的組員沒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對待。

    庭審正式開始。

    第198章 特殊審判

    獨燃出現后, 被關押在收容所?里的外籍玩家也被帶了過來。

    所有人都到位后,隨著主法官敲錘,宣布本次庭審正式開始。

    沒有過多的廢話, 謝亦安站在了講臺上——作為本次庭審的核心,謝亦安表現得從容不迫。

    他拿出自己拍下的視頻, 先是簡單地敘述了一下獨燃和幾個外籍玩家的口供。

    在場的各位都是提前看過所有口供的人,都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謝亦安精準而客觀的概括不得不說給他們的觀感十分不錯。

    知道是一回事, 有了謝亦安簡明的概述后又是另一回事,就算是不想要獨燃被判無罪的人也無法說出什么挑刺的地方。

    謝亦安在客觀地簡明了事情兩方的描述后,能夠讓人更直觀地體會出這件事的重點——

    有沒有李蘭雅這個?人、李蘭雅是否參與其中就是最關鍵的問題。

    只要能夠證實這點, 就能夠判定獨燃無罪。

    這也是謝亦安提前進行概述的原因——

    讓所有人都明確因果要害,別想趁機渾水摸魚。

    把一切都條理清晰地說出來, 不給任何人模糊和詭辯的機會。

    謝亦安沒有用自己的履歷和突出的能力來壓人, 一句相關的話都沒提, 他也不需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只是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說著有關的事情,? 就給想要搞事的人施加了不小的壓力。

    這個人?不好糊弄。

    說明白了兩方的供詞后, 哪怕是被帶上來的外籍玩家也沒法反駁說謝亦安?的簡述有偏向性。

    連一點控訴的機會都沒有。

    謝亦安說完這些前情提要后,還是沒有點開早就準備好的視頻。

    他沒有敘述自己和黎危尋找李蘭雅的過程, 只說:“在進行接下來的敘述之前, 我希望你們擁有足夠的權限。”

    什么意思?

    陪審團的人已經無暇顧忌于獨燃的事情了,立刻就有一個人舉手說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你在質疑我們嗎?”

    剛剛還覺得?謝?亦安不好對付的人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氣。

    還是年輕,能說出這種話也沒那么難對付。

    謝亦安沒有太大的反應, 他接著說:“我只是在確認一件事。”

    “因為接下來的事情, 你們不一定有權知道, 我需要提前進行免責聲明。”

    謝亦安說得認真,一下就讓其他人琢磨出不對味來了。

    謝亦安不是這么執迷不悟的蠢人,他說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江老伸了伸手,讓其他人不要議論,江老出來主持大局:“我做主,這里的人都擁有知曉權限,如果你說出的事實保密等級過高也不用擔心,陪審團的保密問題我會負責。”

    謝亦安的免責聲明得到江老的解決后,這才開始申述。

    他這才點開視頻,開始訴說:?“我們在這個世界沒有找到李蘭雅,本著嚴謹的原則,我們選擇去了……其他世界。”

    其他世界?

    謝亦安的辯護?才剛剛開始,就已經扔出了一個驚天炸彈。

    “因為不排除李蘭雅逃往其他世界的可能,結果我們真的在其他世界找到了李蘭雅。”

    謝亦安說完這幾句話后,就不再說話,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謝亦安點開的視頻上,就算是心?里有?什么疑問也暫時壓了下來沒有打斷。

    看視頻更重要。

    就連幾個外籍玩家和?獨燃的注意也不自覺地放到了這個視頻上。

    偌大一個房間內,覆蓋了一面墻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著謝亦安見到李蘭雅的畫面。

    最開始還有陪審員質疑這個地方憑什么能證明是在另一個世界?雖然環境黑漆漆的一看就陰氣十足,但是誰也看不出來這個環境是不是另外的世界,還好經驗讓他們沒有急著質疑,然后他們就知道自己等?對了——

    視頻很快就從平淡變得刺激起來。

    先是“李蘭雅”和謝?亦安的對話,揭示出了一段大量的信息,光是這些對話就已經證實了獨燃的供詞是對的。

    然后漆黑的環境破碎,隨著陰森的環境被打破,陪審團們見識到了黑玩們對謝亦安的圍剿。

    高樓林立中,謝亦安和眾多黑影進行各種戰斗,周圍是繁華的城市環境,雖然每個地方的大城市畫面都差不多,但是陪審團的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經驗豐富的玩家,觀察力都足夠敏銳。

    這種繁榮程度的城市環境,放在夏國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但是他們?并不認識這個城市,熟悉而陌生,根本不可能花費巨高的成本來進行偽裝。

    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

    更不要說?之后的種種畫面,帶入謝亦安的第一視角進行各種翻滾抖動,每一幀的畫面都很難進行偽造。

    謝亦安在拍攝的時候說著要把年輕版的黎危拍下來,實際上黎危很少入畫,偶爾被拍到也沒有引起質疑——都是不完全的片段,年輕版的黎危和此時的黎危差別并不大,誰也不會往這方面想,質疑就更不存在。

    陪審團將整個視頻看完后,誰也沒法說出“謝亦安在說假話”的這種質疑。

    確實讓人?信服。?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沒有質疑。

    視頻結束后,異委會的一個會員率先對謝亦安發出了第一個提問:“為什么你們會認為在這個世界找不到李蘭雅,她就會在其他的世界?”

    “這種指向性的動作更像是先有結論再進行活動的行為。”

    ?謝亦安聽完都笑了。

    他說:“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還是說你的權限不夠?”

    知道謝亦安個人能力的人不多,但是要說具體的人數也不少。

    至少參?加庭審的人多少都?有耳聞。

    草率了,慣性思維讓提問的人忘記了謝亦安的能力還真是能夠從結論倒推回去,再進行抓捕。

    不僅如此,謝亦安堅決站在獨燃這邊的行為也變得合理起來——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預言到了獨燃是被冤枉的呢?

    大家都能想到其中的關系,但是想要獨燃被判有罪的人依舊能繼續裝下去。

    只有那幾個外籍玩家越來越害怕——他們聽到的東西越多,死亡的幾率越大。

    雖然本來就沒什么盼頭了,但是知道得少最起碼還有一個作為籌碼被交換回國的希望。

    異委會的成員也想到了這點,他改變了問法:“但是一切都太湊巧了不是嗎?你知道李蘭雅在其他世界,就有去其他世界的辦法,并且按照你的說辭表面有許多不同的世界,在那么多世界里你們又能精準地找到李蘭雅在的世界,并且在那么大一個陌生世界里精準找到了李蘭雅這個人,最后還帶了回來?”

    “這個概率太小了,而且你們做這些事情才花費了兩天多的時間,也太短了。”

    這么說來也有道理。

    聽起來就像是謝亦安早就知道李蘭雅在哪一樣,這件事順利得怎么聽都和謝亦安脫不了干系。

    就像是謝亦安策劃出來的一樣?。

    這次的詳細質疑比之前的提?問要合理許多。

    謝亦安沒有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還是因為個人能力。”

    “黎危的個人能力可以和我的能力進行高度匹配,我們兩個人能夠開啟穿越世界的辦法。”

    “具體的辦法還暫時無法公布,這是不能透露的機密,但是這個辦法的由來和使用黎局會上報林老,到時候諸位誰有權限知曉,自然會知道。”

    在謝亦安的講述中,穿越世界是黎危提起的一種可能,而他不過是發揮能力證明了這個可能存在,并且是唯一尋找的方向。

    “黎局提供了可?以進行搜索的平臺,而我的能力不過是在此之上進行了精確的搜索。”

    謝亦安望向陪審團們:“至于為什么在那個世界能夠找到‘李蘭雅’,自然是因為有我認識的玩家是那個世界的人,你們也在視頻中看到了,況且就算沒有人幫忙,‘李蘭雅’受到法則束縛,系統能幫它穿越,卻不能在另一個世界里隱藏他的行蹤,它的蹤跡太過明顯,也變得十分虛弱,根本不需要我和黎局出手,我在那個世界的玩家朋友的下屬就能完成抓捕。”

    謝亦安學著提問者的提問方法反駁:“難道我能提前布局故意去接近一個其他世界的玩家不成?因為莉卡國求助的事情,我和第七組的其他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一起行動了,不可能根據獨燃的供詞進行這樣的偽造,這些結果是我運用能力進行辛苦調查的結果,你認為的巧合我都能進行合理解釋,相反,如果我是為了包庇獨燃進行脫罪,要包庇到這種巧合的程度反而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將第一個提問反擊回去。

    異委會的委員沒有疑問了,后面軍部的人則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為什么會花費這么大的代價來證明獨燃無罪?是不是說明你寧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證明她的無罪,是不是又可以側面說明身為第七戰斗組組長的你和組員獨燃的關系不一般,難免失去真正的客觀性。”

    真是好厚臉皮的一潑臟水。

    謝亦安沒?有生氣,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幾名政客而非真正的純粹玩家。

    謝亦安露出一抹禮貌而客氣的笑容,心里把提問的人罵了個遍。

    這種造謠式質疑無非就是為了讓謝亦安的立場被質疑,只要他被打成立場有問題的人,無論謝亦安說的話再是事實,也會變成包庇嫌疑人的佐證。

    有時候邏輯不重要,臉皮厚會睜眼說瞎話才叫厲害。

    謝亦安沒有中計自證,他反問道:“難道在您的觀念里,玩家有沒有被冤枉不重要,只要調查的代價過大,有質疑的玩家就能夠被舍棄嗎?這個代價您又是如何評判的呢?雖然第一部門的玩家為了人類和高難度的副本做斗爭,但是在您的眼里,依然是可以被代價、利益之類取舍的存在嗎?”

    本次庭審是有錄像的,屆時除了不能透露的信息會被專門的道具截取掉之外,為了接受玩家們的檢閱,其他的庭審部分都會被展示出去。

    謝亦安和他的這段對話肯定會被錄像暴露出去。?

    軍部的人肯定不能回答“是”,但是他也不想回答“不是”,這樣的話,他剛才的提問就毫無作用。

    真是狡猾的反問。

    他的喉嚨緊了緊,接著說:“我沒有這種意思,還請您不要進行曲解,我只是在合理質疑您和嫌疑人的關系,你們是隊友,由你進行辯護難免有失公允,如果嫌疑人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和您毫無關系的人,您也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謝亦安沒有讓他含糊的進行春秋筆法:“第一,這是我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在我的視角下這并不算是什么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事情,僅僅只是一種平常的調查手段,不然也不可能只用了兩天半的時間就能調查出結果。”

    這是在明著說提問的人能力不足,把什么不算難的事情都要想象成需要付出大代價似的?。

    “第二,不管嫌疑人是誰,在這次事件中,只要TA的供詞中有存在冤枉情節的地方,我都會進行調查,這是我身為異管局里擁有調查能力的一份子該做的事情,也是我作為玩家,對同為玩家、抵抗詭異、做出貢獻的人應該做的事情,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比大義,謝亦安能說出更漂亮的話。

    謝亦安又接著說:“我的目的一直都是為了一個?公平,不存在任何的私心,一定要說的話,我也更相信我的判斷,獨燃同志做過的事情讓我愿意相?信她的證詞,換做是哪個對抗詭異做出貢獻的玩家,我的私心都愿意相信TA,直到調查出真相為止,一定要說的話我最尊重的就是真相。”

    其他還想質疑的人這還說過毛線。

    再用厚臉皮的提問來攻擊謝亦安他們就要成不尊重真相、不尊重有貢獻的玩家、不為了一個公平的人了。

    稍不注意,這些點每一個都能反過來成為攻擊他們?的東西。

    江老略微點頭,沒有隱藏自己的神態舉動,看得出他對謝亦安說的話很是滿意。

    江老本來就因為洛書市第一中學變成永安之地的事情對謝亦安的印象不差,后面零星的幾次見面中,也很看好這個?孩子。

    可以說,別看混進陪審團的刺頭有好幾個,帶頭的人是江老就已經說明了態度。

    謝亦安清楚得很,這幾個刺頭掀不起波瀾,江老的存在就已經說明了上面的態度——真有證據證明獨燃被冤枉了,?那她就無罪。

    這些刺頭多半?是……快要被整治了。

    在被整治前,拿出來給謝亦安鍛煉一番,讓江老所在?的最高領導層觀察觀察謝亦安做事的能力。

    謝亦安從白夜那里知道了許多秘聞后,腦子里的思路更加清晰。

    黎危都沒有想到或者說他想到了但是沒有告訴謝亦安這一層——他們要觀察謝亦安是否有能力處理“文斗”方面的事情。

    光是身為玩家的武力值高超還不管用。

    詭異的全面入侵即將到來,這不就是擺明了要把謝亦安培養成能夠指揮這場入侵的指揮官嗎?

    而這場辯論就是給謝亦安的證明機會。

    如何處理好刺頭,甚至在必要時可以進行暴力肅清,這些都是在試探謝亦安有沒有果斷的領導能力。

    ?  這么想來,在【心靈聯絡】被屏蔽前,黎危說出的那番話就有得思索了。

    謝亦安的心里千回百轉想得很快,沒有了陪審團的再次提問,他把“李蘭雅”從自己劃開的空間中揪了出來。

    空間紅線不受到現實世界的影響,謝亦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藏。

    ——他不止有一個能力。

    當一個人優秀到不能夠拉開差距的時候,其他人可能會有“我上我也行”的嫉妒情緒。

    就像是對謝亦安的討論,有的是人覺得如果是自己覺醒了預言能力,也能夠做到謝亦安做過的同樣事情,甚至是比謝亦安做得更好。

    但如果一個人優秀到其他人望塵莫及,那他就是神。

    嫉妒蕩然無存?,在足夠遠的距離中只會產生出崇拜和憧憬等等的情緒。

    當謝亦安答應白夜接過重任后,他想做的就是——自己給自己造神。

    他不愿意當?一個深藏功與名的人,如果要他拯救世界,就必須要讓所有人都記住他做的事情,他要所有的榮光與贊美,要從此以后的人類都記住他這個人、要在史書上大筆書寫他的功績。

    所以,謝亦安把束縛著“李蘭雅”的蛹用空間隨便裹了裹就帶走了。

    屋子里的眾人看到這一幕心里在想什么都不重要,謝亦安只知道自己在不斷地收獲著從陪審團眾人身上出現的演技值。

    謝亦安繼續冷靜地說道:“不只是視頻證據,我還把‘李蘭雅’帶了過來。”

    菌絲構成的絲線迅速消散,被束縛了許久的“李蘭雅”虛弱不堪,?它被菌絲們吊著一口氣,這會剛剛從被囚禁的黑暗中解脫出來,第一反應不是再次見到亮光的慶幸,而是雙?手撐地,全是因為失去力量輸送?后的痛苦與不適。

    才在視頻里見過的不人不鬼的東西在此刻真實地出現在眼前,陪審團的人再想質疑也說不出口了。

    ——你早說能把“李蘭雅”帶回來啊。

    還說個屁。

    再厚顏無恥的混蛋?政客在見到真實存在的這個“李蘭雅”后都說不出任何的話了。

    因為這真的是一個三個靈魂塞進一個身體里的怪物存在,視頻和“實物”兩個最有力的證據都存在,再結合獨燃的供詞,整個事情的真相已經得到了還原。

    他們差點就真的冤枉一個戰斗組的組員了。

    要知道異管局第一部門的戰斗組組員和一般玩家不一樣,他們真的是沖鋒在最危險的地方,是守護在人類安危最前沿的人。

    在獨燃的審判下來之前,就連特殊收容所對她也沒有進行任何不舒服的對待。

    獨燃看在看到“李蘭雅”出現的時候,原本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殺意,眼里是無盡的恨意。

    這種情緒根本做不?了假。

    被一同押過來的外籍玩家們則是已經心情崩潰了。

    他們最后能夠嘴硬的地方都沒有了,當時系統承諾的計劃徹底崩塌,說好送到其他世界根本不可能被找到的“李蘭雅”?居然真的被謝亦安找到了。

    在他們的設想里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 原本他們只需要一口咬定獨燃,就能夠讓獨燃獲罪。

    結果硬生生殺出一個謝亦安,從其他的世界里把“李蘭雅”帶了回來,同時還帶上了最有力的證據。

    玩個毛線。

    到了這一刻外籍玩家的心態不崩潰才怪。

    就算是內治組的組長想要判獨燃有罪也無從下手。

    陪審團沒有任何質疑。

    就算是再不甘心的人,也只能閉嘴。

    充當法官的內治組組長只能抬起法槌,當一聲敲槌后的響動發出后,他宣布——

    “嫌疑人,無罪釋放。”

    被陷害的獨燃得以離開收容所。

    束縛著獨燃的樹枝當即舒展開來,數只支系就對著倒在地方的“李蘭雅”而且,將它束縛牢固。

    外籍玩家作為“李蘭雅”的同伙,又有著做假證陷害獨燃的罪行,一起被拖下?去,回到了收容所給他們安排的牢房內。

    之后的事情和謝亦安、獨?燃就都沒有關系了。

    這些罪犯的判決移交給第二部門,都是外交組和內治組的工作。

    庭審結束,幾個沒抓住異管局錯處的陪審員直接走出了房間,并沒有和謝亦安打招呼,他們乘坐來時的?交通工具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江老任由自己帶來的兩個委員無禮離開,自己倒是樂呵地看著謝亦安,謝亦安給獨燃從空間里遞了一杯溫水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過去和江老打招呼。

    “江老,辛苦了。”?

    江老揮了揮手?:“你沒怪我就好。”

    瞧著黎危也正在朝這邊走過來,江老接著說:“也別怪他,是我別讓小黎告訴你的。”

    他已經知道謝亦安琢磨明白了這次庭審的深層用意。

    就算是沒有證據,獨燃有黎危和謝亦安的雙重擔保也不可能會被判罪,但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光明正大的釋放,更多的是偷偷地給獨燃轉崗。

    只是那樣無法洗掉獨燃的罪名。

    只有兩個內治組?的組長看到這幕后臉色一白,表情都不太好。

    他們目睹著江老和謝亦安一行人離開,面面相覷,只覺得自己好像回錯了意。

    江老帶著謝亦安和黎危去了旁邊的會客室,獨燃的狀態雖然不錯,但還是被帶下去休息了。

    會客室內,?就只有他們三個人。

    江老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實在抱歉,用這樣的方式來考驗你。”

    “你的年紀不大,哪怕我和老林幾個看好你的表現,年齡不夠資歷不達標,就算是特事特辦,老林想給你升職依然不行。”

    “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那幾個刺頭就不用擔心了。”

    江老慈和的外表下,透露出了一絲疾風驟雨。

    那些人本來就是已經被暗中調查出來要處理的人。

    只不過在被組織處理之前,拉來給謝亦安做了一波考驗。

    謝亦安搖了搖頭:“對我有所考驗是應該的,江老不需要道歉。”

    江老微微點頭,謝亦安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個靠譜的好繼承人,危難面前,能夠出現這種玩家,實在是難得。

    所以——

    “恭喜你通過考核。”

    江老站起來,鄭重地說:“謝亦安,現?在組織正式任命你為——”

    “異管局唯一的副局長。”

    權限僅次于黎?危。

    上面對謝亦安的任命還真是非常干脆的放手一搏。

    第199章

    謝亦安?被任命為了異管局的副局長。

    也是唯一一個。

    謝亦安作為一個連25歲都沒有到的人, 能夠得到這樣的晉升確實是比特事特辦還要夸張。

    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實在特殊,謝亦安不可能成為異管局的副局長。

    甚至不可能在一開始就順利地成為戰斗組的組長。

    謝亦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對這樣的晉升卻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

    他就沒想著一口氣就成為對抗詭異入侵的最高領導者, ?從組織的角度來看,黎危的貢獻和資歷比他更高, 雖然謝亦安的能力更重要,但是謝亦安不可能越過黎危晉升, 所以這樣的職位安排剛剛好。

    在江老說話之前, 謝亦安就已經猜到了林老幾個人對他的安排。

    果然是在黎危一步之下的職位。

    在?外人眼里,謝亦安就是被黎危這個伯樂一眼看中,從新人成長為現在的模樣, 是板上釘釘的黎危?的人。

    事實也是這樣,但是這不要緊。

    謝亦安想要越過黎危的權限做事十分簡單, 他們是一體的, 上面將這個職位賦予謝亦安, 未嘗沒有這個意思。

    謝亦安想要做什么都已經可以放開手腳了。

    至于第一的指揮權,謝亦安想拿到還需要一個契機。

    不過他估摸著那個契機應該也不遠了。

    江老沒有打官腔,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 他隨即說:“這個調令公不公開取決于你, 具體的任命流程就等你上班的時候,讓黎危來操辦了。”

    謝亦安的能力注定了他可以拿到很大的話語權。

    謝亦安明白江老的意思, 他和黎危送走了江老之后, 水島事件引起的風波這才算是告了一段落。

    謝亦安卻還是沒有休息。

    自從身體強度達到不用休息的程度后,謝亦安總是忘記休息這回事,工作強度和黎危有得一拼。

    一般人?這么高強度的工作都擔心會猝死。

    謝亦安對黎危說:“先去看看獨燃, 對了, 莉卡國那邊?的對接完成了嗎?”

    如果對接完成了, 他可就要把《營業額》副本里帶出來的記憶水晶給過了,早點把那個地方變成永安之地。

    莉卡國那邊的進度黎危也隨時查看著,他說:“那邊的事情隨時都可以,什么時候開始建設看你。”

    “水島的事情過后莉卡國還不敢耍小心思,這段時間都比較安全。”

    聽了黎危的話后,謝亦安心里已經有了決定。

    黎危點開辦公光幕,不斷在做著什么事,謝亦安湊過來:“你……怎么在轉移權限?”

    黎危說:“不是轉移,是給你開新的權限,副局。”

    別看黎危表面一本正經,實際上這就已經調侃上了。

    謝?亦安白了他一眼:“我去獨燃那里了。”

    獨燃宣布無罪后,就被看押人員帶著去查看自己被封存的私人物品了——剛被關押的時候,獨燃空間里能拿出來的東西都被掏空了。

    除了拿取個人物品外,還有一些流程需要獨燃?進行配合。

    謝亦安這邊送完江老,忙完之后,獨?燃那邊的流程反而還沒有經歷完。

    他和黎危坐在等候區,黎危正指點?著謝亦安要怎么調度交通工具——謝亦安有權進行交通配給了。

    什么時候需要急切出行,哪些地方只能用飛機抵達……倒也是一番細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皮風衣的男人從收容所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男人的臉上有?一道從左眼下方斜著一直越過高挺的鼻梁劃到右?邊嘴角的明顯疤痕,一頭暗紅色的長發爆裂而張狂。

    男人直直地走到黎危旁邊——特殊收容所平時十?分冷清,主要工作都交給了支撐起收容所的神秘大樹,留在這里的員工不多,這會忙完事情后,除了黎危和謝亦安還在這里等人外,什么人也沒有。

    這個人,應該就是完成外出任務的收容所所長了。

    謝亦安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剛好在獨燃的事情解決后忙完任務,不想摻和這件事的他態度還真是裝都沒又裝一下。

    男人?走到黎危面前,也沒說話,只是對著黎危伸手勾了勾,他正準備討要什么。

    黎危也沒賣關子,他直接拿出東西遞給了收容所的所長。

    這兩個?人的樣子,像極了正在公然進行賄賂。

    黎危給他的是一個御守模樣的小巧的紅色布袋。

    所長接過御守臉上神色一喜,直接把東西收進了自己的空間內。

    做完了最重要的事情后,他才有了幾分和黎危閑聊的性質,注意力一下就到了謝亦安身上,他對著黎危說:“這位就是你撿到的寶貝?”

    他的聲音有一種聲帶被毀掉的沙啞感,說話時格外的難聽刺耳,偏偏這個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完全沒有少說幾句的意思,甚至也沒多少對謝亦安這個人的禮貌。

    謝亦安聽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黎危率先介紹道:“這是唐不墜,收容所的所長,早期在副本世界里待過幾個月,精神?狀態一直都有點問題。”

    黎危說得也夠直接。

    謝亦安卻對唐不墜的經歷好奇起來,對他沒禮貌的行為也沒多在意。

    玩家里沒點怪胎才奇怪了。

    “這是謝亦安,他比我厲害。”

    黎危對謝亦安的介紹也格外簡潔。

    這句話對唐不墜最為管用,他總算正眼看向了謝亦安。

    下一秒,唐不墜貼到謝亦安面前,他俯身靠近謝亦安,眼里全是某種躍躍欲試,他?笑得張狂,露出猩紅色的分叉舌頭和一排鯊魚牙齒。

    唐不墜上下掃視著謝亦安,越來越興奮:“他不會說假話。不然你就要被我關進來了?。”

    破鑼嗓子還好意思當變態。

    不對,這個?嗓子搭上唐不墜身上的幾處奇特外貌,還真是一個合格的變態?。

    謝亦安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就這么仔細地打量起?唐不墜。

    雖然是略微仰視的角度,但是謝亦安的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唐不墜的眼睛乍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區別,實際上仔細觀察才知道,這雙眼睛中間的位置,又一層更深的瞳色,那是一雙藏在人類瞳孔中的橫瞳。

    這個人真有趣,有著山羊的橫瞳、鯊魚牙齒和蛇一樣的分叉舌頭。

    哦,還有一副聲帶被毀的難聽嗓子。

    這個精神狀態堪憂的人就是特殊收容所的所?長。

    在副本里待了幾個月,還順利地回來了,受到國家重視成為特殊收容所的所長。

    還真是有趣。

    謝亦安的打量不僅沒有讓唐不墜生氣,反而還讓他改變了對謝亦安的看法,從最開始的輕視、張狂,再到這會的滿意。

    唐不墜后退,拉開了和謝亦安的距離,他對黎危不清不楚地說了一句“不錯”后,就?一邊摘著手上的皮手套,一邊朝著收容所深處愉悅地走了過去。

    謝亦安看到了他摘下手套后,露出的皮膚呈現出來的是一種坑坑洼洼的肉紅色。

    黎危說:“這些都是他之前長期待在一個副本里的代價,精神狀態也變了,不過能從一個已經關閉的副本中活著出來已經很意外了。”

    還在別人的地方上,他就開始議論起來了。

    謝亦安見黎危不在乎,自己也放開了:“他為什么會在副本里待那么久,他有帶出什么線索嗎?”

    黎危搖頭:“他說他記不清了。”

    “他之前是一個很出名的歌手,他出事是在八年前,他當時已經被局里登記了死亡,他說他原本能夠出來,但是他自愿選擇了待在副本里。”

    但是唐不墜活著回來了。

    不僅活著回來了,還讓他們頭痛了兩年的樹苗生長發育,變成了擁有收容功能的參天大樹,也讓特殊收容所得以成立。

    “這和他的個人能力有關,我們在做過評估后,確認他能擔任所長后,這個職務就給了他。”

    黎危和唐不墜的關系不壞但是也沒有多好,兩個人算是中等偏上的關系,這還?是因為黎危實力強勁再加上他能給唐不墜提供需要的東西。

    “那個御守是能給唐不墜止痛卻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東西,只有我能長期提供,組織上也知道。”黎危對著謝亦安笑了笑:“所以也不算是行賄。”

    “頂多是他賣我一個面子。”

    所以在水島事件還沒有準確判定之前,八百年沒有離開過特殊收容所的唐不墜才接了一個外出任務,讓人想利用他來使絆子都找不到人。

    都是不重要的小事,但是結合起來,才讓黎危提前給謝亦安的調查掃清了許多惡心的細節,不至于被卡在某個小事情上拖延時間,被惡心得不行。

    黎危不在意地說:“沒關系,這個人除了精神有問題外,也還算好相處。”

    謝亦安自然理解黎危話里的意思,他沒事和腦子有病的人計較什么,這種情況下沒點禮貌也不是睚眥必報的范圍。

    “看來組織里還真是藏龍臥虎。”

    黎危起身,拍了拍謝亦安的肩膀:“你才是最大的那條龍,最厲害的?那只虎。”?

    ? 夸得不是很有水平。

    ?但是謝亦安聽得舒服。

    獨燃該辦的程序已經完成了,她帶著自己的?東西,換了一身衣服走出收容所的內部,來到了大廳。

    獨燃的臉上滿是迷茫。

    雖然她無罪釋放了,但是死了那么多人,每當她閉眼的時候,水島上發生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一幕幕的畫面不斷在她的?眼前浮現。

    每當她?閉眼的時候,泠音將她推遠的一幕都會出現,那是她永遠的噩夢,偏偏沒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 逃避會讓她更看不起自己。

    理性上來說,獨燃能找到很多個和自己無關的說辭,但是感情上不一樣。

    她好不容易才有的隊友,在老七組的時候,她雖然也有同伴,但是不是每一個人心里都沒有抵觸,她的能力擁有無差別的殺傷力,惜命的人很難完全接納她。

    不幸的是,這個世界上的正常人都惜命。

    直到老隊友的調離,沒有被帶上的她最開始還以為自己終于被拋棄了,早就應該會這樣。

    獨燃自己的心里也有數,就算斬燁然不介意她,但是?那么多隊友都介意。

    她聽說新隊友都是沒什么經?驗的人,如果新隊友連實力都不達標的話,她不如回老家去。

    或許寶翁說得對,想要發光發熱的夢想在黔州也能實現……

    然后獨燃就成了謝亦安的組員。

    她的這批新隊友全部都“不正常”。

    他們真的不在意會被自己發動能力時釋放的毒氣誤傷,一點都不在意“毒女”的名聲。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通關副本,就算是缺點最大的龐蒼也只是一個半熊孩子。

    獨?燃喜歡這個小隊。

    泠音是除了她之外唯二的女孩子,她們的關系不自覺地就要走得更近一些。

    她們擁有類似的經歷,都因為自己的能力受到了類似的排擠,她們都有類似的想法,想要成為戰斗組的玩家,都想要心無旁騖地對抗詭異,哪怕為此而死,都是死得其所,都是光榮的犧牲。

    不僅新七組隊內的氛圍好,在第一次前往南海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泠音還找到了自己能力擅長的用處,她和泠音兩個人也受到啟發,開始研究起兩個人能力的適配度,她們的配合可行性很大,真正研究成功后,她們的實力又會是一大截提升。

    獨燃真的、真的很喜歡這種日子。

    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成為玩家了,她幾乎沒有過過正常人的日子,那已經是她的認知里最幸福的日子了。

    出事的時候,獨燃想要和泠音共同赴死都做不到,她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什么,她必須把最重要的信息和各個研究玩家整理出來的科研資料傳遞出去,她必須炸掉那么多的鬼怪不能讓它們流出副本。

    她必須…?…對自己的世界負責。

    可是命運為什么要這樣戲弄人。

    泠音的犧牲換來的是水島的覆滅,是不得不進行同歸于盡的炸毀。

    泠音明明是為了其他玩家,卻成為了水島不得不被炸毀的緣由。

    太殘忍了。

    甚至在某一刻獨燃不想要自己無罪,是她作為代理隊長?的判斷失誤,才會讓泠音犧牲,才會出現后續的一系列嚴重情況。

    她應該是有罪的。

    泠音……

    獨燃哪怕沒有閉眼,她的眼前也依然是泠音的身影。

    ? 她根本就忘不了。

    獨燃十分清楚?自己是一個用冷漠來偽裝自己的人,實際上心里還在拼命地想要擁有隊友的認可和信任。

    只是她害怕主動后得到拒絕,所以才?不做那個主動的人。

    泠音的淡漠不一樣。

    泠音真的擁有一個強大的內核。

    明明她的能力對她自己的影響極大,她依舊能依靠自己堅強起來,爭取調來了第一部門,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為了給謝亦安這個組長混淆能力才能夠被調來第七組的,泠音和獨燃私下隱晦地聊過這個事情。

    但是泠音并不在意,或者說她反而希望上?面有這樣的想法——“我申請調去戰斗組申請了三年,每過一個季度可以申請一次,我已經失敗了十二次,如果不是上面有需要,第十三次也會失敗。”

    “不管是為了什么,只要能夠通過我的申請就可以了,怎么證明是我的事情,他們怎么看我是他們是事情,只要我夠強,再不服也只能憋著。”

    許多過往的私密聊天都在獨燃的腦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

    獨燃甚至不敢細想在水島上的回憶。

    命運對泠音太?殘忍了。

    饒是獨燃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也忍不住情緒復雜。

    她實在是太迷茫了。

    短期內都難以恢復。

    獨燃?的大腦習慣性地開始亂想起來,從被判無罪開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獨燃麻木地走完流程,被工作人員送出了收容所,她走進大廳,一瞬間心里就有了一種膽怯。

    她真的還需要出去嗎?

    獨燃剛剛陷入迷茫,就看到了等在大廳里的黎危和謝亦安。

    謝亦安起身,朝著獨燃走過去,他伸手:“歡迎回到這個欠收拾的世界。”

    ? 謝亦安的這句話比任何安慰都?要管用。

    獨燃鼻頭一酸,在體內反復內耗的洶涌情緒終于承受不住,全部涌了出來。

    她??十三歲被副本選中成為玩家,憑著個人能力活到現在。

    她的全家都死于副本之中,前面好幾年如果不是碰巧被前往黔州執行任?務的斬燁然發現并照顧,她早就想死了。

    后面幾年,她毅然決定前往洛書市證明自己,其間經受的種種苦難都忍了下來,在獨燃快放棄的時候終于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樣的希望最后也破碎了。

    她的十年時光,在泠音死亡的那一刻如此種種,積累到了最高點。

    她以為自己全部都挺過來了,卻在無罪釋放后,聽到迎接自己的組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實在是挺不住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欠收拾了。

    謝亦安握住獨燃的手,他握得很用力,獨燃感受到手上傳過來的疼痛,這股力氣成為了支撐她的力量注入體內,就像是在給予了她新的希望。

    獨燃把頭?埋在謝亦安的肩膀上,默默地流淚,除了控制不住的泣音外,幾乎沒有發出哭聲。

    ?  她還有隊友。

    她還肩負著泠音、犧牲的水島島民、戰斗六組、全體科研玩家的夢想,他們都還有共同的目標沒有實現——拔除系統、驅趕詭異。

    她不能那么不堅定。

    她失去了許多,但是也已經得到了自己的隊友。

    她的組長謝亦安和最大的直屬上司黎危從一開始都在堅持地相信她,都在幫她調查真相。

    寶翁那個傻子……肯定也做了許多。

    還有七組的其他成員,就算是中途加入的葉前輩也沒有排斥過她的能力。

    還有泠音。

    不能讓犧牲白費。

    獨燃沒有哭多久,她無聲地哭了幾分鐘后,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淚,確認不會再流淚后,才抬頭,松開謝亦安。

    明明謝亦安的年紀比她要?小,但是?自己的組長能力太強,反而無意識地被當成了值得依靠的兄長。

    獨燃覺得有些丟臉。

    除了眼睛發紅外,她已經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儀容。

    她應該更嚴格的要求自己,向組長學習,實現從能力到心態的雙重變強。

    謝亦安也在幫著獨燃整理狀態——“你上次給我的那些容器瓶還挺?好用,有?沒有多的?”

    這是謝亦安和獨燃說的第二句話。

    連著兩句都沒有提到獨燃還沒能平復心情的事情。

    ? 謝亦安更是從側面提醒了獨燃,她有用。

    一直都很有用?。

    謝亦安也?沒說謊。

    獨燃為了裝載毒藥研究?的這些容器,無論是裝鬼氣還是裝其他的什么東西,謝亦安用了都說好。

    黎危更是說得直白:“你是第一部門內很優秀的一個成員,其他人做得不會比你更好?。”

    無論是黎危還是謝亦安,如果到了獨燃的那個地步上必須進?行選擇的話,他們也會這樣選。

    當然,有?些話他們都不會說——如果是他們,大概到不了那一步。

    但是這話說了就是傲慢了。

    不巧,謝亦安和黎危誰都沒有這種傲慢的想法。

    不是每一個玩家都能厲害到這種程度,不然?全都是“謝亦安”,早就沒有系統入侵的事情了。

    正常情況下,獨燃做出來的就是最優解。

    黎危和謝亦安兩個人一人說一句真話,獨燃都聽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從迷茫之中脫離出來,逐漸找到自己能夠堅定的目標——

    全力以赴,摧毀系統。

    獨燃的心魔在徹底成型之前就已經被摧毀了。

    這些只會讓她變得更加堅定。

    謝亦安掐著點預?約的私人飛機到了。

    ? 跟著飛機一起來的……是一瘸一拐的寶翁。

    飛機剛在外面停穩,艙門一開,寶翁就拖著一條受傷的腿飛快跑了下來。

    ? 他瘸著退也圍著獨燃轉了兩圈,拿出一束向日葵為主體、設計得十分漂亮明媚的花束?:“恭喜!”

    平時能說會道的人,這個時候也不嘻嘻哈哈了。

    獨燃接過這束花,鄭重地說:“謝謝。”

    獨燃比寶翁先成為玩家,她和寶翁前幾年因為對事業規劃觀念的不和,最近幾年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

    但是她們的關系依然很好。

    如果是寶翁出事,?她也會竭盡全力。

    寶翁樂得也不齜牙咧嘴了,他大方地說:“都小事,也不打聽打聽,贛州和黔州這大塊區域誰是老大?”

    黎危忽然出聲:“誰是老大?”

    寶翁瞬間認慫:“當然是我們總局的局長是老大啦!”

    獨燃被他?這幅樣子給逗樂,沒忍住勾了勾嘴角,但是也沒放過寶翁:“你的腿?怎么回事?”

    ?  以異管局內的醫療水平?,不至于讓寶翁拖著一個受傷的腿過來。

    寶翁不在意地說:“沒事,就是我們分局的局長一氣之下讓我漲漲教訓,沒讓醫療部的人給我治。”

    獨燃繼續詢問:“你做了什么事情。”

    寶翁看了眼謝亦安和黎危:“我申請調去?總部了,黎局你不可能不同意吧,讓第一部門再添一員猛將。”

    黎危確實還沒有來得及查看寶翁的調?令,他和謝亦安還真的都不知道寶翁做了這個決定。

    第七組缺人,謝亦安覺得寶?翁的實力很不錯?。

    他說:“要不要來第七組?”

    他和寶翁一起經歷了兩個禁區副本,知道寶翁不是那種為了獨燃會在危急關頭放棄其他隊友的人,所以才發出了邀請。

    寶翁立刻答應:“當然愿意,好呀好呀小組長。”

    謝亦安懷著某種惡劣的心思,說:“?你也可以叫我副局。”

    “副局……啊?”

    寶翁雙眼微微睜大,就連瘸著的腿都好了幾?分。

    第200章

    謝亦安明明知道自己扔出去的是一個重磅炸彈, 偏偏還說得風輕云淡。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惡趣味。

    不只是寶翁被嚇了一跳,就連還不算完全恢復的獨燃也受到了沖擊,這樣刺激一下, 直接加快了她精神狀態的恢復。

    他們在異管局里待了?那么久,誰都想不出謝亦安會晉升, 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寶翁乍一聽被驚到,之后又迅速恢復平靜。

    ?  如果是謝亦安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了。

    他第一次和謝亦安見面的時候, 這家伙嚴格來說還算是一個新人, 實力是有一點,但是?戰斗力明顯不強,就是一個因為特殊能力入選先驅小隊的玩家, 需要他們其他人的保護。

    寶翁當時對謝亦安的印象除了顏控下意識地好看認知外,也就只是對他的能力有個模糊猜測的印象, 寶翁當時以為他們后面幾乎不會再見面, 謝亦安是總局的特殊人才, 他一個分局的人除了開什么大會,實在是很難有聯系。

    最多再加一個獨燃這一層關系,或許會有一點聯系。

    寶翁壓根就沒想到, 他們第二次見面那么快, 還是先驅小隊這個臨時隊伍的再次集結。

    當時的謝亦安已經和寶翁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有了不小的差距,進步速度超出了寶翁的預料。

    ?  但是那次還能解釋過去。

    ?謝亦安一直都在副本里血C的話, 那就是他應得的進步。

    讓寶翁更不能理解的是, 在離開莉卡國后,他們總共就分開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謝亦安這個小隊長怎么就又進步了那么多。

    簡直服了。

    寶翁還記著在他偷渡去起孕村副本的時候見識到的情況, 謝亦安是怎么和差點讓寶翁小命都丟掉的怪物作戰的, 他估摸著再過幾十年都不會忘記。

    這種進步速?度, 還是人?

    層層疊疊的驚訝堆積后,寶翁麻木了,也覺得合理了。

    他是組織?高層也要這么給謝亦安升職。

    寶翁覺得自己的調令申請對了,哪怕被他們分局的局長罵一頓也值。

    他想開了,待在分局里指不定什么時候他和獨燃就出事了,到時候后悔也沒用。

    更何況這個新大哥還是一個長得好看、有升職潛力還有能力的人。

    就跟著小隊長干算了。

    寶翁壓下心底的隱秘情緒,驚訝完了之后直接對著謝亦安諂媚起來,笑得和之前一樣隨意,故意用帶著方言調子的普通話說:“小隊長,你可要多擔待擔待我,我以后可就跟著你吃肉了。”

    寶翁說這話的同時,他的手腕上纏著的兩條小蛇也擺脫了銜尾的“鐲子”狀態,“嘶嘶嘶”地對著謝亦安低頭,和自己的主人一樣諂媚。

    獨燃看不下去了,直接加快登機的腳步,將寶翁甩在身后。

    寶翁毫不介意,他抬頭樂呵呵地看了看快步走在前面的獨燃,手指一動,手腕上的一只黑色小蛇就爬到了他的手心上。

    寶翁對謝亦安說:“小隊長,送你一個禮物。”?

    他對謝亦安眨了眨眼,雖然沒有明著說,但這個應該就是寶翁之前給謝亦安發的信息里說的要送給他的謝禮。

    不管謝亦安是會為了自己的組員去調查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寶翁都堅持自己的決定。

    他幫了獨燃,答應了自己的求助,那就要收下自己提前說?好的報酬。

    謝亦安也沒有客氣地說不要。

    他不怕蛇,更何況是這種纖細漂亮的小蛇。

    謝亦安抬手接過這條小黑色,寶翁說:“我身上有幾只蠱蟲是從小就跟著我一起長大的,在我們寨子里這是傳統,它們都是我的家人,我們寨子里的人都把這種蠱蟲叫做主蠱。”

    “小黑是我的兩個主蠱搞到一起后生的一顆蛇蛋,別看小黑長得好看,能力也?是有的嘞。”

    小黑順著謝亦安的手心,爬到他的手腕上,乖順地圈住謝亦安的手腕,形成一幅首尾相連的黑色手環,黑色的鱗片透亮,旁人看著只會以為謝亦安帶了一只價格不配的手鐲,意外地搭配。

    寶翁解釋:“小黑是我身邊兩個主蠱的孩子,本事厲害著,也是最適合你這種外行人使用的蠱蟲,它纏在你的手腕上就能夠給其他人下蠱,被下蠱的對象會有眩?暈的效果,只要體內有血液流動的人都能下,也能用這個辦法來區分NPC的類型,小黑是蠱蟲和那些?寵物蛇不一樣,你不用喂它,它不吃也不喝,平時就當它是一幅鐲子好了,除了下蠱外,你還能讓放它出去探查,具體怎么用小隊長就自己發揮了。”

    寶翁又對著小黑說:“阿爹送你去吃香喝辣去了,就好好在你新主人那里待著,你?榜上大款了知不知道。”

    小黑不動不響,真的成了一個鐲子。

    寶翁說了那么多,至于要怎么下蠱……

    寶翁給謝亦安塞了一個紙條—?—明明可以發信息,這就是他的惡趣味了。

    塞完紙條后,寶翁也不磨蹭,直接轉頭朝著獨燃的方向跑去,幾步就登上飛機,嬉笑著坐到了獨燃的旁邊。

    他從自己的空間里變著法地拿出東西來,?展現給獨燃看。

    “我錯了,我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大城市里待著也挺好,首都就是機會多,擺爛的魚在水里肚皮一翻就等于死了,所以不能擺爛,有能力的情況下應該承擔自己能夠承擔的責任……”

    謝亦安看著他的動作那么快,對黎危說:“他怎么這會腿也不瘸了。”?

    黎危知道更多的事情:“寶翁和獨燃很久以前是一起申請調來的異管局總部。”

    兩個人也不擔心會被其他人聽到,身體得到強化的玩家,也有相應的近乎本能的技巧,只要不想被其他玩家聽到正常音量聊天的聲音,在聲音震動的時候就需要做些什么——將聲波隔絕在自己附近的范圍內。

    這種辦法不僅防止了玩家隱私的泄露,更是解決了因為聽力提升導致外界雜音過大的煩惱。

    只是這個辦?法防的是君子,真的不想被偷聽,還是要用能力或者道具進行屏蔽。

    黎危告訴謝亦?安:“最開始他們的調令我同意了寶翁的申請,駁回了獨燃的申請。”

    謝亦安和黎危順利登機,兩個人坐到了寶翁和獨燃側?邊的位置上,看起來正在聊什么重要的事情,實際上黎危正在給謝亦安說八卦。

    謝亦安的權限是有了,但還沒來得及查看寶翁和獨燃身上更機密的資料。

    黎危說:“獨燃當時對自己的能力的掌控度還不夠,她貿然調入總部可能會出現誤傷行為,不具備調往總部的資格。她和寶翁之前都在黔州駐守,黔州多山,山林中有一片人類未開發區,當時為了防止系統乘機作亂,在技術得到突破前都需要有玩家駐守在那里進行巡查。”

    這個工作?又苦又累,條件艱苦還遠離人煙。

    “最開始人手不夠的時候斬?燁然?被派去駐扎了一段時間,所以才在黔州認識了獨燃,后面獨燃就跟著他一起駐守了,再后來斬燁然的小隊被調回來,獨燃因為能力的特殊性,就一個人接替了他們小隊的工作,之后才是寶翁成為玩家,跟著獨燃學習,人手最短缺的時候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那里駐守。”

    因為這個工作具有保密性,謝亦安之前是無權知道的。

    江老一行人決定相信?獨燃無罪也不完全是因為黎危和謝亦安的擔保,還因為獨燃被調來異管局總部之前的經歷實在加分——

    獨燃在無人區待了五六年,這么長的一段時間里,所有出現的異常都被發現排查,沒有任何危險發生。

    獨燃?想要調來總部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畢竟第一部門的玩家面對的都是最危險的一批副本。

    她是真的想要拔除副本。

    “我答應她只要能夠自由控制自己的能?力,就同意她的調令,當時其實我們已經找到了檢測道具,但是因為獨燃的能力問題,她在掌握能力前都不允許離開無人區。”

    謝亦安已經猜到了:“寶翁的能力十分?不錯,但是他拒絕了那次調令。”

    黎危點頭:“他是為了獨燃申請的調令,獨燃沒走他也不想?來,但是調令不是兒戲,他親自寫的東西不可能輕易作廢。”

    獨燃覺得寶翁太幼稚任性,寶翁覺?得獨燃一點也不在乎他們的情誼,兩人幾乎是大吵了一架。

    “我那時候?狀態也不太好,懶得聽他們吵??架,索性?就把寶翁調到了贛州,讓他跟著在贛州的一個道士朋友學習,他需要多靜氣。”

    黎危沒有多說,但是從?這幾句話里多半都看得出來,寶?翁當時有多蠻橫。

    黎危親自去黔州把人抓去了贛州,誰知道寶翁鬧了一段時間后,還真跟著那個道士學了起來,后面直接也當了個道士,在跟著學習的老道長去世后,還繼承了老道長的道觀。

    后面獨燃學會控制了自己的能力后,無人區也不再需要人為監管,黎危就把獨燃調到了斬燁然的組內。

    但是寶翁再也沒寫過調去異管局總部的申請,黎危太忙了也沒有多余的功夫去關注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謝亦安聽完了覺得這兩人的關系也著實有意思,他問黎危:“如果你是當時的寶翁,會怎么選??”

    黎危看著謝亦安,眼底是十分的認真,一點也沒把他的這個隨口一問當做玩笑話:“不會。”

    “我不會寫調令。”

    “在我在意的?人安全之前,情況沒有緊急到必要的時刻,我不會讓他冒著危險去進行沖動的決定,我會跟在他身邊一起等他調理好。”

    似乎覺得和六七年前的小孩作比較有些可恥,黎危又補充道:“當然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如果是年少時期,我也不見得會做出多好的決定。”

    反正謝亦安都見過了他的年少時期,那時候的性子確實也不能提前準備著做出太好的選擇。

    謝亦安聽得疑惑:“我就是隨便聊聊。”

    “如果是我的話,不?出意外是不會離開那片無人區的。”

    謝亦安看著窗外,隨著飛機的起飛,距離地面越來越高:“多好啊,工作環境里沒有人,有國家時刻關注著補給也不愁,工資也不愁。”

    如果是別人,恐怕還要說一句太想當然了,根本就是直接忽略掉艱苦的事情,但是謝亦安的話,他好像真不在意這個。

    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再去看,他自己都已經改造出一個足?夠享受的溫馨小窩出來了。

    黎危慶幸地“打趣”:“還好出了意外,能讓您這位祖宗出山。”?

    謝亦安糾正:“你在說地獄笑話,被別人聽到了肯定是要被投訴的。”

    堂堂一個異管局的局長,怎么還能說出期待詭異入侵這種事情出來。

    黎危:“這種災難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就出現或者消失,如果地獄笑話能讓我們的救世主開心一點的話,反而是一種作用。”

    “所以我有罪與否都看你,要宣判嗎?”

    謝亦安聽了他的這番說辭,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黎危好幾下:“你什么時候變這樣的?”

    黎危略微低頭,眼里裝滿了無辜,拉起謝亦安的手,討好地用腦袋蹭了蹭謝?亦安的手。

    “大概是回去的時候學會的,我們委員很有文化。”

    是這個原因嗎?

    謝亦安問得根本就不是這件事,黎危明明也知道,卻還要故意裝糊涂。

    怎么一副危機感上來的樣子。

    黎危又問了一遍:“你要?宣判嗎?”

    謝亦安幫黎危理了理頭發:“聽了你說的話我是開心了一點。”

    他宣判了“說錯話”的黎危無罪。

    黎危的眼里不斷有某種情緒出現,又全部克制地壓了下去。

    “那就好。”

    他原本想說的,好像不是這句話。

    黎危沒有戳破,謝亦安也自然地忽略了過去。

    有些事情現在說出來就是不適合。

    這幾乎已經?是兩個人的共識了。

    黎危克制下去了。

    謝亦安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悵然若失。

    還好這種實在不像是謝亦安會體驗的情緒來得快消失得也快,?可以說是轉瞬即逝。

    謝亦安一下就忽略過去,他說:“龐?蒼恢復得怎么樣?”

    “還有……泠音的?墓在哪?”

    說到這里,謝亦安的情緒有了一瞬的低沉。

    按理來說這種事情,謝亦安作為第七組的組長,應該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可以說謝亦安忙著調查,他這段時間的經歷過于刺激,得知的信息量太大,實在是無暇顧及這些事情。

    ?  但是也可以說,謝亦安是故意的,他不想去知道這些事情。

    謝亦安又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他不想去想的事情也會逃避。

    這又沒什么。

    逃避不可恥且?有用。

    黎危也不是一個沒眼力見的人,會去故意說出來。

    直到謝亦安問起,黎危才自然地回答:“龐蒼的情況有?好轉,他昏迷過去的主要原?因是力竭,多休息幾天就好,估摸著最近就能醒過來。”

    謝亦安問:“那他斷掉的手呢?”

    黎危若有所指地說:“這個有解決辦法,說不定他會更喜歡。”

    “異管局針對在副?本里出來后無法進行斷肢再連接手術的玩家,準備了特殊的道具。”

    在醫療組建立起來后,異管局的玩家們已經很少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治療系的玩家能力強悍,從建立之初就和現代醫學拉開了不小的差距。

    這也讓異管局針對無法治愈的斷肢玩家才能使用的特殊道具有了儲備。

    黎危接著說:“泠音的墓建在國家給異管局犧牲玩家的墓園內,因為保密性質,所以并沒有對外公開。”

    “那里基本上都是衣冠冢,就在九宮山上。”

    九宮山不高,但?是從山腳到山頂全都屬于……最高領導層們的辦公地點。

    謝亦安根本不知道那里還有一座墓園。

    雖然在異管局里這不算是什么?秘密,謝亦安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死在副本里,他對自己的認知清晰,也就導致他不會閑著沒事問“死后大家的衣冠冢都埋在哪里”這種問題,一來二去謝亦安還真不知道。

    黎危解釋:“林老說,異管局的玩家們的事跡暫時不能向公眾公開,死后更是連一個遺體都沒有,既然已經是衣冠冢了,那就把規格弄高點,這是他們少數能做的事情了。”

    ?  謝亦安的?喉嚨有些發干:“那家屬呢?這些人的家屬怎么辦。”

    黎危說:“加入異管局的玩家,73%都是沒有家人,因為早年間建設不完全的緣故,往往很多我們沒有顧忌到地方,系統都喜歡以家庭為單位將人類卷入副本,從中活下來的人基本上都加入了異管局。”

    替家人復?仇,本來就是他們加入異管局的原因。

    家人沒有卷入副本死亡,或者是一起闖出副本的家庭,早年間他們根本就不會考慮加入異管局。

    “后面異管局的建設完備后,加入的玩家多了,異管局也已經有了一套熟悉的流程,為了保護家屬,我們只能說死亡玩家失蹤了。”

    “我們會給家屬發放相應的補助。”

    但是掃墓之類的事情,家屬并不能去。

    他們甚至不能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經死?亡。

    “為什么?”??

    謝亦安再一次發出質疑:“為什么一定要瞞著普通人??”

    黎危再一次回答他:“?因為恐懼。?”

    “絕對不能放任恐懼的增長,我們需要再穩定一點才能公布出去。”

    謝亦安說:“墓園能建立在九宮山,卻不能用其他的理由告訴家屬死亡消息,也不能讓他們去祭拜,為什么?”

    黎危的聲音依然不變:“還是因為恐懼。”

    “系統能夠通過死在副本里的玩家的名字和現實世界的人對此產生的相關恐懼建立起聯系。”

    “這種情況已經出現過,記錄在絕密檔案中。”

    黎危看著謝亦安:“你現在有權查看,你可以慢慢地……全部看完。”

    謝亦安說:“我知道恐懼,我是說,?一定要瞞著嗎?”

    全面入侵的時候怎么辦?

    對于黎危和高層早已經達成一致的想法,謝亦安有不一樣的看法。

    黎危沒有?反駁,他聽得認真問:“那你有什么看法?”

    謝亦安望向窗外,飛機剛剛穿破厚重的云層,他忽然說道——

    “要不進行一場直播吧。”

    謝亦安腦子里的想法?跳得太快,就算是黎危,這次也沒能跟上他的想法:“直播?”

    謝亦安說:“你們的文娛輸出方法節奏太慢了。”

    ? 不可否認,這個世界大熱了許多年的無限流題材確實讓每一個進入副本的新人都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自己的遭遇和狀況,就像是“穿越”這個題材在謝亦安穿越前的世界已經是一個爛大街的設定了。

    ? 但是還不夠。

    僅僅只是無限流題材,沒有真實性,代入感還不夠。

    如果變成直播,如果變成效果更好的讓真正的玩家直播一場真正的副本,不僅代入感有了,科普起來也更方便。

    黎危下意識想要拒絕:“先不提直播的技術問題,普通人沒有受到真正的生命威脅,很容易漠視說生命,從心理學上來說,他們還會下意識地對直播的玩家進行?挑刺,網上匿名的地方太大,就算是直播時進行實名發言,也有監控困難的地方進行匿名的惡意散發。”

    黎危兩三句?話就說完了系統直播間里觀眾們的大概心態。

    謝亦安說:“如果,是全息直播呢?”

    黎危的眉頭皺得更緊:“確實能解決大部分的困難,但是這種技術目前還達不到。”

    謝亦安卻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我知道了。”

    他轉而用【心靈聯絡】和黎危溝通起來。

    ‘可以用浩瀚無限之樹。?’

    誰說直播只能直播真正的副本內容?

    系統能夠用直播的方式吸引觀眾,他也能用直播的方式讓普通人去適應。

    ‘玩家可以在其中進行模擬訓練,同時開放全息直播。’

    只要能允許直播,通過浩瀚無限之樹充當橋梁,對外宣稱為高科技的全息直播還真能推廣開來。

    誰不服氣不如去全息體驗一下,誰站著說話不腰疼就去親自體驗一把,用全息直播來說話。

    謝亦安說:‘我可以試試,感覺這棵樹能達到這些要求。’

    黎危思索了幾秒:‘那不要直播元素,就改成一款全息游戲?在全息游戲中死亡后,普通人?的痛覺可以適當降低,但是不能沒有。’

    謝亦安否認道:“不行,做游戲需要時間,可玩性不高哪怕再有噱頭也無法讓大家都來玩,何況還有許多的實況主播會替人來玩,到時候沒時間的人看得還是主播的視頻。”

    而現在的手機普及度很高,只要國家發力在各個主力的長短視頻軟件中進行植入,就能直接下沉到全國的各個地方。

    黎危越想越覺得謝亦安的辦法可行性很高。

    ‘這個全息直播,怎么讓觀眾進行體驗?’

    既要讓他們明白副本的危險,又不能真的給人進行真實的死亡體驗,要考慮到普通人的承受程度才行。

    其中的度并不好把握。

    更現實的一點是,玩家和普通人的區別過大,黎危就算再親民,他脫離普通人的范圍太久,這會也摸不準普通?人的承受界限在哪里了。

    謝亦安打?趣:‘你怎么也有犯傻的時候,你很喜歡事事親為?’

    這些不是他們考慮的事情。

    黎危只需要把這個想法上報后,讓國家交給最專業的那批人去制定標準。

    又不是只有玩家才能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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