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驚玫聲音越來越大，聽起來卻不是生氣，而是無盡的悲涼。
不過是借著發泄的機會，來讓堵在心口的那口氣稍微得到紓解。
再堅強的“虞總”，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媽媽。
有血有肉的人，痛苦和悲傷是很正常的情緒。
虞棠看著眼前人，苦笑了一下，“媽，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覺得，有媽媽在身邊是那么幸福的事。”
有媽媽的關心，有所愛之人的陪伴，有最好的朋友的安慰，這些都是勇氣的來源，虞棠確實什么都不怕。
剛剛那一句，讓虞驚玫紅了眼眶。
她還不太習慣和虞棠說這樣的話，也不愿意在女兒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側過身去，低頭快速抹掉眼角的兩滴淚。
再轉身看向虞棠的時候，已經快速調整好了情緒。
“好了，我說了那么半天話，打擾你休息了，你睡吧，我再去問問醫生具體的情況，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帶點。”
虞棠搖搖頭，“不餓，倒是有點困。”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給我打電話，”虞驚玫說，“給周慎野打也行，反正這幾天他除了在醫院，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確實，沒別的地方可去，也不放心離開醫院半步。
如果不是要給這對母女說話的空間，周慎野甚至都不愿意走出病房，只想一直陪在虞棠身邊。
虞驚玫走出病房，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看到了周慎野。
周慎野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
走廊和病房內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更顯得沉重。
虞驚玫走過去，“我知道我女兒的性格，不管有多少痛苦，一定不會表露出來，或許在你身邊可以更真實的做自己，你多陪陪她。”
“我會的，”周慎野垂眸，“阿姨，剛剛主治醫師已經回來了，讓我們一起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好，走吧。”
三分鐘后，主治醫師辦公室。
他把剩下的檢查報告遞給兩人看。
報告是看不懂的，虞驚玫只覺得最后診斷結果上的“腦瘤”兩個字格外刺眼。
心臟又重重地被砸了一下。
“情況不太好，你們家屬需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開口。
“惡性的可能性很大嗎？”虞驚玫問。
醫生搖搖頭，“沒做病理檢查之前沒法斷定良性惡性，幾率也不準確，但病人的腦瘤位置非常不好，做手術的風險很大，就算手術順利，恢復也會非常困難。”
周慎野和虞驚玫同時吸了口冷氣。
還是周慎野有勇氣問出下一個問題，“最壞的結果是什么？”
主治醫生，“有可能下不了手術臺，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有可能能清醒，但以后生活無法自理。”
虞驚玫閉眼，重重地揉了揉眉心。
醫生接著說，“不過你們也不要太擔心，我只是必須向你們說清楚各種可能性，我們醫護團隊一定會盡全力醫治，爭取最大的成功。”
“謝謝，”周慎野頓了頓，問，“我聽說你們醫生最近正好有一個和國外的交流活動，有個很厲害的腦科醫生來講課，不知道能不能請到他主刀。”
“這有點麻煩，牽扯到各種情況，我再問問，看看能不能爭取一下。”
“謝謝醫生。”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周慎野對虞驚玫說，“阿姨，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回家休息吧，反正今天不會再有別的狀況，這里有我陪著虞棠就好。”
虞驚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以前覺得你是個不靠譜的小孩，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一個年紀輕輕不要命的賽車手，確實挺不靠譜的。
可是，周慎野遠比虞驚玫想象中的更成熟。
“阿姨還是別對我有太高的期望，免得以后會有更大的失望。”
周慎野笑了一下，這話讓虞驚玫愣住。
得，年輕人的世界，她確實不懂。
虞驚玫，“雖然我對你有改觀，但并不代表我接受你做我的女婿，只是世上的巧合太多，你是蘇總的兒子……”
她搖搖頭，頗為無奈，“虞棠又是真的喜歡你，讓我沒法再說不……”
“阿姨應該知道，我是蘇老頭領養的孩子，其實他不是我的親生父母。”
“什么？”虞驚玫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小說，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等虞棠的病情穩定了，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聊。”
周慎野此刻完全是一副對長輩聽話體貼的態度。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阿姨好好休息，保重身體。”
說來也奇怪，雖然虞驚玫對周慎野還有無數個疑惑，但很相信他對虞棠的真心，有他在，虞棠一定是安全的。
有他在，虞棠也一定是快樂的。
這兩天的病房簡直熱鬧得不正常。
一波接著一波的人過來探病，虞驚玫剛走，韓城又到了。
在病房里和虞棠聊了幾句后，給周慎野遞了個眼色，把他叫了出去。
走廊上，兩人靠著欄桿站定，韓城表情神神秘秘。
“怎么了？”周慎野問。
韓城臉上多了幾分愁容，“我已經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
韓城吸了口氣，“關于……你的親生父母。”
周慎野眼神一變。
看著韓城欲言又止的樣子，周慎野朝他臉上拍了一下，“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
“他倆……”韓城眉心擰成一團，“就在這個醫院工作。”
并不意外，和之前兩人猜測的差不多，周慎野其實已經有了心里準備。
“嗯。”他只應了這一個字。
韓城臉上的愁容未散，“你什么打算？”
“現在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到了這步，我必須得掌握主動權，我得去找他們。”
“找他們？你做好準備了嗎？”
周慎野冷笑，“我需要準備什么呢，不過是兩個完全沒感情的人，我要的是個真相，并沒有把他們當親人。”
話雖如此，一點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還有一件事，”周慎野瞇了瞇眼，“那男的是有名的腦外科專家，又剛從國外回來……”
韓城明白了，“你想讓他為虞棠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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