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月,醒醒,放學了。”
秋景明用鋼筆的尾端輕輕點了幾下姜慈月的手臂,趴在桌上枕著手臂睡覺的少年終于動了動,睫毛微微顫抖,像是要睜開眼睛。
“放學了嗎?”姜慈月的眼睛還睜不太開,半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的同桌,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秋景明本來不敢跟他對視,見他睜開眼睛,連忙轉過頭去。
可等了一會兒,旁邊的人又閉上眼睛了,他只好又轉過頭來,鋼筆被他拿在手中上下滑動著,他在猶豫要不要再叫姜慈月一次。
手上還在無意識地摸著鋼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姜慈月的臉上。
此刻已是傍晚,他們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夕陽將姜慈月整個人都撒上金黃色,連他的墨色頭發好像都變暖了一些。
手背將他的臉頰擠出一個弧度,看起來像是軟軟的糯米糍。
這倒是秋景明不常見到的畫面,姜慈月很少在教室里趴著睡覺。
至于剩下的地方,那張過分俊美的臉上的每一寸細節幾乎都被秋景明記在了腦海里。
他的頭發很順,不是偏軟的發質,所以每次洗頭之后都會不聽話地遮住眼睛。
他的眼睛是很標準的桃花眼,即使是盯著橡皮擦發呆,都能讓人感覺出深情。
他的鼻子長得秀致小巧,偏偏在靠近秋景明這側的鼻尖上生了一顆小痣,如果不是像秋景明這樣天天觀察的話,很有可能會忽略過去。
其實他的右臉眼下還有一顆更明顯一些的痣,只是現在秋景明的角度看不到。
他的嘴巴,嘴巴……好看,想親……
秋景明猛地轉過了頭,臉頰上帶上一片緋紅。
他總是這樣,幸好姜慈月這會兒閉著眼睛,沒有發現他的凝視。
他調整了下呼吸,又用鋼筆輕輕點了一下姜慈月,說:“姜慈月,放學了,你可以回家睡。”
“哦……”姜慈月這會兒才真正清醒過來,長長的睫毛向上飛揚,明亮的眼睛里也浸染上金色的光。
秋景明這會兒不敢再看,默默轉過頭收回了鋼筆。
“謝謝。”姜慈月撐起手臂盯著桌子發了會呆,這才開始收拾起書包。
他慢慢背著書包站起來,身上便聚集上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不僅僅是秋景明。
“這個光也太絕了!好他媽漂亮!”
“我靠,你又偷拍校花,你可別發出去,不然會被校花的愛慕者們撕碎的!”
“滾你的,你就說你想不想要吧?”
“發我。”
“我也要。”
……
姜慈月,從他第一次踏入學校開始,就已經被學校論壇公認為完美omega,雖然他還沒有分化,可是找他表白的alpha已經如同過江之鯽。
雖然他全部都拒絕了,但姜慈月的臉長得太過乖巧精致,給人一種很強的欺騙性,即使他態度不好,也總會有人給他找各種原因辯解。
畢竟他可是全論壇公認的絕世甜o,這個形象能立的這么深刻其實百分之九十靠他那張過分精致的臉,剩下的就全靠一雙桃花眼被人誤解了。
其實他本人話很少,也很少參加學校活動,但是沒關系,他的愛慕者給他找好了說辭。
話少是因為害羞。
不愛參加活動是因為膽小。
總之,這是一個多么惹人憐愛需要被保護的絕世omega啊!
雖然這個絕世omega目前還沒有完成分化,但是,他的愛慕者們已經瘋狂許久了,不僅僅是在線上,連線下他都會經常被人騷擾。
至于論壇對他總是拒絕追求者的解釋,那就是alpha都太嚇人了,所以姜慈月才會總是逃跑。
而那些真的表白過的alpha,又拉不下面子說出實情,所以,姜慈月是絕世甜o這個洗腦包還在論壇肆意擴散著。
姜慈月從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腳步不停地走下了樓梯。
他很少看論壇上那些奇葩言論,看多了犯惡心。他明明什么都沒做,但是經不住別人腦補,他也沒辦法管別人的想法,只能無視了。
“姜慈月,周末了,你要不要來我家玩?”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他又被人擋住了。
姜慈月內心的煩躁無以復加,口罩下的表情倒是一臉平靜。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便繞過了那人。
姜慈月穿來這個abo平行世界已經兩年多了,說實話,他到現在還非常不習慣。
他的穿越也和平時看的小說不一樣,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剛上高一的他周末放假回家,他記得那天睡覺之前看了一會兒《銀河系漫游指南》,接著就直接睡了。
他只記得當時他滿腦子都是42這個數字,然后竟然就真的夢見了宇宙。
一片漆黑的宇宙中,懸掛著漫天星辰,他正要疑惑他在哪里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像鏡子一樣的門,里面映照出了另一個他,穿著真絲的睡衣,白發紅瞳,像極了動漫里的人物。
他還沒搞明白情況,對面的人就開口說:“你要過來這邊嗎?”
姜慈月已經不記得他當時是個什么想法,只記得他對自己十分信任,于是,兩個人就像推開旋轉門一樣交換了位置,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變成了白發紅眸的樣子。
他從臥室里就已經看出了不對勁,畢竟這邊的裝修太像舊世紀的貴族,而他家里的裝修是簡約風。
直到外面的仆人開口叫少爺起床的時候,他才終于確認,他真的穿越了,或者說,他跟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換了身份。
可他再做更多努力也沒有再夢到那個自己,他逐漸接受了現實,他已經換不回來了。
剛開始他并沒有意識到這兩個世界有什么不同,直到他翻開了課本,才發現很多內容完全不一樣,上面的人名都換成了他不認識的。
更可怕的是生物這門學科,這個世界竟然有六個性別……
他以前只在網上偶爾刷到過這些內容,這個世界很像是一個abo小說世界,可惜,他根本沒看過任何一本,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主角是誰,他只能把自己當普通人過了。
到現在他在這個世界已經過了兩年多,其實大部分生活都沒什么變化,就是上學回家,如此重復。
這個世界唯一讓他難以忍受的一點就是,abo世界充滿了信息素,他就像隨時走在步行街的人潮里一樣,被各種各樣的香水熏得想吐。
好在信息素是不能隨便泄露的,大部分人還是會好好貼阻斷貼。
而且他自己也還沒有分化,目前身上還沒有信息素。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身邊的人好像都認為他會分化成omega。
有很多omega會主動找他玩,不過在他冷漠地拒絕了之后,就沒人來熱臉貼冷屁股了。
比較煩的是那些alpha,他就算擺個冷臉也沒有用,那些人總是不厭其煩地追求他,哪怕他說了不愿意也不管用,把他煩得要死。
他現在都已經修煉出一套拒絕方法論了。
他也不知道他這個長相為什么那么受alpha歡迎,明明在之前的世界,頂多有一些女生會夸他好看,男生很少會盯著他看的。
在這個世界,簡直像是全世界都是同性戀,他都快被搞恐同了,走到哪里都會被那群alpha放肆打量,可怕的是,還有人會釋放信息素給他聞,他簡直想死。
他都不知道未來要怎么過了,不過,聽同學們說,等成年分化之后,去上的大學會有專門分性別的學校,他到時候可以去上omega或beta學校。
生物課上說分化會從十幾歲開始,最晚不超過十八歲。
他今年已經上高三了,班里已經有很多人都完成分化了,他算是比較晚的幾個。
他希望他能分化成beta,不過,他到最近才知道,原來beta也和以前世界的普通人不一樣,beta也是會有腺體和生.殖腔的,只是都退化了。
最近,他自己也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了,就是后頸會莫名其妙發癢,睡也睡不好,人也變得更加煩躁了,有時候碰上那些找上門來的alpha都想上去打一架。
不過,理智告訴他,他這個身板跟那些大塊頭alpha打架就是自討苦吃,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今天是周五,他本來該坐車回家的,但是司機李叔今天請了假,他沒有讓管家給他找新的司機。
他其實以前也都是自己坐地鐵上下學的,他并沒有被這種貴族生活腐蝕,只是,地鐵里人太多了,這個世界人多的地方對他來說都不亞于炸彈。
姜慈月快速出了校門,口罩擋住他的口鼻,讓他呼吸困難,他其實也不想戴,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被路上的alpha拉著表白了。
他覺得這個世界的青少年心理健康做的十分不錯,不然,怎么一個個的都這么自信呢?完全沒有人自卑的樣子。
但也不好說,他接觸的樣本實在太少。
他自己屏蔽了alpha和omega,beta也不會主動找他玩,但他又是話不多的人,所以,基本在學校他都是孤零零的,沒有什么朋友。
只是他來的時候才剛上高一,現在都要畢業了,一整個高中生涯都沒有交到朋友也是沒誰了,就連同桌都沒有說上幾句話。
說起來,他的同桌好像也是個alpha。他沒有問過,只是他站起來太高了,在abo世界,通常只有alpha能長這么高。
不過他倒是個正常的alpha,人比較沉默寡言,每天戴著個黑框眼鏡,姜慈月都沒看清他長什么樣。
他是個有禮貌的人,姜慈月對他印象還不錯。
因為他天天都貼著信息素阻斷貼,沒有讓姜慈月頭暈過,姜慈月還是很感謝他的。
周五的傍晚地鐵十分擁擠,不過還比較幸運,沒什么事發生。下了車之后,姜慈月整個人都輕松了,他將口罩摘下來,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
他家在別墅區,這邊反而沒有什么熱鬧的街道,馬路兩邊除了綠化沒有多余的東西,路上也只有三三兩兩的人跟他擦肩而過。
附近的人很少,車子倒是很多。
姜慈月玩著手機,起先并沒有在意,直到一輛車在他前面停下來,司機開門下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繞著車子轉圈。
大概是車子出了什么問題?
姜慈月并不在意,打算直接繞過去。
可他還沒有走兩步,就從那輛車里聞到了致死量的信息素味道,這么濃!肯定是有omega發情了!
該死的,他這輩子都不想聞到茉莉花的味道了!上次學校里有人發情已經讓他拉黑了玫瑰味了,怎么老被他碰到這種事?
“嘔……”姜慈月背著書包向后退,趁著自己還能走的時候遠離案發現場。
他緊緊捂著嘴巴,忍耐著不適感,眼睛都要憋紅了!
“嘔……”胃部的翻涌讓他難受得想死,可這里沒有衛生間,他只能回頭去找剛才那個垃圾箱。
說實話,他這種鼻子靈敏的人,在垃圾箱里吐也是一種煎熬,各種味道熏得他人都麻木了,眼淚被刺激得不停向下滴。
他根本不敢仔細去看,要不然視覺和嗅覺雙重打擊,他怕是再也忘不了這一幕了……
其實他中午也沒有吃什么東西,就喝了一碗湯,現在把胃里的東西都吐干凈之后,再吐的已經都是酸水了。
可是這里離案發現場還不夠遠,那濃重的茉莉味道直沖進鼻腔,姜慈月呼吸了一下,又要吐了……
今天怕是要吐死在這里了……
那個人的車還壞了,不知道多久才能被處理,他該怎么辦?
要不還是讓管家爺爺來接他吧?
他現在嘴里一股味道,人根本走不動了,好想死……
姜慈月又吐了一口酸水出來,現在已經什么都吐不出來了,只是在不停地干嘔,生理性的眼淚打濕了睫毛,不停地向下滴去。
“給。”
就在他感覺人生無望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只手,手上拿著一瓶礦泉水。
姜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