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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1章 賞金獵人琴酒(二合一)

    [組織]里多了名神秘的代號成員, 傳聞他是top killer琴酒的影子,是另一個GIN。

    他無處不在,無所不知, 在暗處看著[組織],為[組織]清理老鼠, 是另一邊鋒利的刀。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里傳出來的, 但中心人物的琴酒, 曾經就算是聽到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給這個傳聞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最近[組織]的人都緊繃著, 上次任務不算完全失敗,卻也是一次大損失,讓所有人都緊著神經,生怕自己也成為被影子吞噬的一員。

    而這次傳聞的主人公, 正坐在琴酒的安全屋里, 翻著隨手從書柜里拿出來的書。

    在他提供的資料得到驗證前,BOSS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再消失在[組織]視線之中的。

    所以現在,琴酒就成為了他的監視者,他們這幾天幾乎是形影不離。

    琴酒確實算得上[組織]里的勞模, 他的工作可不止是殺人滅口, 進行交易, 走私藏品, 威逼利誘人才或官員……他要做到還有很多。

    但千鳥對[組織]的事務沒有興趣,更多的時候是安靜待在安全屋里做些平常的事。

    伏特加第一次看到千鳥做飯的時候, 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似乎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一幕。

    把銀發扎起高馬尾的人, 只是平靜瞥了他一眼,把飯裝起來, 一個人安靜地吃完。

    不管是他還是琴酒,再怎么樣也是有生理需求的人類,為了安全和營養,他的廚藝其實還是不錯的。

    哪怕這里是琴酒最常住的安全屋,甚至可以說一聲“家”的存在,但房子里還是跟樣板間一樣沒有一點生活氣息。

    顯然千鳥和琴酒不同,他是個很享受生活并且很樂意給自己找些樂趣的人,在沒有任務或者需求時,他就會去做些正常人會做的事。

    等琴酒做完個長期任務一個月后才回到安全屋后,站在門口的他看著陌生的房子沉默。

    玄關處擺放著幾個達摩擺件,從大到小排序著,客廳里掛著一副向日葵的油畫,地上鋪上層薄薄的地毯,甚至陽臺上還養著花草。

    各種各樣的變化讓琴酒狠狠蹙眉,他不喜歡這樣的變化。

    這個房子是他的,哪怕是另一個自己,也沒資格改動。

    琴酒壓著怒氣找到正拿著筆在他的書上做筆記。

    他家里的書很多,畢竟知識不會自己進入腦袋,琴酒當然是時刻都在學習進步著。

    對方甚至還穿著家居服,一副全然放松享受生活的模樣,看得琴酒眉皺的更緊。

    他還沒說話,千鳥就頭也沒抬說:“吃飯了嗎?我在廚房做了些咖喱,沒毒。”

    這樣的反應反而讓琴酒詭異的平靜下來,他環視一圈,最后哼笑:“你在裝什么正常人,這樣的生活能讓你感到愉悅?”

    雖然琴酒平時也是會有些娛樂需求,但更多的空閑時候他都會用來訓練,再不然就是喝點酒看看書。

    除此之外,他對這種增加家里無用東西,以及種花養草的活動沒有任何興趣。

    琴酒雖然并不覺得他們是同樣的人,但顯然他們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

    至少他不認為需要最混亂局勢中游走,才能獲得愉悅的人會從這種瑣碎日常的生活中獲得樂趣。

    被這樣質問的千鳥終于抬起眼來,那雙平靜的墨綠雙眸看著琴酒。

    “沒有生活樂趣活著很沒意思的,”他緩緩說著,隨后合上書,“我肯定你的身體素質沒有我好。”

    畢竟琴酒天天高強度工作,對身體有所損傷是難免的。

    聽到這句話的琴酒不氣反笑,他緩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千鳥的發根。

    他沒有用太多力,下一秒便松開了手。

    琴酒對著千鳥展現自己的手心,那里有大概數十根長長的銀發。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琴酒甚至沒有用全力,發絲便隨著力道脫落。

    “我們的身體素質是不會改變的,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一點,”琴酒的視線落在比自己還要嚴重的癥狀上,“但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子彈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飛馳而來。

    剛還在看書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掏出了槍,這是哪怕再放松也不會離身的東西。

    “砰!”

    子彈擦過琴酒的發尾,打碎了身后千鳥不知道哪買的花瓶。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打破寂靜的是站起身的千鳥,他扎好的馬尾被琴酒拽亂,他干脆利落地扯下發圈,銀發如綢緞般柔順,根本看不出之前掉下無數根的模樣。

    他看起來沒有生氣,似乎一直以來的情緒,除了愉悅平靜外,感受不到其他存在。

    就算此時此刻他拿起槍做出像是發泄怒火的行為,臉上和氣勢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沒有再理琴酒,只是走到碎片旁,安靜地收拾一地的碎片。

    動作很輕,視線也很平靜,明明應該是珍貴的存在,他的動作卻只是在單純地收拾垃圾。

    哪怕在剛開始或許能收獲些模糊的情緒,但到現在,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準備這些了。

    他對琴酒的諷刺不置可否,能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事已經很少,所以他基本上什么都會去嘗試下。

    這樣往家里帶東西的方法,只是他從別人那邊看來的而已。

    有人跟他說過,在屬于自己的家里留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痕跡,在看到時,油然而生的幸福感是無與倫比的。

    在除委托外的生活中,他偶爾會去嘗試下別的辦法,但顯然,這對他并沒有多大用處。

    琴酒這時再次上下掃了掃千鳥,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

    對方從一開始展露出來的性格就是肆無忌憚的,他敢拿出[組織]重要的U盤,挑釁第一次見的琴酒,之后又在幾方勢力間攪弄風云。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從中得到的情緒,感受到的愉悅就是他最大的目的。

    只是現在,在一切平靜下來后,他平靜的詭異,甚至在模仿記憶里的人來尋找熟悉的情緒。

    琴酒清楚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他的道德觀薄弱,但不代表他沒有人的七情六欲,能感受到的自然都能感受到。

    但這個連最初那顆櫻花樹都下不了手燒了的人,現在卻在困難的尋找那些情緒。

    人的生活當然不可能一直在高潮中,琴酒的生活里也有需要處理的瑣碎和工作,不是一直都拿著槍就上的。

    只是哪怕是平常的生活,對于琴酒來說,也是平常的日子,他就當是在維護自己的地盤。

    至少現在,他對自己的生活很滿意,但顯然另一個自己不是。

    “我覺得你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好的千鳥站起身,冷冷瞥了他一眼,他沉默一瞬繼續說,“我不會迷茫,只是嘗試而已。”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東西,所做出的也只是嘗試而已,就算失敗了,他也不會感到氣餒。

    不如說,如果他能感到氣餒這樣的情緒,那自己也算是成功了。

    他們是同樣的人,不管是黑澤陣還是琴酒,他們身上都有著超越一切的堅毅。

    永遠清楚自己是誰,永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永遠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樣的道路。

    無論有多少困難,又或者有多少阻攔的荊棘,他們依然不管不顧。

    黑澤陣知道自己身上有問題,他也知道該去尋找什么樣的方法,但他接受這樣的自己。

    無論如何,現在做的是他所選擇的,那對他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呵,”琴酒不知信沒信,他站起身瞥了千鳥一眼,還是開口,“如果你想進[組織]的實驗室,最好還是把U盤給交出來。”

    他們都心知肚明對方身上有著同樣的過去,所以他們所遭遇的也是同樣的待遇。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自己的癥狀比自己嚴重這么多,但他并不是不能理解。

    沒有人能忍受自己的身體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圍間,所以他們當然要用能做的辦法去嘗試解決。

    從那頭金發變成銀發時,他們便已經成為了被世界所遺棄的怪物。

    千鳥沒有回答,他垂著眸看不出在想什么,而琴酒也不再理他,真的走進廚房吃起了千鳥留下來的飯菜。

    而坐下來再次翻看那本書的千鳥,卻難得有些出神。

    說實話,脫離這個馬甲本身,千鳥在最開始其實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琴酒在原本世界里并沒有太多的著墨,他是個冰冷無情的反派,是屬于BOSS的忠犬。

    哪怕他所飾演的琴酒與記憶里的身份不同,但性格卻和記憶里相似。

    除了他感興趣,其他任何都入不了他的眼,而身為賞金獵人的他,天生就愛在混亂中游走謀取利益和樂趣。

    在來到這個世界后,他一直在引起注意,好成功讓所有勢力看到他,賞金獵人的工作才好繼續下去。

    但直到上次事件告一段落后,他的情緒便只剩下了平靜,成為一條直線。

    而那想要去獲得情緒波動的感覺卻越來越高,在黑澤陣的記憶里,竟然真的沒有為這個最大的問題留多少份量。

    因為在他心里,這并不是不可以解決的,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解決,而情緒波動似乎對他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

    黑澤陣只向前看,他從不后悔自己的任何選擇,包括現在。

    他甚至欺騙了一個經驗老道的馬甲員工,直到現在才發現了這個馬甲最大的問題。

    這張卡牌叫做風中獵人

    ——風是無形無狀的,它吹起了什么,那就是它的形狀,黑澤陣就是這陣能夠帶起任何存在的風。

    所說的獵人,恐怕也不是在指職業吧,黑澤陣的獵物,從來都只關于自己。

    千鳥垂眸,他深呼吸一口氣,這是他的失職,在之后他會自行領罰的,而現在,他需要好好成為黑澤陣這陣風。

    再次拉高重合度后,他再次抬眸,那雙墨綠雙眸里只有平靜。

    ————————

    這段時間黑澤陣的安分似乎讓BOSS很滿意,他所提供的資料也讓BOSS看到了新的希望。

    所以他允許了對方自由活動,他沒有再賜予代號,只是如同對待不懂事的孩子般說著讓黑澤陣自由活動。

    說是自由活動,但如果黑澤陣又去搞事的話,恐怕BOSS第一個派人來抓他。

    所以黑澤陣暫時還是安分著,畢竟他也要給紅方時間反應時間,等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勢力。

    在沒了監視后,黑澤陣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組織]的實驗室。

    這不算奇怪,琴酒本身也是實驗室的負責人之一,雖然他大可扮成琴酒直接進去,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不對。

    但他還是沒有那么做,雖然琴酒確實可以為了任務不擇手段,只是這還不到那種程度。

    除開特地情況,黑澤陣希望自己一直以屬于自己的面貌去面對所有。

    實驗室里的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在沒有得到通知的情況下,也并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黑澤陣。

    他靠在墻上想了很久,才大概想起來記憶里的那個人在哪里。

    在確定位置后,還沒走幾步就有人急匆匆跑了過來,來的人也是熟人,伏特加看著千鳥張張嘴似乎有些卡殼。

    他輕咳一聲,才繼續說:“……大哥讓我今天跟著您,您是要去找誰嗎?”

    顯然他是被琴酒派來盯著千鳥的,畢竟黑澤陣怎么看都不是會安分的。

    至少現在琴酒很看重屬于他的地盤,不會允許黑澤陣為了找刺激做些什么。

    看著小心翼翼用敬語的伏特加,黑澤陣沒什么表示,他并不介意被人看著。

    又或者說,他對此沒什么感覺,伏特加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在[組織]中,似乎也是個代號成員。

    他沒有多想,朝著記憶里的方向走進,在面對一座和白房子極其相似的建筑物時,他才緩慢停了下來。

    “我找雪莉,”他終于開口,卻也沒有看伏特加,聲音冷的聽不出情緒,“她在這里工作吧。”

    擅長進去是蠢貨才會做的行為,既然琴酒是這里的負責人之一,他不覺得琴酒沒有讓雪莉見他的能力。

    伏特加愣了一下,說了句稍等后,離開似乎是跟琴酒打了電話。

    在伏特加打電話的時間,黑澤陣正在觀察這里,和記憶里沒什么區別,同樣是讓人厭惡的白色。

    但哪怕是這樣的場景,他的心里竟然也只是閃過些許怒火和恨意,仿佛風一樣吹過就散了。

    明明這里才是他失去的開始,他連最初珍藏一棵樹的情緒,也被抹除的一干二凈。

    屬于[組織]最鋒利的刀,是BOSS座下最強大的忠犬,GIN。

    不過這里在自己的世界是和白房子同樣的結局,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怎么忍耐住的。

    視線范圍里,想要找的那個人自己出現了,他沒有等伏特加,直接抬腳走了進去。

    雪莉看起來才是個十幾歲的少女,一張臉都還有些稚嫩,穿著白大褂的氣勢卻十足,湖藍色的雙眸冰冷。

    她察覺到了有人走近,抬起頭看到是誰時,眼里卻閃過驚恐,很快就被強行壓了下去。

    不過在仔細看了眼前的人后,她微微抿唇,壓下心里的情緒,開口說:“你是……另一個GIN。”

    黑澤陣沒有回答,只是開口說:“我希望和你談一談,五分鐘。”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雪莉沉默了好一會,才勉強點頭同意,她很明白自己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就是拒絕對方也會強制人讓她們談一談。

    雪莉帶著黑澤陣去了她的單人實驗室,一進去就坐下,等待著對方說話。

    黑澤陣確定這個實驗室沒有開啟監控設備活著監聽后,才坐在雪莉的對面。

    “首先我想問,你有接受過有關白房子人員的實驗嗎?”黑澤陣對雪莉的恐懼視而不見,直截了當地開口。

    雪莉蹙眉,似乎是在努力思索,隨后才緩緩開口:“是05號實驗藥劑嗎?但早在好幾年前就停止使用了。”

    黑澤陣沒有說話,他本來只是想來問問,但沒想到雪莉真的知道。

    他世界因為一些意外無法繼續研究,但不代表這個世界不行。

    只是理智卻告訴他,就算有,琴酒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他垂眸敲著自己的手,最后也只是繼續說:“我需要你研究這個藥劑的解藥,作為酬勞,我可以帶你和你的姐姐離開組織。”

    看著聽到提到姐姐整個人憤怒起來的雪莉,黑澤陣面無表情地補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這是交易。”

    他今天來只是確認雪莉存在和實驗室的,交易能成就成,不能成也無所謂。

    離開前他停頓一下,轉身對雪莉說:“讓你姐姐聯系一下她男朋友,最多三天,過時不候。”

    說完后他離開,似乎真的只是來確認一遍雪莉的存在。

    在他的世界里雪莉并不愿意為他研究,因為對方被幾方勢力護著,就算黑澤陣想做些什么都做不了。

    不過他的問題也不是幾天就能解決的,黑澤陣倒是不缺等待的時間。

    他抬頭看了眼攝像頭,轉身走進洗手間里,消失在監控范圍里。

    黑澤陣無比熟悉這里,他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雪莉身上,他需要些別的保障。

    他手插在口袋里,里面是剛剛順過來屬于雪莉的通行證。

    伏特加大概還有三分鐘時間到來,而他來洗手間的時間太長也絕對會遭到問詢。

    但只要黑澤陣想要哦做,幾乎沒有做不到的事,更何況是這樣,改造了他人生的轉折點。

    在路過一間觀察室時他隨意一瞥,眸色越發冷,他熟悉里面的每一寸地方,因為他也也曾是被觀察著的困獸。

    他沒有多看,只是一眼,仿佛那帶著痛苦色彩的過去,也是一陣風就能夠吹散的一樣。

    ……

    伏特加沒在原地看到黑澤陣時,心里就頓時一驚。

    他實在不知道怎么跟對方相處,說是大哥但也不是他認識的大哥,但對方也確實是記憶里的琴酒。

    只不過稍微晚了一點,人怎么就不見了!他深呼吸一下,連忙去找人。

    在警報聲要響起的前一秒,他才看到緩緩從洗手間走出來的黑澤陣。

    他挑眉看著滿頭是汗的伏特加,隨意說:“有些餓了,走吧。”

    在回到安全屋后,他再次看到了似乎是準備興師問罪的琴酒。

    他的小把戲瞞得過其他人,但瞞不過另一個自己。

    黑澤陣把自己的黑大衣脫下,掛到一旁的衣架上,沉甸甸的衣服一掛上去就讓衣架稍微彎了下去。

    這代表著他無意和琴酒打斗,畢竟在經歷過一次后,他知道自己和琴酒實力相當,沒有什么可比的必要。

    琴酒的視線掃了一圈,果斷肯定說:“”你去找05藥劑資料了。”

    他的語氣篤定,而黑澤陣也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一次嘗試。”黑澤陣這樣說著,他做到琴酒旁邊的小沙發上,等待著琴酒繼續說話。

    這么久了,琴酒也該做出自己的選擇。

    如果只是為了藥劑,黑澤陣也不會在這里待這么久。

    他需要一個幫手,或者說合作伙伴也行,而另一個自己無疑是非常好的選擇。

    黑澤陣對這個自己沒什么負面情緒,相反,他對有能力的人還是欣賞的,更何況琴酒的行為模式都與他相同。

    現在正是黃昏,兩個人對坐著,撒進來的橘色陽光落在兩個人身上,銀發閃著光澤,讓人看起來越發不可接近。

    “你會與那些老鼠合作的吧,”琴酒首先開口,他直接拒絕,“這份工作目前不錯,我還在一天,就不允許出現一點臟污。”

    他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琴酒對黑澤陣想做的不感興趣。

    但他也對這個自己沒什么負面情緒,雖然不太正常,但實力還不錯。

    “是嗎?”黑澤陣輕笑一聲回答,他意外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知道琴酒的游刃有余來自于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但顯然他的“病情”沒有黑澤陣嚴重。

    當你和我在同樣的境地里,做出的選擇又是否會一樣呢?

    想到這里,心里的那陣風似乎刮的更大。

    那么,就以此為下一個目標吧。

    第082章 賞金獵人琴酒

    琴酒在有一次任務完成回到安全屋后, 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安全屋。

    雖然看起來沒有改變,但細微的地方確實有了變化。

    他在安全屋里存放著的武器一個也沒剩,明明這里已經算個小武器庫了, 那家伙是怎么搬走的。

    在確定家里只是少了武器時,琴酒明白, 那家伙是不會再回來了。

    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在這里, 好像什么都沒有改變。

    那個自己顯然還想要做些什么, 但琴酒卻不太在乎。

    在不干涉到他工作生活的前提下, 他也挺愿意和另一個自己做些有趣的事。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管藥劑, 透明無色的液體看起來就像那棟房子一樣干凈無瑕。

    但只有他們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讓白房子培養出來的人,徹底成為[組織]財產的05號藥劑。

    這個藥劑在數年前琴酒的操作下便停止研究,應當是徹底銷毀了才是。

    琴酒手上把玩著藥劑, 垂著眸思考著最近BOSS安排的越來越多的任務。

    大多都不是些非常重要的, 反而更像是在測試琴酒的忠誠度。

    另一個自己都出現讓多疑的BOSS再次產生了疑心,這本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在[組織]上班,總要忍受著BOSS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況且琴酒本身問心無愧。

    但是現在, BOSS試圖重啟05號藥劑的做法讓琴酒有些不爽。

    他還挺喜歡[組織]這個工作場合的, 但如果要他時刻擔心著自我意識的消退, 那或許該考慮些別的了。

    當然不是要跳槽什么的, 但——換個老板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琴酒面無表情想著, 他放好藥劑, 隨手撩過一縷銀發, 確保上面的顏色沒有變化。

    他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世界的自己沒有研究出成果,但他當然不像那個自己一樣無用。

    這樣的存在, 實在是很合適作為誘餌的存在。

    他們之間可說不上是多好的關系,琴酒也不介意主動出擊,畢竟最開始的仇他可是記到現在。

    他瞥了眼身后的花瓶,那是在摔碎后,對方又不知道從哪里買的花瓶。

    上面繡著幾枝櫻花,似乎是對方無意識選擇的,一個被改造成無情無感的人,在選擇時,卻也會下意識選擇最讓自己感到安心的存在。

    琴酒很快就收回視線,最多一周,他想對方就會不再忍耐,再次出擊。

    而他,竟然難得的期待起來,比起抓老鼠,這些可有趣的多。

    ————————

    被期待著的黑澤陣只是回到了自己很久沒回的安全屋,是他自己全程置辦的,沒有一個人知道。

    他提著大包小包,一點點把從琴酒那邊薅來的武器塞到自己的安全屋里,邊整理邊清算的。

    那雙墨綠雙眸似乎泛起自己都沒意思到的放松,在整理自己鐘愛的武器時,他確實由衷感到了安全感。

    黑大衣擺拖著地上晃著,像是尾巴一樣透露著主人不錯的心情。

    等全部收拾完后,看著好像沒有變化的安全屋,黑澤陣倒是挺滿意的。

    在把自己身上也纏滿武器后,他才慢悠悠地再次出門。

    現在的時間還早,他需要給那些暗中探查的紅方們透露出自己的行蹤,這樣才能將一切繼續下去。

    但沒想到,紅方的人確實是碰上了,可不是他想的那幾個人。

    他看著面前邀請他吃飯的黑色卷發警官,面無表情地計算著要怎么逃離這里。

    “你這家伙沒在聽我說話吧,”松田陣平無奈,想要生氣看著對方的表情又氣不下去,“我叫松田陣平,你呢?”

    他靛藍色的雙眸看著黑澤陣,里面是干凈到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情緒。

    因為感謝他救了幼馴染的邀請是真,想要試探解決又消失的他也是真。

    身為警官,他當然對一切有著謎團的可疑人士抱有探究心,再加上次同期的反應,反而更證實了他有什么問題。

    而黑澤陣只是看著松田陣平,他當然認識這位警官,也知道自己當初救的是誰。

    因為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好歹也是常和紅方合作的人,當然也會接觸這些警官先生。

    松田陣平是追得最緊的那一個,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距離,也不知道人情世故,更不懂得踩下剎車。

    他想要探究黑澤陣,也想要阻止黑澤陣去做所謂的“壞事”,或許是因為知道在沒觸碰到底線,黑澤陣不會殺他,他倒是格外的放肆。

    松田陣平喜歡在家里擺放些小玩意,他的手很巧,大多都是他自己拼裝的小玩意。

    在好不容易拉著黑澤陣來他家時,他就指著這些東西一個個介紹給黑澤陣聽。

    黑澤陣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松田陣平的那雙眼睛實在太亮,那里閃爍著他對這些的熱愛,以及做出這些的成就感。

    很漂亮,他想,那雙眼睛里耀眼的情緒實在太過奪目,讓黑澤陣也想要去體會其中感覺。

    直到那時,他才真正和松田陣平他們接觸起來,說實話,感覺不賴,讓黑澤陣學到了不同的方法。

    黑澤陣并不認為他們是朋友,卻是不錯的合作伙伴,而他對自己看好的人,總是會不介意在底線之外多些寬容。

    哦,就像這個世界的伏特加對琴酒一樣,那家伙對那個傻大哥不也是挺好的嗎。

    但面前的這個人并不是記憶里的人,黑澤陣向來是個清醒的人。

    他會去追逐情緒的起伏,卻不會沉迷其中,成為真正拋棄生命及一切的瘋子。

    在來到這個世界后,除了另一個自己,他從沒有把這個世界的人和自己世界的混淆。

    只不過戲耍玩起來不錯而已,但松田陣平的話,現在的他們是陌生人,在這個世界也沒有繼續相熟的必要。

    “沒必要,”黑澤陣還是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他聲音冷靜,“救了你的朋友只是因為我恰巧也在里面而已,你繼續接觸我恐怕就不能只當個拆彈警察了。”

    他只是在講述對他們兩個來說的事實,松田陣平就蹙起眉,顯然是不認同黑澤陣所說的話。

    黑澤陣無意再和松田陣平糾纏下去,能聽對方說完話后再勸誡一句,已經是他為數不多的善意了。

    只是松田陣平還沒有開口說什么,不遠處就又來了個麻煩人物。

    趕忙請假出來的萩原研二看著熟悉的人,彎起漂亮的眉眼,笑盈盈說:“又見面了,這位先生,我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稱呼。”

    黑澤陣緩慢眨巴下眼,他的耐心顯然已經消耗殆盡,沒有再和他們試探來試探去的意思。

    就在他要準備做些什么時,松田陣平突然開口:“啊,先去吃飯吧,不管你叫什么了,但吃完拉面還是可以的吧。”

    黑澤陣看著他們,心里在權衡著,他知道這兩個人不會輕易放棄,如果直接殺掉的話,公安怕是不會放過他。

    不能殺掉的話,那還是先來碗拉面吧,正好他還沒有吃飯。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并沒有感覺到屬于黑澤陣的殺意,倒不是因為不夠敏銳,是因為黑澤陣確實一點變化都沒有。

    對黑澤陣來說,不殺人只是為了能夠更加便利的工作,而親手解決掉生命對他來說,就像是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的事情。

    人會因為吃飯喝水而緊張或者有什么額外的情緒嗎?

    他跟著兩位警官先生來到旁邊的拉面館,有點熟悉,大概之前也有吃過吧,不太記得了。

    兩位警官先生像是真的放棄繼續探究黑澤陣一樣,就像是最普通的日子聊起了家常,偶爾還會跟沉默的黑澤陣聊幾句。

    拉面館里暖融融的,旁邊的人也如同溫暖的湖水一樣包裹著人。

    但黑澤陣只是迅速又優雅地吃著碗里的面,明明暖色的燈光就照在他的身上,卻一點也沒有讓他顯得柔和。

    他的氣勢和穿著和拉面館其實不太搭,但被所有人小心注視的人卻沒有反應,直接忽略了那些視線。

    松田陣平頓覺難搞,這個人簡直比當初的金發混蛋還難搞,難道也要和他打一架嗎?

    實際上黑澤陣只是想起了這碗面是在什么時候吃過了,好像也是這樣的場景,旁邊也是這樣鬧哄哄的人。

    有點吵,但不算討厭,所以黑澤陣暫時壓下了自己找個時間讓兩個警官先生住院,不再糾纏他的計劃。

    他們的相處模式一直都是這樣,黑澤陣不會真的殺人,但每時每刻都有失業和住院的風險,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直都是個講個的,隨機跟他說幾句。

    這樣就很好,反而就算跟他走得再近,他也感受不到情緒,早晚一天或許也會將他們都忘記,成為腦子里只有[組織]的存在。

    但沒關系,黑澤陣是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失去自己的怪物。

    至少現在為止,他的人生沒有遺憾,能夠做他想做的事,偶爾和認識的警官先生吃碗拉面。

    在腥風血雨里很興奮高興,但在此刻,他也感覺不錯。

    風可以暫時停下前行,可不會永遠停下,在感受著輕松和溫暖后,他再次吹向最讓自己熱血沸騰的地方。

    比如此刻,在兩位警官先生離開后,出現在他面前的兩個人。

    第083章 賞金獵人琴酒

    黑澤陣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一個粉發瞇瞇眼的家伙,一個稍微改變面容,卻敷衍的連基本膚色都沒有掩飾的人。

    瞇著眼的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打翻了手里的菜,熱心的金發溫柔男人帶著他們去到合適的地方處理處理。

    黑澤陣看著他們挑眉, 在確定身上的武器都還在后, 一言不發跟著他們走, 來到一處隱蔽的房屋里, 看樣子也是誰的安全屋。

    在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后, 瞇瞇眼的男人睜開眼睛,露出那雙如同野獸般的綠色雙眸。

    也難怪他就算易容也要瞇著眼睛,這雙帶著野性的眼睛實在是太特殊,讓人一看就聯想起赤井秀一。

    至于旁邊的波本, 黑澤陣倒是沒有直接開口說他是公安, 既然來見他了,那么就是做好決定了。

    波本笑盈盈著沒有首先開口,他敢來當然是在[組織]那做好了準備,但作為臥底的他其實并不合適。

    但他想要親自和這個異世界來客談判, 判斷對方是否值得信任和合作, 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甚至因為對方的出現, 幾方勢力既然難得達成了共識, 甚至CIA那邊也發來了試探。

    畢竟哪怕同樣是臥底,他們背后的勢力不同, 爭搶的卻是相同的, 合作不是說有就有的。

    但顯然對方的出現讓所有人都有了緊迫感, 連穿越異世界都能搞出來,這個世界的[組織]還能弄出來些什么。

    所以, 在簡單達成共識后,他們一起來見了等待著他們的黑澤陣,真正的想要和對方談一談。

    黑澤陣反而十分平靜,好像這里是他的家一樣,隨意地坐在了沙發上。

    “我不合作,”他抬起墨綠雙眸,掃著兩個人,“只要錢給夠,我不介意接任何類型的委托,當然,要足夠有趣。”

    黑澤陣可沒什么興趣當什么攪弄風云的主導者,那樣太累了,他更喜歡在混亂局勢中掌握自己最想要的。

    帽檐下的雙眸沒有波瀾,他現在是真的有些無趣,對什么事物都無法提起任何興趣,在看到這兩個人時,原先的期待也索然無味。

    他知道這樣是不正常的,雖然他也不需要變成什么正常人,但果然這種連自身情緒都被剝奪的感覺,無論幾次都讓人有些不爽。

    黑澤陣首先看向赤井秀一,哪怕此刻他沒有絲毫情緒,卻依然揚起屬于狩獵者的笑容。

    “來吧,屬于紅方的獵犬們,拿出讓我更心動的籌碼,不然我也不介意成為第二個琴酒。”

    這不是威脅,只是陳述事實,顯然黑澤陣不準備和他們彎彎繞繞的試探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比這個世界的自己要嚴重些,但沒關系,他在意,卻不是完全在意。

    死亡是最公平的選擇,在做出這個選擇前,他不在意自己活得是否長久,卻在意自己是否不悔。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對視一眼,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慎重。

    與黑澤陣合作無疑是與虎謀皮,從上一次的合作里就能看出,對方是個喜歡攪渾水,黑白通吃的人。

    但同樣的,對方能帶來的利益也是巨大的,上一次行動的進度讓他們對[組織]的了解拉了一大進度條。

    他們坐了下來,揚起虛偽的笑容開始和黑澤陣進行談判。

    黑澤陣看著他們兩個,漠然的墨綠雙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無疑他是樂意看到眼前的景象的。

    他的需求并不難找,錢財他要,利益他要,情報他要,主動權他也要,就像貪婪的獸般無止境索取著。

    只是既然他敢這么說,那就代表著他有對方會答應的把握。

    ——————————

    合作最后還是達成了,只是顯然幾個人之間都有隱藏,只能說是初步達成了共識。

    對付[組織]這樣的龐然大物,顯然是要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目前還算不是是做好準備。

    在兩個人都滿臉嚴肅準備回去時,黑澤陣突然叫住他們:“哦,對了,我這還有個東西。”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那枚[組織]追查已久的U盤,他們當然都知道U盤的重要性,兩雙眼睛緊緊盯著黑澤陣。

    而黑澤陣只是晃了晃手里的U盤。隨意說:“里面有[組織]的重要資料,但在這段時間里,[組織]已經做好了保障措施,在打開這U盤的同時,你們的位置以及信息大概就會暴露。”

    這是個很棒的誘餌,嘗到甜頭的BOSS已經越發不理智,在他眼里,自己恐怕馬上就要長生,到時候誰都不用懼怕。

    所以在[組織]又一次被冒犯下,他絕對無法再次忍受,這個世界他都覺得是他的,更何況是把老虎的胡須呢?

    黑澤陣沒有把U盤給他們,只是揚起了笑容,看著他們的表情,心里翻涌著情緒、

    “我不能保證自己在什么時候使用他,我希望到那時你們做好了準備。”

    他當然沒有太多的耐心和時間,也不會任由自己成為他人的靶子。

    “我明白了。”赤井秀一再次瞇起眼,溫和地回答著,完全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

    他倒是利落地離開了,波本卻微笑著開口:“GIN,這里是我的安全屋,你應該和那個FBI一樣識趣的離開。”

    聽到這句話的黑澤陣反而坐得更加放松,他看著波本,饒有興趣地開口:“既然你是公安,那蘇格蘭也是吧。”

    他的話語肯定,顯然是已經確認了,畢竟在自己的世界里,波本和蘇格蘭的關系確實不是一般人的好,他當然看得出來。

    波本已經懶得再重復他不是的話語,只是邁開幾步,走到了黑澤陣的面前。

    他垂下紫灰色眼眸,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視線看著黑澤陣,仿佛下一秒便要將他吞噬殆盡。

    但被望著的人卻沒有絲毫改變,他揚起自己的脖頸看著波本,好像露出自己脆弱的地方,卻只是像看著不起眼的寵物般,看不進也不在意。

    “GIN,我想你的目的并不是要把這水弄的一片渾濁,這樣哪怕是你,也討不到多少好,不是嗎?”

    波本輕聲問著,聲音似乎帶著些示弱的懇求,那雙眼睛卻依然熱烈明亮,就算戴上面具也掩蓋不了他的兇狠。

    黑澤陣只是微微歪頭,冷冰冰地回答:“我當然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反而是你,波本,想要讓自己親愛的朋友活下來,不如現在跪下來求求我。”

    他的話語冒犯,顯然是帶著幾分激怒波本的意味去的,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目的,大概只是因為覺得很好玩而已。

    沒有人知道黑澤陣手里到底掌握著什么樣的情報,而事實證明,他確實知道些他人所不知道的——未來。

    波本的笑容看起來沒有絲毫改變,但或許是因為距離太近的原因,黑澤陣感受到了他的驚訝和憤怒。

    不是氣對自己的嘲諷,是在氣他話語里對蘇格蘭生命的輕視。

    所以說這樣的人最好被抓住軟肋,卻又是最難搞的一種人。

    波本突然伸出手,他猛的抓住黑澤陣的衣領,在要把他提起來時,對方順著他的力道把人直接壓下。

    兩個人簡單過了幾招,最后定格在最開始的姿勢,只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波本能清楚看清黑澤陣的眼睛。

    果然,從始至終,他就從來沒有絲毫情緒,沒有一分動搖,好像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他不知道黑澤陣身上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關于[組織]的行動非常重要,絕對不能以這樣兒戲的態度去面對。

    “哈哈哈哈哈,”波本突然咧開嘴笑出聲,漂亮的臉綻放著,卻緩緩吐出毒液,“你看看,GIN,七情六欲都沒有的你,已經算不是是人類了啊。”

    他看著面無表情的黑澤陣,繼續說:“[自由]這樣的概念,是屬于人類的吧,怪物先生,能告訴我你現在是什么想法嗎?”

    黑澤陣看著波本,他確實感到了許久沒感受到的憤怒,更讓他憤怒的是,他對波本說的話沒有感覺。

    他像是被撕開假皮的人一樣,暴露在他人視線里,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怒意,因為對方確實說中了。

    “哈,好極了,”黑澤陣氣極反笑,他的動作無比迅速,經過實驗的他在全力下不是波本能反應過來的,“你真是好極了。”

    他輕聲重復著,掏出的槍沒有絲毫猶豫地扣下扳機,直直穿過波本的小腹,不是致命處,卻也不是什么輕傷。

    黑澤陣舉起槍,用滾燙的槍口點點自己的太陽穴,輕聲說:“既然知道我這里有問題,就最好不要隨便招惹我。”

    “我不指望你們像對待主人一樣對待我,但最好給我夾緊尾巴,”黑澤陣帶著很輕的笑說著,“這樣我高興了,說不定會賞你們些肉骨頭。”

    他站直身,沒讓波本的血液沾染到自己身上,微微垂眸看著隱忍著呼吸的人。

    黑澤陣收好槍,他俯視著波本,看樣子竟然心情不錯:“很新奇的體驗,值得獎勵。”

    在憤怒再次被藥物吞噬后,黑澤陣卻依然為感受到那樣的情緒感到幾分愉悅。

    所以他伸出手,已經涼下來的槍管拍拍波本的臉,笑盈盈說:“最多三個月,BOSS就會死。”

    黑澤陣提供的資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就算BOSS拿去試藥也試不出什么,但有些存在,就是會有著特定的反應。

    被琴酒忠犬的模樣和長生即將實現的狂喜蒙蔽的老烏鴉,等不了太長時間了。

    “哦,對了,其實我在剛剛才確定,蘇格蘭是你感情很不錯的伙伴。”

    你的摯友可是因為你暴露在惡狼面前,所以之后只要蘇格蘭出了點事,波本就會攔到自己身上。

    他和琴酒為數不多的共同點之一,便是記仇,任何人都不能真的冒犯到他們的底線。

    黑澤陣沒有繼續待下去,反正走之后波本也會喊人來治療的,總歸死不了。

    他轉身離開,不知是不是錯覺,波本竟然在光下,看到了那長長銀發中混雜著幾根金色發絲。

    第084章 賞金獵人琴酒

    黑澤陣現在成功完成了他想要得到的位置。

    游走在紅黑之間, 無人能批判他的不是,又各方都征求著他的合作。

    這樣的局勢顯然是非常適合渾水摸魚,他才不相信這個世界的自己對于藥劑沒有研究出什么來。

    但對方肯定不會輕易給他, 甚至可能拿成果威脅或者利用他。

    黑澤陣很清楚這一點,但他同樣很清楚, 自己和琴酒并不是敵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什么好懼怕的, 他也不覺得對方是想要和他到你生我死的局面。

    只是等待總是讓人煩心的, 雖然黑澤陣很少感到這樣的情緒, 可太久保持平靜的情緒,還是讓他有些煩躁。

    更煩躁的是,剛剛升起的燥意又迅速消退,猶如沙漠里的一杯水, 在喝了一小口后, 水就打翻在地,無法找回。

    他并沒有一直待在安全屋里,相反,換上一身淺色大衣的他開始在霓虹各大地方游蕩著。

    既然自身感受不到, 那就去接受外物的刺激, 這是黑澤陣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做的。

    旅行是件很讓人身心舒暢的事, 大自然的奇觀只有在親眼所見時, 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壯麗。

    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黑澤陣早就要跑到國外去了, 他不是個多閑的住的人。

    雖然看起來不像, 但實際上在旅途中的黑澤陣并不像平時般冷淡, 偶爾他也會和聊得來的人多說幾句。

    世界很大,不止有那些紅黑兩方的人, 有奇特壯麗的風景,也有各式各樣的人。

    風中獵人隨風吹向世界各地,他看著世界,看著世人,汲取著那些奇特又珍貴的情緒,享受著屬于自己的旅途。

    在這樣的過程中,有時候黑澤陣會想,他或許也不是那么需要解除藥劑,這樣的生活也挺不錯的。

    但顯然,在每次黑澤陣覺得不錯時,總是會有角落里的臭蟲冒出來干擾他的生活。

    黑澤陣踩在地上人的腦袋,他低垂著眸,聲音如同結冰般冷:“看你的身手,專業殺手吧,被人當槍使推過來,看了懸賞來的?”

    他一直在黑市里的懸賞上,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場,雖然隱蔽,但確實是存在著懸賞這樣的存在。

    不過因為霓虹對此一直是打擊的,這樣的事在國內其實很少見,但既然有賞金獵人這樣的職業,自然也還是有這樣的人的。

    被踩著的人沒有說話,他早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失去了呼吸,現在只是一具逐漸變冷僵硬的尸體而已。

    有點煩,黑澤陣收起泛著熱度的槍口,想著之后肯定也有人在他玩得開心的時候冒出來就討厭。

    還有這具尸體放在這里被發現的話,公安肯定又要唧唧歪歪些什么吧。

    所以說和紅方合作就是這點麻煩啊,黑澤陣半蹲下身,開始搜對方的身,看看有沒有什么額外的情報。

    本是沒抱太多希望的舉動,卻發現了個意外之喜。

    手機里看到了發布懸賞人的名字,是一個陌生的酒名,雖然黑澤陣記不清他是誰了,卻記得這是朗姆的人。

    啊,也是,在[組織]的時候他并沒有接觸過朗姆,但朗姆那家伙和琴酒似乎是對頭,可不會看著琴酒的勢力再次增加。

    或許這也不是什么想要殺他,只是單純的惡心他吧,畢竟在朗姆眼中,他們是一個勢力的人。

    黑澤陣看了眼手機時間,站起身準備先走,再過一會游船就要開了,他還打算海釣呢。

    反正這種小巷里,尸體待會被野狗吃了也說不定,管不到他頭上去。

    只是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后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有幾分刻意,似乎是故意暴露出來讓他察覺的。

    黑澤陣當然停下了,還順便往那個方向開了一槍,側身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

    “晚上好,GIN,”蘇格蘭的笑容溫和,輕聲問候著,一副紳士模樣繼續說,“抱歉,[組織]有個突發任務,因為聯系不到你,所以我親自來找了。”

    [組織]掌握著他行蹤的事并不奇怪,黑澤陣也沒有刻意隱藏過。

    但把這件事攤到他的面前,甚至是開始強行讓人進行任務,實實在在有些猜到了他的底線。

    BOSS是覺得能將他也成為為[組織]工作的忠犬嗎?還是對他的忍耐到了極限?

    算了,糾結理由并沒有任何意義。

    蘇格蘭緊繃著身體,畢竟對面的人氣勢實在有些恐怖,他從好友那邊已經知道對方之前所說的。

    在踏上臥底這條路時,他們對自己的結局就已經有了準備,但對方的行為還是讓人有些不恥。

    可這里,是沒有人講道德和道理的,反而這樣的人才會被當成異類。

    “不,”黑澤陣直接開口拒絕,甚至沒有想要虛與委蛇的想法,“我記得我只是和[組織]合作,而不是加入。”

    他慢悠悠用槍敲著自己的大腿,動作懶散悠閑,聲音也平靜:“我明天會聯系BOSS的,任務什么的,交給琴酒那個工作狂就行了。”

    反正對方也不反感工作,甚至還挺喜歡的,雖然不太理解,但黑澤陣沒興趣干涉。

    時間差不多了,他要上船了,走之前還指著地上的尸體,讓蘇格蘭處理一下。

    他的手放進口袋里,摸索著那個U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在結束游輪之旅的黑澤陣確實去了趟[組織],[組織]沒有固定的地點,但琴酒還是有的。

    所以在看到一段時間后突然冒出來的黑澤陣,琴酒只是微微蹙眉。

    黑澤陣看著房間里沒有修改的裝飾,心情莫名好了幾分。

    他當著琴酒的面接通了BOSS的聯絡,當然是對方打給他的,他現在可還沒資格主動聯系BOSS。

    一番場面話說過去,大概意思就是黑澤陣拒絕加入[組織]工作,卻依然可以為BOSS提供另一個世界的研究資料。

    BOSS沒有再說什么,好像真的被打動了一樣,關切地說了幾句關心后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后,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他們都聽得到BOSS話外的意思。

    作為常年位高權重的人,頻繁被黑澤陣冒犯已經不爽,再加上黑澤陣手里的資料在除了初步效果后便沒了感覺。

    恐怕不久后,在BOSS的默認下,朗姆就要開始動手了,而且不僅僅是黑澤陣一個人。

    作為這個世界的自己,琴酒也絕對會被牽連到。

    琴酒的臉色不算好看,他不爽地看著黑澤陣冷聲說:“你是打算破壞我現在的工作嗎?”

    之間還能保持個友好的局勢,是因為他們沒有什么根本的利益或立場沖突。

    但現在,如果黑澤陣想要干擾他的工作,浸入他的地盤,琴酒當然也不會再客氣。

    “就算我不做什么,你對現在的工作環境,也已經有所不滿了吧。”

    黑澤陣自然坐在沙發上,甚至沒有抬頭看琴酒,低頭在手機上發送著什么。

    琴酒微微瞇眼看著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這與你無關。”

    “怎么會,”黑澤陣抬起頭,兩雙相同的眼睛對視,他聲音平靜,“我可是為了幫助你才來的。”

    本來黑澤陣是想要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樣挑起紅黑兩方之間的矛盾,再進行渾水摸魚的。

    但剛才他想到個更加有趣的做法,在很早前他就說過,希望和琴酒成為合作伙伴。

    現在看來,琴酒也不是完全對BOSS沒有意見,很正常,琴酒當然不會完全效忠一個對他做實驗改造他的上司。

    他喜歡的只是[組織]這樣的壞境和能力而已,喜歡這樣肆無忌憚游走在死亡邊緣,玩弄著自己最喜歡的武器的感覺而已。

    琴酒一時沉默下來,他確實是在心里開始了權衡,畢竟他對BOSS的不滿在日積月累中已經積累不少,特別是最近腦子越來越糊涂的BOSS。

    “我敢保證,那只老烏鴉活不了太久,”黑澤陣無所謂說著,“你只需要做出最想要的選擇就行。”

    顧慮什么的,并不是放在他們身上。

    黑澤陣把U盤拿出來,他站起來,一步步向黑澤陣靠近,那雙墨綠雙眸此刻竟然含著些許笑意。

    他看著冷著一張臉的琴酒,絲毫沒有顧慮地把U盤塞到了琴酒手中,冰冷的物體卻傳遞來對方的溫度,燙的琴酒下意識眨眼。

    “我想我們絕對會來一場最有趣的游戲,”黑澤陣再次向前,相似又不同的銀色長發相交,“我的金發已經長出來了。”

    他的話似乎是讓琴酒清醒了些,但下一秒,黑澤陣繼續說:“藥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啊,親愛的自己,愿意和我一同刮起場旋風嗎?”

    黑澤陣的話很輕,卻讓琴酒聽的很清楚,也明白對方話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需要顧慮,只要做出心里的選擇就行了,他知道這或許又是另一個陷阱。

    但那又怎么樣,琴酒自信自己能夠在任何情況下脫身,而現在,他認為對方的話確實是真實的。

    所以他接過了U盤,微微側頭,銀發交纏,呼吸撒下,他的聲音同樣很輕,但黑澤陣聽清楚了。

    “好。”

    第085章 賞金獵人琴酒

    他們成了真正的共犯。

    雖然或許還有相互隱藏的部分, 但在這場游戲結束之前,他們是站在一方的。

    黑澤陣厭惡[組織]的試探,琴酒想要清理自己的工作場地。

    他們都是習慣獨來獨往的人, 但在此刻,卻沒有感到多變扭。

    同步的默契讓他們不用言語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配合默契, 任務效率都高了一大截。

    黑澤陣現在暫時還在琴酒身邊, 偶爾也會幫他去完成些[組織]派下來的任務。

    這樣的行為似乎讓BOSS產生了些錯覺, 他覺得黑澤陣只是嘴硬而已, 已經默認對方是加入了[組織]。

    黑澤陣沒有刻意去否認,他只是在簡單和這個自己磨合而已,事實證明,他們之間似乎并不需要磨合。

    就在黑澤陣要習慣[組織]的任務, 想著要不要自己也接一點時, 總是有些額外的事發生。

    他看著手上的資料,以及一旁正在被琴酒拷問的實驗人員。

    果然,BOSS明面上放棄了05藥劑的研制,暗地里依然有在研究著。

    也不是不能理解, 琴酒現在是[組織]最鋒利的一把刀, 而刀過于顯露鋒芒, 會讓人看不清主人的位置, 卻也因此,刀需要定時保養控制著。

    這份藥劑是控制琴酒的最好辦法, 在發現黑澤陣的到來后, BOSS更加不會停下了。

    他們現在算是私人行動, 畢竟任務只是讓琴酒殺了另一個實驗人員而已。

    但顯然BOSS高估了琴酒的忠誠,低估了他的敏銳, 只是一點不對,琴酒就如嗅到獵物的狼般追了過來。

    所以找到這個實驗人員并不是多意外的事,倒是琴酒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更加難看。

    也是,琴酒愿意為[組織]鞠躬盡瘁,僅僅是因為這里是他暫時的歸宿,恰巧他的工作態度非常端正。

    沒有人真的愿意全然效忠于一個不理智不清醒,甚至懷揣著長生不老理想的老頭的。

    黑澤陣忽略耳邊的慘叫聲,一個字一個字看著手里的資料,是關于最新研究的成果。

    【據觀察能看出,01號的身體情況惡化并不顯著,可嘗試加大藥量。

    05號藥劑效果:控制思維、清空情緒、極限提高身體素質。

    現主研究方向——控制思維。

    ……

    實驗體10號,**月**日死亡,癥狀:頭發變色,身體素質減弱,失去思維能力,因器官衰竭而死。

    實驗體11號……死亡

    實驗體32號……死亡。

    ……

    實驗體011號(為01號同位體)判斷同樣注射05號藥劑,情況不明,暫判斷與01號情況一致。

    ……】

    剩下那些啰哩巴嗦的專業術語,黑澤陣沒有再繼續看下去了。

    看來[組織]不會太快拿出藥劑來威脅他,他們并不知道他和琴酒的情況不一樣。

    琴酒已經站起了身,底下那個血肉模糊的實驗人員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看上去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黑澤陣掏出根煙,老式打火機發出“咔噠”的一聲,火苗燃起,點燃了那疊資料。

    他微微低頭,借實驗資料的火焰點燃了嘴里的煙,煙草散發著香味,飄出裊裊煙霧。

    燃燒的紙張落地,迅速燃燒著,成為灰燼,再也找不到痕跡。

    不知道是不是情況有些復雜,琴酒也掏出根煙,是同樣的牌子,看來在這方面上他們口味一致。

    只是他還沒走幾步,那個已經被判定死亡的實驗人員像是回光返照般,掙扎著爬行,抓住了琴酒的褲腳。

    他仰起頭,那雙眼睛有些熟悉卻盛滿了恨意,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是你,白房子,是你……”

    突然出現的地點,讓兩個人都頓了一瞬,黑澤陣跨過還在燃燒的資料,走了過來。

    他低眸看了整張臉被血糊住的實驗人員很久,才恍然大悟地開口:“哦,是你啊,那個喜歡暗地里折磨小孩的男人。”

    黑澤陣并不會記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但或許是那顆櫻花樹是他最后的情感,他并沒有放下那段過去。

    某種程度來說,他的記憶也不錯,不然要不會認出這個才見過幾面的實驗人員了。

    黑澤陣這么一說,琴酒當然也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是誰。

    比起實驗人員,白房子里的訓練官更多些,所以對方在其中就更加引人注意。

    一個怯懦的,有些聰明,又懷著陰暗心思的男人,他主要是負責廢掉的孩子的回收。

    白房子中養蠱失敗的孩子,都會被叫到實驗人員手中。

    而為了威懾住他們,白房子時不時就會組織他們去觀看那些實驗過程。

    黑澤陣是最優秀的孩子,當然是第一個被拉去看的。

    他記得就是這個男人,他在已經被廢掉手筋腳筋的孩子身上實驗著新的藥物。

    那些凄厲到不像人的慘叫,混雜是血肉模糊的掙扎,通通被對方無視,只是看著藥物起效,雙眼放光的記錄著數據。

    黑澤陣記得這雙眼睛,這雙因為他人痛苦而興奮的眼睛,也記得他后來看向自己的眼神。

    不是在看一個人類,而是仿佛在注視著一個被飼養著的豬崽一樣,惡心又詭異。

    當年他燒了白房子的時候,當然不是所有相關人士都在,還是有幾只漏網之魚的。

    男人沖著兩個人裂開缺少牙齒的嘴,笑得惡劣,混雜著恨意的眼神和數年前沒有變化。

    他看向了黑澤陣,那樣好像看著成熟可宰的動物一樣,留下了他最后一句話:“你,失敗品,哈哈哈……”

    聲音逐漸減弱,就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在高高在上地嘲笑著自己曾經飼養的實驗體。

    琴酒看著地上的尸體,蹙起的眉頭昭示著他不算好的心情,他確實被這個人影響到了心情。

    很正常,畢竟不管是在白房子,還是在實驗室時,他那些痛苦恨意、絕望,都是真實存在的。

    他不會認為過去的自己弱小,卻不滿只能受制于人,成為怪物的自己。

    琴酒視線落在另一個自己身上,他嘴里還叼著煙,想著就算這樣,這個自己也不會有多少情緒吧。

    他同樣是藥劑的受害者之一,當然還清楚藥劑的作用。

    如果人是一張白紙,那么之后的生長和經歷便是色彩,沒有規定與束縛。

    但藥劑的存在,讓白紙上只留下了它的顏色,其他多余的顏色,通通會被藥劑的黑覆蓋,沒有任何例外。

    這種被強行剝奪的感覺很不妙,仿佛一個人的存在從根本就被否對,他們不是人,只是被操控的存在。

    在琴酒看過去的時候,黑澤陣只是靠了過去,他側頭,用嘴里的煙點燃了琴酒未點燃的煙。

    周圍的壞境昏暗,兩根煙的星點光芒照不清什么,卻能讓琴酒剛好看清對方的神情。

    與他一模一樣的臉龐上什么也沒有,他好像只是單純的想要為琴酒點一根煙而已。

    黑澤陣垂著眸,琴酒卻抬眼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沒有反應,黑澤陣也抬起眼。

    燃燒的煙光芒照射在琴酒的墨綠眼眸上,暖黃燈光似乎柔軟了他的冷硬。

    在這一刻,他們竟然詭異的達成了共識,原來對面這個人,真的是另一個自己,獨一無二的自己。

    “沒必要聽這個人的話,”黑澤陣直起身,緩慢吐出一口煙霧,“現在的他死了,而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作為手上有無數性命和鮮血的他們,當然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什么因果報應,或者靈魂之類的存在。

    但有很多人在死前會咒罵會怨恨會恐懼,但在死后,都只是一具尸體。

    想起這個人是誰沒有讓黑澤陣有一絲情緒,因為對方現在倒在地上,同樣成為了一具什么也做不了的尸體。

    或許他的情緒也只是在感受到前被藥劑給抹除,但至少現在,他確實不覺得哪里不對。

    他在實驗室時當然也是痛苦的,他又不是戀痛的瘋子,在一次次測試他疼痛承受極限時,誰會沒有毀滅世界或者一走了之的想法。

    被當成猴子般觀賞測試,他們對自己的痛苦視而不見,無數刑具上身,實驗人員只是在記錄著數據。

    在那時,黑澤陣就一次次的肯定,自己以后絕對會殺了他們,也絕對不會再落入這種境地。

    琴酒對這個實驗人員使用的刑訊手段,當然也都是自己的親身經驗,只有自己體驗過了,才知道哪些方法才能讓人更痛。

    “時間差不多了,”黑澤陣再次開口,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人視線,“要開始了,所有角色都已經到位。”

    紅方那邊的準備已經就緒,他們也已經確定了目標。

    在今天之后,琴酒恐怕已經不會再改變想法了,再忍耐下去,他會懷疑藥劑破壞了對方的腦子。

    琴酒也沒有再看地上的尸體,他在這時竟然輕笑了一聲,他還含著煙,聲音模糊卻肯定地回答:“嗯,把我工作里阻攔我的老鼠,通通解決掉吧。”

    包括那只老烏鴉,已經嚴重打擾到他的工作了,當然要和那些臥底一樣,通通清除出去。

    他們步調一致,并肩消失在夜色當中,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

    而沉睡中的BOSS,在又活過一天后,得到的消息卻讓他又用上了呼吸機。

    U盤被人打開了,其中的病毒確實反噬了對方,但那些情報也暴露了一半。

    那雙陰鷙的眼看著定位的位置,他下達了命令——

    【無論后果,格殺勿論。】

    第086章 賞金獵人琴酒

    U盤的位置是在長野縣的一家普通便利店中。

    等最近的成員接近來到這里時, 才發現這間便利店因為付不起租金關門很久了。

    或許只是拿到U盤的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實驗而已,把具體情況報告上去的人想著。

    只有BOSS知道他心里揭起了什么狂風暴浪,長野是他一直的居住地, 他的住址都是絕對保密的存在。

    但現在這個U盤的開啟地點竟然是在長野,這實在沒辦法不多想。

    U盤明面上是在另一個世界的琴酒手里, 可實際上為了拒絕[組織]的監視, 對方早就把U盤給交了上來。

    他還不至于糊涂到分辨不清U盤是真是假!所以這個同樣有著[組織]情報的U盤到底是哪里冒出來的!

    BOSS第一時間查看琴酒的位置, 是在霓虹, 但是在東京完成自己交給他的任務。

    而另一個琴酒因為態度強硬, 他暫時撤下了監視,但被真正冒犯的怒火無法平息。

    他看得出那個人知道的不多了,該榨取到的資料已經差不多,BOSS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容光煥發重獲新生。

    在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后, 甚至能自由走動跑步時, 唯我獨尊的傲氣油然而生,他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既然是沒辦法馴服的狗,那就只能打死了。

    他向除琴酒的幾個高級代號成員下達了命令,特地叮囑了幾句朗姆, 同時開始準備離開長野縣這個居住地。

    一絲暴露的可能性都不能賭, 在獲得新生后, 他更加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生命。

    琴酒這把刀太好用了, 他暫時還不想放棄,之后把他抓起來再用05號藥劑控制起來吧。

    他理所當然想著, 在除了他自己以外, 其他人當然是不重要, 能夠隨意控制的存在。

    在心腹整理東西時,他也邁開腳步準備離開這個隱居點。

    窗外的寒風蕭瑟, 吹得樹林間響起“嘩啦啦”的聲音,這應當是很平常的聲音,卻讓他下意識停下腳步。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還是加快速度趕緊撤離吧。

    樹影婆娑,風吹林間,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又好像無形間改變了一切。

    ——————————

    “果然,BOSS下達了命令。”

    波本看著手機里的信息,表情有些復雜,身旁是公安的同事。

    “降谷先生,我們已經都準備好了,時刻注意著長野縣郊區的動靜,已經能探查到些不對勁的地方。”

    風見低聲對著波本說著,他一臉嚴肅,報告著剛才的發現。

    雖然他心里也挺疑惑的,畢竟在不久前他們對[組織]的了解也只是個大概而已,但現在就跟快進來進度條一樣,直接拉到了大結局的進度。

    但既然是幾方勢力都認同的合作,那么應該沒有問題吧,他也很期待[組織]的覆滅。

    降谷零的臉色卻不太好,他比誰都清楚[組織]到底有多強大。

    [組織]扎根在霓虹數百年,街上忙碌的上班族、結伴前行的學生、過馬路的奶奶,都有可能是烏鴉的爪牙。

    當你要去分辨身邊的每個人是哪一方時,就徹底陷入了[組織]的漩渦中。

    強大的武器,肆無忌憚的組織成員,廣泛的人脈,每一項都是[組織]的資本。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對這個計劃抱有懷疑,他當然覺得BOSS移動這件事是個好時機,但顯然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情報的提供者。

    另一個琴酒他一下給出能夠直接都要[組織]的情報,詳細的讓人不敢置信,甚至還貼心的準備好了開始的誘餌。

    他們當然不會這么輕易相信對方,但在幾番證實后,對方給出的情報確實是真的。

    在商討下,他們終于定下了最后的合作,期待著此番一舉便能將[組織]推翻。

    波本深呼吸一下,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現在都要全力以赴,作為波本的他,該去完成任務了。

    至于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黑澤陣正避開[組織]的眼線,拎著手里的便利店袋子回來安全屋。

    安全屋里的琴酒正擦拭著他的愛槍,聽見他回來也沒有抬頭看他。

    黑澤陣把吃食放在桌上,他自然落座,淡淡開口:“我覺得已經差不多了,這里恐怕也會被很快查到。”

    “不明真相,恐有暗鬼*”琴酒冷聲說,他抬頭看向黑澤陣,“一切都太順利了。”

    黑澤陣反而不覺得,他看著自己變成金色的一縷頭發回答:“有人說在世界中,情報才是最重要的存在。而剛好我手上有著超越一切的情報。”

    琴酒看著他,其實對方還有很多問題,據他所說,黑澤陣只是一個賞金獵人而已,那這么多的情報到底是哪里來的。

    對方在來到這個世界前,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是黑澤陣并沒有要說起這個的意思,他是真的不覺得這個世界的[組織]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威脅。

    在注意到琴酒的視線落到自己的頭發時,黑澤陣沒有隱藏,他也看了一眼。

    隨后他輕笑一聲,聲音異常平靜:“我的時間不多了,你猜為什么我的消耗速度比你快這么多。”

    那些情報當然不是一個賞金獵人可以知道的,但他又不僅僅只是一個賞金獵人。

    黑澤陣和琴酒的一生都是從[組織]開始,那掩藏著痛苦哀嚎尸骨的白房子,燃燒一切的火焰蔓延,抹除一切的藥劑,被使用被禁錮。

    他們逃離不開這個[組織],就如同黑澤陣一樣,他無比平靜地說:“我在一次任務里殺人時沒管旁邊的小孩,所以被抓起來重造了。”

    不能說黑澤陣對小孩有什么情緒,但那個小孩手里還捧著手工做的一支櫻花。

    那支櫻花讓黑澤陣一頓,他覺得沒有必要,就像當時沒有動手燒那顆櫻花樹一樣,他也沒有動手殺或許日后會報復的女孩。

    但可惜,這樣的舉動就這么剛好的被[組織]知道了,他被驅趕著又進了實驗室。

    “很痛苦,”黑澤陣緩慢又淡然說著,好像在講他人的事情,“仿佛人格被一次次刷新一樣,我甚至不覺得自己是人類。”

    因為在[組織]眼中,他只是把刀而已,刀是沒有人權,也不需要當做人類對待的。

    此刻他竟然露出抹笑,愉快地說:“然后我同樣燒了那個實驗室,和白房子的那場火一樣,熱烈的讓人也想跳進去。”

    黑澤陣沒有說之后又發生了什么,卻還是開口解釋了下:“情報是真的,至于來源不必深究。”

    他打開便利店袋子,簡單吃了點東西,還把便當推給了琴酒。

    雖然在記憶里那些痛苦和恨意很真實,但現在回憶起來,卻一絲情緒也感受不到,讓人厭煩。

    琴酒沒有對黑澤陣的過去說什么,他垂著眸似乎是在思考,也或許他也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這或許是面前的自己和他最大的不同,那顆櫻花樹,作為黑澤陣僅剩不多的情緒,他親手燒了,而對方卻眷念般留著。

    在平常,遇到這種人他會認為就是懦弱,但面前的人,能用“懦弱”這個詞來形容嗎?

    他的心里幾個不同的思考在斗爭著,一個在說對方只不過是在博取自己的認同,另一個在說,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不管怎么樣,對方也確確實實引起了他的情緒。

    或許他這么多年在[組織]真的表現的太聽話了,如果能一把火燒了這些實驗室的話……

    光是想想就很不錯,要不之后他可以嘗試一下。

    琴酒把吃完的餐盒收拾好,和吃飯喝水一樣,掏出懷里的槍看也不看就往窗戶的方向發射。

    一聲慘叫混雜著鮮血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卻沒引起屋內人的任何反應。

    黑澤陣把混雜著金發的銀發隨意一撇,順手拎過垃圾的同時,一顆小型手榴彈在子彈后面飛出。

    爆炸聲瞬起,甚至波及到了一小部分房屋。

    “嘖。”琴酒有些不爽地瞪了黑澤陣一眼,這房子的位置他還挺喜歡的,炸了之后修復很麻煩的好吧。

    黑澤陣歪歪頭,步伐輕松地走向門口,琴酒緊隨其后,在出門時順便又扔了個手榴彈,既然毀了,不如全體推了之后重建。

    “哦,對了,”黑澤陣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琴酒,冷靜說,“雖然我知道你沒有要覆滅[組織]的打算,但在走出這個房門,你和我就徹底洗不清楚了。”

    琴酒想要的當然不是覆滅,按照計劃,之后這個鍋就該是朗姆背了,而回光返照的BOSS支持不了多久。

    到時候,[組織]便是全然屬于琴酒的,他想怎么休整就怎么休整。

    只是這次紅方當然也是動真格的,[組織]真的徹底毀滅的概率并不低,到了那時,琴酒恐怕也只會被追殺。

    回應黑澤陣的,是琴酒邁開的腳步,和他不耐煩的注視。

    “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后悔,倒是你磨磨唧唧的。”

    琴酒越過黑澤陣,同樣回頭冷冰冰對著黑澤陣說著,兩雙墨綠雙眸對視,又收回視線看著前方。

    黑澤陣挑眉,享受著心里蔓延著的情緒,與琴酒并肩而已。

    夕陽西下,黃昏拉長他們的背影,逃亡路上結伴而已的兩個同樣的人,或許是世上最奇怪的景象。

    但那又如何,這是他們的所選擇的,未來不明,卻絲毫不會影響他們超越一切的堅毅。

    第087章 賞金獵人琴酒

    事情進展的異常順利, [組織]BOSS的蹤跡很快就被發現。

    在黑澤陣給出的那份資料中,當然也有關于BOSS真實身份的,霓虹財團之首的烏丸蓮耶。

    這樣的身份無疑是一個炸彈, 不少人都想要將此次的行動推后,但顯然[組織]的危險程度還是讓人下了決定。

    只不過目前下達的命令是活捉烏丸蓮耶, 只是到了現場的情況, 誰知道那個老家伙還能不能活下來。

    至少此刻, 黑澤陣大大方方來到了屬于紅方的地盤, 甚至還對著降谷零點點頭, 算是打招呼。

    “你不該在這的。”波本蹙眉說著,他接著說,“大概明天,BOSS就會出現, 那時候才是真正伏擊的時候, 但現在的代號成員可都是在追殺你。”

    黑澤陣不太在意,他掃了一圈周圍的配置,沒有看到赤井秀一讓人心里閃過些疑惑。

    “你真覺得那個老東西會自己跳進你們的圈套?”黑澤陣收回視線,回答面前人的話, “今晚, 他就會逃離長野基地。”

    他的話語篤定, 讓人沒辦法分辨其中的真假, 降谷零冷冷看著他,一時沒有回答。

    行動是早就策劃好的, 雖然可以修改, 但直接提前這種事, 也不是太一個人能夠決定的。

    他同樣覺得BOSS不會按照他們的想法走,[組織]存在這么多年, 當然有些非常人的手段。

    但這些由面前的人開口說出來,卻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波本知道或許是自己的疑心病發作了,他深呼吸一下,再次睜開眼時開口問:“你會完成我們的委托的吧。”

    他確定著,黑澤陣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當然,我很有信譽的。”

    如果沒有信譽,在自己的世界里,紅方也不會頻繁跟他進行合作了。

    “我知道了。”波本點頭,轉身離開,似乎是在去跟上級溝通,竟然沒有多問。

    黑澤陣看著他的背影,緩慢眨巴下眼睛,所以這些紅方的人可真是奇怪啊。

    為了虛無縹緲的信念便能一往無前,付出一切,甚至是做到常人不可及之事。

    在不論立場的情況下,其實黑澤陣還是挺喜歡這種人的,跟松田陣平一樣,相處起來至少不是和[組織]那群人一樣瘋瘋癲癲的。

    在場的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提前通過氣,他們默契地忽略了黑澤陣的存在。

    他站在原地緩慢地抽完一支煙,身上穿著琴酒的黑大衣,轉過身同樣離開這個據點。

    琴酒當然不在,他正在把鍋一點點推到朗姆身上,這不是多難的事。

    朗姆現在年紀也不小,野心更不小,這一點BOSS也是明白的。

    在混亂中能夠得利的,可不僅僅是黑澤陣他們,意圖篡位的朗姆當然也會記得這是個好機會啊。

    而他暫時要做的,就是扮演琴酒這個不知情的人,讓BOSS暫時對琴酒安心。

    這一塊地方大概已經被紅方包圍著了,但他想BOSS那樣的人,就算是離開,肯定也不會真的放過他們。

    但這些,就不用告訴那些紅方了。

    畢竟他的委托只是幫助他們毀滅組織而已,人員傷亡什么的并不在他的計算中。

    在心里最后想了遍自己的安排,黑澤陣看了眼逐漸黑下去的天色,低下頭向前走著。

    ————————

    夜幕降臨時,樹林卻一片通明,耀眼炙熱的火光照亮了一切。

    圍繞著那座基地所燃燒的火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也成功他們開始行動的催化劑。

    如同BOSS所下達的命令一樣,這一次也是,無論后果,徹底地鏟除掉[組織]。

    琴酒站在BOSS面前,他低垂著頭,聽著面前房間里透出來的聲音。

    “琴酒!!是誰做的,到底是誰,你,你也有問題!”BOSS嘶啞的聲音響起,“朗姆?那條狗竟然敢!!”

    BOSS當然不是輕而易舉的就相信琴酒,他相信的不是琴酒,而是再次注射了藥劑的琴酒。

    05號藥劑也是[組織]的得意之作,不知道有多少的實驗體,他當然相信現在甚至已經改進過的藥劑。

    所以目前的琴酒,也確實是BOSS最信任的人,他感受到了自己本來健康的身體在逐漸衰敗。

    BOSS劇烈咳嗦幾聲,他最后給了琴酒朗姆的定位,命令他抓來朗姆,以及殺死他的異世界同位體。

    “該死的騙子,缺少管教的狗!”BOSS陰測測的說著,指揮著身邊沒有思考的仆從帶著他逃跑,“琴酒,把05號藥劑注射在他身上,帶他來見我。”

    被命令的人低聲應是,沒有一絲猶豫,仿佛真的已經完美沒有自己的思考,只會聽從BOSS的命令。

    他的身影消失在監控中,BOSS已經沒心思管他,反正琴酒翻不起什么風浪。

    而走在道路上的琴酒,轉角就遇到了討厭的FBI,他沒有絲毫猶豫,拿起槍就扣下扳機。

    他的動作干脆利落,甚至沒有給赤井秀一開口的時間,只能抬手應招。

    兩個人的動作狠厲,肉眼甚至看不清過招的速度,最后還是赤井秀一避開劃破他脖頸的一刀時厲聲道:“外面著火了,如果你不想死,最好現在離開。”

    琴酒像是被氣笑了,他揚著笑容,那雙屬于狩獵者的墨綠雙眸里滿是嘲諷。

    “你的腦子也不正常了嗎,赤井秀一,今天你會與這里一同葬身在海中。”

    他冰冷說著,手上的槍毫不猶豫地發射,沒有給對方再次說話的機會。

    赤井秀一心中驚駭,怎么會,面前的這個人不是那個異世界GIN嗎?那他們在外面遇到的人又是誰?

    ……

    在火光升起前,他們見到了黑澤陣,如果那真的是黑澤陣的話。

    銀發被風吹起的男人站在他們的監視下,禮帽下的臉是琴酒一貫的冷淡。

    他突然抬起頭,看向監視他的方向,那雙墨綠雙眸里竟然閃過了笑意。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拿出了個遙控按鈕,似乎是給了他們看著他的時間,在確定全部人都在時,果斷了按了下去。

    震天的爆炸聲隨著火光一同升騰,大樹碰撞飛揚樹葉,鳥林發出驚慌的聲音,已經紅方那些人急促又焦急的討論聲。

    沒有人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但他們也都知道,到了現在的地方,已經不能再停下了。

    幾個反應迅速的人已經在發現琴酒的時候便離開,但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最后只有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堵到了對方。

    兩個人雖然互看不順眼,但此刻也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手上的武器沒有放下,緊緊盯著面前的人。

    “哦,所以你們要殺了我?”黑澤陣平靜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著,也沒忘記尋找能逃脫的地方。

    “當然不是,”波本笑盈盈說著,“只是需要您的一個解釋而已,我相信你不會隨意違背委托,但作為委托人,我想我們還是有資格聽到您的進度的。”

    他沒有再和黑澤陣針鋒相對,繞了個黑澤陣無法拒絕的彎說著,語氣異常的溫和。

    “只是加快速度而已,而且,你們兩只老鼠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黑澤陣反而是最先發難的那一個。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蹙眉,這是最致命的一點,黑澤陣和琴酒之間的相似度只要他們想,那就是百分百,沒有然能分清楚。

    誰知道他們面前的到底是誰?但琴酒的態度從一開始都不明,甚至是現在,他也沒有第一時間舉著槍對著他們。

    琴酒當然不是不分場合的莽夫,而現在他們顯然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追究這些。

    在確定對方本身的行為并沒有惡意后,他們沒有深究,轉身越過火場,進入面前的建筑。

    有價值的當然不只是[組織]BOSS一個,其中的資料和犯罪證據也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黑澤陣和琴酒的存在在這次行動被默契地忽略,如果非要去深究這兩個人的目的,那他們也不用對[組織]發起總攻了。

    ……

    誰到底是誰,是琴酒還是黑澤陣?這一點,他們現在已經無法分辨。

    這兩個人說是一樣的人,實際上他們的立場完全不明,如果其中一個人反水,造成的損失是巨大的。

    赤井秀一瞬間想通,雖然暫時不清楚另一個琴酒在哪,但現在,他能拖多久是多久。

    火勢蔓延的速度不算快,他只要拖住面前的人,后方的人自然會感覺到不對勁。

    顯然琴酒明白赤井秀一的想法,只是此刻,他也沒有錢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想殺這個討厭的FBI很久了,在對方來到[組織]之后,他們還沒有真正的對戰過一次。

    手中的槍彈夾已經空了,他們同時后退,換上新的子彈,拳腳上的速度卻絲毫不差。

    兩雙相似的綠色眼睛對視,里面閃爍著同樣耀眼狠厲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啃咬上去。

    在觀察幾瞬后,似乎空氣都被火焰燒起,他們邁開腳步,再次向對方沖去。

    周圍似乎越來越炙熱,燃燒的火焰蔓延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來,如同死神的鐮刀般,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顧慮這點,目光中只有對方。

    下一秒,又一處地方響起了爆炸的轟鳴聲,隨著爆炸聲一同的,還有狙擊槍發射的無不可阻擋的子彈。

    ——糟糕,是另一個琴酒,對方難道也進來了嗎?!

    第088章 賞金獵人琴酒(完)

    在大多數時候, 黑澤陣和琴酒都是心平氣和的相處。

    他們實力相當,還有著一樣的過去,除了偶爾的切磋, 他們的之間意外的平和。

    在一起選擇逃亡后,黑澤陣看著包扎傷口的琴酒沉默了好一會。

    他們不會互相幫助對方, 在他們看來, 這種事是要值得信任和被掌控的人才能做的。

    雖然有些不像, 但雙向選擇的他們, 確實是沒有真正的相互信任的。

    “你有想過自己的結局嗎?”黑澤陣不知道為什么, 突然提起,他借著一旁的玻璃,看著自己越來越多的金發。

    這是他最開始的模樣,看到恢復應該開心才對, 但他們都心知肚明, 在一切都回到原點后,他們的生命也會走到盡頭。

    這是向上帝索取透支力量的代價,也是消耗品注定的命運,畢竟沒有不會鈍的刀啊。

    琴酒瞥了他一眼, 像是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但他還是開口了:“沒有, 也沒必要。”

    如果早就預料好自己的結局, 朝著固定的方向前進,那不就太無趣了嗎?

    黑澤陣只是閉著眼假寐, 他緩慢繼續說:“我只是在想, 這樣的選擇是有意義的嗎?”

    他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因為藥劑問題他感受不到太多的情緒,對死亡也沒有什么感覺。

    但說不清心頭翻涌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有些疑惑,如果我在這有限的生命里,做出沒有意義的行為,那我這一生,豈不是非常無趣。

    琴酒似乎是被他煩到了,他最后把繃帶打結,抬起頭微微蹙眉,那雙墨綠雙眸里從來沒有變過。

    “只要是我所做出的選擇,本身就是有意義的,”他站了起來,“你有心思在這想些亂七八糟的,還不如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我們不是早就計劃好了嗎?”黑澤陣有些懶洋洋地回答,他拿過一旁的染發劑,很慢很輕的把自己的金發染黑。

    他大晚上在這里講這些,看起來好像是動搖了一樣,實際上計劃早就指定好,也沒有更改的余地。

    “我只是好奇而已,”黑澤陣云淡風輕說著,他看起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對你,很好奇,明明我們是同一個人,但你的想法似乎總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他們說是完全一樣,但實際上在最初燒了白房子的那時便是不同的,琴酒或許比他更加堅定幾分,所以他活到了現在。

    現在的黑澤陣能夠理解他,卻也難免會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才讓琴酒走到現在。

    比起一陣風,他更像守望著自己草原的狼王,孤身只會讓他更強大,他在自己的地盤肆意玩耍操控一切,他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他從不會主動踏出自己的草原,不是懼怕,而是并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和屬于自己的草原。

    琴酒站了起來,他做在了黑澤陣的身邊,看了他一會,幫他一起染著頭發。

    此時此刻,如同在面對鏡子里的自己一樣,琴酒臉上沒什么情緒,但卻同樣認真地回答:

    “我只是從一開始就清楚,能完全掌控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白房子不是,那棵樹不是,[組織]不是,當想要的太多,失去的也會越多,我不知道殺了多少這樣的蠢貨。”

    他當然也為那顆櫻花樹而動容過,但這顆櫻花樹同樣是見證他苦痛和絕望的證明,他討厭那樣的過去,所以他動手燒了那棵樹,僅此而已。

    “你選擇了最后的結局,需要更改嗎?”琴酒站起身,他垂眸看著黑澤陣,卻難得沒有居高臨下的意味。

    黑澤陣竟然感受到了對方的包容,是自己也被暫時的納入對方的草原中了嗎?

    他笑了,身體里的疼痛和藥劑的吞噬也抑制不住他愉悅的情緒,內臟碎裂的痛苦蔓延,嘴角流出吞不下的鮮血。

    但他依然很開心,覺得能在最后時刻來到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

    琴酒是和他相似又不同的人,黑澤陣不能說自己沒有遺憾和糾結,但現在確實沒有了。

    他能夠挺直腰背,說自己這一生從未后悔,奔赴自己所選擇的死亡。

    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

    我們既是狂風也是草原。因為我們要選擇永遠的自由,只為了自己。

    所以,只選擇最讓自己心潮澎湃的結局,無論最后到底是生或死。

    ——————————

    他們或許得不出誰到底是誰的答案了。

    赤井秀一沒有和琴酒對打很久,他們之間的實力相當,但琴酒的出招速度和力量,偶爾幾個招式顯然是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組織]里有傳聞,琴酒曾經也是[組織]的實驗體,還是為數不多成功的那個。

    雖然這個傳聞很快就消失,就連赤井秀一也只是聽過,但現在想起來,或許這不是假的。

    他捂著自己的腹部,身上的傷不輕,再怎么說他也是肉體凡胎,敵不過對方。

    但在時間不夠前,哪怕是耗盡一切,他都要拖住對方。

    赤井秀一是刺穿[組織]的銀色子彈,是撕咬他們的狼,當然不會在現在后退。

    只是琴酒卻似乎沒有打下去的意思,他看上去很想殺了赤井秀一,但最后只是沉沉看了他一眼,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現場。

    嘖,這下更分辨不出誰是誰了,畢竟琴酒會真的動殺手,但那個黑澤陣不會。

    可誰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他們商量好的計策,赤井秀一眼眸暗下來。

    琴酒不可能放過,所以在必要的情況下,這兩個人他們都要解決。

    說是卑鄙也好,背叛也罷,他們接受一切辱罵和惡名,但絕對不能讓任何一抹黑暗離開這里。

    赤井秀一同樣追了上去,速度快的一點也看不出是受過傷的樣子。

    火勢已經蔓延到中心,赤井秀一的耳麥在打斗中已經掉落,現在他們的處境都很危險。

    但是顯然,琴酒是真的沒有跟他纏斗的意思,更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雖然他很想追上,但琴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好像前方有什么必須要追逐的東西般,不顧一切的奔跑著。

    他消失在赤井秀一的視線里,赤井秀一猶豫幾瞬,最后還是選擇出去,至少可以通過大部分來圍堵琴酒。

    在見到FBI的同伴后,他們顯然也認出來赤井秀一,還沒等赤井秀一開口詢問,對方就著急地開口:

    “赤井先生,我們在北方發現了琴酒的蹤跡,暫時沒辦法判斷是誰,但他把火勢擴大了。”

    這里可是樹林,一旦火勢徹底蔓延開來,波及到旁邊的樹木,那絕對是一場能吞噬掉所有人的火災。

    雖然這里是郊外,建筑周圍也隔離開來,但不遠處也是有村鎮的,絕對不能讓火勢蔓延。

    赤井秀一被拉下去強行簡單處理了下身上的傷,沒有等待下去的時間,直接奔赴在前線中。

    ……

    至于最開始的目標BOSS,對方的逃脫道路已經被阻攔住,這樣的火,建筑里的所有存在都逃不過去。

    那樣叱咤風云,黑暗組織的BOSS,就這樣無聲無息死在里火海里,和那顆櫻花樹沒有任何區別,卻連灰燼也不會留下。

    但琴酒依然出現了,不,他們依然分辨不出面前的人是琴酒還是黑澤陣。

    或許是欣賞完他們因為火勢驚慌失措的模樣,也或許是覺得這場鬧劇已經到了最高潮。

    他站在了燃燒的建筑面前,火連空氣都燃燒扭曲起來,他的銀發也隨著氣流飛揚。

    那張在眾人印象中一直冰冷著的臉此刻竟然揚起了肆意的笑容,他像是在玩游戲,也像是在表演。

    琴酒轉過了身,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是什么,只能看到他手插進口袋里,禮帽也被風吹走。

    在所有人扣下扳機前,身后的建筑火勢瞬間蔓延,如同爆炸般綻出巨大的火花。

    恍惚間,火花如同生長著盛開的樹,落下的星點成了迷人的花瓣。

    他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如同一陣風一樣迷了他們的眼睛,又不知道吹向何處。

    ……死了?

    所有人腦子里都冒出來這樣的想法,心里卻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個[組織]最強大的男人,那個戲耍了紅黑兩方的人,就這樣自己選擇了葬身與火海當中。

    怎么會?怎么可能?怎么是這樣輕易的結束?

    但時間來不及多想,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招呼著他們趕緊滅火,顧不得去思考這些。

    這場火猶如幻夢般,絢爛的出現,又如煙花般消散。

    ——————————

    在一切結束后,討論的最多的,便是琴酒的存在。

    當初他們確實是看著琴酒消失在火海里,但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作惡無數的琴酒,還是可能回到自己世界的黑澤陣?

    這是絕對不能放下思考的,誰也不知道那個能夠吞噬一切的男人,是否又會在哪里出現。

    有人說琴酒早就逃到了國外,有人說他早就死了,眾說紛紜,甚至官方也不能給出個說法。

    那猶如風一樣的兩個男人,壯烈的消失,留下永遠的謎團,每一個在[組織]的人都不能徹底放松神經。

    要小心,或許是下一陣吹來的風,也可能是天空飛過的烏鴉,他不知所蹤,卻又好像無處不在。

    他們在世界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威脅著所有人,陰影無處不在,風也是。

    噓,小心說話,屬于他的子彈或許下一秒就會到達。

    第089章 家主甚爾

    [千鳥, 你感覺如何?]

    222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這幾個馬甲對千鳥的影響力都太大了,讓人擔憂對方的狀態。

    躺在空間里的千鳥只是看著上方壯麗的宇宙, 緩緩打了個哈欠。

    琴酒這個馬甲對他的影響確實有點大,是這么多來, 他沉浸度最高的一個, 差一點, 他的意識或許也要被風給席卷了。

    千鳥難得在結束工作后睡了一覺, 就連222都沒有發出聲音打擾他。

    宇宙中沒有晝夜, 千鳥卻在標準睡眠時間內醒了過來,他調整狀態的速度一絕,只是一覺便已經看不出之前的模樣。

    [好了,讓我們開始最后一個馬甲吧!勝利就在前方啊。]千鳥笑盈盈說著, 面前閃爍著的卡牌自動翻轉。

    這是最后一張卡牌, 也是這場漫長有有趣的旅途的最后一程,他看著面前卡牌上的人挑眉。

    卡面上似乎是在日式庭院里面,建筑裝修全是木材,透著古樸腐舊的味道。

    房間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姿勢并不標準, 一只腿撐在蒲團上, 寬大的和服上繡著精美的紋路, 卻松垮穿著身上。

    碎亂的黑發散落,稍微有些遮擋頭發, 卻沒有人能忽略那雙深綠雙眸, 覆著一層懶洋洋的笑意, 下面卻藏著屬于猛獸的狠厲。

    他的氣勢強大的不可忽視,臉上揚著一抹笑容, 昂起的頭顱昭示著他的唯我獨尊。

    野性與被束縛的和服并存,矛盾的魅力油然而生,他的身后是龐大的禪院家家徽。

    在他旁邊的是個海膽頭的男孩,穿著華麗的和服,圓潤的臉龐看得出被養的很好,他目光柔和地看著上位的那個男人。

    ……不,或許也是在看著男人旁邊那若隱若現的影子,那是個女人的輪廓,溫柔地攬著男人的脖頸。

    好像是一張和諧的全家福,卻從每一處都透出詭異的氣氛,仿佛詛咒的怨氣要從中涌現。

    但他們都是在笑著的,笑得那么甜蜜開心。

    為愛而狂——禪院甚爾。

    白光乍現,千鳥自然閉上眼睛,猛的提高沉浸度,那么開始吧,他旅程的最后時刻。

    ——————————

    千鳥睜開眼睛,他看著面前警惕著他的一群咒術師們挑眉。

    還真是方便,直接送到他面前了,那么他不做些什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心意。

    被所有人注視著的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吐出胃袋里的咒靈,從中拔出自己慣用的刀抗在肩上。

    肆意蓬勃的殺意在那雙眼眸里點燃,幾乎所有人都被那駭人的氣勢震懾。

    “全都上吧,省時間,畢竟,快到休息時間了啊——”

    ……

    “伏黑!”

    少年充滿活力的聲音響起,讓在車上假寐的伏黑惠回過神來。

    伏黑惠睜開眼,和車窗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對視,清秀的臉龐上是些許倦怠。

    旁邊早就下了車的少年似乎有些擔心,重新探進來,看著伏黑惠擔憂說:“昨晚沒有休息好嗎?要不你再睡會吧。”

    少年叫虎杖悠仁,他們在他的一次任務中相識,對方陰差陽錯的吞下了詛咒之王的手指,加入了高專,摻和進了這灘渾水里。

    伏黑惠昨晚確實沒有休息好,確切來說是一晚沒睡。

    昨晚剛要入睡時,他們的老師,咒術界公認的最強,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里。

    “哇哦,惠的狗狗睡衣很可愛嘛。”戴著黑色眼罩的五條悟拿著手機左搖右擺拍著照片,閃光燈把伏黑惠通紅的臉龐照得清晰。

    伏黑惠撲上去蒙住對方的攝像頭,怒道:“五條老師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

    雖然五條悟平時行為就挺離譜的,但也至于大晚上的折騰人啊。

    五條悟笑嘻嘻收起手機,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出的話卻如同驚雷般,轟得伏黑惠愣在原地:

    “惠,這段時間禪院家大亂,傳說中逃離家族的天與咒縛回歸,以一己之力用絕對的力量宣告所有人,他,禪院甚爾是禪院家的新家主。

    對了,這個叫禪院甚爾的男人,是你的親生父親哦~”

    雖然記憶太過久遠,已經回想不出小時候那些過去。

    但他依然記得那段每隔一段時間換一次的寄人籬下生活,也記得所謂父親寬厚的胸膛和粗糙卻溫暖的手心。

    只是對方早在他小時候就消失不見,怎么又突然冒出來了?

    伏黑惠才剛勉強接受,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五條悟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樣,用吃飯喝水般日常的語氣說:

    “哦,忘了跟你說,在你被我收養前,你父親就被我殺掉了,被我反殺的哦。”

    五條悟看著再次呆愣住的伏黑惠,嘴角揚起的笑弧度沒有變化,誰也不知道眼罩下他是什么樣的表情。

    “那個家伙是個人渣,惠不用為他傷心哦,”他隨意安慰一句,接著說,“所以說呢,那個出現在禪院家的禪院甚爾,說不定是死而復生的亡靈呢?”

    雖然他覺得就算那個人活著,也不會跑去禪院家做什么家主就是了。

    看著還沒回過神來的伏黑惠,五條悟伸出手在少年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吃痛的少年捂著額頭,瞪著自家老師,五條悟粗暴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不過這些惠都不用擔心啦,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有個準備,發現那個家伙的蹤跡就找可靠的五條老師吧!”

    五條悟低聲說著,在深夜里,他的聲音格外有安撫性,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塌了都不用怕。

    說完這件事,五條悟就再次消失,而收獲了巨大信息量的伏黑惠在床上輾轉反側。

    父親……真是很久遠的存在,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里沒有這樣的角色。

    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他很太小,現在已經連那個人的長相都忘記了,但現在努力想想,還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

    很溫暖,那種可以放松全身心,沉浸在所謂的愛里的溫暖,哪怕記憶里的父親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把他寄宿在不同人的家里,但他還是不想松開那只手。

    在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對方后,他以為對方終于拋棄了他,選擇了離開。

    不是拋棄了他,是死了啊……

    他說不清心里那樣的感覺是什么,只覺得密密麻麻的酸澀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如果可以,再見一面——

    ……

    昨晚上亂七八糟的思緒似乎又涌上心頭,伏黑惠眨巴下眼睛,走下了車。

    面對好友的關心,他只是搖搖頭說:“我沒關系,快走吧。”

    早就下車觀察情況的釘崎野薔薇看著他們兩個人催促:“喂,你們太慢了,快點啊。”

    這次的任務是指定他們三個人的,找到在少年院失蹤的人,并且祓除盤旋其中的三級咒靈。

    是很適合一年級的任務,所有這次他們都沒有太過警惕,在他們要走進去時,伊地知潔高目送著他們。

    他看著走進去的孩子們,額頭上的汗流下,咬咬牙還是打開手機聯系了那個人。

    這一次的任務,他很明白,就是高層為了送這幾個孩子死的。

    他只是個受制于人的輔助監督,做不了更多的事了。

    伊地知潔高還沒松口氣,手機里就傳來高層的電話,似乎是禪院家那邊的人。

    他深呼吸一下,還是選擇了接通,只是對面傳來的卻不是預想中高高在上的話語。

    低啞磁性的男聲傳來:“惠的輔助監督是吧,你們現在的任務地點在哪。”

    他的稱呼親昵,語氣卻沒有多大的波瀾,好像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口味是下意識的命令,聽起來或許沒有壓迫感,但莫名給人種不聽就會被殺死的感覺。

    伊地知潔高沒有隱瞞,他也沒辦法真的隱瞞,只能照常說了他們的任務地點。

    對方沉默一會,才重新響起聲音:“還挺近,等著。”

    留下句不知道是威脅還是隨口一說的話語后,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伊地知潔高看著手機,心里疑惑,印象里似乎沒有聲音這么好聽的高層啊,他的情報落后了嗎?

    不過現在他沒多少心思去思考這個,心里的擔憂隨著少年們進去的時間越來越多。

    請一定要平安歸來啊,我已經不想在看到誰的尸體了。

    ————————

    伏黑惠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在意識到他們所面對的是特級咒胎后,他下意識想護住自己的兩個同期好友。

    他們才剛進入咒術界不久,至少我還有點類似的經驗,就算是我死,也絕對要把虎杖和釘崎送出去。

    下意識看輕自己的少年沒意識到哪里不對,就算任務情報有誤,那也是之后要處理的,現在要面對的是面前的死局。

    只是哪怕意志再堅定,實力的差距也不是一瞬能改變的。

    看著失去手臂的虎杖悠仁,伏黑惠的式神[白]也危在旦夕,甚至釘崎也被咒靈不知道拉到了哪里。

    憤怒、恨意、無力、痛苦翻涌而上,伏黑惠咬牙保持冷靜,就在他準備做什么時,周圍的領域像是被利器劃開般露出巨大的口子。

    而從口子中落下個人,伏黑惠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人,剛才的情緒消失,只剩下驚愕。

    對方身上的黑色和服繡著精細的仙鶴與家徽,微微敞開的衣領,露出些許精壯的胸膛。

    凌亂的黑發被風吹起,露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勾起的嘴角上有一小道疤,那雙眼睛——和他一模一樣。

    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云淡風輕的用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揮動手里的刀,強大的力量一覽無遺。

    把他們三個逼入死局的特級,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的解決,不留下一絲灰燼。

    他站在他們面前,代表著絕對的力量,對方隨手把刀塞進纏繞在身上肉蟲一樣的咒靈嘴里。

    伏黑惠終于和他對視,面前的人揚起笑,連那道疤都生動幾分,聲音低啞,語氣戴著些調侃和輕嘲:

    “哈,搞得這么狼狽,也太遜了吧,你好弱啊,惠。”

    第090章 家主甚爾

    男人的嘲諷沒有得到回應, 伏黑惠只是看著面前這個人,一點點從眉毛看下去。

    認真到極點的眼神反而有些詭異,但伏黑惠只是在記住面前這個人, 并且不太確定的和自己模糊記憶的父親相對應。

    記不清了,但看這幅樣子, 就能看出來自己和他關系匪淺。

    禪院甚爾看著他傻愣愣的模樣挑眉, 邁開腳步似乎是要靠近伏黑惠, 下一秒, 虎杖悠仁壓抑的痛呼就傳了過來。

    見兩個人的視線都看過來, 剛還滿心憤恨的少年現在難得覺得有些尷尬。

    他不是故意要打擾這幅場景的,但剛才一激動扯到傷,下意識就叫出來了。

    虎杖悠仁或許是剛才情緒太過飽滿,現在詭異的平靜下來, 看著自己的斷掉的手臂一時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

    反而是反應過來的伏黑惠滿臉慌張, 他下意識向面前強大的男人發出無意識的求助:“能先讓虎杖去醫院嗎?還有釘崎,你看到她了嗎?”

    伏黑惠滿臉的愧疚和擔憂,知道自家孩子性格的禪院甚爾第一個動作竟然是伸手揉亂了他的頭發。

    在少年要生氣前,禪院甚爾只是擺擺手說:“你那個女同學我拎出去了, 暈過去了而已, 至于他, ”

    他的視線落在虎杖悠仁身上, 虎杖悠仁剛才還沒什么感覺,但在此刻被那雙眼睛鎖定時, 身體下意識緊繃, 是直覺做出的警惕。

    危險, 很危險,面前的男人甚至比剛才他所遇到的特級的壓迫感還要大。

    但這樣的感覺只是一瞬, 對方似乎收起了自己的壓迫感,虎杖還沒松口氣,就感受到了體內兩面宿儺睜開眼說話:

    “哈,很有趣嗎?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不人不咒靈的,還有天與咒縛。小鬼,你去跟他過兩招。”

    虎杖悠仁懶得理宿儺的拱火,還沒對他話里說的思考,禪院甚爾就再次看向了伏黑惠。

    “去醫院這個容器的手估計也長不回來了,”禪院甚爾隨口說著,絲毫不在意繼續說,“我是來找你的,跟我回去,高專不適合你。”

    他知道高專有個會反轉術式的醫生,但切斷的手臂上還有詛咒殘穢,再加上兩面宿儺的麻煩程度,他不覺得反轉術式能輕易解決。

    伏黑惠臉色瞬間黑下來,他甚至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火氣沖上頭,也顧不上面前的是誰。

    “突然冒出來的家伙沒資格這么亂說,麻煩你讓開,我送虎杖走!”

    他怒道,不知是不是昨晚想的那么多,加上剛才的怒氣,混雜在一起說出這句話。

    禪院甚爾看著突然生氣的伏黑惠,面上倒是沒什么表情,他有些苦惱地撓撓頭,喃喃自語著:“你這樣她肯定要不開心了。”

    “行了,”他攔下伏黑惠,看著失血過多的虎杖悠仁,懶洋洋說,“我有辦法讓他完好無損。”

    他的話讓伏黑惠眼睛一亮,下一秒,禪院甚爾扯扯嘴角說:“但你,待會給我態度好點。”

    伏黑惠還沒疑惑禪院甚爾的意思,就看到面前的人抬起手,和服下滑,露出手腕上的紅繩。

    禪院甚爾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誰都看得出他摩挲紅繩時的珍惜愛護。

    只是過了一會,紅繩在伏黑惠眼中涌出龐大的咒力,翻涌而上形成個輪廓是女人身形的……咒靈。

    伏黑惠震驚,還沒出聲,咒靈在他們眼中變化,最后形成個被長發遮擋住面容,穿著寬大和服完全看不出四肢的女性咒靈。

    “繪里。”第一個出聲的是禪院甚爾,比起剛才的隨意和懶散,現在的他看著咒靈的眼神專注到詭異,視線里是溢出來的愛意。

    被呼喚的咒靈沒有理他,只是飄到伏黑惠面前,看著伏黑惠嘴角的血跡,她伸出手。

    在禪院甚爾冰冷的注視下,伏黑惠僵硬著身體沒動,咒靈很輕的擦去他嘴角的血。

    伏黑惠注意到,咒靈的手和人類一樣,卻干瘦微微泛黃,好像是生了重病的人有的模樣。

    “這是你母親,”禪院甚爾上前兩步,在咒靈面前再次恢復溫和懶散的模樣,“繪里,這是惠這臭小子的同學,需要你幫忙治療一下。”

    雖然看不到咒靈的視線,但他們都能感受到繪里的視線落在虎杖悠仁身上,下一秒她輕輕觸碰虎杖悠仁,蘊含著咒力的白色光團落在虎杖悠仁身上。

    伏黑惠茫然地看了看咒靈,母親?他是不是人類自己還是清楚的。

    但他沒有多說,也沒有阻止對方動作,而虎杖悠仁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號,甚至手臂也奇跡般的長了出來。

    咒靈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禪院甚爾笑得開心,拉著咒靈想多說些什么,對方卻只是拍拍甚爾的肩,就又想去碰碰伏黑惠治療一下。

    下一秒,禪院甚爾最快的速度拔出刀,護住咒靈,一把劈向突然出現的人。

    只是刀卻停在一層透明的屏障上,禪院甚爾“嘖”了一聲,身體沒有放松,冷冷看著面前的人。

    “哦呀,還真是大場面。”五條悟掃了過去,甚至不用多看,六眼就告訴了他現場的情況。

    悠仁的傷勢,惠的狀態,最重要的是旁邊“死而復生”的亡靈,還有這個……不是完全咒靈的咒靈。

    不是他所認識的禪院甚爾,但也確實是伏黑甚爾,不,是……別的世界的禪院甚爾。

    這個咒靈身上的咒力太復雜了,最主要的是惠的,咒靈本身的,甚至還有,夏油杰的。

    無數數據在腦海里閃過,在表面上五條悟卻沒有顯現出任何不對。

    他親昵地攬著伏黑惠,揚起的嘴角沒有變化,笑盈盈說:“我不是跟惠說遇到奇怪的人要找老師嗎。”

    伏黑惠很想掙脫,但五條悟用的力太大了,他根本拗不過這個大猩猩。

    “五條悟,”禪院甚爾咬著牙說出口,嘲笑道,“自己的學生都護不住,當什么老師,回去當你的神子啊。”

    他全然沒有放松下來,是隨時能夠戰斗的狀態,身后被護著的咒靈也虎視眈眈看著他。

    五條悟沒有反駁,雖然他確實也是不知情者,但作為老師的他也確實讓學生們受到了危險。

    等回去揍那群爛橘子一頓吧,他心里冷淡想著,面上笑著說:“哎——沒辦法,誰讓惠更信任我這個把他從小養到大的老師呢。”

    禪院甚爾冷笑一聲,兩個人完全沒有要打起來的意思,反而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

    被夾在中間的伏黑惠看看左看看右,還被問著到底要去高專還是跟禪院甚爾走,終于還是沒忍耐住。

    “好了!”他大聲喊著,兩個人都閉上嘴才開始說話,他看著禪院甚爾說,“抱歉,我不會離開高專,是五條老師把我養大的,這是事實。”

    隨后他又看向五條悟,微微抿唇,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雖然他確實沒有離開高專的打算,但確實想要跟著禪院甚爾去看一看,他對自己的父母都是未知的,想要知道更多的欲望抑制不住。

    五條悟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把他推向父母。

    “好吧好吧,只準惠回去探望一段時間哦,我相信惠不會因為人渣老爸忘了那么好的五條老師的。”

    他這樣說著,眼罩下的六眼看向禪院甚爾和他身后的咒靈,在自己松開伏黑惠后,咒靈預備著的咒力運轉才放松下來。

    看來是有自己的理智和思考的,但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啊,是不會還是不能。

    他與禪院甚爾暗中對視一眼,對方眼底的冰冷不是假的,雖然他們看起來聊得很愉快,但禪院甚爾并不信任他,甚至是高度的警惕。

    天與暴君可不會因為強大而畏懼警惕他人,只會義無反顧的上前,除非他人造成的威脅是針對他所珍愛之人的。

    他們沒有聊多久,因為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個穿著禪院家服飾的人走了進來。

    其中帶頭的那個對著禪院甚爾微微低頭行禮:“甚爾大人,我們已經包圍住少年院,現場不會有任何人破壞。”

    禪院甚爾慢悠悠的讓繪里回到紅繩里,才看向那個額上已經流下冷汗的人,隨意應了聲:“嗯。”

    伏黑惠被幾個人迎著去處理身上的狼狽,看著老師和甚爾的眼神才跟著他們走。

    昏迷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也被輕柔地帶走,治療完后自然會回到高專。

    一切都被五條悟看在眼中,據情報來說,這個禪院甚爾出現在禪院家只是一周而已。

    一周,就能把禪院家控制得這么深,并不是什么只有虛名的家主,這些人對禪院甚爾是認可的,但比起認可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

    強大的戰力確實是能威懾住人的存在,五條悟很清楚這點,但他也很清楚,僅僅有這點是不夠的。

    不然身為最強的他,也不用現在還忍著那群爛橘子了。

    所以面前的人用的手段絕對不簡單,甚至他還知道不久前禪院家處理了不少尸體。

    或許他可以向對方取取經呢,五條悟想著,看著要走的禪院甚爾說:“你為了什么而來。”

    "與你無關。"

    禪院甚爾沒有回頭,和服也遮擋不住的身材昭示著他的強大,木屐踩在地上發出聲音。

    一只目的不明的野獸,隨意的放入咒術界里,可能會引起不小的波瀾。

    但是——

    和他有什么關系,看對方的態度,只有惠在,禪院甚爾不會對高專下手,這個麻煩就讓爛橘子煩惱好了。

    不知響起什么,五條悟隨口說了句:“你的妻子也很漂亮哦。”

    這句話成功讓禪院甚爾停下腳步,他回過頭,碎發下的深綠雙眸陰沉,視線鎖定在五條悟身上,猛獸緩緩伏身。

    猶如魔神般的殺意溢出,明明沒有咒力,周圍的空氣都被扭曲,殺氣如同荊棘般刺著五條悟。

    他用仿佛要啃食敵人血肉的聲音,一字一字清楚道:“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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