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不急。”謝樓拉住了準備起身的溫魚, 道:“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一下顧先生。”
顧川聽到謝樓開口,那慢悠悠的腔調簡直像是催命, 催得他腦仁疼,顧川擱下筆:“這位先生還有什么需要咨詢的嗎?”
他只想立馬送客。
謝樓道:“我的愛人最近在找工作。”
顧川和溫魚同時一愣, 顧川詫異地看向謝樓:“愛人?”
他這話是在問謝樓, 但謝樓還沒回應, 溫魚便紅著臉點了點頭,他抓緊了謝樓的手,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青澀:“沒錯,我們是戀人。”
顧川:???誘拐未成年?
不是他看走眼, 而是溫魚看起來實在太像十七八歲的樣子,渾身都還沒有脫掉少年氣,就連眼底那股清澈純粹, 都和學生如出一轍。
一個無異能者, 和一個異能值爆表的怪物, 怎么可能會是戀人呢?
顧川只覺得這其中定有貓膩, 但這不歸他管,他每天要處理喪尸和污染物的問題已經夠頭疼了。
顧川機械點頭:“沒問題, 您想要一份什么樣的工作?”
沒有等溫魚提要求, 謝樓幫他開了口:“平蕪醫院的院長。”
溫魚詫異地抬眸, 一把拽住了謝樓的衣擺:“樓哥你別開玩笑了。你這不是為難顧——”
“院長是嗎?”鐵血無情的審判長已經被謝樓這幾年的折騰給弄得沒有了一點脾氣和架子, 他就像謝樓的秘書一樣毫無感情地記錄謝樓的要求, 順便扶正眼鏡,看了一下溫魚:“您打算出資多少?”
溫魚有些呆滯, 他看顧川似乎沒有和他開玩笑,而是正兒八經地在問他, 頗有些尷尬地掏出了自己脖子上的能量石,底氣弱弱道:“一塊……能量石?”
難道這塊能量石真的非常昂貴???
溫魚這么想著,問顧川:“您看看,這塊能量石,值多少錢呢?”
顧川面無表情,在溫魚的一臉緊張中,冰冷回復道:“值一塊能量石。這是最普通的能量石。”
溫魚:“………………”
好吧,果然。都別攔著他,他要去挖洞了。
在把自己埋掉之前,他要先把謝樓埋了!
他一把揪住了謝樓的胳膊:“癡人說夢啊笨蛋,走走走,不要在這里丟人現眼了樓哥。”
想拿一塊石頭換人家的醫院,除非平蕪醫院的院長是冤大頭!他真是蠢透了才會配合謝樓來這里大放厥詞。
溫魚想要拽走謝樓,顧川突然道:“那麻煩您把這塊石頭取下來吧,我讓人去安排流程。”
溫魚:???“什么流程?”
顧川道:“您不是要用這塊能量石收購平蕪醫院嗎?”
溫魚滿腦袋問號:“所以呢???顧先生,您難道真的要去聯系院長嗎?”
不是,這也太荒謬了吧!
現在的中介都這么剛的嗎!什么生意都敢接啊。
顧川道:“不用聯系,平蕪醫院的全資股東就在你旁邊,如果你想要用這一塊能量石收購他的醫院的話,你現在可以把這塊石頭交給他。”
旁邊???
溫魚左看右看,突然被謝樓按住了腦袋,謝樓從他手里拿過了那顆石頭,捂進了手心。
溫魚好像……有點明白了。
他茫然地抬起腦袋:“樓哥,你你你……”
謝樓道:“現在你一天的收入,完全可以養活我們一家人了,可以不去站街了嗎溫小魚?”
溫魚懵懵懂懂地盯著他,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樓哥怎么會……這!么!有!錢!
溫魚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座金山砸倒了,砸得他有點暈頭轉向。
顧川找來了人安排事情,溫魚還沒有從謝樓是土豪的震驚中緩過來,便聽見進門的那人恭恭敬敬對對著顧川開口:“審判長。”
審判長?
誰?
就是那個殺感染者不眨眼,殺無異能者也不眨眼的審判長?就是他之前做夢夢見拿光劍追著自己砍的審判長???
溫魚差點被嚇得原地跳起來,謝樓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扣住了他的腰:“別害怕,我說過,沒人敢動你。”
溫魚還是有些害怕。他瑟瑟縮縮地躲在謝樓身后:“樓哥,我們,我們回去吧。”
他不要再待在審判庭這種地方了!
天知道他四年前夢見過多少次自己被審判長制裁的畫面,多得他都有心理陰影了,審判長在他的心里,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可以一腳把他踩死這個程度。
謝樓捂熱手心的能量石,重新給溫魚戴到了脖子上:“你的身體承受不住能量太強的石頭,給你戴這個,平時冷的時候,胃不舒服的時候都有點用。”
溫魚嗯嗯兩聲,拽著他就要離開,謝樓再次抓住了他,這一次,他用了比前兩次都重的力氣:“溫小魚,我說了,你不用害怕。”
溫魚發愣:“可是……”
他想說他們根本就打不過審判長,還是不要招惹的好,但在這句話吐出來之前,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現在是廢土紀元三年,不是四年前。
而樓哥現在……
“比他厲害,很多很多倍。”謝樓一語道破,湊到他耳邊:“所以,你以后無論做什么,都不用害怕。”
溫魚這算是第一次,具體地感受到了,謝樓現在的強大程度。
在他這里,審判長=超級強。
而樓哥=好幾十個審判長。
所以樓哥=無敵。
“謝先生,事情都安排好了。”顧川突然開口,溫魚看向顧川,又看向明顯在這段關系中處于上位者的謝樓,默默地捂住了嘴。
他好像……不知不覺抱上大腿了。
溫魚身后無形的尾巴突然翹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場舒展,似乎沒有那么害怕審判庭這個地方了。
謝樓看著他的頭發晃來晃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他們離開審判庭,謝樓給他戴頭盔,他突然鄭重其事地開口:“樓哥,我發現了。”
“發現什么?”
溫魚挺胸叉腰:“我果然還是適合吃軟飯!我今天算是體驗到什么叫做揚眉吐氣了!吃軟飯超級開心!”
謝樓眉宇微挑,看他:“吃別人的軟飯也開心?”
哦該死!這男人又開始了!
溫魚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吃你的,吃你的最開心。”
“吃我的什么最開心?”
溫魚一愣,警覺地看向謝樓,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謝樓在說什么鬼話,他立馬把頭盔玻璃蓋下,擋住了自己發紅的臉。
“這是在外、外面……別說這些。”
謝樓道:“不應該在外面說?那應該在里面說?”
溫魚:“……你閉嘴。”
這一定不是樓哥想說的話,一定是變態想說的話。
對的,沒錯。
溫魚如是寬慰自己。
——
兩人回到平蕪醫院時,護工已經非常迅速地到了崗。
“顧川效率好快……”溫魚剛一發出感慨,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這醫院就是樓哥的,樓哥明明可以很迅速地安排好護工,為什么他們要專門跑去找顧川一趟?
還騙他說顧川是中介???
溫魚不解,他問謝樓:“剛才從審判庭離開的時候,樓哥你和顧先生聊了些什么?”
大約一個小時之前。
謝樓在出門前,被顧川叫住。
“鐵樹開花?出手真闊綽。”
顧川被謝樓涮了一頓,免不得最后膈應謝樓兩句,但謝樓不以為意:“一座醫院而已,闊綽?我倒是忘了問小魚,想不想做審判長。”
顧川眉心三道黑線:“所以你帶你男朋友來這兒干什么?還是個無異能者,不會就為了涮我吧?”
“當然不是。”謝樓道:“我帶他過來,只是想讓你見見他。”
“我,見他?為什么要讓——”
“讓你知道,我到底是因為什么,砸了你的審判庭。”
顧川微愣,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么:“所以他是……”
“除了這個。我帶他過來,還想讓他知道,沒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得的。”謝樓的聲音不疾不徐,落在這四四方方的屋內,振聾發聵:“因為他,無異能者現在可以隨意進出保護區,這是我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你們說得對,沒有絕對的公平。但有絕對的權力,而現在,我的權力,足以讓他成為制定規則的人。”
——
溫魚的醫院恐懼癥,在醫院成為他的囊中之物后,治好了。
重新回到醫院,他看這里也喜歡,看那里也喜歡,就連消毒水的氣味都不那么刺鼻了,謝樓看著他在走廊里走來走去,走去走來,游魂似的,沒有攔他。
溫魚決定,要把自己榮升院長這個好消息告訴何一帆!
他要和何一帆狠狠炫耀一番,一刻也等不了!
“砰!”病房內,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溫魚探進一個腦袋,一眼看見樂遙推翻了輸液架,他一陣肉痛,不等他叫樂遙賠錢,他先看見了那個差點被輸液架砸到的新護工。
溫魚頗有些不明不白:“發生什么了?”
謝樓綴在他身后黏了過來,看好戲似的從身后環住了溫魚的脖子,趴在溫魚肩膀上道:“這還用問,大少爺又犯王子病了唄。”
樓哥向來不說風涼話,但說風涼話向來一絕。
護工和溫魚兩人解釋:“我只是想要扶這位先生去衛生間,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生氣。”
向尹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全程沒有看樂遙一眼,任由樂遙發瘋,他也沒抬頭。
樂遙手背上的血染紅了被套,他喘著粗氣喊了一聲:“向尹。”
向尹沒有理他。
樂遙似乎無法接受,他又喊了一聲:“向尹,你扶我去!”
他沒有力氣從床上起來,必須有人扶著他去才可以,但向尹充耳不聞,他把自己帶來的所有東西全部收拾進了背包里,站起身走到門口。
溫魚和謝樓同步看他,謝樓把溫魚拖著往旁邊讓了讓,向尹走出門:“那小魚我先回去了。對了,你給我留個地址,我們隨時聯系。”
“哦,好。”
向尹頭也沒回地離開醫院,似乎真的只要樂遙死不了,他就可以不管他。
溫魚和謝樓對視一眼,在樂遙再次發作之前,溫魚拽著謝樓走了。
“樂遙這種性格,我現在真擔心等他好了,去打擊報復向哥和林再秋。”
謝樓道:“如果真的擔心的話,我可以去把他殺了。”
……
溫魚眸子一轉,幽幽地盯向謝樓:“樓!哥!你這個樣子,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殺過很多人了。”
謝樓摸了摸下巴:“如果喪尸也算人的話,那確實殺過不少。”
溫魚:“……總之你不準口嗨了,動不動就殺人什么的,真的很嚇人好不好。”
“行,我不說了。”謝樓拉過溫魚的手:“也找向尹玩過了,是不是該回家玩了?”
聽到‘玩’這個字,溫魚立馬警惕:“我,我都說那種事情,我已經玩膩了……”
謝樓道:“我們今天玩點不一樣的,我有新花樣。”
“新花樣?”
“新花樣。”
第72章 第 72 章
地下城長豐路3號-附1號。
賀鳴飛嘴里咬著一根細煙, 渾身只披了一件大號披肩,交疊雙腿靠在門柱前,眼神迷離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
長發散落在肩頭, 男人的五官妍麗如畫,身前胸脯飽滿, 女性韻味十足。
他正結束下午茶, 準備尋覓晚餐, 視線在一張張索然無味的面孔中滑過,突然看見了一張清新脫俗的臉。
賀鳴飛的腿比腦子快一步,他微微敞開衣襟迎過去,走到一半, 突然看見了獵物旁邊的人。
賀鳴飛猛地停住,耳墜輕晃:“謝樓?稀客啊。”
看見謝樓的一瞬間,他便反應過來了謝樓旁邊的人是誰, 賀鳴飛微微一笑:“你好呀, 小可愛~”
溫魚看著眼前的大美人, 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胸和腿吸引走, 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猛地收回,紅著臉道:“你, 你好。賀……”
溫魚局促地抓了抓謝樓的袖子:“叫姐姐還是叫哥哥啊?”
謝樓:“喊賀叔叔或者賀阿姨, 都可以。”
溫魚:“……”
溫魚遲疑之際, 賀鳴飛已經走了過來, 他擠到了溫魚和謝樓中間, 把兩人隔開,伸出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一把攬住了溫魚的肩膀:“謝樓啊, 你怎么把小朋友帶來這種地方?多危險啊。小魚啊,你叫我飛哥就好。”
“飛哥……”
賀鳴飛美得勾人, 謝樓也帥得惹眼,溫魚站在這里,只覺得大街上所有的視線都在朝這里匯聚,溫魚默默地想要繞開賀鳴飛,走到謝樓那里去,卻被賀鳴飛整個圈進了懷里,推著往大廳走。
賀鳴飛的胸就那么毫不避諱地擠著溫魚的后背,溫魚臉快要紅成泡泡茶壺,求助地扭頭去看謝樓,謝樓拽開賀鳴飛,把溫魚拖進了懷里:“他不是你的菜,你別亂撩撥。”
賀鳴飛笑得很不正經:“誰說不是我的菜了?我又不挑食,我可——”
“你倒是試試。”
賀鳴飛撇撇唇:“行吧,真是沒有風度的小氣男人。”話罷,他又湊到了謝樓眼前,一雙含情眼勾魂攝魄地輕眨:“不過和你比起來,還是你更對我胃口哦,所以你今天來這里,是想通了?我們現在不是隊友,所以發展一下也不算隊內約.炮——”
“滾。”謝樓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扔了一張名片到賀鳴飛懷里,溫魚看著那張名片,突然反應過來什么似的看了看這里的門牌號。
哦,他之前準備工作的地方,好像就是這兒啊。
溫魚下意識左右看了看,大廳左右各有一條走廊,中間還有一條通往樓上的扶梯,形形色色的人在出入,男女都有。
一個男人吸引了溫魚的視線。
溫魚覺得那男人怪眼熟,他凝神一瞧,似乎就是那天遞給他名片的人!溫魚正準備上前打個招呼,男人似乎招攬到了客人,帶著便朝樓上走,大庭廣眾之下,男人的手伸進了客人的褲子里。
溫魚五雷轟頂。
他猛地反應過來,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樓——”
“好了,小魚,我們可以走了。”
謝樓和賀鳴飛要聊的似乎已經聊完,溫魚匆忙回神跟著謝樓離開,賀鳴飛突然從身后叫住謝樓:“等會,衣服是要什么碼——”
“我的尺碼。”
賀鳴飛一臉一言難盡:“你的尺碼???”
“別多廢話,準備好了送過來就行。”
賀鳴飛:“……”
溫魚云里霧里:“什么衣服啊。”
謝樓推著他往外走,答非所問:“小魚,你是不是覺得賀鳴飛很漂亮?你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挪不開眼。”
“我哪有……”溫魚支支吾吾:“可是他真的很漂亮啊,是個人都會喜歡的。”
誰會不喜歡看美女姐姐呢?雖然聽起來有點猥瑣,但事實就是,如果賀鳴飛和謝樓同時站在面前,正常人的目光都會被賀鳴飛吸引走。
濃妝艷抹的五官總是更具有殺傷力和吸引力的。
溫魚直覺樓哥又要因此吃醋,但破天荒的,謝樓不僅沒吃醋,而且沒有糾結這個話題,反而和溫魚聊起了別的:“現在回去還早,要不要去逛一圈?”
“去哪里逛?”
“去了就知道了。”
謝樓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輛自行車,他抬起長腿跨上去,側身拍了拍后座:“上來。”
他們離開地下城,自行車走街串巷,這一天不知不覺又已經進入了尾聲,溫魚趴在謝樓后背欣賞黃昏照耀下的城市剪影,突然,一個陌生的路牌從眼前一晃而過,溫魚的視線追逐過去,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自行車忽然停下,風聲止息,謝樓的聲音響起:“小魚,看前面。”
溫魚探出頭,夕陽的光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他的眼底。
又是一年金秋季,銀杏北路的金葉黃得最早,敗得最晚,連綿不絕的金色緞帶延伸進波濤滾滾的蕪江,和晚霞交融成畫。
正當溫魚覺得這畫面格外眼熟時,謝樓水靈靈地從包里掏出了一部mini相機,溫魚一驚:“哪里來的?”
謝樓道:“二手貨市場淘的。”
溫魚激動地跳下車,自己也想要搗鼓一番,但謝樓沒把相機給他,反而自己舉起相機對著風景一陣狂拍,溫魚只能撐著自行車,百無聊賴地看著謝樓像模像樣地舉起相機吆喝他:“小魚,往左邊挪一點,擋到晚霞了。”
溫魚聽話地挪開一點:“可以嗎?”
謝樓點頭。
溫魚看著謝樓認真拍照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遭到了忽視,他叉起腰,看向謝樓:“喂,樓哥,你怎么不拍我啊——”
謝樓的手和溫魚的表情同時一僵,那一瞬間,謝樓眼神深沉地看了溫魚一眼,隨機鏡頭晃了一晃,他對準了溫魚的臉,分毫不差地說出了溫魚當年說出的話:“那你笑一個。”
溫魚瞳孔猛縮。
“樓哥,你不覺得,我們剛才的對話,很熟悉嗎?”
謝樓反問他:“哪里熟悉?”
溫魚搖了搖頭:“沒有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可能四年前,他們在這里,說的并不是這些話。但總覺得,似乎就是這些話。
他在謝樓拍照結束后,重新坐上了自行車后座,天色漸晚,涼風肆虐中,溫魚把手揣進了謝樓的衣服兜里。
自行車安靜地前行了很長一段路,就在溫魚昏昏欲睡之際,謝樓突然道:“生日愿望,實現了嗎?”
男人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溫魚差點沒有注意到便隨風四散,但所幸的是,他聽到了。
“你在問什么?”溫魚嗓音發顫,在寒風中,再度確認謝樓問的,是不是他所聽到的那個問題。
“我在問,你的十八歲愿望,實現了嗎?”
——
四年前,和謝樓分開的那一夜。
溫魚灰頭土臉地坐在蕪江河畔,虔誠無比地對著即將關機的手機,許下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生日愿望:“我的十八歲愿望是,謝樓長命百歲。”
——
“沒實現啊,樓哥,你還沒活到一百歲呢。”溫魚臉有點紅:“我就知道你看過那個視頻,你之前還糊弄我說手機已經弄丟了。”
“沒有丟,但手機壞了。”
“壞了?好吧,那種東西,如果很久不用的話,確實會壞掉。”
“我一直在用。”
溫魚一愣:“在用嗎?用來做什么啊,既不能打電話,又不能上網……”
溫魚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弱了下去,他猛地想到了一點:“樓哥,剛才拍照的時候,你說的那些話,我確實說過,對嗎?”
謝樓沒有否認:“嗯。”
溫魚想起來,四年前的那天傍晚,在銀杏北路,他其實根本不是在拍照,而是在錄視頻。
他的手機里,那一天,一共有兩個視頻。
一個是他的十八歲生日愿望,另一個,是銀杏北路。
為什么樓哥會記得他們那天在銀杏北路說的話?甚至可以說是,一字一句倒背如流。
溫魚問他:“我的相冊,你是不是,翻過很多遍啊。”
問這種問題,好像總帶著一點點自戀的意思,但溫魚又覺得,他或許并沒有自戀,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謝樓道:“記不清了,但應該也沒有很多遍。”
又在騙人。
溫魚突然覺得,其實自己才是最懂謝樓的人,他四年前便知道,要怎么去威脅謝樓。
他知道,他每一年的生日愿望,謝樓都會替他實現。
那么,十八歲這一年的生日愿望,應該也不會例外。
溫魚想要謝樓長命百歲,那么,不管過得再難再苦,謝樓都會為了實現他的愿望而好好活著。
樓哥從來不和他提起這些年過得不好的那些方面,溫魚便也不打算拆穿他,他避重就輕:“想我就想我,沒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樓哥,手機壞了也沒關系,以后你可以直接看我了。”
溫魚驀地纏緊了他:“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謝樓單手覆住了溫魚的手背:“沒有關系,小魚。”
“什么沒關系?”
“不論你去了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第73章 第 73 章
回家的時候, 門口擱著一個大紙箱。
“這是什么?”
溫魚想要拆開看看,謝樓突然道:“危險物品,不能碰。”
溫魚連忙縮回手, 謝樓把紙箱抱進屋,提醒溫魚不能靠近之后, 他開始準備洗澡的衣服。
溫魚退到了房間外面, 躲到沙發上露出半個腦袋看謝樓:“樓哥……今天你, 你先洗吧。”
他不要再和謝樓一起洗澡了,如果一起洗的話,一定又會順理成章地做那種事情。
溫魚并不排斥和謝樓做,但是……樓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 總是讓他覺得很羞恥。
比如,樓哥似乎很喜歡在浴室里,因為有鏡子。
但溫魚的臉皮還是太薄, 他沒有辦法直視自己被謝樓折騰得意亂情迷的樣子, 只能弱弱地拒絕和謝樓一起洗澡。
本以為一定會拒絕無效, 但謝樓今天出乎意料地好說話:“行, 我先去。”
謝樓拿著睡衣進了浴室,溫魚走到臥室門口, 繞著那個大紙箱走了好幾圈, 他直覺, 樓哥是騙他的。
樓哥怎么可能會把危險物品帶到家里來, 還放到臥室里?
白天說的新花樣到現在溫魚都沒看見, 說不定這個就是,肯定是樓哥送給他的驚喜。
福爾摩斯·魚找出一把小刀, 對準紙箱的縫隙,他剛劃拉開一個小口, 浴室門咔噠一聲,溫魚嚇得匆忙逃竄,一個箭步蹦到了沙發上,謝樓從浴室出來,似乎沒注意到他動過箱子,提醒他:“小魚,可以去洗澡了。”
溫魚冒出腦袋,拍了拍心臟:“好的,我去了。”
他拿著睡衣走進浴室,浴室里香噴噴的,是很陌生的香味。
很好聞。
樓哥似乎換了沐浴露,而且今天顯然用的分量很足,剛才路過謝樓身邊時,溫魚很清楚地聞到了謝樓身上的沐浴露香氣。
沒有多想,溫魚開始洗澡。為了和平地度過今晚,溫魚在浴室里磨蹭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差點把自己洗暈過去時,他估摸著謝樓應該已經睡了,這才輕手輕腳地推開浴室門走了出去。
溫魚猜得沒錯,臥室里已經熄燈,謝樓大概率已經睡了,溫魚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出完,啪嗒一聲,房間里的夜燈被人按亮,溫魚看見床邊坐了一個人。
是一個長頭發的女人。
家里怎么會有女人?
溫魚嚇得一張臉煞白,扭頭就要往臥室外跑:“樓哥樓哥!有鬼啊啊啊——”
他沒能跑掉,剛跑出一步,女鬼動作比他迅速,一把抓住了溫魚的手腕,溫魚頭皮發麻,猝然被擁進了女鬼的懷里:“小魚,你再看看?”
溫魚猝然僵住,聞到了女鬼身上的香氣。
……?
溫魚白著臉轉過頭,看見謝樓的那一瞬間,他覺得,更驚悚了。
長發的……樓哥。
黑長直,還穿著裙子。
黑白色的……學生制服。
溫魚腦子里一路火花帶閃電,他的臉猛地爆紅,堪堪往后退開一步:“樓哥你你你,你搞什么啊?”
溫魚心里的小人在大喊救命,他想要閉眼不去看,但在本能地驅使下,又不由自主地盯著謝樓,喉結瘋狂滾動。
謝樓的皮膚很白,眉眼如黛,本身就長得俊中帶美,這會兒,在黑瀑似的長發襯托下,溫魚竟然一時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總之就是,好看得沒邊兒,好看得溫魚渾身發熱。
溫魚的反應似乎令謝樓很滿意,他坐到了床沿,白色襯衫顯得整個人挺拔如竹,筆直修長的兩條腿裸露在外,溫魚的視線落在那條超短的百褶裙上,只覺得樓哥看起來又香又美,他腦海里的一根弦像是崩斷了一樣,覺得自己不和樓哥一起洗澡,簡直是瘋了。
他在矜持個什么???
溫魚在心里默默地擦鼻血,謝樓突然伸出腿,用腳尖勾住了溫魚的褲腿:“小魚,過來。”
溫魚覺得自己完蛋了。
樓哥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東西?這難道就是新花樣?這也太……太新了。
溫魚免疫力為零,他聽話地走到了謝樓面前,謝樓眉眼間似乎有一點點笑意,只是一分笑意,但溫魚覺得自己快要被溺死了。
謝樓輕輕拍了拍百褶裙的裙擺:“小魚,坐上來。”
溫魚局促地呆愣著:“樓哥,這不,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謝樓扣住溫魚的腰,不由分說地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距離驟然拉近,謝樓身上的香氣直接涌進溫魚的鼻腔,溫魚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覺得自己快要被美暈過去了。
平時這個姿勢的時候,他都會去摟謝樓的脖子,或者是抱著謝樓,但現在……他看著面前的人,根本不敢去抱。
別說抱了,他就是摸一下都不敢,總覺得,不論自己做什么,都像在耍流氓。
但他不動,不代表某人不動,謝樓看著溫魚紅透了的臉,突然低聲問他:“我和賀鳴飛,誰漂亮?”
謝樓說話的時候,溫魚可以看見他喉結的起伏,那明顯的喉結配上雌雄莫辨的臉,溫魚腦袋暈暈,已經完全不記得賀鳴飛長什么樣子了。
“你,你漂亮。”溫魚垂眸,水霧彌漫地盯著謝樓,突然一口親上了謝樓的臉:“樓哥,你超級漂亮。”
“小魚喜歡?”
溫魚緩慢地點了點頭:“喜歡。”
喜歡死了。
溫魚還想偷親一口,謝樓突然把他抱起放到了床上,溫魚陷進了柔軟的床鋪,目不轉睛地看著謝樓,謝樓俯身過來:“還膩嗎?”
長發傾瀉下來,有幾縷落在了溫魚的鎖骨處,溫魚直勾勾地盯著謝樓,謝樓撩起頭發別到耳后,溫魚心尖又是一顫。
“不膩了。”溫魚抓住了枕頭:“樓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絕對不會膩的!
謝樓低頭親了溫魚一口,嗓音含笑:“原來打扮成這個樣子,就做什么都可以?”
溫魚羞澀地點頭。
“行。”謝樓突然翻身下床,溫魚支起身子去看,謝樓又從那個紙箱里翻出來一個中等大小的皮箱。
“樓哥,這是什么東西啊?”溫魚看見謝樓從里面找出很多奇怪的東西,溫魚唯一能夠認出來的,只有手銬和鞭子,其它的,溫魚一概不知,但他大概也能猜出來,這可能是謝樓準備的……新花樣。
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工具,溫魚隱隱覺得危險,但當謝樓舉著銬環問他愿不愿意時,他頭腦發熱,毫無底線地點了頭。
半個小時之后,溫魚渾身是汗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腦海里只有四個字——美色誤人。
謝樓額角也有一些薄汗,幾縷發絲黏在鬢角,美得不可方物。
溫魚覺得自己渾身都在充血,在心里暗暗決定,下一次,不管樓哥打扮成什么樣子,都絕對不可以動搖。
絕對……不可以屈服在變態的淫威之下。
溫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又或許,是暈過去的。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疼得像是吞了一百塊刀片。
喉嚨疼,腰疼,屁股疼,就連肩膀和腿也在疼,呼出的氣體似乎是滾燙的,溫魚暈乎乎地抬起手摸額頭,摸到了一張退燒貼,他扶著床想要去廁所,剛一直起腰,眼前猛地一陣天旋地轉,溫魚又躺了回去。
謝樓做好飯進屋時,溫魚還躺著,他坐到床邊給溫魚換了退燒貼,溫聲在他耳邊喊他:“小魚?”
溫魚現在火很大,他躲開謝樓的手,側過身繼續睡,謝樓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和他道歉:“我昨晚確實做得有點過火了,我下次——”
“你還想有下次?”溫魚氣沖沖地轉過身,一肚子的火還沒發出去,在看見謝樓之后猛地熄了。
長發、黑白發帶,蕾絲荷葉邊女仆裝、吊帶黑絲襪。
溫魚的聲音非常自然地弱了下去,眼神飄忽:“你,你下次……輕一點好了。”
謝樓似乎也對此有些苦惱:“小魚,我總是控制不住,如果真的弄得你很難受的話,我下次就不弄了……”
溫魚看著謝樓微微蹙起的眉眼,吞了口口水:“也沒有很難受啦……我其實挺,挺舒服的,是我自己身體不好,你不用自責。”
他本就因為發燒而發紅的臉在看見謝樓的裝束后更紅了,謝樓聞言,抿緊了唇:“真的嗎?”
溫魚色令智昏:“真的,我真的,很舒服。”
謝樓誠懇道:“小魚,我可能還是太缺乏經驗了,我好好學。”
溫魚點頭,頗有一種要為了美色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的架勢:“沒,沒事,我可以給你做陪練,慢慢來,不著急。”
謝樓突然俯身親了親溫魚的眉心:“那我們下次,定一個安全詞?”
溫魚被親得七葷八素:“好,什,什么安全詞?”
謝樓湊到他耳邊,溫魚耳根通紅:“這個?”
謝樓點頭:“你下次受不了的時候,就喊這個,我會停下的。”
“好,好的。”
溫魚話音剛落,謝樓突然一口含住了他的唇,溫魚微微一驚,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要是再這么親下去,指不定會出什么事,他可不想死在床上,于是伸手輕輕去推謝樓:“樓哥,別——”
“說安全詞。”
溫魚一愣,眼看謝樓又要欺身過來折騰他,他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埋進了謝樓懷里:“……”
“老公,別親了。”
第74章 第 74 章
雖說色令智昏, 但溫魚這一次發燒確實燒得有點厲害,吃過早飯之后,他依然沒提起精神, 整個人困倦地只想往床上躺。
謝樓伺候他,給他喂藥的時候, 溫魚覺得自己如今這個狀態, 簡直和被妖精妻子榨干了精氣的丈夫沒兩樣。
哪怕已經半只腳都埋土里了, 依然盯著謝樓挪不開眼。
“睡一覺,我守著你。”
溫魚攥緊謝樓的手指,把謝樓的手抵到了自己的頰邊,呼吸灼熱沉重地睡了過去。
——
“砰!”溫魚睜開眼, 茫然地看著自己眼前的玻璃墻。
玻璃鏡面里,他的一張臉青白,脖頸上全是黑色紋路, 左邊臉頰處有一個彈孔, 那彈孔似乎把他的整個腦袋都貫穿了, 血跡已經凝固, 只留下一個難看的血洞。
而他方才,似乎正在用自己的額頭, 去撞這座堅不可摧的鋼化玻璃墻。
溫魚心頭一驚, 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他旁邊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動靜, 依然在努力地去撞玻璃, 甚至沒有一個人扭過頭來看他。
溫魚驚恐地盯著眼前的景象。
成千上萬的喪尸正在攻克一座大型商場,而他混在喪尸群的最里面, 快要被擠成肉餅。
他也是一只喪尸。
他是怎么變成喪尸的?溫魚試圖去回想,但記憶是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站在這里,叫什么名字。
這火熱的天氣快要把他給燙化掉,溫魚賣力地朝外面擠,扒拉開堵得水泄不通的喪尸,躲到了樹蔭底下。
這個地方,好像非常眼熟。
溫魚左看右看,看向大馬路對面的一所學校,A市一中……好耳熟的名字,溫魚想要走過去看看,他慢吞吞地操控著喪尸的身體朝馬路對面走,剛一走到路中央,一聲槍響在他耳邊炸開,他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下意識抱頭逃竄,感覺肚子一涼,一顆子彈從他肚子里穿了出來。
沒有感受到疼痛,喪尸的身體非常耐造,只要腦袋不離開脖子,心臟不被搗爛,就可以繼續活蹦亂跳,溫魚繼續瞎跑,余光瞥見身后開過來了一輛車,他慌亂地朝路邊的灌木叢里躲,一腦袋扎進去,驚恐地盯著那路過的車。
是人類……好可怕QAQ。
他害怕得牙齒發顫,那輛四輪敞篷車停在了學校門口,方才舉槍打他的男人從副駕駛下來,其他人跟著他一起下車,他們有男有女,似乎是一個車隊,那男人剛才打他似乎是嫌他擋路。
因為商場外那么多喪尸,他一只都沒有打,只打了他。
溫魚蹲在灌木叢里,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彈孔,扯過幾片葉子揉成團,堵住了那個呼呼灌風的洞。
憑什么打他?他又沒有干壞事,溫魚生胖氣。
他氣鼓鼓地盯著那一行人朝學校里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往外邁了一步,所有人都背對著他,沒有人注意到他。
溫魚瞅準機會,報復心極重地飛奔了過去,一口咬住了那個握著手槍的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他沒有咬破對方的皮膚,甚至連衣服都沒有咬破,只是泄憤似的想要把對方的手咬疼,然后搶走手槍,但對方不僅沒有松手扔槍,反而飛快轉身,又給了溫魚一槍。
子彈強大的力道把溫魚擊退,他可以感受到,那顆子彈打中了他的心臟。
男人的隊友爆發出一陣驚呼,有人關切地上前去查看男人被溫魚咬過的手,溫魚堪堪后退幾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被男人這一槍給擊退到了地上。
他癱倒在地,有些茫然地盯著面前的一群人,嗓子里啊啊地叫喚著想要逃走,那個男人似乎還想補他幾槍,但在他們身后,一中的鐵門打開,里面走出來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
青年似乎才是這群人的老大,溫魚盯著那青年好看的臉,突然覺得有一點點眼熟。
他好像認識這個人。
而且看見這個人的時候,他為什么覺得眼睛酸酸的,好像有什么東西想要流出來,但又流不出來。
溫魚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一群人看見這只喪尸被打中了心臟還能站起來,都嚇得驚呼出聲,溫魚看著那個臭男人又要舉槍來射殺自己,生氣地沖過去想要和他同歸于盡,但他的速度顯然沒有子彈的速度快,他還沒沖過去,就聽到了子彈上膛的聲音,溫魚慌張閉眼,又睜開,那個帥氣的青年擋在了他的身前,堪堪用手掌替他擋住了那顆子彈。
子彈把他的手穿破了,血液撲簌簌地往外流,溫魚呆滯地看著,不太明白這個人類,為什么要替他擋這顆子彈。
他呆滯地看著這個人類,人類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血紅,溫魚看見一些液體從那雙漂亮的琉璃眸里面涌出來,他被青年抱進了懷里。
喪尸沒有痛覺,但可以感受到冷熱,他感受到那些熱乎乎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眼前已經有些發黑,聽不清人類在他耳邊說些什么,只反復聽到他在欣喜若狂地說什么‘找到你了’‘終于找到你了’。
溫魚云里霧里,不知道他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但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啊。他握住了青年的手,微微抬起,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青年神情一凝。
溫魚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血,渾身無力地軟進了青年的懷里,被子彈破壞掉的心肺開始瘋狂地往外涌血,他的血差一點就濺到了青年的傷口上,溫魚不想害他變成喪尸,于是推開他,自己捂著嘴摔到了地上。
旁邊的一群人突然涌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關心青年的傷口,問他有沒有被喪尸的血碰到傷口,溫魚的意識迅速喪失,閉眼之前,他聽見了一聲槍響,那個討厭的男人胸口綻開一朵血花,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溫魚有點難過地看著舉槍的青年,不理解這個青年,為什么要為了自己這么一只喪尸,去和隊友自相殘殺。
冰冷的血液從體內流逝,溫魚眼簾輕顫地看著他,心里有點放心不下。
他這么做……會不會,被,朋友,排斥啊,哎,真是笨蛋。
——
這一場高燒讓溫魚做了很多噩夢,再醒過來時,渾身出了非常多的汗。
但可喜的是,燒退得總算差不多了。
溫魚虛脫地睜開眼,覺得自己睡這一覺仿佛是打了一場惡仗,他翻過身,床邊趴著一個人。
天色已經漆黑,謝樓就這么趴在他床邊睡著,應該剛睡過去不久,因為床頭柜上擺著的水還是熱的。
溫魚沒動,他放輕了呼吸,打量著謝樓安靜的睡顏。
樓哥已經換回了正常的裝束,但一個多月沒剪的頭發已然稍稍有點長,覆著眉眼,顯得有幾分陰郁和疏離,溫魚伸出手去撥了撥謝樓的頭發,盯著謝樓的臉,心里撲通撲通的。
樓哥好像不管是男是女,都很好看。
溫魚很想偷親一口,但又不想把他弄醒,于是就這么老老實實地盯著,直盯到了謝樓醒過來。
謝樓醒過來,第一件事是去摸溫魚的額頭,看見溫魚睜著眼睛,他稍稍一愣:“什么時候醒的?”
溫魚爬起身,在他臉上嘬了一口:“剛醒。”
“燒退了?”
“退了。”
謝樓摸額頭沒摸出來溫度,直接把手伸進了溫魚褲子里捏了一把他的屁股,溫魚一驚,謝樓慢悠悠道:“涼的,應該是退了。”
溫魚:“……你下次摸這種地方,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同意啊。”
謝樓道:“這也要征求意見?我又不進去。”
溫魚:“………………”好煩。樓哥什么時候可以把嘴捐了。
他想要洗澡,被謝樓嚴詞拒絕:“今晚不能洗,忍一晚。”
“可我都臭了。”溫魚抓著毛巾,一邊擦汗一邊亂嗅:“我忍不了了。”
“我是香的,我抱著你睡。”謝樓說著就要擁過來,溫魚忙不迭躲開他:“別——”
“不嫌棄你。”
謝樓還是躺到了他的旁邊,溫魚恍惚間似乎想起了夢里的一些畫面,他有一點點瘆得慌,主動和謝樓挨近了一點點。
謝樓伸出手,讓他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溫魚盯著天花板幽幽道:“樓哥,我和你說,我剛才做了很多夢,有一個夢,超級可怕。”
謝樓側過頭:“夢到什么了?”
溫魚暗暗地又朝謝樓懷里靠了靠,尋找了一個安全感十足的位置,這才開口:“我夢到我死了。”
謝樓忽然沉默了下去。
溫魚又道:“這不是最可怕的,我死了之后變成了喪尸,然后喪尸的我,又死了。”
謝樓道:“怎么死的?”
“被人一槍打死的。”溫魚突然抓住謝樓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是這里,我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謝樓的手覆在他的心口,掌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發顫,溫魚抬眼看向他:“不過,這也不是最可怕的。最最最可怕的是,我夢到了你。”
“我?”謝樓看向他:“為什么夢到我,會可怕。”
溫魚似乎心有余悸,道:“樓哥,夢里面的你非常可怕。”
“哪里可怕。”
“我夢到你殺人,殺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你的異能似乎沒有現在厲害,但脾氣卻很壞,喜怒無常,不管是好人壞人,只要惹你不高興,你就會殺死他們。而且……”溫魚有些難以啟齒,謝樓道:“一個夢而已,隨便說。”
“而且,我已經死了,你還會抱著我的尸體一起睡覺……”
第75章 第 75 章
翌日一大早, 溫魚如愿以償地洗了澡,前一天的夢境也都逐漸淡忘,滾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家休養生息, 謝樓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偶爾還會在他眼巴巴的要求下, 換上女裝逗他開心, 溫魚覺得自己的生活簡直比皇上還要快樂。
樓哥一個人就可以頂他的后宮三千佳麗了。
他在家里逍遙快活了一個星期, 有人造訪時,他正躺在搖搖椅上,等著謝樓給他投喂水果。
聽到有人敲門,溫魚奔到門口, 一把拉開門,看見眼前人時,他笑容猛地變淡, 把向尹扶進了門。
“什么情況?”
向尹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 不知道是被燒的還是被砍的, 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喘著粗氣, 似乎是跑過來的,溫魚剛一關上門, 房門再次被猛地拍響, 外面的人聲音急躁粗糲:“開門!開門!”
謝樓從廚房出來:“小魚, 你扶向尹進去, 去次臥。”
溫魚著急忙慌地扶著向尹進屋, 向尹受了很嚴重的傷,外面那些追他的人似乎是很厲害的異能者, 他后背的燒傷看起來無法愈合,雖然喪尸沒有痛覺, 但依然滾燙得令人難以忍受。
溫魚第一次從向尹的臉上看到了清晰的痛色。
他趕忙沖去接了冷水,用冷毛巾給向尹濕敷,想要緩解那后背的燒灼感,但根本沒用,向尹按住他的手:“小魚,你去拿刀過來。”
溫魚匆忙跑出次臥,門口,謝樓正在和那群人交涉,溫魚打眼一瞧,那似乎是審判庭的人。
謝樓三兩下把他們打發去了別處,溫魚握著刀回到次臥,把刀遞到了向尹的手里:“向哥,拿刀做什么?”
向尹從他手里接過了刀,下手毫不留情地開始剜自己后背的肉,溫魚一驚,忙要阻止他,但謝樓攔住了溫魚:“藍火異能者的火焰不會熄滅,傷口會無限延伸,必須剜了才行。”
溫魚眼眶一紅,向尹還有功夫來哄他:“沒事,不疼,感受不到的。”
謝樓想把溫魚拽出去,不讓他看這幅畫面,但溫魚沒動,他不止是陪著向尹,甚至從向尹的手里接過刀:“向哥,我幫你。”
動作越快,向尹的痛苦就能更快地消失,溫魚很快地剜去了向尹后背毀壞掉的血肉:“向哥,你為什么會被發現?”
向尹搖頭:“不太清楚。我這些天很少出門,出去的時候,也都穿得很嚴實。審判庭的人是直接來我的住處堵的我。”
謝樓找來一套干凈衣服遞給向尹,趁著向尹換衣服的功夫,溫魚問謝樓:“追過來的人,他們有說什么嗎?”
謝樓沒有隱瞞,他湊到溫魚耳邊,溫魚聽了他的話,登時火冒三丈,向尹換好衣服出來,謝樓按住了溫魚的手:“別說。”
溫魚眼睛都要氣紅了,向尹看了看他,似乎沒看出他的異樣:“小魚,我準備回木屋去了。”
溫魚一愣,向尹道:“我在區外生活,會更加安全。你如果想我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待在這里,所有人只會拿我當病毒,我也確實有可能給其他人帶來風險,還是出去的好。”
溫魚聲音有點發澀:“可是你一個人生活,會不會……”
“我都三十歲的人了,當然不會怕孤獨了。”向尹摸了摸溫魚的頭,安慰小孩子似的:“再說了,喪尸又死不了,我還不知道要活多久呢,提前習慣也挺好的。”
向尹說得不無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壽命足以陪一只喪尸過完一輩子。
當天夜里,他們便送向尹去了零區出口,溫魚明顯感受到向尹心里有事,他問出聲:“向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還沒有說完?”
向尹把自己的背包交給了溫魚:“小魚,你把我的包拿去醫院,給樂遙。”
“里面是什么東西?”
向尹道:“能量石。”
“你為什么要給他能量石???你知道他做了什——”
溫魚差點被氣出心臟病,向尹不解地看著他,謝樓拽住了溫魚,示意溫魚不要開口。
溫魚忍了回去,行,無所謂,反正向尹離開之后就再也不會和樂遙有任何瓜葛,一點能量石而已,給了就給了。
但向尹察覺到了他的生氣,和他解釋道:“他的病,后面應該會有后遺癥,這也算是因為我留下的,我不想欠他什么。”
溫魚憤憤:“你根本就不欠他什么,老好人,煩死了。”
向尹拍了拍溫魚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疼我,要是你真的不想拿給他的話,那你就留著用好了,不過小魚現在應該也不缺這么一點……”
“缺!”溫魚抱緊了書包:“我才不給樂遙呢,你說了給我我就留下了!”
向尹失笑,似乎真的沒什么所謂:“那就給你。”
夜涼如水,溫魚和謝樓把向尹送出了很遠,真正分開的時候,向尹突然又叫住了他:“小魚。”
溫魚轉過頭,向尹扯了扯唇角,扯出了一個有點僵硬但真摯的笑:“記得來看我。”
溫魚又沖回去給了向尹一個熊抱:“我肯定會回來的,向哥你不要走丟了就好。”
和向尹分開,天色已黑,溫魚的怒火從白天開始就沒熄滅過,他也管不著現在是什么時候,拽著謝樓就朝醫院沖。
但他們沒有在醫院找到樂遙,找護工一問,樂遙已經出院了。
這么早就出院?
溫魚道:“他去哪兒了?”
護工不太清楚。
謝樓道:“可能回學校了,去嗎?”
溫魚看了謝樓一眼:“樓哥,你困了嗎?”
“不困。”
“那——”
“走。”
謝樓當然知道溫魚要做什么,他知道,這口氣小魚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如果忍下去了的話,估計這一整晚都睡不好了。
他不是第一次陪溫魚做這種事情,高中的時候,他們養的小貓被熊孩子弄傷,溫魚也是這么生氣,風風火火地帶著謝樓去把人教訓了一頓。
當然,謝樓充當打手,因為謝樓,從不心慈手軟。
兩人去了黎明大學,找到樂遙的宿舍時,宿舍里卻只有何一帆。
何一帆睡眼惺忪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你們倆怎么這么晚找他啊,他昨天就出院了,回來了一趟,不過今天一大早又走了,不知道去哪兒了。”
溫魚今天絕對不可能放過樂遙,他坐到了宿舍里:“行,他總會回來的,我就在這兒等他回來。”
他下了決心要做的事,就必須得立馬去做;想要教訓的人,也必須馬上教訓。
何一帆看這兩尊大佛大有賴著不走的架勢,問道:“樂遙這倒霉玩意兒又干了啥啊。”
沒人搭理他。
何一帆只能選擇繼續睡覺,他指了指樂遙的床:“你們想睡可以睡他的床,哦對了,地上的那個也可以,那是林再秋的地鋪,不過睡地鋪可能有點冷,還是建議你們擠一擠樂遙的床,或者……溫魚你來和我一起睡。”
謝樓剜了何一帆一眼,何一帆立馬閉嘴。
溫魚道:“不睡樂遙的床,何一帆,你進去一點。”
謝樓表情微變,何一帆朝里縮了縮:“你別瞪我,這是溫魚自己要和我一起睡的。”
溫魚一把拽過謝樓,把謝樓塞到了何一帆的床上:“樓哥,你睡,我現在氣得睡不著,我就坐著等好了。”
“沒事,我也睡不著,一起等。”
何一帆看著這倆人:“那你們等,我睡咯。”
“嗯。”
何一帆的鼾聲很快在屋內響了起來,謝樓本以為溫魚只是說說而已,不太可能真的熬一整晚,但溫魚這一次似乎是來真的,一整晚,他的怒火一直沒有消下去。
何一帆睡到一半起夜,看見這兩人還在等,他嚇了一跳,懷疑樂遙做了什么天理難容的事情,但他實在是太困,于是上完廁所立馬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是被一陣開門聲吵醒的。
那開門聲剛一響起,他睜開眼,還沒反應過來,溫魚便已經提著凳子砸過去了。
何一帆目瞪口呆,門口,樂遙堪堪躲過那條朝自己砸過來的凳子,下一秒,就被人一拳摜倒,滾到了地上。
樂遙驚恐地看著突然沖上來壓著自己狂捶的溫魚,一邊用手去擋溫魚的拳頭,一邊罵他:“溫魚!你又在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樂遙的病本來應該要住一個月的院,但他提前出了院,因此身體并沒有恢復好,打不過溫魚,溫魚壓著他狂揍他也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想辦法先讓溫魚停下來:“你別不明不白上來就打人啊,把話說清楚。”
“你還裝?”
“我裝什么了我?”
“不是你把向哥的住址舉報給審判庭的?”
樂遙道:“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要舉報他?他照顧了我那么久,我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情!”
溫魚微愣,覺得樂遙說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不是你嗎——”
樂遙找準機會翻身而起,變臉比翻書還快,笑道:“是我啊。
“你——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你明明也知道他照顧了你那么久,他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你為什么要做這種缺德的事情?”
樂遙似乎有十分正當的理由:“因為他是喪尸啊,喪尸本來就不應該在保護區里待著,我舉報他名正言順。而且,你少在這兒道德綁架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照顧我,只是為了林再秋而已。”
樂遙冥頑不靈的程度已經讓溫魚不想要再和他說話,他也確實懶得再和樂遙多嘴,往后稍了稍,喊了聲:“樓哥。”
下一秒,那條凳子騰空而起,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樂遙的后背。
溫魚從小就非常地公私分明,從小就幫親不忙理,樂遙給向尹造成了什么樣的傷害,他今天就要全部還給樂遙。
何一帆坐在床上,大清早被迫看了一場好戲,樂遙被痛毆了一頓,溫魚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叫謝樓停手:“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反正向哥現在已經走了,你這輩子也禍害不了他了。”
樂遙死鴨子還在嘴硬,表情堪稱陰狠:“我確實禍害不了他了,因為我已經——”
他話音沒落,溫魚突然把那個包扔給了他,樂遙一愣,被那硬邦邦的包砸了個滿懷:“什么玩意兒?”
溫魚百般不情愿,但還是沒有違背向尹的意思:“向哥給你的,你自己打開看好了。”
樂遙有些愣神:“向尹給的?”
他拉開了拉鏈,看見了一包的能量石。
樂遙臉色一白:“溫魚!你搞什么——”
溫魚冷冷地看著他:“他怕你得了后遺癥買不起藥,這是他給你留的錢。”
第76章 第 76 章
樂遙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古怪, 他似乎想要開口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溫魚沒有再搭理他,他該教訓的也教訓完了, 出了這口惡氣,他現在身心舒暢。
謝樓問他:“這回不氣了?”
“不氣了。”溫魚出氣結束, 開始犯困。
一整晚沒合眼, 大清早地還激情澎湃地打了一架, 回家的路上,溫魚開始哈欠連天,回去便摟著謝樓倒頭大睡。
謝樓本來沒打算睡,但聽著溫魚的呼吸聲, 不知不覺也就這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四下里一片安靜。
他緩緩睜開眼,黃昏的光從窗戶里穿進來, 四四方方地烙在墻面上, 細小的灰塵在光里沉浮, 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睡了多久, 現在又是什么時候。客廳里有人在走動,還有炒菜的滋啦聲, 他聽見一男一女在說話。
“倆小孩起來沒, 我最后一道菜馬上炒好了。”
“還睡著呢, 你著什么急啊, 讓他倆再睡會兒, 睡得可香了,跟上學那會睡午覺一樣。”
謝樓想要起身, 卻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臂,他微一垂眸, 溫魚的臉頰正死死地壓著他的手臂,睡得正香。
在看見溫魚的那一瞬間,他開始回神。
溫魚的口水把謝樓的衣服都潤濕了一大片,謝樓突然伸出手,用指骨擰住了溫魚的臉,溫魚輕輕一咧嘴,拍開謝樓的手。
謝樓又換了一邊。
溫魚再給他拍開,他繼續捏,溫魚忍無可忍地睜開了眼:“哪里來的死蚊子啊。”
謝樓飛快收回了手閉上了眼,溫魚看著黃昏的光,也恍了恍,他聽到了季曉月和謝明遠的聲音,猛地一個激靈:“樓哥樓哥!叔叔阿姨怎么來了?他們怎么有鑰匙?他們不會看到我們睡在一起了吧!”
他伸手去拽謝樓,但謝樓躺著一動不動,溫魚突然注意到自己流了謝樓一手的口水,他尷尬地擦了擦嘴,小心翼翼地從衣柜里找出來一件衣服,準備給謝樓換上。
樓哥似乎睡得很死,溫魚怎么折騰他他都沒醒,溫魚十分順利地脫掉了謝樓的上衣,剛要給他換衣服時,房門被人推開,季曉月從外面走了進來。
溫魚一愣,臉色瞬間爆紅,謝樓突然翻身而起,把溫魚擋住了,季曉月笑容滿面地往后退:“哎呀,我怎么忘記敲門了。你們快出來吃飯,飯都做好了哦。”
溫魚紅著臉道:“謝,謝謝季阿姨。”
“我出去了喲~小魚你快點給小樓穿衣服呀~換好出來吃飯。”
溫魚:“……”///>-<///
季曉月退出門,溫魚忙不迭把衣服交給了謝樓,面紅耳赤,扭身就要下床,謝樓一把摟住了他:“只負責脫,不負責穿?”
“自己穿!”
溫魚想跑,謝樓突然抬起手:“小魚,手麻了,穿不了。”
溫魚的眼睛微耷,心虛地看了一眼謝樓,倒打一耙:“誰叫你睡姿不好,這下麻了吧。”
謝樓沒拆穿他,兩人出門時,季曉月和謝明遠做了滿滿一桌的菜,謝明遠道:“小魚你發燒好了沒啊?我和你季阿姨聽謝樓說你前段時間病了,過來看看你。”
“啊?”溫魚點點頭:“好了,已經好了很久了,謝謝叔叔阿姨關心。”
季曉月道:“最近天氣變冷,確實要多注意,來,吃蘿卜。”
溫魚看著季曉月夾過來的蘿卜,捧出碗去接了,剛一放到眼前,碗里的蘿卜就被謝樓不動聲色地夾走。
季曉月道:“謝樓你不會自己夾菜啊?怎么去小魚碗里夾東西。”
溫魚連忙道:“沒事沒事——”
正好他不喜歡吃勞布。
季曉月又給溫魚夾了其它的菜,溫魚一股腦全部收下,喜歡吃的統統入嘴,不喜歡吃的全部被謝樓夾走。
謝明遠拽了下季曉月的衣服:“你別給小魚夾蘿卜了,他不喜歡吃。”
季曉月沖他使眼色:“我知道。”
“知道你還——”
他話音未落,季曉月突然道:“小魚,你是不是不喜歡吃蘿卜啊?”
溫魚還沒開口,謝樓便道:“他不喜歡。”
季曉月抓住機會,看向謝樓,似乎是在損謝樓:“你又知道了。”
謝樓:“我本來就知道。”
季曉月和謝明遠使眼色,謝明遠瞬間上道:“你小子還是對小魚上心啊,怕是連親爹討厭什么喜歡什么都不知道。”
謝樓:“你最喜歡我媽。”
謝明遠老臉一紅。
季曉月又道:“小魚,你回來這么久了,我們都還沒有問過你,你和小樓四年前是怎么走散的啊。”
溫魚扒飯的手微微停住,他擱下碗,抹了抹嘴角:“我們就是……”大腦飛速轉動,溫魚道:“是我的問題,我有點路癡,和樓哥分頭行動之后就一直沒有找到回去的路。我這幾年也一直在找樓哥,不過沒有找到。”
提起這個話題,謝樓有些明顯地變得沉默,溫魚偷偷握住了他的手,肩膀輕輕地和謝樓靠在了一起。
季曉月道:“原來是這樣,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時間,我們都不敢在謝樓面前提你呢。”
“不敢提?”溫魚微微一愣,季曉月點頭:“對啊,一提到你,謝樓的表情就跟要吃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魚你出事了。”
“媽,別——”
“我和小魚說話呢,你少插嘴。”季曉月給了謝樓一個不知好歹的眼神,她現在可是在幫自己的蠢兒子攻略小魚,打斷她干什么。
季曉月變臉變得非常快,剛兇完謝樓又慈愛地看向溫魚:“小魚,你現在,還是把謝樓當哥哥嗎?”
溫魚隱隱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季阿姨和謝叔叔,似乎真的在給他和謝樓說媒。
溫魚不太確定地看了季曉月一眼,在季曉月期盼的眼神中,他聽到謝樓替他開了口:“爸媽,你們別撮合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謝樓的直球把三個人都打愣住了,季曉月和謝明遠異口同聲:“你們在一起了???”
溫魚脖子有點僵硬地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的事兒?”
謝樓道:“沒多久。”
“小魚你不是被強迫的吧?”
謝樓:“…………”
溫魚緊張端正地坐著,搖頭道:“不,不是。我自愿的。是我向樓哥……表的白。”
季曉月驚訝地捂住了嘴,溫魚突然抬眸,眼神堅定地看了看季曉月,又看了看謝明遠,道:“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會對樓哥好的。”
“放心……當然放心。”謝明遠道:“把謝樓交給你,我們是最放心的。”
溫魚默默地捏緊了手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在別人眼里這么可靠。
“但是……”季曉月語氣略顯遲疑,溫魚登時提起心臟:“怎么了嗎?”
季曉月突然拉住了溫魚的手走到一邊,小聲道:“小魚,衛生間里面的那頂假發,是謝樓買的,對不對?”
溫魚心臟漏了一拍,反應過來,一定是樓哥忘了把假發收起來,這下被看見了!
季阿姨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變態,不讓自己和樓哥在一起了?
溫魚心驚膽戰,點了點頭,季曉月突然皺起了眉頭,把溫魚嚇得半死不活之際,她開口道:“你別什么都依他,他的一些惡趣味,不喜歡就要拒絕,知道嗎?”
溫魚一愣:哎?好像誤會了。
溫魚順著季曉月的話道:“沒關系的季阿姨,樓哥喜歡就好了。我也沒有、沒有很排斥啦。”
嘿嘿,他確實不排斥,因為是樓哥女裝,不是他女裝。
季曉月嘆一口氣,揉了揉溫魚的腦袋:“你啊,對他太好了。怪不得他喜歡你呢。”
溫魚默默地垂著頭,一副乖寶寶姿態,季曉月說完,突然兩眼發亮:“不過,小魚你要是真的不介意的話,我那里也有漂亮的小裙子,我拿給你?你穿起來一定非常漂亮。”
溫魚看著季曉月興奮的眼神:???
溫魚本以為季曉月是在說笑,但沒過幾天,他便收到了季曉月送給他的大大小小的溫暖。
季阿姨送的東西非常齊全,不僅有適合女孩子春夏穿的連衣裙,也有秋冬的森系半身裙和外套,最夸張的是,她還給溫魚準備了各式各樣的假發、發圈,還有小皮鞋。
溫魚懷疑這些東西不是現成的,而是季阿姨到處搜羅的,就是為了送給他。
因為……這些衣服和鞋子,全部是溫魚的尺碼,他哪怕想要給謝樓穿都不可能。
溫魚把所有的衣服裙子還有鞋子都藏去了次臥的柜子里,避免被謝樓發現,就這么放了快三個月,直到春節的降臨。
距離末世初臨,已經過去五年,零區的人們卻依然保留著春節的傳統,季曉月和謝明遠很早就開始籌集年貨,初雪覆蓋城市時,溫魚這才意識到,他和謝樓已經重逢了快五個月。
“時間過得真的好快啊……”大馬路邊,一個圓滾滾的小土豆揣著手發出了感慨。
謝樓買紅薯回來時,溫魚正在原地跺腳,腳邊的雪都被他踩得結結實實,他似乎累了,一屁股就想朝旁邊的石墩子上坐,但剛一坐上去,就撲通一聲跌到了地上。
溫魚摔了個仰面朝天:“這個石墩子怎么是空心的啊——”
他還沒嘟囔完,眼前,路燈的光突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謝樓穿著咖色長外套,背著光垂眸,彎腰來牽他:“那是別人堆的雪人。”
溫魚:“……總有雪人想害朕。”
他朝謝樓伸出手,兩人的手套和手套碰到了一起,謝樓索性扯了手套,拎住溫魚的胳肢窩把人拎了起來,伸手給他拍身后的雪,順便把紅薯遞給了他。
熱騰騰的紅薯是謝樓從黎明大學校門口買回來的,溫魚扯開紅薯皮,舉起小勺開挖,第一口送到了謝樓嘴邊。
謝樓沒吃,給他推了回去:“不吃。”
“哦。”溫魚便要把那一勺往自己嘴里塞,他剛把勺子遞到唇邊,謝樓突然湊過來,一口咬走了他勺子里的紅薯,還順便咬了溫魚一口。
謝樓道:“味道還行。”
第77章 第 77 章
溫魚:“……”煩人。
“對了小魚, 我媽說,讓你明天陪她去逛街。”
“逛街?阿姨是要買年貨嗎?”
“好像是。”
溫魚看他:“你也去嗎?”
謝樓道:“不去。我明天有點別的事。”
“什么事啊?”
“小事,你們逛完街我應該就回來了。”
“什么小事?”
謝樓突然轉移了話題:“黎明大學除夕那天組織所有學生包餃子, 晚上吃年夜飯,你想不想去?”
溫魚成功被他帶偏:“啊?可是除夕不和叔叔阿姨過嗎?”
謝樓道:“不過, 春節過去吃飯。除夕夜我們倆可以自由安排。”
溫魚點點頭:“好, 我還沒在學校里過過年呢, 一定會非常熱鬧。”他說著說著,表情突然低落了下去:“以前都是和爸爸媽媽一起過。”
“現在也是一起過。”謝樓揉了揉溫魚的臉:“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你,所以溫小魚,開心一點。”
“嗯。”
謝樓手動提拉起溫魚的嘴角:“以后, 只會一天比一天更開心。”
溫魚被迫微笑:“可是樓哥,還是沒有向哥的消息嗎?”
謝樓松開手:“沒有。”
溫魚道:“向哥會不會是騙我的啊,明明說了不會搬家, 我想他就可以找到他, 但這么幾個月, 我去找了他那么多次, 他一次也沒出現過,他肯定已經搬走了。這都過年了, 他要是還不回來的話, 今年就注定不能一起過了。”
謝樓道:“你之前和向尹在區外都怎么過年的?”
“也是吃餃子!”溫魚似乎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向哥做的餃子超級好吃!怎么吃都不會膩。”
“哦?”謝樓道:“那如果向尹什么時候回來的話, 我讓他教教我。”
溫魚聞言, 突然歪過頭:“樓哥, 我發現你對向哥的態度變了哎。”
“變了?”
溫魚笑道:“以前我要是夸向哥,你會立馬吃醋, 一副恨不得把向哥吃掉的表情。”
謝樓倒也不覺得尷尬,一把摟過了溫魚:“我現在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沒必要吃醋。而且,向尹這個人,還可以,對你也可以,我不討厭。”
“真難得。”溫魚道:“樓哥,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夸人。”
謝樓瞥他:“我有那么刻薄?”
溫魚左右瞟了瞟:“這個問題嘛……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行了,不用說了。”謝樓別開眼,溫魚突然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你刻薄不刻薄,我都喜歡你。”
——
第二天,謝樓很早就走了。溫魚起床吃過早飯,準備收拾收拾去找季曉月,但季曉月先來找了他。
“季阿姨你稍等,我穿一件外套,馬上!”溫魚轉身要去拿沙發上的外套,季曉月喚住了他,笑眼盈盈道:“小魚,我之前送你的衣服,你還喜歡嗎?”
溫魚一愣:“還……還喜歡。”
季曉月一聽,趕忙走了進來:“那我們今天穿親子裝,好嗎寶貝?”
溫魚眼睜睜看著季曉月遞給他一個袋子,里面是一整套的正紅色套裝。
溫魚一眼就看見了紅色發箍和裙子,他想要拒絕,同樣身穿一身紅的季曉月期盼地看著他:“可以嗎?”
溫魚:………………他抿緊了唇,苦笑道:“可……可以。”
季曉月心花怒放。
季曉月精心給他準備的套裝里有假發、厚厚的毛衣、紅白格長裙、圍巾、保暖長襪、黑色圓頭加絨小皮鞋,以及漂亮發箍和兩個櫻桃發圈。
溫魚在衛生間里艱難地倒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自己戴上了那頂棕色雙馬尾假發。
在沒有戴上假發之前,他覺得一切都還算正常,但當那頂假發扣到他頭上時,他發現鏡子里的自己,可以說是‘面、目、全、非’。
就是樓哥站在這里,估計也認不出他是誰。
溫魚換好這一身出門,季曉月滿意得唇角始終就沒下來過,兩人出門,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溫魚的錯覺,他總覺得有不少路人在看自己。
難道是男扮女裝得太明顯???想到這兒,溫魚悄無聲息地把半張臉埋進了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
他一路戰戰兢兢地和季曉月買完了貨物,又把季曉月送回去,然后飛快往家趕,但十分倒霉的是,他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撞上了一群看起來就不太妙的家伙。
四個男人,排排靠墻站在巷子里,整條巷子都是劣質的煙草味。怎么哪里都有精神小伙!
溫魚埋頭,想要加快步子離開,皮鞋后跟在地上蹬出清脆的響聲,他剛走過一個男人,剩下的三個人突然橫了過來,把他攔住了。
“美女,交個朋友?”
溫魚翻白眼。
天殺的這種爛俗橋段也能被他碰上!
他抬起手,捏緊了圍巾捂住臉,搖了搖頭。
一口煙圈猛地噴到了溫魚的臉上,二手煙的氣味難聞至極,溫魚皺眉往后退,轉身就想換一條路走,但他身后的那個男人張開雙臂,堪堪遮住了本就不寬的巷子。
“我兄弟想和你交個朋友,你沒聽見啊?”
溫魚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無奈開口:“大哥,我是男的。”
男人一愣,表情僵硬:“男的?”
溫魚清了清嗓子:“對啊,我是男的,你是gay嗎?”
男人表情頓時嫌惡,松開手:“男的穿成這樣出來干什么?滾滾滾。”
“好的呢,現在就滾。”溫魚松開圍巾,徑直朝外走,男人的目光本來已經轉走,但又突然凝固在了溫魚的臉上:“哎你等會!”
“又怎么?”溫魚轉過頭,對面的人笑道:“長這樣的男的,也不是不行。”
溫魚瞳孔地震。
什么鬼?這群人真不挑啊。
他察覺到不妙,立馬開溜,四人中的一人閃身就攔住了他的去路,這人明顯是個異能者,溫魚跑是跑不過的,他被堵住,右手默默地插進了包里。
“你們,你們別亂來啊,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有人譏笑道:“有男朋友還打扮成這個樣子出門,不就是出來勾引別的男人的?”
溫魚壓根不聽他們的廢話,他一邊感受手心的震動,一邊道:“你們要是敢動我一根頭發,我男朋友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哦呦,我好怕呀。你男朋友異能值多少啊?能比我們四個加起來還要多?”
溫魚啐了一聲:“廢話,我這可是在救你們,你們要是還不走,等會他來了,怎么教訓你們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四個人同時發笑,其中一人掐了煙,聲音結結巴巴的:“你你你知道我們四個異能值加起來多多多、多少嗎?還比我們都多,你以為你你男朋友是方方方方舟的人啊。”
溫魚道:“你知道就好,他就是方舟的,你們最好別招惹我,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你這個小賤人,成天做什么白日夢呢,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陪老子——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小巷里響起,溫魚看見巷口出現的男人,急急忙忙要跑過去,一個男人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伸出手來抓他,手還沒碰到溫魚的衣擺,方才哀嚎的男人突然騰空而起,把剩余的三人統統砸翻。
溫魚小跑進了謝樓懷里,謝樓一把摟住了他,看見溫魚的打扮之后愣了一愣,旋即收回視線,眸光冷冽地看著巷子里摔作一片的四人。
溫魚從懷里摸出通訊器,長舒一口氣:“電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地上的四人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方才那個施展過異能的異能者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把刀,速度極快地朝著溫魚和謝樓靠近,溫魚緊張地抱住了謝樓的腰,謝樓原地未動分毫,但那人卻在距離兩人只有一步的位置定住。
那人的神情登時驚恐萬分,謝樓面色陰沉,一把拔出了他手里的匕首,溫魚沖近在咫尺的那個家伙做鬼臉:“我都說了我男朋友很厲害,你非不信,這下完蛋了吧,他要收拾你,我可攔不住。”
小巷里的其余三個人注意到最強同伴的不對勁,似乎有點怯了。
他們盯著謝樓,總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很詭異。
三人扭頭想跑,但都是剛一邁出腿,便重心不穩栽倒在地,身體重逾千斤,仿佛被泰山壓頂,爬都爬不起來。
有一人甚至直接吐出了血。
溫魚看著這血腥的畫面,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謝樓把他放到了一邊:“在這兒等我。”
“好。”溫魚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等他。
因為謝樓的臉色陰郁,所以溫魚沒敢開口說什么讓謝樓手下留情之類的話。樓哥應該……有分寸的吧。
溫魚等了他沒一會兒,謝樓便回來,拉過了他的手:“好了小魚,可以回去了。”
溫魚趴在他懷里嗅了嗅,沒有聞到血腥氣,心里松了一口氣:“你怎么教訓他們的?”
謝樓道:“放心,不要命。馬上過年了,我們安安穩穩地過年。”
第78章 第 78 章
‘不要命’, 那應該只剩半條命了。
溫魚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就知道,招惹他沒關系,但招惹樓哥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都說過他男朋友很危險了, 偏不聽。
謝樓突然掰正了溫魚的肩膀,眉眼間的冷厲卸下:“有沒有事?”
溫魚搖頭:“沒有, 就是吸了一肚子的二手煙, 惡心死我了。”
謝樓一把抱住了他, 薄而寬大的手掌覆住了溫魚的后腦勺:“真該把他們的肺捅爛。”
溫魚聽得頭皮發麻,輕輕拍了拍謝樓的后背:“別生氣啦樓哥,對了,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謝樓垂目, 親了親溫魚的眉心:“沒什么,就是去見了幾個熟人。”
溫魚淺淺地哦了一聲,沒有多想。
謝樓的視線這才落在他的頭發和衣服上。
溫魚察覺到空氣的突然凝固, 尷尬地捏住圍巾, 再次擋住臉:“……別看了, 阿姨讓穿的, 我可,我可沒有這種癖好。”
謝樓沒說什么, 一只手揪住了溫魚腦袋上的櫻桃丸子, 把左邊的發圈輕輕扯了下來:“頭發亂了, 我給你重新扎。”
溫魚垂頭靠在他懷里, 微微歪過頭, 突然冒出一句:“樓哥,我要是女孩子就好了。”
“有什么區別嗎?”謝樓給他捆好發圈, 拍了拍他的馬尾:“唯一的區別就是,我會從同性戀, 變成異性戀。”
溫魚有些悵然道:“怎么沒區別,如果我是女孩子,我們可能,很早就在一起了。”
他們會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青梅竹馬,可能在高中時期,就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不用再讓樓哥等遲鈍的自己等這么多年。
謝樓聞言,緩聲湊到溫魚耳畔:“所以小魚你現在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想要彌補一下遺憾嗎?”
“?”
溫魚沒明白什么遺憾,直到回到家,關上門,謝樓一把握住了他藏在裙子下的大腿。
溫魚渾身一縮:“樓哥……白,白天。”
“白天怎么?”謝樓半推半摟著他進屋,手從寬松的毛衣下擺探進去,在溫熱的皮膚上輕柔地撫摸。
溫魚發癢,稍稍拱起了腰:“別摸……飯都沒吃。”
“等會吃,先吃別的。”謝樓不由分說地撩開了他的裙擺,另一只手解開了溫魚頭上的發圈,長發披散而下,半遮半掩地蓋住了滿臉的飛紅,溫魚輕輕咬住了唇畔:“那今天中午……你要做,做我喜歡吃的……啊”
聲音被迫止住,溫魚咬緊牙關,垂眸瞧著謝樓,眸子里晃動著難言的水光。
他軟軟地抬起手,一室旖旎中,他替謝樓脫去了那滿是冷意的外套,黑色衣褲連著腰帶皮鞋都被扔到了角落里,和裙擺混到了一塊兒。
——
年關將至,除夕前一日,凌晨兩點,溫魚身側發出極其細微的響動,他沉默地繼續裝睡,沒有睜眼。
謝樓起床簡易地收拾了一番,在溫魚臉上落下一個吻,悄無聲息地帶上門離開了。
一股冷風順著房門的一開一合溜進來,帶著積雪融化的寒意,溫魚朝被子里縮了一截。
思維網——閑聊版塊:
菜狗:
[西區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大尺度是多大:
[不知,幸存者出個聲?]
默認昵稱789:
[七天空城。水源全被污染了,幸存者……可能沒有。]
龜龜賽跑:
[現在各大區都要小心西區的人!病毒可能還在潛伏期,不能放任何一個隱患進保護區!!!]
桃花白:
[太可怕了。這都四年了,污染源為什么還在擴張???如果一直找不到辦法讓污染源停止擴張的話,那其它保護區的水源被污染也是遲早的事。]
cd冷卻中:
[有什么好恐慌的,方舟不是已經去西區了嗎?慌也沒用,等消息吧。]
余音繞梁:
[就算是方舟,這些天最多也是去處理喪尸和污染物的,能拿污染源有什么辦法?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夠制止污染源的擴散。]
8D末世:
[現在西區淪陷了,零區也是唇亡齒寒,污染源既然已經污染到西區的水源,那距離蕪江……恐怕也不是很遠了]
瘋子的夢境:
[污染源遲早會覆蓋整個大陸的。]
北緯以北:
[世界末日……還是沒有結束嗎。]
陽臺的護欄早已拆卸,開闊的落地窗完全敞開,溫魚托著下巴趴在窗臺前,凝視黑不見底的宇宙。
他知道謝樓去做什么了。他是和方舟的人一起去的。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西區污染源擴散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雖然溫魚很不想讓謝樓去冒險,但他不能阻止樓哥去做一些正確的事情,他只能假裝不知道。
因為思維網里的猜測是錯誤的。這一回,他們不是去處理喪尸和污染物,他們,在做更加危險,也更加偉大的事情。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謝樓回來。
凌晨三點,末世城市的天穹上繁星閃爍,人類科技瘋狂倒退的這些年里,環境在瘋狂修復。突地,一抹白光從視野的正中央拖尾而過,溫魚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眼花。
下一刻,數不勝數的流星拽著燦爛的余輝劃破夜空,他猛地反應過來,心臟一緊,閉上雙眼,虔誠地合攏了雙手。
聽說對著流星許愿,愿望會成真,因為一顆流星消亡時,會散發出巨大的能量。而此刻,這漫天的流星,寂寥的深夜,許愿的人寥寥無幾,是不是,只要他的心意足夠虔誠,便真的可以,夢想成真。
那么他希望,謝樓可以平平安安地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流星的火光似乎導致了黎明的提前來臨,又或許是心急導致時間溜走得飛快,流星雨結束后,溫魚感覺沒過多久,天空便由黑變灰,再變成了淺淺的金色,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那一刻,他不敢錯眼地歪過身子,眺望柏油馬路的盡頭。
那里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地表被晨曦照得金光燦燦,以往的每一天里,那道黑色剪影都會逆著陽光出現在道路盡頭,而今天,在謝樓出現之前,他先一步聽到了貫穿整座城市的警報聲。
“嗚——”
“嗚————”
冗長刺耳的警報在城市上空驟然鳴起,不止平蕪地界,整個零區的警報器似乎在一瞬間同時啟動,極具穿透力的警報聲驚擾了尚在沉睡中的人們,重復地播報著一則驚天動地的最新消息。
【五大區聯合政府正式公告】
“致全人類所有幸存者”
“我們已成功清除一處長期威脅人類存續的重大污染源。”
“污染源并非不可消滅,我們的末日遠沒有到來。”
“今日,我們真正地迎來了新生。”
“轟隆隆”的巨響,溫魚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躁動,奄奄一息的人類社會在凌晨突然蘇醒,溫魚飛快地穿上鞋,想要下樓去找人,他剛一推開門,從樓上沖下來的人洪水似的把他裹挾去了馬路上。溫魚在混亂的人潮中朝著東邊前進,個子不高不占優勢,走出老遠都沒有看見應該看見的人。
就在他懷疑謝樓已經和他擦肩而過回到家里之時,他猛地在一陣推搡中踩中了一個人的腳,溫魚忙不迭道歉,腰身忽地一輕,他被人死死地摟進了懷里,鼻腔里涌進了一陣熟悉的氣味。
“對不起。”
兩人的對不起同時在對方頸側響起,溫魚道歉踩了謝樓一腳,謝樓道歉連續幾日的不告而別。
溫魚整個人鑲嵌在謝樓懷里,他伸出手,在周圍人不時打量的目光里,摟緊了謝樓的腰。
他感受到謝樓的身體從緊繃的狀態漸漸松懈下來,在溫魚的擁抱里,謝樓漸漸地放松了全身的肌肉,腦袋趴在溫魚肩膀上,溫魚側過眸子去看,看見謝樓半睜半閉的眼簾,他拍了拍謝樓的后背:“累嗎哥哥?”
“累死了。”謝樓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而舒緩,仿佛能力值耗空似的就這么歪在溫魚身上睡了過去。
溫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帶著他坐到了路邊的長椅上,他托著謝樓的腦袋,讓謝樓躺在自己腿上,伸手捂住了謝樓的耳朵。
金色的朝陽落在謝樓的臉上,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落了兩個濃重的黑眼圈,路過的人都在激動地談論著污染源被清除的事情,溫魚聽到了數不勝數的‘方舟’。
有人不解地瞥過來,看一眼大清早坐在這里睡覺的兩個人,又收回視線離開。溫魚就這么守了謝樓兩三個小時,直到謝樓腰上那個嶄新的通訊器響起,他幫謝樓接過,通訊器里傳來方知信的聲音:“怎么樣了?哄好沒?”
溫魚還沒出聲,懷里的人突然一把抓過了他手里的通訊器,摁了掛斷。
溫魚一愣,瞧著突然清醒過來的謝樓,琢磨出來一點什么:“裝睡啊你?”
謝樓面上閃過一點不自然,他把通訊器收好,勾過溫魚的手指:“什么?”
溫魚抽回手,一碼歸一碼地盯著他:“沒什么,你任務出完了對吧?”
謝樓微一停頓:“出完了。”
“先斬后奏的騙子。”溫魚輕輕地哼了一聲,起身便走,謝樓連忙緊張地追上,拽住溫魚的袖子一角:“沒騙。”
“那確實沒騙,你出門的時候都沒和我說,怎么算騙哦~”溫魚揣起手,不讓謝樓抓他,謝樓緊緊黏著:“你睡著了,我不想吵醒你。”
“借口。”
“真的。”
“不聽。”
“小魚……”
“別叫我別叫我別叫我,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我說,我看我在你心里真是不、重、要了——啊!”溫魚猛地一驚,被謝樓懸空抱了起來,他抓緊謝樓的肩膀:“你放我下來!”
謝樓突然垂眸,毫不避諱地在大街上親了溫魚一口,溫魚一張臉驀地爆紅,嘴巴閉上,老老實實地埋進了謝樓的懷里,嘟囔道:“動不動就咬人,謝樓,你是狗變的……”
溫魚憤憤地捏謝樓肩膀上的肉,謝樓抱著他直接上樓,兩人剛一走到家門口,忽地看見門口立著一人。
“謝哥!”
溫魚看見葉哲的那一刻,警覺地摟緊了謝樓的脖子,謝樓唇角不明顯地一彎:“不生氣了?”
“氣,但等會再氣。”
第79章 第 79 章
“謝哥, 我聽信哥說你受傷了?你傷哪兒了?溫魚你給我下來,他都受傷了你還讓他抱你?”
溫魚懵了一瞬:“受傷了?”
他急忙從謝樓懷里蹦了下來,謝樓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回零區時, 方知信給他提的那些餿主意。
“想要不讓小魚生你的氣呢, 當然是要賣慘, 他看見你又累又傷的,哪里還有功夫氣你先斬后奏的事兒。”
謝樓微一挑眉,看向葉哲。葉哲顯然是被方知信忽悠過來的。
溫魚緊張地道:“樓哥,你受傷了嗎?你哪里受傷了, 你給我看看。”
謝樓看著溫魚擔憂的眼神,心里悄悄嘆了一口氣,沒忍住又掐了一把溫魚的臉, 對葉哲道:“葉哲, 方知信糊弄你的, 我沒受傷, 你先回去。”
葉哲要信不信的:“真的沒受傷?”
溫魚也是一個反應:“真的嗎?”他甚至已經動手去摸謝樓的腰腹:“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謝樓制止了溫魚亂動的手,把葉哲說走之后, 兩人這才進門, 房門關上, 溫魚急急忙忙去脫謝樓的衣服, 謝樓靠在墻邊任由他動作:“小魚, 真沒受傷。”
溫魚解開了謝樓的外套和里衣,謝樓伸手去摸他的頭:“看到了, 沒有——”
溫魚突然抬眸,眼淚汪汪地指著謝樓腰上的一片淤青:“還說沒有……這是什么, 這么嚴重!”
謝樓一愣,他完全沒印象。
淤青???
哪來的淤青?
這次出任務,他全程都沒有讓污染物近身,怎么會出現這么一大片青紫,謝樓凝神一想,驀地想起,任務結束離開的時候,方知信異常激動給自己的那一拳。
艸……
當時腎上腺素可能太高,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被方知信打青了,溫魚扶住了謝樓的胳膊,照顧危重病人似的扶著謝樓坐下:“樓哥,我去給你拿藥。”
謝樓摸了摸自己腰上的傷,溫魚回來,把他的手給他挪開:“你別摸,不疼嗎?”
謝樓搖頭,認真道:“不疼。”
一點感覺也沒有。
溫魚給他上好藥,抬眸盯著他,突然,毫無預兆地一口咬住了謝樓的腰側,謝樓倒吸一口涼氣:“小魚……做什么?”
溫魚收了口:“疼嗎?”
“嗯。”
“疼就行,不疼你不長教訓。”
謝樓:“……”
溫魚的悶氣一整天都沒消下去,晚上睡覺,他卷著自己的鋪蓋和謝樓劃了一道三八線,第二天早晨起來,卻是從謝樓懷里醒過來的。
腦子還沒清醒過來,謝樓便附在他耳邊:“除夕快樂,小魚。”
溫魚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除夕就這么到了。
秉持著某種過年過節不生氣的原則,溫魚決定暫且原諒謝樓此事一天,和謝樓一起高高興興地去了黎明大學。
兩人在校門口和何一帆匯合,何一帆道:“林再秋和瑤姐已經在食堂幫忙和面了,等會我們過去幫忙剁肉啊。”
溫魚撈起袖子:“沒問題!”
三人剛一走到食堂,在何一帆的引領下到了自己的圓桌位,溫魚一愣,看向何一帆:“你還邀請了……”
只見圓桌周圍,除了林瑤和林再秋外,還有三個人,兩‘女’一男,分別是柯靈,賀鳴飛和方知信。
何一帆顯然也是懵逼的:“我沒有啊,你覺得我有那么大臉請方舟的人?”
溫魚側目,看向謝樓,謝樓微一聳肩:“不清楚。他們應該是不請自來。”
話音剛落,賀鳴飛冷不丁湊了過來:“寶貝兒,好久不見~”
謝樓眼疾手快地把溫魚拉到了一邊,阻止了賀鳴飛的‘偷襲’。
賀鳴飛撈人撈了個空,悻悻然撩了撩頭發,轉而摟住了正好站在旁邊的何一帆。
何一帆登時僵成棺材板,匆忙逃竄:“姐……姐姐姐,男女授受不親啊。”
柯靈突然捧住兩個小袋子走了過來,給了謝樓一個,然后朝溫魚伸出手:“小魚哥哥,給你。”
溫魚有些愣地接過她遞來的編織袋,方知信道:“這是柯靈第一次,給方舟以外的人紅包。”
啊?“謝謝……”溫魚小心翼翼地拆開那個袋子,里面似乎是一顆能量石,謝樓湊到溫魚耳邊:“她送你的這顆能量石,應該確實夠把平蕪醫院買下來了。”
溫魚一驚:“這么貴重?”他著急忙慌地想要回禮:“柯靈喜歡什么啊?你說我要不要——”
柯靈突然抓住了溫魚的衣擺,素來蒼白沒什么血氣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粉紅:“小魚哥哥,你可以陪我玩嗎?”
“好啊。”溫魚帶著柯靈去了食堂外,謝樓本想跟著,突然被方知信拽住:“有柯靈跟著,出不了事兒。”
溫魚以為柯靈說的玩兒,就只是看看花花草草,逗逗小貓小狗這樣的玩兒,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姑娘,直接帶著他奔去了黎明大學的訓練場。
還是A級訓練場。
哪怕是除夕,也有不少的異能者在,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好幾圈,溫魚在柯靈的拖拽下湊近,好奇地往里走去,只見不遠處立著一塊巨大的招牌。
【除夕異能挑戰賽】
第一名第二名似乎都有獎勵,第一名獎勵的是什么溫魚聽不懂名字的高級材料,第二名獎勵急轉直下,似乎是一個手工做的熊貓書包。
兩人湊近時,臺上打得正火熱,溫魚看見那火星四濺的場面,下意識想帶著柯靈離開,柯靈似乎也很害怕,她緊緊地抓著溫魚的手,指著那塊板子:“小魚哥哥,想要。”
溫魚看向她手指的方向,明白她應該是想要高級材料,但自己只是一個無異能者,怎么給她搞?溫魚道:“要不我們回去找你謝樓哥哥求助?”
柯靈搖頭:“不用,小魚哥哥,你陪我上去吧。”
“砰!”臺上一人被撂下了臺,裁判問道:“還有人要上臺挑戰嗎?”
柯靈眼巴巴地看向了溫魚:“小魚哥哥……”
溫魚硬著頭皮舉手:“這,這兒……”
柯靈似乎非常怕人,特別是這種人多的場合,她躲在溫魚身后,跟著溫魚上臺,腦袋藏在溫魚的肩膀后面,盯著對面的異能者。
對面的人嘲笑道:“你帶個小丫頭上來做什么?行了,你們兩個一起上也成。”
溫魚道:“你等會兒!”
柯靈在他身后發抖,溫魚安慰柯靈:“沒事沒事,柯靈,我們閉上眼睛和他們打。小魚哥哥相信你。”
開玩笑,柯靈可是方舟的人,把這一群打趴下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柯靈微微點頭,她稍稍松開溫魚的袖子:“小魚哥哥,你去臺下等我,就在邊邊上哦,我要看著你才行。”
“好。”
溫魚轉身下臺,裁判剛發出戰斗開始的指令時,他聽到了一聲慘叫和驚呼。
溫魚轉過身,臺上,戰局已經落定。
無數的藤蔓從擂臺后面的那棵古樹上伸展出來,將柯靈對面的異能者纏繞成了綠色蠶蛹,畫面詭異至極,臺下所有人驚恐地盯著少女,噤若寒蟬,裁判驚恐地呆愣了足足十秒,宣布了勝負。
異能者狼狽至極地從臺上滾了下去,差點折了半條命,裁判擦了一把冷汗,問道:“還……還有挑戰者嗎?”
十秒后,沒有下一個挑戰者。
他就要宣布柯靈的勝利,柯靈卻突然急躁了起來,她緊緊地盯著臺下,眼淚突然在眼睛里打轉,著急地快要哭出來,溫魚幾乎是瞬間便福至心靈地明白了她想要什么,溫魚忙不迭舉起手:“我,我來!我來挑戰!”
溫魚奔到臺上,裁判盯著他:“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溫魚點頭,他說:“行了不要廢話了,快宣布開始吧。”
臺下,似乎一直有人在以這種擂臺挑戰為賭注,溫魚隱隱約約聽見許多人說“這把押那個女的!”“這男的什么來頭?這種馭靈異能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男的不會更厲害吧?”
裁判似乎也好奇,問溫魚:“你的異能等級……”
溫魚一攤手,嗓音洪亮道:“我是無異能者。”
“無異能者?”
“……”
“押好了。”
溫魚才不管他們都在說什么,裁判一聲令下,他立馬朝柯靈走過去,柯靈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溫魚笑呵呵地走近,輕輕地戳中了柯靈的肩膀。
“撲通”一聲,柯靈直愣愣地倒地,烏黑長發癱倒在地上,滿臉蒼白,看起來傷得不輕。
溫魚差點都被她的表演嚇住了。
更別說裁判和臺下其余的人。
柯靈在地上板板正正地躺了十秒,最終,如愿以償地拿到了她的大熊貓書包。
溫魚領獎勵時,把高級材料也塞到了她的書包里,兩人離開人群回食堂,柯靈一路都緊緊地抓著溫魚的手:“小魚哥哥,謝謝你,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新年禮物,我好喜歡這個書包。”
溫魚一愣:“第一次……嗎?”
柯靈每一年都會給方舟的人準備新年禮物,其他人不會給她準備嗎?
柯靈似乎擁有讀心的能力,她道:“隊長只會送大道理,飛哥會送x玩具,但不會送給我,因為他說我還沒有成年,至于謝哥,謝哥他這些年,從來不過年的。”
溫魚一愣,柯靈突然踮起腳,把溫魚往下拉,她摟住溫魚的脖子,在溫魚耳邊道:“我知道,謝哥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你回來了,他才愿意和我們一起過年。”
溫魚心頭撲通撲通地亂跳,柯靈又道:“這可不是別人和我說的哦,我問花草樹木,他們都說,謝哥喜歡你,花花草草,從來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