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恩俊說的那句話就好像他已經認定了他爸因為挖走了金倀鬼的黃金從而被金倀鬼附身是事實一樣。
季窈還以為錢恩俊是本來就迷信,所以他一說就信了,他不會知道,錢恩俊是在相信科學和相信玄學之間選擇了相信自己的推理。
其實他早在之前就發現自己老爸最近行為不正常。
他爸能把錢氏集團做到這么大,一直是個投資謹慎的人。但自從上個月他從工地上回來之后,就像突然變了一個投資風格似的,不管多高風險的項目,只要遞到他的眼前,他就往里面砸錢。
好像這錢不是自己的一樣。而如果這筆錢是從地下挖出來的黃金,那就說的通了。
很快,這件事就在錢媽媽的答話里得到了證實。
“你爸上個月確實挖到了黃金,我當時讓他把黃金上交,但他鬼迷心竅不聽我的。”錢媽媽現在提起這件事還生氣。
按照法律規定,地下挖出的黃金,不管作為礦產還是文物,都屬于國家所有,不允許私人占有或售賣。
“那那批黃金呢?現在在哪?”錢恩俊更關心這筆黃金的去向。
“哼,”錢媽媽沒好氣的道,“已經被我上交了,你也想見這批黃金啊?沒門!昨天晚上就送進國庫了。”
說完,錢媽媽啪的掛了電話。聽聽這急切語氣,一個二個的,怎么都這么見錢眼開?
錢見為了這筆黃金著魔,都開始洗-錢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人進去。
病房里,錢恩俊握著被掛斷的手機和季窈面面相覷,“現在怎么辦?”
黃金已經上交到了國庫,這下就絕無可能再見到了。
季窈看著床頭柜上的金蘋果,陷入了沉思。
黃金能吸引金倀鬼,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一個蘋果的量不夠,要把金倀鬼從錢見身體里吸引出來,需要足夠多的黃金,至少要比金倀鬼原來守著的黃金多。
而問題就在這里,從錢媽媽說黃金被送入了國庫來看,這批黃金的數目絕對不會少。
別說區區一個金店了,就算現在調集全城金店的儲備黃金,加起來都夠嗆。
“我去和銀行交涉,把錢氏的固投資產兌換成黃金,”錢恩俊皺眉道,“黃金上又沒寫名字,金倀鬼還能看出這黃金是不是自己的?”
錢恩俊還停留在把金倀鬼的黃金原模原樣還給它的思路上,季窈拉住錢恩俊,否決道:“涉及國家黃金儲備安全,銀行不會無緣無故給你兌換大批量的黃金的。”
“那怎么辦?”錢恩俊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限制,但他現在真是黔驢技窮。
拿出一個億和拿出價值一個億的黃金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概念。
錢氏能在三天之內挪出一個億的資金,而拿出同樣價值的黃金完全是天方夜譚,那是只有國家機器才能做到的事情。
季窈出著神,把金蘋果拿了起來。
這顆蘋果不是實心金的,里面灌了鉛,但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顆純金的金蘋果。
沒有私人能拿得出那么多黃金。
那如果是和黃金一樣的東西呢?讓金倀鬼以為那就是純金打造的黃金。
一道閃念劃過季窈心頭,照的季窈心下一片雪亮。
他立刻掏出手機,給自己在娛樂圈的經紀人梁姐打了個電話。
錢恩俊聽季窈電話開頭寒暄,還以為他是要處理自己在娛樂圈的工作,直到聽了季窈接下來和經紀人的談話,錢恩俊的眼睛漸漸亮起來,驚嘆的看著季窈,只有季窈身在娛樂圈,才能想到這種偷龍轉鳳的主意。
錢恩俊高興的恨不得立刻抱著季窈轉幾個圈了。
季窈和梁姐確定完細節,掛掉電話,看向一臉喜色的錢恩俊,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計劃,挑眉道:“那我們現在出發?”
“現在出發!”錢恩俊朗聲應道,“我讓我們家的私人飛機立刻準備。”
下午,季窈和錢恩俊帶著還昏迷的錢見乘飛的來到了橫店,影視城。
轉車抵達電影拍攝基地門口的時候,已經有一大撥人等在了那里,領頭的甚至還是導演。
季窈毫不意外,其實他拜托梁姐幫他要的只是劇組的探班權,但錢恩俊在飛機上擔心劇組使用攝影棚他們會受到限制,直接大手筆地讓副手聯系制片人給打了一筆投資,因此,導演站在這里親自迎接也就不奇怪了。
季窈他們剛下車,導演就親切的迎了上來。
錢恩俊臉上掛上客套的笑,握住導演的手,道:“王導,廢話不多說,這就帶我們過去片場吧?”
王導立刻讓出身位,伸手引路,“您請,一接到您的投資要求,道具組、燈光組全員待命,一定把最好的效果呈現出來,讓您滿意!”
導演、錢恩俊在前面打頭,保鏢推著躺在滑輪病床上的錢見跟在后面。
季窈走在中間,看了一眼一路過來都無動于衷的金倀鬼,對導演道:“王導,聽說你搭建的場景效果在燈光下最盛是吧?”
王導點頭。
季窈笑道:“那就請您在我們進去的時候先關燈,等人完全進去了,再把燈光全部打開。”
對于季窈這個要求,王導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金主既然這么吩咐了,他照做就行,于是通過對講機讓燈光組把片場里的燈全關了。
季窈他們進去的時候,道具棚內黑洞洞的,一行人打著手機手電筒才摸進去。
約莫到了中心位置停下,季窈讓所有人關了手電筒,他轉身看向身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只有金倀鬼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現在這個環境,應該很像它在洞穴里的景象吧。
下一秒,季窈吩咐道:“開燈。”
導演立刻在對講機中轉達,“開燈!”
燈光組響應迅速,霎時間,千盞萬盞的氛圍燈一起打開,照亮了眼前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金屋頂、金墻壁、金立柱、金地板、金家具、金屏風、金窗戶……這竟然是一座純金打造的金屋!
漢武帝為陳阿嬌鑄造的金屋恐怕也不過如此。
金倀鬼瞬時被這金光四射的美景吸引,它如夢似幻地從錢見的身體里爬出來,仿佛被埋進地洞化為倀鬼后做的千個萬個的美夢一起實現,他徜徉在這夢寐以求的純金世界中,飄飄然地向最近的一塊金屏風飛去。
金子,金子,是它最愛的金子!
然而,金倀鬼的喜悅在它的手掌觸碰到那塊金屏風時戛然而止。
?
金倀鬼詫異地感受著手上傳來的質感,不敢置信,它甚至還把另一只手也貼上去試。
依然陌生的質感告訴它,它沒感受錯,這根本不是金子,它被騙了!
金倀鬼又憤怒地去看這金屋里的其他金具,它腳踩在地板上,地板不是金的,它手摸到桌椅上,桌椅不是金的,它飛去觸摸這四面八方的金屋頂金墻壁,它們全都不是金的,它被徹底的騙了!!!
啊啊啊啊啊!
金倀鬼出離憤怒地轉向錢見,又是這個人,是他搞的鬼,它這次一定要將他給撕碎!
宛如一顆金色炮彈,金倀鬼向已經清醒過來的錢見彈射過去,速度快的甚至拖出一道金色尾巴。
然而就在距離錢見一丈遠的地方,一只手伸出來,輕而易舉的攔截住了它。
季窈把金倀鬼抓在手里,金倀鬼揮舞著四肢掙扎,季窈眼也不眨,把金倀鬼團吧團吧直接捏成了一顆金球,擰開隨身攜帶的保溫杯,將金球扔了進去,發出一聲普通人聽不到的落水聲。
得,又報廢一只保溫杯。
另一邊,人群里,錢見在金倀鬼離開他的身體后就掙扎著醒了過來。
人一睜眼,看見滿室的金碧輝煌,還以為到了天堂,眼睛又閉上了。
還是錢恩俊激動地撲上去抱著他哭,錢見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想起昏迷時的感受,錢見雖然失去了神智,仍然記得那種鬼壓床似的恐怖感覺,好像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似的。
錢見感嘆地回抱住兒子,拍拍他的背,活著真好啊。
錢見父子在這邊享受天倫,導演在旁邊站著尷尬,看季窈在一邊獨自站著,就過去搭話,這也是金主之一嘛。
“當初搭建這個金屋場景可是花了大價錢啊,”導演先從金主感興趣的場景切入,“漢武帝說如果娶了阿嬌姐姐為妻,就建一座金屋把她藏起來,最后別說金屋沒有建了,就連阿嬌都落了個長門之恨的結局,我們這個電影呢,就是想展現出這種窮盡想象的浪漫,畢竟越美好,后面毀滅起來才越震撼嘛。”
季窈轉過頭看向導演,他知道導演的意圖,想打情懷牌多拉點投資嘛,哪個導演會嫌拍攝能用的錢多呢?
不過可惜了,“我不是投資人,”季窈指向錢恩俊,“他才是。”
導演有些尷尬,錢恩俊父子還在說話,他也不好過去,就硬著頭皮留在季窈這邊。
他看季窈拿著一只保溫杯,流露出的氣質卻一點不顯老干部,反而遺世而獨立,挺像他最近要找的一個角色的,而且導演越看季窈越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季窈轉頭笑道:“見過啊,我來試鏡過這部電影的男四號,不過沒通過。”
梁姐給他看過劇本后,季窈就挺喜歡這個角色的,仔細做了功課,所以才知道有金屋這么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場景利用。
導演又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這部電影開拍前男四號就內定了,怪不得他這么符合這個角色都沒有通過。
導演咳了一聲,既然之前的那個金主已經倒臺了,眼前這個人形象氣質這么吻合,看起來和新的金主關系還非常好,何不順水推舟?
于是導演試探著問季窈道:“原來那個男四號已經走了,你要不要來試試戲,演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