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比潑辣，伍雙雙家屬院第一名。

    林崢嶸到周家時, 周彪正在哇哇大哭，看到周彪被按在木凳上打屁股，一肚子的怒火稍微好了些。

    “林副團長，你來了啊。”周興祖把他愛人關在房間里, 不讓她出來摻和, “我知道怎么回事, 還打算待會去看看你家孩子，你有什么氣盡管打。這臭小子就是欠揍，我已經決定了, 明天就送他回老家吃苦。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欺負同學！”

    不等林崢嶸開口算賬，周興祖自己先說了處置。

    看周彪屁股上的紅印，知道周興祖沒心軟，林崢嶸不好真的上手教訓, “興祖, 咱們都是一個大院住著的。不是我要多管閑事, 是小孩得教好，不然以后長大了都是麻煩。”

    “是是是，我知道的，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么苦，不像咱們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

    說著, 周興祖又不解氣地拍了一巴掌，“我讓你淘氣, 一天到晚給我惹麻煩。書就不好好讀，再留級，我讓你不要念了, 永遠住在鄉下去！”

    周彪回過鄉下，但他很嫌棄鄉下, 因為連電燈都沒有，還要幾個人擠一個炕。

    聽到他爸要送他去鄉下，哭著求饒說不敢了。

    “上次你就說不敢，這次老子才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會交代你爺爺奶奶，他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周興祖提著兒子丟進屋里，出來的時候給林崢嶸拿了一根煙，但林崢嶸說他不抽煙，“老子從沒那么頭疼過，這小子就會給我惹事，都是他媽媽慣的。我讓他去鄉下吃點苦，要是再不好，以后都在鄉下讀書，再不能被他媽禍害了。”

    “這找女人啊，真不能隨便找，以前咱們那個年代，都是見一面，看上了就結婚，根本不像現在，還能自由戀愛。”

    說完，周興祖讓林崢嶸看他頭頂，示意他都都開始脫發了。

    林崢嶸看周興祖愁成這樣，給周興祖提了個建議，“婦聯不是有掃盲班，讓你愛人也去參加。”

    “這有什么用嗎？”周興祖沒理解林崢嶸的意思。

    “你愛人不是去過掃盲班，后來不愿意讀書，才退了出來。既然她那么怕讀書，以后你就用這個壓著她，只要她再寵著周彪，就把她送去掃盲班，不學到一定程度，不讓她回來。”

    林崢嶸聽很多戰友抱怨過，說讓他們讀書，就像要他們命一樣。很多家屬也是，大家活了幾十年，以前不認識字一樣活得好好的，現在要他們讀書，一個個痛不欲生。

    之前郝佳慧就去過掃盲班，但她大字不識，上課聽老師講兩分鐘，立馬犯困打呼。

    林崢嶸拍拍周興祖胳膊，“你自己辛苦點，她去掃盲班，家里的事多做一點。”

    “是啊，還是得讓她有個怕的事，不然真把家里孩子寵得無法無天。”從隔壁翁家搬走后，他愛人倒是不出門說人是非了，但寵溺孩子這一點還是沒變。

    等林崢嶸走后，郝佳慧聽到周興祖要送她去掃盲班，態度堅決，“不去，我才不去，不認識字我也活得好好的。我堅決不去受罪！”

    “那你就回老家，孩子們留下跟我，什么時候愿意去掃盲班再回來。”周興祖也很強硬，“你要是不改好，咱們就兩地過，你愛在鄉下怎么折騰都可以，但不能帶壞孩子們，我就當沒你這個愛人。”

    兩地分居，還不讓帶走孩子，郝佳慧慌了，她聽過太多這種事情了，用不了多久，周興祖就會看上更年輕的女人，到時候再離婚甩了她。

    讀書讓她痛苦，但離婚是要她命，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只是她不理解，現在條件比她小時候好一點，寵孩子怎么了，家里又不缺孩子的一口飯吃。

    周家這邊是說好了，林崢嶸也回到醫院，他讓江秋月回去休息，他來守夜陪著。

    江秋月沒同意，“醫生說北北沒什么事，我看這小子吃得好、睡得好，晚上也不需要怎么看著。你明天還得去部隊，這里有我就行。”

    林崢嶸和江秋月挨著坐，沒有要走的意思，“你也說了，不需要特意看著。家里還三個孩子，總要有人看著點。你放心吧，我在哪都能睡著。”

    夫妻倆一人一句，把隔壁床的人羨慕壞了，同住院的一個大妹子拉了拉自家男人，“你看看人家，多會哄愛人。再看看你，我都來醫院兩天了，也不說點好話聽。”

    “甜言蜜語有啥用，還不如我實在，你看我每天跑上跑下，你說想吃餛飩立馬去買，這還不夠好？”男人坐在一旁，正在削蘋果，這可是他排隊買來的，一共買了兩個，自己和孩子都舍不得吃。

    “是是是，你也好。”

    聽著隔壁床的對話，江秋月也笑了，病房里還有其他人，既然林崢嶸堅持，她還是先回去。

    林崢嶸騎車送江秋月回家，江秋月一只手攬在林崢嶸勁瘦的腰上，路上遇到熟人，江秋月就和人問聲好。

    等他們到家后，林崢嶸又走路去醫院。

    陳衛蘭帶著弟弟妹妹們準備了熱水，江秋月剛到家，陳衛國主動提著暖水壺來，讓江秋月洗腳。

    “謝謝你們啦。”江秋月坐下泡腳，在外頭吹了風，腳確實有點冰。

    “江阿姨，北北怎么樣了？”陳衛蘭問。

    “他沒什么事，我明天就能接他出院了。”江秋月也有事要問，“我們不在家的時候，家里有來什么人嗎？”

    說到這個，陳衛國就來氣，“曾家人來了，一大家子，問你和林叔叔有沒有在。知道你們不在后，又去了大丫家。伍阿姨厲害得很，舉著拖把一人干七八個人，她還說讓我們別以少對多，她自己一點不在怕。當然了，我們不能看著不管啊，南南去喊了婦女主任，我和我姐過去幫伍阿姨。”

    聽陳衛國這么說，江秋月泡腳完，去對門找了伍雙雙，問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回事，就他們家孩子寶貴，臉破了一塊，非要找我們要個說法。”

    伍雙雙站在門口，回頭看了眼家里，“我今天真是要被氣死了，我公公婆婆一開始都不敢出來，等我婆婆出來，只會說讓我退一步，別鬧騰了，免得被人看笑話。真是有意思，我沒做錯什么，怕別人笑話干嘛？”

    說著，伍雙雙抬高音量，現在她公婆都怕她，不敢和她爭吵。

    “那后來呢？”江秋月問。

    “我讓曾家人等著，我說等你回來了，一起去曾家算賬。一定讓他們全家都看看，咱們農村人的實力！”伍雙雙說著又笑了，“那個秋紅燕占著自己是城里來的，有多了不起一樣。大家還不都是軍屬，誰比誰高貴？”

    說著，她拍了江秋月一下，“狠話我已經放出去了，你可別當慫包，明天接了北北，和我一起干曾家去。”

    江秋月當然沒意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來孩子們打架，主謀周彪已經被打了，其他孩子沒啥大問題就不計較了。但曾家一口一個農村人，還不肯罷休，那就讓他們看看農村人的厲害。

    要知道，他們這個家屬院里，有七成家屬都是來自農村的。

    等江秋月走后，伍雙雙剛進家門，她婆婆就說別和人再吵了，她當即放下臉道，“媽，是我要和曾家吵嗎？是曾家不肯罷休好么，今天可是他們到咱家吵架。你和爸不幫忙就算了，別拖我后腿，也不許說大丫，我的女兒，我自己會管教。”

    “你這……”看兒媳婦進房間關了門，舒三妹只能嘆氣。

    她和老頭住客廳，林覺醒同樣沒好臉色，以前來過年，伍雙雙還會忍一忍，今年是徹底不給面子，輪到他們看兒媳婦臉色過日子，“明年不來了！”

    “真不來了？”舒三妹怕村里人說道，為了凸顯大兒子對自己的看重，每年年底，舒三妹和林覺醒都會和村里人炫耀，兒子早早寫信催他們來過年。有個當兵的兒子，在村里別提多有面子，大家都很羨慕他們夫婦有福氣。

    林覺醒憋了一肚子火，這會還要忍著，不敢大聲說，“來做什么？看人臉色過日子嗎？剛剛你勸她別和人吵，你聽聽她說的什么話？”

    在家里要看伍雙雙眼色，出去逛逛吧，別人多看他一眼，林覺醒就覺得這人要說他閑話，以至于天天待在院子里，憋屈得很。

    這會林覺醒還不知道，其實村里人才說得多，有的人說林覺醒夫婦太愛面子，才會有林桃和林武的事。

    也有人說林覺醒不敢回去了，這要是回去，不得和林老五干架？

    畢竟林老五一家的閑話，都是因為伍雙雙回村一趟才有的。

    “那村里人問起來，你怎么回答？”舒三妹也覺得看兒媳婦臉色的日子不好過，但兒媳婦還好一點的是，只要她不主動說事，兒媳婦都不太搭理他們兩個老的。

    林覺醒只覺得家屬院的日子憋屈，“以后就說來了這么多年，也要陪陪小兒子他們過年，不能偏心了哪個。”

    “哎，也只能這樣說了。”舒三妹還是挺喜歡來家屬院的，可惜林桃的事弄得大家都知道，她確實不太能待下去。現在和兒媳婦說話，都沒了底氣，就怕兒媳婦翻舊賬。

    兩個老的在說以后過年不來了，屋里伍雙雙在和林榮說明天去曾家，林榮問要不要他一起，伍雙雙說不用，“那個詞怎么說來著，先……先什么兵？”

    “先禮后兵。”

    “對，就是先禮后兵，我和秋月去說一說，真要干架了，你和林崢嶸再去幫忙。”伍雙雙哼了哼，“我就不信了，這個家屬院，還有吵架能比我和秋月更厲害的？”

    林榮抬抬濃眉，比潑辣，確實沒有人比他愛人更厲害。

    第二天早上，江秋月去接林北北出院，因為打架的事，她特意交代了，今天不能出去玩。

    江秋月和伍雙雙手挽手找到曾家住的小院門口，伍雙雙用她嘹亮的嗓音喊著秋紅燕的名字。

    不一會兒，秋紅燕就來開門，“你們還好意思來？”

    “怎么不好意思呢？”江秋月笑瞇瞇地看著對方，“聽說你昨天帶著一大家子去了我們家，為了以后不再折騰，我們今天過來聊一聊，免得以后再吵起來。”

    “我和你們這種農村野蠻人，沒什么好聊的！”秋紅燕昨天回來被氣到了，“我也不要你們的賠償了，免得你們的錢，都臟了我的手！”

    “喲，你開口閉口就是農村野蠻人，那你知道這家屬院里，住了多少農村人？”伍雙雙哼了一聲，“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那么有本事，干嘛要和我們這些農村人住在一個院子里？”

    說著，她沖著看熱鬧的人道，“大家來看看，這人看不上我們這些根正苗紅的貧農，罵我們是野蠻人呢！”

    江秋月配合地道，“我們別和她計較，她是城里來的，以為自己更高貴呢。”

    “你……你們！”秋紅燕指著江秋月兩個人，“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被吸引過來的人，都是附近的鄰居，好些農村來的，都沒被秋紅燕正眼看過，聽江秋月和伍雙雙這么說，立馬有人罵道，“她確實眼光高，不愿意和我們農村人說話。上次我在公廁遇到她，她捏著鼻子看我，我他么還以為我尿褲子上了！”

    “對對對，我好心給她送自己種的青菜，結果她轉頭就丟了，真是夠惡心人。”

    ……

    丟了人家的菜，是因為秋紅燕嫌棄人家給菜澆大糞，當面不敢拒絕，轉頭悄悄丟了，沒想到被人看到。但她從小沒種過菜，不知道農村里都是這樣種菜，就算是供銷社買的菜，也是用雞糞牛糞那些漚肥，不然哪能長得好。

    見眾人口風不對，秋紅燕漲紅了臉，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直到她公公出來，她都快哭了。

    曾雄是個老師，看著那么多人對自家指指點點，心里想的是真沒素質，但這會只能賠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們沒有看不起農村人的意思，大家別誤會了。”他回頭看了眼兒媳婦，示意秋紅燕道歉。

    秋紅燕很不甘愿，但人越來越多，只能僵著臉說是誤會。

    “真是誤會嗎？”江秋月的嘴角噙著笑，“那你以后，可別讓我聽到你再說農村人這個，農村人那個。咱們現在說說，我們孩子打架的事，你兒子破相，我兒子住院，事情也是你們家孩子跟著周彪挑起來的，說說吧，怎么解決？”

    秋紅燕看了她公公一眼，曾雄開口道，“小孩子打架而已，既然都沒什么大事，那就算了吧。”

    “昨天你們到我家，可不是這樣說的。”伍雙雙不給面子，“說曾俊杰破相，非要我家賠錢，今天怎么不堅持了？”

    那是因為秋紅燕她男人回來后罵了他們一頓，說他們太糊涂了，真有什么事，也不該這樣去鬧。本來就是他們家孩子挑事，這事他們就不占理，讓他們別再折騰了。

    不然剛剛秋紅燕也不會說罷了，不要賠償。

    曾雄面露尷尬，他都退讓了，怎么伍雙雙還咄咄逼人？

    江秋月也開口，“我算了下我兒子住院的錢，一共除以五，你家給五分之一醫藥費，還有營養費就行。你也別說曾俊杰破相，那我家其他三個孩子的事，我還沒算進去呢。”

    其他四家人那里，林崢嶸已經去了周家，周興祖買了東西送到他們家，另外三家都沒來鬧騰，江秋月和伍雙雙就沒想找人麻煩。大院里小孩子多，總會有個吵吵鬧鬧，不可能每個小孩都乖巧，只要大人講道理就行。

    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曾雄臉都熱了，他教那么多年書，沒想到退休了，要被人連著數落，讓秋紅燕趕緊去拿錢，不想再糾纏。

    江秋月收了錢，滿意地道，“今天這個事，我就暫時算了。不過以后我兒子有什么后遺癥，我還是會來找你們的。我們農村人可不野蠻，都講道理得很，你看，你們愿意好好聊，我們也不會動手。”

    “就是，我們多講道理啊！”伍雙雙附和道。

    拿到了錢，江秋月和伍雙雙才滿意離開。

    而曾家門口那些圍觀的人，還看了一會兒熱鬧才走。

    曾雄關了門氣到胸悶，“以后少搭理這種野蠻人，無知、蠻橫、厚顏無恥！”

    秋紅燕同樣憋屈，“誰招惹上他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爸，我們真這樣吃下這個虧嗎？”

    兒子臉上的疤，醫生說了，很可能會留下印子，她想到就難受，要是影響兒子以后找對象，那可怎么辦？

    “難不成你還去和他們吵架，你吵得過嗎？”曾雄深吸一口氣，“真是有辱斯文，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你等著看吧，這種人不會有什么好結果，一定會倒霉的！”

    “你交代下俊杰，以后別和這樣的人玩，那個周彪也不是好的，讓俊杰離他們遠一點。”

    “我知道了。”秋紅燕覺得公公說得對，像江秋月和伍雙雙這種潑婦，以后一定會有報應！

    報應這種事，江秋月也是相信的，不過她沒覺得自己做錯什么，就不會害怕報應。

    等她和伍雙雙回到家時，看到帶著唐海來道歉的唐江，江秋月讓兄弟倆進院子說話。

    “昨天的事，對不住了。”唐江把身后的弟弟推了出來，“我爸媽過世后，我又忙著工作，平常疏忽了管教。唐海，快道歉。”

    唐海長得白白凈凈的，看著倒不像是很調皮的樣子，他被哥哥推了出來，心里還是害怕。不過他還沒開口，江秋月把幾個孩子喊了過來。

    “這是孩子們之間的事，道歉也該對著孩子們。”江秋月道。

    唐海看看哥哥，再去和林北北他們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跟著周彪欺負人，是我不對，以后我不和周彪玩了。”

    但是大院里，只有周彪幾個和他玩，其他小孩嫌棄他太悶了，還有人笑他沒爸又沒媽。

    林北北已經和沒事人一樣，聽唐海說不和周彪玩，立馬原諒了對方，“周彪不是好孩子，你不和他玩，那你就是好孩子，我們來拉勾。”

    唐海沒聽過這種邏輯，但看到林北北伸過來的手，還是和林北北拉勾。

    其他人也過來和唐海拉勾，林大丫力氣最大，“你要不要認我當大姐，我可以罩著……哎呀媽媽，你拍我頭干嘛？”

    “你想干嘛？想認小弟啊？”伍雙雙瞪了一眼女兒，“別一天到晚整事，和你江阿姨多學學，怎么溫柔一點。”

    林大丫撇了撇嘴，她才不要當淑女呢，淑女有她拳頭硬？有她會干架嗎？

    伍雙雙以前怕女兒被欺負，特別是又生了兩個女兒，聽別人說女孩不如兒子，她教育女兒們時，就比較強硬，讓她們要堅信自己不比男生差。

    但現在看到大女兒兇悍的樣子，心情又很復雜，罷了，秋月私下和她說過，人不能既要又要，兇就兇一點吧，總比軟軟地被人欺負了好。

    唐江兄弟態度不錯，江秋月和伍雙雙都沒和他們計較，小孩們也沒那么記仇，陳衛國說繼續玩踢石子，唐海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陳衛國問要不要一起玩，唐海就加入進去。

    唐江對于弟弟的教育，一直很頭疼，他自己才二十三歲了，還沒結婚生孩子，實在沒那么敏銳地捕捉七歲小孩的情緒。

    看弟弟和林北北玩了起來，唐江也驚訝于小孩們的關系能那么快緩和，和弟弟交代了兩句，讓弟弟中午自己去食堂吃飯，他還得回部隊。

    江秋月和伍雙雙進了院子里拔蓋菜，曬一曬之后，準備做酒糟菜。

    兩個人拔蓋菜時，江秋月算了算過年的日子，問，“雙雙姐，我打算熏臘肉，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第72章  收音機票

    “我倒想熏臘肉, 但是我家那點肉票，買點肉包餃子，過年再做點肉丸子就沒了。”伍雙雙好幾年沒嘗過臘肉了，公婆是不交伙食費的, 家里人多, 就算餃子多加白菜, 肉也不夠用。

    江秋月湊到伍雙雙邊上，小聲說了黑市的事，“過兩天我不是要送這幾個孩子去海城, 等我回來的時候，咱們一塊買肉去。”

    伍雙雙心動了，忙了一整年，到了過年就想吃好一點, “那成, 你和我說個日子, 咱們買肉去。”

    “還有魚。”江秋月道，“咱們可以做酒糟魚，這個也好吃，錢掙來就是花的。你把魚和肉放我家就行，我幫你做好。”

    “那肯定的, 你的手藝比我好太多了，你讓我來做, 我都不敢做。”伍雙雙算了算手里的錢，她沒江秋月那么舍得吃，但過年嘛, 拿個五塊八塊出來買肉，還是可以的, “不過我不弄太多，夠吃就行，不然過完年，我婆婆肯定要帶走。”

    她現在是沒心思主動孝順，林榮愿意買東西就讓林榮買，她自己沒這個想法。畢竟她和她公婆，這輩子都不可能親近起來。

    蓋菜剝下葉子，剩下芯還會繼續長，把蓋菜葉子晾曬開，明天就能拿酒糟腌起來。

    江秋月前段時間釀了米酒，已經打了二頭酒，剩下的酒糟不能浪費了，用來做酒糟菜正好。

    伍雙雙家日子更緊巴一點，沒有米來釀酒，所以蹭了江秋月一瓶米酒。

    兩個人做完地里的活，江秋月去做晚飯。

    她煮了幾個芋子，剝去皮后，用來煮蓋菜，滑溜溜的，用來拌飯特別香。

    海帶泡發后放鍋里煮到斷生，用來做涼拌菜，酸酸辣辣特別解膩。她今天還煮了紅燒肉，不過孩子多了，做了肉得分著吃，不然慢一點的根本吃不到。

    “一人兩塊，很公平。”江秋月給孩子們分完肉，她自己也是兩塊紅燒肉。

    家里雖然比別人要好點，但還是做不到由著大家吃肉吃到飽，兩塊紅燒肉，陳衛國吃得特別精細，小口小口地吃著。連紅燒肉的湯汁，都得分著吃。

    “江阿姨，你做的紅燒肉太好吃了，一塊肉我能吃一碗飯！”陳衛國已經吃了兩碗飯，來這里兩天，每天都是吃到肚皮滾圓。

    陳衛蘭也點頭說好吃，“江阿姨，你能不能把紅燒肉的做法寫給我，我回去讓我外婆也這樣做。”

    “當然可以。”江秋月已經吃飽了，讓林北北拿了紙和筆來，寫完做法后給了陳衛蘭。

    陳家兩個孩子過來，并不是白吃白喝，高娟娟帶來的東西，足夠換來這些吃的。高家可不是小氣的，所以江秋月也得讓兩孩子吃好。

    到了周末，江秋月準備送四個孩子去高家時，林南南有些感冒，正好小李要進城，江秋月只能拜托小李把陳衛國姐弟送到海城

    “一定要把他們倆交到娟娟手里。”江秋月交代完小李，又去看陳衛國和陳衛蘭，“跟著小李叔叔別亂走，我和你們帶的酒糟魚回家記得快點吃，還有飯盒里的紅燒肉，是我給你們爸爸媽媽帶的，路上不能偷吃。”除了這些，還有海帶干和一些她自己種的菜。

    要不是林崢嶸出任務，她是要自己送這兩姐弟去車站的。但林南南突然感冒，她走不開，只能給高娟娟打電話，讓高娟娟去海城接人。

    “江阿姨你放心，我都十二歲了，我會看著弟弟不讓他亂跑。”陳衛蘭說話也有點鼻塞，她和林南南睡在一起，也有一點小感冒。

    陳衛國很不服氣，“我都十歲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會跑丟！”

    陳衛蘭努努嘴，在她眼里，弟弟永遠都是個小屁孩。想到北北和南南不能跟他們去玩，她心里很遺憾，“江阿姨，等南南好了，你一定要帶他們來我們家玩啊！”

    陳衛國也用力點頭，“是啊江阿姨，我們等著你們來。”

    “我和你們媽媽說了，過完年來拜年。”年前家里一堆事，江秋月是去不了了，看著小李帶有陳家姐弟，她再回去給林南南熬姜湯。

    幾個小孩天天外面跑啊跳，熱了脫衣服，沒有及時穿上，林南南身體不如林北北和陳衛國，就先感冒了。

    江秋月給女兒煮了姜湯，端到床前，不忘林北北也喝一碗，預防一下。

    “媽媽，辣。”林南南喝了一口，辣得皺眉頭。

    “你一口氣喝下去，發發汗就好了。”江秋月摸了摸林南南的額頭，還好沒發燒，只是普通感冒，“你啊，以后要記住媽媽說的，現在是冬天，不能隨便脫衣服。熱了就解開兩顆扣子，記住沒有？”

    林南南乖乖地點頭，林北北倒是干脆，一口氣悶了姜湯，湊過來問他為啥沒事。

    江秋月看著白白胖胖的兒子，小家伙臉上肉嘟嘟的，胳膊腿摸起來都很結實，身體這么好的小朋友，確實很少見到，“那是你身體更好，但你也要注意保暖，不然生病了，我就帶你們去打針。”

    說到打針，林北北就怕了，表示一定好好穿衣服。

    好在第二天林南南就不流鼻涕了  ，江秋月觀察了兩天，確認林南南完全好了之后，才和伍雙雙一起進城買肉。

    “出門前，大丫一直問我去哪。”伍雙雙做出頭疼的樣子，“孩子大了真是不好騙，我要直說進城，她肯定要跟著一起。”

    江秋月是直接和兩個孩子說的，“那完蛋了，北北和南南肯定會和大丫說，你豈不是要露餡？”

    “沒關系，露餡也是我回家的事，等我說要熏臘肉，大丫哪里顧得上其他的。”伍雙雙很了解自己的女兒。

    她們今天起了個大早，連早飯都沒吃，拿著昨晚剩下的餅子，坐最早的車去城里。

    江秋月有經驗，為了買最好的肉，出了車站就帶著伍雙雙直沖黑市。

    兩個人到了黑市，江秋月直接要了十斤腿肉，還有兩斤大腸。

    “大棒骨怎么賣？五毛五一斤？太貴了吧，我都和你買了那么多肉，便宜點，四毛八吧。”江秋月捏著大棒骨，有些嫌棄，“我看四毛八都貴了，一點肉都沒有。我先去別地方看……”

    還一個看字沒說出來，攤主立馬說了好，江秋月是他的熟客了，每次來都買很多肉，骨頭不好賣，便宜點也沒事，“四毛八就四毛八，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要哪個，我給你砍。”

    “這兩根吧。”江秋月笑著挑了兩根看著多一點點肉的，一旁的伍雙雙也要了一根大棒骨，還買了三斤五花肉。

    攤主砍完骨頭，問江秋月要不要兔子，是他爸抓來的野兔，江秋月很久沒吃兔子肉了，想著一起熏了也可以，便要了。

    “我就說你是個舍得吃的，以后你都來我這里買，我給你便宜點。”

    “那肯定，我每次來都是第一個找大哥你。”江秋月笑著說好話，把兔子和肉放進背簍里，又去買魚。

    她要了兩條大鯉魚，稱了有十五斤重，讓攤主幫忙剁成四塊，不然背簍裝不了那么長的。

    伍雙雙是第一次和江秋月來黑市，看江秋月買什么都是要很多，小聲驚嘆，“你也太舍得了吧？”

    “我一個月才來一次兩次，不多買一點，平常吃什么？而且這次是為了置辦年貨，才會多買一點，以前也沒買那么多的。”江秋月還準備送高娟娟一些臘肉和熏魚，伍雙雙那也是要送的，不多買一點，根本不夠吃。

    過年嘛，就要吃個痛快，不然林崢嶸的工資留在那里沒地方花，她又不用寄錢給別人。

    “這倒也是。”伍雙雙要給公婆生活費，逢年過節，娘家要寄東西回去，剩下的錢才是自家開銷，這點和江秋月很不一樣。

    她還要存錢，以后弄張自行車票，家里也可以買輛自行車，會方便很多。

    而且林榮的工資比林崢嶸低，想到這個，伍雙雙動了工作的想法，不過得等等，三丫還小，工作也不是隨時都有。

    兩個人在黑市掃蕩一圈，江秋月還買了雞蛋和一些干的香菇，都是平常限量，或者不好買的東西。

    背簍重到肩帶勒人，江秋月只想著快點回去，連商場都不逛了，和伍雙雙一起去坐車。

    等她們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半，江秋月餓得前胸貼后背，好在伍雙雙家有吃的，蹭了一晚面糊糊，兩個人回來腌肉和做臘腸。

    “臘腸一半做香辣口味，一半做原味。”江秋月翻洗完大腸，伍雙雙在幫忙切肉，他們把孩子們都打發走，免得小孩嘴巴不夠嚴。

    忙活到傍晚，臘腸已經灌好，臘肉也全部用鹽和香料腌制過，放在廚房晾一晚上，明天就可以熏了。

    晚上江秋月煎了魚肉，剩下的她一半用酒糟腌制，還有一半則是用辣椒和鹽腌制，用來做熏魚。

    吃飯的時候，江秋月特意交代了，“不許和別人說家里有多少肉，聽到沒有？”

    林北北和林南南都很聽話，但他們想的問題和大人不一樣，他們想的是，如果告訴別人家里有很多肉，就會有人來蹭肉吃。如果是討厭的人來，他們會很生氣。

    “媽媽，那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吃臘肉和臘腸？”林北北比較關心這個。

    林南南同樣期待地看著媽媽。

    “等過年就可以了，不要著急，平常我也沒少了你們的肉吃。”江秋月笑著道。

    她打算明天去供銷社再買點肉，這樣別人聞到她院子里熏肉的味道，她就說是供銷社買的，反正別人不知道她熏了多少肉。

    林北北吃著碗里的魚塊，又酥又多汁，“過年真好，我希望快點過年。”

    “快了，也就十來天了。”江秋月又算了算日子。

    第二天江秋月去買了肉回來，故意用手提著，大家都能看到。

    家屬院還有其他人家會做臘肉，所以等她院子里飄出香味，大家并不奇怪。只是這香味從早到晚，好些人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不少人往院子里探頭，但什么都看不到，反而越聞越餓。

    夜里江秋月就把臘肉拿進家里，伍雙雙說了，雖然是家屬院，但大家現在都饞肉，指不定哪家小子不懂事夜里來偷肉吃，還是鎖在家里比較安全。

    江秋月覺得有道理，這年頭肉太寶貴了，她熏了一下午的肉和魚，別人就聞了一下午，肯定有人會惦記。

    把前后門都鎖好，江秋月還是不太安心，干脆把臘肉放到了客廳，臘肉上綁了繩子，繩子末端藏了鈴鐺，只要有人拿起肉，鈴鐺就會響。

    只是隔著一道門，還是會有淡淡的臘肉香味飄進屋里，林北北和林南南倒是睡得快，江秋月自己則是聞得流口水。

    她拿報紙塞住門縫，這才好一點，轉身時看林崢嶸微微在笑，以為林崢嶸是在笑她塞門縫的事，“一直聞著那么香的臘肉，我睡不著。”

    “真睡不著？”

    “現在不會了。”江秋月脫了鞋，坐到床上，“聽雙雙姐說完，我現在想到臘肉就不安心，快點過年吧，吃到肚子里我就安心了。”

    林崢嶸點點頭，突然從兜里掏出一張票遞了過去，“別管臘肉的事，你先看看這個？”

    “收音機票？”江秋月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驚喜地張手抱住林崢嶸，“你也太厲害了吧，從哪里弄來的啊？”

    “我和戰友換的，要三十五斤糧票呢。”林崢嶸有算過家里的糧票，本來是拿不出這三十斤糧票，但余光輝和小李每天搭伙吃飯，這些糧票就是余光輝這段日子多給的，“不是我厲害，這也是你自己的功勞，沒有糧票，也換不到收音機票。”

    江秋月美滋滋地看著收音機票，她還以為要再過幾個月，沒想到林崢嶸那么快找到人換，“那也有你的功勞，我就不認識有收音機票的人。”

    “所以……”林崢嶸看著懷里的人，“之前你說的話，還算數吧？”

    為了早點弄到這張票，他最近沒少費心思。

    第73章  “他不懂從哪學的，昨晚主動了許多。”

    “什么話呀？”江秋月試著耍賴, 一點點地坐直，卻被林崢嶸攬在懷里，“哎呀，時間不早了, 我們早點睡唄。”

    “呵呵。”林崢嶸可不會輕易放過江秋月, “是要早點睡。”

    他關了燈, 從抽屜拿出三個計生用品，開始索取他今晚的獎勵。

    第二天江秋月和以前一樣沒起來，林崢嶸煮了地瓜和稀飯, 帶著孩子們吃著昨晚剩下的菜，再把肉拿出去熏。

    結果他還真看到菜地上有幾個腳印，看著不像是大人的，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饞嘴小孩。

    熏臘肉的松枝, 是早就準備好的, 林崢嶸點燃火盆, 再把松枝蓋上去，這時伍雙雙就來接替他。

    等江秋月起來，已經是早上十點，昨晚已經咬了林崢嶸好幾口，但看到桌上的收音機票, 她又不氣了。

    罷了罷了，男人有用點, 總比沒用的好，除了太累，她也是爽到了的。

    不過起來那么遲, 難免會被伍雙雙笑話，江秋月現在臉皮厚了, “你這話說得，像是你和林榮就沒夫妻生活一樣。”

    “我們哪里比得了你們，從我公婆來了后，就更少了。”伍雙雙說著干嘔了一聲，“煙味太嗆了，行了你起來就你看著，我回家做飯去了。你看緊一點，林副團長說院子里有腳印，肯定是有人盯著這些臘肉熏魚。”

    聽到真有小賊，江秋月叫來兩個孩子，讓他們關著門，她要做飯了。

    從黑市買來的兔子，一半拿去熏了，還有一半她切成小塊，放鍋里炸了一會兒，再用辣椒干爆炒，做麻辣兔丁。

    村里人會榨菜籽油，江秋月拿糖票和他們換了油，家里才不缺油吃，

    等麻辣兔丁炒好后，小李來了，不過門關著，叫了兩聲，林北北才去開門。

    “嫂子，你關著門做什么？”小李問。

    “你沒看到院子里的臘肉和熏魚嗎？”江秋月努努嘴，“那可是咱們過年的年貨，我得看緊一點，昨晚院子里都進了小賊，要不是我把肉鎖在家里，昨晚都被偷光了。對了，我讓你和余首長說過年的事，說了嗎？”

    小李撓撓頭，“說了，但首長說過年還是在自家過，畢竟不是普通節日。”

    “這有啥特殊的，他一個人在家，就算你陪著，你會做飯，還是又要從我這里拿點去？”

    江秋月想了想，看著院子里的兩個孩子，“過兩天，你把這兩孩子帶去請。要是余首長不答應，就把他們丟余首長家里。過年那天，我再把孩子們送去喊人，我吃了余首長那么久的糧票，總不能看他一個人過年。再說了，我家也就四個人，多你們兩個也熱鬧一點。”

    說著，江秋月往白家方向看一眼，“而且來了我這里，也方便你不是？”

    一說到這個，小李刷地紅了臉，江秋月把飯盒遞過來都不懂得接。

    過了好一會兒，飯盒塞到他手里，才知道接，但他卻沒走，“嫂子，我問你一個事，你們到底喜歡什么，我送了那么多東西，怎么就不見秀秀說喜歡我呢？”

    “你傻啊，這種話怎么能等姑娘先說？”江秋月嘖了一聲，“你聽我的，哪天你休息，約秀秀去看個電影，然后你主動說。秀秀長得好看，現在還有工作，我可是聽說了，有不少男同志追求她。”

    “真的嗎？”小李著急了。

    “那可不，所以你抓緊點，好姑娘可不多，錯過了這個村，想要再找比秀秀好的，可就沒幾個了。”江秋月已經提醒了，要是小李還不付出行動，那就算了。

    小李聽了后，心里非常慌，回去就和余光輝說今天想請假，余光輝問什么原因，他憋紅了臉，半天不說話。

    沒辦法，余光輝只能讓他走了。

    小李是個行動派，請完假就去供銷社找人，白秀秀聽到小李喊她，忙小跑拉著人出去。

    “你……你怎么跑這里來了？”白秀秀回頭看了一眼，待會同事們肯定要問七問八。

    小李把電影票遞過去，“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唄，我買了兩張，我們一起去！”

    他看著白秀秀，眼睛亮亮的，嫂子說得對，他得主動點，不能再拖了。

    “你怎么突然想看電影？”白秀秀剛問完，小李就把電影票塞她手里。

    “你一定要來啊！”小李怕被拒絕，飛一樣地跑了。

    等白秀秀回到工位上，邊上的同事立馬過來八卦，“秀秀，你對象啊？還挺高挺帥的，怎么沒聽你提起來過？”

    “不是呢。”白秀秀輕輕地把人推開，“快干活，不然待會師傅罵人了。”

    “好吧，我還以為是你對象，這么帥的兵哥哥，要是我沒結婚，我都心動了。”

    這時坐她們前面的許美麗回過頭來，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你有什么好心動的，還得是秀秀多人喜歡，人長得漂亮啊。”

    許美麗就是靠關系進來的，白秀秀之前會盡量避免和她起沖突，但后來她覺得江秋月說得對，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沒必要受誰的氣，“是啊，長得漂亮總比丑的好，你說是吧美麗？”

    許美麗雖然叫美麗，但臉上長了麻子，還有點齙牙，相親已經失敗了兩次，都是因為對方覺得她太丑了。

    主要她自己眼光高，認為有工作了，就應該挑年輕有為的軍官，還得長得好。但真那么厲害的人，又怎么會看上她？

    聽出白秀秀話中的嘲諷，許美麗瞪了白秀秀一眼，轉身繼續玩自己的指甲。

    白秀秀則是哼著歌，一直忙活到下班，想到小李給電影票的樣子，還是去了電影院。

    小李一早就等在電影院門口，手里還拿著食堂買來的糖餅，看到白秀秀，笑得露出八顆牙齒，小跑著過去。

    這場電影，看得兩人都心不在焉，同樣關心他們有沒有去看電影的還有江秋月。

    她沒看到白秀秀回家，便猜他們是去看電影了。

    “我和秀秀說了，等她結果，我給她掌勺。”江秋月正在拿錢，“明天你休息，你去供銷社買收音機。”

    她本來今天想去的，但腿實在酸。

    林崢嶸從后面抱住她，“昨晚還剩下半次。”

    “哪里還有半次？”江秋月轉身去掐林崢嶸的胳膊，“今天是不能夠了，馬上過年，家里還要搞衛生。你真把我折騰壞了，家里的活，你來干？”

    “可以啊。”林崢嶸說沒問題，“明天我就搞衛生，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一個做字，他咬字特別用力。

    江秋月：要老命了，這人不知道縱欲傷身嗎？

    這晚林崢嶸溫柔了許多，因為只有一次機會，他特意放慢了進度。

    江秋月再次覺得，家里的人參不能給林崢嶸吃了。

    次日江秋月又沒起來，等她醒來時，收音機買回來了，衛生也在搞了。

    林北北和林南南拿著抹布，跟著林崢嶸一起擦桌子、洗凳子。

    “媽媽早！”林北北看到媽媽，立馬道，“你不要過來哦，爸爸說你平常辛苦了，大掃除有我們就行。不能再累著你。”

    說到累著，江秋月瞪了林崢嶸一眼，不過有他們大掃除，她就不動手了，回客廳搗鼓著收音機。

    聽著收音機里“滋滋”的聲音，她調了一會兒頻道，聽到里面傳來新聞的報道，提著收音機到了走廊下，曬著暖洋洋的太陽，一邊聽著收音機，真好啊。

    坐了一會兒，白秀秀過來了，江秋月看到她就笑，把人帶到房間里。

    “確認關系了？”江秋月問。

    “嗯，他不懂從哪里學來的，昨晚主動了許多。”想到昨晚約會的畫面，白秀秀臉都紅了。她沒有其他閨蜜，所以忍了一早上，中午下班才過來找江秋月。

    江秋月自豪地道，“是我教的，男人果然要激一下，不然一直停在原地。我說有好多人排隊追你，他一聽就著急了。”

    “嫂子，你怎么比我還急呢？”白秀秀嬌羞地看著手里的茶杯。

    “這不是看你們許久都沒進度，幫幫你們。”江秋月道，“你且先談著，不用太著急確定其他的事。不過你可以先和你叔叔交個底，畢竟是你叔叔，以后你真要和小李結婚，他就是你娘家的親戚。”

    白秀秀說她懂的，“我叔叔這段日子忙得很，但對白箏幾個管教更嚴了，特別是我堂弟白宏宇，他都十六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畢業。”

    畢業了才能去當兵，沒了趙淑芬在身邊挑唆，白家的日子和諧了許多，就是白宏宇的成績不上不下，運氣不好就要留級。

    江秋月不關心白家的事，不過從上次的事之后，白箏看到她時，不再惡狠狠地瞪著她了。看樣子，是沒那么討厭她了。

    “你嬸嬸怎么樣了？”江秋月比較關心這個，怕哪天白勇腦袋壞了，又把人給接回來。

    白秀秀說寄了幾次信過來，“一開始是寄給我叔叔，后來寄給白箏幾個，讓他們三個想辦法把她接回來。得知三個小孩都沒辦法后，就讓他們回老家看看她，說她過得非常苦，每天要下地掙工分，還要和我其他嬸嬸一起做家里的活。”

    “她覺得被虐待了，但農村人都是這樣過，以前她也是這樣干活。不過是后來我到了家屬院，把家里的事全部攬了過來，她輕松了幾年，不適應罷了。”

    江秋月說趙淑芬活該，“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惹是生非，不值得同情。”

    “是啊，還好我爺爺奶奶特別看重我叔叔的前程，知道我嬸嬸在家屬院得罪了很多人，把人看得死死的，特意交代了大隊長，不許給我嬸嬸開介紹信。”沒有介紹信就不能買火車票，趙淑芬就不能偷偷跑回來，白秀秀他們才能安心。

    聽到這個，江秋月也放下心來，“她要是回來了，咱們日子又要鬧騰。還好你現在有了工作，等你轉正后，又有了自己的家庭，什么都不用怕了。”

    兩個人在房間里說悄悄話，直到伍雙雙跑進來喊江秋月名字，她們才注意到時間不早了。

    “秋月！”伍雙雙興奮地抱住江秋月，“我真是太高興了。秀秀也在啊，你不用回避，嫂子這是好消息！”

    “怎么了？你不會有了吧？”江秋月那天看伍雙雙干嘔了一下，心里就想了一下，但想到伍雙雙生過三個了，肯定比她更有經驗。

    “是啊，我剛剛去做的檢查。不枉我前段時間，費盡心思給林榮補身體，總算是有了回報。”伍雙雙非常高興，“不過這個事，你們要替我保密。不然我公婆知道了，肯定會說為了照顧我，一直留到我生下來為止。就怕他們發現，我連林榮都不打算說，再忍一忍，過半個月他們就走了。”

    如果她婆婆真留下來伺候，伍雙雙會嘔死了，她才不想和婆婆待那么久。但是她又需要有人分享喜悅，只能來找江秋月。

    第74章  豐盛的年夜飯

    “你放心, 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江秋月道。

    白秀秀也點頭保證，“我也不會和其他人說。”

    連林崢嶸吃飯問起來，江秋月都沒說，“雙雙姐不讓我說, 你也別問, 也不許和林榮說。”

    林崢嶸不是好奇心那么重的人, 便沒再多問。

    隨著時間推移，年味越來越重，家屬院的人都在準備過年的年貨。

    江秋月也是一樣, 小李拿來肉票后，她去供銷社買了豬蹄，又和王阿婆村里的大隊換了半個豬頭。過年前兩天，供銷社還有牛肉賣, 江秋月買了一斤, 當天炒了一半, 剩下一半留著過年吃。

    年三十那天，林崢嶸帶著兩個孩子貼完春聯，小李就來接人了。

    “北北南南，記住媽媽說的話沒？”江秋月手上都是面粉，走到門口問。

    “記住了媽媽, 余爺爺不來，我們就不回來。”林北北讓媽媽放心, “我一定能讓余爺爺過來的！”

    江秋月也相信兒子有這個本事，她正在揉面，指揮林崢嶸給小爐子加點炭火, “娟娟姐給的人參，我分一半給雙雙姐了, 剩下的都在這鍋雞里面。待會你少喝點，不然晚上又睡不著。”

    上次給林崢嶸喝人參雞湯，她實在是后悔，太補了！

    林崢嶸露出委屈模樣，“我就不用補補了嗎？”

    “你身體夠好了。”江秋月把面放在盆里，待會用來包餃子，她準備了香菇肉餡，還有白菜豬肉和蝦仁豬肉，餡料都是林崢嶸剁，她負責調味，“過年真好啊，家家戶戶都在弄好吃的。待會水餃包好，你送一份去雙雙姐家，我和她說好了，水餃我來做，她炸肉丸子送來。”

    要不是伍雙雙公婆在，她一定拉著伍雙雙一起過年，人多熱鬧，大家一塊喝酒吃飯，給小孩們發壓歲錢，多好啊。

    林崢嶸在一旁幫忙，收音機里放著紅歌，聽得人就有精神。

    快中午時，水餃全都包好，林崢嶸帶著水餃去了對門，伍雙雙也把炸好的肉丸子拿給林崢嶸。

    等林崢嶸端著肉丸子出來，正好看到白秀秀捧著鹵豆腐上門。

    “我來就好。”白秀秀做了鹵豆腐，送來給江秋月他們嘗嘗。

    白家人口和林家差不多，但白勇要寄錢回家，家屬院絕不部分人都是這種情況，不僅要養爸媽，還要幫幫兄弟姐妹。像江秋月和林崢嶸這種只用顧自己小家的，是少之又少。

    看到白秀秀進來，江秋月把早就準備好的餃子裝好，“我正想讓崢嶸給你送去呢，還有這個熏魚，你拿回去加個菜。”

    因為白秀秀的關系，江秋月在供銷社那買到半袋碎步，正好給家里人做襪子、納鞋底。朋友鄰居就這樣，大家互相幫忙，好來好去。

    看了眼時間，江秋月都有些餓了，“你騎車去看看，怎么還沒過來。林北北今天辦事不行啊，效率太低了。”

    此時的余光輝幾個還沒出門，倒不是余光輝還拉不下臉面，而是在搜刮著家里的東西。

    過年前，部隊送了很多年禮來，既然要去人家家里過年，總要多帶一點東西。平常余光輝沒去注意家里有什么，都是小李幫忙放著。

    “蝦干、葡萄干、筍干、魷魚干，還有這個板鴨，都帶著。”余光輝全都拿了出來，裝袋子里讓小李提著，“對了，之前讓你寄一些回家，你寄了沒？”

    小李笑著不說話，首長是這么說，但他哪里敢這樣做，太厚臉皮了。

    見小李這樣，余光輝又拿出一份，說等過完年，讓小李去寄，“你出來當兵，也要想著家里一點。”

    身邊沒有親人后，余光輝越發想念家人，也更重視身邊的人。

    “知道了首長！”小李有些感動，沒想到首長還記得讓他給家里寄東西。

    林北北早就餓了，過來拉著余光輝，“余爺爺，我們快走吧，媽媽肯定做好飯了，就等我們去吃。”

    “好好好，這就走。”余光輝笑著和林北北他們出門。

    盡管自己的房子更大，卻讓人覺得冷冰冰的，余光輝還是很喜歡有林北北他們在的小房子，熱鬧有煙火氣。

    半路上遇到了林崢嶸，大家一起回去。

    江秋月看人來了，才敢下餃子，“快洗手準備吃飯，中午隨便吃點，年夜飯再吃豐盛的。”

    煮好水餃后，江秋月把雞湯端上桌，雞湯餃子才叫一個鮮。

    “首長，您看我家里也沒其他人，您就別和我們客氣，不然您和小李兩個人冷冰冰的，我家也少點人氣。”江秋月一邊說，一邊給兩個孩子盛雞湯，“晚上吃不了那么多東西，先把雞給吃了。一年里，也就今天最豐盛了。”

    林北北要加辣椒油，林南南則是小口先喝雞湯。

    雞湯加了人參燉煮，有那么點苦味，但又是鮮甜的，一碗下肚，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下午江秋月在廚房忙活，其他人則是掃院子。

    豬蹄提前鹵過，待會泡點梅干菜，用來做梅干菜豬蹄。臘肉臘腸切上一碗，用來蒸著吃。熏魚則是炒辣椒，越辣越香，要多加一點辣椒。

    光吃肉也不行，江秋月還炒了魷魚粉絲，這個菜要多放一點油，才會香。

    大菜都準備得差不多，開始炒菜時，林崢嶸洗了手來幫忙端盤子。

    余光輝看林崢嶸忙前忙后，笑著道，“別人都說男人不進廚房，你倒是樂意干這些。”

    因為心疼江秋月挑水，都是林崢嶸每天早起半個小時挑水回來，他笑著擦干凈飯桌，“自己的媳婦自己疼，他們那些人不懂我疼媳婦的好。而且秋月從早就開始準備年夜飯，我不幫幫忙，她多累啊。”

    “不錯，你有這個覺悟挺不錯的。”余光輝欣賞地看著林崢嶸。

    林北北則是在和小李下象棋，林南南和余光輝一起聽收音機。

    等一道道菜端上桌，外邊開始響起爆竹聲，林家的年夜飯也準備好了。

    林崢嶸帶著林北北去放爆竹，“噼里啪啦”的響完之后，林北北跑著去撿鞭炮，但被他爸給拉了回家。

    “先吃飯！”林崢嶸道。

    一家人坐下舉杯，歡慶新年的到來。

    余光輝拿出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林北北和林南南，兩孩子先去看媽媽，等媽媽點頭后，才笑著收下。

    林北北：“謝謝余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天天開心！”

    林南南：“祝您吉祥如意，健康平安。”

    林家的年夜飯是最豐盛的，大家各個吃得肚皮滾圓，江秋月自己都喝了一杯米酒，臉頰紅撲撲的，讓林崢嶸去洗碗。

    林北北和林南南則是去對門喊林大丫姐妹撿鞭炮，好些沒響的鞭炮，可是他們正月里難得的玩意。

    大院的小孩都在撿，林北北怕慢了就沒有，一路跑得飛快。

    等他拐個彎，就看到曾俊杰在推唐海，大喊一聲“住手”。

    林大丫也沖了過去，“干嘛呢曾俊杰，你是不是還想被我們揍？”

    看林大丫舉著拳頭，曾俊杰怕了，后退了一大步，“哼，我才不和你們玩。我媽說了，你們就是農村來的野蠻人，永遠都上不了臺面。”

    “我呸，你才上不了臺面！”林大丫對著曾俊杰的肚子就是一拳，曾俊杰哭著跑了。她再去看地上的唐海，恨鐵不成鋼地道，“他推你，你不知道推他嗎？”

    “他……他比我高。”唐海小聲道。

    “比你高就慫了嗎？”林大丫嗓音很大，“有啥好怕的，你越怕，他就越欺負你。”

    “大丫姐姐，別說啦。”林南南看唐海快哭了，拉了拉林大丫的手，“我們去撿鞭炮吧。”

    雖然林南南不敢放鞭炮，但哥哥喜歡，她愿意幫忙多撿一點。

    說到撿鞭炮，林大丫才想到耽擱了時間，拉著唐海也一起，“你跟我們玩吧，撿到了鞭炮，明天我帶你們去炸水溝！”

    她儼然是大姐大做派，拉著唐海一起去撿鞭炮。

    小孩們挨家挨戶去撿，有熟悉的大人看到，還會給他們抓一把花生瓜子。

    林北北又是個嘴甜能說的，看到熟悉的叔叔阿姨，那叫一個夸，等他們回家時，就他口袋都是滿的。

    看唐海口袋沒啥東西，林北北分了一把瓜子花生給唐海，“我媽媽說，小孩嘴巴要甜，大大方方才會惹人愛。你不要總低著頭，你要笑，來，你笑一個給我看看。”

    他把自己討人喜歡的經驗教給唐海，是想也多人喜歡唐海，但唐海勉強地笑了下，他覺得唐海笑得比哭還難看。

    “哎呀，你這樣不行。”林北北笑給唐海看，林大丫也笑著湊過去，反而把唐海嚇一跳。

    只有林南南，她知道唐海做不到像哥哥一樣逢人就說兩句好話，把兩個人拉開，也給唐海分了兩顆糖，“今天先這樣了，明天我們再見。”

    唐海如釋重負，趕忙往家的方向去，心里想的是林大丫好兇，林南南好溫柔，還有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林北北？

    等他回家，看哥哥正在掃地，把瓜子花生都拿出來，分給他哥哥吃。

    唐江問，“你哪里來的？”

    “我和林北北他們去撿鞭炮，有人看到我們，就給我們吃的。”唐海立馬解釋，“他們還約我明天去放鞭炮，我……我可以去嗎？”

    看弟弟小心詢問的樣子，唐海心里五味陳雜，他確實不是個太稱職的哥哥，連年夜飯的水餃都包不好，全部都散了。

    “去吧，記得飯點回來吃飯，明天食堂沒開門，我煮掛面吃。”他實在不會做飯，包水餃，水餃散了，炒菜不是糊了就是咸了，還是掛面簡單點，切點肉煮熟了就能吃。

    唐海被他哥養得，已經不挑食了，聽到吃掛面，也很高興。

    兄弟倆住兩個屋，唐海聽哥哥關了燈，才敢躡手躡腳地推開門，看著客廳里爸爸媽媽的照片，用嘴型說了句，“哥哥很好，但我想你們了，爸爸媽媽。”

    第75章  林崢嶸第一次到高家

    大年初一, 孩子們約著去放鞭炮，林北北撿了最多，一共有二十個。

    看著小孩們出了門，江秋月懶洋洋地坐在躺椅上, 曬著早晨的太陽, 林崢嶸則是在一旁給她剝瓜子。

    沒過一會兒, 伍雙雙夫婦也來了，四個人湊在一起，說著最近的事。

    “我公婆明天就要走了。”伍雙雙道。

    “那么早？”江秋月問, “往年不是要初七以后嗎？”

    伍雙雙看了邊上的林榮一眼，“他們說在這里住不習慣，想早點回去。”

    公婆走了，她心里是輕松的, 但林榮不一樣, 畢竟是林榮的爸媽。

    “早點回去也好。”江秋月感嘆了一句, 不再接這個話，畢竟林榮還在。

    第二天舒三妹和林覺醒就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他們把兒子叫到房間里，舒三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氣林桃兄妹的事, 但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兄弟姐妹好，人活一張臉, 村里人都說你厲害，你幫著做點事，往后回去了, 大家都會說你好。”

    “你和他說這些有什么用，他聽得進去嗎？”林覺醒要走了, 才敢多說幾句，“我們來這些日子，你媳婦就給我們甩了多久的臉色。你倒好，一句話也不幫著我們。罷了，養兒沒有用，我們已經是你的拖累，早點回家去才好。”

    舒三妹：“老頭子，老大也有他的難處，別這樣說他。”

    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林榮看得心里嘆氣，“爸媽，其實你們心里都清楚，雙雙為什么會黑著臉對你們。她是個心里不藏事的人，別人對她好，她一定會好回去。你們也不用狡辯，其實你們都是為了你們自己的面子，哪里想過我容不容易。”

    他不想多說了，“行了，我送你們去車站，不要再說了。”

    “你……你個不孝子！”林覺醒指著林榮說完，氣咻咻地推門出去。

    舒三妹眼眶濕潤，“兒啊，你可不能這樣想我們，我們生你養你，就算再多不對，也是想著你們好。你要是怨了我們，我們眼淚都哭不完。”

    她沒想到會和大兒子鬧成這樣，很明顯地感覺到，大兒子對他們疏遠了許多。想要再挽回，好像  是做不到了。

    林榮不想再說難聽的話，提著東西送他爸媽離開。

    伍雙雙沒有跟著去，看著人走遠，去找江秋月聊天。

    江秋月在收東西，說好了要去高家拜年，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門去。

    “孩子們一大早就出去玩了，現在都不愛待家里，連帶著三丫屁點大的小孩，都要跟著出去玩。”伍雙雙坐在椅子上，看江秋月收拾包袱。

    江秋月：“小孩嘛，總是愛玩的，只要不干壞事，隨便他們玩。咱們小時候可沒那么好的條件，也該讓他們享福。”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不會逼著孩子們多刻苦學習，只要人品好就行。不過也有意外，江秋月指了指房間里，“南南就在家看書呢，昨天出去玩了一天，今天北北喊她，她都不出去了。”

    “那她真乖，還是你家南南文靜可愛，不像我家三個，干什么都風風火火。”伍雙雙說著羨慕的話，又摸了摸肚子，“我現在得經常來看看你，希望這個孩子能和你一樣好看。”

    兩個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

    因為要去高家兩三天，江秋月提前燉了肉菜，讓小李帶回去熱一熱就能吃，青菜隨便炒兩個，夠他們吃兩天了。

    第二天一早，江秋月一家四口去了海城，江秋月帶了臘肉臘腸和熏魚，還有一盒年前買的酥餅。

    一家子在海城換乘，再坐大巴車去高家。

    高家那也是一早就起來收拾，陳衛國攢著鞭炮都沒放，一直忍住，就等林北北來放鞭炮。

    孫鳳英和高娟娟則是做了包子，鍋里還燉了大肘子，算著時間差不多，高娟娟準備出去接人，“爸媽，我先去家屬院門口接人，媽你看著肘子的火候，別糊了。”

    “媽，我也要去！”陳衛國立馬跑過來。

    “你去干什么？你又不會騎自行車，待會我還得帶你回來。”高娟娟沒同意，但陳衛國已經抱著自行車，最后還是陳忠出來，說他帶著陳衛國和他一起去接人。

    他們到家屬院門口，陳衛國跑到石頭上，一直眺望著遠處，“今天的車，怎么來那么遲？”

    “你著什么急，說了今天會到，就是今天到。”其實高娟娟心里也有點急，不過還是拉著兒子下來。

    一家人在門口等了二十幾分鐘，才看到大巴車來，陳衛國立馬歡呼起來，“是北北，他坐在窗邊，我看到他了！”

    高娟娟也看到了林北北，笑著揮手。

    “北北，我在這里！”陳衛國跳了起來，看大巴車停下，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看到林北北后，激動地抱住林北北，“你可算是來了，你都不知道，我昨晚想你想得不會睡。”

    林北北同樣興奮，“我也是啊衛國哥，咱們好久沒見了，我都想死你了。我還特意留了鞭炮和你玩，你怎么好像長高了？”

    “是嗎？”陳衛國嘿嘿笑著。

    邊上，江秋月和高娟娟夫婦介紹林崢嶸，“這是我愛人，他這次和我們一起來。”

    這是高娟娟第一次見到林崢嶸，第一眼，她就有些愣住，還是邊上的陳忠和林崢嶸問好，才去和林崢嶸握手，“你們可算是來了，快跟我們回去，家里燉了肘子，回去就能炒菜。”

    “媽，能讓江阿姨做飯嗎？”陳衛國心心念念江阿姨做的飯，卻被他媽提著往前走。

    “哪里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你個小饞貓，都大了一歲，怎么還那么貪吃？”高娟娟嫌棄地看著自己兒子。

    江秋月笑著道，“我帶了自己做的臘肉來，待會切來吃。衛國想吃我做的菜也可以，沒什么客人不客人。”

    “好耶，我可想你了江阿姨。”陳衛國歡呼著往家去。

    正月里，家屬院里熱鬧得很，大家都在走親戚朋友。高家在家屬院人緣不錯，遇到認識的，都是笑著打招呼，說“新年好”。

    一路到高家，陳衛蘭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外婆，媽媽他們接人回來了！”陳衛蘭對著院子里高呼。

    廚房里的孫鳳英聽到后，馬上開始炒菜，高正從客廳出來迎客。每次江秋月他們來，高正都不在家，他平常太忙了，現在是過年期間，才有空在家。

    “秋月，這是我爸。”高娟娟給林家人介紹，“爸，你帶著秋月他們進屋喝茶，我去廚房幫媽做飯。”

    她帶著一群人進了家里，幾個孩子湊到一塊去玩，客廳里只剩下大人們。高按住江秋月要起來的肩膀，“你是客人，別聽陳衛國瞎說，今天好好坐著就是。”

    等高娟娟走了，客廳里剩下四個大人，高正是個話不多的，陳忠平常也不算話很多，安靜下來后，氣氛有些尷尬。

    還是江秋月先開了口，“陳哥，上次衛國衛蘭回來，你們沒打他們吧？”

    “娟娟說了幾句，讓他們在家反省了幾天，沒有動手。”陳忠道，“我們家很少打孩子。”

    岳父岳母都是讀過書的，他聽兒子女兒說完事情經過，倒也情有可原，就沒有動手。沒到原則問題，他是不會動手的。

    “還好沒什么事，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來了。”江秋月起了話頭，幾個人也就有了話聊，不會再干坐著尷尬。

    等高娟娟喊吃飯，她還是去幫忙端菜，剩下三個男人聊著軍區的事。

    陳忠對林崢嶸的事比較感興趣，一直都是他在問，最后還問了林崢嶸哪一年出生的，“咱們這些當兵的，天天日曬雨淋，不自己說年紀，是真看不出具體多大。”

    林崢嶸說是，不過江秋月私下里給他臉上涂雪花膏，那玩意香是香，就是有時候太香了，害他被戰友笑。

    今天人多，高家準備了大圓桌，孫鳳英給孩子們炸了排骨，先給林北北和林南南夾了排骨。

    “謝謝奶奶。”林北北也給孫鳳英夾了排骨，“您也吃，今天辛苦您啦。”

    而一旁的陳衛國，已經在吃飯了，四個小孩里，只有林北北會來事，他吃了一口炸排骨，立馬夸道，“孫奶奶，您做的炸排骨真好吃，又香又脆，太好吃啦！”

    這話聽得孫鳳英哈哈笑，“好吃你多吃點，晚上奶奶再做過的。”她轉頭去看江秋月，“你這兒子，嘴也太甜了，這要是我孫子，他就是哄著我去摘星星，我都愿意。”

    江秋月心想那還不是，林北北這小子就是能說，只要對林北北好的，林北北就是一頓猛夸，加上他長得又可愛，就沒有人不喜歡他。

    但誰也想不到，就是這么個小正太，力氣比同齡人都要大，要是林北北遲個十年出生，她都想把林北北送國家隊去，讓林北北參加奧運會為國爭光。

    “外婆偏心，就夸北北。”陳衛國努努嘴，他看到外婆又給林北北夾菜了，“平常我也很乖啊，我會拔草，還會幫您倒垃圾。”

    “是是是，你也很乖。”孫鳳英寵溺地看著外孫，“你們都是我的乖乖，快吃飯，吃完我給你們拿花生奶糖吃。”

    聽到有花生奶糖吃，陳衛國瞬間笑了，大口吃飯。

    飯后陳衛國就纏著外婆要糖，連陳衛蘭也眼巴巴地看著外婆，花生奶糖太好吃了，他們嘗好久了。

    只有林南南，她安安靜靜地看著客廳里架子上的擺件，問陳衛蘭能不能去書房找書看。

    “哎呀，大過年的看什么書。”陳衛蘭拿了顆花生奶糖塞林南南嘴里，拉著林南南的手，“咱們出去玩，別看書了，等開學了，有看不完的書等著你。”

    陳衛國在一旁認可地點頭，“快走吧，虎子哥他們還等著我們呢。我可和他們說了，今天家里來了兩個小伙伴，要一起玩的。”

    林南南就這么被帶走了，林北北不用人喊，自己就屁顛屁顛跟上。

    小孩們出去玩，男人們在樓上說部隊的事，江秋月則是和高娟娟母女在院子里喝茶，十分地愜意。

    直到三點多，林南南他們才回來，陳衛國第一個告狀，“媽媽，胡家那個小霸王，非要纏著南南玩。”

    “胡家？”高娟娟想了想，才想到是胡司令家的孫子，那孩子是大院里出了名的霸王，因為爸媽都犧牲了，奶奶對他格外寵愛，所以胡潤澤被養得有點霸道，“他沒欺負南南吧？”

    江秋月也坐直了點，看著陳衛國。

    “他那屁點大，都靠不近南南，只是一直想讓南南去他家里，說他家里有很多吃的，只要南南和他玩，就全給南南。搞笑，咱家又不是沒吃的！”陳衛國謹記爸媽的交代，不能讓人欺負了北北和南南。

    聽陳衛國這么說，高娟娟和江秋月都松了口氣，高娟娟讓幾個孩子去洗手，家里有蘋果，隨后再去看江秋月，“那個胡潤澤還是蠻可憐的，還沒記事，爸媽就犧牲了。胡家老兩口只有一個兒子，所以對胡潤澤寵溺一些，那小孩除了脾氣大點，人還是有禮貌的。”

    說話間，高娟娟看到門外探出來一個腦袋，正是胡潤澤。

    胡潤澤兩個口袋塞得滿滿的，被發現了也沒不好意思，站在門口，小臉一本正經地道，“高阿姨，我來找漂亮妹妹玩。”

    “潤澤啊，妹妹累了，要不你明天來？”高娟娟看著胡潤澤，有些尷尬，這小子平常沒看他對誰那么熱情，怎么今天那么喜歡林南南？

    “行。”胡潤澤惜字如金，說完把帶來的吃的，一股腦拿了出來，他就喜歡和漂亮的小孩玩。別人家都有弟弟妹妹，就他沒有，所以他也想有弟弟妹妹。

    等他回家就和爺爺奶奶說，能不能讓他們來要個好看的弟弟妹妹。

    看胡潤澤就這么走了，高娟娟打趣道，“秋月啊，等你家閨女再大點，你和崢嶸得看緊點，這才那么點大，就那么多人喜歡。”

    林北北和林南南都長得好，特別是皮膚都和江秋月一樣白里透紅，兩個人眼睛大大的，誰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想摸摸他們的小肉臉。

    “還早吧。”江秋月想了想兩孩子的年紀，現在都是六歲的小屁孩。不過等十年后，怕是真的要盯著了，林北北那么活潑，看著不像是會被占便宜的，閨女文文靜靜，得看緊點。

    晚上睡覺時，江秋月和林崢嶸說到這個事，林崢嶸立馬坐了起來，“那小子多大了？”

    “過完年才八歲呢，看著應該是平常朋友不多，不過是個顏控，看咱家南南長得好看，就追到高家來。”江秋月說著嘆了口氣，“不敢想，以后等南南和北北成年了，會有多少人來咱們家說親。”

    對自己的兩個孩子，江秋月還是很有自信的，長得好，又有個能干的爸，以后肯定不愁對象。

    林崢嶸光是想到等兒女大了被人看上，他就沒了睡意，“日子慢一點吧。”他可不想過那么快。

    江秋月點點頭，讓林崢嶸快躺下，她在林崢嶸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這男人的身體就是暖和，她已經習慣讓林崢嶸摟著她睡。

    另一邊，陳忠和高娟娟還沒睡，兩個人正聊到林崢嶸。

    “我特意問了他的年紀，但又差了幾個月。”陳忠看到林崢嶸時候就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所以聊天時多了一個心眼。

    高娟娟同樣有這種感覺，“主要林崢嶸也是被拐子賣到桃花村的，如果只是長得有點像，我還不會多想，但秋月和我說過林崢嶸的身世。我看到他的時候，心里就突突地跳，白天不好說這個事，但我想一個下午了。”

    “我和你一樣想法，但又覺得，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陳忠嘆了口氣，“要不，找人去查一查？”

    高娟娟想了想，感覺希望不大，但這么多年過去，只要有一點點希望，她都不會輕易放棄，“那就查一查，真有了結果，咱們也能死心。今天媽也看了林崢嶸好幾次，我都不敢和媽聊這個事，就怕她又多想。”

    以前有過太多空歡喜，所以現在高娟娟都不在家里提找弟弟的事，不然她媽的心情一上一下，很影響身體。

    “等他們回去后，我就讓人去查一下。”陳忠打了個哈切，說完憋了半天的事，現在有些困了，“不過林崢嶸自己也有在找，感覺希望不太大，不然他早就查到一些線索。”

    看高娟娟躺下，陳忠關了燈，“你別思慮太多，咱們已經很盡力在找了，不然你又要失眠。”

    高娟娟“嗯”了一聲，“睡吧，明天還要和秋月他們去爬山呢。”

    第76章  八個月后

    孫鳳英體力不夠好, 高正又忙了起來，他們夫妻倆沒去爬山，剩下的人都去了。

    江秋月他們半路上遇到了胡潤澤，他巴巴地看著他們, 高娟娟作為鄰居, 只好去和胡家老兩口詢問意見。

    得到了可以的答復, 一行人才出門去。

    不過胡潤澤今天沒搗蛋，一路上也沒說話，倒是讓高娟娟很意外。

    只是陳衛國不喜歡胡潤澤, 對他淡淡的，玩的時候也是拉著林北北他們一起。

    大人們看風景，小孩則是跑跑跳跳，大半天時間很快過去。

    第二天江秋月他們得回家了, 臨走前, 陳衛國拉著林北北快哭了, 說特別舍不得林北北。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又不是天南海北了，你有什么舍不得的！”陳忠按住兒子的肩膀，“等你再大點，自己能出門時, 隨時都可以去先北北他們。”

    “為啥你們就不能調在一起呢？”陳衛國發出靈魂拷問。

    為什么呢？

    大人們互相看一眼，都哭笑不得, 這種事哪里是他們能說了算的。

    江秋月和高娟娟說再見，等下次有假了，兩人再一起去海城逛逛。

    上了車后, 林北北還趴在窗邊，大聲道, “衛國哥、衛蘭姐，伯伯阿姨，我還會再來的！”

    他喊得非常大聲，邊上的人都看著，車里人也好奇問江秋月一家和高家是什么關系。

    等大巴車開走后，高娟娟夫婦走在前頭，胡潤澤不懂從哪竄出來，問陳衛國，“他們下次什么時候來？”

    “不知道呢，感覺要等暑假了。”陳衛國希望時間能快點過，“你干嘛那么關心北北他們家的事，他們和你又不熟。”

    “你問題真多。”胡潤澤丟下這句話，又跑了。

    “你真討厭！”陳衛國沖著胡潤澤的背影大喊，真是氣死人了，他說不熟，本來就是事實，這人還生氣了不成？

    平常他就不喜歡胡潤澤，因為大院最搗蛋的就是胡潤澤，炸公廁的就是胡潤澤，弄得公廁好幾天都臭得上不了。

    還好他們家有廁所，不然他一定要揍胡潤澤。

    相聚時間總是短暫的，江秋月他們到了海城，過年期間，供銷社和百貨大樓都關了門，沒啥好逛的，便直接回了家。

    轉眼間，八個月過去，又到了一年國慶節。

    過去大半年里，江秋月的日子沒有太大變化，林北北和林南南成績都不錯，不需要她管學習上的事。林崢嶸在五月份出了趟任務，最近又出任務不在家，剩下的日子都和之前一樣。

    要說變化，只有伍雙雙一天天變大的肚子，還有江夏荷和鄭文斌領證了。

    為了表示恭喜，江秋月特意寄了一些肉干和咸魚回去，江夏荷的日子算是安定下來了。

    國慶第一天，林南南早起就在看書，她現在會自己去余光輝家借書看。林北北則是到門口喊了句“大丫”，問林大丫有沒有吃飽，他們去山上抓麻雀去。

    江秋月吃完早飯，拔了地里的長豆，自己留下兩碗，剩下的給伍雙雙送過去。

    “雙雙姐，你媽哪天來啊？”看著伍雙雙的肚子，江秋月都害怕，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扶著伍雙雙。

    “就這兩天了。我讓她早點來，她不肯，說是秋收是最忙的時候。其實我都懂，還不是我嫂子們不肯放她走，有她在家里，飯都是她做，我嫂子們輕松得多。”伍雙雙扶著腰坐下，“這次多謝你家林副團長了，本來是林榮的任務，他看我快生了，幫林榮去了外地。”

    “你和我之間，有啥好客氣的。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帶著三孩子在家，那我夜里都睡不著。”江秋月幫著伍雙雙摘豆子，“你聽我的，最近家里的活都別干了，菜我幫你炒。飯讓林榮去食堂買，地里的地瓜讓它放著，你也別去挖。”

    她前幾天看伍雙雙挖地瓜，都嚇死了，趕忙過來攔著他。

    伍雙雙笑著道，“哪里就這么精貴了，我又不是頭一回生孩子。”

    “那是以前我不在，現在有我了，我就得仔細伺候著你。咱們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腳踏進鬼門關，樣樣都不能馬虎。”

    反正江秋月對自己好，也對身邊人好，什么都比不上他們自己的健康平安重要。

    伍雙雙感動地拉著江秋月的手，“有你真好啊，咱們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了。我家林榮說了，能有你們這樣的好鄰居，是我們的福氣。”

    平常家里有個什么事，她身子重干不了，林榮又不在家，在門口喊一聲“秋月”，江秋月就會來幫忙。伍雙雙非常慶幸，有江秋月這種鄰居。

    “有你也是我的福氣啊。”江秋月幫忙摘好豆子，說拿回家一起炒了再送過來，“我一直記得，趙淑芬污蔑我的時候，只有你出來幫忙說話。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和我一樣合得來。”

    兩人說說笑笑，突然聽到外邊有人說快去看熱鬧，江秋月好奇地走到門口，拉住一個人問怎么回事。

    “聽說是供銷社的成主任和人搞破鞋，就在咱們家屬院廢棄的廠房里，兩個人光溜溜地被婦聯的人給抓到了！”

    “秋月你要沒事，也去看看唄，我就說那個成主任不是好東西，每次我去買東西，他都色瞇瞇看著女同志，果然啊！”

    “不說了秋月，我還得去看熱鬧呢。”

    看著人跑了，江秋月也想去看熱鬧，但她還是回去按住伍雙雙肩膀，“你就別去了，人那么多，待會碰了怎么辦？”

    伍雙雙心癢難耐，催著道，“好好好，那我不去，你快點去，回來了記得和我說。”

    江秋月放下豆子，洗了把手，就去看熱鬧了。

    人已經被朱主任帶回婦聯，等江秋月到的時候，婦聯門口圍了一大堆的人，根本擠不進去。

    朱彩霞走了出來，“大家都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們會出通知給大家。你們別在這里圍著，影響了我們工作，也要被教育的！”

    她看眾人不肯走，吼了一句，“我說的話都沒聽到么，你們圍在這里能干什么？再不走，我讓你們男人一個個領回去！”

    看朱彩霞發了火，眾人才意猶未盡地回去，讓他們最好奇的是，和成主任搞破鞋的是誰？

    而且還是大白天的，這兩人也太急不可耐了。王春花

    江秋月也好奇，眼看著沒有熱鬧看，準備回去時，遇到了買菜回去的秋紅燕。

    這段時間，兩個人見面都不會多看對方一眼，這會也是碰巧遇到，所以江秋月直接轉頭準備走。

    “一群八婆。”自從江秋月和和伍雙雙去曾家鬧過之后，大家都知道秋紅燕看不上農村人，農村來的都不和她來往了。

    現在看那么多人圍在婦聯門口，秋紅燕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真是無聊透頂，別人搞破鞋又不關他們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有人聽到這話，立馬嗆了一句，“喲，這不是大名鼎鼎城里人么。我們就是愛看熱鬧怎么了？你清高，你高貴，那你別從這條路走啊。”

    “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憑什么不讓我走？”秋紅燕瞪著對方。

    結果對方也不是個好脾氣，“那你多管閑事干什么？屁事那么多，還說我們農村人沒教養，你自己管那么寬，是不是糞車經過，你都要嘗嘗咸淡？”

    “你……你不可理喻！”秋紅燕急得紅了眼，“你們就看吧，指不定里面關著的就是你們家的人，到時候看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真要是我家里的人干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我第一個和她撇清關系，還有什么笑不笑！”

    眾人沒看到熱鬧，正好把精力用來說秋紅燕。

    秋紅燕一個人說不過那么多人，只能落荒而逃，心里咒罵著，希望這些人都掉糞坑去，省得他們一個個嘴巴那么臭。

    江秋月看秋紅燕走了，這才回去。

    半路上遇到了白秀秀，小跑著過去，笑著問，“你們主任搞破鞋被抓了，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白秀秀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看到了家，她拉著江秋月道，“嫂子，我有事和你說。”

    進了江秋月家，白秀秀關了門后才說，“是我舉報的。”

    江秋月愣了下，確認自己沒聽錯后，拉著白秀秀進了家里。

    “去年年底，何師傅不是說可能有轉正名額么，后來那個名額給了銷售崗位的一個老員工。人家到供銷社好幾年，有資歷在，我沒什么不服氣的。”

    說著，白秀秀深吸一口氣，“但前幾天，部門突然通知，說許美麗要轉正了，我就很奇怪。這種事都會提前通知，結果我打聽了一下，上面給了指標，但成廣盛一直壓著不說，就怕和上次一樣，被別人占了。他是特意給許美麗留的。”

    在縫紉機崗位上，白秀秀兢兢業業，她的業績和技術不僅是臨時工里最好的，比很多正式工都要好。

    而許美麗到現在，車個線頭都車不好，每天混日子不說，占著有人罩著她，常常把她自己的工作丟給別人。

    白秀秀說她不服氣，非常不服氣。

    江秋月懂了，“這種人活該被抓，你做得好，不過沒人知道吧？”

    “沒有，我寫的匿名舉報信。”白秀秀早就摸清楚成廣盛和人偷情的規律。

    “沒人知道就好，免得別人說三道四，在家屬院生活不一樣，要盡量摘干凈自己。”江秋月道，“聽你這么說，成廣盛平常沒少濫用職權，這種人就不該當主任。”

    白秀秀說是，“他沒少往家里拿東西，有時候貨量對不上，他還讓下邊人補。大家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我都想了，舉報一次不行，我就一直舉報。有他在，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干出頭。”

    “那成廣盛倒了，許美麗怎么辦？”江秋月問。

    白秀秀說她還不知道，“剛剛他們說起這個，我都不敢多聊。我的心理素質還是不過關，做不到淡定自若。”

    她得和江秋月他們多學學，免得被人看出來。

    “你別心虛，他們怎么聊，你就怎么聊。反正這個事，又不是只有你知道。”江秋月說著想到很重要的一個事，“不過和成廣盛搞破鞋的人是誰啊？今天我去婦聯，朱主任不讓我們進去看熱鬧，也沒人看到是誰。”

    其實很快就會傳出來是誰，不過江秋月比較迫切，不想多等。

    白秀秀說是曾倩，“就是許美麗她媽，你沒有見過嗎？”

    江秋月想了想，可能有見過，但叫不出名字，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北北之前不是和人打群架么，曾倩是曾俊杰的姑姑，也就是秋紅燕的大姑子，這下你知道是誰了吧？”白秀秀解釋道。

    第77章  林北北這腦子轉真快。

    江秋月還是對曾倩沒印象, 但說是秋紅燕的大姑子，她嘴角就壓不住，“我認不認識無所謂，但這是大大的好事啊。可惜我才知道, 不然我剛剛遇到秋紅燕, 我就要好好笑她一次。她剛剛經過婦聯, 說我們看熱鬧的沒素質，還說肯定和她沒關系。哈哈……要笑死我了，打死她也想不到, 竟然會是她大姑子吧！”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江秋月都想去曾家看看了。

    “他們都是有家庭的，卻背叛家庭亂搞，有什么報應, 都是他們活該。”白秀秀剛說完, 外邊傳來伍雙雙敲門聲。

    江秋月立馬表示, “你放心，我不會和雙雙姐說是你舉報的。這事到我這里為止，林崢嶸我都不說。”

    白秀秀倒是信得過伍雙雙，不過少一個人知道也好，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但也不想被許家、曾家人纏上。

    江秋月去開了門，“我正打算過去和你說呢, 剛剛遇到秀秀，剛聊了兩句。”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回來沒有, 快和我說說，怎么回事？”伍雙雙肚子大起來后不方便出門, 菜都是林榮和江秋月買的，過去一個月只在家附近走走，被江秋月看得緊緊的。

    江秋月說了去婦聯的事，又說和成廣盛搞破鞋的是秋紅燕大姑子，伍雙雙聽到這個，和江秋月一樣反應，哈哈笑了起來。

    “哎喲，笑得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動了動。”伍雙雙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那個秋紅燕，話里話外都是農村人沒素質，現在好了，她家大姑子和人搞破鞋，我真想去她家門口看熱鬧去。”

    江秋月說想想就好，“你家林榮可是交代我了，他不在家時，讓我看著你。這種熱鬧，總會傳到你耳朵里，不用親自去看。”

    伍雙雙嘆氣道，“真是可惜了，就是不知道，曾家現在知不知道？”

    江秋月攤手，“應該吧，曾倩搞破鞋，婦聯的人肯定會上門的。”

    事實如同江秋月說的一樣，當婦聯的人去曾家通知時，曾家人都傻了眼。

    特別是曾雄這個當爸的，他自詡是人民教師，教育出來的子女品行都不錯，“你……你說什么，我女兒怎么可能和人搞破鞋呢？”

    “怎么不可能呢？我們親眼看到他們光著身子抱在一起，那畫面，我都要長雞眼了。我沒空和你們多說，你們啊，都到婦聯去接受調查，我們已經通知警察了，派出所的人這會差不多到了。”婦聯的人通知完后，還得去許家，急忙忙走了。

    曾雄膝蓋一軟，摔坐在地上，“怎么可能呢？曾倩怎么會和人搞破鞋？”

    他還是不相信，但婦聯的人說沒有認錯。

    一旁的秋紅燕，愣住不會動了，她經過婦聯時，還說不管那些八婆的事，原來是她大姑子。

    現實給了她狠狠一耳光，秋紅燕感覺丟人丟到家了。

    搞破鞋可是會被游街的，還要去勞改，想到這個，曾雄受不了打擊，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秋紅燕聽到“砰”的一聲，才急忙忙去喊人幫忙，只是他們平常得罪了太多人，鄰居們不肯搭把手，還是她婆婆馬小草洗衣服回來，兩個人扛著曾雄去醫院。

    這會子，大院的人都知道成廣盛和曾倩搞破鞋被抓到，醫院里也是，秋紅燕給公公辦手續時，收費的護士看她的眼神都很輕蔑。

    “紅燕啊，你家曾倩真被抓了嗎？”這時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過來問。

    秋紅燕黑著臉，“關你屁事？”

    “喲，你們家出了個不要臉的人，還那么囂張起來？真是不得了，你家老爺子不是老師么，他這樣子怎么教學生？”

    有一個人開頭，就有另一個人接話，“是啊秋紅燕，你公公快退休了吧？他這是晚節不保啊，你們得劃清界限才是，不然你家也拖不了干系。”

    “我看她家其他人也不咋滴，一口一個農村人沒素質，但咱們農村人大大方方，不偷人啊！”

    ……

    最后還是醫生出來，說這里是醫院，不要吵鬧影響病人休息，秋紅燕才逃過一劫。

    等秋紅燕回到病房，婦聯的人又來催了，讓他們快點走一趟。

    沒辦法，秋紅燕和婆婆只能去婦聯一趟。

    到了婦聯，秋紅燕發誓說她不知道這個事，激動得脖子上都爆青筋了，“朱主任，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事。我們都是正正經經的人，我要是知道曾倩和人搞破鞋，我天打五雷劈！”

    “行了，不要說這種迷信的話。但你要記住，你現在是說不知道的，如果事后查出來你知道，那罪加一等。”朱彩霞看秋紅燕的樣子不像撒謊，讓秋紅燕先出去。

    秋紅燕卻沒走，“我要和她劃清界限，不，是我們全家都要和曾倩劃清界限！”

    “你的態度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朱彩霞道，“不過我勸你一句，你雖然是城里來的，但農村人和你一樣，大家都是國家的好人民，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看看你家這次出事，有誰幫你們說話了？”

    一個都沒有。

    別人這么說，秋紅燕還會爭論兩句，但朱彩霞不一樣，她是婦聯主任，代表了組織的意思。

    走出婦聯大門時，秋紅燕感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見婆婆出來后，只想快點回家，她甚至不想去醫院了。

    “媽，我們一定要和曾倩劃清界限。”秋紅燕道。

    馬小草皺緊眉頭，“她可是我們曾家的人，你那么快就放棄她了？”

    “不然呢，你讓我們被她一起拖累嗎？不劃清界限，曾亮就要回家種田，你愿意嗎？”秋紅燕憋了一肚子怒火，看到許家人出來，更沒好臉色，拖著她婆婆就走。

    許茂生頭頂一片綠，看他岳母就這么走了，更是一肚子氣，誰能想到，他在食堂累死累活工作，自己女人卻和一個五十幾歲老男人搞破鞋！

    看女兒紅著眼睛出來，問他怎么辦，許茂生沒好氣地兇道，“你問我，我怎么知道？你媽個不要臉的貨色，我就說她怎么能讓你進供銷社，原來是去給人草！”

    許美麗哭得一抽一抽的，剛剛婦聯和紀委的人都找她說話，一個是問她知不知道她媽和成廣盛的事，還一個就是調查她工作怎么來的，又是怎么轉正。

    許美麗心都慌死了，一個勁搖頭，只會 說不知道。但她其實心里清楚，因為她媽常常和她說，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隨便找個窩囊廢，像她爸這種男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讓她進供銷社工作。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許茂生拽著女兒回家，全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他恨不得現在就讓曾倩去死。

    許美麗擔心工作的  事被發現，她怕牽連自己，中途掙脫了她爸，她得回供銷社找何師傅幫幫她。

    等她回到供銷社，沒等她開口，何師傅就說幫不了她，讓她坦白從寬。

    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才轉正幾天，讓許美麗就這么放棄，她是真的不甘心。

    看著其他同事異樣的眼光，她感覺所有人都在心里嘲諷她，胸口上下起伏，“別讓我知道，是誰舉報的，不然我一定要你們好看！”

    “許美麗，你這話是在威脅我們嗎？”有人不爽道，大家都忍了許美麗很久，現在成廣盛被抓，不用怕許美麗了，想說什么直接說，“難不成，我們看到你媽和人搞破鞋，我們還要幫忙隱瞞？你搞清楚一點，是你媽和人搞破鞋，她就應該受到懲罰。而你的工作，也是走后門得來的，你就不配在這里工作！”

    “是啊，許美麗你才是不要臉那個！”

    “你要我們好看？你想怎么樣？有本事你打我啊，大家伙別怕她，我們去婦聯一起舉報她，讓她離開供銷社，把正式工的名額退回來！”

    ……

    本來大家就很多怨氣，許美麗還那么不識好歹，有人帶頭后，其他人跟著一起要去舉報。最后還是何師傅找來副主任，大家伙才回到工位。

    “主任，我反正就一句話，許美麗得離開供銷社。誰來占這個名額都可以，但許美麗不行。不然我就去找婦聯，找紀委，反正我不能和這種人一起工作！”

    白秀秀就在這時進來，她也表明態度，“對，于姐說得對，咱們得統一戰線，一起打倒資本主義歪風邪氣！”

    見沒一個人幫自己說話，許美麗非常委屈，卻不敢再囂張了，因為她聽到不止一次，成廣盛被抓了，以后沒人能護著她了。

    許美麗哭著跑出去，但本來就不屬于她的工作，還是得還回去。

    第二天婦聯就貼出告示，鑒于成廣盛和曾倩的行為太惡劣，已經送往派出所關押，等上邊下了指令，再送去勞改。

    而許家和曾家同時表示劃清界限，這事就不波及他們，不過馬小草得寫檢討，因為這個事她知情。

    白秀秀去看了告示，回家時特意和江秋月說的，“我就說，這種事不可能沒一個人知道。就算今天寫檢討逃過一劫，以后還那么久，指不定什么時候又被人提起來。”

    她和江秋月都知道，日子還早著呢，得七六年才會開放。還有那么多年，曾家人都不能安寧。

    “許美麗工作肯定沒了吧？”江秋月在泡菜干，現在是菜地青黃不接的時候，沒什么新鮮蔬菜，還好今年種的菜好，她曬了茄子干、豆角干等，現在泡一點，待會用來炒辣椒吃。

    “嗯，沒了。”白秀秀出了一口惡氣，心下爽快，“說是影響惡劣，知青辦的人找到她，讓她立刻下鄉改造。我聽人說，有人特意打過招呼，讓許美麗去最遠的北疆，她這一去啊，以后的日子有得苦了。”

    平常許美麗不拿正眼看人，現在能踩一腳是一腳，而且因為她媽的事，許茂生連班都不去上了，更別說替她找門路。至于她舅舅那，曾亮更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插手，大家都盯著呢。

    “是她活該了。”江秋月泡了豆角干，“那她的名額空出來，有說給誰嗎？”

    白秀秀說不知道，“這次轉正我是沒興趣了，誰上去了，誰惹眼。我不想被人盯著。”

    “確實是這樣。”江秋月又問，“那你和小李的事怎么樣了，都談了那么久，他就不想結婚？”

    “不著急，等他房子申請下來再說，總不能結了婚，我住我叔叔家，他住宿舍？”白秀秀確實不著急，她才二十歲，正是年華正好的年紀，并不想那么早進入婚姻。

    她現在只想抓著機會轉正，然后多掙錢，讓日子好過點。

    江秋月點點頭，贊同道，“你們都年輕，這會正是打拼事業的時候。不過這次能轉正也行，反正你是合法合規，就算有人盯著也不怕。”

    說著，江秋月給白秀秀拿了一袋的干豆角，“你拿回去炒來吃，今年天氣好，院子里的菜長得特別好，我都吃不過來。對了，你知道除了黑市，哪里有不要票的布賣嗎？”

    家里兩個孩子蹭蹭地長，林北北還好動，一件新褲子穿兩個月就破洞，再穿幾個月就不能看了。

    黑市那賣布的少，江秋月和林崢嶸自己也得做新衣裳，所以買來的布都不夠用。

    “你可以去布廠，我聽我隔壁于大姐說，她婆婆的妹妹就去布廠買碎布。那些碎布，有些大的，都夠做褲衩了。”

    白秀秀說，“你要是有想法，我幫你問仔細一點。”

    “可以啊，北北的褲子膝蓋和衣服手肘，我是隔三差五地給他補。這小子還長得快，還好現在的小孩不愛比較穿衣服，不然我家的布更不夠用。”

    江秋月和白秀秀說好后開始做飯，她今天炒豆角干，還有幾條小雜魚，是林北北和人去小河邊撈回來的。本來不夠一碗，但林北北說她做得好吃，其他小孩的也放他這里做。

    小雜魚先煎香，兩面金黃后再加入米酒和姜蒜爆炒，她還加了青辣椒，這可是地里最后一茬青辣椒。爆炒一會，加入少量的開水燉煮。

    這會林北北帶著幾個小孩進來，他們都端著碗，一個個聞到香味后，一直在咽口水。

    “都排好隊，按照說好的，唐海你五條小雜魚，要留一條當加工費。”林北北抬頭去看他媽媽，“媽媽，給唐海四條就行。”

    江秋月被逗笑了，“你個小屁孩，才那么點大年紀，就想著掙加工費。這可不行，你們是朋友，朋友之間應該好來好去。再說了，又不是天天做。來唐海，這是你的五條小雜魚，大丫這是你們姐妹的。”

    林北北不解地看著媽媽，“那我們不是虧了嗎？”

    “怎么會呢？”江秋月耐心道，“你有沒有吃過伍阿姨做的南瓜餅？”

    林北北點頭說有。

    “那唐海有沒有在下雨時送你和南南回家？”

    林北北又點了點頭。

    “你看，這就是好朋友之間的來往，他們對你好，你也要對他們好，不用講究蠅頭小利。”江秋月心想林北北這腦子轉真快，也就是現在不能做生意，不然過個幾年，她感覺林北北就能掙錢了。

    林北北聽懂了，“我知道了，好朋友之間不要斤斤計較，但是不熟的人就要掙加工費，是嗎？”

    “現在不讓掙加工費，不熟的人直接拒絕就好啦。”江秋月捏捏兒子肉肉小臉蛋，“快去洗手端碗筷，你小李叔叔快來了。”

    林大丫和唐海一起說再見，他們幾個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用手抓來吃。

    林大丫很自豪地道，“好吃吧，我就說江阿姨做飯天下第一好吃，我媽媽跟著她學做飯，現在廚藝都好了很多，但還是不如江阿姨。”

    唐海吃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他一直覺得食堂就是人間美味，沒想到還有更好吃的東西。他太羨慕林北北和林南南了，要是他哥哥有那么好的廚藝就好了。

    他得把剩下的留著，拿回去給哥哥吃。

    其他幾個小孩也紛紛點頭，說林北北媽媽做飯太好吃了。

    他們都帶了一部分回去，有的大人覺得是小孩的零嘴，沒有嘗。也有看著好吃的，多嘗了一口，紛紛驚嘆江秋月的廚藝，竟然一點土腥味都吃不到，又香又辣，特別好吃。

    他們吃了江秋月做的魚，第二天就讓家里孩子送了自己種的菜，或者是家里其他的東西。

    好的鄰居就是這樣，大家不會想著只占人便宜，家里有的，也愿意和人分享。

    又過了幾天，伍雙雙的媽媽要來了，但伍雙雙大著肚子，江秋月陪著伍雙雙一起去家屬院外等著。

    正好遇到了提著包要走的許美麗，她只有一個人，用圍巾蒙著臉，幾天不見，憔悴了許多。

    “昨天成廣盛和曾倩被送去農場了，他們啊，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瞎折騰。”伍雙雙語氣不屑，這種亂搞男女關系的人，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江秋月也聽說了，“成廣盛哭得厲害，說他一把年紀受不了農場的苦，還說是曾倩勾引他。他也是搞笑，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是曾倩主動，他不也脫了褲子。男人啊，果然都這樣，靠不住得很。”

    “誒，那我得替你家林副團長說句公道話，他還是很靠得住的。”伍雙雙羨慕道，“你看看家屬院里，哪個男人會去挑水喝？也就你家林副團長，每天早起半個小時去挑水，不讓你干一點重活。”

    說到這個，伍雙雙突然想到一個好事，“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咱們大院要安自來水了？”

    第78章  生了

    江秋月確實不知道要安自來水, “你怎么知道的？”

    “林榮昨晚回來和我說的。”伍雙雙道，“他說國慶后就會下通知，元旦前就要把自來水安好。”

    有自來水是好事，就不用去挑水喝了, 這樣洗衣做飯都方便許多。不然江秋月要去河邊洗衣服, 浸濕了的衣服重得很, 林崢嶸又不是每天都在家。

    “這是好事啊，有了自來水，咱們住得比城里筒子樓還要好了。”江秋月期待道。有水有電, 就有最基本的生活條件。

    伍雙雙說是，“筒子樓小小的，還得共用廁所，但我們不一樣, 以后不僅有水有電, 還有院子和獨立廁所, 不要好太多。我和林榮說好了，等過兩年，孩子們都大一點，就去和部隊打報告，申請在院子里自己蓋一間房。”

    加上肚子里的孩子, 她家一共六口人，兩間房根本住不開。多一間房, 以后家里孩子也可以分開睡，會方便許多。

    江秋月也想過這個事，“回頭等林崢嶸回來, 我也讓他去申請。”

    北北和南南總會長大，不好再住一起, 兩孩子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正好他們院子夠大，蓋兩間房的地都夠。不過她家人沒那么多，不需要那么多房間，還是留著地種種菜。

    兩人說話間，大巴車從遠處駛來，伍雙雙眺望著遠方，她快一年沒見到她媽了，心里想得很。

    江秋月扶著伍雙雙，免得伍雙雙激動地跑起來，等大巴車停下后，先下來幾個人，才是一個和伍雙雙有點像的老太太。

    “媽！”伍雙雙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何喜妹看到女兒，也眼眶紅紅的，“我的好雙雙，你瘦了。”

    “哪里瘦了，我都胖了好多。”伍雙雙想去幫她媽提東西，但被拒絕了，又介紹起江秋月，“媽，這是我好姐妹江秋月，她就住我家對門。”

    “知道，你上回就說了，還真是長得俊，好白的姑娘。”何喜妹笑得和藹，說話也慢慢的，脾氣倒是和潑辣的伍雙雙不太一樣。

    江秋月幫忙提行李，老太太不懂帶了什么來，一路上重得她手都酸了。

    到伍雙雙家里后，江秋月主動倒茶，“阿姨喝茶，你累了吧，待會上我家來吃飯。我和雙雙姐說好了，你們先坐，我回家準備午飯去。”

    等江秋月走后，何喜妹夸道，“你這個鄰居人真好，方才聽你說，這段時間，都是她給你做飯？”

    “是啊，人家怕我不方便，比我自己還仔細。我讓你早點來，你又不肯來，那只能多麻煩人家了。”看到親媽，伍雙雙也想撒撒嬌。

    何喜妹訕訕笑了下，她倒是想早點來，但家里兒媳婦不讓，說家里一堆事，村里又是秋收忙的時候。不過這種話她不會和女兒說，免得女兒又不高興。

    何喜妹把帶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最后特意說了句，“這塊臘肉是你大嫂讓我帶的。”

    “真的？”伍雙雙才不信，她大嫂那個人摳門得很，不可能讓她媽帶臘肉來。

    何喜妹輕輕拍了下女兒，“哎呀，你怎么還這樣，她要是不同意，我也帶不來。”

    “知道啦，我這不是怕你要看她臉色。她那個脾氣我還不懂么，一塊肥肉吃一星期，誰也別想占她便宜。要我說啊，你來了就別走，在我家住著就是。我爸都走了好多年，我大嫂二嫂只想著讓你干活，哪個是真心孝順你？”伍雙雙早就說過這個，但她媽不同意。

    這會何喜妹還是不愿意，農村人都是跟著兒子養老，哪能到女兒家住。當初分家產沒有女兒的份，現在讓女兒養老，她做不出來這種事。

    但她知道女兒是個暴脾氣，轉移話題道，“你別操心這些了，我把東西給秋月送過去，你先在家里等著。”

    怕女兒再多說，何喜妹趕緊拿著東西去了對門，進門就聞到菜香味，“秋月啊，你這是在炒什么，那么香？”

    “兔子肉，我沒放太多辣椒，不然更香。”江秋月忙著炒菜，騰不出手來接東西，讓何喜妹放在桌上，“阿姨你別動手，我馬上就做好了，你去帶雙雙姐過來。”

    說著，她又喊兩個孩子來擺碗筷。

    林北北從房間沖出來，笑著喊了句“奶奶好”，何喜妹看得喜歡，摸了摸林北北的頭才走。

    從伍雙雙她媽來了后，江秋月就不用做兩家人的飯了，不過何喜妹是第一次來家屬院，江秋月便帶著她去逛了逛，介紹完家屬院的幾個區域，就不用麻煩她了。

    國慶剛結束，家屬院便開始安自來水，水管要從院子里經過，江秋月不得不把種好的一批小白菜給拔了。

    又過了兩天，林崢嶸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半個多月沒見，林崢嶸胡子邋遢，人也黑了許多。

    江秋月給他燒了熱水，林崢嶸洗完澡后，江秋月給他按肩膀。

    “你可算是回來了，不然菜地的菜都要干死了。”江秋月只能挑點水喝了，澆菜的水挑不來。

    林崢嶸把人拉到懷里，胡茬蹭了蹭江秋月細嫩的脖頸，“我的作用只是挑水澆菜嗎？”

    “當然不是，我多想你啊。”江秋月笑呵呵地摟住林崢嶸的胳膊，只是剛仰起頭想親一口林崢嶸，小李突然帶著林北北兩個回來了。

    小李下意識地去捂兩個孩子的眼睛，但江秋月已經從林崢嶸懷里起來了。

    江秋月今天蒸包子吃，所以忘記了孩子們放學的時間，她尷尬地撩撩頭發，“那啥，我去看看包子好了沒。北北南南，你們先去洗手。”

    林北北沒聽到媽媽的話，開心地撲向爸爸，“爸爸你可算回來了，我都想死你了！”

    林南南則是乖乖洗手，去廚房問媽媽有沒有要幫忙的。

    “那你幫媽媽把飯盒拿出來。”江秋月摸摸自己的臉，真是太尷尬了，還好沒親上去。

    給小李打包好飯盒，江秋月才招呼孩子們吃飯。

    林崢嶸出任務大半個月，沒吃上一頓好的，連著吃了六個大包子，心滿意足地喝著酸辣湯，一邊道，“國偉的房子申請下來了，之前他們幫忙收拾我們的房子，這次我也得去幫幫忙。”

    陳國偉申請了許久，現在房子才下來，他已經給老家寄了信，他愛人已經在路上了。

    江秋月問，“我有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搞衛生我不太行，要不我給你們做點吃的？”

    “也行，明天你也做一些包子送過去，我們還是那五六個人，爭取一天幫他收拾了。”林崢嶸轉轉脖子，他現在非常累，沒力氣陪林北北。

    等兩個孩子去上學后，林崢嶸拉著江秋月要午睡。

    “你自己睡就好，大白天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人。”江秋月立馬懂林崢嶸的意思，這人素了大半個月，怕是如狼似虎。

    林崢嶸只當沒聽到江秋月的話，拉著人就往床上去，“又不是沒白天做過，你難道不想我？”

    是想的，只是江秋月總感覺待會會來人，看著林崢嶸熱切的眼神，她打趣道，“你不是說很累？沒精力陪孩子玩，倒是有空辦這事？”

    “不一樣，咱們現在是緩解疲勞。”林崢嶸不想再多說了，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屋內兩人纏綿正歡，院子外突然傳來敲門聲，聽到是何喜妹的聲音，江秋月趕忙穿衣服開門。

    “秋月啊，雙雙她肚子疼快生了，怎么送她去醫院啊？”何喜妹急得滿頭大汗。

    江秋月讓她深呼吸，一邊喊林崢嶸出來。

    林崢嶸過去背著伍雙雙，江秋月則是去通知林榮。

    把伍雙雙送到醫院后，江秋月和林榮也到了。

    林榮問，“媽，不是離預產期還有幾天嗎？”

    “是啊，我還想著出門洗衣服，沒想到雙雙就說肚子疼。”何喜妹緊張地捏著衣角，特別是聽到女兒喊疼，更害怕了。

    江秋月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她就說生孩子不容易，現在聽到伍雙雙喊疼，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林崢嶸看她太緊張，過來摟住她，低聲道，“別怕，不會有事的。”

    “是啥，肯定不會有事。”江秋月做著深呼吸，一旁的林榮和何喜妹更是不安。

    她不知道過去多久，等聽到產房里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江秋月才跟著林崢嶸走過去。

    “六斤七兩，是個女兒。”護士抱著孩子出來道，“孩子平安健康，不過產婦……”

    “不過什么？我女兒怎么了？”何喜妹的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護士讓何喜妹別太緊張，“產婦她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醫生說她之前生孩子時，子宮有遺留問題，以后最好別生孩子了。這次是送來及時，所以母女平安，但再生孩子，就有潛在的危險。”

    她讓家屬把孩子接過去，她還要去登記信息。

    “不能生了？”何喜妹哭了，女兒連著生了四個外孫女，這怎么和林家交代啊？

    比起以后還能不能生的問題，江秋月更擔心伍雙雙以后的生活會不會受到影響，在伍雙雙被推出來后，江秋月陪著去了病房里。

    “秋月，我媽呢？”伍雙雙累得很，眼睛都睜不開，隨時都可能睡過去。

    “阿姨抱著孩子去登記了，孩子很好，你想睡就先睡一會兒。”江秋月替伍雙雙掖了掖被角，看伍雙雙睡著后，再去門口找到林榮和何喜妹，“阿姨，林榮，雙雙姐的事，我建議等她出了月子再和她說。不然月子里動了氣，以后身體會不好。”

    林榮說沒問題，何喜妹則是悄悄看了林榮一眼，又轉頭抹眼淚。

    夜里是林榮在醫院守夜，江秋月回去找到紅棗，拿給何喜妹燉湯。

    “明天下午我再去醫院看雙雙姐，阿姨你別想太多，人各有命，沒有兒子也不會怎么樣的。”江秋月試著寬慰，“雙雙姐和林榮感情好，大丫她們都是好孩子。你也知道雙雙姐的脾氣，這個月別讓她看出端倪來，下個月我去和她說。”

    何喜妹點了點頭，送走江秋月后，還是很愁，怎么能沒有兒子呢？

    江秋月回到家里，林崢嶸已經準備好熱水泡腳，她小聲抱怨，“生了兒子又怎么樣，雙雙姐說她兩個哥哥，對她媽都不怎么樣，看著嫂嫂們蹉跎她媽，從來不多說一句心疼的話。養兒防老都是假的，還得是看孩子們教育成什么樣，我是不理解何阿姨的傷心。”

    林崢嶸坐在一旁道，“確實，得看孩子的人品。”

    “誰說不是，你看我弟弟，都取名耀祖了，真的光宗耀祖了嗎？”

    江秋月哼了一聲，不加掩飾地嘲諷，“上次我二姐寫信來，說江耀祖快把自己餓死，去偷別人家的東西吃，又差點被人打死。最后還是我大姐看不下去，送了十斤土豆過去，這下江耀祖倒是肯下地干活了，結果每天偷懶，掙到的工分連小孩都不如。現在全村的人，都看不上江耀祖，指不定哪天他就把自己餓死了。”

    所以啊，生兒子也不見得有用，江秋月她媽死的時候，不就沒指望上江耀祖？

    江秋月擦干凈腳，林崢嶸去倒了洗腳水，兩個人睡到第二天，林崢嶸去幫陳國偉收拾房子，江秋月則是起來做包子。

    快到中午，江秋月推著自行車去陳家，后座上綁了鍋，還好陳家離她家不遠，就在街頭。

    “崢嶸，吃飯了！”江秋月推著自行車進院子，沖著院子里喊了一聲，盧大成幾個拍著身上的灰走出來。

    “嫂子，你可算是來了，知道是你做飯，我昨晚就在期待了。”盧大成還沒洗手，就迫不及待地拿包子吃。

    林崢嶸過來嫌棄地推他去洗手，“臟不臟？”

    盧大成笑呵呵地說不臟，三口吃完一個包子，再去洗手。

    陳國偉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你了弟妹，我聽崢嶸說你們昨晚很遲回來，還要辛苦你做飯。”

    “說啥客氣話呢，之前也是你們給我打掃房子，省去我好多麻煩。你也快吃，中午我就做點包子和湯，晚上你們再來家里吃飯。”江秋月自己也跟著一起吃，她早上就交代了林北北和林南南，中午去余首長家吃飯，她讓小李帶著包子過去，正好小李可以看孩子。

    下午江秋月去了醫院，伍雙雙精神好了許多，正在吃蘋果。

    “媽，你去打一壺熱水來，我這里有秋月。”伍雙雙把她媽給打發走了，隨后再看著江秋月嘆氣，“是你不讓他們和我說的吧？”

    “什么？”

    “我都知道了。”伍雙雙的唇角抿著一抹苦澀，“昨天晚上護士來查房，她和林榮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哎，這就是命吧，不能生就不生了，四個丫頭湊齊四條桌腳，也能撐起一片天。”

    “我還以為你接受不了。”江秋月倒是挺意外伍雙雙的態度，因為伍雙雙自己也想生兒子，說是爭口氣給別人看看，她也能生兒子。

    伍雙雙笑了笑，放下蘋果核，“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孩子健健康康，我也好好的，不生就不生了。你看我媽，她有兒子吧，自從我爸過世后，她在我兩個哥哥家里輪著干活。別人看著是我哥哥嫂嫂孝順，搶著讓她去家里，但其實只想多一個勞動力。我要是老了過這種日子，我就把不孝順的孩子家全砸了，再自己吊死算了。”

    想了一晚上，她想了很多，命里有就有，沒有她就不強求了。總不能為了再拼兒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那她前面生的四個女兒怎么辦？林榮后面再找新媳婦，她的女兒們肯定苦死了。

    所以為了女兒們，她都要好好活著。

    江秋月松了口氣，“就是這個道理，生兒生女都一樣，主要還得是看教養成什么樣的人。懂事的，女兒也能讓我們享福。遇上我弟弟那種，你看，我爸媽不就去見閻王了。”

    聽江秋月自我調侃，伍雙雙被逗樂了，“確實啊，所以我也沒什么好嘆氣的。事已至此，咱們往前看，說不定我這四朵金花，以后是別人都高攀不起的人物呢！”

    再回頭嘆氣，都改變不了事實，既然如此，還不如積極一點。

    等何喜妹打完熱水回來，伍雙雙直接說了這個事，看她媽掉眼淚，伍雙雙讓她快點拉住，“我都沒發愁，你哭什么。不許哭了，我閨女好著呢。”

    “雙雙啊，你說……”

    “也不許說我命苦，我命也好著。”伍雙雙打斷了她媽的話，“快把眼淚收起來，我人好好的不就行了。人林榮都沒說一句話，你先發愁上了。我真要有個好歹，那我家大丫四個，都得你來帶的了，畢竟我公婆也不喜歡孫女。”

    “呸呸呸，你不會有事的。不要瞎說，媽不哭了，媽好好伺候你月子，你千萬不能落下病根。”何喜妹暗下決心，一定要照顧好女兒，得讓女兒長命百歲。林家那兩老頭是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

    看親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伍雙雙心里嘆氣，她媽啊，還是老一輩人思想。如果她自己想不開，那這輩子都只能活在長吁短嘆中，不得開心。

    江秋月在醫院陪了伍雙雙一會，回家后開始做飯，家里有咸魚和海帶干，她拿來泡了泡。

    咸魚待會炒辣椒，可以給林崢嶸他們配酒吃，海帶用來燉排骨，現在人不愛買排骨，嫌棄沒有肉吃，所以江秋月去供銷社的時候，還有兩斤排骨沒賣完。

    今天人多，海帶得多放一點，這都是她去趕海撿回來的，不用花錢，所以家里很多。

    海帶排骨燉下去后，江秋月開始備菜，除了咸魚，陳國偉早上還帶了一斤五花肉和一條魚，說今天是他家的事，不好讓江秋月買菜。

    五花肉用來炒胡蘿卜，同樣是多放點胡蘿卜，顯得量多一點。

    魚倒是很大，有九斤重，江秋月把魚頭切下來做剁椒魚頭，魚尾則是煮水煮魚。水煮魚同樣多加點配菜，都是年輕能吃的男人，一個個胃口很大，不多做點不夠吃。

    水煮魚的配菜撈熟放在碗底，再把魚片放上去，倒上熱湯和熱油激發出花椒和蔥的香味，瞬間整個廚房都是水煮魚的味道。

    正好林崢嶸他們來了，江秋月讓林崢嶸把菜端出去，“怎么樣，收拾好了嗎？”

    “嗯，全都打掃完了，雙雙姐那怎么樣？”林崢嶸端著菜問。

    “她也不錯，不能生的事也知道了，但她說往前看就好了，不會為此發愁。”江秋月幫著把涼菜端出去，看到小李進來，又道，“飯盒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鍋蓋上。”

    小李等江秋月回到廚房，把江秋月叫到院子里，嘴角咧到后槽牙，“嫂子，我可能要麻煩你幫忙了。”

    第79章  “1940年，桃花村，一歲左右男孩。”

    “怎么, 房子申請下來了？”江秋月瞬間瞪大眼睛。

    “是啊，我運氣好，王主任說因為調動關系，年前會有一批人調走。我可以分到西北面筒子樓的一間房子, 不過得等元旦后了。”

    房子到手, 小李就可以結婚, 兩個人有自己的小窩，比什么都好。小李還記得江秋月說他結婚，會幫忙掌勺的話, 這會迫不及待地來說。

    江秋月替小李和白秀秀感到高興，“那你和秀秀說了沒？”

    “說了，剛剛我就去說了，她都答應我了。”小李看到林崢嶸出來, 又補充一句, “不過這個事, 你先別和其他人說，秀秀不好意思呢。”

    江秋月明白，看著小李走后，她笑著回去和林崢嶸他們吃飯。

    她的廚藝自然是沒話說，大家伙吃好喝好, 林崢嶸也多喝了幾杯，最后醉醺醺的。

    等人都走后, 江秋月扶著林崢嶸上床，幫他把衣服鞋子拖了，卻被林崢嶸一把摟住。

    “我喜歡你。”林崢嶸含著江秋月的耳垂, 迷迷糊糊地說著醉話，江秋月被他弄得耳朵癢癢的, 想把人給推開，卻沒他力氣大。

    這一晚，江秋月連臉都沒洗，就被林崢嶸這么抱著，一會說喜歡她，一會纏著江秋月要親親，又逼著江秋月也說喜歡他。鬧騰到了后半夜，林崢嶸才睡著。

    次日林崢嶸醒來，看著懷里的人，正笑得甜蜜，江秋月突然咬了他胳膊一下。

    “下次不許喝那么多酒，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纏人。”江秋月氣鼓鼓地坐起來，一晚上沒睡好，現在頭疼得很。

    林崢嶸裝死不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你給我脫了鞋。你說說，我怎么纏著你了？”

    “你就是摟著我說……”看林崢嶸笑瞇瞇的，江秋月就知道被林崢嶸耍了，兩只手一起去捏林崢嶸的臉，“你還真是學壞了，快起來吧，今天雙雙姐出院，陳哥他家屬到，咱們得去看看人家吧？”

    林崢嶸說不著急，“人家到了也得收拾，我們太早去，還得給我們做飯。我們傍晚吃過飯，過去認個門就行。”

    他摟著江秋月不肯起來，但林北北和林南南已經起來了，林北北來敲門，說肚子餓了。

    林崢嶸只好起床帶兩孩子去食堂，今天起遲了，做飯來不及了。

    江秋月收拾好后，正好林榮接伍雙雙出院回來，她過去幫著干了點活，傍晚吃過飯后，帶著兩個孩子去陳家串門。

    陳國偉的愛人叫王芳，非常熱情的一個人，看到江秋月一家四口，拉著人坐下，立馬去拿吃的，“我聽國偉說了，昨天辛苦秋月做飯，等哪天，你們都休息的時候，我也做飯給你們吃。別嫌棄我廚藝不好就行。”

    她把林北北和林南南的口袋都裝滿了，最后摸著林南南的小臉道，“這閨女真俊啊，又白又嫩，我一直想要個女兒，但就是沒有。你叫南南是吧，阿姨有兩個兒子，你剛剛看到了吧，以后你給阿姨當兒……”

    沒等王芳說完，陳國偉趕忙把人拉到一邊，“你別嚇到人小姑娘。”

    “我就是喜歡人家嘛。”王芳剛說完，林北北發出靈魂拷問，“那阿姨不喜歡我嗎？”

    “喜歡，也喜歡，你們這兩孩子真白啊，不像我家那兩個黑不溜秋，跟黑炭一樣。”王芳聽自家男人說了林家很多好話，所以這會看林家人都喜歡。

    等江秋月離開陳家時，忍不住感嘆，“王芳姐還真是熱情啊。”

    “是啊，我也是沒想到，北北南南那么小，就有那么多人想和我們當兒女親家了。”林崢嶸深吸一口氣，“這些人啊，太著急了。”

    這會的陳國偉也在說王芳著急，“人家崢嶸寶貝著閨女呢，咱們孩子都還小，部隊可不興娃娃親，你不許再說了。”

    “知道了，你都說好幾遍了。我不是看秋月漂亮，以后南南肯定好看，給你們老陳家改善下人種嗎？”王芳累了一天，脫了鞋躺床上不想動了，“一家子的黑木炭，看著我就難受。南南那大眼睛，白皮膚，我是真喜歡啊，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怎么就生不出來？”

    陳國偉看著和自己差不多膚色的王芳，氣笑了，“你要生個白的，我倒要想想，是誰的  種了？”

    “陳國偉，你找死是吧？”說著，王芳狠狠掐了把陳國偉，但很快被陳國偉撲倒。

    夫妻倆許久沒見，正是干柴烈火的時候，床板搖得“咯吱，咯吱”響。

    另一邊的江秋月和林崢嶸，同樣在搖床板。

    大院來了新人，也走了一部分人，等伍雙雙出月子后，曾家也搬走了。

    是曾亮主動要求調崗，他們家在這里待不下去，大家看到他們，還在說曾倩和人搞破鞋的事。無奈之下，曾亮只能提出降職，從而調離這里。

    曾家走的那天，江秋月正好和白秀秀買菜經過，兩個人只看了一眼，打算離開時，聽人說曾倩在農場自殺了，又停下多聽了幾句，

    “怎么就自殺了？”

    “還能為什么？她名聲臭了，家里人都不肯認她，活著還有什么盼頭？”

    “也是，農場的日子不是人過的，死了也是解脫。”

    “誒，那成廣盛呢？他怎么樣了？”

    ……

    提到成廣盛，幾個人都沉默表示不清楚，還是朱彩霞經過說了句，“成廣盛和狗搶吃的，摔斷了腿，也不好過。都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大家要有覺悟，以此為戒。”

    有朱彩霞出面，大家很快就散了，江秋月也準備離開，卻被秋紅燕喊住。

    “你們是特意來看笑話的？”秋紅燕瘦了許多，這段日子除了出門買菜，她都待在家里。現在看到江秋月這些人，恨不得咬斷牙齒。

    “是又怎樣？”江秋月最討厭秋紅燕這種語氣，不管她做什么，秋紅燕都只會往壞處想，“你能把我怎么樣嗎？”

    秋紅燕瞪著江秋月，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你不要太得意，像你這種囂張的人，總有一天，也會有報應的！”

    江秋月笑了，“有報應也是你先遭天譴，我以為你會反省一下，沒想到你還是那么蠢。你們一家子，永遠看不清自己的問題，只知道指責別人。”

    既然秋紅燕說她看熱鬧，那她就認下了，“我還就是來看你熱鬧，看你倒霉我就開心了。你也給我記住，我會等著看你報應的。咱們就比一比，看誰最后的日子更好！”

    “你！”秋紅燕指著江秋月，她忍不住了，沖著江秋月過去時，她愛人來了。

    “紅燕，我們該走了。”曾亮看了江秋月一眼，拉走秋紅燕。

    秋紅燕非常不甘心，一邊走，一邊咒罵江秋月不得好死。

    但她這會還不知道，江秋月真正的好日子，馬上就要開始了。

    與此同時的高娟娟見到了邱杰，她總算是查到了張順利的下落，之所以那么久沒查到，是因為張順利不僅改了名字，人還死了。

    邱杰說，“這人最開始登記的名字就不叫張順利，他應該是自己心虛，所以改了個名字，在城里掃垃圾。不過他今年暑假就死了，說是中暑倒在街上，加上營養不良，人沒救過來。”

    得知高娟娟也認識江秋月夫婦，邱杰一邊走，一邊道，“那還真是巧了，我和崢嶸是戰友，他們現在還好吧？”

    “挺好的，秋月做飯很好吃，我和她還是在火車上遇到。”高娟娟跟著邱杰去張順利的宿舍。

    “緣分啊，這都是緣分。”邱杰帶著高娟娟到了張順利之前住的宿舍，和看門的大爺亮出警官證后，大爺讓他們等一等。

    “原來他叫張順利啊，我說呢，怎么一直沒人來領他的東西。”大爺帶著邱杰他們去雜貨間，打開后，撲面而來的一陣塵土，嗆得大爺往后退了好幾步，“瘦猴……不對，是張順利死了后，他的東西我就放在這里。還好你們來了，不然再過一段時間，我都要丟了。”

    東西用床單包著，大爺提不動，兩只手拖了出來，“我也沒看有什么，全部打包丟在這里。警察同志，你們要就拿走吧，正好省了我一件事。”

    平常看張順利扣扣搜搜，冬天連一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在張順利死后，工友們都懶得翻他的東西，免得沾到晦氣，畢竟是枉死的人，他們都害怕呢。

    邱杰和大爺點點，帶著同事一樣樣檢查。

    高娟娟眉頭緊皺，好不容易找到張順利，人怎么會死了呢？

    要是張順利什么都沒留下，豈不是斷了線索？

    高娟娟非常地忐忑和害怕，眼睛緊緊盯著地上的一堆東西。

    邱杰也怕錯過線索，連被褥都拆開看有沒有夾層，但被褥里除了臭汗味，沒任何東西。

    直到他同事在生銹的餅干盒里找到一個筆記本，打開后，竟然是張順利的筆記本！

    “1937年12月，周縣，六歲女孩。”

    “1938年1月，寧化市，男嬰。”

    “1938年2月，寧化市，15歲女孩。”

    ……

    “1940年，桃花村，一歲左右男孩。”

    聽到這里，高娟娟立馬喊了停，她的嘴唇都在發抖，“桃花村，是桃花村吧？”

    她之前讓人查林崢嶸的養父母，記住了桃花村三個字。

    邱杰說是，他也想到桃花村是林崢嶸的老家，“不會那么巧吧？”

    “我也不知道，但我第一次看到林崢嶸，就覺得他長得像我爸。如果不是年歲對不上，我早就忍不住去找秋月了。”高娟娟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太緊張了，如果是真的，那歲數上又是怎么回事？

    邱杰想了想，分析道，“一般拐子會謊報小孩的年齡，因為越小的越不記事，也越多人會買。如果只是差了幾個月，真的可能是一個人。”

    說到這里，邱杰都激動起來了，“如果崢嶸是你弟弟，那真的太好了，之前他還拜托我調查，結果一直沒有線索。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這些年，高娟娟經過太多次的空歡喜，這會深呼吸告訴自己別太激動，“我們先去桃花村確認一下，如果是真的，我才敢高興。”

    雖然隱隱約約有一種直覺，但高娟娟真的不敢多想，越接近事實，就越害怕。

    邱杰明白高娟娟夫婦心情，讓高娟娟先平復心情，筆記本表明這個張順利在建國前，拐賣了不少人，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在尋親。

    帶著高娟娟他們回了派出所，邱杰做好登記后，第二天一早和高娟娟出發去桃花村。

    第80章  高娟娟：“我可算是找到弟弟了！”

    桃花村。

    江夏荷夫婦今天不去地里干活, 前幾天下雨，后院的圍墻塌了，兩個人得重新壘圍墻。

    “你別動，我來就好。”鄭文斌拉開江夏荷, “石頭太重了, 你幫著弄黃泥就行。”

    “哪里就那么金貴了, 沒有你，我也一樣要干這些事。”嘴上這么說，實際江夏荷心里是甜蜜的。

    他們兩個結婚后, 鄭文斌就搬來一起住了，每個月給鄭家老兩口孝敬的糧食，平常就不過去了，免得大家兩看生厭。

    兩人結婚那天, 老兩口都沒來, 只是讓鄭文斌兄弟送了紅包和一個盒子。盒子里是一枚銀戒指, 他們拗不過鄭文斌，但想到江夏荷不能生孩子，又不想見到江夏荷，只能這樣了。

    兩個人在院子里忙活了一會，牛嬸子也過來幫忙, 她剛卷起袖子，聽到王春花哼了一聲, “牛家的，這圍墻可是你們家男人壘的，這也太不牢固了。我說你們家辦事, 是不是偷懶呢？”

    王春花手里抓著一把瓜子，她和江夏荷干架, 次次都是輸，現在看到圍墻倒了，心里樂呵著，迫不及待地來挑撥離間。

    沒等牛嬸子開口，江夏荷先沖著王春花“呸”了一聲，“我家的事，你多嘴多舌做什么？你當誰都和你一樣是蠢貨嗎？”

    她抓起一塊黃泥巴朝王春花丟去，“給老娘滾遠一點，別來這里沾邊！”

    本來牛嬸子是有點不好意思，吃過飯立馬來幫忙，聽江夏荷罵人，心里又好受點。

    黃泥巴砸在王春花衣服上，她“啊”地大叫出來，“江夏荷，你干嘛呢？我不過是說兩句閑話，你至于嗎？”

    “至于，當然至于，誰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江夏荷撿起石頭朝王春花走過去，王春花立馬跑了。

    “來人啊，江夏荷發瘋了，她又要打人！”王春花一邊跑，一邊喊，直到大隊長帶著人進來，才愣住，“大隊長，你……你帶那么多人來我家做什么？”

    錢麗也從房間出來，看看大隊長，又看看大隊長身后的人，她認識邱杰，這是個警察。

    “我們來，是調查大柱的身世，這位邱同志你不陌生，他們問什么，你們絕對不能隱瞞！”胡海志厲聲道。

    王春花腦子飛轉，怎么有人來差大柱的身世？

    “我們都和林大柱斷親了，還有啥問的，這種白眼狼，養了也是白養！”王春花嫌棄地說完，但面對警察，心里還是沒太多底氣，讓錢麗去地里把男人們喊回來。

    錢麗跑得飛快，出門前，特意看了眼同行的一個女人，和林大柱有一點像，但這女人氣質好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等錢麗走后，邱杰拿出張順利的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是黑白的，而且不是二十幾年前的張順利，王春花一時間還真沒認出來，只覺得有點熟悉，“我好像不認識。”

    “認識就是認識，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你現在是和人民警察說話，如果你撒謊，你知道后果的吧？”邱杰讓王春花看仔細一點，見王春花點了點頭，又問，“1940年張順利帶著大柱到我們村里，你和林富貴就是從他手里買的大柱吧？”

    “別……別瞎說，什么買不買？”王春花不承認。

    雖然他們是建國前買的林大柱，但現在不興說這個，不然容易被人借題發揮。

    邱杰皺緊眉頭，“我就問你是不是？”

    “我……”面對邱杰，王春花有點答不上來，看林富貴父子回來，趕忙跑過去，說邱杰問林大柱的事。

    對于林大柱的身世，林富貴早就交代了家里，都不許說買的。當年這種情況，并不少見，而且二十幾年過去，村里見他們買孩子的人也死了，現在只要不是拐子來指認，他們都不承認。

    “警察同志，我們當年是看拐子對林大柱不好，再不把他救出來，拐子可能會弄死他，才好心收下林大柱。你們別冤枉了我們，我們怎么會買孩子？”林富貴也不承認林大柱是買的，更不會說出是他們拜托對方找合適的男孩帶來。

    現在張順利已經死了，很多事情追究起來查不清楚，邱杰只需要確認，張順利記錄的孩子是不是林大柱。

    “我問你的是，是不是照片這個人把孩子給了你們？”邱杰沒了耐心，“你們想仔細了再回答，如果不是查到證據，我們也不會來找你們。現在是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還撒謊，那就想想你們小兒子和小女兒的結果。”

    想到去勞改的兩個孩子，王春花更害怕了，林富貴倒是淡定許多，“警察同志，過去那么多年，我們哪里記得那么清楚。你讓我多看看嘛。”

    他看了照片有一會兒，心里其實在想，警察到底查到了什么，他是可以確認，就是照片里的人來賣孩子。

    高娟娟非常著急，卻不敢在這時候追問，只能緊張地看著林富貴。

    過了三分鐘左右，邱杰抖了抖照片，“你不再不說實話，我就要帶你們去派出所了。”

    “是是是，是他把孩子給我們。”林富貴聽到派出所就慫了，“不過不是我們買孩子，是他非要給我們的。他說時局太亂，根本賣不掉，如果還沒人要，只能隨便找個地方丟了。好歹是一條人命，這哪成啊，我才和他說，不如給我們養，正好我家那時沒孩子。但孩子真不是我們買的。”

    “真的是他？”高娟娟這會忍不住，沖過來確認。

    林富貴說是，同時打量著高娟娟，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衣服也是好料子，一看就是家底不錯的。不過這人是誰？

    他試探著問，“你是誰啊？”

    在林富貴問出話的時候，高娟娟的眼淚瞬間落下，找了那么多年，總算是找到了，還是她好朋友的愛人。

    高娟娟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找到了弟弟，這次是真的找到了！

    看高娟娟一直在哭，林富貴懵了，轉頭去問邱杰和大隊長，到底怎么回事。

    沒等邱杰說話，胡海志先道，“你別管那么多，你們有沒有買孩子的事，警察會調查的，別再瞎折騰。”

    給邱杰使了個眼色，帶著大家出了林家。胡海志很清楚林富貴的為人，若是說高娟娟是來認親的，以胡海志和王春花的性格，看別人過得好，肯定會想要好處。而買孩子的事，那么多年過去，沒有人證，隨便王春花兩個怎么說都可以。

    高娟娟被帶出林家，她這會太激動了，一時半會走不了，她蹲在路邊，“不……不好意思，你們給……給我一點時間。”

    她需要緩一緩，這種時候連心跳都是快的。

    邱杰在邊上等了一會，說去看看江秋月的姐姐，高娟娟聽到這話，立馬站了起來，“秋月的姐姐也在這里？”

    “嗯，就住江秋月他們以前的房子，喏，那個就是他們家。”邱杰往前走，看高娟娟也跟著一起，介紹說，“林崢嶸兩口子離開時，讓我照顧下他們二姐，今天來了，我就過來看看。”

    敲門后，看到江夏荷，邱杰立馬說恭喜，“你們在忙啊，快來看看，你們肯定猜不到這是什么人。”

    江夏荷和鄭文斌只聽到林家有動靜，但他們沒那么關心林家的事，也就沒去看熱鬧。

    江夏荷看看邱杰，又去看高娟娟，還沒等她說話，高娟娟激動地握住她的手。

    “我是崢嶸的大姐，也就是秋月的大姑子，我可算是找到崢嶸了。”看到和江秋月有幾分相似的臉，高娟娟現在非常激動，很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心情。

    聽到高娟娟說的，江夏荷非常震驚，沒想到來的會是林崢嶸的姐姐，那么多年過去，竟然還能找到林崢嶸的親姐。

    她趕忙把人迎了進家里，“你快坐，我給你倒茶。”

    江夏荷拿出桂花釀，加了家里為數不多的白砂糖，“這可真是太好了，之前我還聽秋月說崢嶸有在尋親，沒想到真讓你們找到了。”

    “文斌，你快去鎮上買肉，中午我給秋月她大姑子做飯吃！”

    鄭文斌聽到去洗手，但高娟娟說不用麻煩。

    “我坐一會兒就好。”高娟娟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告訴家里人這個好消息，“我是聽邱警官說你是秋月二姐，這才來看看，我現在非常興奮，根本等不到第二天了。”

    江夏荷表示理解，得知高娟娟和妹妹本來就認識，更為他們感到高興，“真好啊，我們家秋月是個好的，妹夫也是個好人。現在你們能找到親人，我真為你們感到高興。”

    她是打心眼里替他們高興，隔了那么多年，還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以后秋月也有婆家可以倚仗。

    又問了一些江秋月他們在家屬院的事，等高娟娟有的時候，江夏荷從家里收拾了一大包東西，一部分給高娟娟帶回去，還一部分給江秋月的。

    “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趕緊回去吧，秋月他們肯定也想早點聽到這個好消息。”江夏荷送高娟娟出去。

    高娟娟恨不得能飛回去，進城后，買了當天晚上的火車票，就算沒臥鋪，也要坐著回去。

    到了海城，盡管兩個晚上沒怎么睡好，高娟娟還是高度亢奮，她又馬不停蹄地往家去。

    “爸！媽！”高娟娟剛進門就大喊一聲，“你們快出來，我有好消息和你們說！”

    “你喊那么大聲做什么？”孫鳳英到客廳時，看女兒頭發亂糟糟，哎呀地去拿頭梳，“你爸不在家，就我在家里。你這次出差又去了哪里，怎么頭發亂成這樣？”

    “我不是去出差，我是去出差，不對，我不是去出差，我是去找弟弟了！”

    看到媽媽，高娟娟激動到語無倫次了，“媽，我找到弟弟了！這么多年，我總算找到他了！”

    孫鳳英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都想找到兒子，奈何這么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她的眼淚瞬間滾落，“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找到弟弟了，其實我一直沒有放棄，怕你和爸太期待，每次出門我都不敢和你們說真話。我……找了那么久，總算是找到了。我真的太高興了，你知道弟弟是誰嗎？”高娟娟一邊說，一邊擦鼻涕眼淚，“就是秋月的男人，你也見過的！第一次見他，我就覺得好熟悉，那會秋月帶著兩個孩子來看醫生，就有人問北北和南南是不是我親戚的孩子，我真傻，那會我就應該懷疑的！”

    “看到林崢嶸后，我就派人去查了，直到最近才找到人販子。然后我就按照人販子留下的信息去了桃花村，你知道桃花村吧，那就是秋月和她愛人的老家！”

    一口氣說完，高娟娟大口喘氣，拿起茶壺對嘴喝，也不管茶是不是冷的。

    孫鳳英則是直接愣住，她看到林崢嶸時，也有熟悉的感覺，但她不敢多想，就怕自己又開始胡思亂想。

    結果是真的？

    孫鳳英捂著嘴，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原來她的孩子，竟然離她那么近？

    他們還見過了！

    高娟娟說要去打電話，她得通知她爸爸，盡管現在非常疲憊，但她還是想快點去認親。

    高正接到電話后，同樣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說了句馬上回來，就掛了電話。

    高娟娟先去洗了個澡，隨后打電話給陳忠，說明了情況，交代他在家帶孩子，就等到她爸爸回來了。

    孫鳳英看到愛人回來，哽咽到說不出話來，高正直接抱住她。

    “好了好了，找到就好了，別哭了。”高正安撫道，“咱們收拾一下，現在就出門。你要是再哭，待會撐不住的。”

    孫鳳英點點頭，她現在只剩下高興和期待，“你說，他會不會怨我們？”

    為了任務，他們不得不把一對兒女分開寄養，他們是父母，也是戰士，當時的情況不容許他們兼顧。

    之前聽江秋月說過，林崢嶸的養父母在有了親生的孩子后，對林崢嶸很差，甚至可以說是虐待。想到這一點，孫鳳英就非常內疚。

    高正同樣眼眶含淚，他也覺得愧對兒子，沒有早點找到他，讓他吃了那么多苦。不過面對老伴，還是勸慰道，“好在他現在有了很好的愛人，還有一對可愛的孩子，對他們的虧欠，我們以后補回來就是。”

    他在安撫愛人時，女兒收拾好了行禮，他們不去城里轉車，而是坐高正專屬的車去認親。大家都很著急，想要快點相認。

    “爸媽，車來了，我們走吧。”高娟娟提著行李，還有幫江夏荷帶的東西走在前面，催著他們道，“有什么話，等見了面都能說，我都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