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很乖很乖
睡到后半夜,池瑜自夢中陡然驚醒。
甫一醒來,看著發黃發灰的天花板,池瑜還有一瞬間的陌生。
窗戶開了大半,凌晨的夜風不斷的刮進來,她裸漏在外的胳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掀起被子,打算先把窗戶關上。
她動了動腿,突然發現,自己的小腿被什么東西抱住。
在她動的一剎那,摟抱的力度又大了幾分,更是貼上了一個滾燙的柔軟的又有些許硬的東西。
池瑜嚇了一跳,一把掀開被子,從枕頭旁抄起手機,抖著手打開了手電。
光點亮起,照亮了池瑜小腿處的一小片區域,也映亮了池良宵立體雋秀的五官。
據說,池太太在嫁給池震霖之前,曾服役于國家花滑隊,也曾一度在國際舞臺占據一席之位。
花滑極致美麗的藝術性與運動性對運動員的原生條件要求極高,而池太太的諸多外貌上的基因紅利,池良宵一件不落的全部繼承。
薄白透凈的肌膚,過分纖細但卻比例極佳的身型,甚至小臉大五官的混血面孔,是原作者給主角受點亮的外貌點。
但此刻,主角受纖細瘦薄的身體蜷縮起來,只占了床上一個小小的位置。
薄白的面皮因著長久在被子里略微缺氧環境下,而泛出紅暈。
緊貼著她小腿的那塊面頰,因為實在是貼的太緊了,而被她的膝蓋隔紅了一道印子,實在是過分扎眼。
而池瑜感受到的硬硬的觸感,是池良宵高挺的混血鼻骨,正以一種略有些癡迷的刁鉆角度貼著她的肌膚——
池瑜甚至可以感受到少年氣息的變化。
原本的平穩不復存在,轉而變得急促、喉管處隱有幾聲嗚咽。
室內漸漸充盈了淡淡的龍膽花的味道,明明本應該是青澀的苦,但在這層苦意過后卻是濃烈的辛辣。
這股子辛辣正以潛移默化之勢,刁鉆、細膩的池瑜的每寸肌膚。
池瑜當即便意識到不妙,她用了力氣將腿從少年臉邊撤走,肌膚擦著他的鼻梁滑過,池瑜不自覺溢出的信息素被他深深吸入體內。
察覺到池瑜要離開,霎那間,龍膽花的味道盈滿整個臥室——
急切、渴望的、卑劣的,想要挽留住他的……姐姐。
空氣好似都被擠壓了出去,池瑜幾近窒息,上一次感受到這種信息素帶來的引誘,還是在祁泠的發情期。
但好在,這次她倒是沒有那么狼狽。
身體的變化微乎其微。
她甚至思路清晰,行動舉止與之前無異,選取了最佳的處理方法。
她敲響了徐安的門,找他討要一劑omega的信息素抑制劑。
徐安聞著自家女兒身上沾染的信息素,心中直覺不妙,好像池良宵這次發情不對勁。
信息素味道太濃了,引誘意味也太濃了。
“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其實不用徐安說,池瑜也不會再進去了。
他站在門外,聽著門里的動靜。
很大的喘息聲與難耐的呻、吟交雜混合在一起——
聽弟弟發出這樣的聲音,多少是有點尷尬。
于是,池瑜又離遠了一點,手機屏幕在這時突然亮起來,一條陌生的短信消息亮起。
信息里是一張模糊難辨的照片,黑發擋住了眉眼,但挺翹的鼻尖與尖秀的下巴,還是讓她一眼就認出了是誰。
照片里的人側趴在床上,腰背躬起,衣衫過分寬大,一截又白又細的腰露出一角,隱約可見漂亮的腰窩,黑發凌亂的散開,只能看出紅得要滴血的耳朵與腫脹的不尋常的腺體。
帶著橡膠手套的那只手壓在青年纖細脆弱的脖頸上,不知道用了幾分力氣,但看的人驚心動魄。
他像是一塊薄而透的玉,合該被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捧著,但此刻在他身體最脆弱的時候,卻要承受近乎碾碎的痛苦。
那么粗的針頭,毫不憐惜的刺進。
很快第二條短信傳來,“池瑜,你知道這個時候的omega最需要什么嗎?”
“alpha的愛撫與標記,以及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但祁泠不會允許任何人,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這樣做的,無論是你還是我。”
指尖在屏幕上點動,孟圓聽的臉上也顯現出一種少見的嚴肅。
祁泠明明發情期剛過,這還不到一月,就又來了。
這幾年過分壓抑的欲望得不到滿足,腺體瀕臨損毀的邊緣,抑制劑能夠發揮的效用一次比一次少。
她不知道祁泠還可以撐多久。
她知道祁泠母親的事,讓他排斥所有的alpha。
她也提過,可以采取物理標記,她不碰他,只是提取她的信息素,人為再用針頭注射進去,但統統被他拒絕。
所以,在很久之前,孟圓聽也想過,如果真的有高度匹配的alpha出現,或許,祁泠就會在信息素的渴求交融的作用下堅持不住,而放縱自己的身體沉淪。
但,顯而易見。
祁泠上次發情對于池瑜的拒絕,她已經知曉。
她指尖仍舊在手機屏幕上快速點動,“那你覺得,這樣的你,唯一有價值的信息素都被祁泠排斥在外,還有留在祁泠身邊的必要嗎?”
屏幕被她按滅,漆黑的屏幕上漸漸浮現出她那張被無數影迷稱贊,也被原作者精雕細琢的一張臉,但此刻,這張臉上卻布滿了嫉妒、痛快與鄙夷。
可這張面孔沒有顯現多久,就被屏幕亮起的光擋住,一條短信從發件人的位置冒出來:
“孟圓聽,我猜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
“你說這些話,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自欺欺人啊。”
“沒辦法,只有我和祁泠信息素百分百匹配,你就羨慕吧。”
“至于離不離開,這不在于祁泠,不在于任何人,只有我想與不想。”
透過手機屏幕,小alpha那張張揚的面孔呼之欲出。
“啪!”
孟圓聽憤恨地將手機摔出去,屏幕碎了徹底。
……
池瑜面無表情的回完信息,一氣呵成迅速清空消息、拉黑孟圓聽的手機號。
她點到相冊界面,剛剛保存上的那張照片——
指尖虛虛撫過祁泠的發,眼睛卻定格在祁泠腫大的腺體上。
alpha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的房門終于打開,信息素的味道淡了一些,但仍然濃烈的過分。
徐安看了一眼守在門口旁邊的池瑜,眼睛下意識就往她小腹下三寸的位置打量,擔憂的詢問道:“你沒事吧。”
池瑜知道他在問什么,笑應,“倒也不至于這么管不住下半身。”
徐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忍住,道:“池震霖就這么管不住。”
好吧,老爹,你也是活該。
在這種時候也被拉出來鞭尸。
池瑜目光一晃,突然注意到徐安一直放在胸前的手指,中指亮晶晶的,透明微白的液體黏在上面,粘連到了食指和無名指。
池瑜原本沒想很多,但孟圓聽的短信突然一起涌上大腦:
“omega在這個時候,需要alpha的愛撫與標記,以及一場酣暢淋漓的交、融。”
啊?原來是這樣嗎?
又是她的abo知識盲區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池瑜后退了一大步,離徐安舉起來的手遠了好些。
徐安看她這樣,再想起池良宵情動之際,壓抑不住,沙啞喊出的,“池瑜……姐姐……池瑜……”
幽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徐安深感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
池良宵當然知道,強求不來,但不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他仰躺在池瑜的床上,指尖還在輕微的發著抖,小腹的痙攣感沒有消失,他緊緊閉著眼睛,想象著是池瑜在幫自己……
可是,不是就是不是!
假的就是假的!
咬破了的唇流出一線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沒入發絲,留下一道細細的痕。
他的手動了動,放在口袋里的葫蘆狀的小瓷瓶滾落下來,又被厚實的地毯阻隔,滾進不見光的床底——
就像是他不見光的心思。
如果池瑜咬了他,或者幫了他,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啊……
可惜……
沒關系,他還有時間。
帶著血的唇揚起,月光稀薄,黎明交替,照在他輪廓深深的混血面孔上,讓他整個人陰沉如鬼魅。
我的好姐姐,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鎖在這里,讓我予取予求,用金子給你打造一副手銬怎么樣?
……
“打了抑制劑也需要這樣嗎?”
池瑜拎起挎包往自己肩上挎,臨出門時,還是詢問了徐安。
徐安突覺她生理健康課的漏洞之多,耐著性子,紅著臉跟自家孩子科普,“身體的燥熱仍舊需要紓解,不能單純靠抑制劑。”
池瑜又想到了祁泠,那每次,祁泠都是怎么辦的?
明明祁泠上次……是那么動情……
祁泠來到祁家這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總不過是自己生抗。
身體的痛苦與欲望被他一并壓下,好像自己無欲無求,便就無恐又無怖。
沒有擁有過就不會有失去的痛苦。
池瑜安靜的在祁泠床邊坐下,四下安靜的過分,祁泠也很安靜。
他平躺在枕頭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的位置,長翹的睫毛乖順的垂在眼下,像是棲息而落的雨蝶。
如果忽略他此時脖間綁著的有些滲血的紗布,現在的他,好像就是安然的入睡了,好像孟圓聽剛剛給她發過的,那堪稱煉獄的折磨,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發生過一樣。
池瑜抬手去順他有些凌亂的黑發,很軟,跟主人倔犟的性子不一樣。
她的手指游走在祁泠的眼睛、鼻尖,最后停留在柔軟的唇瓣與耳垂。
此時的祁泠,再也不會拒人千里之外,怎么碰,都不反抗。
很乖,很乖。
于是,池瑜俯下身體,手臂穿過祁泠的脖頸,肩膀,微涼的唇輕輕吻上了那可憐極了的腺體——
霎那間,深海信息素的味道涌起,像神秘又深不可測的汪洋,將最平穩的水波送給它最愛的水手。
祁泠身體中一直叫囂著不肯停歇的燥熱,慢慢在這極致溫柔的撫摸下,被安撫,被馴服。
她憐惜的用鼻尖碰了碰祁泠的耳垂,“祁泠,如果當時我在,我一定會比孟圓聽更早抓住你的手。”
“可惜,我來的太晚了。”
“你不要排斥我,不要推開我,我可以等你,等你接納我,接受我,愛上我,愿意把一切都說給我聽。我可以等。”
池瑜將頭埋進祁泠的胸膛,再出口的聲音悶得發澀,
“但是,祁泠,也別讓我等太久……”
第18章 你有經驗你來說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日頭盡管算不上毒,但也是有些曬了。
池瑜這段時間很忙,她騎著單車穿梭在影視基地與祁家這兩個城市對角線之間,曬黑了一些,整個人卻顯得更加利落精神。
《帝國之門》這部戲的籌備已接近中段,所有的重要演員都挑選完畢,一場接一場的劇本圍讀正有序不穩的進行中。
因池瑜扮演的戶斂這個角色的特殊性,她還在進行一些體能與武打訓練。
每天都累的腰酸腿疼,身上出的汗可以將她的T恤擰出水來。
但她依舊神采奕奕。
黑亮亮的眼瞳炯炯有神,以至于跟omega演員演對手戲時,常常把人家看的面紅耳赤。
優越的桃花眼,讓她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一些引人誤會的深情——
盡管她只是走神而已。
在她又一次收到小O羞澀的遞過來的……房卡時,她簡直要被娛樂圈的男男女女、AAOO的開放驚呆嘴巴。
也就是在她這一瞬間的愣神之際,那個小O似乎錯解了她的意思,將房卡往她胸口用作裝飾的口袋一塞,就捂著臉羞澀的跑掉了。
結果,沒跑出去半步,就被人抓住手腕,扯了回來。
力道之大,扯的那弱不禁風的omega一個趔趄。
池瑜看向那只扯人的手——
細嫩,白皙,修長。她曾無數次看到這雙手在鋼琴的黑白鍵上輕盈的起躍,高雅的不成樣子。
卻沒想到,還能做出這么粗魯暴力的舉動。
緊接著,耳邊就有一聲嘶吼響起,震得池瑜的耳膜發疼。
“收起你的臟東西,給老子滾!”
池瑜看著這倆人,頓時有些無語。
扯人的是,林嵐;
吼人的是,章鳴。
她搞不懂,這一對兒,剛在一起不趕緊營造甜蜜蜜二人空間,聽說她進組了,也顛顛兒的跟過來。
林嵐也就算了,人家是正兒八經面試上了有名有姓的角色。
章鳴,一個群演,還天天吊在組里。
重點是都還沒有開拍,他天天晃悠來晃悠去,這才幾天,一屁股坐壞了導演的箱子,壓壞了三臺設備。
章大少也是財大氣粗,大筆一揮,賠了更好的設備,還天天弄了臺咖啡車,免費提供咖啡,哄的所有人都不敢說反對的話。
而且這倆人黏在一起不親親我我,反而兩雙眼睛死死盯著她,順勢大刀闊斧的幫她斬斷了所有的桃花。
讓人無語,但有用。
又一次中場休息,池瑜單獨找了在一邊幫忙給劇組切西瓜的章鳴。
章鳴頭上帶了一個紅色的發帶,體育生出身大咧咧的露著膀子,蜜色的肌肉在陽光下發著令人眼暈的光。
池瑜拽拽他的老頭衫,想將人偷偷叫走,章鳴一見她過來,一張臉瞬間通紅,更是看也不敢看池瑜。
自從被林嵐點破他對池瑜的感情之后,他就惡補了好多A同的知識點,明確心意之后,看見暗戀的人,整個人同手同腳,扭捏羞澀的可怕怪異。
“你這……不是吧……談戀愛還能談成這幅樣子?”
“林嵐!”
池瑜看著這gaygay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下手,正巧林嵐端著兩杯咖啡走過。
林嵐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的落在池瑜身上,又不著痕跡的移走。
聽見女alpha叫自己的名字,林嵐端著咖啡的手指一緊,冰塊在杯壁晃動,一如他此刻的心緒。
他真的好久沒見到她了。
池瑜很少玩社交網絡,微信也不常登陸,出了學校就很難找。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會不會認識新的omega,或者,會不會有了喜歡的人。
很多件關于池瑜的事都他心慌,會讓他忍不住多想。
所以他拒絕了家里給他安排的畢業后的工作,走了私下關系,獲得了面試的途徑。
他必須要在池瑜身邊,才能安心。
如果池瑜注定沒有喜歡的人,那他要做到是池瑜身邊離得最近的omega。
“林嵐,你剛剛人物分析的真好,演得也好!我都以為你真的要愛上我了,”池瑜從不吝嗇在專業領域突出的人,要是林嵐來到她的世界,就憑這臉,這演技,怎么也得是個頂流。
她給池瑜豎了一個大拇指,后又覺得一個不夠,又補了一個。
林嵐抿唇笑,臉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聲音很低,“大概是……本色出演。”
他出演的這個omega,是個愛慕戶斂的小角色,他當然演得好。
但池瑜根本沒聽清楚她在說什么,只是拉著章鳴找沒人的地方走,“先借一借你的男朋友哈。”
林嵐臉上的笑容僵住,直到手機鈴聲響起,被過涼的咖啡凍的發紫的手指才得到解救。
林江川的名字浮現在屏幕上,林嵐沉了沉心思,才接起,“喂,哥……祁泠哥哥?怎么了?需要我過去一趟嗎?”
“好。”
……
劇組臨時搭建的廁所是由集裝箱組成的,有兩個alpha正站在一旁抽煙,大聊特聊自己的泡o史。
大吹特吹,非常離譜。
見身量高挑的漂亮女alpha,扯著一個身材高壯的男alpha出現,這倆人對視一眼,非常默契的走開。
一邊走還一邊交談:最近aa戀真是流行,這肯定又是一對,不信,你看那個男的,都嬌羞成什么樣子啦!
嬌羞的章鳴在被池瑜扯著走的短短一段路上,已經在大腦就誰攻誰受的問題,天人交戰了好久。
最后得出結論,如果池瑜怕疼的話,他可以做受。
如果池瑜怕累的話,他可以做攻。
結果,池瑜一張嘴,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章鳴,我問你,你和林嵐做過了嗎?”
青天白日,白日宣淫!
章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舌頭在口腔里打結,“啊?……你這……啊!”
“算了,一看你這樣子,就不行。”
見池瑜扭身就要走,章鳴情急之下,聲音不自覺的拔高,“當然做過了!我可厲害了,把林嵐都……那啥的……下不了床!”
聲音太大,導致有人頻頻往這邊看過來。
“真的?”池瑜有些不信,上下打量了一通,看起來,資本夠料,又想起最近林嵐瘦了不少,臉色也不算太好,真有點縱欲過度的樣子。
體育生果然在這個方面天賦異稟!
“那你標記了沒有?”
“當然!”
章鳴索性一條道走到黑,面上一副老子最叼,心里卻在瘋狂祈禱,千萬別被林嵐知道。
不過既然是林嵐主動說和自己裝情侶的,應該沒事吧……
“那你……是怎么做的啊?”這次換池瑜有些扭捏了,她壓低聲音,手臂壓在章鳴的脖頸上,將人往自己這邊拉,企圖讓自己的音量降到最低。
這樣的距離,讓章鳴緊張的有點呼吸不過來,頭昏眼花。
“你那個的時候,對方疼不疼啊,怎么讓對方更舒服一點啊。”
祁泠發情期這么不受控,池瑜覺得他們早晚會到這一步,無論是標記還是發生關系,她最好還是提前做做功課。
給祁泠最好的第一次體驗!
她又接著問,“標記完,如果不……”她抬手,做了鼓掌的姿勢,覺得對方能夠心領神會,才繼續往下說,“怎么用手讓omega更舒服啊?”
一連串的限制級問題,把章鳴問的一愣又一愣。
愣頭青的章鳴支支吾吾,連比劃帶編的,手指一會兒比個“1”,一會兒比個“o”,眼看著1要插進O里面了,章鳴終于剎住閘。
把自己險些暴露的手收到身后,他一副高深莫測,功不外露的樣子,“我有一些片子,你看看,自己體會體會。”
“這玩意兒就是,勤學勤練,得靠自己悟。”
“嗯……”池瑜認真聽著,并且認同。
嗯嗯,希望可以盡快用上。
……
廊外政客一波又一波,并不停歇。
雕花白玉石桌上,管家陪侍在左右,將上好的茶葉煮沸,倒進白玉盞杯中。
茶香裊裊,蔥白指尖提起茶杯,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那雙手更白還是白玉盞杯要更剔透。
清風徐徐,將懸掛的白色帷幔吹動。
祁泠的面容被帷幔遮擋,卻讓等待的政客心下惴惴。
桌上的文件被隨意放置,風隨意的將里面的紙張吹動幾篇,誰都想不到這是關乎國家執政機關元老院的機密。
祁泠還有些發熱,他掩住口鼻,輕輕咳了兩聲,無視管家擔憂的目光。
林江川匆匆而來,與一眾打過照面的同僚點頭示意,便匆匆朝著游廊中心的雕廊畫棟的小亭子快步走去。
“你瘋了?這太心急了!”
他摘下頭上草編的巴拿馬禮帽,胸前的法官徽章熠熠生輝,看起來也是匆忙趕過來的樣子。
祁泠親手給他倒了一杯熱茶,茶氣清香四溢,很有鎮定心神的效果。
但這卻一點都鎮定不下來林江川的心。
“你會站在我這邊,對吧。”
清潤的音色不急不緩,像是在詢問,實則是篤定。
祁泠冷白的手高抬,林江川看了會兒,還是接下一口飲了個干凈。
林江川將手上套著的黑色手套仍在一邊,拿起桌上放的文件,查閱起。
很細致,很清晰,很致命。
條條框框羅列了元老院自成立起所犯下的重重的罪名,這樣的一份血跡斑斑的罪狀,不知道費了祁泠多少心血。
但是……實在是太著急了。
“祁泠,現在不是好時機,皇帝站在元老院那邊,還有很多勢力都仰仗元老院,很難將它徹底掰倒。如果沒有一擊致命,你……”你怎么辦?
林江川簡直不敢想象,祁家是元老院的發源地,但最終又受制于元老院。
元老院對于祁家的束縛,已經到了為祁泠挑選結婚對象的地步。
他們很會煽動社會輿論,并且言語鼓動祁家所有分支。
讓無數祁家正統血脈,在無數的要挾下,為了國家政權的穩定而犧牲。
祁泠的母親是這樣,祁泠也是這樣。
“耽誤太久了,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祁泠目光落向遠方,洋桔梗花的花瓣還飄散在莊園各處,婚禮禮花還在努力留下自己的痕跡,結婚的人卻已經不想讓這段婚姻進行下去了。
“可是,之前我們的計劃明明要延后很多的……”
林江川頓了頓,察覺到祁泠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里了。
他隨著祁泠的視線去看:
莊園側門離這里很近,可以依稀聽到電動操控門打開的動靜。
緊接著,沒有汽車轟鳴的聲音,反而是自行車的鈴鐺叮呤作響。
一道修長高挑的身影進入視線,身后的馬尾蕩起個弧度,陽光格外寵愛她,將她照了個滿懷,一舉一動都像是發著光,明媚的不像話。
半晌,林江川訥訥開口,“不會是為了她吧?”
第19章 啊!嗯……嗚……
林江川回頭去看祁泠時,祁泠已經垂下頭了,黑色的發絲乖順的散落在他的額角,被風輕輕吹拂著。
瓷白的茶杯被他握在手中,茶香在鼻端四溢,清甜回甘的味道,但祁泠卻只想聞到那股屬于海洋、屬于深海的味道。
身體的戒斷反應,無時不刻不在試圖扭轉他的決定。
他垂下的睫毛簌簌而動,遮擋了眼中的情緒。
放在石墩旁的腳踝微微后移,直到今日,池瑜手指握上來的溫熱感仍然如影隨形。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
對于林江川的問題,他不置可否,更是變相回答了這個問題。
林江川見他神色不豫,多年好友,又知曉他的說一不二,索性不再勸。
“少爺,無論您做什么決定,林家都愿追隨。”
“我來之前,父親親口交代過。”
這一個多世紀以來,諸多興起鼎盛的貴族家族,其中有不少,都受到過祁家的護佑,新世紀之后,不再有君臣概念,但刻在這批貴族家族骨子里的,仍然是,祁家是比皇帝更重要的君主的存在。
尤其是在像林江川父親,這一批老輩人心中。
甚至,林江川被送過來成為祁泠的玩伴的時候,他都一并隨著祁家的傭人恭恭敬敬喚祁泠一聲:“少爺”。
后來是,祁泠不喜歡,才讓林江川改了口的。
“雖然不是十成的把握,但可以一試,倘若失敗,我會把這些人——”
此時,庭院中陽光偏移,他這張漂亮到可以讓周圍一切事物都暗淡的面孔神色依舊寡淡,但說出的話,卻重逾千斤,“包括你,都摘干凈。”
“大家都會相安無事。”
他淡淡放出承諾,像是只是隨口一說,但只有林江川知道其中的重量。
林江川重復,“大家都會相安無事,那你呢?”
問到最后,聲音竟是有些嘶啞。
“江川,對我來說,如果結果是最壞的一種,反而是解脫。”
他說出這話時,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雙眼平靜,漆黑的眼眸是再難以被陽光照亮的濃稠。
林江川怔怔看了祁泠好久,不知道過了過久,熱茶上空飄起的霧氣終于消失,杯壁觸手一碰,已經涼透。
連江川止住管家還要填杯的動作,目光又重新投向遠方,小alpha費力的抻拽著一根粗粗的水管,將水管口對準她的自行車。
她旁若無人的做著這一切,并不知道,在她背后,一處假山掩映的高臺上,他們將她所有的行為盡收眼底。
噴涌的水流從水管口流出,她沒想到水壓這么猛,一時不備,整個人被這股水壓推到地面。
看上去,摔得不輕。
整個人向前搓了半米,水管還都兜頭澆了上來。
林江川下意識起身,打算去扶。
抬頭一看,管家更是眼疾手快,已經指揮傭人過去幫忙。
林江川余光瞥見祁泠,他的神色還是淡淡,但那雙漂亮的眼眸卻沾染上了,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不曾設想過的急切。
……
池瑜被那一跤摔的有點蒙,索性四腳朝天躺了好一會兒,卻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蹬蹬蹬”跑來了一眾傭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詢問她有沒有受傷,無奈,她只能撐起上半身,坐直身體,任由他們檢查。
但也就是因為坐起來,昂著頭的緣故,原本受阻的視線頓時開闊。
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在他的背后是假山,假山上有一處掩映的小亭子。
亭子周圍被白色帷幔包裹,微風拂過,可以清晰的看到祁泠一閃而過的側臉。
他坐姿十分優雅,舉動間,是刻在骨子里的教養。
身上穿著的白襯衫被風繞著腰身吹出一個弧度,她視力很好,可以看到內里的所有風景。
蝴蝶骨在輕薄的衣衫下微微凸顯,腰身纖細的過分,好像觸手握上去,就能碰到那一把如玉雕琢的細骨,抱進懷里,掌心就可以撫摸到柔軟細膩的軟肉。
池瑜突然就想到了章鳴給她發的小視頻。
學習的心非常迫切,她在路上就迫不及待打開。
她甚至還很有先見之明的,將手機靜了音。
手機屏幕里,兩個人的體型差被刻意挑選過,上面的人肌肉盤虬壯碩,基本上可以把人全部蓋住,依稀可見下面那具身體的纖細婉轉,媚骨天生。
但較之祁泠,又全然差的沒邊兒了。
她的視線繼續往下,石凳上的,是盡管細瘦但卻弧度飽滿的臀部——
她曾親眼見過這里動情時的風情。
黑褲包裹住的腿又長又直,肌肉勻稱,連腳趾都泛著粉嫩。
如果像視頻里,放在腰上或者駝扶在肩膀上,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光這樣想著,竟然就喚醒了池良宵釋放過量omega信息素都沒有反應的身體。
果然,生理上的喜歡,一點都做不了假。
她不再坐在地上,她急需站起身,用寬大的襯衫來遮擋一下身體。
起來的時候,才后知后覺感覺到了疼痛。
她隨著疼痛的地方去看,才發覺小腿處被蹭破了很大一塊皮,膝關節、肘關節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很疼。
所有的皮皺在一起的那種疼,可能比骨折都要痛苦,火辣辣的,一動就疼。
疼得她都萎了!
自行車算是洗不了了,她一瘸一拐的,以一分鐘挪動一米的速度往門廳走,去處理傷口。
沾了碘酒的棉簽,剛碰到傷口,她就疼的呲牙咧嘴,沒忍住叫了出來,“啊!嗯……嗚……”
電話那頭的林嵐原本還在說話,聽到她這微妙的叫聲,頓了一下,好半晌,才詢問,“阿瑜,你在哪里呢?怎么了?”
omega的聲線溫柔靈動,聲音里帶著慢慢的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嘶……”池瑜整張臉都皺在一起,用來抵抗疼痛,“家呢,摔了一跤。”
“嚴重嗎?我過去看看。”
透過手機的電流聲,池瑜聽到林嵐已經在跟司機說,“掉頭,換定位。”
司機似是有些為難,猶豫不決,“少爺那邊千叮嚀萬囑咐的……您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走嗎?”
看起來,林嵐有急事,池瑜連忙搭話,“不嚴重不嚴重,明天你在片場不就見到我了,先忙自己的。”
林嵐默了默,眼看著車子已經開進了祁家大門,他只得說,“好吧。”
“不過,徐伯母的治療費和蕉藕那味藥,你需要我,一定跟我說。”
少年語氣焦急,像是唯恐她不找自己一樣,恨不得將自己最好的東西交付給對方。
少年人的暗戀就是這樣直白和不加掩飾,他要是喜歡一個人,全身的毛孔都像是在無聲的訴說。
這樣的愛,不計前因,不想后果。
可惜,神經大條如池瑜,又一次沒有參透,“我跟樊教授提過了,簽過合同之后,就把片酬提前打給我。”
“天價片酬!”
她嘖嘖稱奇,原來這本書中208們還過著208的生活啊,而她也即將要成為208們了!
有些可恥,但她真的需要錢。
“我算了算,差不多夠手術費和這味藥的拍賣價格,”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個前提,“如果沒人跟我搶的話。”
事實上,這味藥效用價值有待商榷,她翹首以盼,只是為了搏一個可能。
應該沒有人去跟她搶這樣一個東西。
上藥的進程愈發慘烈,疼度更甚,池瑜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喊叫的身體反應,匆匆跟林嵐告別掛了電話。
“嘟——”
掛斷的音效聲持續了很長時間,林嵐仍然保持著手舉電話的姿勢。
他按了按自己的腺體,聽說祁泠哥哥發情期又來了,一次比一次頻繁,而他自己也有這樣的趨勢。
家里人給他找好了高度匹配的alpha,但是他不愿意。
他在某種程度上,最理解祁泠了,如果不是自己期望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他只要池瑜。
其余人,都不行。
……
林江平與祁泠走進門廳時,正好聽到池瑜控制不住的叫聲。
“嘶……護士姐姐……輕點輕點……太疼了……哈……讓我緩一緩再……上藥。”
女alpha的音色清亮,隨著身體發育到成熟期,更是增添了幾分啞啞的蜜嗓。
是很動人,又裹挾著性感的音色。
像是一顆檸檬糖,吃到中間,才發現流出來的,卻是榛子味的蜜液。
這樣的努力壓抑又有點控制不住的叫聲,的確讓人想入非非。
許是他們剛才的談話話題太過壓抑,林江川頭一次說話帶了點顏色,“你說,你就這樣放過她,那這樣性感的聲音以后要便宜誰呢?”
談不上有多少真正的好奇與遐想,更像是揶揄。
祁泠沒有理,腳步卻頓住了,跟身后的管家吩咐道:“讓她搬回一樓吧。”
原本,祁泠為了不再與池瑜碰面,在上次那件事之后,就讓池瑜直接搬到了三樓。
眼不見,心里的念想就能死個干凈,也讓他最大程度上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但這腿傷成這樣,三樓肯定是上不去了。
管家自然贊同,詢問,“那就還是先前那間房了,離您的臥室最遠。”
再遠的距離,也架不住有心之人,帶著滿腔的愛,欣然前往。
“另外,給林少爺重新安排住處吧。”
林嵐要過來住幾天,林嵐小的時候,隨哥哥來過數次,又因著是omega的關系,逐漸跟祁泠變得親近一些。
祁泠身體狀況不佳的時候,林家就會送林嵐過來,美名其曰,陪伴與照顧,兩者兼具。
但祁泠本身就不是個會麻煩人的性子,說是照顧,其實更多是祁泠照顧年歲更小的林嵐。
林嵐跟在祁泠身邊,也學了很多普通一般家庭培養不出的教養與待人接物的方式。
行為處事,不說學了七八分的像,神韻到了有了些味道。
因而,這幾年求親的人簡直要踏破門檻,林家父母心疼小兒子,回絕了一波又一波。
畢竟,omega結婚,就意味著懷孕,就意味著繁衍后代,再無自由支配的權利。
本來給林嵐安排的是一樓住處,現在看起來,不合適了。
“其實讓我弟弟住一樓也行,正好你也不要這個alpha了,我看他做我弟夫,倒是也不錯。”
“傻是傻了點,但是單純啊。”林江川越看越滿意,“我們家啊,有我努力就夠了,我的弟弟和弟夫當個閑散官n代,挺好。”
祁泠聽出他話里有話,試探的意味太過直白,索性對著身后的管家說,“好,就按他說得來。”
此話一出,林江川反而有些慌了。
“祁泠,你來真的?!”
第20章 會哄人的很
林嵐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池瑜的呢,很早很早。
若要論先來后到,池瑜早該是他的。
他第一次見到池瑜時,她還是個黑黑瘦瘦的臟孩子,怯生生跟在她母親徐安后面,探出半個頭用那種艷羨又驚艷的討好目光盯著他。
許是見她可憐巴巴的要命,那雙桃花眼中的瀲滟流光實在好看,林嵐破天荒地拿起一塊糕點遞給了她。
卻沒想,她連從母親背后大大方方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林嵐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抖掉了手指上的核酥渣,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她是林家最受寵愛的小少爺,而池瑜,僅僅是家里幫傭的女兒。
身份地位云泥之別,若非故意留意,兩個人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匯與碰面。
再次相見,得有十年之久。
他的分化期來勢洶洶,毫無征兆,剛剛現化的omega的香氣馥郁撲鼻,招惹來了一眾劣等alpha。
他像是一塊掉進狗窩里的肉,眼睛冒著綠光的野犬互相呲牙,蓄勢待發。
這群alpha跟動物沒有分毫區別,或者說還不如動物。
動物求偶尚且會整理羽毛,他們只會在信息素的噴張下,脫下褲子,裸露身體,惡心的自我撫、慰。
手中一邊進行著這樣的動作,一邊將眼珠子直直的落在他的脖頸與小腹,爽到極點了,唾液還會順著嘴角流下,伴著一口濃痰吐在墻角。
惡心的林嵐幾欲作嘔。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alpha,往常那些攀附殷勤討好的alpha都裹了一層文質彬彬的儒雅皮子,內里再粗鄙,都裝的人模人樣的。
他可以輕巧應對這樣的alpha,卻沒有辦法應付這群已經臭不要臉的腌臜貨。
就在那一雙雙甲縫藏滿泥詬的手已經碰觸到他的襯衫扣子和褲子系帶的時候,一股巨大的信息素的威壓襲來。
幾乎是轉瞬之際,這群alpha就已經痛苦的跪在地上告饒。
一股好聞的味道包裹過來,將混雜的信息素都隔絕在外。
尚且還不夠寬闊的背接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也接住了少年人那一顆春心萌動的心臟。
他聽到她說,“恭喜哦,恭喜成年!”
在這個以abo為性別劃分的世界里,分化期就如同成年禮一般的存在。
“就當這些臟東西,是送給你的成年禮花吧。”
“轟!”她的笑聲連著有力的心跳聲一并透過少女的背傳到林嵐的耳邊,“我把她們都炸啦!”
林嵐上一刻還因為分化成omega而產生的失望,以及被這些人所激發的怒火,被她輕巧幾句話而沖淡、哄好。
后來的后來,林嵐才知道,這個人就是那個只會躲在母親背后的小孩兒,原來她叫池瑜。
之后的之后,林嵐用了很多的精力,讓自己走到池瑜面前;又花費了很多的時間,讓自己變成了池瑜喜歡的樣子。
他從始至終,都堅信,他會嫁給池瑜。
他是嫁給池瑜最好的人選,沒有之一。
但……他看著憑空出現在祁家的池瑜,聽著哥哥介紹的話語,只覺得大腦一陣嗡鳴,剎那間,連哥哥再說出口的話都聽不清楚了。
這……怎么可能,池瑜怎么會是祁泠哥哥結婚的對象?
這太荒謬了!
牙齒咬上唇瓣,視線緊追著池瑜。
池瑜沒想到,已婚A這件事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暴露了。
她頗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對向好友隱瞞自己結婚這件事而感到心虛。
但同時,又因為林江川這樣堂而皇之的,公布她與祁泠的婚姻關系而感到隱秘的興奮。
畢竟,在祁泠的約法三章遞到她面前時,她一度以為祁泠壓根不想承認他們的婚姻。
她正打算偷偷用余光瞟一眼祁泠的神色時,眼睛卻先看到了紅了眼圈的林嵐。
林嵐是典型的omega長相,嬌軟柔弱的外貌,眼圈一紅,在過分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鮮艷。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著,就連身體都在小幅度的顫抖。
林江川嚇了一跳,印象中弟弟少有這種情緒沖動的時候,連忙上前想去哄。
但林嵐那雙漸漸的積蓄起淚花的杏眼,卻緊緊的盯著池瑜。
淚水模糊了視線,池瑜的樣子都要看不清了,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他快速轉過身跑了出去。
池瑜想到隱瞞好友會生氣,但沒想到會這么生氣!
將人惹哭了的她,完全顧不上還在火辣辣疼的小腿,提起自己的褲腿,一瘸一拐的就要追上去。
林江川走了半截,職業使然,讓他迅速察覺出了些許不一般。
他一步三回頭的走到祁泠身邊,“他們倆這是……”
他突然關聯上,自家弟弟前段時間一直念叨著的那個喜歡了好久的alpha。
為了這個alpha,林嵐不知道跟父母鬧了多少別扭。
再好的相親對象,都被他特意搞黃了。
手掌猛地拍上腦門,響亮的一聲,“我去!這世界可太特么小了。”
“祁泠,我跟你說,林嵐天天在我面前夸,說人家心腸好,長得好,學習好,這兒好,那兒好,把自家哥哥貶得一文不值。”
“我尋思呢,是哪位神人,世家貴族們篩了一圈,都沒找到。”
“原來,”他手掌拍上祁泠的肩膀,“是你家這位!”
祁泠目光落在這兩具年輕蓬勃,富有生命力的身體上:
年輕的omega低著頭,雙手擋在臉上,肩膀還在小幅度抽動,看起來還在哭泣。
小alpha焦急的圍著omega打轉,間或俯下身體湊近說幾句好話,見打動不了omega,雙手合十告饒,甚至抓起了omega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打。
會哄人的很。
祁泠收回目光,不再理會他們,平心而論,林嵐過來他不需要特意出來迎接,只是擔心池瑜……與這貴族小少爺相處不好……
他輕輕笑了一聲,嘴角弧度長久的停留在臉上,但不帶多少愉悅的弧度,反而透著一絲極淡極淡的嘲弄。
水霧蒸騰,攀附在冰涼的玻璃上凝匯成了細小的水珠。
祁泠隨手拿起浴巾將鏡子擦拭干凈,透明高清的鏡子中,男性omega的身體全然暴露,一絲一毫,都占盡了造物主的偏愛。
他微微靠近,于鏡中長久的打量自己的臉。
很冷淡,很寡淡,很無趣。
沒有一絲生氣,覆滿了恍若暮年的死氣沉沉。
他斂下眸,大腦卻又不合時宜的出現池瑜與林嵐站在一起的一幕。
很配。至少——
比和他站在一起配。
……
池瑜跟林嵐再三道歉,才將人哄好。
林嵐眼睛紅紅,坐在餐桌前,等著池瑜做的賠禮小蛋糕。
“阿瑜,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
他抿唇,這樣的話,我就不會這么被動了。
池瑜正在嘗試用奶油擠出個小兔子,“哎,情況特殊,我以為不能說呢。”
她側著頭,長發從耳際傾瀉,阻礙視線,但距離小兔子成型只需要一個小腳,她實在不想中斷來扎頭發。
突然感覺身后一暖,一雙手將她的頭發斂在一處,一根粉色的皮筋輕巧巧的束住了她長而濃密的發。
林嵐的手,在扎頭發的過程中,靈巧的穿梭在她的發絲中,幾次不經意擦過她的腺體。
她下意識縮動脖子,躲了躲。
但這樣的動作,在旁人眼中,卻變成了曖昧的打情罵俏。
腺體是最敏感的部位,這樣看上去,像極了池瑜縱容身后的林嵐碰觸。
祁泠食欲不佳,很快就放下了刀叉。
餐桌上燭臺旁今日新插了并蒂玫瑰,嬌艷欲滴,與躍動的燭火相得益彰。
祁泠數次目光落在那里,又收回。
這么多年,祁家不知找了多少大廚,但只有池瑜做的飯,祁泠會多吃兩口。
但自那一晚開始,祁泠便就不再碰池瑜做的飯了。
小alpha像打不倒的小強,仍然兢兢業業準備祁泠的餐食,一頓不落,在祁泠用餐之前,就已經提前放在了餐桌的燭臺旁。
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燭臺旁空空如也。
倒是不遠處的廚房熱鬧的不成樣子。
兩個人的聲音依稀傳出,隱約可以聽清楚討論的內容:從學校的趣聞,到共同認識的好友章鳴的糗事,最后的劇本劇情討論……盡是別人插不進去的氛圍。
又過了一會兒,兩個人才終于從廚房出來。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擦著肩膀出來。
而池瑜手中,是那個過分熟悉的光滑的深藍色瓷盤,此刻正躺著一只眼睛紅彤彤的小兔子——
池瑜曾無數次的用這個盤子給祁泠單獨做料理與甜品。
原本不是獨一份的。
祁泠的手指按上太陽穴,發情期過分注射抑制劑帶來的后遺癥又出現了。
池瑜沒想到祁泠現在還會留在這里,往往這個時候,他都已經離席。
所以,顧及到時間已經太晚,她也就沒有給祁泠準備餐食。
但今天怎么回事?
“撕拉——”
祁泠撐著桌子站起身,起身的一瞬間,身后的實木椅子剮蹭地板,發出刺耳的一聲。
是很沒有禮貌與教養的行為和動靜,是很不祁泠的所作所為。
祁泠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濁氣,“抱歉。”
他緊了緊衣衫,繞過游廊,看樣子去了書房。
這段日子,祁泠變得很忙,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在書房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時也會睡在那里。
池瑜偷偷去看過,滿墻壁的藏書,琳瑯滿目,碩大的辦公桌橫在其中,議事廳單開了一個小房間。
她轉來轉去,都沒能找到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
池瑜很擔心。
……
娟秀卻又不失凌厲的字體自祁泠的手中流淌出,帶著火漆印的信紙被他打開。
三日之后的家宴,要求他攜丈夫入場。
他閉了閉眼,印上了祁家的家徽,他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厚重的隔音門被輕輕叩響,管家附耳道:“林少爺請求單獨見您一面。”
祁泠將信紙重新折好,遞給管家,示意他保留好。
林嵐今天穿了一身淺色衛衣,下面穿了一條同色系的牛仔褲,與池瑜的穿搭如出一轍。
祁泠朝他示意,鋪了綿軟坐墊的凳子有個舒服的靠背,但林嵐依舊挺直著身體,沒敢松懈的靠上去。
他跟祁泠身后,將祁泠的儀態學了七八分的像,他知道,怎樣的坐姿最端正優雅,讓人不敢輕視,就像現在這樣。
尤其是他即將說出的話,讓他緊張的手心都在發汗。
嘴唇囁嚅幾下,終于下定決定,“請祁泠哥哥,把池瑜讓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