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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軍體拳 “什么時候開始,你們兩個有秘……

    夏珠還沒來得及回答, 沈以柏就被教官叫走了。

    他被教官選上了,教他軍體拳,軍訓(xùn)匯演的時候要推薦上臺展示的, 所以教官總選課后時間對他進行單獨培訓(xùn)。

    看得出來, 沈以柏十萬分不愿意過去, 眼神還扣在夏珠身上,想等她的回應(yīng)。

    但夏珠似乎沒有多想, 拍著他的肩, 笑著說:“好好練啊, 期待你的演出。”

    沈以柏的目光戀戀不舍地黏在她這兒, 幾番猶豫,終于小跑著離開, 邊跑邊回頭望她。

    因為倆人以前也經(jīng)常討論一下天馬行空的話題, 甚至聊過將來去外星生活定居的可能性。

    所以夏珠沒覺得沈以柏意有所指。

    次日, 烈日高照, 夏珠在走正步的時候中暑暈倒了。

    所有同學(xué)眼睜睜看著百米外的方陣?yán)餂_出一道綠色的身影,第一時間來到暈倒的女孩身邊,抱著她跑去了醫(yī)務(wù)室。

    接下來,全場起哄,女孩們羨慕地竊竊私語。

    直到教官重新整肅紀(jì)律。

    夏珠被沈以柏抱到醫(yī)務(wù)室,倒也沒有完全暈厥過去,就是有點兒頭昏腦漲。

    她能感受到他熾熱灼燙的氣溫,還有他胸膛里砰砰跳動的心臟…

    被獨屬于沈以柏的氣息包裹, 這讓她回想起了小時候。

    小時候,都是她保護沈以柏,有次沈以柏在學(xué)校里發(fā)燒了,走路都走不穩(wěn), 是夏珠連拉帶拽地背著沈以柏回家找爸媽,幫忙送去了醫(yī)院。

    她在醫(yī)院里陪了他一整夜,以為他要死了,攥著他的手哭得好傷心呢。

    那個時候,夏珠發(fā)誓要保護沈以柏一輩子。

    但現(xiàn)在,那個她發(fā)誓要保護的少年已經(jīng)長大了,他可以反過來保護她了。

    夏珠暈暈乎乎地靠在他懷里,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涌上心頭。

    商曜給不了她的安全感,沈以柏給夠了,她不用擔(dān)心這個人有一天會離開,因為她十萬分確定,哪怕世界末日,沈以柏都會牢牢地攥住她的手。

    沈以柏詢問護士夏珠的情況,故作鎮(zhèn)定,但眼里眉間都是憂心。

    校醫(yī)院護士今天已經(jīng)接到第三個中暑的同學(xué)了,只說沒事,普通中暑,休息一會兒,喝點藿香正氣液就好了。

    沈以柏去藥房拿了藥,拆開盒子,插上吸管喂到夏珠的嘴邊,盯著她喝完了。

    夏珠被教官特許休息一個下午,但沈以柏沒有被批準(zhǔn)放假,她怕沈以柏受罰,讓他快點回去。

    “我下午請假,陪你。罷以四把一留就留三。”

    “教官能同意嗎?”

    “無所謂。”

    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眼前這一個。

    果然,他陪夏珠呆了一下午,第二天就完蛋了,被教官罰跑操場二十五圈,好多同學(xué)都瞧著呢。

    少年人高腿長皮膚白,繞著磚紅色的塑膠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吸了多少女同學(xué)的注意力,就連不少高年級的學(xué)姐都下課看到他,都不由得湊了過來,圍著鐵絲網(wǎng)欄站了一圈,拿手機對著他一頓猛拍。

    真是頂流明星一樣的待遇啊!

    夏珠擔(dān)憂地望著他,怕他堅持不下來,畢竟從小他身體就不好。

    沈以柏一口氣沒停跑完二十五圈,樹下大口地喘息著,望向夏珠,遙遙地對她展顏一笑。

    全校女生的心,都要被他融化了。

    軍訓(xùn)最后一夜,幾個連排不同學(xué)院合攏在了一起,大家圍坐在草地上唱歌聊天,聽教官分享以前的軍訓(xùn)故事。

    才藝表演的環(huán)節(jié),人氣高漲的沈以柏被同學(xué)們起哄推上了臺,讓他表演才藝,唱歌跳舞都o(jì)k。

    沈以柏不太會唱歌,有點臉紅,畢竟以前也從不會在這種拋頭露面的場合里表演,這是商曜擅長的事情,不是他。

    夏珠了解他的i人屬性,怕他尷尬,正要提議說可以讓他現(xiàn)場做別的,比如解數(shù)學(xué)題,或者背誦高數(shù)課本。

    然而,一個披肩發(fā)女生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對沈以柏說:“我們可以合唱哦,沈以柏,我?guī)е悖挥门隆!?br />
    沈以柏望向了夏珠,夏珠笑著連連對他點頭,用眼神鼓勵他。

    半晌,沈以柏深吸了一口氣,看到有男生帶了吉他,于是借了過來,說道:“《半島鐵盒》。”

    說罷,夏珠便看到他盤腿坐下來,松弛地彈起了吉他。

    修長的指尖撥出了一連串悅耳的旋律,前面的一串rap,他低沉細(xì)膩的嗓音吟唱出來,意外地好聽!

    夏珠才發(fā)現(xiàn),那個內(nèi)向單純的少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變得如此閃閃發(fā)光。

    他竟然自學(xué)了吉他!

    她完全不知道!

    “為什么這樣子,你看著我說你已經(jīng)決定,我拉不住你,他的手應(yīng)該比我更暖…”

    他獨特的聲線伴隨著他的吟唱,披肩發(fā)女生也跟著他的旋律輕哼了起來。

    現(xiàn)場同學(xué)摸出手機對著他們錄視頻,滿眼都是羨慕。

    夏珠聽到前排有兩個女生小聲討論說:“周巧梨膽子好大哦。要是我,肯定沒勇氣跟他一起唱歌。”

    “是啊,只有勇敢的人,才有資格得到最好的啊!”

    這句話,讓夏珠不禁怔了下,望向了沈以柏。

    她從來沒有覺得他是最好的,因為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最好的。

    可是在其他女孩心目中,沈以柏就是最最最好的。

    ……

    晚上回宿舍,夏珠聽上樓的女生說,外國語學(xué)院的周巧梨剛剛?cè)ツ猩奚針窍赂蛞园馗姘琢恕?br />
    夏珠心頭一驚,脫口而出問她成功了沒。

    女生并不認(rèn)識夏珠,回頭說:“不知道啊,不過周巧梨這么漂亮,失敗的幾率應(yīng)該不高吧。”

    “沈以柏看起來那么i,配個e女很合適哦。”身邊有女孩玩笑說。

    “確實,他們看起來真的很般配。”

    夏珠回宿舍之后,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心里有點莫名的滯澀。

    跟沈以柏表白的女生有很多,但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直到深夜,沈以柏照例給她發(fā)晚安。

    夏珠忍不住多問了他一句:“周巧梨給你表白了啊?”

    沈以柏:“誰?”

    “就是剛剛跟你一起唱歌的女生。”

    “哦,是有。”

    “那你答應(yīng)了沒啊?”

    “沒有。”

    “為什么沒有,她挺好的啊。”她故意這樣問。

    “別人好不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沈以柏的回答,一如既往是他沈以柏的風(fēng)格。

    夏珠覺得他還沒有開竅呢!

    ……

    次日的軍訓(xùn)匯演,不需要表演的同學(xué)們都坐在看臺邊。

    商曜走過來,驅(qū)逐了身邊的男生,坐到夏珠身邊。

    注意到女孩驚訝的眼神,他漫不經(jīng)心說:“干嘛,幾天不見,不認(rèn)識了?”

    “的確。”夏珠一如既往地和他互懟抬杠,“以為你死了。”

    “放心,我活得好好的,軍訓(xùn)還拿了個標(biāo)兵榮耀。”

    “厲害啊,我什么都沒拿,不被教練扣分那就算不錯了。”

    “沈以柏呢。”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找他,你這么愛他?”

    “我當(dāng)然愛他。”商曜輕松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但我更愛你。”

    夏珠當(dāng)然不會信他的輕薄俏皮話,指了指對面操場的方陣,“喏,他上臺表演了。”

    “表演?”

    在方陣隊伍散開的時候,商曜看到紅色的塑膠操場上,有個少年挺胸直立,伴隨著雄渾浩蕩的《精忠報國》旋律,沈以柏耍了一套標(biāo)準(zhǔn)而漂亮的軍體拳。

    女生歡呼尖叫起來,整個運動場都在為他沸騰!

    商曜沒想到,他居然選上去打軍體拳了!

    之前教官也找過他,不過他嫌訓(xùn)練占用時間太多,且他這人性格不受拘束,受不了一動不動站在那兒一個小時連眼睛都不能眨,所以拒絕了。

    此時此刻,看到沈以柏在臺上如此熠熠發(fā)光的樣子,商曜才整整感受到他的破繭蛻變。

    曾經(jīng)連和陌生人說話都不敢的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被萬眾矚目了。

    商曜捧著后腦勺,靠在椅子上,本來想說很一般,偏頭卻望見夏珠的眼神一動不動地扣在沈以柏身上。

    陽光照進了她的瞳眸里,如同靜寂的夜空里忽然爆開的星辰閃爍,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他閃耀。

    商曜的手放了下來,握住了座位扶手,隱隱用了力。

    從什么時候開始,夏珠眼里已經(jīng)開始有了他。

    不是看弟弟,看朋友,看親人的眼神…

    她對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某種勝過友誼的東西,商曜十分之一萬確定這件事。

    這種東西讓他很不安。

    軍訓(xùn)匯演結(jié)束之后,夏珠徑直就跑下觀眾席去找沈以柏了,而商曜試圖拉住她,沒有拉住。

    夏珠跑到沈以柏面前,很激動地向他分享剛剛自己錄的視頻,毫不吝惜地夸他帥,帥炸了!

    沈以柏挺拔的眉宇間帶著薄薄的汗…

    他低頭看著少女眉飛色舞的表情,心里溢滿了幸福的感覺,直到抬頭,望見了不遠(yuǎn)處和他對望的商曜…

    雖然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但忽然涌起的一股不安全感。

    他預(yù)感到商曜恐怕已經(jīng)快要忍不下去了,如果他捷足先登,自己將毫無勝算…

    “我有事要跟你說。”沈以柏平復(fù)了胸膛輕微的起伏,對夏珠說,“跟我去后山的小教堂,我想和你聊聊。”

    “啊,現(xiàn)在嗎?”夏珠看著少年已經(jīng)完全濕透的迷彩體恤,“要不要回去洗澡換個衣服啊?”

    沈以柏抬頭望了望商曜,他似乎預(yù)感不妙,皺了眉,朝他們走了過來。

    “不了,我現(xiàn)在就說。”

    “商曜剛剛還說請我們一起去喝杯水呢。”

    “等會兒再去。”

    沈以柏攥著夏珠白皙修瘦的手腕,如同鷹扣住了獵物般,緊得她有點兒疼。

    走出人潮洶涌的運動場,在門口商曜攔住了他們?nèi)ヂ罚旖菗P著,眼底卻毫無笑意,冷冷的:“怎么不等我?”

    “星星說有事跟我講。”

    “是嗎,我能聽嗎?”

    “不能。”沈以柏斷然拒絕,“是我和夏珠兩個人的事。”

    說完,沈以柏撞開商曜的肩膀,拉著夏珠便要走。

    就在這時,夏珠的另一只手,卻被商曜用力地攥住了。

    她回頭,卻聽商曜說——

    “什么時候開始,你們兩個,有秘密了?”

    第32章 他的告白 我會很喜歡你

    夏珠有自己的小秘密, 這個小秘密在心里藏了很多年,商曜不知道。

    至于沈以柏有沒有秘密瞞著他們倆,她不知道。

    沈以柏沉默寡言, 心里藏事。

    夏珠從來都看不透他的心事。

    因為商曜的阻攔, 沈以柏沒能帶得走夏珠。

    他們?nèi)齻去冷飲店喝了一杯水, 沒什么話說,待了會兒, 夏珠的班級群里發(fā)消息, 說輔導(dǎo)員要開班級會議, 她背包離開了。

    留商曜和沈以柏兩人, 面面相覷。

    商曜將冰檸水喝完,瓶子抬手扔進垃圾桶, 漫不經(jīng)心說:“剛剛那套軍體拳, 挺帥, 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體育方面這么有潛力, 深藏不露。”

    “還行。”沈以柏喝了一口冰水,喉結(jié)克制地滾動,“準(zhǔn)備加入國旗班。”

    “那社團有什么意思,每天六點起床訓(xùn)練,晚上也要練,費力吃苦不討好,素拓分也加不了多少,不如學(xué)生會好處多。”

    “我想把身體練好。”

    是男人, 一聽這話都能get到言外之意。

    商曜睨了他一眼,眼底有火花星子閃動。

    但沈以柏那雙漆黑的眸子,依舊靜水流深,沒有表情, 也沒有情緒。

    商曜沒他那么多心眼和城府,他一向快人快語,直來直去,問他道:“剛剛,你準(zhǔn)備要跟她說什么?”

    “你不是都已經(jīng)猜到了?”沈以柏哼笑一聲,“不然,也不會死皮白賴阻止她跟我獨處。”

    對面的少年,眼尾肌肉輕顫了顫。

    “但你什么都阻止不了,夏珠不是你二十四小時的小跟班,不是你的身體掛件兒。”沈以柏抬起下頜,看著他,“而我,是她的影子,我可以守著她,一下課就去找她,我所有的空閑時間都可以屬于她,也只會屬于她。”

    “所以,就是比誰更不要臉,是嗎。”商曜壓著心底翻騰的怒火,“因為她不會拒絕你,所以你就能肆無忌憚地…”

    沈以柏打斷了他:“是的,她不會拒絕我。你猜猜,她會不會拒絕你…”

    這句話,于商曜算是誅心了,因為他一直覺得,在夏珠心里,他的分量抵不上沈以柏。

    即便沈以柏空白了四年再回來,即便他和她有那么多共同的青春回憶,但他依舊比不過沈以柏。

    當(dāng)初,商曜不敢讓她選他的“瘋?cè)嗽骸边是沈以柏親手縫制的布偶掛飾。

    如今,他依舊不敢讓她選。

    害怕自己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

    沈以柏眼神緊扣著商曜,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表情的表情的流動和變化。

    如果同時告白,沈以柏清楚自己毫無勝算。

    商曜還不知道夏珠有多喜歡他。

    信息差,才是沈以柏制勝的關(guān)鍵。

    商曜望著沈以柏,沉沉地說:“如果我們同時告白,我們都會輸。以小珍珠這種自由散漫的性格,A or B,她只會選or,這一點,你應(yīng)該也很清楚。”

    “怎么,你想制衡我?”沈以柏冷笑。

    “你要不要試試看。”

    沈以柏抿著薄唇,沒有給出回答。

    “不告白,沒到魚死網(wǎng)破之前。”商曜看著他:“至少,你還能借友誼之名靠近她。”

    不得不說,商曜的確很有談判的天賦,他能抓住人心底最渴望最在意的癥結(jié),給于致命一擊。

    沈以柏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成交。”

    維持現(xiàn)狀,避免兩敗俱傷。

    商曜也伸出手,用力和他交握,達成制衡的契約。

    ……

    然而,沈以柏所有的原則和底線,永遠(yuǎn)只對一個人生效。

    信守承諾這件事,同樣如此。

    他答應(yīng)商曜不告白,只是為了穩(wěn)住他,不讓他告白。

    離開冷飲店之后,沈以柏就給夏珠發(fā)了一條消息:“晚上六點,學(xué)校后山的廢棄教堂,我等你。”

    為此,五點十分一下課,夏珠就匆匆去食堂吃了晚飯,回宿舍整理了一下之后,就出發(fā)去了后山的小教堂。

    這個教堂據(jù)說是學(xué)校民國時期修建的,現(xiàn)在雖然廢置了,但外觀仍舊有種繁復(fù)華美的哥特風(fēng)格,在夕陽下有種泛黃的舊照片質(zhì)感。

    沈以柏已經(jīng)等在了葡萄架枯藤下,肩上松松地掛了一個黑色的單肩包,側(cè)影清瘦。

    夏珠走過去,從后面想嚇?biāo)惶魏芜@家伙實在太喜怒不形于色了,并沒有出現(xiàn)夏珠期待看到的那種吃驚反應(yīng)。

    這一點,沈以柏跟商曜真是太不一樣了。

    商曜被嚇到之后會逮著她的后衣領(lǐng)罵罵咧咧大半晌。

    但他永遠(yuǎn)是冷冷清清的氣質(zhì),看不出絲毫情緒。

    “沈星星,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想和夏珠談戀愛。”

    聽到沈以柏這句話,夏珠大腦短路了將近十五秒——

    “哈?”

    “那天我問過你,如果有這樣一個人,不介意你喜歡其他男生,不介意你偶爾開小差,無條件幫你擺脫掉一些麻煩的情緒,分散你的注意力。通過你的反應(yīng),我判斷你并不介意這件事,只是苦于沒有合適的人選,因為你更愿意日久生情,所以深思熟慮之后,我判斷我應(yīng)該是最適合你的人選,而你拒絕我的概率低于百分之八十五,所以我想問問你,愿不愿意和我談戀愛。”

    一席話,夏珠聽懵了。

    沈以柏的確是機器人,每一句話都好像是對于現(xiàn)實觀察而做出了機械反應(yīng)…

    可最重要的真心和愛意,他卻沒有絲毫流露。

    夏珠更加猜不透他的心,和他提出這個談戀愛“合約”的意圖了。

    她不打算猜,開門見山問:“星星,你喜歡我嗎?”

    沈以柏不敢輕易回答這句話,他在腦海里模擬過一千次一萬次對她表達愛意,但他心里很清楚。

    在她仍舊愛著別人的情況下,輕易表達的愛意,只會成為她想要躲避的負(fù)擔(dān)。

    屆時,他會輸?shù)脧氐住?br />
    先,讓她答應(yīng)。

    沈以柏說:“我體驗過很多事,在病情得到有效的控制之后,我跟著徒步旅行團穿越過整個美洲大陸,我一個人在海邊釣魚三天三夜,思考宇宙的大爆炸的起源,想象時間的終結(jié),探尋生命的意義…現(xiàn)在,我想知道那種快樂多巴胺分泌是什么感覺。”

    夏珠想起了當(dāng)初她對著商曜臉紅時,沈以柏將她對他的喜歡完全用生理知識拆解給她聽…

    可這一切還是無法解釋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一種什么感覺。

    “所以,你想擁有一段戀愛經(jīng)歷,作為人生的體驗,或者說完善?”夏珠不確定地問他。

    沈以柏點了點頭:“考慮到我們需求的貼合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我判斷…你會答應(yīng)我。”

    沈以柏是真真實實就在她身邊的人,他們彼此了解,完全信任。

    她對沈以柏,不是一點都沒有心動過…

    “那…還有1%,是什么?”夏珠不禁好奇地問他。

    “是商曜。”沈以柏如實回答,“你拒絕我的唯一風(fēng)險,就是不愿意忘記他。”

    不愿意忘記…

    夏珠很清楚自己和商曜的云泥之別。

    現(xiàn)實中的灰姑娘沒有南瓜馬車和水晶鞋,王子也永遠(yuǎn)只會和命定的公主在一起。

    思忖片刻后,夏珠義無反顧地點了頭:“可以,我們可以試試,我也想忘記他。”

    沈以柏藏在背后緊握拳頭的手,驀地松懈了下來。

    他竭力控制著幾乎快要脫離掌控心臟跳動,控制著自己的嗓音保持平靜——

    “這件事,我們需要對一個人保密。”

    “同意。”。

    如果被商曜知道,恐怕他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鬧得天翻地覆。

    他不會允許夏珠和沈以柏兩個人談戀愛,破壞三個人牢不可破的鐵三角友誼。

    夕陽漸落,后山逐漸有了學(xué)生散步的身影。

    周圍的男生無論是身高還是體態(tài),和面前的沈以柏比起來,都差了很大一截。

    無論任何時候看他,他都能在人群中保持鶴立雞群的優(yōu)秀。

    夏珠正在適應(yīng)兩個人身份的改變,尤其是當(dāng)兩人牽手走在青草地石子路上,似乎和以前沒有太大的感覺上的不同。

    畢竟他們真的太熟太熟了。

    沈以柏牽著她走到了沒有人的亭子邊,長久的詭異的沉默之后,沈以柏忽然問:“要不要接吻試試。”

    “啊!”

    夏珠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沈以柏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清冷英俊的臉龐緩緩湊近了她。

    頃刻間,少女屏住呼吸。

    就找他將要觸碰到她唇瓣的剎那間,夏珠伸手擋住了。

    沈以柏吻到了她的手背。

    沒有移開,他閉上眼,深深地壓了下去。

    他的唇很軟,有溫度,而他的長睫毛也快觸到了夏珠的肌膚。

    夏珠身體僵硬,仿佛變成了木頭人。

    片刻后,沈以柏結(jié)束了這個漫長的手背吻,凝眸望著她。

    她有點窘迫,有點臉紅。

    “開始分泌快樂多巴胺了嗎?”他好奇地問她。

    “我…我不知道,你呢?”夏珠問他。

    “我有。”沈以柏如實點頭,“我快應(yīng)了。”

    “……”

    小姑娘一瞬間臉紅得透透的,根本不敢往下看:“太快了,沈以柏,太快了!!!”

    明明半個小時前還是純度百分百的H2O好朋友,現(xiàn)在居然在討論什么應(yīng)不應(yīng)的話題。

    但沈以柏很少感覺到羞恥這類的情緒,他會很自然,很坦然地和她討論生理變化,這是由他的思維方式?jīng)Q定的。

    機器人怎么可能羞恥呢。

    想通這一轍,夏珠臉上的紅暈也稍稍散了些:“好了,你現(xiàn)在知道快樂多巴胺分泌是什么感覺了?”

    “嗯,我會分泌很多很多快樂。”沈以柏凝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我會很喜歡你。”

    說完,他伸手擁抱住了夏珠。

    這一剎那,夏珠毫無疑問是被他深深地戳到了內(nèi)心柔軟處。

    她很孤獨無助地喜歡那個人,很多年,眼睜睜看著他一個又一個地談戀愛。

    一開始清晰的痛苦,逐漸變成麻木。

    甚至可以玩笑,可以自嘲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說:“我會很喜歡你。”

    夏珠顫顫地伸出手,猶豫幾秒之后,回抱住了少年勁瘦的腰…

    他身上淡淡的夏日雨后青草地氣息,干凈、純粹。

    第33章 您有事嗎 我們在談心

    夏珠和沈以柏在花園里坐了很久, 一直在聊天。

    自他離開之后,她發(fā)生的事情,和商曜的關(guān)系, 她內(nèi)心的想法……事無巨細(xì), 沈以柏都想要了解。

    聊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搭在橫椅的靠背上,虛虛地?fù)е?br />
    發(fā)了瘋地想觸碰和撫摸, 想蹂躪和破壞, 但越是在意, 越是不敢輕薄, 壓住了心里強烈的欲望。

    沈以柏知道自己是有點歇斯底里的變態(tài)性,除他自己以外沒人知道這一點, 他的杏沖動伴隨著某種毀滅性。

    想到未來的某種可能性, 沈以柏的血液都在沸騰, 但他強烈的愛意, 時時刻刻約束著他,不要做出令她害怕的事情。

    夏珠答應(yīng)和他戀愛的動機,并非出自喜歡和渴望,而是出自于對雙方來說均有好處的考量。

    所以,他暫時不敢做讓她不舒服的事情。

    但這并不要緊,沈以柏一向做事從容,也有耐心。

    只要突破了朋友的最后那一層防線,他就有了名正言順的機會, 可以一點點侵略和攻占她的心。

    兩人在樹林里聊了很久,偶爾有十幾秒的淺淺擁抱,已經(jīng)達成了沈以柏腦海里預(yù)設(shè)的親密度。

    但他顯然不想和她分開,即便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很晚了, 他還是提議說想和她一起去看一場午夜電影。

    夏珠想著,如果現(xiàn)在去看電影,今晚宿舍必然是回不了了,要和他在外面過夜。

    她還沒有做好要和他在外面過夜的準(zhǔn)備。

    他們有很多的時間,不必急于一時。

    所以沈以柏送她回了宿舍,香樟樹下,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仿佛他又變成了她的影子。

    因為兩人的戀情要對商曜保密,其實就意味著要對所有人保密,人前,他們不能太親密。

    宿舍樓下,夏珠對他揚了揚手:“我先上去了。”

    沈以柏凝望著她:“明天幾點起床,我來找你。”

    “早上有課,第一節(jié) 。”

    “好,我來等你吃早飯。”

    夏珠從沈以柏眷戀不舍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情緒。

    他說,他想體驗談戀愛的感覺,現(xiàn)在他可真是沉浸式體驗。

    夏珠開玩笑說:“別用這么戀戀不舍的眼神看我啊,差點就要以為你真的很愛我了。”

    “我們是戀人了,我當(dāng)然會愛你。”沈以柏用天經(jīng)地義的語氣說,仿佛這件事,就是宇宙真理,不容懷疑。

    “我感覺像在玩戀愛劇本殺。”夏珠的心情很輕松,“很神奇。”

    她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

    這是沈以柏樂于看到的,如果他沉甸甸的愛給她帶來了沉重的負(fù)擔(dān),那么這段關(guān)系必然不可能長遠(yuǎn)。

    夏珠的抗壓能力非常弱,他絕不能逼她。

    要用技巧…

    “那就當(dāng)成劇本殺來玩。”沈以柏說,“遵守游戲規(guī)則,沉浸式體驗,當(dāng)我的女朋友,讓我名正言順地愛你。”

    夏珠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點什么,正要給他保證,沈以柏卻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你不用給我承諾,你答應(yīng)我在一起,就已經(jīng)讓我很開心了。”

    她輕輕松了一口氣。

    沈以柏真的很體貼周道,并且,他能洞悉她全部的心事。

    ……

    次日,在商曜再三邀請下,沈以柏和夏珠去他的loft參加他的party。

    他邀請了很多朋友,大多是學(xué)生會的學(xué)姐學(xué)長,但對于沈以柏和夏珠來說,全是陌生的面孔。

    夏珠簡直不可置信,這才開學(xué)多少天啊,他上哪兒認(rèn)識了這么多朋友!!!

    交際花,名不虛傳。

    沈以柏和夏珠都屬于內(nèi)向份子,i得不得了,如果單把夏珠一個人扔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她肯定無所適從,手腳都沒地方擱。

    而沈以柏,估計會啟動待機模式。

    人群里,夏珠一眼望見了唐冉冉。

    她明艷的五官長相,熱情活潑的性格,丟進人堆里也絕對是最亮眼的存在。

    客廳里,她宛如女主人一般,很熱情地招呼著所有人,組織“狼人殺”和“血染鐘樓”的游戲局,如同八爪魚一般,不讓任何一個人在party中感到無聊。

    在場的同學(xué),唐冉冉似乎都認(rèn)識,甚至大部分人都是她帶過來的。

    而她和商曜好像也從曾經(jīng)的戀人變成了朋友,倆人一塊兒玩了會兒“血染鐘樓”,相互間開玩笑也很自然。

    倆人都屬于外向型人格,拿得起放得下,而且性格投契,很容易成為朋友。

    但夏珠總感覺,商曜對唐冉冉應(yīng)該是余情未了。

    畢竟,他在火車上都在看唐冉冉的照片呢。

    唐冉冉喜歡商曜則不要更明顯了,多次向夏珠打聽他的情況,如果不是商曜有一段“聯(lián)姻”在身的話,他們兩個舊情復(fù)燃應(yīng)該是很容易的事情。

    夏珠和沈以柏在陽臺邊八卦著商曜的三角戀情,商曜一邊玩桌游,時不時的,視線回落到他們倆身上。

    沒一會兒,蔣汐萌居然也過來了。

    看到她,唐冉冉臉上的笑意散了些,偏頭問商曜:“你請了你的聯(lián)姻對象?”

    商曜漫不經(jīng)心說:“人多,熱鬧。”

    “死渣男。”她罵他。

    他卻揚了揚手,和蔣汐萌打招呼:“隨便玩。”

    蔣汐萌臉上綻開甜美的笑意,連連點頭。

    蔣汐萌也內(nèi)向得不行,在這樣陌生的環(huán)境里,她見到夏珠這個唯一還算熟悉的朋友,如見救星般,一直挽著她的手,她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他請我過來玩,我一直在糾結(jié),很想來,又怕尷尬。幸好你也在啊,我們一起行動吧!”

    夏珠禮貌地點頭:“好啊。”

    唐冉冉看蔣汐萌一直黏著夏珠,心里有點不舒服,走過來對夏珠說:“珠珠啊,你想加入學(xué)生會嗎?”

    “啊,我沒想過。”

    “商曜肯定是會加入的,要不你也加入吧,咱們一起,我?guī)銈冋J(rèn)識學(xué)生會的人。”見夏珠猶豫,唐冉冉挽住了她的手,將她強行拉走了,“來吧,別害羞,上了大學(xué)就是要做以前沒做過的事兒,勇于挑戰(zhàn)自我啊。”

    夏珠離開之后,蔣汐萌臉上明顯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轉(zhuǎn)過身和沈以柏說話:“你也是商曜的朋友嗎?”

    沈以柏轉(zhuǎn)過身,開啟待機模式,只說了兩個字——

    “不熟。”

    見沈以柏不搭理她,她只能瞅準(zhǔn)機會,把夏珠從唐冉冉手里搶走了。

    夏珠仿佛變成了“兵家必爭之地”,成了唐冉冉和蔣汐萌暗中較量的關(guān)鍵。

    她有點后悔過來玩了。

    社交已經(jīng)快耗盡她全部的能量,找準(zhǔn)一個沒人注意到的機會,她果斷上了二樓,躲貓貓一樣躲進了一間臥房。

    這間房是商曜留給她的,雖然她一次都沒有住過,但商曜說留給她,她就可以隨時過來,并且這間房也不會讓任何人入住。

    她關(guān)上房門,并且上了鎖。

    松了一口氣。

    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商曜竟然也在。

    他穿這件淺色系的居家衫,仍掩不住他身上銳利的棱角和畢露的鋒芒。

    躺在床上看手機。

    聽到關(guān)門聲,少年側(cè)過頭,看到她進來的那一瞬間,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

    被他迅速壓了回去。

    “你怎么也在這兒?”夏珠詫異地問。

    “這是我家,我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都不奇怪吧。”商曜沒有起身,雙腿耷在床沿外。

    夏珠坐到了他身邊,看到他臉上有明顯的倦意。

    累了?

    他竟然會在社交活動中感覺到累,這是夏珠沒想到的。

    “古代人三妻四妾,也有煩惱噢。”夏珠躺在他身邊,望著天花板,淡淡說。

    “你在陰陽什么?”商曜放下手機。

    “所以你就不能快刀斬亂麻,跟她們說清楚嗎,到底喜歡誰,不喜歡誰。”夏珠反正是有點煩了,關(guān)鍵是這兩個女生不去纏商曜,偏偏都來爭奪她這一塊兒重要的“據(jù)點”。

    導(dǎo)致她就得學(xué)會端水,不想冷落任何一個,讓對方失望。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你到底喜不喜歡蔣汐萌啊?”夏珠直言問他。

    “不喜歡。”商曜的回答也相當(dāng)直白,“以前就跟你吐槽過,我不喜歡她這種類型。”

    夏珠心頭一刺。

    蔣汐萌這種內(nèi)向的類型,不就是夏珠的類型嗎…

    商曜的口味,果然從來沒變過。

    “所以你跟她當(dāng)朋友,是因為你爸的命令?”她又問。

    “是啊。”

    “如果這事兒板上釘釘了,你將來一定會娶她,那就好好對待人家啊。”

    “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那就和你爸鬧掰,選你喜歡的人。”她指的是唐冉冉,“快刀斬亂麻,不是更好?”

    “你還真會給我出謀劃策。”商曜坐起身,望著身邊躺得平平的少女,語氣諷刺。

    “所以其實你就是既要又要,放不下大少爺?shù)纳矸荩亲永镉峙涯妗!?br />
    商曜輕嗤了一聲:“我從來不怕和我爸鬧掰,就算鬧掰了,我也餓不死,但你知道我怕的是什么?”

    “什么啊?”

    商曜索性把沈以柏的事情,告訴夏珠了,“假期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他和海城的沈家大少爺沈詮長得很像嗎,我爸調(diào)查清楚了,他就是沈詮他爸的私生子…”

    夏珠睜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那個大少爺,真那么不好惹嗎?”

    “心狠手辣,圈子里出了名的。”商曜臉色沉沉,“碾死沈以柏,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遲早有一天,沈詮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夏珠心里挺震驚的。

    本來以為他和沈以柏關(guān)系很差,沒想到他這樣一個渴望自由不愛拘束的家伙,竟然會為了保護他,而去勉強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從小,夏珠就知道商曜他爹有超恐怖的控制欲,只是那時候他年紀(jì)小,對此無能為力。

    但商曜說過,他遲早會有長大的那一天,他會擺脫這一切。

    如果沒有這件事,他根本不可能乖乖聽他爸的話。

    “商曜,你好愛沈星星啊。”夏珠感慨道,“能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我更愛你。”商曜脫口而出。

    說出來又有點后悔,驚心動魄又小心翼翼地望她一眼。

    好在,夏珠沒有多想,因為這句話自然而然被她代入了友誼的前提。

    “我再也不罵你是渣男了。”夏珠拍拍他的肩膀,“你簡直是當(dāng)代忍辱負(fù)重的典范,乖乖當(dāng)個繼承家產(chǎn)的富二代真是委屈你了。”

    “我覺得你在陰陽我。”

    “沒有,我真心的。”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沈以柏。”商曜說,“這是我們的秘密,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他。”

    “嗯,好。”夏珠鄭重地點點頭,“一切聽你指揮。”

    “聽我指揮是吧?”商曜低頭思忖了片刻,對夏珠說,“不如,我們一起撮合沈以柏和蔣汐萌在一起。”

    “啊?”

    “如果沈以柏成了珠城蔣家的女婿,沈詮就算要動他,也得掂量掂量了。”商曜覺得,這個計劃非常完美。

    “夏珠,如果你同意,我們就合作,撮合他們倆。屆時我和他的困局,就都解了。”

    “不、不行啊!”

    “為什么不行。”

    夏珠可不敢說,因為沈以柏現(xiàn)在是她男朋友了。

    她怎么可能把他介紹給其他任何女生。

    商曜似乎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息,銳利的目光緊扣她的眼睛:“小珍珠,告訴我為什么,不行?”

    “他…不喜歡蔣汐萌。”

    “沈以柏和蔣汐萌很合適,性格都很內(nèi)向,相處起來可能會很輕松。”

    “合適是合適,喜歡是喜歡。”

    “他不喜歡蔣汐萌,喜歡誰?你一定知道。”

    “他沒有喜歡誰…”

    “他有,就看他有沒有告訴你。”

    話趕話的,夏珠受不了這種壓力,幾乎就快要瞞不住她和沈以柏之間的“奸情”了。

    這時,夏珠的手機響起來了。

    巴赫的十二平均律,商曜最喜歡彈的一支曲子。

    她緊張地想要趕緊接聽電話,但商曜先她一步奪走了手機,看到屏幕上閃爍的是“沈星星”三個字。

    他睨了她一眼,見她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滯了。

    商曜慢條斯理地接聽了電話。

    “珠珠,在哪里,找了你很久。”電話那端,沈以柏低沉磁性的嗓音傳來。

    “她跟我在房間里。”商曜拉長調(diào)子,懶散地說,“我們兩個在談心,您有事嗎。”

    “……”

    “沒事先掛了。”

    第34章 草莓印 和我在一起,不可以分手哦……

    商曜掛斷電話沒兩分鐘, 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沈以柏長身玉立地站在門邊,眸光清冷,平靜地望著他們兩個。

    他們坐在一起…挨得很近。

    商曜看著沈以柏修瘦的指尖掛著一串鑰匙, 冷冷笑了:“夠厲害的, 開鎖大王, 這都能讓你找到房間鑰匙。”

    房間里的所有鑰匙,商曜都記不住擱哪兒了, 只搬家第一天讓沈以柏過來幫忙收納整理, 他眼睛跟攝像頭似的, 看過一遍的事物就會錄入腦中。

    所以他對這間loft的熟悉程度恐怕遠(yuǎn)勝商曜。

    夏珠下意識地站起來, 對沈以柏說:“我們在聊蔣汐萌和學(xué)姐的事情。”

    沈以柏看她的眼神很溫柔,毫無責(zé)怪她的意思。

    商曜卻敏感地察覺到了夏珠向沈以柏解釋這件事。

    她和他的事, 他們做什么, 憑什么向沈以柏解釋。

    正要說話, 沈以柏卻對夏珠說:“想走了, 一起嗎?”

    “好,正好我等會兒還有班會。”

    夏珠和沈以柏離開了,商曜獨自走到窗邊。

    窗外陰沉沉的,烏云壓頂。

    他胸腔里涌起了一陣窒息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感覺自己好像被巨大的穹廬籠罩住了。

    如困獸般,無處可逃。

    他抓起手邊最喜歡的一個手辦,狠狠砸在了墻上, 手辦應(yīng)聲碎裂。

    墻上,也出現(xiàn)了一個黑印子。

    ……

    很快,天空飄起了雨星子。

    沈以柏?fù)瘟藗悖闹樽咴谒磉? 兩人衣服摩擦?xí)l(fā)出行為窸窣的響動。

    地上積了水,宛如鏡面一般,濕漉漉地倒映著城市森林。

    “剛剛,我在和蔣汐萌聊天。”沈以柏主動開口。

    夏珠偏頭望向他,好奇地問:“你和蔣汐萌,你們聊什么啊?”

    反正她是從來沒見沈以柏和別的女生聊過天,不過,沈以柏既然已經(jīng)治好了自閉癥,正常的溝通交流沒問題,他肯定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你和她聊得來嗎?”

    想到商曜的話,夏珠好奇地追問他,“蔣汐萌這種類型的女生,你覺得ok嗎?”

    “還不錯。”

    沈以柏說話向來克制,不會表露太多情緒。

    所以,他嘴里的“還不錯”,應(yīng)該就是相當(dāng)不錯的意思了。

    莫名的,心里升起一股怪怪的酸楚感。

    夏珠不知道這算不算吃醋。

    怪別扭的。

    她低頭,鞋尖沾了點污泥,她說:“那挺好。”

    沈以柏忽然停下腳步,同時扯住了她的袖子,讓她也停了下來:“當(dāng)真?”

    “什么?”

    “我只是跟蔣汐萌說,我們在一起了。”沈以柏看出了她心底的某種不安,似乎有點愉悅,眉梢間都帶了笑意,“但我很高興你為我吃醋了。”

    “誰吃醋了,我沒有。”夏珠臉頰有點熱,但她足夠嘴硬,“你跟其他女生的正常交往,我不會介意啊。”

    “那你為什么會和商曜商量撮合我和蔣汐萌在一起這件事?”

    “啊,你都聽到了!”

    “沒有,但我了解商曜,他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夏珠忍俊不禁,立刻舉手發(fā)誓說:“我可沒同意這個提議,是他單方面一廂情愿。”

    “商曜這種叛逆的性格,會和自己不喜歡的女生保持不清不楚的曖昧關(guān)系,大概率是被要挾了,而他大概率剛剛也跟你坦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你打算告訴我嗎?”

    沈以柏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夏珠不禁嘆服,沈以柏太聰明了,太聰明了!

    她不可能瞞得過他任何事。

    不僅聰明,而且深深地了解她和商曜。

    但她答應(yīng)過商曜,不能說。

    見她猶豫,沈以柏試探地問她:“和我有關(guān)?”

    “……”

    從夏珠的表情里,他又判斷道,“和我的身世有關(guān)?”

    夏珠真心覺得,夾在他和商曜中間,任何秘密都瞞不了一點啊!

    片刻后,沈以柏對她說:“沈詮的事情,我知道。”

    “你知道?!”夏珠驚呼。

    她的反應(yīng),更加篤定了沈以柏心里的猜測:“果然是因為這個。”

    “……”

    行吧,瞞不了一個字。

    但總算是他自己猜到的,她不算違背了約定。

    “你不用擔(dān)心這件事。”夏珠怕他害怕,連忙說,“商曜說過了,只要他在,絕對不會讓沈詮動你的!”

    “我準(zhǔn)備參軍。”沈以柏平靜地說。

    “什么?”

    “和導(dǎo)師深入談過了,我主修航空軍事方向,屆時參軍入伍。不管沈詮勢力有多大,他動不了軍隊,這也是我加入國旗班最重要的原因。”

    沈以柏不想欠商曜任何事。

    夏珠看著面前少年堅毅的眼神。

    這一刻,她知道沈以柏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未來規(guī)劃。

    他再不是當(dāng)年任人欺負(fù)的小可憐,不再需要她和商曜的保護了。

    沈以柏攥緊了她的手,指腹輕撫女孩柔嫩的臉龐:“沈家的所有與我無關(guān),我沒商曜那么有錢,但我會用自己的雙手為你創(chuàng)造榮耀,我會讓你生活得體面,給你比富家太太更高的社會地位。”

    沈以柏從來不曾輕易許諾什么,但此刻他的誓言,字字句句,斬釘截鐵。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在她耳邊形成如洪鐘一般鏗鏘的震撼。

    她有點困惑地看著沈以柏,看著這個分明只想體驗戀愛感的青澀少年,不明白他為什么忽然許下這樣沉甸甸的誓言。

    “我不明白,沈以柏,你…你喜歡我?”

    她一直不太確定這件事。

    “有件事,我昨天忘了說。”沈以柏緩緩湊近她耳畔,嘴角淺淺地提了提,“和我在一起之后,不可以分手哦。”

    他滾燙的呼吸,撲在了她耳垂邊。

    夏珠有點頭昏腦漲,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沒她想的那么簡單。

    相互索取,相互溫暖,相互幫助對方度過眼前的困境…

    不止這樣簡單。

    不可以分手

    一直,一直在一起。

    “星星,實話說,我真的沒想過以后,沒想那么多…”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你可以想想。”

    “未來很漫長。”

    “但我不會變。”沈以柏輕輕地將少女摟入懷中,薄唇貼在了她白皙脆弱的頸邊,“我不要求你馬上對我忠貞,因為你心里還有另一個人,沒關(guān)系,真的沒關(guān)系,慢慢收心。再久,我都可以等。”

    夏珠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緩慢墜落的虛空深淵。

    開始不斷下墜。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逃避一般地緊緊閉上眼,將自己全部的一切都交給沈以柏。

    沈以柏嗅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輕輕一口就會咬破,沈以柏按捺著那股子強烈的想要咬疼她的沖動,輕輕吻住…

    “我…試試。”夏珠只能這么說。

    “對,努力試試,很快你就會發(fā)現(xiàn),喜歡我并不是很難的事情,甚至比喜歡商曜更簡單。”

    夏珠微微皺眉,感覺到了輕微的疼。

    他在她頸子上留下了獨屬于他的標(biāo)記…

    夏珠的身體軟綿綿的,腦子里也很不清醒,一陣陣眩暈。

    沈以柏控制著雨傘傾斜的角度,不要淋濕她。

    不遠(yuǎn)處,商曜拎著少女遺落的藍(lán)色書包,站在滂沱大雨中,看著他們倆。

    沈以柏?fù)е膼鄣墨C物,睜開眼,觸碰到他的視線。

    他不知饜足地咬住了她的頸子。

    ……

    夏珠趕在上課前,回宿舍用粉底液遮蓋頸子上的小草莓。

    沈以柏沒有弄出太多來,一顆。

    但足夠深、足夠用力…

    本來她皮膚就白,又敏感,這種程度的紅痕,估摸著沒一個月散不了。

    夏珠撲了很厚的粉底液,都沒辦法掩蓋。

    她只好穿了件帶領(lǐng)的衛(wèi)衣,藏住了紅痕。

    下午,她托著腮幫子聽課,腦子也是暈暈乎乎的,莫名開始回想沈以柏說的那一番話。

    算是海誓山盟。

    而像他這樣的機器人性格,說出來的話就像寫死的程序,除非毀滅,否則不會有任何更改。

    夏珠從來不會去計劃未來,所以即便答應(yīng)了沈以柏,她也沒想過那么遠(yuǎn),那么遠(yuǎn)…

    沈以柏是很認(rèn)真地和她戀愛,或許,她也應(yīng)該認(rèn)真起來。

    她想給沈以柏發(fā)消息約今天的晚飯,但想到他也在上課,不想打擾他。

    下課后,夏珠收拾書本,同桌告訴她:“外面有人在等你噢。”

    夏珠自然以為是沈以柏,抱著書本走出去,對著外面的修瘦的背影喊了聲:“星星。”

    沒成想,回頭的人是商曜。

    他和沈以柏有明顯的區(qū)別,他的五官骨骼生得硬朗利落,桃花眼垂耷著,懶散而少年氣十足。

    夏珠注意到他似乎剪了點頭發(fā),鬢邊更利落了些。

    “我不是沈星星,讓你失望了?”他半開玩笑地問。

    “那倒沒有。”夏珠說,“找我有事嗎?”

    “你書包。”

    他肩上的藍(lán)色書包順著手臂滾落了下來,又被他手指有力地提住,扔給了夏珠。

    夏珠本來手里就抱著書,要去接書包,最后書和書包同時都掉在了地上。

    她忿忿瞪了商曜一眼:“能不能好好給我啊!”

    說完,蹲下身,將書本收撿了,放進書包里。

    商曜垂下眸子,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從他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女孩脖頸上的草莓印。

    耀武揚威地炫耀著,他對她的占有和標(biāo)記。

    商曜的心都快要窒息了。

    沈以柏騙了他,不,準(zhǔn)確來說,是他套路了他…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要遵守這可笑的約定了。

    至于他的死活,他還顧及個屁!

    回宿舍的路上,商曜啞著嗓子問夏珠:“那天說的,撮合沈以柏和蔣汐萌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正要跟你說。”夏珠對商曜道,“沈以柏說他會應(yīng)召入伍,所以你不用考慮那么多。不過他應(yīng)該會親自來和你說這件事,我先提前跟你說一聲好了,不要勉強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如果你還喜歡唐冉冉學(xué)姐,就和她在一起好啦,她也挺喜歡你的。”

    夏珠本來以為商曜應(yīng)該松一口氣,應(yīng)該開心。

    可是沒有。

    他眸光沉寂如死水,只緊扣著她脖頸的那一抹緋紅。

    夏珠有點窘迫地將領(lǐng)子往上面拉了拉。

    “宿舍到了。”商曜說。

    “噢,那我先回去了。”

    夏珠覺得他今天怪怪的,但沒多想,轉(zhuǎn)身離開。

    “夏珠。”在她走了兩步之后,商曜忽然叫住她。

    “什么?”她回頭。

    “你喜歡他嗎?”這幾個字,卡在商曜的喉嚨里,死活出不來。

    不喜歡,是不會讓他親吻的。

    她看沈以柏的眼神,有崇拜,有傾慕。

    沈以柏是真正的天才,并且他把他的天賦發(fā)揮到了極致,選了自己最熱愛且擅長的專業(yè)。

    商曜在父親意志的裹挾之下放棄了人工智能,而選了商學(xué)院。

    他是被囚于籠中的困獸,沈以柏是馳騁藍(lán)天的雄鷹。

    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那他還有什么好顧及的。

    商曜藏在背后,攥緊拳頭的手,忽然就松了。

    他露出了一抹輕松恣意的招牌微笑,問她:“準(zhǔn)備加學(xué)生會嗎?”

    夏珠還以為他猶豫這么久,要說什么大事情呢,原來是這個。

    “我還沒想好,感覺自己的性格不是很適合學(xué)生會。”

    “明晚有面試,一起去吧。”

    夏珠猜測他是因為唐冉冉在學(xué)生會,所以想要主動出擊了,欣然同意說:“好啊,那我陪你去,當(dāng)你堅實的后援團。”

    “行,一言為定。”

    第35章 管定了 選你最喜歡的

    雨后空氣中帶著輕微的濕潤, 夜幕緩緩落下。

    沈以柏和夏珠黃昏傍晚的約會時間,釘死在他的計劃表里,雷打不動。

    好在, 約會的活動終究不是一成不變的。

    “明天這個時候, 我要陪商曜去參加學(xué)生會的選拔。”夏珠對沈以柏說, “明天的約會要推遲哦。”

    沈以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問道:“下午, 你跟他見面了?”

    “嗯, 我書包落在loft了, 他幫我拿過來。”

    “這么丟三落四嗎?看來需要一點懲罰, 幫你記住。”

    說完,夏珠便感覺到后頸肌膚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感。

    今晚沒有月光, 樹林也沒有燈光, 夏珠幾乎看不到沈以柏的的表情, 但她能感覺到他有力的手掌桎梏著她纖瘦的腰肢。

    以至于整個身體都被他完全地掌控著, 無法逃脫。

    她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

    隔著薄薄的布料,依舊能感覺到肌肉有力的韌性。

    因為她說不想被別人看到頸子上的小草莓,所以,他吻得很下去。

    夏珠仰著修長的鏡子,閉著眼,感受著少年不知饜足的親吻和噬咬。

    她知道自己的脖頸和鎖骨區(qū)域肯定已經(jīng)“不堪入目”了。

    疼痛,間雜著快樂。

    沈以柏發(fā)覺了她的興奮點,正在努力地取悅著她。

    不過, 再往下就是更加禁忌的區(qū)域,仿佛是留待最后的盛宴,沈以柏并不著急。

    “你想加入學(xué)生會嗎?”他呼吸熾熱滾燙。

    “倒不是。”夏珠解釋說,“只想陪著他。”

    “是啊, 你總想陪著他。”

    “人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膽子都很小,商曜也是一樣,我希望他能得償所愿,和學(xué)姐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真的希望他和學(xué)姐有情人終成眷屬?”沈以柏并不相信夏珠的話,“不會難過嗎?”

    “會。”夏珠回答同樣很坦誠,“但我希望他能開心點。”

    “希望他能開心點。”沈以柏重復(fù)著這句話。

    她的愛,從來都只是成全。

    但沈以柏的愛不是,他的愛是自私,是切切實實地掌控與占有。

    “如果學(xué)姐不是他真正喜歡的人…”

    這句話,沈以柏問了半句,就沒再問下去,聲音消弭了。

    “什么?”

    “沒什么。”沈以柏蹭了蹭她軟軟的耳垂,“他還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事?”

    “應(yīng)該不知道。”

    沈以柏覺得商曜知道,他只是假裝不知道。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體面地…亦或者說不要臉地以朋友之名親近她。

    他對商曜的思想軌跡一清二楚。

    “星星,你對學(xué)生會感興趣嗎?”夏珠希望他明天也可以一起過來,“一起過來湊湊熱鬧啊。”

    “明天恐怕不行,晚上我有晚課。”沈以柏如實回答,“而且我恐怕沒有時間參與學(xué)生會事務(wù)。”

    “這么忙嗎?”

    “嗯,導(dǎo)師要求我大一修完大學(xué)四年全部內(nèi)容,明年,我就會參加研究生的考試。”

    夏珠驚訝極了:“這樣也可以?”

    “當(dāng)然可以。”沈以柏平靜地說,“我不需要和普通學(xué)生一樣修本科四年制,學(xué)院對我這樣的學(xué)生有特例,導(dǎo)師說以我的基礎(chǔ)和智商,十六歲那年就可以上大學(xué)了,但那時候我在治病,耽誤了。所以現(xiàn)在他要給我上強度。”

    “那會很辛苦吧。”

    “倒是不辛苦,學(xué)習(xí)對我來說是輕松的,反而和人社交會比較累。”

    “那你還是不要進學(xué)生會了,這種地方恐怕只有商曜搞得定。”

    “嗯。”沈以柏說,“只是和你玩的時間會變少。”

    “沒關(guān)系啊星星,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變得閃閃發(fā)光。”

    沈以柏虔誠地一顆一顆替她系好了紐扣:“我會變成你喜歡期望的樣子,一定會。”

    夏珠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堅定,情不自禁地湊過去,輕輕吻了下他的唇。

    他的骨相硬朗,但唇卻如此柔軟,有點甜。

    如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當(dāng)她正要起身說回去的時候,沈以柏卻強勢地扣住了她的后腦勺,如猛獸般侵吞了她全部的呼吸。

    ……

    次日晚飯耽擱了些時間,夏珠一路狂奔到大學(xué)生活動中心,見到了商曜。

    “啊啊啊對不起遲到了!”

    “習(xí)慣了已經(jīng)。”商曜漫不經(jīng)心說,“沈以柏不在,你的時間觀念基本等于沒有。”

    “因為食堂好多人,排隊耽誤了一會兒。”夏珠確實沒什么計劃安排,不知道怎么磨磨蹭蹭地時間就溜走了。

    商曜知道她的屬性,所以已經(jīng)提前半個小時約她了。

    夏珠今天穿的是比較隨意的T恤牛仔褲,她沒想會選進學(xué)生會,不過陪跑而已。

    商曜卻打扮得比較正式,穿襯衣正裝,氣質(zhì)干凈,下頜的胡茬也剃得干干凈凈,皮膚泛淡青色,總讓她想到《黑客帝國》里的李維斯。

    火燒云在他身后漫天鋪開,熱烈緋紅。

    倆人走進大學(xué)生活動中心,走廊里擠了很多同學(xué),都是提交了入會申請,過來進行考核面試的。

    有幾間空教室作為考場,學(xué)生會的干事們組織同學(xué)們有序入場進行筆試。

    夏珠以為商曜是為了唐冉冉學(xué)姐,所以想要加入學(xué)生會,她小聲問他:“面宣傳部嗎,學(xué)姐在宣傳部。”

    “不了。”商曜說,“我面辦公室。”

    辦公室這個部門將來會直升學(xué)生會主席,商曜一開始就是奔著這個去的,其他部分一律不考慮。

    既然如此,夏珠也跟著商曜報了辦公室。

    反正她只是陪跑。

    很多同學(xué)有備而來,臨考前還在背誦資料,但她翻都沒翻一下筆試資料,到時候自由發(fā)揮吧。

    進教室之后,先做筆試題,筆試曬過一遍后,三天后會有第二輪面試。

    筆試到一半的時候,唐冉冉學(xué)姐過來替換了監(jiān)考的干事。

    夏珠注意到,全程她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坐在第一排做題的商曜。

    商曜的試卷寫得很滿,一手漂亮遒勁的小楷字,字如其人。

    夏珠寫完一道題,抬頭望向唐冉冉,唐冉冉也對她微笑,用嘴型說:“加油。”

    “嗯!”

    ……

    結(jié)束了這一輪的筆試,教室外,沈以柏站在走廊落地窗邊,氣質(zhì)冷冷清清如空中一輪寂寞的上弦月。

    夏珠連忙跑過去,和商曜擦身而過,商曜甚至想拉她的手都伸出去了,但沒拉住她。

    “星星,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們。”沈以柏睨了她一眼,“餓嗎,剛剛說晚飯吃得匆忙,要不要去吃宵夜。”

    “別說,還真有點餓了。”夏珠回頭問商曜,“要不要吃宵夜啊。”

    “當(dāng)然。”商曜不想放他們兩個單獨去吃飯。

    正在整理試卷的唐冉冉,見他們?nèi)齻在外面說話,小聲對身邊干事說了幾句話,然后也走了出來:“你們要去吃宵夜嗎,算我一個吧,我也有點餓了。”

    商曜沒有回應(yīng),反而是夏珠,果斷地答應(yīng)了:“好啊,那就一起!”

    她可沒忘她今天是“身負(fù)使命”!

    走在通向校門口的靜謐的香樟大道上,夏珠故意加快步伐和沈以柏走在前面,讓商曜和唐冉冉走后面。

    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沈以柏替她背著書包,她對他說話,他會耐心地附耳傾聽。

    商曜目不轉(zhuǎn)睛地凝望著夏珠背影,一言不發(fā)。

    唐冉冉察覺到了商曜的情緒,從那天party之后,她親眼看到商曜站在雨里淋了很久很久,房間里他心愛的手辦碎了一地。

    心事,不言而明。

    聯(lián)想到以前的種種細(xì)節(jié),他的各種心不在焉,以及接到青梅發(fā)小電話時的眉飛色舞、笑逐顏開。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唐冉冉小聲對商曜說:“我賭一千塊,他們兩個在談戀愛。”

    “很明顯,不用賭。”

    “前任同學(xué),當(dāng)初你對著我死活不來電,就是因為有讓你更來電的人,結(jié)果還讓你國外回來的好兄弟捷足先登,你說你到底在干嘛?不是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嗎?”

    商曜單手插兜,心情明顯不佳,語氣懶散:“最后淪落到被前任奚落,更是慘上加慘,你能不能行行好,閉上你的嘴,讓我耳邊安靜點。”

    唐冉冉神秘兮兮地說:“要不要我?guī)湍阒グ。俊?br />
    “你有這么好心?”

    “當(dāng)然沒有,我是要回報的。”唐冉冉言笑晏晏地望著他,“如果你有戲,我死心,如果她心里沒你,你跟我破鏡重圓。”

    商曜更正了她的話:“如果我有戲,你死心。如果沒有,我給你50萬,你死心。”

    唐冉冉:“……”

    來這一下子,她竟然真有點兒動搖了。

    本來是想追回前任,奈何前任給出的天價分手費…實在太狠了,根本拒絕不了。

    “這么說來,你是要忍辱做三了?”

    商曜看著沈以柏和夏珠的背影。

    他不甘心。

    不可能甘心。

    ……

    吃完飯,唐冉冉提議去酒吧玩,夏珠答應(yīng)了。

    校外的清吧,有一支爵士樂隊即興演奏的旋律,優(yōu)雅,浪漫卻悲傷。

    沈以柏是看出來了,這位學(xué)姐有意在灌夏珠的酒。

    她在學(xué)生會游刃有余地混了一年多,場面話很會說,夏珠這種內(nèi)向i人根本抵抗不了她,三言兩語便被騙得多喝了幾杯。

    沈以柏很不近人情,也不會顧及任何人的情面,一杯都不再讓夏珠多喝了。

    偏夏珠屬于三杯倒類型,壓根沒酒量,暈暈乎乎地倚靠著沈以柏。

    商曜就在她身邊,可是她喝醉之后,意識不清,還是會本能地選擇親近沈以柏。

    他們是從小黏在一起、形影不離的兩個人。

    商曜才是闖入他們關(guān)系的后來者。

    他心情滯悶,默不作聲地多喝了幾杯,時而抬眸望向夏珠,在她望過來的時候,立刻移開。

    愛而不得的破碎感,拉滿了。

    唐冉冉現(xiàn)在可是看不見商曜了,滿心都是她的五十萬。

    她拉著夏珠一起玩搖骰子的游戲,夏珠沒有拒絕,陪她玩得很開心。

    見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唐冉冉拉著夏珠的手:“接下來玩快問快答,不許思考,選你最喜歡的。”

    “什么?”

    “你不用知道是什么,選就完事了。”唐冉冉知道她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漿糊,“記得啊,選你最喜歡的,限時一秒。”

    “哦。”

    “第一個問題,芒果和椰子。”

    “芒果。”夏珠本能地回答。

    “魚香肉絲和水煮肉片。”

    “水煮肉片。“夏珠不假思索。

    “綠色和藍(lán)色。”

    “綠色。”

    “商曜和沈以柏。”

    “商曜。”

    夏珠說完這一句,全場的沉默,震耳欲聾。

    唐冉冉睨了眼商曜,看到他原本心灰意冷的眼底,突然有了光。

    而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完了,五十萬打水漂了。

    夏珠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還讓唐冉冉繼續(xù)。

    唐冉冉苦笑著說:“不用繼續(xù)了,寶貝,我輸了。”

    她輸了,沈以柏也輸了。

    沈以柏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溫柔地扶起了夏珠:“她喝多了,我?guī)厝ァ!?br />
    走了兩步,肩膀被人按住了。

    很用力,幾乎令他動不了。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現(xiàn)在宿舍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你要帶她去哪兒?”

    “不用你管。”沈以柏眸光漆黑而鋒利,如刀刃般刺向身后的少年。

    商曜嘴角提起一抹薄笑——

    “今天,我管定了。”

    ……

    第36章 這是懲罰 商曜就在她身后熟睡。

    酒店的房間里, 商曜坐在松軟的褐色牛皮單人沙發(fā)椅上,面無表情地望著沈以柏。

    他比他更會照顧人,他知道女孩子晚上需要卸妝, 卸妝要用專門的卸妝水, 擦拭過一遍臉龐之后, 清洗干凈,還要保濕護膚。

    少女不省人事, 由得他用卸妝濕巾一遍一遍地替她清潔, 時而發(fā)出輕微的夢囈。

    呢喃聲里, 她一遍一遍叫的是“星星”…

    沈以柏眼神溫柔得幾乎快要擠出水來了, 幫她捻好了被單的一角。

    他媽的沈以柏騙了他。

    想到這里,商曜就覺得自己像個傻逼一樣, 蠢到會被他算計。

    沈以柏從來都不是君子, 這一點商曜很清楚, 任何事他都可以信守承諾, 但夏珠絕對是他的例外。

    為了得到她,他可以不擇手段,就算她和別人在一起了。

    他也會耍心機用手段,把她搶回來…

    這樣的人,他居然會輕信他。

    ……

    沈以柏將房間的燈光調(diào)暗,在床柜邊放了一杯溫?zé)岬乃?br />
    他走到商曜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單眼皮狹長, 眼神銳利…

    商曜倚在松軟靠椅邊,單手打開,姿態(tài)閑散放松,儼然如勝利者一般:“怎么說。”

    “你不會以為剛剛的游戲, 就能代表什么。”

    “這不是你說了算。”商曜直視他的眼睛,不躲不讓,“這幾年,我在她心里的位置,沒有人可以取代。”

    “要不要等她醒來,再問一遍。”

    “我不覺得她醒過來會說實話,但剛剛說的,一定不是假話。”

    這個時候的商曜,覺得自己鐵板一塊,強得可怕。

    沈以柏耍什么花招他都不怕了,只要夏珠心里有他。

    沈以柏倒是從容,端起手里的玻璃水杯,仰頭喝了一口,凸起的喉結(jié)緩慢地滾動著…

    他一點也不慌,不在乎剛剛夏珠意識朦朧時做出的選擇。

    “她現(xiàn)在是我的女朋友。”

    沈以柏明明白白地告訴商曜,“不是我騙來的,是她甘心情愿答應(yīng)我,我吻過她,我陌過她,我們上過窗,她在我面前高超了,窗單失透,所以,你怎么還會天真到以為你有機會?”

    話音未落,商曜起身一拳猛揮了過去,但沈以柏捏住了他的拳頭。

    商曜用力掙開,但沈以柏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從小有最專業(yè)的師傅教授拳擊格斗,自然不是好惹的,抬腿便是一腳結(jié)結(jié)實實踢在了沈以柏腹部。

    沈以柏吃疼,悶哼了一聲,抬頭看著他卻笑了。

    笑得又妖又邪。

    他盯著商曜的眼睛,如勝利者一般:“她抱著我,哭著讓我不要那么用力,那個時候,她就算再意識不清也不會叫你的名字。”

    商曜低吼了一聲,用力揮出拳頭,狠狠揍在了沈以柏臉上,將他揍趴在了地上。

    從小到大,商曜打架就沒有不贏的,以前一挑五都有過。

    他知道沈以柏在故意說這些污言穢語激怒他…

    不該上當(dāng),但他偏偏控制不住自己,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來,砸在他身上。

    直到…沈以柏抽出匕首,抵在了商曜的頸子上。

    鋒薄,冰冷。

    商曜目光下斂,看到薄薄的刀刃,泛著清冷的光。

    他冷笑:“來啊,下手。”

    “商曜,你有很多東西,你的聯(lián)姻對象,前女友,父親母親,有來自周圍許多人的關(guān)注…你什么都不缺。但我,只有夏珠。”

    他眼神用力地盯著他,嗓音有點啞,“為什么還要跟我搶。”

    這句話,的確有讓商曜心底產(chǎn)生了一絲動容。

    他知道他只有夏珠,他的世界很小很小,小到裝不下除了夏珠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從小到大,商曜什么都讓著沈以柏,拼圖,樂高玩具…哪怕是他最喜歡的游戲機,只要沈以柏想玩,商曜都會大方地讓給他。

    因為他覺得沈以柏什么都沒有,作為哥哥,他可以給。

    可偏偏是夏珠,是他最舍不得的…

    “不存在什么讓不讓。”商曜推開了沈以柏的手,眼神冷峻,“沈以柏,她不是物品,不是我們兩個搶來搶去,誰贏了誰得手的東西。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歡,而她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

    “如果你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你能做到體面退出?”沈以柏目光筆直地扣著他。

    “我能。”商曜說。

    “抱歉,我不能。”沈以柏陰沉沉一笑,“就算她喜歡的人是你,我也不會放手,我會緊緊攥著她的手,你想奪走她,除非把她劈成兩半,搶走你血淋淋的那一半。”

    “瘋子!”商曜被他的話嚇到了,猛地推了他一把。

    沈以柏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撐著地,依舊在笑,笑得很不是個東西。

    “就算傷害她,你也覺得無所謂,是嗎。”商曜冷聲問。

    “只要你放手,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他的手攥緊了拳頭,松開,又闔上。

    臉色沉得可怕。

    他絕對不會讓夏珠變成血淋淋的另一半,他要的是完整的她,快樂,滿足,會像小時候一樣會對著他開懷大笑,叫他“臭屁大少爺”。

    可是,沈以柏死不放手。

    ……

    床邊,夏珠翻身想吐,沈以柏連忙拿了垃圾桶過來,扶起她,輕撫她輕微痙攣的背部。

    沒喝多少,吐了一點點。

    沈以柏喂她喝了一點水,很耐心,也很溫柔,絲毫不像剛剛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的那個病態(tài)瘋子。

    商曜看白他了。

    這家伙,就是個面冷心狠的家伙。

    他不能讓夏珠和他在一起,絕不能!

    商曜下樓去藥店買了點葡萄糖劑,咬開塑料管想喂她喝下去,沈以柏下意識地想擋開,商曜說:“解酒的,我以前經(jīng)常喝多,這個很有用,喝了能睡個好覺。如果你不想她第二天頭疼,就讓開。”

    沈以柏仍舊如守護珍寶的惡龍,接過了商曜手里的葡萄糖,不許他接近,親自喂到了夏珠嘴邊。

    夏珠喝了一點,便又昏沉沉地躺下睡了。

    沈以柏起身時,她拉住了他的手,他便在她耳邊說:“我不走,洗個澡。”

    小姑娘夢囈般地“嗯”了聲,仍舊閉著眼,睫毛卷翹細(xì)密。

    沈以柏錯開了商曜,從書包里取出了換洗的衣服,對他說:“我要陪我女朋友睡覺了,你要點臉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不然等會兒我們做給你看。”

    商曜仍舊倚在柜子邊,懶散地半靠著:“可以啊,我喜歡看現(xiàn)場表演。”

    沈以柏翻了個白眼,進洗手間,沖了個澡,但因為商曜在外面,沒洗太久便匆匆出來了。

    出來時看到商曜站在床邊看她,眼底有欲望。

    沈以柏的拳頭再度捏緊了,真的想一刀放了他的血。

    “離我女朋友,遠(yuǎn)點。”

    商曜沒應(yīng)他,徑直去了洗手間洗澡去。

    顯然,今晚他是不打算放他們兩個單獨共處一室。

    浴室里,有他用過的花草沐浴露清香味,空氣中凝著淡淡熱霧水汽。

    商曜打開了淋浴噴頭,手撐著墻,沖了很久的冷水,才把心里那股子火氣澆滅了下去。

    耳邊淅淅瀝瀝的沖水聲,讓他覺得煩躁,煩躁至極。

    早知道,高中的時候就該告白。

    讓他捷足先登,一切都是如此被動。

    洗完澡出來,見沈以柏正坐在沙發(fā),電視開到靜音,只有畫面,聽不見聲。

    他在看《瑞克和莫蒂》。

    商曜坐到沙發(fā)邊,和他一起看了會兒,這是他倆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動畫。

    沈以柏沒有趕他走,因為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走,誰都不可能讓大少爺挪動步子。

    過了會兒,見沈以柏打呵欠了,商曜沉沉說:“今晚要么我倆沙發(fā)上坐一晚,要么就都去床上睡,你自己選。”

    沈以柏扔了手里的遙控器:“那還有什么好選的。”

    “行。”

    他倆熬鷹似的,熬到了大半夜,誰都沒有先閉眼。

    沈以柏是個機器人,有無限的耐心,只要商曜沒閉眼,他就能持續(xù)待機。

    果然還是商曜先撐不住閉了眼,為了以防萬一,他又多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起身去床上,臥在夏珠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她兜入懷中。

    鼻息間,有淡淡的酒精氣息。

    看著懷中沉酣的少女,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時,感覺到另一邊的床凹陷了下去,沈以柏皺了眉。

    果然商曜已經(jīng)躺了上來,在夏珠的另一側(cè)。

    沈以柏:“你他媽要點臉。”

    商曜:“別忘了是誰先打破規(guī)則,對你這樣的人,我沒有武德可講。”

    ……

    次日清晨,夏珠醒過來的時候,簡直以為自己在做蠢夢!

    她一整個被沈以柏兜入懷中,而商曜則貼在她身后,從后面摟著她的腰。

    她被他們雙面夾擊。

    正面,是沈以柏清冷英俊的睡顏,后面則是商曜挺拔鋒利的額骨。

    兩人,都摟她很緊。

    如果不是和衣而臥,夏珠真的要腦補自己是不是誤入某加引號的動作片實拍現(xiàn)場了!

    什么情況啊啊啊啊!

    都不是小孩了,他們倆還要和她一起睡,是鬧哪樣!

    先醒過來的人先尷尬,夏珠宛如蠕蟲般…小心翼翼從沈以柏懷里掙脫。

    她計劃先行逃離案發(fā)現(xiàn)場,讓這倆狗男人醒過來尷尬去。

    然而,商曜睡覺是雷打不動,但沈以柏的睡眠卻很淺。

    她稍稍一動,他便醒過來了。

    醒過來,下意識地抱緊她,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如蛇般纏繞著她…

    倆人面面相覷,而夏珠明顯感覺后背被商曜緊貼的那一塊,在發(fā)燙。

    沈以柏眼尾勾起來,盯著女孩窘迫的眸子:“早安。”

    嗓音慵懶。

    夏珠咽了口唾沫,小聲問:“什么情況啊?”

    “就是你看到的情況。”沈以柏平靜地說

    “他…怎么會在這里?”

    “你給了他留下來的底氣。”他的語氣里,似乎帶了幾分吃味。

    “什么啊?”夏珠不明白他的意思。

    下一秒,沈以柏咬住住了她的唇。

    這一個吻,帶著進攻意味,強硬地撬開了她的齒,探入了進去,攻城略地。

    夏珠下意識地想要掙開,但他捧住她的后腦勺,逼迫她就這樣迎著他,不給她任何退去的余地和空間。

    她也退不了,因為商曜就在她身后熟睡。

    為了不弄醒他,夏珠只能乖乖地承受這一切。

    沈以柏簡直像要吞吃了她一般,若有若無的吞咽聲,曖昧地散在安靜的房間里。

    她好緊張,好怕商曜醒過來。

    而沈以柏,在她耳邊熾熱地呼吸著:“這是懲罰。”

    第37章 偷親 和她男朋友比命長

    商曜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 很沉,夢里畫面如走馬燈,很多個轉(zhuǎn)場, 都有她的身影。

    醒來時, 已經(jīng)快中午了, 床上被單凌亂,卻空無一物。

    他猛地坐起身, 房間是空的。

    鼻息間殘余一抹熟悉的味道, 是她睡過的枕頭, 有洗發(fā)水淡淡的花果香。

    桌上有早餐, 是他喜歡吃的濃稠瘦肉粥,豆?jié){油條尚有余溫。

    沈以柏肯定不會好心給他弄早飯, 多半是夏珠去樓下幫他買的。

    商曜將正在充電的手機取下來, 給夏珠打去了電話, 響了兩聲, 被掛斷。

    倏而,她回他:“在上課。”

    上藥:“ok。”

    課堂上,夏珠低著腦袋,身旁室友用手肘蹭蹭她,提醒她,老師盯著呢。

    夏珠連忙抬起頭,過了會兒,眸光又飄到了手機屏幕上。

    商曜的對話框界面, 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然而,最終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她熄滅了屏幕。

    ……

    中午,沈以柏約夏珠在廢棄教堂見面。

    上午下了一場秋風(fēng)秋涼的小雨,雨后空氣中仍舊帶著濕漉漉的潮意, 但悶熱感消散了不少。

    夏珠走進廢棄教堂。

    “咯吱”一聲,老舊的木門發(fā)出了年代久遠(yuǎn)的呻/喚。

    夏珠看到沈以柏站在耶穌受難的十字架前,單薄的白襯衫,背影清瘦。

    一縷雨后的陽光從天窗遺落,正好灑在他身上。

    他的背影逆著光,如同圣潔的囚徒。

    夏珠走了過去,沈以柏對她伸出手,緊緊地牽住:“你知道西方婚禮的誓詞嗎?”

    “以前美國電影里見過。”

    “我以前在教堂做過義工,見到了很多場婚禮,也傾聽過許多誓言。”

    沈以柏緊攥她的手腕,用英文喃喃道,“從今以后永遠(yuǎn)擁有你,無論處境艱難困苦或美滿幸福,無論富裕或是貧賤,健康或是疾病,我都會愛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對你不離不棄,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夏珠傾聽他如同吟唱般說出誓詞,心里有點不安。

    “可我覺得,即便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這一刻,她才深切地感受到了沈以柏愛意的熾熱與濃烈。

    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她以為沈以柏只是想嘗試戀愛的感覺,和熟悉的人,哪怕這個人不是她,而是另一個青梅竹馬。

    不,不是!

    沈以柏愛她,感情濃烈而熾熱。

    可是夏珠給不了他同等的回饋,她很想,很想…但她給不了,現(xiàn)階段給不了。

    不知道該怎么辦。

    沈以柏從她眼底看到了為難,驚慌,甚至有點退縮…

    “你在害怕我嗎?”

    “我不知道,我該害怕嗎?”

    “或許應(yīng)該。”

    沈以柏捧著她的臉,用力地吮吸著她的唇,咬著她。

    夏珠感覺他像是要把她吃掉一般。

    吻她的時候,他睜著眼,漆黑的眼底翻涌著強烈的欲念。

    他抱著夏珠,坐到了廢舊的長椅上。

    他徹開了她單薄的群紫。

    夏珠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如同深淵鉅霧,非常可怕的一種存在。

    她的掌心變得冰冷,緊攥著沈以柏的手,不知道該怎么辦。

    沈以柏扣著她的眼睛:“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不是嗎,為什么因為我愛你,反而要推開?”

    是啊,為什么要因為被愛而推開?

    為什么要去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難道她骨頭里就是賤嗎?

    沈以柏在她耳邊,用熾熱的呼吸,對她說:“放輕松,我能給你的快樂,是任何人都給不了。”

    夏珠的手,緩緩地松開了。

    她閉上了眼,抬起了下頜。

    頭頂一束天光,落進她榛色的瞳眸里。

    她腦子里一片混沌,耳邊只有沈以柏細(xì)細(xì)的絮語。

    一遍遍地訴說著他的愛。

    然而,卻在他即將擁有的那一剎那,手機響了起來。

    夏珠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兩個字——

    商曜。

    沈以柏伸出幾乎濕漉的指尖,輕輕掛斷她的電話,夏珠任由他這么做了。

    但她沒有再讓他繼續(xù)下去。

    混沌的腦子變得清醒了很多,她對沈以柏說:“我…還沒準(zhǔn)備好。”

    “不急。”沈以柏從后面抱住了她,貼著她的耳垂,“我說過,我會等,等你忘記他。”

    “但你也要說到做到哦。”

    ……

    那段時間,夏珠真的矛盾極了。

    沈以柏強行在她心里撕開一道口子,闖了進來,畫地為牢,強占了一席之地。

    學(xué)生會筆試竟然通過了,夏珠面試的時候刻意避開了商曜。

    他在找她,但夏珠沒有和他見面。

    她想,躲上一段時間,可能自然而然就會淡。

    所以她拒絕了商曜約她吃飯或者去圖書館的邀請。

    她和沈以柏約會,看電影,攜手散步看夕陽…

    沈以柏從不遺漏她的每一條消息,哪怕是在上重要的實驗課程,他也會騰出一只手回復(fù)她的消息,對她永遠(yuǎn)可以一心二用。

    他也開始送她許多昂貴的禮物,都是他自己賺錢買的,除了幫導(dǎo)師做事的工資外,還會接一些企業(yè)的外快,掙到不少錢。

    他送了他很多東西,其中有一塊鑲了粉鉆很閃耀的手表,夏珠特別喜歡,一直佩戴著。

    那段時間,商曜進了學(xué)生會。

    同時他還參與了一個ai創(chuàng)業(yè)計劃的項目,拿了獎,拿到了一筆千萬的融資。

    很忙。

    閑下來的時候,他試圖聯(lián)系夏珠,但都失敗了。

    周末的晚上,唐冉冉約夏珠去看露天電影。

    那地方離學(xué)校還挺遠(yuǎn),夏珠打車過去,接到唐冉冉的電話:“不好意思啊,學(xué)生會這邊臨時有個活動,我可能來不了了。”

    “不是…我都已經(jīng)到了。”

    “沒關(guān)系,我找了個人陪你,保證給你陪盡興。”

    還沒掛電話,夏珠便看到對面那輛保時捷轎跑前站著一個人。

    他懶散地靠在車邊,叼著煙,抬著下頜,遙遙地望著她。

    嘴角綻開一抹笑。

    煙頭掉在地上,被他狠狠踩滅了。

    玩世不恭,甚至還有點秋后算賬的意思。

    “……”

    很久沒見了,夏珠一直刻意躲著他,乍然四目相對,她還是會有種心臟驀然跳空的感覺。

    “怎么,不認(rèn)識了?”

    “不是。”夏珠硬著頭皮走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我是幫學(xué)姐的忙,過來陪你看電影。”

    “我謝謝你。”

    學(xué)姐這才剛掛電話沒兩分鐘呢,您這忙幫得可不要太及時了。

    “看電影吧,我買了零食。”商曜拉開了車門,迎著夏珠坐了進來。

    駕駛和副駕駛位隔了一段距離,商曜不想讓她覺得不舒服,所以看電影的全過程,他沒說一句話,也沒有打擾。

    露天巨幕播放著一部《魂斷藍(lán)橋》的老片子。

    商曜單手叩開一罐啤酒,一瓶接著一瓶地喝著,很快瓶子就空了好幾個。

    一陣風(fēng)過,夏珠打了個噴嚏。

    商曜被酒精催化得有點遲鈍的腦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脫下身上的運動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謝謝。”

    外套帶著他的體溫,還有點余熱。

    她認(rèn)真看電影,屏幕微藍(lán)的光照著她的臉,商曜一直在看她,眼底帶了幾分微醺的醉意。

    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刻這般…喜歡她的一切,杏眼櫻唇,微挺的鼻梁,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喜人,如此可愛。

    忽然手機響了,仍是他最衷愛的平均律旋律,在她低頭將要接聽的那一剎那,商曜情不自禁地附身過去,蜻蜓點水般吻了她的臉頰。

    電話接通,沈以柏便聽到夏珠驚呼了一聲——

    “商曜!你干什么!”

    夏珠詫異地望著面前的少年,他眼底有明顯醉意,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緋紅,嘴角掛著輕薄浪蕩的笑意——

    “沈以柏能親,我不能?”

    下一秒,清脆的一聲“啪”。

    隨即,就是嘟嘟嘟嘟忙音。

    沈以柏的手驀地攥緊了手機。

    ……

    夏珠氣憤地轉(zhuǎn)身便走,來到了馬路邊上,準(zhǔn)備攔車回去。

    少年狼狽地追了上來的,攥住了她的手:“這邊攔不到回去的車。”

    夏珠在他身上嗅到了很濃郁的酒氣,用力甩開他的手:“滾開,混蛋!”

    “我喝酒了,開不了車,你走了我就走不了了。”商曜仍舊牽著她的手,現(xiàn)在總算是有點清醒了,眼底也有了懊悔的情緒,驚慌無措地緊攥她,“對不起,我喝多了。”

    “我是你喝多之后的消遣嗎?”

    “從來不是。”

    “那你剛剛在做什么混賬事!”

    商曜的話卡在了喉嚨里,突出的喉結(jié),滾了又滾。

    “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又害怕,怕他說出來之后,他們就真的結(jié)束了…

    哪怕那天晚上他被她醉酒之后選擇過。

    但她已經(jīng)是沈以柏的女朋友了,這段時間來,她刻意躲著他,就說明了一切。

    他正在被放棄…

    “對不起,我認(rèn)錯了。”

    “認(rèn)錯什么?”

    “把你認(rèn)錯成我喜歡的人。”商曜沉沉地說,腦子一片麻木。

    “我和學(xué)姐一點也不像。”

    “誰跟你說我喜歡她了。”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的那個人,她已經(jīng)是別人的女朋友了。”商曜如是說,眼神變得溫良,甚至有點受傷。

    夏珠無語地看著他,嘆了口氣,揪著他的手臂走回保時捷車?yán)铮帐傲艘幌萝嚴(yán)锏钠科抗薰蓿舆M垃圾桶。

    又從包里摸出葡萄糖劑,咬開喂給他,讓他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自己坐進了駕駛位——

    “送你回去,但我車技不太好,撞了我不負(fù)責(zé)。”

    “好。”

    “如果是別人的女朋友,那就是徹底沒希望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幫你。”夏珠視線平視著黑暗的前路,手握緊了方向盤。

    “你還想幫我。”他苦澀一笑。

    夏珠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風(fēng)。

    或許,只有當(dāng)他獲得了幸福,她才能夠真正死心。

    “是誰啊?是我們學(xué)校的?”

    “嗯。”

    “從來沒聽你說起過,是我認(rèn)識的人嗎?”

    “認(rèn)識。”

    “蘇理理!!!”

    “……”

    商曜:“不是,你不認(rèn)識,是我的朋友。”

    他交游廣闊,夏珠確實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索性不再亂猜了。

    “那你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陪在她身邊吧。”商曜將腦袋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街道,“賴著,等他們分手。”

    “要是一直不分手呢?”

    “那就和她男朋友比命長。”

    “你有這么癡情嗎?”夏珠皺眉說,“很不像你。”

    “我給你的感覺像渣男?”

    “像極了。”

    不,他就是。

    商曜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夏珠送他回了loft公寓,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密碼門被商曜上了鎖。

    她看著沙發(fā)上閉眼休憩的英俊少年——

    “商曜,我得走了,宿舍快關(guān)門了。”

    商曜沒有睜眼,喃了聲:“能不能留下來?”

    “為什么要留下來?”

    “我喝多了,可能會死在家里。”

    第38章 打架 記住,我愛你

    夏珠正在天人交戰(zhàn)。

    考慮究竟是讓他死在家里, 還是在宿管阿姨關(guān)門的最后半小時里生死時速趕回去…

    明天上午還有早課呢!

    商曜知道她在猶豫,所以浮夸地沖進洗手間,趴在水臺邊嘔吐的聲音跌宕起伏, 吐得很有節(jié)奏感。

    夏珠擔(dān)心地跟過來:“沒事吧?”

    “沒事, 好像把腰子吐出來了。”

    “……”

    他身上的酒氣的確很大, 夏珠終究不放心,選擇留下來。

    商曜立馬不吐了, 走出洗手間, 臉頰浮著紅。

    他靠著門廊邊, 眼底帶著醉意, 盯著她直看…

    他知道夏珠遷就他,這么多年來都是如此。

    但她同樣遷就沈以柏。

    每到這個時候, 商曜都會想,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沈以柏就好了。

    這個陰暗的想法, 在沈以柏離開之前, 他腦海里就常常浮現(xiàn)。

    尤其是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商曜和夏珠聊得正開心,沈以柏總會插進來,把話題引走,然后他們兩個聊。

    小時候,沈以柏就有故意離間他們的意思了。

    甚至…沈以柏還引誘過他看H片,那時候,他假裝自己什么都不懂, 會一臉純真地去向商曜請教。

    半大點兒的男生滿腦子都是這些事兒,以前還會憋著,假裝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一旦有第二個人愿意和他討論這些事, 立馬雙人成虎了。

    商曜和沈以柏時常會約在他家看這類片子,反正沈以柏家里也沒人,偏巧有一次就讓夏珠推門而入撞見了。

    那次夏珠生了挺大的氣,但不是氣沈以柏,而是氣商曜,覺得商曜根本就是在帶壞沈以柏。

    沈以柏當(dāng)然單純,無辜,純潔得就像一張白紙。

    商曜滿肚子壞水,不是好東西。

    那次之后,有整整一個月,夏珠都沒和商曜講過話。

    以前商曜覺得自己是真蠢,現(xiàn)在當(dāng)他重新回想起來,只覺得滿滿都是套路。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沈以柏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成“情敵”了。

    他一直都在覬覦她,出國也是為了她…

    商曜意識到,他的競爭者深謀遠(yuǎn)慮…簡直令人發(fā)指。

    …

    晚上,夏珠洗漱走出衛(wèi)生間,準(zhǔn)備上樓回房間。

    沒走兩步,商曜叫住了她:“過來聊聊。”

    夏珠想了想,走回了客廳,坐到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椅上。

    他已經(jīng)洗過了澡,穿了件單薄的杏色居家山,露出了棱角漂亮的鎖骨。

    他脖頸修長,脈絡(luò)分明,下頜骨線條優(yōu)雅。

    平日里看起來張揚又恣意,但現(xiàn)在的他,氣質(zhì)分外柔和。

    夏珠說:“我感覺你酒都醒了。”

    “但學(xué)校也回不去了。”

    “這倒是。”

    她不是很敢直視商曜,所以視線側(cè)到旁邊,但商曜卻一直在看她。

    她皮膚白凈細(xì)膩,一點毛孔都看不到,五官雖說不是絕頂美艷,但很值得推敲。

    越看,越覺得她乖。

    “你為什么要和沈以柏談戀愛?”

    夏珠心頭一驚:“你…都知道了?”

    “傻子才看不出來。”他懶散地靠在了沙發(fā)邊,仰頭,閉上了眼。

    “那你…反對嗎?”

    “我舉雙手反對,但反對,有用嗎?”

    這個時候的商曜,像是被拔走了全部武裝的刺猬,再沒有了平日的鋒芒畢露。

    剩下的…只有無力。

    夏珠說:“我和星星都擔(dān)心你知道了不會接受。”

    “怎么我的意見對你們來說很重要?”他諷刺地望了她一眼。

    夏珠斟酌措辭:“你太霸道了,如果你不能接受,可能會還做一些讓別人難受的事情。”

    “我的確,不接受。”商曜冷笑著,黑沉沉的眼底卻緊扣著她,“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和他分手。”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商曜索性開門見山,“做什么都行,你開口。”

    “可我沒想過要和沈以柏分手。”夏珠說。

    “你愛他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的那一剎那,商曜立馬后悔了。

    因為他不敢去傾聽答案,怕聽到讓他心梗的回答。

    “算了,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都在一起了,還問個屁。

    夏珠想了想,很誠懇地對他說:“星星就像是我的家人,我很喜歡他,也不會排斥他的任何觸碰,他也了解我,對我很好,幾乎千依百順,而且,他也很優(yōu)秀,很有魅力。”

    “我說了,不用回答這個問題。”商曜嗓音低沉。

    她有多喜歡沈以柏,沈以柏有多優(yōu)秀,他們做沒做,做了幾次,商曜真的一個字都不想知道!!!

    他表情痛苦,轉(zhuǎn)身去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單手扣開,指尖冰涼。

    仰頭喝了大半瓶。

    “就算我們在一起了,我們?nèi)齻依然是朋友啊。”夏珠說,“等你追到你喜歡的人,我們還可以一起出來玩。”

    商曜冷冷笑了下,獨自走到陽臺邊,繼續(xù)喝酒。

    ……

    夏珠回了房間,正要給沈以柏打電話,還沒撥出去就接到了另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沈以柏的輔導(dǎo)員,她聯(lián)系不到他的家長,而他手機里只有這個號碼。

    沈以柏說她是家人。

    輔導(dǎo)員說沈以柏在學(xué)校里和一個體院的男生打架,人現(xiàn)在在醫(yī)院。

    夏珠從床上一躍而起,扣開了商曜的房門。

    商曜酒氣惺惺的,幾乎快抬不起眼皮,連自己沒穿衣服只有一條褲衩子都沒注意到,打開房門:“如果你要來陪我睡,我很歡迎,如果你單純只是想折磨我,出門右轉(zhuǎn)不送。”

    他上半身骨量充足,手臂肌肉很緊實,比穿衣服的時候看起來更健壯許多。

    夏珠都顧不得他穿不穿衣服了,拉著他往外走:“星星跟人打架,被人揍進醫(yī)院了。”

    聽到這話,商曜的睡意煙消云散。

    他回房間匆忙穿好了衣褲,跟著夏珠一起去了醫(yī)院。

    空蕩蕩的走廊邊,燈光冷白。

    沈以柏低頭坐在橫椅上,雙手肘撐著膝蓋。

    “星星!”

    夏珠一路狂奔,跑到他面前,擔(dān)憂地問,“你沒事嗎,傷到哪兒了?”

    沈以柏?fù)u了搖頭:“我沒事。”

    “沒事怎么來醫(yī)院了?”

    輔導(dǎo)員走過來,說是體院那個男生,叫宋徽的,來找沈以柏打架,起因是他追求了很久的女生拒絕了他,說的是如果你能整成沈以柏那樣,我就和你在一起。

    宋徽追了她大半年,花了不少錢給她買這買那,到頭來她不僅拒絕他,還侮辱他…

    宋徽心里憋了氣,在物理大樓下等沈以柏。

    本來只想揍他一頓了事,以為他看起來白白凈凈,斯斯文文,根本就是是個弱雞,揍一頓完事。

    沒想到沈以柏居然身手這么好,沒受什么傷,卻把宋徽的胳膊肘掰折了。

    宋徽是打籃球的,馬上都要進省隊了,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估摸著前途渺茫了。

    遠(yuǎn)處骨科的處理室,宋徽手臂上掛了繃帶,罵罵咧咧地叫囂:“沈以柏,你個狗東西,在夏城的地盤上誰說了算,你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有本事讓你待不下去!”

    在一片叫罵聲中,商曜走了過來,很不客氣地掰起沈以柏的臉,左右打量了一番。

    他五官清雋,皮膚尤其白,嘴角有擦傷,眼角也有輕微的淤痕。

    商曜臉色沉郁,二話沒說,氣勢洶洶朝著宋徽走去,抄起路邊一個垃圾桶直接暴扣在了他腦袋上。

    桶里垃圾稀里嘩啦掉出來,落在他身上,地上…

    宋徽氣得快發(fā)瘋:“你他媽誰啊你!”

    “你爺爺。”

    商曜抬腿便是一記狠命的飛踹,正中宋徽小腹。

    他被他踢飛在了墻角邊,捂著肚子,疼得臉上肌肉都不受控制了。

    輔導(dǎo)員見狀,連忙上前來阻止。

    她聞到了商曜身上的酒氣:“不要打架!否則通通記過!”

    這絲毫威脅不到商曜,他還想上前,夏珠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臂:“別打了。”

    這才算制止住了他。

    男生躲到了病房里,還在罵,把他們祖上三代都問候了一遍。

    輔導(dǎo)員現(xiàn)在一個頭兩個大,只能對他們說:“現(xiàn)在太晚了,你們把沈以柏帶回去,明天來教務(wù)處處理這件事。”

    夏珠和沈以柏兩個人扶著喝醉酒的商曜,上了車,叫了一個代駕過來將車駛回loft公寓。

    路上,夏珠擔(dān)憂地問沈以柏:“那男生看起來很暴躁,你身上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沈以柏?fù)u頭,不欲多說。

    “折了他一條手臂,不知道有沒有后遺癥,輔導(dǎo)員說他打籃球的…”

    副駕駛,商曜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在擔(dān)心什么。”

    “聽那人口氣,好像家里很有背景。”

    “那又怎樣。”商曜閉上眼,喃了聲,“天大的事兒,我給你們兜著,怕個屁。”

    的確,從小到大,不管發(fā)生什么事,總有商曜兜著。

    雖然也沒出過什么大事。

    但他是夏珠安全感的來源,只要有他擋在前面,天就塌不下來。

    沈以柏明顯心情不好,望著車窗外,一言不發(fā)。

    車窗有風(fēng)透進來,吹得他黑色短發(fā)有點亂。

    夏珠看出來了,安慰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反握住她,沙啞的嗓音,問了一句讓她心碎的話:“珠珠,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

    夏珠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絞疼:“不會,怎么這么問。”

    “我感覺,快了。”

    “是因為下午那通電話嗎,那是個意外,我可以給你解釋。”

    “不用,沒關(guān)系,記住我愛你,很愛。”

    沈以柏托起她的臉蛋,吻住了她的唇。

    一開始,夏珠還由著他輕輕淺淺地親吻,直到他越來越不受控制,一只手掌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捧著她的后腦勺。

    沒有任何克制和忍耐,他深吻著她。

    商曜不敢回頭,打開車窗,低頭點了根煙。

    擱在窗邊的手,輕微顫抖。

    煙灰散在風(fēng)里。

    第39章 發(fā)燒 就在沈以柏推門的剎那間,她用力……

    客廳里, 夏珠堅持讓沈以柏脫下衣服,看看身上的傷。

    沈以柏本來是不想讓她擔(dān)心,但她態(tài)度很堅決, 一定要弄清楚才肯罷休。

    商曜一言不發(fā)地從抽屜里找出了醫(yī)藥箱, 拿出一瓶跌打損傷的云南白藥, 放在茶幾邊。

    沈以柏脫掉了上衣,胸膛寬闊堅實, 并不像健身房那些蛋白粉喂出來的男人那樣肌肉感很明顯。

    他的肌肉結(jié)實卻克制, 皮膚緊繃, 帶著某種彈性的力量感。

    夏珠看到他左下腹有淤青, 背后也有,那個體育生下手卻確實重, 后背那一塊淤青很深, 看起來觸目驚心。

    夏珠拿起云南白藥噴霧, 噴在他身上有淤痕的地方。

    觸碰到他腹部的時候, 沈以柏忽然悶哼了一聲。

    “疼嗎?”她擔(dān)憂地問。

    “有點。”

    夏珠連忙俯身下去,輕輕吹拂著。

    如同一片羽毛,輕掃過皮膚,沈以柏的喉結(jié)克制地滾了滾。

    姿勢有點曖昧,但夏珠渾然不覺,只想降低他的痛感。

    “夏珠…”他嗓音溫柔得不像話。

    “嗯?”

    “再…近一點。”

    夏珠緩緩湊近他,輕輕吹拂,渾然不覺有這么異樣。

    沈以柏輕撫她柔順的發(fā)絲, 閉上了眼。

    這畫面,落到商曜眼底,如同針刺般難受。

    他走過來,將夏珠拉走了, 居高臨下,眼神冰冷地望著沈以柏:“你別太過分。”

    沈以柏抬起下頜,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我怎么過分了。”

    商曜不想戳破他齷齪的心思,讓夏珠知道,拿起噴霧,胡亂地往沈以柏身上一陣亂噴,噴完之后,衣服甩在他臉上:“穿好,別耍流氓。”

    ……

    當(dāng)晚,商曜生拉硬拽地把沈以柏拉到了自己房間里,并且鎖上了房門。

    讓他睡沙發(fā)都不放心,因為知道他一定會半夜摸去夏珠的房間。

    所以他非得親自守門不可。

    沈以柏看著他鎖上房門,鑰匙扔保險柜里,三重密碼鎖死。

    他眼神里帶了點戲謔和輕蔑:“你看不了我一輩子,我和夏珠遲早會結(jié)婚,會生小孩,會永遠(yuǎn)在一起。”

    “自閉癥是有遺傳因素的,這一點想必你很清楚。”商曜反擊道,“自閉癥的小孩有多痛苦,他的母親有多痛苦,你是知道的,你想讓夏珠痛苦一輩子嗎?”

    沈以柏沉默了。

    的確,雖然有一定概率生出正常的寶寶,但也有概率生出有病的孩子。

    他絕對不愿意夏珠承擔(dān)這樣的痛苦和風(fēng)險。

    沈以柏躺在了床上,雙手捧著后腦勺,看著窗外的明明月光:“我們可以丁克。”

    “你想丁克,夏珠愿意嗎,我看她喜歡小孩喜歡得不得了,她愿意為了你,犧牲自己做母親的權(quán)利?”

    沈以柏沉默了。

    商曜躺到了他身邊:“我的基因,比你好。”

    “不是誰基因好,就能決定她愛誰或不愛誰。”

    “你不是一向信奉的達爾文主義,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社會達爾文主義最終的走向是法西斯。”沈以柏平靜地反擊,“人類是有情感的生物。”

    “扯遠(yuǎn)了。”商曜說,“遲早有一天,她會后悔跟你在一起,真到了那一天,你該如何自處?”

    “如果只是因為孩子,不見得。”

    “你敢試嗎?”

    “敢。”沈以柏偏頭,冷冷望著枕邊的少年,“真到了那一天,她后悔了,我也絕不會放她走。”

    “瘋子。”這兩個字,商曜說得咬牙切齒。

    沈以柏閉上了眼,呼吸平靜。

    他很清楚,夏珠喜歡商曜,商曜也喜歡夏珠。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不爭不搶,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

    次日,夏珠陪沈以柏去了教務(wù)處。

    她本來以為,宋徽找茬,宋徽動手,沈以柏完全是受害者,即便反抗也是出于自衛(wèi),去教務(wù)處就是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如果沈以柏不善言辭說不好,她就幫沈以柏說。就像小時候那樣,站在他前面,幫他抵擋全世界的惡意。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宋徽的背景。

    他老爸是夏城的龍頭地產(chǎn)大亨,有頭有臉的人物。

    也正因如此,宋徽才能在學(xué)校里橫著走,囂張跋扈,看不慣誰只管揮拳頭,反正有他老爸兜底。

    這次踢到沈以柏,算是踢到了鐵板一塊。

    沈以柏折了他一條胳膊,保送省隊打籃球這事兒沒戲了,就算精心調(diào)養(yǎng)恢復(fù)了,職業(yè)籃球生涯也會大受影響。

    寶貝兒子被人虐成這樣,宋徽他爸是氣不打一處來,揚言要沈以柏在夏城待不下去,高額賠償也要讓他傾家蕩產(chǎn)。

    校領(lǐng)導(dǎo)明顯偏袒宋徽,教務(wù)主任也被他買通了,召開會議要給沈以柏退學(xué)處分。

    夏珠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給商曜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商曜平靜地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有理會。

    嗡嗡的震動聲,連身邊的同學(xué)都注意到了。

    但他沒有接聽電話。

    將手機調(diào)到了靜音狀態(tài),翻了個面,不想看到閃爍的屏幕。

    沈以柏這件事,他應(yīng)該管,甚至都不用驚動老爸,只要跟齊諒說一聲就行了。

    宋徽的家庭背景,于商家來說根本不夠看的。

    一個電話就能擺平。

    但商曜不是冤大頭。

    沈以柏是他的對手,更是他的情敵。

    想想自己從小到大為他兜了多少底,幫了他多少次,到頭來,心愛的姑娘還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商曜不是什么圣父大善人,他承認(rèn)自己嫉妒,嫉妒得心都要滴血了。

    這件事,他不管。

    ……

    教務(wù)處主任召開處分會議,按照宋徽老爸的意思,擬定了沈以柏的退學(xué)流程。

    沒想到航空學(xué)院的退休反聘教授吳教授,也就是沈以柏的導(dǎo)師,杵著拐杖,緩步走了過來。

    沈以柏跟在他身后。

    看到他,教務(wù)主任臉色都變了。

    這位吳教授可不只是學(xué)校重量級的專家教授,他是部隊退役的少將。

    會議上,吳教授力保沈以柏,也直言放話告知各位被收買的校領(lǐng)導(dǎo),沈以柏的天賦才華,漂亮國航空軍事機構(gòu)全都虎視眈眈盯著他呢。

    這樣的人才,誰敢把他往外面推,誰就是國家罪人。

    這罪名壓下來,教務(wù)主任和校領(lǐng)導(dǎo)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的退學(xué)處分被撤銷了。

    夏珠看著沈以柏從會議室走出來,跟在精神矍鑠的吳教授身后,而校領(lǐng)導(dǎo)都跟在他們身后,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沈以柏帶她下樓,告訴她沒事了。

    夏珠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宋徽吊著一只手,走到沈以柏面前,沉聲說:“你別得意,就算吳教授保你不退學(xué),但賠償一分錢也不會少!”

    “如果想要賠償,你可以選擇報警。”沈以柏平靜地看著他,“但你沒有,動用你爸的勢力給學(xué)校施壓,說明你一開始就清楚,就算警方判定我防衛(wèi)過當(dāng),你尋釁滋事的罪名也別想抵賴。”

    宋徽當(dāng)然知道是自己理虧,但沈以柏居然能猜到他的想法,讓他心里寒浸浸的。

    宋徽沒話可說,發(fā)狠地盯著沈以柏,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好。”

    夏珠看著沈以柏,他冷靜得…簡直像個機器人。

    偏她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人幫忙。

    “星星,是不是你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事?”

    沈以柏:“我做任何事,都會衡量最終的結(jié)果導(dǎo)向,如果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范圍,我就不會做。”

    “所以你不是因為一時沖動,才揍了他。”

    “有沖動,那天晚上我有點難過,剛好他撞槍口上了。但揍他的風(fēng)險和下手的輕重程度,是經(jīng)過了計算的。”

    “……”

    夏珠還能說什么,只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

    宋徽這件事算告一段落了。

    晚上,夏珠在操場邊夜跑,過了會兒,看到有少年與她并肩齊跑。

    偏過頭,看到他頭上戴了個黑色的吸汗護額,松垮垮的黑色運動外套,額發(fā)細(xì)碎,眉眼鋒利。

    夏珠沒說什么,商曜反而故意提起:“我今天是故意沒接你電話。”

    她本來以為商曜是忙,沒接到,沒多想什么,聽到他這樣說,停下步伐:“為什么?”

    “誰規(guī)定我一定要幫他?”商曜語氣明顯是故意找茬,“我有什么義務(wù)要幫他?”

    夏珠聽出了他語氣的激動,皺眉說:“沒人要求你這樣做啊,我當(dāng)時是有點著急,不知道還能找誰了,如果你覺得這是一種負(fù)擔(dān),我們關(guān)系沒到那份上,以后我和沈以柏任何事都不會麻煩你。”

    商曜看著她,眼神破碎。

    其實他并非完全袖手旁觀,今天下課之后,他去過教務(wù)處。

    但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

    沈以柏不會冒平白的風(fēng)險,任何事都會經(jīng)過如計算機一般精確的大腦去衡量。

    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可憐的自閉癥小孩了。

    哪里用得著他幫忙…

    “所以你和他,現(xiàn)在是一體了是嗎,我是外人。”

    “我沒這樣說。”

    “還是朋友嗎?”

    “是啊。”

    只是朋友。

    遠(yuǎn)處,商曜看到沈以柏站在路燈下,清瘦頎長的影子。

    他在等她。

    “我先走了,商曜,只想跟你說,我沒有道德綁架你的意思,如果你覺得為難,是完全可以拒絕我的。”

    商曜沒說話,夏珠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轉(zhuǎn)身離開了。

    走到沈以柏面前,沈以柏牽住她的手。

    商曜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嘴里一陣陣發(fā)苦。

    ……

    那幾天商曜沒去學(xué)生會,唐冉冉聯(lián)系不到他,只能拜托夏珠去找找他。

    夏珠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去,約了沈以柏一起去loft,推開門就看到茶幾上擺了幾個啤酒瓶子,他赤著上身,趴睡在沙發(fā)上。

    麥色的皮膚,背上肌肉緊繃,給人一種肉眼可見的強壯感。

    夏珠推了推他,沒應(yīng)聲。

    摸到他的額頭,滾燙。

    她回頭對沈以柏說:“發(fā)燒了。”

    “最近陽的人很多。”沈以柏拉夏珠遠(yuǎn)離他,“不管了,自保比較重要。”

    “……”

    “你就想他死,是吧。”

    “嗯。”他倒是坦率,“每天都在想。”

    夏珠做不到見死不救,她翻找了醫(yī)藥箱,發(fā)現(xiàn)里面的藥大部分都過期了。

    “星星,你下樓去買點退燒藥,感康,還有檢測試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陽了。”

    沈以柏不情不愿地下樓去買藥。

    夏珠收拾了桌上的啤酒瓶,坐沙發(fā)邊推他:“商曜,別睡了,醒醒,你吃過飯沒有?”

    燒得迷迷糊糊的商曜,睜開眼,看到心心念念的少女,還以為置身夢中。

    既然是夢,他便拉住了她的手,一個翻身將她按在了身下,肆無忌憚吻住了她。

    唇齒間都是滾燙燒灼的氣息,粗野至極。

    夏珠如同魚兒似的,本能地想要往旁邊挪,商曜不給她退縮的機會,手捧住她的手腦勺,一點一點…將自己喂進她的嘴里。

    夏珠頭昏腦漲,世界顛倒。

    唯一清晰強烈的奏鳴,就是她撲通撲通的心跳。

    就在沈以柏推門的剎那間,她用力推開他。

    第40章 猜疑鏈 “我會永遠(yuǎn)牽著你,別怕…”……

    理智丟失了十秒鐘, 便重新被夏珠撿了回來。

    她推開了商曜。

    嘴唇因為被他過于用力地瞬息,已經(jīng)輕微腫了,看起來有種令人垂涎的嫣紅。

    商曜意猶未盡地看著她, 甚至還想要, 但夏珠臉上明明白白寫了拒絕兩個字。

    商曜渾渾噩噩地?zé)? 躺到了沙發(fā)上,仍舊回味著方才, 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了。

    而在她起身的時候, 沈以柏閃身退到了門外。

    閉上眼, 深呼吸…壓住了五臟六腑劇烈的地震。

    他以為自己的心靈世界已經(jīng)足夠安寧, 可以平靜地應(yīng)對周遭的所有變化,不會再有失控, 甚至不會再有波瀾。

    但夏珠, 永遠(yuǎn)是他的例外。

    一想到她仍舊喜歡商曜, 沈以柏心如刀絞。

    ……

    再一次進門, 沈以柏開啟了面無表情的機器人模式。

    只在眼神和夏珠對上的時候,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有一瞬間溫柔的流露,讓他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他取出試紙,利落地拆開,用力捏住商曜的下頜。

    猝不及防間,他將棉簽伸進去一陣狂掏,仿佛要把他腦仁都攪碎了。

    商曜疼得死去活來, 大罵了一聲:“沈以柏,我草泥馬!”

    沈以柏快速抽出棉簽,插進溶液里搗了搗,從容地滴在了試紙上。

    過了會兒, 他說:“陽了。”

    商曜揉著鼻子,憤恨地望著他,仍舊口吐芬芳地大罵他。

    但,也只能罵了。

    想給他一拳頭,奈何現(xiàn)在全身沒勁,軟綿綿的,就算動手了也只有被他完虐的份。

    姑且忍耐了下來。

    夏珠臉頰的紅暈依舊沒散,全身像火在燒,腦子混亂。

    她坐在單人沙發(fā)上,抱著小熊靠枕,蜷著腿,乖乖地一言不發(fā)。

    “快入冬了。”沈以柏語氣淡定,“每年這個時候都有很多人中招,出行記得戴口罩。”

    他在叮囑商曜,同樣,也在叮囑夏珠。

    “要去醫(yī)院嗎?”夏珠擔(dān)憂地問。

    “不用,吃感康就行。”

    說完,沈以柏去島臺邊接了一杯滾燙的熱水,裊裊地冒著白煙。

    這次,商曜早有防備,咬碎了藥片,寧可滿嘴的苦味,也不接沈以柏遞來的水。

    他知道,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燙死他。

    ……

    吃過藥之后,商曜昏昏沉沉地睡了。

    他現(xiàn)在體溫飆升到39.4了,一個人在家發(fā)燒相當(dāng)危險,夏珠和沈以柏今晚得留在loft公寓里,如果后半夜高燒仍舊持續(xù)不退,就得送醫(yī)院。

    商曜睡死了過去,臉頰泛著紅,看起來有點可憐。

    夏珠坐在沙發(fā)邊,在他額頭上搭了一塊沾濕冷水小方巾。

    “你去睡吧。”沈以柏擰了另一條方巾,走過來,“我守上半夜,你先去睡,明天早上我有早課,下半夜你來守。”

    “嗯,好。”

    他對夏珠的課程表了如指掌,知道她明天全天沒課。

    她洗漱之后,聽話地回了房間,關(guān)門前,看到沈以柏坐在沙發(fā)邊,安安靜靜地看書。

    他皮膚冷白,細(xì)碎的額發(fā)掩著他挺闊的眉宇,眉眼狹長,眼窩深陷,右眼角有一顆淡淡的痣痕。

    關(guān)上門,夏珠心里很愧疚。

    她很愧疚,剛剛商曜忽然親吻她那一下子,應(yīng)該是燒糊涂了。

    但夏珠是完全清醒的狀態(tài),她很清楚,那不是單方面的強吻,是她放縱自己的欲望,默許了商曜行為…

    現(xiàn)在,她心里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

    其中一個義正言辭地叉腰對她說:“夏珠,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沈以柏,怎么可以朝三暮四!”

    另一個怯生生地說:“剛剛又不是你主動的,是他,是他主動!你根本掙脫不開。”

    正義小人說:“人家根本不喜歡你,你清醒點好不好!別再執(zhí)迷不悟一錯再錯了。”

    怯懦小人說:“可你喜歡他不是嗎。”

    正義小人:“想想沈以柏,你想傷害他嗎?”

    怯懦小人:“夏珠,你必須做出選擇,到底喜歡誰?”

    夏珠煩躁地躺到床上,將被子卷到身上,裹得像只毛毛蟲。

    真想馬上變成蝴蝶飛出去,逃避這一切啊。

    不知道事情怎么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好像她做出的每個選擇,都是錯的。

    都在逼她做選擇,可是她根本不想選,她舍不得傷害沈以柏,又放不下商曜。

    A or B一定要選,夏珠寧可選or。

    她迷糊地睡了過去,朦朧夜色里,似乎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模樣漸漸清晰,清雋漂亮,是沈以柏。

    他們之間,好像隔了一層紗,她竭力想睜開眼,可是睜不開。

    她看不清楚他,只喃喃說:“星星。”

    “是我。”

    她感覺很熱,于是掀開了被子。

    但還是熱,于是衣服也散開了。

    嗓子很干,很癢,很啞…

    倏而,有液體灌入了嘴里,清甜,解渴,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于是張開了嘴,迎接了那清甜的來源…

    不是液體,是溫暖的,柔軟的存在。

    “沈…以柏,星星…”

    她夢囈,下意識喊的是他的名字。

    “我在。”

    隨即,夏珠便感覺脊梁骨里竄起一陣激靈,直沖頭頂…

    眼前的迷霧如同輕煙般散去了,夏珠費勁睜開了眼,低頭,她看到了沈以柏那雙渴望的眸子,埋在她雙退只見。

    少年的純拌上有誘人的晶瑩,他微笑著,看著她:“老婆,喜歡不喜歡?”

    老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但奇怪的是,夏珠一點也不覺得陌生,恰恰相反,好像沈以柏這樣叫出來,一點也不奇怪。

    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

    夏珠感覺自己腦子很重,甚至分不清現(xiàn)在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她問他:“你在那里,干什么?”

    “那不然我該在哪里,這是屬于我的位置,只屬于我一個人。”她聽到他這樣回答。

    ……

    后半夜,夏珠也開始發(fā)燒了。

    有一段時間清醒了過來,她看到沈以柏喂她吃了藥片,喂了水。

    不過,水是他通過嘴遞送過來的。

    她想,剛剛夢中的清甜,是不是也是他通過這樣的方式?

    這是夢嗎,好像不是…

    那剛剛那樣極致的快樂…也不是夢。

    夏珠簡直快要上癮了,她攥著沈以柏的手,很用力:“星星…”

    只聽少年輕笑了一聲:“不可以再要了,老婆,你現(xiàn)在發(fā)燒了。”

    原來,她是發(fā)燒了。

    原來不是真的。

    倏而,卻又聽他說:“等燒退了,我好好給你…”

    最后那個字沒聽清。

    她又睡過去了。

    半夢半醒的時候,沈以柏一直在照顧她。

    夏珠心里很愧疚,一個勁兒說對不起,還哭了。

    但沈以柏擦掉了她的眼淚,只對她說:“我永遠(yuǎn)不會怪你,老婆,永遠(yuǎn)不會。”

    ……

    夏珠和商曜病了兩天,而沈以柏照顧了他們兩天。

    期間,商曜退燒了,才知道自己傳染了夏珠,格外愧疚。

    小姑娘躺在床上,燒得比他更厲害些,幾乎沒有清醒過來的時候。

    她身體肯定是沒商曜好的。

    商曜看了眼沈以柏。

    這家伙…不眠不休了兩天,稍有倦態(tài),頭發(fā)凌長長了點,青色的胡茬也沒刮,有黑眼圈,但絲毫沒有生病的跡象。

    怎么就沒把他給傳染了呢?

    商曜悻悻地想。

    照顧夏珠期間,沈以柏全程就像獅子一樣守在她身邊,不讓商曜近身。

    商曜倒也不著急,畢竟他不算真的機器人,總有頂不住要睡覺的時候。

    但他低估沈以柏了。

    這家伙居然真的可以不睡覺,就算休息,也是伏在她床邊小憩,一聽到他的腳步聲,就會立刻醒過來。

    防他防得很死。

    第三天,導(dǎo)師吳教授的電話打過來了,說有個十分難得的前沿學(xué)術(shù)會議,他要讓沈以柏陪他去新加坡一趟。

    沈以柏稍稍猶豫,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他不想離開夏珠,但不走不行。

    必須安身立命,才能實現(xiàn)他承諾過的話,他要給她一個體面的未來。

    吳教授已經(jīng)去機場了,沈以柏來不及回學(xué)校收拾行李,商曜找了個舊書包,裝了幾件他自己的衣服,扔給沈以柏。

    沈以柏匆忙收拾了一些日用品,說道:“我晚些時候清算了轉(zhuǎn)賬給你。”

    “不用,我的衣服沒一件是你買得起的。”商曜心情愉悅,拋葡萄干吃,大方地說,“送你了。”

    沈以柏沒多說什么,背著書包走出去,臨走前,他望了望床邊熟睡的夏珠。

    “如果你不想死,別碰她。”

    商曜溜達著走過來,笑著說:“威脅我啊,別忘了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等你一走,我馬上和她親嘴。”

    對沈以柏,他也不裝了。

    這個三,他當(dāng)?shù)妹髅靼装住?br />
    “如果你敢動她,我會帶她走,并且,我有本事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她。”沈以柏的威脅,擲地有聲。

    商曜知道沈以柏不是空放大話的人,他是瘋子,什么都干得出來。

    商曜抬起下頜,冷冷望著他:“你在監(jiān)視夏珠?你在她這兒做了手腳?手機,還是電腦?”

    沈以柏沒有回應(yīng),算是默認(rèn)了他的話。

    “如果讓她知道你在監(jiān)視她,她怎么想?”商曜沉聲說,“她不是你的小貓小狗,要你給她帶上腳環(huán)。”

    沈以柏不甘示弱地回?fù)簦骸叭绻麤]有你,我不會這樣做。”

    “少他媽賴我,老子不是你發(fā)瘋的借口。”

    沈以柏看了看時間,不想和他廢話了:”商曜,我說到做到,你如果不信邪,可以試試。”

    他走之后,商曜在夏珠身上找了半晌,檢查她的手機,看看是不是裝了什么病毒插件。

    沒發(fā)現(xiàn)端倪,又在自己家里找了半晌,看有沒有攝像頭。

    他不知道沈以柏到底用了何種方式,可以監(jiān)視到這一切,也有可能他就是在胡亂威脅。

    他不知道沈以柏的真假,所以猜疑鏈永遠(yuǎn)存在。

    商曜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燈光的映照下,她皮膚白如皎月,臉頰處輕微泛紅,有點病態(tài),像一碰就會碎裂的瓷娃娃。

    一想到有失去她的風(fēng)險,商曜就感覺后脊發(fā)涼。

    他不是沈以柏那種沒下限的人。

    他永遠(yuǎn)以她的感受為第一出發(fā)點。

    商曜給夏珠喂了藥,照顧她到大半夜,夏珠迷糊地醒了會兒,看著他,喊星星。

    商曜正要說我不是你的星星。

    便聽她下一句說——

    “我會永遠(yuǎn)牽著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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