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晚上十一點,一場party剛剛結束。
沈渡白打開房門,多虧了全套的智能家具系統,公寓里的燈早已亮起,浴缸里的水也已經調試到沈渡白最喜歡的溫度。
整個客廳都被籠罩在冷淡的白色燈光里,一眼望去最顯眼莫過于靠在沙發上的黑色小貓玩偶。
“艾瑞克,”
沈渡白邊脫外套邊習慣性的喚著它的名字。
艾瑞克其實是沈渡白曾經養過的一只小黑貓,安靜,粘人,有一雙很亮的眼睛。
它陪伴著沈渡白在m國渡過了六年的時光,去年冬天因病去世。
沈渡白從來不是什么喜歡小動物的人,第一次見到艾瑞克也是在陪著朋友去領養貓咪的途中。
艾瑞克那時還是一只小奶貓,用一個手掌就能托起來,怯生生的縮在大貓的后面,看見沈渡白就嗚喵嗚喵的叫個不停。
shelter的志愿者口音非常奇怪,沈渡白一邊心不在焉的應答一邊打量著四周,轉頭時突然看見那只小黑貓的耳朵向后折了一下,眼睛和鼻子都縮在了一起,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
“哦,可憐的小黑貓,剛剛出生就被棄養了......”
人的心念轉變往往就是在一瞬間。
沈渡白已經忘了在那一秒里他想的是什么了,是憐憫,好奇,覺得這只小貓可愛,還是,
這個表情其實似曾相識。
他只是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小黑貓的頭,說“我想我也正需要一只小貓。”
艾瑞克走后沈渡白就買了這個小貓玩偶,一直放在客廳的沙發上,每晚回家都會和它打招呼。
外套上的香味太濃,各種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和不同的香水味混雜在一起,其中最出挑的是一個omega蘋果味的信息素。
沈渡白下意識的把外套放的離玩偶遠一點,才想起來今晚的party上確實有一個omega在自己身上靠了很久。
沈渡白在各種party上都很受歡迎,強大的科研能力和不俗的背景讓他在哪都混的很開,更何況他是最珍貴的s級alpha,身材和長相都是萬里挑一。
某種程度上他在情場上的經驗甚至不比于值少,他太了解該怎么開展一段感情,知道怎么做才最能討對方的歡心。
期間確實有過幾段短暫的感情,不過都是不疾而終,那些a級和s級omega在分手時都會問他。
你喜歡的到底是我還是我的信息素?
沈渡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戀愛就像做數學題,重要的永遠是用最準確的公式,最快捷的方法解題,而不是題目本身。
又或者,這兩者他都不喜歡。
最近的一段戀情是在一年前,一年的空窗期里仍舊是數不清的omega往他身上撲,開放型的party上更甚。
酒精,五彩的燈光,濃的熏鼻的信息素讓氣氛沖向高潮,在場的男男女女都穿著清涼,肢體語言也更加火熱。
沈渡白一個人舉著一杯香檳靠在角落里涰飲,期間來搭訕人都被他又笑著擋了回去。只有這個omega一過來就靠在了沈渡白的肩上。
身上蘋果味的信息素倒也不難聞,omega側著頭,眼神媚的像要拉絲,他說“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英俊的alpha,你簡直完美符合我對東方美人的想象。”
這套老掉牙的說辭沈渡白已經聽了無數遍,
他仍是笑著,左手紳士的護在omega的后腦勺,下一秒就要把人推開。
“很老土的說辭,你一定會笑話我的對吧,”
omega扶了扶眼鏡架,是那種紅框的平光眼鏡,“讓我就靠一秒,拜托了。”
omega的臉在低頭扶鏡架的時候恰好紅了一下,那一抹嬌羞其實帶著幾分人為的刻意。
上一次戴著眼鏡對自己說拜托的人是誰呢?
alpha眼前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就在這一秒,a國冬天凌冽的寒意跨越時間,飄揚過海落在他的肩頭。
他抬起頭瞥了一眼窗外,院子里已經立了一棵圣誕樹,圣誕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冬天的代名詞。
“冬天就要來了,”
alpha有一把上好的嗓子,低著頭望著omega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漂亮的像放在櫥窗里的水晶球——來自東方的易碎水晶球。
這次omega的臉是真的紅了,他靠在高大alpha的肩上,
像是墜入了一場美好的幻夢。
此刻正是m國晚上十點,距離沈渡白看到于值的信息后給魏斯明回信還有六個小時。
........................
m國和a國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魏斯明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收到了沈渡白的郵件。
整封郵件的字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個,表達的意思只有兩個。
一: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二:實驗已經到了關鍵步驟,回國至少要在半個月以后。
冷淡一如沈渡白多年前看魏斯明的眼神。
魏斯明其實一點都不意外,沈渡白知道這件事時應該不只是冷漠,更多的是嫌惡。
alpha在學生時代就不想跟自己扯上任何關系,更何況將近十年的時間已經讓兩人徹底變成陌生人。
魏斯明翻開那本常年放在桌面上的心理學科普書。
說是科普書,其實在其他人看來就是一本妥妥的毒雞湯,每張都是用一個已經被用爛的甚至真實性都無法保證的例子來論證一些所謂的正能量語句。
自信,勇敢,大方。
這些魏斯明在青春期從來沒有擁有過的品質在這本書中被反復提起。
它雖然不夠專業,但還是陪著一個普通敏感的beta度過了最難熬的高中三年。
魏斯明從來做不到斷舍離,他會保留所有的老物件,并且專門為了擺放這些物件買了很大的一門柜子。
“喲,又在看書。”
于值走路沒聲音,突然飄過來站在魏斯明的身后,像一只幽靈。
“馥馬爾貴婦肖像?”
于值身上一股霸道的玫瑰香味,魏斯明低頭用手捂了一下鼻子,片刻之后又怕于值看到為難,馬上又抬起頭說出香水的名字。
“你不喜歡玫瑰的味道?”
“一朵玫瑰還行,你現在身上香的像一片玫瑰花田。”
“那我離你遠點,”于值向后退了幾步,自己抬起手臂聞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和我的信息素一個味道,我不太聞的出來濃淡,估計是今早手下的重了一點。”
每個人的信息素味道不同,因此算是比較私密的事情,一般不會告訴其他人,更不用說像于值一樣在公共場合里就這么說出來。
“我這信息素多好,都不用買香氛,只要一釋放信息素就是純正的玫瑰味。”
于值當然看到了魏斯明捂鼻子的那一下,于是邊退后邊脫了外套。
“魏老師你今天來的時候看到外面那一溜追著人拍的攝像頭了沒,估計是沖你來的。”
魏斯明不追星,也很少上網沖浪,因此他很難理解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記者會圍著自己追,只是為了得到一張普通的照片。
“所以他們等那么多個小時就只是為了拍我嗎?”
“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叫流量。前幾天那游泳錦標賽才剛辦完,岳鳴欽現在可比一線演員還火,再加上兩個s級alpha同時標記一個普通beta的噱頭,你現在也算半個網紅了。”
魏斯明其實不太明白網紅的具體概念,但他還是點點頭,表示已經了解。
“對了,沈渡白給我回消息了,你要聽嗎?”
于值拿起手機,點開和alpha的聊天記錄。
幾年不見,沈渡白這家伙還是和以前一個樣,上一刻還能跟人聊的熱火朝天,下一秒在談到標記這件事的時候就冷淡的像變了一個人。
“不用了,”
魏斯明重重的合上書,“我已經收到了他的郵件,至于你們的聊天記錄就屬于他和你的個人隱私了。”
于值敏銳的捕捉到魏斯明和沈渡白在提到雙方時怪異的表現,那種晦澀不明的反應和態度。
他倆中學的時候干過架?
“行,那你和岳鳴欽呢,關于標記和同居都商量好了嗎?”
“差不多,”魏斯明又想起岳鳴欽昨晚給的那張黑卡,“他很慷慨,而且生理機制很有意思,簡直是完美的研究對象,”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么和陌生人同居,相處,更何況是alpha。于老師你也是alpha,有沒有什么需要強調或者避免的點,或者是什么相處的規則之類的。”
“魏老師,我想你應該先弄明白一件事,分化為alpha的前提是我們也是人類,除去信息素外和普通人相處沒什么不同,當然你也可以試著去搜一下有沒有什么類似《和alpha相處的一百條準則》之類的東西。”
什么alpha相處準則當然只是于值隨口胡謅的,魏斯明把岳鳴欽當成實驗對象的腦回路又一次讓于值感到震驚.
“魏老師,你沒把我當研究對象吧?”
魏斯明認真聽完于值說的話,從頭到腳掃視了于值一圈。
“當然不是,a級alpha在十年前就已經沒有多少研究意義了,現在我們的研究對象大多為s級omega和alpha,雖然數量十分稀少且進展緩慢。”
言下之意就是于值想要成為研究對象還不夠格。
“不過于老師你不用擔心,就我們相處的這兩天來看,你的社交能力也十分出眾,身上優點也很多,你剛才給我提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于值:..........
他到底要不要告訴魏斯明他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書是好多年前他姥爺為了應付出版社瞎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