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不挑。
卓三錢終于回家, 在研究所待著的這兩天，雖沒有生命危險，但哪哪兒都不舒坦。
就好像寄居在別人家里頭, 是做客的狀態(tài)，渾身不得放松。更不必提，無法自由修煉。
“元元，今天晚上我休息，你自己叫個外賣吃。”
卓三錢看向陽臺，窗外的落日十分美,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樓頂修煉了。
卓九元心里樂翻天, 熱情送老父親出門，然后翻出手機開始下單。
“肯爺爺十翅桶必須要一份, 蛋撻來一盒。”
“再來點主食吧, 不然老爹肯定要說不健康，嗯，點個麻辣香鍋，不吃方便面，加份米飯好了。”
“最后, 必不可少的楊枝甘露, 加冰，五分糖。”
下單完成, 接下去就是等待時間。
卓九元有些無聊，左抱一只龍貓, 又揣一只松鼠, 親切問候兩只的日常居家小日子。
得知它們最近胃口變大了, 一天要吃一百多度電，很干脆起身去查電表箱。
“喲呵, 還真的快見底了。”卓九元訝異。
鼠大很不好意思，毛茸茸的尾巴扯過來，遮住自己大半張臉，“小哥，我們真的不是飯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就是覺得好餓，好想吃。”
鼠二：“是的呢，一停下來就覺得餓，有時候不感覺餓吧，也覺得挺饞的，沒事就想啃兩口。小哥，我們是不是生病了？”
卓九元沒法回答，這事兒已經(jīng)超出他的認知范疇。
“我先給你們?nèi)コ潆姡瑒e有心理負擔(dān)，哥能賺錢，有工資養(yǎng)你們的。等我爸下來，咱再問問？”
卓三錢下樓時，已經(jīng)是四個小時后。
卓九元吃完所有外賣，甚至連垃圾都拿到樓下“銷毀”了，任誰也猜不到他吃得有多雜。
“爸，你看看它們兩只，最近特能吃，我剛充的電，已經(jīng)被吃了一百度了。”
卓三錢走過去，機械手一手撈起一只，以神魂感知。
不過片刻，就松手了，“無礙，它們快要完全異變了，徹底機械化需要大量能量，元元，你再去充個三千塊錢。”
溫馨家園后勤服務(wù)中心，值班的大媽看著小年輕再次回來，一開口就要充三千，眼睛都瞪圓了。
乖乖！這是在家里用電鉆吶？
“小卓啊，你家咋那么費電呢？”大媽有意無意問起。
卓九元隨口瞎說，“工作需要，我們畢業(yè)做機器人的，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得蓄電用電，天熱了還要打空調(diào)，可不就費了么。”
大媽想想也是，感慨一句大學(xué)生真會花錢，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
第二天，卓九元叮囑兩只放心吃，就帶著機器人去上班了。
一上午工作基本沒變，也就臨近中午時，魏音接了個電話，而后表情生動愉悅。
“楊所出院了，喬青現(xiàn)在去醫(yī)院接人，下午一點，不出意外的話，楊所得下來視察。”
說著，魏音看向卓九元，指明要其將自己機器人這幾天的維檢單整理好。
“卓九元，你的機器人你最了解，我和老杜維檢的問題，你大致看看，綜合總結(jié)一下，回頭親自給楊所匯報。”
“上點心，讓楊所看重，你小子前途無量。”
卓九元能感受得到，維檢處的這幾個前輩，都是很真心實意的想要帶自己。要不是他腦袋瓜兒轉(zhuǎn)不太動，估摸著就被安排一天八頓小灶了。
他們是真不怕把自己喂成個胖子。
“魏工，我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wù)。”卓九元拍胸脯說道。
魏音點點頭，放心去做其他事。
卓九元對這一次匯報相當(dāng)重視，想起當(dāng)初在醫(yī)院被楊自川現(xiàn)場提問，那種莫名被支配的恐懼，這一次，說什么也要準備充分。
為此，他第一次吃盒飯不嘀咕，甚至吃飯速度和杜安國有得一拼。
“我吃完了，你們慢吃。”
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跑出辦公室。
杜安國：“這小子，今天倒是吃得快。”
魏音失笑，“我還以為他一天天的就是傻樂，看來也很緊張嘛。”
能緊張，那就是好事兒，這代表年輕人有上進心。只要肯努力，就算笨一些，楊所也會看在眼里的。
另一邊，卓九元抱著維檢單，不斷和自己的機器人核對。
經(jīng)過上一次老父親的提醒，卓九元心里有準備，但真的親自拆檢時，還是震驚住。
“爸，你變得好復(fù)雜。”
這是卓九元拆完一條手臂的唯一一句話，表情相當(dāng)微妙。
再看魏音和杜安國的維檢單，忍不住搖頭，“魏工他們記的內(nèi)容，我有些已經(jīng)看不懂了，好深奧。”
卓三錢：“我也很驚訝，現(xiàn)代世界靈氣稀薄，但再怎么稀疏，凡人有靈根，總歸能夠修煉。可你們卻完完全全被隔絕。”
“我一度以為，是小世界之間有壁，所以我和宋道友才能運用那些靈氣。但是今天，我忽然明白過來。”
卓九元：“怎么說？”
卓三錢：“還記得咱家里那兩只機械鼠嗎？它們應(yīng)該就是這些靈氣的受益者，也許是第一批，也許并不是。靈氣的流動自帶磁場，無法作用于人，卻能作用除人之外的事物。”
卓九元很敏銳，一下子聽出話里的關(guān)鍵，“爸，你的意思是，靈氣對動植物有用，它們是靈氣的受益者？”
卓三錢：“或許不止是動植物。”
“爸，你這話——”
“安心做事，等回家我再和你細說。”
卓九元秒懂，很干脆結(jié)束話題，專心認真工作。
下午一點整，喬青帶著楊自川回研究所，兩人半點沒耽擱，直奔負四層。
楊自川已經(jīng)聽喬青提起過那個神奇的機器人，而今見到真身，自然直接上手。
卓三錢對老人的碰觸并不反感，任由對方擺弄。
楊自川自顧研究一會兒，這才看向?qū)γ妫靶∽浚悄愕臋C器人吧？”
卓九元一秒立正，回答聲音十分響亮，“回楊所，是我的畢設(shè)機器人，我發(fā)誓，全部都是我自己做的，沒有抄襲。”
頓了頓，又加了句，“我室友有幫我做檢查，還幫我記錄數(shù)據(jù)，這些不犯規(guī)吧？”
楊自川點頭，從魏音手上拿了一份維檢單，一邊翻看一邊提問。
“卓九元，你當(dāng)初設(shè)計機器人時，是如何克服手指靈活度的困難？機械手和人手一樣靈活，這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卓九元，你來說說看，當(dāng)初設(shè)置中樞區(qū)域，為什么選擇難度較高的一分二模式？”
“卓九元，有關(guān)編程這一塊，中間調(diào)試，有幾次錯誤運行？每一次運行數(shù)據(jù)是怎么變化的？”
“卓九元……”
楊自川問的很細，每一個問題都有針對性，這機器人若非卓九元自己研造，分分鐘就能露餡。
但就算是自己研造的又怎么樣？
因為老爹靈力滋養(yǎng)，很多數(shù)據(jù)都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單就是零件方面，堅硬度也是變化巨大。
卓九元實話實說，還是回答的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圓不回來。
且每一次，回答前看一眼機器人，回答后再看一眼機器人。
這個小動作，在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楊自川正對著，更是看得清楚。
他不禁好奇，問道：“卓九元，你的機器人臉上有寫著答案不成？每次回答，瞅那邊做什么？”
卓九元頓時啞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該怎么說呢，就好比上公開課，被老師點名站起來回答，所有人都關(guān)注著他。更羞恥的是，家長還坐在后面，聽得津津有味。
卓九元看到機器人眼珠子緩緩轉(zhuǎn)動，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自家老爹聽得別提多么有興致。
甚至，還會突然小聲說一句，“別緊張，元元加油。”
卓九元更緊張了，緊張之余還非常尷尬，就這么一個小時時間，都快摳出一座城堡來。
“那個。”
他緩緩舉手，說道：“楊所，我能不能申請把機器人移出去？”
“什么？”
“楊所，說出來你別笑話我，機器人看著我，我有點回答不出來。”
雖然自家老爹能力強大，就算移到別的房間，大概率也是能聽到這邊談話內(nèi)容的。
但他已經(jīng)管不了了，只想眼不見為凈，當(dāng)一只鴕鳥。
最后，是杜安國動手搬的機器人，經(jīng)過卓九元時，說了句“年紀輕輕，毛病死多”。
之后的提問回答，就順利許多，直到兩個小時后，楊自川對這個神奇的機器人有了大致的了解。
接下去，就是拆解機器人中樞區(qū)域，研究最核心的數(shù)據(jù)內(nèi)容。
喬青看了眼手表，忍不住提醒，“楊所，醫(yī)生說了，你不能太過勞累。咱們是不是該去吃晚飯了？加班的事情，現(xiàn)在也做不得，醫(yī)生說你需要休養(yǎng)。”
喬青這個助理，當(dāng)?shù)孟喈?dāng)稱職，管的跟老媽子似的。
楊自川沒辦法，只能作罷，卻又心心念念機器人，把整本維檢單順走了。
魏音送兩人離開，再回來，拍拍卓九元肩膀，“年輕人，回答的不錯，有認真在準備。”
“魏工，楊所還滿意嗎？”卓九元趕緊擦汗。
魏音：“楊所滿不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盡力？”
“那我肯定的啊，魏工，我真的很認真在準備，沒存僥幸心理。”卓九元就差發(fā)誓表態(tài)。
魏音笑了，“別緊張，年紀輕輕就動不動瞎激動，很容易高血壓的。你不知道吧，研造處的張工就是這個病，藥不離手的，慘兮兮一老頭兒，你別整這出。”
卓九元一整天都過得很緊繃，即便下班了，精神也是蔫蔫的。
打卡離開時，遇到廖杰，兩人一對比，一個面色紅潤有光澤，一個臉色蒼白很無力。
“廖杰，你也下班了啊！”卓九元主動打招呼，笑了笑。
不過那笑容，有點凄慘。
廖杰想到毛江說的，卓九元被調(diào)去維修破爛機器人了，估計沒什么前途。就算被留下，也就是個小小技術(shù)工。甚至有可能，是要接班蔣大頭的倉庫管理員工作。
這人走了狗屎運進來，沒想到最終命運卻是如此，也是讓人唏噓。
廖杰挺同情，在桐城器械研究所，做一個小小技術(shù)工，更甚是一個倉庫保管員，那還不如去外企上班，至少晉升空間大。
“實習(xí)期擺爛，你可以順利被辭退。”廖杰好心提建議。
卓九元：“？”
不是哥們兒，你自己擺爛就擺爛，你怎么還想拉上我呢？
維檢處擺爛，我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不敢擺爛，擺爛要人命。”
卓九元很確定，自己但凡敢起這么個心思，杜安國就能天天教他重新做人。光是開小灶，一天三頓不帶重樣，非把自己干趴下。
用杜安國的話說，“年輕人就是閑得慌，一天天想東想西，使勁干就對了，干趴下就啥也不會想。”
“謝謝啊，不過摸魚什么的，我覺得不合適，咱們新人更要積極工作，給領(lǐng)導(dǎo)留個好印象。”卓九元婉轉(zhuǎn)拒絕。
廖杰沒說話，表情卻是嫌棄，一副看傻子的態(tài)度。
兩人寥寥幾句結(jié)束話題，走出研究所大門，各奔東西。
廖杰有車，去往西邊的地上停車場，卓九元扛著機器人，照例去東大門公交站。
不過走了沒兩步，就被老父親叫住了，“元元，咱們先不走，去研究所北邊。”
“干嘛？研究所北邊還沒開發(fā)，都是荒地。”卓九元不懂。
卓三錢：“你聽我的，過去，我有感知到很微弱的靈氣波動。”
“有妖獸？”
卓九元頓時一激靈，隨即整個人都興奮了。
“爸，要是有開智的妖獸，你給我契約一只唄？咱搞一頭疾風(fēng)狼，哦不是，我是說東北金漸層啥的，我不挑，當(dāng)然了，如果是國寶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第32章 預(yù)防火災(zāi)。
因為老父親一句“靈氣有波動”, 卓九元對探索研究所北邊區(qū)域充滿期待。
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研究所的北邊一塊，從南到北, 從東到西，方圓幾公里內(nèi)，啥也沒有！
卓九元望著瘋長的野草，看螞蚱在草叢中歡快跳躍，人都傻了。
“爸，說好的妖獸呢？你別告訴我, 這里的青草螞蚱它變異了？”
家里已經(jīng)有兩只變異鼠了, 好不容易化形成小可愛，能隨時帶出去拉風(fēng)。可要是出門帶一只螞蚱？
卓九元立即甩頭, 將腦子里可怕的場景掐掉, 這畫風(fēng)有點詭異啊！
卓三錢：“我什么時候說過有妖獸？”
卓九元：“啊？不會爸，你之前明明說——”
“我說的是，有靈氣波動，可能有些情況。每個字，聽得懂？”
卓三錢：“能夠產(chǎn)生靈氣波動的原因很復(fù)雜, 但此處位于你們研究所范圍內(nèi), 再加上我先前在負四層的感知，基本上可以斷定, 這里存有靈氣漏洞。”
“靈氣漏洞？”卓九元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卓三錢：“所謂靈氣漏洞，是一種天然成型的靈氣小漩渦, 大致可以理解為修真界的聚靈陣, 它以靈氣結(jié)點為中心, 通過磁場運轉(zhuǎn)規(guī)律，不斷吸收外置位的靈氣。這是一個十分緩慢的吸取過程, 能夠作用于地下負四層，至少是五十年以上。”
說完，卓三錢抬起機械手，指了個方向，“元元，去那邊看看。”
卓九元按照老父親所指，精準找到位置，正是研究所后方正北方向的一個小土堆。
土堆邊上雜草叢生，然而中心土堆卻是寸草不生。
如果不是卓三錢有所指，卓九元完全不會想到，這里的光禿禿，竟是和靈氣作用相關(guān)。
“爸，現(xiàn)在怎么辦？”卓九元望著小土堆，一臉茫然。
卓三錢卻是語出驚人，“挖。”
“什么？”
“往下挖，一直挖到靈氣結(jié)點為止。我倒要看看，這靈氣渦究竟是多大，竟能讓死物有了那種變化。”
卓九元一下子抓住關(guān)鍵，死物？老爹說的難道是，難道是！
“爸，你別告訴我，負四層的那一堆破爛機器人里，有成精的？”
“差不多是這意思。”
卓九元頓時渾身發(fā)毛，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很快想起自己先前的觸電遭遇，那會兒就和杜安國吐槽，半殘機器人接觸不良，總是時不時漏電。
現(xiàn)在想來，這特么哪里是漏電，該不會是機器人生了智能，擁有自主意識了？
先前自己的機器人出現(xiàn)“相似”情況，他就嚇得半死，不惜大半夜打電話報警。
事后證明是老爹的神魂附體，所以所謂的機器人自主意識產(chǎn)生，不過無稽之談。
卓九元：“爸，你說，機器人真的能生智嗎？這要是……這也太可怕了。”
以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如果機器人生智，人類應(yīng)當(dāng)是無法完全掌控的。
而生了智的機器人，如果產(chǎn)生危害社會的可怕念頭，對華國乃至整個世界，都是一場災(zāi)難。
卓三錢看兒子臉色蒼白，就知對方又不知道腦補了什么大戲。
于是趕緊打斷，“別想這么復(fù)雜，如果機器人真的生智，我在負四層這幾天，必定會察覺。”
而事實卻是，整個負四層除了微量的靈氣流動，并無其他類似生命體的能量波動。
父子倆在小土堆邊上待了好一會兒，最終沒有實施行動。
一來，想要挖土，是個不小的工程，至少得搞一把趁手的工具，鐵鍬和鏟子之類。
二來嘛，后面的荒地雖然沒有開發(fā)，但到底是研究所的地盤，還是得和領(lǐng)導(dǎo)吱一聲。
卓九元對靈氣渦的存在，比卓三錢更積極，他一想到負四層可能有“其他生物體”，就很不踏實。
有種被不知名的生物監(jiān)視的感覺。
是以一連兩天，都去找喬青，申請下班后挖土工作。
喬青聽了很無語，“卓九元，你要是有精力沒處撒，負三層負四層的清掃工作，可以包了去。回頭我和人事那邊說，給你再算一份兼職工資。”
卓九元：“喬哥，我可是正經(jīng)來學(xué)技術(shù)的，干什么保潔啊！你別和我開玩笑。”
“那你也被給我整這出。”
喬青瞪眼，指著眼前小年輕，氣得不行，“楊所才剛對你上心，還沒開始帶你呢，你就尾巴翹天上去了。你說說，你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呢！”
楊自川這兩天一直在拆解機器人的中樞區(qū)域，研究上了頭，沒來得及給卓九元安排事。
其他人作為輔助，也忙得很。
這也就導(dǎo)致了，卓九元暫時成了個三不管，除了每天的基本任務(wù)，就剩下吃吃喝喝。
喬青：“我看老杜說得挺對，你就是閑得慌，一閑下來就作妖，研究所后面的土有什么好挖的？你準備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在里頭曬太陽？”
卓九元忽然湊近，神秘兮兮，“喬哥，我當(dāng)你是自己人，我和你說真話。”
喬青：“你說。”
卓九元：“我在后面地下，發(fā)現(xiàn)了異物質(zhì)。”
喬青：“？”
卓九元：“如果能夠找到異物質(zhì)，說不定對我們研究機器人大有幫助。”
喬青：“……”
一臉冷漠看向?qū)γ妗?br />
甚至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狂犬疫苗漏打，這會兒開始發(fā)作了？
卓九元被趕出辦公室，手上卻拿到了喬青的特批條子，但他很滿意。
雖然過程曲折，還被誤會，但我還是堅定不移的相信老爹，我爸說的都對！
下班后，卓九元扛著自費買來的鐵鍬和鏟子，去往研究所后面挖土。
機器人被楊自川拆解，一時半會兒沒能組裝回去，按照他們的推算，估計還得三五天。
卓九元本想等老爹一起，但轉(zhuǎn)念想了想，不過是挖土而已，小土堆就在那里，他年輕力壯的，什么干不了！
于是乎，一連三天，每天下班準時挖，一挖就是四五個小時。
小土堆不見了，往下是個可容納一人通過的深坑，簡稱隧道，目測約長五米。
今天是挖土的第四天，卓九元有些干不動了，只挖了兩個小時就草草收工。
等回到家，一手扛著鐵鍬和鏟子，一手拎著外賣全家桶。
“小哥，你今天回來好早。”
鼠大跑過去迎接，努力望向身后，有些失落，“叔還沒回來嗎？”
卓九元把鐵鍬和鏟子擱門后，坐在椅子上拆外賣，一邊拆一邊感慨。
“哎，說好是我的契約獸，一天天的就關(guān)心別人，還是不是我的小可愛了？”
鼠大懵住，回過神立即擺手，“不是不是，小哥你聽我說，鼠鼠當(dāng)然是最喜歡你的，只是我和小二吃了快一個星期的電，身體里好癢。”
“什么？”卓九元不禁轉(zhuǎn)頭。
鼠二已經(jīng)抱著桌角開始撓，爪子蹭蹭蹭，聲音刺耳，猶如指甲尖滑過黑板。
“小哥，我們快要癢死了，身體里好難受，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鼠二絕望的抱著啃了一半的桌角，若不是顧忌上面還放著卓九元沒吃完的晚飯，它高低得全部啃完了。
但就算是這樣，兩只鼠一只一個桌角，家里唯一的一張餐桌，飽經(jīng)摧殘之后，終于坍塌。
卓九元本能伸手，抓住喝了一半的雪碧，驚呆住。
半晌，回神，“我說你們，有點暴躁啊！”
鼠大和鼠二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且滿臉愧疚。
“小哥，對不起，我們損壞家具了，以后打工賠償可以嗎？”
“小哥，重新買一張桌子多少錢？我們以后每天少吃多少度電，能還清啊？”
卓九元看兩只傻不愣登，揮揮手，沒讓賠償。
他聽錢寶來說起過，以前家里養(yǎng)過兩只哈士奇，它們拆家破壞的速度堪比神速，曾經(jīng)創(chuàng)下最高紀錄，一個月啃壞了三張沙發(fā)床。
“都這樣了，我爸還舍不得打一下，那兩只，簡直在家里作威作福。”這是錢寶來的原話。
卓九元一邊清掃桌子，一邊想，我家里這兩只還算好的，桌子是竹制的，一張才兩百塊錢。老錢家的那個沙發(fā)床，聽說一張就要上萬。
有時候，幸福就是對比出來的。
卓九元把損壞的桌子搬下樓，甚至再次去給兩只充了電。
只不過臨走時，值班大媽看自己，眼神特別怪。
卓九元沒在意，第二天叮囑兩只，要是實在難受，就去小區(qū)找個陰暗小角落，抱著磚頭啃。
上午九點半，卓九元以為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卻不想，被魏音喊了。
人到工作區(qū)，魏音直接招手，“卓九元，過來這邊，楊所和你對個數(shù)據(jù)。”
“怎么了嗎？是機器人哪里有問題？”卓九元有些擔(dān)心。
楊自川卻拍拍年輕人肩膀，微笑說道：“別緊張，小卓啊，你的機器人兩塊中樞區(qū)域，我已經(jīng)全部拆解完成，讀取的數(shù)據(jù)有些龐大，想要一份你的編程源代碼。放心，所里不會泄露，不會影響你的畢設(shè)答辯。另外讀取的數(shù)據(jù)也會保密，一旦有發(fā)表，你是第一署名。”
卓九元當(dāng)然放心，自己一個三流大學(xué)生，哪里值得大佬惦記呢？
再說，這機器人源代碼，當(dāng)初編寫的時候覺得挺復(fù)雜。可如今在研究所上班這些日子，回頭再看，覺得又挺簡單的。
果然，這就是成長啊！
趁著楊自川和魏音核對數(shù)據(jù)時，卓九元湊到機器人身邊。
他抱著機器腦袋，小聲匯報，“爸，我已經(jīng)挖了快一個星期了，往下挖了大概七米左右？我沒發(fā)覺什么問題，你能感受到嗎？”
機械眼睛緩緩轉(zhuǎn)動，卓三錢的聲音不疾不徐，“暫時沒有感覺，不過負四層的靈氣流動依舊，這就說明，你沒有挖到靈氣結(jié)點。”
“是嘛？那我沒辦法了，一個人干活效率太慢了，你又不讓我開挖掘機。爸，要不你施個法？”
“胡鬧，修士不可隨意干涉世界，既是靈氣問題，我就不能動用自身修為，恐天道反噬。”
“好嘛，當(dāng)我沒說，對了爸，家里兩只好像不對勁，說是渾身發(fā)癢，牙齒更是癢得厲害，見著東西就想啃，犯鼠疫了？”
要是那兩只是狗，卓九元估計會毫不猶豫判一個狂犬病。
卓三錢：“胡說什么，哪來的鼠疫，它們兩只到了異變關(guān)鍵期，估計二十四小時內(nèi)，就該徹底機械化。”
“哦豁？”
“元元，你今晚回去好好看著它們，機械化的最后，它們會從體內(nèi)爆發(fā)出能量，注意防火。”
卓九元沒聽懂，這和防火有什么關(guān)系？
卓三錢：“小心漏電。”
卓九元一瞬明白，鄭重點頭，“爸你放心，我下班回家，就把家里電閘給關(guān)了。”
卓三錢還是不放心，倒不是不相信兒子，而是對于機械鼠的能量波動，不確定。
“元元，你和你們領(lǐng)導(dǎo)說說，看能不能把我?guī)Щ厝ァ＞退闵眢w不行，至少把我的頭帶走。”
神魂依附，最主要的還是識海，以他金丹修為，短暫幾天的“離體”，不成問題。
午飯時間，卓九元一臉羞赧，說道：“楊所，那什么，我下班能帶我爸的頭回家嗎？”
“什么？”楊自川抬頭。
卓九元：“楊所你也知道，我的機器人是為了紀念我爸研造出來的，我這個人吧，晚上怕黑，沒有我爸陪我一起睡覺，總是半夜做噩夢。我想帶我爸的頭回家，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好覺了。”
楊自川：“……”
好好一個機器人，為什么取名叫霸霸？
瞅瞅這話說的，鬼都不信！
但是機器人的頭反而是研究中最不需要的，機器人是人家的，他們不過暫借使用，確實沒有霸占的道理。
于是，很干脆答應(yīng)。
卓九元立即笑開，甚至因為太高興，多干了一碗飯。
下班后，照例是要去挖土。
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卓九元抱著機器頭，直奔回家。
一人一頭剛到家，打開門看，家里空蕩蕩，鼠影都找不到。
“這兩只，又去哪兒玩了？”卓九元碎碎念。
卓三錢意識巡視一圈兒，立即說話，“元元，去小區(qū)東北角，它們兩只即將完成機械化。”
卓九元：“爸，在屋外頭呢怕什么，空曠得很。”
卓三錢：“能量波動很大，一不小心就得漏電，政府說的你都忘了？安全用電，預(yù)防火災(zāi)。”
第33章 爸爸會保護我。
卓九元抱著機器頭下樓, 直接往小區(qū)東北角那邊跑。
趕到時，就看到兩只正抱著電線桿在啃。
卓九元抬頭看，電線桿上方的照明燈忽閃忽閃的, 隱隱有電火花竄出來。
他嚇得不行，伸手去抓兩只。
“別過去，它們正在進行最后異變，全身通電，電壓水平不低于一千伏。”
卓三錢攔住，又環(huán)視四周, 確定這里只有路燈線路, 這才放心，“看著它們, 不準往地底下鉆, 咬壞了地下電纜，才是最大問題。”
“它們還能鉆地？”卓九元驚訝。
卓三錢：“老鼠打洞本就是常態(tài)，異變完全的機械鼠，不說是黃土地，就算是水泥鋼筋, 也能輕易鉆過去。”
那不就是動態(tài)電鉆？
卓九元守著小小一方天地, 緊密觀察兩只的情況，直到電線桿上掛著的路燈完全熄滅, 才聽到老父親說了句“成了”。
再看兩只鼠，完全不見龍貓和雪地松鼠的蓬松柔軟狀態(tài), 它們的外表已經(jīng)全部機械化, 變成冷冰機器身體。
不過雖然是機械鼠, 但是跑起來依舊靈活。
蹦跶三兩下，就竄到卓九元肩膀上。
“小哥, 我們完全機械化了呢，以后再也沒有弱點了，人類不能弄死我們。”
鼠大很高興，成為一只機械鼠，約等于生命永恒。只要這個世界還有電，它們就能永無止境的活下去。
至于機械損耗之類，小小的鼠腦袋瓜，完全沒有去想。
鼠二就干脆多了，全方位展示自己冰涼锃亮的機器身體，尤其是四肢，在半空中揮舞，幾乎耍出殘影。
“小哥，你看你快看！鼠鼠的爪子可鋒利了。”
卓九元上手一抓，逮住鼠二握在掌心，小小的一只，雙手完全捧得住。
但是觸感卻讓他難以置信。
大學(xué)四年學(xué)習(xí)機器人相關(guān)專業(yè)，對于研造機器人可用的所有零件，他都熟記于心。但從來沒有哪一種零件，能夠達到鼠子們現(xiàn)在的水平。
無論是成色還是堅硬度，都是無可媲美的。
更不用說，觸手溫?zé)岬臓顟B(tài)。
“爸，它們是恒溫的。”
卓九元難以相信，明明已經(jīng)完全機械化，作為機械鼠，不應(yīng)該是冷冰冰的身體嗎？
就像是自己研造出來的機器人，即便有老爹的神魂附體，可整個軀殼依舊沒有變化。
卓三錢：“它們不一樣，從原生態(tài)鼠類異變而來，即便完全機械化，也保留了鼠類哺乳動物的特性。”
“爸，這太讓人驚訝了，這樣的兩只機械鼠，如果被外界知道，不知道會引起多少瘋狂。”
卓九元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一點，太另類的東西，一經(jīng)面世，總是福禍相依。
他這人比較自私，不想要崇高的成就，所以也想避免巨大的麻煩。
回去的路上，卓九元忍不住問：“爸，你會覺得我自私嗎？如果把它們上交國家，或許對于國家機械發(fā)展，有里程碑的作用。”
兩只機械鼠抱在一起，一并等待著。
雖然被拆解無所謂，但如果可以，還是更愿意無憂無慮的待在小哥身邊。
不過，小哥如果有需要，它們也會義無反顧的。
卓三錢卻笑了，“小孩子就是想太多，你要真的想報效國家，早早把研究所后面的靈氣結(jié)點找出來。與其研究由動物異變機械的鼠類，還不如直接研究可能異變的原機器人來得實在。”
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基礎(chǔ)的東西，再往上疊加探索，找出意外之喜的可能是最大的。
而這兩只機械鼠，卓三錢很確定，以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根本研究不透。
若是再過個一百年，科技實現(xiàn)跳躍式發(fā)展，它們或許可以作為研究對象。
卓九元被說服了，并且覺得老爹說的很有道理。
且腦子轉(zhuǎn)的很快，一下就想到，可以將挖土的工作交給兩只機械鼠。
“爸，它們現(xiàn)在這模樣，我?guī)ド习鄾]問題了吧？到時候我和魏工他們研究機器人，找靈氣結(jié)點的活兒，給它們干。”
鼠大鼠二瘋狂點頭，它們早就想出門溜達了。
“小哥放心，我們鉆地很厲害的，一定找到你要的那個東西。”鼠大立即表態(tài)。
鼠二也跟著揮舞爪子，“很厲害的，很厲害的，鼠鼠我啊，可以挖穿地心。”
一人一頭兩鼠，樂呵呵的回家。
然而電梯門打開，卻見一群人站在出租房門口。
為首的大媽看到來人，立即指著大喊：“警察同志，就是他！隔三差五就來充電，前段時間還買了鐵鍬和鏟子，我男人就是大門口當(dāng)保安的，親眼看到他帶著家伙什早出晚歸。”
邊上李娟直接哼了聲，“胡說八道，帶著鐵鍬和鏟子就是殺人犯了？用電多就是用電鋸碎尸了？王春花，你別一天天胡咧咧，小卓是個正經(jīng)大學(xué)生，人乖巧得很，心腸好著呢，絕對不可能。”
王春花：“你又知道了？那斷手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保衛(wèi)處看了監(jiān)控，那天晚上，就他去過扔過垃圾。”
卓九元聽得腦瓜子嗡嗡的，直接打斷，“請問，這究竟怎么回事兒？我正常下班回家，怎么和刑事案件牽扯上了？”
說完，扭頭看向一旁民警，“警察同志，能請問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民警兩人互看一眼，其中一個直接說道：“卓九元是嗎？溫馨家園發(fā)現(xiàn)了碎尸尸塊，經(jīng)監(jiān)控查詢，你有在拋尸地點出現(xiàn)過，疑似嫌疑人，請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
卓九元沒能回家，就這么抱著一個機器頭，還有兩只機械鼠，坐上了警車。
晚上九點半，經(jīng)過二輪詢問，他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
第一次坐在幽閉的小房間里，被警察以相當(dāng)高明的刑偵手段詢問，腦子都快要炸了。
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稍不注意就能掉進坑里，若不是自己真的是無辜的，當(dāng)真是要露餡兒。
“警察同志。”
卓九元忽然抬頭，舉手，“我能問一下，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知道的一切，這對你才是最好的。我們依法能扣留你二十四小時，現(xiàn)在不過四個小時而已。”
“當(dāng)然，如果你已經(jīng)想好，主動告知，以后量刑，我們可以向法官申請從輕處罰。”
真真假假的套路，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卓九元差點被帶溝里，腦子清醒過來才說：“不是！我沒犯罪，我真不是兇手。”
“你那天為什么要去扔垃圾，一麻袋的垃圾，究竟是怎么產(chǎn)生的？”
“那是壞掉的桌子，家里只有紅藍編織袋，我就隨便一裝，扛下去了。我哪曉得那人拋尸也用這種袋子。”
“尸塊袋子上有你的指紋，你怎么解釋？”
“那一麻袋擋住垃圾桶了，我可是個好公民，垃圾從來不扔在外面，我不得往下壓一壓？那我肯定得動手啊，我壓完了扔了自己的袋子，轉(zhuǎn)身就走了。”
“你扔垃圾時，為什么不坐電梯下樓？”
卓九元想啊想，才想起來，那天下樓還帶著兩只，它們狀態(tài)不對，他生怕兩只在電梯里發(fā)瘋，咬壞了路線導(dǎo)致電梯故障。
是以，才選擇走樓梯。
不過五樓，對他一個精神小伙兒來說，分分鐘不費勁兒。
可是這要怎么跟警察叔叔解釋？
算了，老實交代，爺爺說了，說一個謊，就要用成千上百個謊來圓，說到最后肯定會有漏洞，那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警察同志，你可能不信，但我說的都是真話。我之所以不坐電梯，是因為我的兩只機械鼠那天故障了，見著東西就咬，我怕電梯線路被咬壞了，自己還得打救援電話。”
“……”
“真的，就是你們收繳的那兩只，就是我的機械鼠，大一點的那只叫小老大，小一點的那只叫小老二，咬東西本事一流。哦對了，那個機器腦袋呢？那玩意兒對我很重要的，你們不要亂放啊！”
“那個機器頭，和案件有關(guān)？”
“不是警察叔叔！你們能不能不要每一句都套路我？機器頭就是機器頭，是所里正在研究的，也是我的畢設(shè)。算了，說不明白，我能打個電話嗎？”
“干什么？準備打給誰？”
“我估摸著自己是走不了了，不待滿二十四小時，你們絕對不會放我走。我上班有全勤獎呢，上個月就沒拿，這個月說什么都不能被扣了。我要打電話給我領(lǐng)導(dǎo)，我要請假。”
喬青大半夜接到電話，非常惱火。
等聽完卓九元的請假緣由，腦子都懵住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喬哥，我在派出所呢，對，我被扣留了，警察叔叔說沒二十四小時，不放我出去。為什么被扣留？他們懷疑我殺人拋尸。”
喬青頓時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半個小時后，直奔卓九元所在派出所。
“警察同志，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卓九元是桐城大學(xué)的學(xué)生，也是我們桐城器械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他這人雖然吊兒郎當(dāng)，看上去不怎么靠譜，但為人還是很正直的，犯法的事情，那是絕對不會干的。”
喬青和卓九元相處時間不長，也就一個月多一點點。
但他自認看人很準，這個年輕人眼神很純粹，且樂觀開朗外向，哪里是那種陰暗碎尸的殺人犯。
喬青：“警察同志，你們有調(diào)取監(jiān)控嗎？他的活動軌跡應(yīng)該是固定的，不可能和殺人犯重疊。”
民警：“拋尸地點沒有任何人出沒，除了他。”
喬青：“……”
卓九元見到喬青，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旁邊還站著警察。
“你們有五分鐘的交流時間。”民警提醒，且全程監(jiān)視。
卓九元：“喬哥，你怎么來了？大半夜的，怪感動的。”
喬青：“……”
出了這么大事情，還能嬉皮笑臉？
這心是有多大啊！
想了想，喬青還是直說：“現(xiàn)在監(jiān)控顯示，只有你出現(xiàn)在那個垃圾站點，除你外沒有任何可疑人，你仔細想想，究竟有什么可以證明你的清白？卓九元，這事兒很嚴重，你上點心。”
說完，又是一句，“明天我會和楊所說明情況。”
卓九元“嗯”了聲，目送喬青離開，看到人快走出去時，忽然又喊了聲。
喬青滿懷希望回頭，就聽對方問道：“我這情況請假，不扣全勤吧？”
喬青氣的磨牙，“不！扣！”
小房間內(nèi)再次安靜下來，里面空蕩蕩，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
然而上頭，攝像頭紅點閃爍，卓九元知道，那邊一定有人站著，正在密切關(guān)注自己的一舉一動。
就是眼前這扇玻璃窗，他也很確定，對面一定有人。
原本他很害怕，但分開前，老爹一句“別怕，爸爸在”，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卓九元想起初中時候，自己和外校的學(xué)生打群架，被帶去派出所。
才十三歲的年紀，進了派出所整個人都傻了，害怕的牙齒打顫，身體哆嗦。尤其是對面的民警，特別兇，他幾乎被嚇哭。
所有人都被要求打電話叫家長，然后進行教育，最后家長罵罵咧咧帶孩子離開。
只有他，沒有電話可打。
打給爺爺奶奶？
那是絕對不行的，他們年紀大了，到派出所會被嚇到的。
最后，他厚著臉皮打電話給班主任，這才被領(lǐng)走。
“卓九元，你現(xiàn)在的情況很特殊，不要去做壞事，下次再進派出所，你自己打電話回家。”
爸爸沒了，不過一年時間，他的成績從班級前□□步到班級倒數(shù)。
老師覺得他墮落了，變成了壞學(xué)生。
從前和藹可親的面容，如今再看他，充滿厭惡。
卓九元忽然明白，失去父母后的自己，還沒走出社會，就成了人人不喜的對象。
以前要好的同學(xué)不愿和他一起玩，自己沒從悲痛中緩過來成績下滑，就是變壞，見義勇為幫助弱小打架，就是墮落。
現(xiàn)實多殘酷啊！
真是叫人一夜成長。
從那天起，卓九元收起所有負面情緒，努力做個積極陽光的好學(xué)生，勤奮學(xué)習(xí)，努力再努力，超常發(fā)揮考進市一中。
他去了完全陌生的高中，沒有人知道他的那些“過往”，他是個好學(xué)生，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甚至最后考上了重點大學(xué)。
桐城大學(xué)，當(dāng)時拿到錄取通知書，村里人都說，老卓家祖墳冒青煙了。
卓九元想著想著，忽然就笑了。
怕什么呢，我現(xiàn)在又有爸爸了，我就算被當(dāng)做嫌疑人關(guān)在這里，也一點都不害怕。
有爸爸在，我的頭頂上就有參天大樹，爸爸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
玻璃窗外，一直觀察著屋內(nèi)情況的民警，看到卓九元露出微笑，表情更加凝重。
這種情況，他怎么笑得出來？
“好好關(guān)注，隨時匯報情況。”
站著的人說完，轉(zhuǎn)身走出去。
而此時另一頭，卓三錢已經(jīng)開始分配任務(wù)，“小老大，你去溫馨家園的保衛(wèi)處，小心調(diào)取案發(fā)時間段的所有監(jiān)控，記錄后帶回來。”
“小老二，去那個垃圾站點，尋著尸塊的殘留信息，尋找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全部記錄下來，我回頭要翻看。”
完全異變的機械鼠，已然成為高科技，不僅保留原本鼠類的特性，還對電路相關(guān)十分熟悉。甚至，其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移動硬盤。
“叔，你想找兇手？”鼠大很聰明。
卓三錢：“拋尸時間和作案時間間隔很近，案發(fā)地點肯定在溫馨家園內(nèi)，我剛才聽了那么一耳朵，警察懷疑兇手還在小區(qū)里，那就完全縮小范圍，我們找起來應(yīng)該很容易。”
說完，看向?qū)γ妫澳銈儍芍粰C械鼠，在外溜達，不會引起懷疑，但還是要注意，盡量走隱蔽路線。”
兩只接到任務(wù)，雄赳赳氣昂昂出發(fā)了。
離開派出所后，更是直接走下水道，摸回小區(qū)。
它們爭分奪秒，誓要盡全力幫助卓九元證明清白。
然而這么一走，看守物品的民警傻眼了，“不是！我門關(guān)的好好地，東西呢？”
那么大兩只機器玩具，沒了？沒了！
第34章 認知差異。
物品遺失, 這可是大事，看守的小民警慌張去找領(lǐng)導(dǎo)匯報。
“你說是誰的東西？”
“組長，是卓九元的, 就那兩個機器大玩具。”
“玩具？”
“就、就是機器老鼠，看上去小小的兩只，抓起來還挺沉。我明明放在屋子里，人也沒離開過，突然就沒了。”
說是突然，領(lǐng)導(dǎo)是不信的, 想要調(diào)查清楚, 自然要查監(jiān)控。
這是派出所內(nèi)部的事情，調(diào)監(jiān)控分分鐘, 然而查完之后, 一群人沉默了。
小民警確實盡心盡責(zé)，并沒有脫離自己的職責(zé)范圍，但兩只機械鼠丟了，這又是事實。
“組長，要是二十四小時后人放了, 咱東西拿不出來怎么辦？”小民警剛剛參加工作, 就遇到這茬，心慌慌。
作為老組長, 卻是心思百轉(zhuǎn)。
卓九元得知自己的兩只機械鼠無故失蹤，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 就被對方倒打一耙。
“卓九元, 你老實交代, 是否有接應(yīng)的同伙？”
“同伙？”
“不排斥內(nèi)部作案可能，說同伙不恰當(dāng), 你直說吧，所里哪個是你認識的？那兩只機械鼠被拿去做什么了？”
卓九元對這些刑警問話已經(jīng)免疫了，他完全不上當(dāng)。
甚至反問一句，“你們有監(jiān)控，只管查唄，是不是我干的你們肯定知道。不過警察同志，等時間到了放我走時，我的東西必須完好無損還給我。啊對了，我那兩個機械鼠價值不菲，如果丟了，你們要賠的哦！”
“我們會如實調(diào)查，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我相信警察同志。”
卓九元十分友好目送人離開，這會兒內(nèi)心僅剩的那點緊張也消失了。
“這肯定是老爹的手筆，小老大和小老二跑了，大概率是去找證據(jù)。不過完全異變的機械鼠究竟有什么本事？老爹派他們干嘛去了？”
卓九元漫天遐想，光是猜測可能性就有無數(shù)個。
大腦高速運轉(zhuǎn)，糖原快速消耗，沒一會兒就餓了。
“警察同志，我想吃東西，我快餓死了，你們不能虐待嫌疑人。”
“還沒到飯點？那我哪等得了，飯桶是沒有準點進食的，先吃點小零食填填肚子也好。”
“哎喲我不行了，頭暈，低血糖，我要昏過去了。”
這一個夜晚，卓九元過得相當(dāng)圓潤，光是加餐就吃了三次。
包括但不限于：小民警無償提供的薯片一大包，值班老民警自帶的大白饅頭兩個，漂亮女民警看他可憐，免費送了一杯拿鐵，還有食堂現(xiàn)做的早點，一大碗紅豆小圓子，以及五個肉包。
“組長，這什么人吶！豬都沒他能吃，擱咱們派出所霍霍來了。”
“組長，我看這小子心態(tài)良好，沒有任何緊張感，應(yīng)該不是。”
“等小區(qū)所有監(jiān)控路段排查完再說，抓緊時間，走訪問詢。”
上午八點半，兩只機械鼠悄摸回到派出所。
鼠大：“叔，所有時間段的監(jiān)控都拷貝回來了，你現(xiàn)在看嗎？”
卓三錢“嗯”了聲，而后語氣放緩，“情況緊急，我須得對你們進行神魂搜索，共享這些監(jiān)控視頻和記錄兇案的現(xiàn)場畫面，你們兩只不要抵抗，務(wù)必?zé)o條件信任我。”
鼠二聽完很懵懂，問：“叔，我們完全機械化了，還有腦子嗎？我是說，那種肉乎乎的腦子？”
卓三錢愣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修真界的妖獸無論怎么修煉，妖獸識海一直存在，是以被不信任的修士搜魂，便會無意識反抗，繼而造成重傷反噬。
但眼前這兩只，還算是獸類嗎？
卓三錢心有疑惑，但實施搜魂時依舊很小心，就怕毀了兒子的契約獸。
然結(jié)果卻是，它們的確不存在動物本體時的識海，就連神魂都搜尋不到。若非契約結(jié)印還在，能夠與之意識交流，任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兩只機械鼠的異樣。
在所有人眼里，它們就是冷冰冰的機器。
“聞所未聞，你們這副模樣，都不知道該用什么生命體去定義。”卓三錢提取信息后，忍不住感慨。
但他并沒有深究，這是科技和玄學(xué)的碰撞，還是留給兒子等這些發(fā)展科技的年輕人去研究才是。
眼下，證明清白要緊。
半個小時后，卓九元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直到發(fā)覺那聲音來自頭頂，且是從攝像頭那里傳來的，這就讓人深思了。
“電路故障？不太可能。”
“這聲音聽著好熟悉，怎么感覺是小老大它們啃電線的聲音？”
“臥槽！它們爬派出所天花板上，偷電了？”
卓九元不敢隨意說話，只能憑著微弱的意識溝通手法，嘗試呼喚兩只。
攝像頭紅點輕輕閃爍，鼠大的聲音傳過來，“小哥，叔已經(jīng)看完所有監(jiān)控了，也看了案發(fā)現(xiàn)場，兇手暫時沒找到，不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嗯，你說。”
“真的沒有監(jiān)控拍到小哥你，那天好倒霉，小哥你完美的避開了所有攝像頭。”
“……”
卓九元一顆心，頓時哇涼哇涼的，這小老大是來報喪的嗎？
然而下一句，就聽對方說道：“不過叔說了，可以通過案發(fā)現(xiàn)場那棟樓的隱藏監(jiān)控，大致確定兇手的身高體型等特征，只要證明那人和小哥你完全不符，也算變相證明清白了。”
卓九元蠻好奇，隱藏監(jiān)控又是什么？
它們從哪里偷，啊不是，從哪里調(diào)取過來的？
鼠大：“那一層有個租戶，是個很漂亮的小姐姐，她為了自己安全，特意裝了隱藏攝像頭。如果攝像頭是二十四小時開著，就一定拍到了兇手的背影，說不定還有正臉呢。”
“唉不是！這種信息，你們又是怎么知道的？”
卓九元很詫異。
鼠大語氣很無奈，“是小二說的，它變形成雪地松鼠后，就喜歡在小區(qū)里到處溜達，那些漂亮小姐姐們都是它的擼毛對象，它愛聽八卦，就什么都記住了。”
卓九元驚呆住。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清白竟然得益于小老二的八卦之魂。
然而怎么把這件事毫無痕跡的告訴警方，又是個問題。
通過兩只機械鼠，卓三錢和兒子進行溝通。
“元元，你如果不想繼續(xù)待在這里，那就做出些取舍。”
“爸，你這話什么意思？”
“鼠二有記錄語音功能，也有自動錄像能力，我可以抽取它的記憶合成影像，你直接提供給警方，那家租戶有裝隱藏攝像頭一事，自然就能破解。”
頓了頓，卓三錢又說：“不過如此一來，兩只機械鼠怕是藏不住了。”
卓九元先前還在考量自不自私的問題，現(xiàn)在卻被告知，要通過暴露機械鼠能力的方式，為自己證明清白？
“你讓我想想。”
卓九元沒有立刻答應(yīng)。
卓三錢卻焦急，兒子明明是清白的，卻被關(guān)在這里，做父母的心備受煎熬。
“元元，你還想什么，趕緊離開這地方。”
“爸，我在想一個可能性。”
卓九元卻是搖頭，“你說那兇手隱藏在小區(qū)里，是不是還有犯案的可能？如果我提供了證據(jù)，那個小姐姐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被兇手惦記上？她會不會有危險？”
卓三錢心頭一震。
卓九元繼續(xù)說道：“我是清白的，最后肯定能安然出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但我不能因為想要早出去，就牽連無辜的人進來。更何況小老二隨便錄入他人影像，這是違法的。”
卓三錢再一次意識到，他的思維和現(xiàn)代世界格格不入。
在他看來極為順手的解決方案，卻被兒子挑出了種種問題，甚至一一否定。
這若是在修真界，水晶球刻錄就是證據(jù)，管你是光明正大還是背地里偷摸進行。只要把人釘在恥辱柱上，你就是正義的一方。
而在這里，一切必須依法進行。
或許有少數(shù)人不遵守法律，但絕大多數(shù)，依舊是良民。
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生活，清清白白做人。
“元元，我可以將這段影像截取錄入到保衛(wèi)處的監(jiān)控視頻中，這樣警方就會發(fā)現(xiàn)。”
卓九元依舊覺得不妥，這不是變相侵犯人家隱私嘛？
“再等等，我其實不著急，爸，你要不睡一會兒？啊不是，我是說干脆修煉去？”
父子倆的談話中斷，沒談攏，兩只機械鼠也沒能行動。
倒是喬青又來派出所了，這一次還帶著任務(wù)。
“卓九元，楊所對你的事情很關(guān)心，我會暫時留在這里，如果能幫得上忙的，會全力配合警方。”
喬青說完，臉色有些狐疑，總感覺被關(guān)了一晚上的年輕人，更加神采奕奕了。
瞧著，好像臉還圓了些？
不應(yīng)該是憔悴滄桑很可憐嗎？
卓九元很感動，“喬哥，辛苦你了，回頭出去了，我請你吃大餐。還有楊所他們，我通通請客吃飯！”
“行了，再待會兒，別怕，有我呢。”
卓九元愣住，這是除了父親外，第二個和他說“別怕”的人。
明明是剛認識的同事而已，甚至是他巴結(jié)討好的對象，哪來的什么深厚感情呢。
可是……
卓九元想啊想，忍不住嘴角上揚，真是去了一個好地方，如果可以，一輩子賴在研究所上班也行嘛！
相較于狀態(tài)輕松的卓九元，喬青顯然要忙碌得多。
有楊自川的授權(quán)，他調(diào)用一切研究所可用的資源，為卓九元尋找證據(jù)。
警方本就在進行排查，又有研究所的幫助，事半功倍。
不過十六個小時，已經(jīng)找到線索，基本上排除卓九元是兇手的可能性。
或許是天意，警方也在問訪中找到了隱藏攝像一事，著手準備再次縮小范圍，力爭二十四小時內(nèi)破案。
卓九元被放出來，面對燦爛的陽光，笑容特別飽滿。
尤其抱著一頭二鼠，愛不釋手。
只是臨走前，刑警忽然說了句，“我們在調(diào)取全小區(qū)路段監(jiān)控時，有意外發(fā)現(xiàn)。”
說著，目光落在兩只機械鼠身上，“它們本該待在派出所的時間段，卻是現(xiàn)身小區(qū)各大下水管道附近以及草叢邊緣，看來你們研究所的機器人，十分高端先進。”
人是清白的，至于其他事情，也不必刨根問底。
桐城器械研究所的名頭，派出所還是知道的，有些超高技術(shù)的機器人存在，很合理。
兩只機械鼠，直接被默認為是研究所的所有物。
離開派出所，喬青眼睛發(fā)亮，盯著兩只機械鼠。
“卓九元，說說唄，你這又是什么時候研造的？”
“能遠程操控的小型機器鼠，主要功能是什么？最遠距離是多少？”
“我看它們的精巧程度遠超先前那個機器人，你怎么不拿它們當(dāng)畢設(shè)？”
喬青實在好奇，眼前這個年輕人，難道是隱藏的天才？楊所這是挖到寶了。
卓九元：“……”
百密一疏，還是沒瞞住。
兩只機械鼠更是把頭埋得低低地，“小哥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很努力藏起來了，可惡，居然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早知道，就應(yīng)該鉆下水管道里溜上去的。”
卓三錢：“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現(xiàn)在的監(jiān)控四通八達，幾乎沒有死角，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
卓九元跟著喬青回到研究所，得到魏音等人的親切關(guān)懷。
尤其是魏音，把一堆零食水果擱卓九元面前，“小卓啊，在派出所待了一晚上，餓壞了吧？多吃點，瘦下去的肉全都補回來。”
喬青：“……”
這小子吃的好著呢，一晚上六頓炫，肚子估計都不曉得什么叫餓。
但這話沒說，他趁著卓九元和魏音說話之際，轉(zhuǎn)身去找楊自川。
機械鼠一事，確實有意思，必須匯報給領(lǐng)導(dǎo)。
交代完，喬青有些激動，“楊所，還是你眼光毒辣，卓九元這小子，或許真他娘是個天才。”
第35章 負五層。
楊自川也很意外。
卓九元的機器人是他親自拆解分析的, 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廉價，所用零件也十分普通，但內(nèi)行人卻清楚, 內(nèi)里結(jié)構(gòu)設(shè)計是多么的精妙。
他還沉浸在機器人的研究中，現(xiàn)在又告訴他，小年輕還有另外的本事？
“你說的機械鼠，具體情況如何？”
同城器械研究所研究的機器人內(nèi)容十分廣泛，除了常規(guī)的類人形機器人，其他動物或植物形態(tài), 也是有的。
只是那類機器在市面上不常見, 也就不被廣大群眾所熟知。
“我記得前段時間，研造處弄出了個機械狗, 已經(jīng)能夠自主識別常用漢字三千字, 達成與人之間的基本溝通。卓九元那個機械鼠，和那只狗相比，如何？”
喬青頓時苦笑，“楊所，你別為難我, 這我哪里打聽得出來。”
“怎么說？”楊自川越發(fā)好奇。
喬青：“那兩只機械鼠, 瞧著丁點兒大，但是卓九元這小子跟寶貝似的, 回來的路上愣是沒讓我碰一下。”
說起這個，喬青十分郁悶, 機器人那么重要的大家伙, 說拆就給拆。不過是兩只小耗子, 瞧著平平無奇，藏那么緊實做什么？
卓九元在負四層享受前輩們的投喂, 尤其是收到杜安國的一大袋零食，簡直不敢相信。
這糙漢大老爺們，從哪兒搞來的這些精致零食？
魏音笑著解惑，“我們都是高級技術(shù)工，每個月是有固定份額的，就算不去食堂吃，那些奶類水果都可以積攢，回頭折算成現(xiàn)金就是。”
“老杜平時都在底下吃飯，好些年了，不知道攢了多少量。今早我去給你買零食，他也跟著去，所里的小超市，被他買了個遍。”
卓九元很感動，沒想到前輩竟然這樣惦記自己。
但感動之余，又忍不住好奇，“魏工，杜哥這些年折算的現(xiàn)金，有多少啊？”
食堂折現(xiàn)的錢不屬于工資，無法提取，只是打進生活卡內(nèi)。而生活卡里的錢，卻可以在所里的超市進行購物，主打一個哪里賺錢哪里花，一分不能帶回家。
可是這樣的待遇，初級技術(shù)工是沒有的，是以卓九元才會本著便宜不占白不占，能多拿一點是一點的想法，每次吃飯，水果奶類多多益善。
得知杜安國的生活卡已經(jīng)攢著五位數(shù)的折現(xiàn)，他深深的羨慕了。
超市購物多好啊，不局限于吃的，還能買不少日用百貨呢，家里吃穿住行，啥啥不行啊！
“還得是你們老員工，福利待遇真真好。”
卓九元羨慕狠了，拆了一包薯片，吃得更放肆。
魏音：“羨慕什么，你好好干，爭取五年內(nèi)提升，等到中級技術(shù)工，我給你特批申請，回頭你也學(xué)老杜折現(xiàn)去。”
“真的？魏工，我一定好好干。”卓九元笑容滿滿。
兩人正說著，楊自川從個人辦公室里走出來。他先是關(guān)心問了下卓九元的情況，而后就開始帶著人分析機器人。
抽空的時候，楊自川隨意問起，“小卓啊，你那兩個機械鼠是什么時候研造出來的？”
咯噔！
來了來了，終于要面臨這一切了。
本以為回所里大半天，這事兒沒人提也就過去了，沒想到，是大領(lǐng)導(dǎo)親自過問。
楊自川的技術(shù)，不說整個研究所，就是放眼全國，那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
按照魏音等人平時的崇拜程度，其“功力”深不可測。
卓九元糾結(jié)再三，從背包里掏出兩只，遞過去。
強者面前，一切手段都是無用功。
楊自川拿到機械鼠眼神瞬間變化時，卓九元打好的草稿全部推翻，選擇老實交代。
“楊所，如果我說這倆玩意兒是自己異變的，你信嗎？”
說完，心如死灰，等待被大領(lǐng)導(dǎo)拎走。
卓九元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畫面，甚至想到了因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即將面臨被上交國家，甚至進行切片研究的可能。
機械鼠切了也就切了，回頭拼接過去，還能繼續(xù)用。
但是自己，唉……
“元元，別怕，如果國家真的……大不了爸爸帶你走。”
卓三錢雖然安慰，卻始終不大相信，憑現(xiàn)在科技水平，楊自川能看出端倪來。
就算知道是動物異變而來，那又和他的元元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契約妖獸，乃是修真界的本事，誰能曉得！
楊自川拿到機械鼠，就一直握在手中翻轉(zhuǎn)，看似把玩，實則在精準的核對每一種特性。
獨屬于異種的特性！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沒錯，卓九元手中的兩只機械鼠，真是異種。
楊自川立即把人帶去自己辦公室，表情相當(dāng)嚴肅，沉聲問：“你從哪兒發(fā)現(xiàn)的異種？”
“異種？”
“受不明物質(zhì)影響導(dǎo)致異變的動植物，我們統(tǒng)稱為異種。這是新興的物種，是史上從未有過記載的存在，國家目前還在研究當(dāng)中，但據(jù)我所知，普通人發(fā)現(xiàn)異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見卓九元似乎被嚇到了，楊自川緩和神情。
語氣也軟了不少，“別怕，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兒，我只是驚訝于你的能力。我們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第一只異種時，也是經(jīng)過反復(fù)確認的。”
而且，還是在一眾專家集體研究之后。
相較于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們倒是顯得過于隆重了。
“楊所，你的意思說，像這種東西，這個世界上還有？”
卓九元是震驚的，本以為自己要被研究了，機械鼠也要被沒收了。
誰知峰回路轉(zhuǎn)，大領(lǐng)導(dǎo)告訴自己，這并不是特例？
楊自川：“此事并沒有公開，一切都在探索階段，其他國家的情況我們暫且不知，但就我們國家而言，至少發(fā)現(xiàn)了兩位數(shù)的量。就是咱們研究所里，也有一只。”
“！”
楊自川還在繼續(xù)，“既是你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該有研究過吧，它們外表看似機械模樣，實則內(nèi)里還是動物體態(tài)。明明軀體堅硬無比，一旦切斷頭部，卻又會像普通動物那樣死亡。我們稱之為，未完全進化形態(tài)，異種應(yīng)該還有其他可能性。”
“！！”
卓九元這會兒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內(nèi)心情緒潮涌紛紛。
研究所里藏著同款機械動物？
聽楊所的意思，它們目前發(fā)現(xiàn)的機械動物，竟然不是完全機械化的，和鼠子們早期情況一模一樣。
所以說，是老爹的修煉功法，讓兩只完全機械化成功？
那這個事情，要不要告訴楊所？
又或者告訴國家爸爸呢？
父子倆獨處時，卓九元把自己的糾結(jié)告訴老父親。
末了說道：“爸，我本來一直擔(dān)心自己擁有的東西太過異類，而不被人接受，甚至害怕因此被研究。可楊所說的話讓我忽然有了歸屬感，我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另類。”
“所以？”
“所以爸，我該不該告訴他們機械動物的進一步發(fā)展方向？”
“你要怎么解釋功法的由來？”
卓三錢沒有直接給出回答，而是引導(dǎo)提問。
卓九元一邊想一邊說：“爸，科技都變成科幻了，再多點玄學(xué)應(yīng)該也沒事的吧。我肯定不想把你供出來，干脆這樣，給兩只鼠子造勢，就說是它們自帶的功法。”
說完，卓九元摸了摸機械鼠。
鼠大對此接受良好，“小哥放心，我們?nèi)颊J下，就算人類要切片，我們也不怕，死不了的。”
鼠二也是點頭，“叔給我們新生，讓我們沒了弱點，如果碰到其他同類，我們也愿意幫一把。鼠鼠才不是四害，我們也可以貢獻自己的力量。”
從有記憶起，鼠二就知道自己只要在人群中出現(xiàn)，就會被打。那些人類拿著各種工具，恨不得一下子拍死它，口中喊著除害。
鼠二很茫然，為什么自己就被定義成有害的動物？
明明也沒干壞事啊！
后來才知道，有害有益是人類自定義的。
因為鼠類會傳播鼠疫、鉤端螺旋體病、恙蟲病、斑疹傷寒、流行性出血熱等等疾病。它們是和蒼蠅、蚊子以及蟑螂并存的最厭惡之物。
鼠二：“鼠鼠也想做只有益鼠，如果國家爸爸需要我，我可以！”
卓九元被鼓舞，也下了決心，但就這樣大喇喇的走去直接告訴，他又辦不到。
“得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不生硬的提出來，最好是讓楊所能夠主動談起這事兒。”
這樣順理成章，自己才顯得無辜。
卓三錢沒反對，只說道：“想做就做，你也大了，爸爸不能永遠替你做決定，也不可能永遠做出正確的決定。”
如果是對的，他為兒子鼓掌。
如果是錯的，他為兒子撐腰。
總歸，一路陪著就是了。
卓九元等啊等，等啊等，“坦白”的時機沒等到，倒是工作上進行調(diào)動，被派遣到楊自川身邊做事。
喬青親自發(fā)的通知，說完還挺羨慕，“你小子運道比我好，我在底層干了快三年，才被楊所看到。你這才來多久，就能跟在楊所身邊做事了。”
卓九元也覺是，這潑天的富貴！
但該謙虛還是得謙虛，“比不上喬哥你，你那是實打?qū)嵉挠心芰Γ夜烙嬀褪亲吖肥哼\，再說只是臨時借調(diào)一個月，到時候還得回來呢。”
喬青恨鐵不成鋼，“你傻啊！現(xiàn)在是臨時，那你不會好好表現(xiàn)，把臨時變成永久？”
“啊？”
“在楊所身邊待滿兩年，再回負四層，能連升兩級，一個中級技術(shù)工是跑不了的。”
“！”
這話說的，卓九元內(nèi)心又蠢蠢欲動了。
“還得是我喬哥想著我，我曉得了。”
借調(diào)手續(xù)很快辦好，卓九元的個人檔案再次調(diào)回七樓，這一次是他親自拿著，去敲開大領(lǐng)導(dǎo)的門。
楊自川收了檔案，一刻不停帶人下地下層。
“楊所，咱們?nèi)ヘ撍膶訂幔俊?br />
自從進入研究所，卓九元能看到楊自川的地方，除了七樓，就是負四層。
誰承想，楊自川卻說道：“我?guī)阖撐鍖印！?br />
“那不是研造處的地盤？啊不是，我是說，那是研造處的研究基地。”
卓九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跟著魏工沒幾天，好的沒學(xué)到，壞的一樣不落。幸虧倔驢禿驢毛驢等外號，沒跟著喊出來。
楊自川沒在意，手底下幾個嘴碎，他都知道。卓九元這小子，估計被魏音帶多了。
兩人再無談話，坐電梯下到負三層。
蔣大頭看到來人，立即站起來迎接，得知兩人要去負五層，更是親自帶路。
卓九元跟在后頭，像個小跟班兒，等看到蔣大頭把他們帶到扇形門前，卻是“唉”了聲。
“頭子叔，這不是去負四層的通道嗎？”
回頭看了眼楊自川，笑容靦腆，“楊所準備帶我去負五層長見識呢。”
蔣大頭面無表情，“我知道。”
卓九元：“那怎么？”
蔣大頭：“誰告訴你，這扇門只到負四層的。”
第36章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卓九元看向蔣大頭, 對方表情嚴肅，卻又帶著笑，頗有些調(diào)侃的意味。
他迅速扭頭, 又看向楊自川。
“楊所？”
“這事兒確實沒理由告訴你，畢竟你還在實習(xí)期。”
“……”
感情是借調(diào)的功勞，否則要是沒通過實習(xí)期，壓根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卓九元服氣了，甚至對研究所產(chǎn)生更濃厚的興趣，想要知曉更多的“秘密”。
之后蔣大頭一通操作, 以極其復(fù)雜的顏色變換方式打開了通道。兩人走進去, 伴隨著強烈的失重感，眼睛一閉一睜, 周圍環(huán)境翻天覆地。
不同于負四層的金屬冷色調(diào), 負五層研造處，竟是通體鋪著暖黃色的地磚。
再看墻壁上，甚至還掛著一些油畫，色彩鮮艷醒目。
“楊所，這和我想象的研造處很不一樣。”
卓九元跟著楊自川往里走, 目不暇接又無限感慨, “這里太溫暖了，這樣的色調(diào), 說是一個溫馨的圖書室我都相信。”
楊自川：“嚴獒這人就是這樣，長得五大三粗, 心思卻比誰都細膩。和他當(dāng)了幾十年同事, 不光所里, 就是他住的地方，也弄得花里胡哨的。”
在楊自川看來, 做研究是十分正經(jīng)且需要高度自律的工作。一切外在雜物，只要會使工作分心，都應(yīng)該舍去。
而無論是墻壁上掛油畫，還是桌面上擺著卡通圖案的抽紙筒，又或者弄幾個特別有藝術(shù)氣息的辦公椅，這些所有，都被他稱之為雜物。
“楊所，這不是海綿寶寶嗎？研造處擺一個充氣卡通玩偶？”
卓九元一路走進去，聽楊自川吐槽，已經(jīng)心有準備。然而看到海綿寶寶，還是沒繃住。
我錯了，什么如沐春風(fēng)的圖書室，這明明就是兒童游樂場。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簽字筆，好家伙，上面還印有HelloKitty。
而且簽字筆不是統(tǒng)一的0.5型號，什么0.35、0.7甚至是1.2，種類繁多。顏色更是紅橙黃綠青藍紫，啥啥都有。
搞幾張白紙，當(dāng)場就能畫畫的那種。
楊自川見卓九元注意力落在簽字筆上，十分不屑，“就知道會這樣，簽字或批注，黑紅兩種顏色的筆就行了，搞這么多亂七八糟的。”
“你不懂，這叫認真對待生活。我們研造處的筆記可是公認的優(yōu)秀，工作環(huán)境也是最好的。”
一個滿是絡(luò)腮胡子的男人從拐角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盆花，那是正在盛開的紅玫瑰。
他雙手捧著，看上去十分呵護，笑容滿滿，“楊所，不要總做老學(xué)究，你要與時俱進。我們早過了饑荒年代，也不是物資緊缺的時候，社會在發(fā)展，我們奉獻自己同時也要享受人生。”
說完，看了眼旁邊，“你從哪兒找來的小青棗？瞧著嫩生生的，酸澀得很。”
楊自川表情更加嫌棄，“把你的這些花拿開，耽誤事兒。還有，這是臨時調(diào)到我身邊的助手，你帶我們?nèi)ヒ惶水惙N庫。”
嚴獒這才正色，深深地看了眼小年輕，鄭重問：“靠譜嗎？通過審核了？”
異種庫在負五層這件事，研究所里沒幾個人知道。
“喬青跟了你十年，也不曉得異種，你倒是帶起新人來了。”
嚴獒這話，是調(diào)侃，也是抱不平。
畢竟他也是看著喬青慢慢成長起來的，是個好小伙兒。
楊自川：“喬青做了行政，這事兒暫時不合適知道，小卓不一樣，他對新物種熟悉。”
頓了頓，才終于點題，“他兜里就揣著兩只異種。”
嚴獒再看卓九元，表情完全不一樣，能發(fā)現(xiàn)異種而非專家，不簡單吶。
卓九元很快反應(yīng)過來，立即自我介紹，“嚴所好，我叫卓九元，桐城大學(xué)機器人專業(yè)準畢業(yè)生，我對機器人研究十分淺薄，僥幸得楊所青睞，進了負四層工作。”
“能擁有機械鼠也是偶然，這才得了機會跟楊所下負五層見識見識。我這人本事一般，唯一稱得上的就是那點狗屎運，讓嚴所你見笑了。”
說完，一臉不好意思撓頭，活脫脫的未出社會稚嫩大學(xué)生單純模樣。
嚴獒“嗯”了聲，這才帶著兩人去往異種庫。
七繞八繞，三人終于抵達異種庫大門前，那是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從地面到頂上墻壁，嵌入嚴絲合縫。就連開關(guān)的大門，也是透明玻璃做的。
楊自川見小年輕好奇，介紹說：“別小看這種玻璃，其材質(zhì)可以運用到戰(zhàn)斗機上，堅硬程度堪比鋼筋。之所以全透明設(shè)計，也是為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且二十四小時全程觀察異種。”
嚴獒已經(jīng)把門打開，楊自川和卓九元走進去。
眼前擺著一個同樣透明的小型玻璃罩，罩門沒有打開，里面趴著一團毛茸茸。
楊自川：“這是國家最早發(fā)現(xiàn)的第一只異種，本體是一只貍花貓，也是最聰明的異種。”
嚴獒：“它應(yīng)當(dāng)還處于沉睡中，一旦醒來，全身毛發(fā)立刻就會異變，成為機械化形態(tài)。那時候的它，也是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說到這里，嚴獒才看向那兩只機械鼠，問：“它們有沒有完全機械化？你這樣抱著它們，沒有被攻擊？”
楊自川：“國家發(fā)現(xiàn)的異種，植物異變后非常溫順，但是動物異變后更具攻擊性。你把機械鼠拿出來時，我就是震驚的。”
卓九元頓時恍然。
難怪啊！難怪大領(lǐng)導(dǎo)看到我兩只鼠子，表情變化這么快。
感情，是因為它們和自己太親昵了？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這是自己的契約獸啊，親近是天然的。
就算是沒有契約前，這兩只鼠子也是傻乎乎的超級呆萌，被老爹抓住，嚇得又哭又鬧，活生生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哦不是，在老爹抓住前，它們還被陸航幾個當(dāng)成是普通南方大耗子，差點被打死。
根本，一點都不兇！
卓九元頓時嘿嘿笑，“嚴所，楊所，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第一次和它們碰面，它們就是很溫順的。被拎住脖子，甚至都不會反抗。”
鼠大和鼠二也想起往事，再看被緊密看守的異種，頓時慚愧。
沒辦法，一直都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遇到人類，條件反射就是跑。
“小哥，那機械貓，好像要醒了。”鼠大出聲提醒。
卓九元立即被吸引，俯身看向玻璃罩。
嚴獒和楊自川也同樣轉(zhuǎn)移視線，相較于卓九元的輕松表情，這兩人明顯神情嚴肅。
他們已經(jīng)不止一次和這異種正面對視了，然而這玩意兒除了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他們，其他啥也不干。
本來嘛，以為拿到一只最聰明的，研究方面可能有所突破。
卻不想，全國各大研究基地，就屬他們最落后。
“也不知這一次，異種遇見同類，會不會有變化？”楊自川余光瞥見卓九元手上兩只，心有期待。
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機械貓睜眼的一瞬，對上熟悉的人類，首先是嗤之以鼻。它本想漫不經(jīng)心的梳理毛發(fā)，然后繼續(xù)沉睡，但視線一轉(zhuǎn)，卻是定格在卓九元身上。
準確的說，是目光灼灼，看向卓九元手中的兩只機械鼠。
老鼠怕貓，似乎是一種刻進血液里的本能。
機械鼠被機械貓盯住時，渾身金屬零件開始發(fā)燙。
原本恒溫體態(tài)，這會兒溫度蹭蹭蹭往上漲。
“好燙！”
卓九元手被燙，兩只機械鼠直接扔出去。
反應(yīng)過來，又趕緊蹲下去撿，“對不起，太燙了，不一小心就給扔了。”
鼠二已經(jīng)抱住鼠大，身體瑟瑟發(fā)抖，“老大，那貓好兇，它是不是要吃了我們？”
抬頭，又和卓九元求救，“小哥，快帶我們跑，這貓好厲害呀！它肯定是想吃掉我們兄弟倆。鼠鼠不要死啊，鼠鼠想長命百歲。”
鼠大已經(jīng)回魂，爪子拍拍鼠二，“別怕，咱們已經(jīng)完全機械化，不會死的。”
“啊？啊！對對對，我都忘了。”鼠二緩過來，卻依舊不肯松開爪子。
倒是鼠大，偷摸瞄了眼罩子里的機械貓，企圖看出對方的意圖。
楊自川和嚴獒無聲交流，而后兩人稍稍點頭。
嚴獒最先走出去，楊自川卻是走到卓九元身邊，蹲了下來。
“小卓，我們想對異種進行測試，得借用你的機械鼠，你考慮考慮？”
“當(dāng)然，不會讓它們白白測試，條件你隨便開。”
“我們會確保它們的安全，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立即停止測試。”
這才是楊自川帶卓九元下負五層的最主要原因，否則即便卓九元有些聰穎和天賦，也不可能這么快被大佬看上。
不說負四層的魏音和秦遇，單就是杜安國他們?nèi)齻�，哪一個不比卓九元出色呢。
放著高級技術(shù)工不用，偏偏把一個初級技術(shù)工都稱不上的大學(xué)生帶在身邊，這事兒本就微妙。
卓九元也是反應(yīng)過來，終于明白自己被大領(lǐng)導(dǎo)看上的真正原因。
感情，是想借用自己的機械鼠？
感情，是為了做試驗？
感情，是赤裸裸的利用啊！
也不能說利用，畢竟這事兒楊自川做的直白，也事先挑明說開。
其實卓九元更明白一點，若是遇上有私心功利的領(lǐng)導(dǎo)，完全可以用手段坑了他的機械鼠，直接抄走。
就算是做試驗，也可以強行下命令，除非他不想再繼續(xù)留在研究所里干了。
職場上那些事兒，總是現(xiàn)實又殘酷。
但楊自川沒有，勉強也算得上光明磊落。
卓九元沒直接答應(yīng)，只說要考慮考慮。
當(dāng)然，人還是留在負五層，考慮時間也就半個小時。
倒是兩只機械鼠，蠢蠢欲動。
鼠大：“小哥，讓我們?nèi)グ桑逭f我們無堅不摧，那就去試試？”
鼠二：“我們相信叔，叔說我們刀槍不入，我們就肯定所向披靡。老鼠不怕貓，我們要揚名啦！”
卓九元被逗笑了，“你們倒是輕松。”
鼠大抬起爪子拍拍，“小哥不要緊張嘛，如果真的被那只貓撕碎了，你回頭把零件全部撿回來，再給我們拼裝回去唄。”
卓九元想想也是，完全機械化的鼠子，目前還真是不可能死亡。
但是它們究竟有多堅硬，卻是不知道。
或許這只機械貓，就是檢驗它們堅硬程度的第一個標準？
不過，雖然不怕兩只鼠子嘎了，但這事兒得保密。楊所那里，必須討些好處。
卓九元心思百轉(zhuǎn)，而后抱著兩只一臉哭喪卻又堅定，去找楊自川。
楊自川很高興，十分欣賞年輕人為國家科學(xué)發(fā)展無私奉獻的精神，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給出的允諾多多的。
就是嚴獒那里，也得了不少便宜。
光是兩只機械鼠往后一日三餐和小零食，研究所就全包了。
卓九元樂得找不著北，老爹可是說了，完全機械化的鼠子，以后的食量可是成百倍千倍的增長，光自己這點工資，根本養(yǎng)不起。
果然，還是得國家爸爸幫忙養(yǎng)才行。
楊自川更是給了另一個驚喜，“小卓，這事兒目前還在保密階段，但你的貢獻是巨大的，試驗工程你全程參與，且負責(zé)記錄數(shù)據(jù)。回頭出成績了，我給你提兩級。”
“！”
卓九元真真是驚呆了。
前頭魏音還說，要十分努力，才能五年內(nèi)升兩級。
而喬青也說，好好跟著楊所干，爭取兩年內(nèi)升級。
這會兒，楊所親自發(fā)話，只要試驗結(jié)束，自己就能直接提兩級。
臥槽！又一波潑天富貴！
我這是走什么狗屎運，最近好事連連啊？
卓九元很愉快的在心里計算，不過一個小小試驗，最少一個月，最多三個月，肯定能完成。
三個月升兩級，坐火箭的晉升路。
頓時，咧開嘴，笑得比誰都真誠，“楊所放心，保證完成任務(wù)。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我決定了，就在異種庫住下，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密切關(guān)注所有數(shù)據(jù)變動。”
頓了頓，又不好意思來一句，“當(dāng)然，身體疲勞眼皮強行關(guān)閉，那我控制不了。不過楊所，我睡著前，一定會打開攝像，人睡過去，機器也必須保持運轉(zhuǎn)。”
楊自川和嚴獒都聽笑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精神飽滿，好活潑啊！
第37章 “讓老張帶你。”
卓九元接下試驗項目, 負責(zé)記錄數(shù)據(jù)，并觀察機械貓的生活日常。
在嚴獒看來，這是一項很艱巨的任務(wù), 畢竟事關(guān)新物種，對全球器械發(fā)展可能起決定性影響。
站的太高，考慮問題就會復(fù)雜多樣。
卓九元就完全沒有這些煩惱，甚至很喜歡這份工作，記錄數(shù)據(jù)只需要仔細認真，這事兒能做得好。
至于觀察機械貓生活日常, 那可就是福利待遇了。
自從大四開學(xué), 為了畢設(shè)，卓九元所有心思精力都花在機器人身上。之后又出現(xiàn)機器人“生智”, 重新見到父親, 沒抱希望卻意外進了研究所……
明明不過半年時間，他卻覺得，日子過得那么長。
隨便回憶一下，每一天似乎都是滿的。
又一次數(shù)據(jù)記錄完成，卓九元干脆把椅子拉開, 一屁股坐地上。
隔著玻璃無法溝通, 但因為是契約獸，意識溝通并無障礙。
卓九元：“小老大, 今天這只機械貓情況怎么樣，還一直想要抓你們嗎？”
鼠大聽到主人的聲音, 立即轉(zhuǎn)身, 兩只爪子使勁揮舞。
“小哥, 它還是想撓死我們呢，不過小哥別擔(dān)心, 我們跑得很快，一會兒就能躲起來。有時候被撓掉幾個零件，我都有撿回來收好，等晚上你給我再裝回去啊！”
鼠二不知從哪兒鉆出來，呲溜一下跑到玻璃墻壁邊緣，幾乎貼著凝望外面。
“小哥，我有新發(fā)現(xiàn)，重大發(fā)現(xiàn)！”
卓九元心里笑開花。
這兩天光顧著看《貓和老鼠》，這可是真實版，且一抓一躲都技藝高超，比動畫片有看頭。
只不過自家兩只膽子特別小，連貓毛都沒碰到過，沒有杰瑞聰明。
見鼠二湊過來，他不當(dāng)回事兒，只以為小家伙隨意找借口。
“嗯，小老二很聰明，那你說說，發(fā)現(xiàn)了什么重大秘密？”
卓九元沒報希望，然而鼠二說的話，卻是讓他震驚住。
“你、你說什么？”
“小哥，機械貓好像在進行完全機械化過程。我感受到了，上一次它抓到我，爪子摁下來，還有點熱乎乎的，那是鮮血流淌的溫度。但是這一次，就剛剛！溫度變低了。”
鼠二小腦袋瓜努力回想，又重重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和我們完全機械化前有點像，唔，又好像不太一樣。我也不懂……”
卓九元接了這項工作后，有關(guān)異種的信息資料，嚴獒幾乎全部開放。
也因此，他有幸了解到這個世界最新最全面的異種信息。
異種，動植物因特殊能量異變的暫時代號，其異變過程目前只發(fā)現(xiàn)唯一方式，即朝著機械化進行。
然異種異變有快慢之分，又有物種之分。
植物異變進展迅速，且一次性完成完全機械化，機械化后趨于溫和，親近人類，可直接進行研究試驗。
動物異變進展緩慢，以分段式完成完全機械化，從異變開始趨于暴躁，排斥人類，于研究試驗相對困難。
而信息記載的相對這個詞，并不包括桐城器械研究所的這只貍花貓。
在各大研究基地待著的異變動物，或多或少都進行過幾次試驗，有些甚至開始嘗試與人類接觸，展現(xiàn)非友好但無惡劣的行為模式。
唯獨這只貓，簡直就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的銅豌豆。
不，是銅墻鐵壁貓！
楊自川和嚴獒研究好幾年，進展為零，年年去總部開會，都是被批評的對象。
說通俗點，就是典型反面教材。
卓九元被嚴獒和楊自川寄予厚望，畢竟七月份，又快到一年一度總結(jié)大會了。
是以鼠二這一番猜測，讓卓九元激動澎湃，他有種沖動，想要沖進異種庫，親手摸一摸這只機械貓。
鼠大：“小哥你別亂來，它很兇殘的，一爪子就能拍碎你的頭蓋骨。”
鼠二：“是的呢，叔讓我們照顧你，小哥你不能死啊。”
兩只鼠子抱在一起，擔(dān)憂的身體一顫一顫的。
冰冷的機械零件，因為摩擦發(fā)出微弱的火花。
卓九元已經(jīng)見識過一次，知道它們又升溫了。
感動之余，也有點哭笑不得，“你們夠了啊！我還沒死呢，不要哭喪。我就隨口那么一說，我還是很惜命的。”
“真的嗎？”鼠二呆呆地，半信半疑。
鼠大已經(jīng)自告奮勇，決定以身試險，去試探機械貓。
卓九元想到什么，立即通過意識連接，“小老大，我爸教你的那一套修煉功法，你嘗試用用？我雖然學(xué)了個三腳貓，但或許能夠感受得到？”
契約獸與主人之間可以建立統(tǒng)一感知，幾乎包括人類五感，也就是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
卓九元沒法引氣入體調(diào)動靈氣，修煉功法十分皮毛，統(tǒng)一感知不能做到五感全通，但其中一兩樣通那么一點點，還辦得到。
通過兩只機械鼠的不斷挑釁和勇敢觸碰，卓九元隱約感受到那種微妙。
和鼠二說的很像，那機械貓發(fā)動攻擊時，身體溫度正在逐漸冷卻，而且這是一個持續(xù)性過程。
一天，兩天，又或者一個星期，就可能發(fā)生質(zhì)變。
“這和鼠子們太不一樣了，它們是完全機械化后身體達到恒溫狀態(tài)。”
“可是這只機械貓，一開始并沒有完全機械化，身體卻是和原先本體時一樣溫暖，是恒溫的。竟然是相反方向進行？”
“難怪，楊所和嚴所一直以為，我的鼠子是沒有完成完全機械化。”
新發(fā)現(xiàn)太奇妙，卓九元激動之余就是記錄，任何微妙的數(shù)據(jù)變化都不放過。
這一忙，連著三天三夜沒合眼。
嚴獒過來時，就看到卓九元跟壁虎似的，緊貼在玻璃大門上。
那眼睛充滿血絲，精神狀態(tài)近乎癲狂，口中念念有詞。
他嚇了一大跳，才幾天工夫，就扛不住了？
“卓九元，醒醒，別沉迷進去，注意控制心情。”
嚴獒把人拉回來，語重心長教育，“我知道年輕人對鉆研科學(xué)很癡迷，但作為研究人，最忌諱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這和你打游戲一樣，一旦徹底沉迷，那你一定走不到最后。”
中途發(fā)瘋，行為舉止異常，精神失控，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嚴獒：“咱們隔壁省那個研究所，一個三十出頭的小伙子，參與試驗研究不到三個月，人就瘋了。他可是有五年研究基礎(chǔ)的四級技術(shù)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嚴所？”
“你有點小聰明，天賦也有，雖然你屬于維檢處，但我也是愛惜人才的。”
嚴獒的話，讓卓九元終于清醒。
發(fā)瘋不至于，他就是太想記錄數(shù)據(jù)，又想看清楚兩只機械鼠的動作，所以貼著找角度呢。
卓九元：“感謝嚴所教育，我一定認真聽取。還有嚴所，我有一個新發(fā)現(xiàn)，這是這兩天的數(shù)據(jù)記錄，你看看。”
嚴獒接過記錄本，卓九元還在繼續(xù)做匯報。
“兩只機械鼠投入進去之后，機械貓的沉睡時間明顯減少，且出現(xiàn)捕捉現(xiàn)象。”
“異種庫內(nèi)有溫度檢測儀，雖然變化很微小，但每一次機械貓抓住機械鼠時，溫度都在短時間下降0.1℃，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玻璃罩內(nèi)有溫度感應(yīng)器，機械貓沉睡中，體溫也有小幅變化，時高時低，但總體趨勢是下降的，我認為也不是偶然現(xiàn)象。”
卓九元說的簡單，嚴獒看數(shù)據(jù)卻很直觀。
恒溫動物體，未完全機械化，如今卻呈現(xiàn)降溫趨勢，這是不是就意味著，異種要開始朝著完全機械化方向發(fā)展？
卓九元相當(dāng)配合，嚴獒提出疑問時，立即附和，“嚴所，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你比我見識廣，我光是想想，也沒科學(xué)依據(jù)。”
“這是個不小的發(fā)現(xiàn)，且很有意義。卓九元，干得不錯！”
嚴獒愉快的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可憐卓九元沒有準備，冷不丁受這么一下子，頓時嗷出聲。
等楊自川下到負五層，嚴獒正拿著紅花油給卓九元涂抹。
了解事情經(jīng)過，楊自川直接瞪眼，“你那鐵鉗手，好意思打人！”
嚴獒：“什么打人，我就輕輕那么一拍，沒想到小卓看上去挺結(jié)實，這么不經(jīng)碰。”
楊自川：“你一板子能鉗緊機器人的頭，別人螺絲擰三十圈的速度，你能干到三百，心里沒數(shù)？”
說完，又輕輕拍了拍卓九元另一個完好的肩膀。
的的確確是輕輕地，跟趕蚊子一樣，“小卓啊，嚴獒以前是組建機器人的領(lǐng)頭，手勁兒賊大，以后他要是拍你，你趕緊躲。你這身板兒吃不消。”
頓了頓，楊自川又點頭，“我也吃不消，他一巴掌能把我拍個半死。”
嚴獒哭笑不得，“你別給年輕人灌輸錯誤信息，我待人好得很。不說這個，你看看小卓記錄的數(shù)據(jù)，咱所里這只老貓，開始發(fā)力了。”
楊自川拿到數(shù)據(jù)，就和嚴獒湊在一起，兩人幾乎沉浸在討論中。
卓九元涂抹好紅花油，沒去打擾他們，而是自己離開辦公室，去往茶水間。
嚴獒是個熱愛生活的人，負五層的茶水間，可謂是相當(dāng)豐富。
卓九元見到的第一眼，就惦記上了。
這幾天一直待在異種庫，也沒能吃上些，每一天過去，都是滿滿的遺憾。
“這回，非得吃個飽為止。”
卓九元一邊走一邊笑，轉(zhuǎn)到茶水間，眼睛都亮了。
一整個完好的十二寸芒果千層，冒著濃濃香氣的巧克力曲奇，正在煮著的咖啡，還有洗干凈又紅又大的櫻桃。
低頭看，桌子下面有十分齊全的餐具刀叉。
卓九元心里火熱，拿了蛋糕刀，直接切下來十二寸的四分之一。
然而準備盛在盤子里時，他又猶豫了，“這里也不是維檢處，茶水間不能我一個人包了。”
然后，重新切了切，取了八分之一。
奈何吃貨就是吃貨，面對好吃的根本沒有自制力。八分之一吃完，再吃一塊，四分之一干掉。
舔舔嘴巴，才剛剛打開味蕾的感覺，于是又拿起八分之一塊。
八分之一，又八分之一……等回過神，一整個十二寸千層蛋糕，一個人輕松干完了。
卓九元：“……”
沒覺得自己這么能吃啊？
不是我的錯，是蛋糕在誘惑我！
卓九元吃爽了，但也心虛了，剩下的水果餅干，都不好意思品嘗。
“我再倒一杯咖啡，喝完就走。”
卓九元站在咖啡機前，心里默默祈禱，不要遇見其他人。
然而做人吧，越是不想遇見什么，就越能遇到。
且好巧不巧，來的還是“老熟人”。
“張工好。”
卓九元見到人進來，立即站直，主動打招呼。
對面張陽一臉疑惑，這年輕人誰？從哪里冒出來的？研造處最新招新人了？
等知道是維檢處的人，張陽臉色頓時難看，“誰讓你下來的，研造處是你能隨便進來的地方？魏音怎么帶新人的，這么沒規(guī)矩。”
先前吵架畫面太過深刻，卓九元一直記得，眼前這位張工，可是有高血壓的。
不能惹生氣，不然隨時要厥過去。
于是笑著說道：“張工，我被臨時派到楊所身邊做助理，楊所有事，正好下來研造處找嚴所，我就一并跟著下來了。”
異種庫的事情，研造處究竟有幾個人知道，他不清楚，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說。
張陽聽到這話，很驚訝，“你？被楊所看上了？”
不是！喬青那樣的，跟著楊所勤勤懇懇十年，那是沒話說。
但這么一個新來的，還沒通過實習(xí)期吧，怎么被看上的？
張陽不禁懷疑，這年輕人，該不會就是走余所后門進來的關(guān)系戶吧？
這種摸魚的，怎么好在他們這些技術(shù)部門待著呢，地面上那么多個部門，隨便放哪兒都行啊！
“你沒得本事，就不要到處耍寶，既然進來了就好好干，文職部門干個十幾二十年，混到中層也不是沒可能。”
頓了頓，又說：“但你要在維檢處，又或者想跟著楊所實現(xiàn)三級跳，那你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了。”
卓九元一邊聽一邊點頭，連連稱是。
“張工你說得對，我是沒什么本事，能被臨時借調(diào)也是走運道，不過我對待科研是認真的，也愿意跟著楊所魏工他們好好學(xué)習(xí)。”
文職什么的，根本不適合他。
張陽頓時笑了，小年輕仗著有后臺，口氣不小啊！
算了，反正是維檢處的事，和他們研造處沒關(guān)系。
兩人打了個照面，張陽倒了杯咖啡，轉(zhuǎn)身走人。
卓九元在茶水間沒繼續(xù)待，生怕再碰到魏音口中的三頭驢，趕緊閃人。
等回到辦公室，兩個大佬已經(jīng)結(jié)束談話，正在拉家常。
見人回來，楊自川就說：“小卓，我和嚴所說好了，試驗工程你繼續(xù)干，不過你一個人也辛苦，我讓他抽調(diào)個人帶帶你。”
嚴獒：“研造處知道異種庫的也沒幾個，里頭就屬老張做事最仔細，回頭我讓他帶小卓。”
卓九元心里頓感不妙，忍不住舉手，“嚴所，你說的老張是？”
嚴獒：“張陽，我們研造處的八級技術(shù)工，對于機器研造和相關(guān)理論知識，都有很深的見解以及實踐經(jīng)驗。”
楊自川也跟著點頭，“老張這人我知道，當(dāng)年我看他技術(shù)好，還想著挖過來呢。”
卓九元卻只想到一件事，這位張工看著挺古板的，說話做事更是一板一眼，比杜安國還難搞的樣子。
自己這么跳脫的性子，還嘴碎，能處得來嗎？
萬一把人氣的血壓直升，倒地不起了怎么辦？
“楊所，嚴所，我聽魏工說，張工好像有高血壓。”卓九元斟酌說道。
嚴獒卻是大手一揮，“沒事兒，他隨身帶著藥呢。”
卓九元：“……”
這事兒整的，可真是相當(dāng)美妙。
第38章 各奔東西。
張陽接到領(lǐng)導(dǎo)指令, 要求他暫時轉(zhuǎn)換工作內(nèi)容，且順便帶一帶新人。
他心里十分疑惑，維檢處搞了個新人下來, 是走后門的。
怎么研造處也搞這一套？
余所一次性開倆后門？
但他依舊拍胸脯保證，“嚴所放心，這事兒交給我了。”
然而，等見到所謂的新人，張陽傻眼了。
“怎么是你？”
“不是！你不是維檢處的新人嗎？”
跑他們研造處來干什么？
卓九元卻是淡定多了，給自己的新師傅倒了杯茶, “張工, 我叫卓九元，暫時被調(diào)派到異種庫做數(shù)據(jù)記錄工作, 這事兒我頭一次接觸, 不懂的地方還請張工多教教我，我肯定認真學(xué)習(xí)，絕不拖后腿。”
說完，又笑瞇瞇的，“張工, 我聽說你一天要喝四杯咖啡, 咱高血壓的情況還是少喝咖啡比較好，這是檸檬茶, 也能醒神，你嘗嘗。”
張陽沒接檸檬茶, 酸不拉幾的茶水, 顏色還淡的跟白開水一樣, 能好喝到哪里去！
“卓九元，你別和我套近乎, 我不是杜安國，不吃你這套。”
“嗯，張工為人正直，做事靠譜，是我敬佩的前輩。”卓九元依舊笑嘻嘻。
甚至，貼心的將檸檬茶換成了枸杞，還把茶水間里的保溫杯翻了出來。
張陽揉著眉心，腦瓜子嗡嗡的。
這種牛皮糖，和余所倒是一脈相承，估計是親戚關(guān)系。
余長興這人笑面虎一個，心眼卻賊小，反正就是帶一帶，隨便糊弄兩下，時間到了送回維檢處就行。
張陽打定主意，這幾個月時間，確保兩人相安無事就行。至于其他的，抱歉，概不傳授！
卓九元不知道對方所想，見張陽沒有刁難，甚至很快帶著自己上手，心里還挺高興。
張工除了脾氣不大好，人還是蠻好的嘛。
一起工作的第三天，卓九元趁著午飯時間，和張陽提出請假。
“干嘛去？一請就是兩天，你知不知道數(shù)據(jù)記錄得二十四小時盯著？”
張陽臉色不大好，走后門的就是懶散。
卓九元解釋，“張工，我得回學(xué)校參加畢業(yè)答辯，還有一些畢業(yè)相關(guān)事情要處理，兩天是我估算的時間，如果不夠，我到時候再和你聯(lián)系。”
說完，掏出手機，準備加微信。
然而張陽沒反應(yīng)，只說有事打研造處座機電話。
卓九元點頭說好，把手機重新揣回兜里。
臨下班，卓九元和兩只鼠子道別，說了自己要離開兩天的事情。
鼠大爪子撓啊撓，很愉快的點頭，“小哥放心，我們會好好表現(xiàn)的。”
鼠二就不大舍得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小哥你走了鼠鼠怎么辦啊，沒有你撐腰，那貓要是弄死我怎么辦？你看看，我今天又被扒拉下來十幾個零件。”
鼠二從自己的臨時窩里掏出小零件，爪子合攏捧著，舉得高高的，非要卓九元看清楚。
卓九元對這兩只鼠子的性格算是摸透了，鼠大之所以能當(dāng)老大，腦瓜子就是聰明，而且說話做事比較沉穩(wěn)。
倒是鼠二，從第一次遇見時，就是不靠譜的。一驚一乍，動不動就抱大腿，嗷嗷哭。
但情感豐富也有好處，但凡遇上點什么開心事兒，小老二就能高興地原地轉(zhuǎn)圈圈，將人捧上天。
“小哥，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主人，你這么好，鼠鼠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呢。”
“小哥，你好聰明，你什么都會耶！這么聰明的小哥，竟然是我的主人！”
“小哥，你好厲害啊！你以后一定會成為最杰出的研究員，不，你會成為院士，你會成為棟梁，你是對社會最有用的人！”
這話聽著多虛偽？多假？
然而卓九元卻知道，鼠二這鼠腦袋瓜里，真真切切就是這么想的。
看似夸張，實則無比真誠。
卓九元心里一下子柔軟了，趁張陽不在，把兩只從異種庫拎出來，捧著摸了摸。
“小老大，我不在這兩天，你要好好帶著小老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至于另一只，說話就完全不一樣了。
“小老二，你得相信我，就算你被撓的七零八落，我也會把你拼湊回去，保證完好無損。嗯，等我回來，和領(lǐng)導(dǎo)請示下，給異種庫里單獨拉一條線路，給你加餐。我們家小二，必須養(yǎng)的白白胖胖的。”
兩只鼠子都很高興，只覺主人對自己十分看重。
卓九元又去負四層，和老父親交代幾句。
卓三錢已經(jīng)被完全拼湊回去，甚至被替換了許多品質(zhì)極高的零件，看上去貴了許多。
而他也因此感覺到，自己修煉速度加快不少，是以挺愿意待在負四層的。
“元元，你出去這兩天好好答辯，等學(xué)校的事情弄完了，再回來專心工作。”
“我知道。”
“研究所北邊的靈氣結(jié)點暫時不要管了，等我被研究完，估計能全身換一波新的，到時我應(yīng)該能直接感知它的存在。”
卓九元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很是驚喜，“爸，你的修為要突破了嗎？”
“神魂修煉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想要突破難上加難，倒是這機械身體，隱隱有進一步的可能。”
說到這個，卓三錢心情相當(dāng)愉快，“沒想到國家在器械方面的研究如此卓越，我本以為自己體修會毫無進展，但若是全身零件被替換一遍，他日我和這機械身體完全契合，與尋常肉.體應(yīng)該無差。”
卓九元高興極了，沒想到還有這待遇，楊所是真下本錢啊！
看來維檢處藏著不少好東西，便宜老爹了。
第二天，卓九元起了個大早，趕去學(xué)校。
答辯安排在上午，他和錢寶來、婁天一都是一個組。
至于陸航，在樓上隔了兩個教室。
三人好些日子沒聚在一起，這會兒也沒輪到，干脆杵在走廊盡頭欄桿上，一邊吃早飯一邊聊天。
錢寶來：“還得是你和航子，還沒畢業(yè)工作就定下來了。”
卓九元：“航子在哪里工作，我也沒聽他說起過。”
婁天一：“他留在桐城了，在新興產(chǎn)業(yè)園那邊，是個專門研究機器人的研發(fā)機構(gòu)，工資待遇好得很，實習(xí)期就有這個數(shù)。”
婁天一比劃了一個手，又加了兩根手指。
七千啊，實習(xí)期工資就這么高？
卓九元羨慕不已，“我就三千，轉(zhuǎn)正也就翻一番，還沒航子實習(xí)工資高。”
婁天一：“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那個福利待遇是私企可以比得么，而且還是鐵飯碗，我們寢室四個，就屬你養(yǎng)老無憂。”
卓九元想想也是，吃公家飯，總是讓人特別安心。
然后又問起錢寶來和婁天一的打算，“就業(yè)協(xié)議得簽吧？不簽，就業(yè)辦不得天天打電話？”
大學(xué)生就業(yè)率，是學(xué)校一直緊抓不放的，非得要每個畢業(yè)生都簽了就業(yè)協(xié)議。甭管工作好不好，一畢業(yè)就失業(yè)，那就是學(xué)校的失職。
至于畢業(yè)后工作沒幾個月辭職，又失業(yè)了？
那不好意思，這事兒是你自己的問題。
婁天一一臉無奈，“誰說不是呢，可勁兒催我，沒辦法，已經(jīng)讓我老子幫我搞定了，不過那工作無聊得很，等我回家還得重新找工作。”
錢寶來就悠閑多了，“我阿媽讓我回去養(yǎng)牛，簽的自家小牧場，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邊放牛一邊研究機器人，回頭搞幾個高級機器人幫我一起放牛，解放勞動力哈哈！”
卓九元：“……”
家里有三千頭牛的富二代，可惡，被裝到了。
婁天一：“……”
你那是放牛嗎？明明就是回家繼承家業(yè)！
三人閑聊的時間，答辯已經(jīng)開始，很快就輪到他們。
卓九元這段時間在研究所上班，每天接觸的東西都十分先進，借此機會，更是將自己的論文改了又改。
在答辯上，對答如流，且觀念想法新穎突出。
底下坐著的三個老師均是不住點頭，至于機器人展示環(huán)節(jié)？
他們早就被學(xué)校通知過，這個叫卓九元的學(xué)生，機器人被桐城器械研究所征用了，暫時無法展出。
大家都是人精，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卓九元很自然得了高分，甚至被提了校優(yōu)。學(xué)校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再定一個省優(yōu)？
這些事情，卓九元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自己答辯過程相當(dāng)順利，底下的答辯老師笑容和藹，對他頻頻點頭。
大學(xué)四年，就沒見過這么可親的老師了。
下午三點半，所有畢業(yè)生答辯結(jié)束，除卻被要求修改和延畢的，所有學(xué)生上傳論文至學(xué)校內(nèi)網(wǎng)。
卓九元寢室四人速度快，早早完成了，直接去校門口打了一輛車，直奔酒店自助餐廳。
畢業(yè)答辯完，第二天就是收拾東西回家，大學(xué)四年要結(jié)束了，相聚在一起的幾十個同學(xué)，馬上就要各奔東西。
有些人，估計連六月份的畢業(yè)典禮，都可能不回來。
這一晚，實際上就是真正的離別。
班級里一共三十八個人，本地的只有三個，其余一半是本省其他市的，一半是外省的。
卓九元是桐城人，工作也在這里，是以有種主人家的感覺。
他心里感慨，看同學(xué)們離開，就像看親人一個個離家似的。
“今天大家都畢業(yè)了，明天收拾鋪蓋走人，這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相聚。我提議，大家舉杯喝一個，敬我們四年大學(xué)情誼。”
“大學(xué)萬歲，友誼地久天長！”
班長帶頭，其余同學(xué)舉杯歡呼，愉快又感傷的氣氛下，黃啤一杯接著一杯。
自助餐吃了整整三個小時，飯后還不盡興，又提議去旁邊ktv唱歌通宵。
304寢室借口頭暈沒去，四個人沿著人行道走著，慢悠悠晃蕩回學(xué)校。
初夏的夜晚，暖風(fēng)微微吹拂，將稚嫩的臉龐吹出幾分清醒。
也不知是誰開了頭，四人開始回憶往昔，說起大一剛開學(xué)的事情。
婁天一：“我一個人來報道的，扛著大包小包，還帶了棉被。好家伙，住五樓，差點沒爬死我。”
錢寶來：“我阿媽給我裝了一行李箱的牛肉干，我都不好意思分，還得是一哥，主動過來找我說話，我鼓起勇氣才分出去小零食。還有九塊錢和航子，你們也沒拒絕我，真好。”
卓九元：“老錢你那時候真靦腆，這么大個子，竟然動不動就臉紅。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一箱子牛肉干，我和一哥幾個簡直驚呆了，這是哪兒來的豪橫人吶，寢室活爹，必須得交好哈哈！”
陸航：“我年紀小，還有點潔癖，你們都遷就我，這四年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錢寶來：“說什么謝，得我們謝你才是。你一帶三，教我們作業(yè)，還有做小組課題，可都是擔(dān)了大頭。”
卓九元和婁天一跟著點頭，的確跟著學(xué)霸蹭了不少便宜。
“唉，這就要分道揚鑣了，我怎么覺得昨天才剛開學(xué)呢。”
錢寶來忍不住感傷，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然后，莫名其妙哭起來。
三個人愣住，好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寢室里的胖墩兒喝醉了。
錢寶來老大一個，喝醉酒又哭又鬧，還賴皮躺地上打滾兒，三個人又拖又拽，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帶回寢室。
安置好錢寶來，三個人也累得不行，癱在床鋪上。
“老錢得兩百斤了吧，回去以后吃吃喝喝，估計要飆到兩百五。”
“人回家繼承家業(yè)嘞，心寬體胖，沒準還能最早結(jié)婚，哈哈。”
“牛肉干好吃，每個月得給老錢打一通電話，讓他寄一些過來。”
“呼——呼——”
寢室里響起鼾聲，錢寶來已經(jīng)睡熟過去了。
三個人頓時不說話，關(guān)了燈，默契閉眼睡覺。
卓九元睡不著，睜著眼睛看頭頂天花板，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感受。
過了今晚，他的大學(xué)時光就要結(jié)束了。
從此踏上社會，要做一個真正的牛馬。
幸好，還有老爹陪著！
卓九元感慨之余，又藏著小小的喜悅，默默數(shù)羊睡覺。
第二天，卓九元和陸航一起，送另外兩個室友離開。而后兩人抱了抱，也揮手道別，各自走人。
卓九元只花了半天時間，學(xué)校里的畢業(yè)相關(guān)事情就全部處理好了，但剩下的半天他想偷個懶，也就沒打算回研究所。
結(jié)果大半夜的，正睡得酣熟，電話忽然響了。
卓九元被驚醒，看到來電顯示是一串座機號，沒睡醒的他還很懵逼。
等接通，就聽對面張陽一通炮轟，“卓九元，你人在哪里？趕緊回來，異種庫有情況。”
“什么？張工，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你那兩只機械鼠快被撕碎了，還有異種庫的溫度，以極快的速度正在冷卻，我已經(jīng)通知嚴所和楊所，估摸著異種要進行完全機械化。”
張陽頓了頓，又說：“楊所說你有研究機械鼠的數(shù)據(jù)，你一并帶過來，大概率要進行比對。”
我家兩只鼠子要被撕碎了？！
卓九元頓時腦子清醒，二話不說起床。
至于張陽說的那份數(shù)據(jù)，卓九元著急，壓根沒時間找，很干脆就把抽屜里所有數(shù)據(jù)資料打包，一起帶走。
第39章 howareyou？
半夜一點半, 卓九元趕到研究所。
這是他第一次大半夜到工作單位，本以為是一棟黑黢黢的建筑物，卻不想研究所一樓燈火通明。
前臺沒有人, 保潔阿姨也下班了，偌大的地方空蕩蕩的，也不知道這么明亮究竟是做什么？
等下到負三層，照例是蔣大頭帶路。
卓九元忍不住問：“頭子叔，咱所里一樓一直這么開著燈嗎？還是說就今天例外？”
蔣大頭看了眼，說道：“底下負幾層下班時間不定, 技術(shù)員什么時候走都有, 一樓一直二十四小時照明。”
原來如此，是為了方便底下的人。
卓九元點點頭, 想到什么又問：“那頭子叔, 你怎么也在？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應(yīng)該下班了嗎？”
“最近所里忙，我住這里了。”
蔣大頭沒再多解釋，打開通道后，催促趕緊走。
卓九元下到負五層, 才轉(zhuǎn)過辦公室, 就被張陽叫住了。
“這邊，趕緊的！”
卓九元急匆匆跑過去, 一并跟著往異種庫走，邊走邊問：“張工, 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我那兩只沒事吧？”
張陽：“嚴所已經(jīng)到了, 正在異種庫觀察, 異種本體溫度變化巨大，暫時找不出原因。”
卓九元：“不是說要完全機械化了嗎？”
張陽腳步不停, “一開始確實有這種猜想，但嚴所和其他研究基地詢問過，完全機械化并非這種情況。但其他研究基地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只能暫時觀望。”
沒有參照，一切都是未知，全靠自己摸索。
卓九元對異種如何變化不感興趣，只關(guān)心自家鼠子。
得知兩只還和突變的異種關(guān)在一起，頓時不干了，“張工，它們會有危險，這時候應(yīng)該把它們撈出來。”
張陽疑惑，“機械鼠而已，只要不被斬頭，死不了。”
“那是我的寵物寶貝，不是你們的研究對象！”
卓九元不自覺提高聲音，眼睛都瞪圓了。
張陽想說什么，然而身邊小年輕已經(jīng)跑了，而且速度賊快。
卓九元跑到異種庫玻璃墻外，直接就問嚴獒，“嚴所，為什么不把我的兩只機械鼠拿出來？如果它們有什么事情，所里賠得起嗎！”
“你怎么和嚴所說話呢，這是研究對象，是為器械發(fā)展、為國家做貢獻。”張陽趕來，聽到小年輕的質(zhì)問，黑了臉。
卓九元臉色比對方更黑，“我管你什么發(fā)展不發(fā)展，就算是國家，也不能隨便犧牲我的寵物，這是我個人私有，不是公家的，非法犧牲前也得問我同不同意。當(dāng)初說好做試驗，也給我保證過，絕對確保它們的安全。”
“嚴所，我現(xiàn)在立刻馬上，要見到我的兩只鼠子。你如果不開門，我就自己來！”
嚴獒看向?qū)γ妫贻p人站的筆挺，眼神堅定，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要把他撕碎了。
在對方眼里，看不到無私奉獻的精神，有的是淋漓盡致的人性。
嚴獒想起楊自川的話，“卓九元這個年輕人，是個利己主義者，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他算是典型代表。”
這樣的技術(shù)人員，是不符合他們這一輩人的思想精神的。
但，這是維檢處的人。
嚴獒心里不愿意，卻也下了指令，讓張陽把兩只機械鼠弄出來。
“嚴所？這會不會影響異種的進展變化？”張陽實在擔(dān)心。
嚴獒擺手，“沒事，異種沒這么脆弱。”
卓九元一直扒著玻璃墻壁，張陽拿出兩只機械鼠后，他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捧著兩只，看它們身上坑坑洼洼半殘模樣，簡直心疼極了。
“才兩天沒看著你們，怎么被撓成這樣了？”
卓九元摸了摸鼠大，可憐的小家伙，機械尾巴直接斷了。再看鼠二，更是慘，兩只前爪全都不見。
鼠大依舊情緒穩(wěn)定，親昵的蹭了蹭，“小哥不怕，我們好好地，尾巴零件全都藏起來了，等明天拿出來裝上就行。”
鼠二想要伸出前爪抱住主人，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沒了爪子，嗷的一聲大哭。
“小哥，鼠鼠好慘吶，那只機械貓簡直發(fā)瘋了哦，見弄不破玻璃墻，就沖我們發(fā)火。我們躲哪里都不行，它非要把我們弄成全部零碎才甘心，簡直比真的貓還可怕！”
說完，鼠二抖了抖機械身體，趴在卓九元掌心，用臉蹭了蹭。
卓九元感受到掌心的細微癢意，很自然給兩只順毛。
然而機械身體毛發(fā)硬梆梆，反倒是把自己手摸得發(fā)疼。
“小老二，你說那機械貓發(fā)瘋，是怎么回事兒？”
卓九元用意識溝通，詢問具體情況。
鼠二哼哼唧唧，沒力氣說話。
鼠大這才說道：“小哥，我和小二跟那只機械貓待了這么些天，一直覺得對方很奇怪，看上去吧沒有完全機械化，但又覺得吧，比完全機械化還兇殘。直到今天晚上，我和小二趁著那機械貓不注意，偷摸溜進去玻璃罩內(nèi)，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什么？”
卓九元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了。
鼠大湊近一些，抓住了卓九元的衣袖一角，“小哥，我們都被騙了，這只機械貓，它早就完成了完全機械化。”
“！”
這一消息，驚天霹靂。
卓九元忍不住扭頭，看向玻璃墻內(nèi)，里頭那玩意兒，竟然已經(jīng)完全機械化了？
這不就是說，這只機械貓，在隱瞞事情真相？
臥槽！
這什么異種啊？簡直太聰明了吧！
玻璃墻內(nèi)，原本發(fā)瘋的機械貓已經(jīng)安靜下來，似乎感受到有人看向自己，直接抬頭，漆黑的機械瞳孔與之對視。
注意到那人類手上抱著兩只機械鼠，機械貓不靈活的腦袋，歪了歪。
卓九元頓時瞇眼，忍不住問：“小老大，我好像看到那貓沖我歪頭了。”
幻覺嗎？是幻覺吧？
鼠大卻語氣肯定，“小哥，你沒看錯。”
鼠大話音剛落，里頭的機械貓忽然匍匐趴在地上，沖著卓九元所在方向，輕輕搖動尾巴。
機械尾巴不似本體那般靈活，機械貓做起搖尾動作，速度很緩慢，且十分滑稽。
這和它的奔跑跳躍速度，完全是兩個極端。
嚴獒和張陽看到這一幕，只覺匪夷所思，卻又完全搞不懂，這異種究竟想干什么？
“嚴所，異種想要表達什么？”張陽一頭霧水，卻還是認真記錄數(shù)據(jù)。
嚴獒沉默住，繼而搖頭，“我也不懂，這事兒還得靠楊所，他人呢？”
張陽：“情況有變我就立即發(fā)了通知，楊所應(yīng)該快來了。”
正說著，楊自川也趕到了異種庫。
看完機械貓一系列反常行為，又翻看突變時的所有數(shù)據(jù)，直接找到問題關(guān)鍵。
“有意思，竟然已經(jīng)完成完全機械化。”
這話一出，嚴獒被嚇到，“你說什么？”
楊自川：“我手頭上有各大研究基地相關(guān)異種完全機械化的詳實數(shù)據(jù)，這貓藏的再好，今晚也暴露了。”
說著，又開始解釋今晚的異動。
“異種完成完全機械化，攻擊力成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增長，而原本的智力水平也會開始出現(xiàn)變化，或倒退或進步。”
“很多研究基地的異種完全機械化后，其智力水平只有本體時的二分之一。但顯然，咱們所里這只，情況正好相反。”
楊自川望向玻璃墻內(nèi)的機械貓，眼神激動，這是全國第一例啊！
嚴獒卻頭疼，“你這話說的，我心里著實沒底，能這么早開始欺騙我們，它的智力水平究竟提高多少？”
楊自川：“我不知道，這得做相關(guān)智力測試，且還有一個前提，必須它完全配合。”
嚴獒：“就它那樣兒，怎么可能！你先告訴我個大概，這事兒得趕緊報上去。”
楊自川不由思索，而后說道：“根據(jù)以往表現(xiàn)來看，至少是十歲孩童的智力水平。”
然而站在一旁的卓九元，內(nèi)心卻是瘋狂搖頭。
根本不是！
這特么，完全成精了啊啊啊——
早上七點，卓九元上去一樓，去小超市里買早飯。
隨意拿了一盒泡面，用開水沖開蓋著，等待的工夫很沒精神的啃著面包。
兜里動了動，卓九元把兩只鼠子拎出來，擱在長桌上。
鼠大依舊破破爛爛，但精神頭很好，“小哥，你還在想那只機械貓說的話嗎？”
鼠二趴著不動，尾巴一甩一甩的，“別說小哥哦，我也被嚇死了。好可怕，那只貓竟然開口說話了。”
無論是原始本體還是機械化身體，作為動物，怎么可能開口說話呢？
當(dāng)然，它們鼠鼠同類之間是能溝通的，就算是其他動物，也約莫能聽得懂。
可是人類，絕不可能聽得懂獸語。
然而昨天半夜，那只機械貓，說了人話，而且還是鳥語。
“hello，奇怪的人類。”
就因為這一句，卓九元整個人都傻了。原本還想幫兩只鼠子討公道，跟兩位研究所二把手討要好處。
但現(xiàn)在？
蔫了吧唧，心跳飛快，惴惴不安。
卓九元狠狠咬下一口面包，嘀咕說：“小老大，你們完全機械化后會說英語嗎？我沒教你們的情況下。”
鼠大搖頭，“不會，之前陪叔出去逛超市，有看到過外國人，他們嘰嘰呱呱的，聽得我腦瓜子嗡嗡響，我討厭那種鳥語。”
鼠二：“就算小哥教我們，我們也學(xué)不會。就是那個什么成語，我們也學(xué)得好難。”
卓九元忍不住點頭。
是了，自己先前還特意教過兩只學(xué)成語，但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兩只鼠子學(xué)得異常艱難。是以后面還想教背古詩三百首的計劃，也就此泡湯了。
而一直待在異種庫里的機械貓，沒有和任何人溝通，竟然自學(xué)成才，會英語？
哎不對！
我又沒有和那只機械貓契約，我怎么聽得懂？！
卓九元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嚇出一身冷汗，“我的老天奶啊，這只機械貓，它它它！”
泡面沒吃成，卓九元心里沒底，直奔負四層找老爹。
看到機器人，更是一把抱住，“爸，我遇到靈異事件了。”
卓三錢剛剛修煉完一個大周天，意識神清氣爽，沒好氣說：“科學(xué)社會，不要胡說八道。”
你都附體了，動物都異變了，還科學(xué)呢！
但面上，依舊點頭認錯，“爸說得對，我要相信科學(xué)，但是爸，你可能不知道，昨天大半夜……”
卓九元對自己老爹是絕不隱瞞的，是關(guān)機械貓的所有情況，以及從楊自川那里聽到的，悉數(shù)告知。
卓三錢本不在意，但知道底下那只機械貓如此特殊，也難免感興趣。
“我現(xiàn)在零件被替換一半，暫時不能離開負四層，這樣元元，你先假裝和那只機械貓?zhí)捉酰瑥膶Ψ阶炖飭柍鲂┣闆r。然后下班后，回來一趟我這邊，我們再討論。”
卓九元卻搖頭，“現(xiàn)在這情況，我估計是不能下班了，得住在所里。”
底下幾層都配有休息室，雖然只有簡陋的單人床，但吃喝都供應(yīng)，隨便住個把月不成問題。
卓三錢：“那也行，你看情況，隨時抽空上來找我。”
“爸，你說這會不會是從你們那個修真界逃過來的妖獸？”
卓九元腦洞大開，越想越覺得可能，“肯定是這樣，不然說不通啊，哪有這么高智商的異種？”
負五層，異種庫辦公室。
楊自川已經(jīng)全權(quán)接管這里，并且安排二十四小時三班倒上班制。
“我、老張還有小卓，我們輪流密切觀察這只異種。無論遇到什么情況，都必須真實記錄下來。”
“另外，我已經(jīng)向上面反應(yīng)，很快就會有專人下來調(diào)研。在此之前，確保異種不能受傷。”
卓九元：“……”
那玩意兒還能受傷？
“小卓，你的兩只機械鼠情況如何？”楊自川已經(jīng)看過來。
卓九元被點名，立刻站起來，“楊所放心，它們沒什么危險，等今天取出里面的零件，我一會兒安裝回去。”
楊自川點頭，“辛苦你了，這是你的個人成績，我會記錄在檔的。以后評職稱升級，都有用。”
這話等于變相告訴說，試驗結(jié)果無論怎么樣，連跳二級的事情是定了。
卓九元原本心情很郁悶，總覺自己虧大了，也覺得所里的某些個人，實在難以相處。
但這會兒，所有的煩惱通通不見，只剩下陽光燦爛。
“我沒出什么力，都是楊所你指導(dǎo)有方，跟著楊所學(xué)習(xí)，我才能進度神速，這是我的榮幸。”
拍馬屁不要錢，如果時間夠，卓九元一張嘴能說到天花亂墜。
張陽聽得牙齒酸，就見不得這么赴炎附勢，外加走后門的。
也就楊所年紀大了，被忽悠。
卓九元不關(guān)心其他人，得了排班表，自己作為早班崗，很愉快的去上班了。
異種庫沒有其他人，他干脆席地而坐，關(guān)心看著玻璃罩內(nèi)睡大覺的機械貓。
看了沒一會兒，機械貓耳朵動了動，睜開眼睛。
一人一貓視線對上，卓九元不似昨晚害怕，主動伸手打招呼。
然后說了句，“good morning，little cat，how are you？”
第40章 項莊舞劍。
“good morning？”
機械貓耳朵動了動, 抬頭看向前方，又聽到一句，“good boy, take it easy，we are friends.”
機械貓漆黑的瞳孔轉(zhuǎn)了轉(zhuǎn)，抬起自己的其中一只前爪，做出撕碎獵物的動物。
“外國佬。”
機械貓的聲音很低沉，帶著濃濃的不屑。
似乎在嘲笑，似乎在炫耀, 但直觀情感表達是, 看不起。
卓九元懵住，不是！這機械貓怎么回事兒？看不起誰呢！
“我語法有錯誤？”他低頭問兩只。
鼠大一臉茫然, “小哥, 咱不懂鳥語啊？你嘰嘰呱呱說了啥？”
鼠二抱不平，“不管小哥說了啥，這貓好囂張吶，可惡，要是鼠鼠厲害一些, 一定進去打敗它。”
一人二鼠說話之際, 機械貓已經(jīng)從玻璃罩內(nèi)走出來，它步履輕盈, 神態(tài)悠然，如同出去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一般。
最后站在玻璃墻壁前, 坐下。
“狡猾的人類, 你可以說話, 本喵聽得懂。”
“？”
“人話，優(yōu)美的中文, 而不是蹩腳的鳥語。”
“……”
那你一開始和我say hello是鬧哪樣？
卓九元心里吐槽，但面上卻滿是歡喜，甚至伸手拍拍玻璃墻，咧嘴笑的像個二傻子。
一人一貓無障礙交流半小時，就在卓九元很自信以為，機械貓已然和自己達成友好關(guān)系時，對方冷不丁結(jié)束話題，重新縮進玻璃罩內(nèi)。
“唉不是！你還沒回答我，你什么時候這么聰明的？”
愚蠢的人類，本喵是不會告訴你的。
你們這群，企圖研究本貓身體的惡魔。
機械貓逗弄夠了，又開始睡大覺，之后卓九元無論怎么嘗試，都徒勞無功。
反倒是來接班的張陽，一臉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
“卓九元，我接班，你去休息會兒。”
異種庫設(shè)有監(jiān)控，卓九元整八個小時內(nèi)，時而手舞足蹈，時而中英摻雜說胡話，時而對著機械貓嘿嘿傻笑，這事兒張陽看得一清二楚。
卓九元沒解釋，微笑點頭，帶著兩只機械鼠離開。
值班八小時，中途不能休息，是以午飯很自然就錯過了。
這會兒得空，卓九元去茶水間找吃的。
“有盒飯？還是熱的？”
蓋子打開，里面三葷三素，色香味俱全。
卓九元餓過頭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二話不說坐下干飯。
吃到一半，楊自川走進茶水間，拉開圓桌前的椅子，很自然坐到旁邊。
“楊所。”卓九元主動打招呼。
楊自川點點頭，“你吃，我就過來倒杯茶。”
“楊所平時喝菊花茶的吧，研造處沒這種茶包，不過有枸杞，我給你拿一些，回頭我去維檢處帶些干菊花下來。”
話說著，人已經(jīng)起身，在茶水間的儲物架子上開始翻找。
枸杞找出來，直接放進煮茶壺內(nèi)，按下開關(guān)鍵后才重新回到自己吃飯的位置上。
一切動作自然流暢，沒有半點刻意。
楊自川不禁感慨：就是喬青，在這個年紀，都做不到如此。
“小卓啊，你早班這幾個小時，觀察異種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楊自川挺愿意和年輕人溝通，尤其是腦子靈活的。
卓九元省略自己和機械貓溝通的部分，而是說道：“楊所，機械貓已經(jīng)完成完全機械化，智商又提高不少，那它的很多行為就有待考究了。我們應(yīng)該推翻之前所有結(jié)論，重新出發(fā)。”
“據(jù)我觀察，這機械貓似乎具有人為意識，它好像能夠分辨我們的語言。”
“哦，怎么說？”楊自川不驚訝，依舊笑瞇瞇的。
卓九元一邊思考一邊組織語言，“是這樣的楊所，我值班的時候一直試圖和這只機械貓進行正面溝通，以不同的語言去刺激，它偶爾能對我的語言進行分辨，并且做出反應(yīng)。”
“當(dāng)然了，我也知道作為貓狗這類動物，它們原本就很聰明，大約有三四歲兒童的智力水平，所以它們也能成為較受歡迎的寵物之一。但顯然，這只機械貓給予的反應(yīng)，遠超寵物正常水平，我想繼續(xù)用語言加行動去刺激……”
卓九元這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其中和楊自川對話就花了四分之三的時間。
楊自川離開時，泡了一杯枸杞，還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
“小卓，你很有想法，按照你想的繼續(xù)去執(zhí)行，不論結(jié)果，都是一種嘗試。”
卓九元盯著枸杞茶，“嘖”了聲。
之后便摸出一堆碎零件，開始重新組裝機械鼠。
鼠大正在被按回機械尾巴，腦袋幾乎懟到卓九元跟前。
它兩只眼睛黑黝黝，雖沒有半點光芒，卻充滿疑惑，“小哥，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都機械化了，感知還這么敏銳？
卓九元“嗯”了聲，想了想說：“楊所不簡單，對于機械貓，他肯定還有其他研究。”
“什么意思？”
“張工看我跟看傻子似的，他不懂。但是楊所一臉淡定，甚至鼓勵我，你說他懂不懂？”
“小哥，我腦子不大好使，所以我猜的是，楊所好像也知道機械貓很反常，會說人話？”
卓九元又“嗯”了聲，“這個很有可能，不過我總覺得，又不止這樣。”
鼠大修理好，卓九元與之對話也順勢結(jié)束了。
輪到鼠二時，一人一鼠氣氛瞬間變得愉快。
“小哥，鼠鼠有點點餓，咱們什么時候開飯啊？”
“剛和楊所說了，研造處是單獨拉線的，辦公室那里就有一條，等我修好帶你去。”
“小哥對我真好，我最愛小哥了，等吃飽了，我給小哥打雜干活呀！”
“你這么小不點一只，能干什么？行了，玩兒去吧。”
兩只機械鼠重修，而后進行自我調(diào)試，確認沒有問題，卓九元才帶著去辦公室。
趁著兩只吃電的工夫，他去了一趟負四層，理由很正當(dāng)，給楊自川拿干菊花。
順便，繞去看了一下自己的機器人。
“爸，這貓逗我。”
面對老父親，卓九元情緒立即不穩(wěn)定了，委屈巴巴告狀。控訴底下那只機械貓，白白耍了他八個小時。
“爸，你說這貓，得有多聰明啊？我家這兩只，倆腦子合起來，都沒它零頭吧？”
卓三錢不知道怎么安慰，兒子被一只貓耍了，這事兒還可樂的。
他其實有點想笑，但又覺得不地道。
最后沉聲轉(zhuǎn)了話題，“元元，你們楊所既然要待在負五層做研究，那我的換零件工序估計得暫停，這里其他人對我無益處，你想個辦法，把我?guī)氯ァ！?br />
“爸，你想下去修煉？”
“不是，我去看看那只機械貓，確定是否是你說的，屬于修真界的妖獸。”
卓三錢沒感受到妖獸的氣息，這事兒絕對不可能。
但兒子不相信，那就下去親自瞧瞧吧。
用事實說話！
卓九元對老父親有盲目的自信，老爹說要去看一看，那必定是有發(fā)現(xiàn)。
那貓有什么可高傲的，整一機械身體偽裝自己，等老爹下來打假，肯定原形畢露。
“楊所，我的機器人，我能拿回來了嗎？”
卓九元沒找借口，直接去找楊自川討要。
“小卓，你的機器人我還在重新組裝階段，準備完全替換一批新的零件，如果現(xiàn)在拿回去，后續(xù)組裝恐怕無法進行。”
見卓九元皺眉，楊自川又解釋，“所有零件都是向上申請的，同一機器組裝程序只能申請一次，你中斷這一次組裝，剩下的零件無法申請下來。”
楊自川很看好卓九元的機器人，想盡可能的完善，從而與研造處的最新一代機器人做參數(shù)比對。
但到底只是個研究所二把手，有些事情走程序，照樣麻煩。
楊自川：“小卓，所里不會貪了你的機器人，但你執(zhí)意要拿回去，我立即批準。”
說著，一張審批單從抽屜里取出。
卓九元幾步上前，手蓋在審批單上，臉上笑容燦爛。
“楊所，你這么為我們年輕人著想，實在是太無私了。你這樣看重我，我要是不知好賴，豈不是沒良心？”
“所以說？”
“主要吧，我是想我爸了，他這么久沒在我身邊，我最近睡覺老是做噩夢。楊所，你看這樣行不？以你的名義把機器人帶到研造處，我就每天瞅一眼摸一下，我就心里踏實了。”
“……”
之前聽魏音說起，新來的小子有戀物癖，尤其是自己研造的機器人，整得跟親爹似的。
喬青又和他解釋，這估計是年少早早失去父親的關(guān)系，尋一個東西作為精神寄托。也就是小孩子經(jīng)常抱不離手的阿貝貝。
楊自川也不止一次聽到，卓九元和自己說，他想霸霸了，沒有霸霸機器人睡不好覺。
“你這小子，真是……”
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但機器人還是被搬了下來，楊自川對機器人看重，觀察異種時還不忘維檢機器，讓研造處一眾技術(shù)工十分敬佩。
“還得是楊所，這么大年紀了，工作起來依舊廢寢忘食。”
“楊所這么認真，對咱們研造處研究新一代機器人只有受益的份，喬青特別叮囑了，楊所不能連續(xù)性工作，回頭找人盯著，隨時提醒休息。”
“就那個維檢處下來的新人，我看閑得很，讓他隨時關(guān)注時間，提醒楊所。”
張陽把事情落實，說完后略一停頓，又說：“卓九元，既然暫時跟著楊所了，你就得好好學(xué)。維檢機器人是你們的本職工作，你跟在楊所身邊提醒的同時，也多看多學(xué)。”
八小時輪班去異種庫，剩下的十六個小時，在張陽看來，完全可以抽出十個小時維檢機器人。
至于剩下的六小時？
睡覺足矣。
卓九元巴不得和老父親相處，連連點頭，“張工，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全聽你的。我一定好好監(jiān)督楊所，他連續(xù)工作四個小時后必須休息，每一小時必須停下來喝水一次，兩個小時后一定要補充一次能量，蛋糕餅干，我隨時準備。”
卓九元說到做到，跟在楊自川身邊當(dāng)個小跟班兒。
一小時，“楊所，你喝口茶唄，我五分鐘前泡好的菊花茶，溫度正好，不燙嘴。”
兩小時，“楊所，今天拿來的是藍莓乳酪蛋糕，味道一級棒，你吃一點填填肚子。中午有你愛吃的蒜蓉大蝦，還有清炒黃豆芽，我一會兒去給你拿盒飯。”
四小時，“楊所，那必須得休息了，喬哥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就怕我不能好好照顧你。楊所，你去折疊床上躺一會兒，我定個十五分鐘的鬧鈴。”
六個小時，“楊所……”
楊自川看著連軸轉(zhuǎn)忙得腳不沾地的年輕人，實在佩服對方的精氣神。
這小子，除卻每天八小時輪崗觀察異種，剩下的時間不僅時刻叮囑照顧他，還要抽空學(xué)習(xí)維檢機器人。
這個叫霸霸的機器人，剩下的零件置換，有一半工作都是卓九元做的。
說實話，他其實并不覺得太吃力。至少比在負四層時，輕松許多。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卓九元。
楊自川沒有躺下，而是坐在折疊椅上，對面的維檢場，卓九元拿著工具，忙活不停。
“小卓，你也過來休息下。”
楊自川不忍心，年輕人也得休息啊，年輕人也會猝死的。
卓九元和老父親正說得熱絡(luò)，聽到領(lǐng)導(dǎo)喊話，回頭笑得憨憨。
“楊所，你休息著，我不累，這些碎活兒我會，我多干一點，你就可以少干一點。”
楊自川不禁感動，挺好一小伙子，怪真誠的。
然而實際情況是，卓九元一邊替換零件，一邊匯報情況，順便請老父親解惑。
“爸，你確定那機械貓不是妖獸？”
“不是。”
“那爸，你能看出它的智力水平嗎？我是說，可以用你的那什么修真功法，探一探？”
“還想著被耍的事情？”
“爸你不懂，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如果對方智商明顯低于我，那會顯得我特別蠢。”
卓三錢直接笑岔，電流滋滋流淌，不小心電到卓九元。
“爸……”卓九元一臉幽怨。
卓三錢笑夠了，這才點頭，“行，等你下次值夜班時，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