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支線任務(開始倒v)
拉踩完陸明忱, 何池找了個角落翻出一片生菜丟地上,果然,沒過多久水鬼便找了過來。
“你把地弄臟了!”水鬼看見丟垃圾的是何池后態度好了不少, 區別在于撲過來纏他脖子的頭發少了幾撮。
何池熟練的用火折子燙掉頭發, 隨后喚出紅發帶把它綁了起來:“別動手,我沒惡意。”
水鬼瞄了一眼圍在它脖子周圍的黑霧, 僵硬的重復:“你把地弄臟了。”
“我知道。”何池撿起生菜把它收進背包,隨后掏出在泳池邊撿的酒瓶子, “這個你認識不?”
水鬼死死地盯著酒瓶, “眼珠子快掉下來了”這句話從此有了切實的畫面,何池看了一眼地上的眼珠,又看了一眼水鬼空洞的眼眶。
四面都不透風的角落突然刮起一陣風, 室內溫度驟然降低,水鬼冷冷道:“你把地弄臟了。”
何池捋了捋洛歸被吹亂的頭發, 偷偷把礙事的眼珠踢遠了一點,他蹲下身,一句廢話都沒有,拿出小刀干脆利落的刺進水鬼的肩膀:“事不過三,聽著有點煩。”
何池說完這句話后自己先愣住了, 這樣不對。
他應該溫和謙遜, 心里再煩都不會表現出來。
“再急再氣的事都要冷靜, 不然就會被人欺負、被人戲弄、被人當槍使。”
他記得,只要自己跟人起爭執吵了架, 就會被爸爸打手板。
何父并不懂教育孩子打手掌心應該用多大的力, 何池挨一次打一般會疼一個星期, 每次手掌心都會滲出血,偏偏這還屬于“家法”, 不能買藥膏涂,美其名曰讓他記住疼。
或許是小時候的教訓讓他疼到了骨子里,何池很快冷靜下來,輕輕吹了一下手掌心。
他接著問:“這酒誰喝的?”
黑霧不斷腐蝕著它的皮肉,雖不至死,但變丑了會嚇到小姐,水鬼不情不愿的開口:“是那個軟飯男。”
黑霧不再蔓延,水鬼悄悄往后挪了一點,繼續說道:“我那天去打掃泳池,發現那個軟飯男在喝酒,我就勸了幾句,說小姐不喜歡聞到酒味,結果那男的突然激動起來,說什么你們這些在愛里面長大的人懂什么。”
人在講述事情的時候會下意識美化自己,何池沒太在意,收起小刀示意它繼續說。
水鬼:“然后那男的就開始摔酒瓶,我嚇了一跳,心想這軟飯男不會家暴吧,我就這么想一想。”
何池懂了:“他看出來了。”
水鬼無奈點頭:“我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動手推我,他說我會到處亂說,還說什么我們這種嬌生慣養長大的人不會懂他的難處。”
竟然跟劈腿一點關系都沒有,何池不死心的問:“你什么時候發現他劈腿的?”
水鬼說到這個就更氣了:“那男的偷吃是保鏢發現的,但那軟飯男又是跪地磕頭發誓,又是寫保證書按血手印,把我們小姐哄得原諒了他!”
所以蔣晨昊弄死水鬼竟然只是因為喝了酒沒控制住情緒?
保護女主人這個任務有江平笙在不需要他多操心,故事背景自然是能挖就多挖,何池又問了些細節,最后發現跟他猜想的其實差不多。
善良真誠的大小姐不幸遇見了鳳凰男,最后被害得連命都沒保住,可惜水鬼死得太早,并不清楚大小姐是怎么死的。
這個副本沒有提示音,埋尸地點、兇器、死因他全都沒找到。
想到第一個副本,何池抬手戳了戳洛歸:“云松竹莊那個副本,你說古樹對應的是死因,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沒想明白,那個書包里只裝了兩個面包,對方并不是被毒死的。
洛歸簡言意駭:“他們認為我偷了東西,所以才拿石頭砸我。”
他當時小布袋里裝的其實是饅頭,時間太久,是誰放的他已經不記得了,可能是母親,可能是哪個傭人看他可憐,也有可能真是他自己偷的。
真相如何其實并不重要,那三個少爺只是想拿他取樂,認為追著他攆很有趣罷了。
何池掃了眼天色,不知不覺又到晚飯時間了,也不知道陸明忱有沒有被鬼王打死。
回到一樓,女主人今天的晚餐似乎推遲了,他路過廚房時往里面瞅了一眼,發現做飯的竟然是鬼王保鏢。
喲,保鏢還會做飯呢。
在廚房門口晃容易被誤會是想下毒,何池收回視線轉身上了二樓,推開書房的門,三位男玩家果然都在里面。
何池看了一眼陸明忱,腿腳完好,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鬼王竟然沒下手。
看見何池進來,三人都有些尷尬,陸明忱想到下午用掉的道具,臉色一沉:“你跟鬼王說了什么?”
何池好脾氣的笑了笑:“你呢,你跟鬼王說了什么?”
他又轉頭看向楊子溪和何樹欽:“或者說,你們跟鬼王說了什么。”
楊子溪不愧是傻白甜,梗著脖子主動當那把槍:“我們只是說了實話,你本來就不對勁!”
何池揚起嘴角:“我也只是說了實話,陸先生是有什么意見?”
在場估計只有楊子溪不清楚陸明忱的臥底身份,四人僵持了幾分鐘,最后由何樹欽出面做和事佬:“副本并沒有安排投票環節,我們也沒必要硬加,總歸我們都是希望女主人活下來的,不如之后都一起行動,互相監督?”
何池了然,對方這是想親手解決,不搞迂回了。
四個人一起行動,由誰帶路?
兩位老玩家把他們兩個帶溝里一人推一個就解決了,何池垂下眸子,開始思索對方這么做的用意。
何樹欽估計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這么提議不過是向陸明忱賣好。
反正他自己又不虧,拿別的玩家的性命做順水人情而已。
那陸明忱為什么要執著于弄死他們?
他的任務應該是殺掉女主人才對,除非他還有支線任務,是弄死他們三個男玩家。
或者弄死全部玩家。
這種難度的任務最后結算的獎勵肯定不會少,但總不可能只有他有支線任務,自己會不會也有?
他一直沒觸發,莫非這個支線任務跟女主人有關?
可是刷女主人的好感度并不是什么好事,鬼王分分鐘弄死自己。
何池突然問:“刷女主人的好感度和殺死全部玩家相比,哪個更難一點?”
陸明忱神色僵了僵,有一瞬他眼中的殺意十分明顯,何池唇角微彎。
他猜對了。
可惜,這都第三天了,對方一個人都沒殺成。
楊子溪他倒是隨時都能殺,但這把槍實在太好用了,他舍不得,估計是想留到最后殺。
想到這里,何池面色有些古怪,楊子溪不會是在裝蠢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段位有點太高了。
何樹欽明顯也想到了什么,他不著痕跡地和陸明忱拉開距離,敷衍的答道:“都很難,這不會是一星副本的任務。”
何池緩慢的搖了搖頭,暗示道:“可是我第一天在女主人門口醒來,撒謊說我是在保護她,立馬就升了好感度。”
楊子溪眼眸一亮:“真的?”
何池熟練的舉手發誓:“如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楊子溪面露嫌棄,似乎是覺得何池發誓的舉動很幼稚,倒是何樹欽盯著何池陷入沉思。
何池剛剛又是提撒謊又是發誓,稍微有點腦子的基本都能想明白,但楊子溪似乎完全沒多想,單純得從一始終。
要么是他的演技已經到了影帝級別,或者已經把自己洗腦成功,要么就是何池想多了。
這只是一星副本,應該沒有那么巧,一個二個全是老玩家,總得有新人當炮灰吧。
他掏出生菜,當著三人的面啃了一口,聲音清脆,蔬菜獨有的清香在書房里蔓延。
楊子溪張了張嘴,在這期間他大概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線索全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結論:他知道的線索應該換不來一顆生菜。
站在沙發旁邊的何樹欽抬眼直勾勾的望向了他,何池沖他們揮了揮手:“晚上見。”
別墅的隔音似乎沒有做好,何池走到樓梯間都能聽到楊子溪崩潰的聲音。
“所以他剛剛是在挑釁?”
這當然不是挑釁,何池只是想暗示何樹欽來跟他換線索。
何池本打算去餐廳旁邊蹲著繼續吃他的晚飯,但他走了兩步,莫名覺得不太對勁。
他轉頭望向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
就像在大街上走夜路時有鬼帖在身后,陰森森的,背后發涼,脖頸處也有些發癢,總感覺有頭發掃過。
何池摸了摸后腦勺,他做好了摸到冰冷的枯手的準備,沒想到什么也沒有。
洛歸見狀歪頭有些吃力的看向他背后,只見一只暗紅色的血娃娃緊緊帖在何池的身后,感知到洛歸的視線,它抬起頭咧著嘴挑釁似的笑了起來。
洛歸有些不爽,但他現在對黑霧的控制力一般,貿然出手會傷到何池。
“是什么?”見洛歸沒說話,何池抬手戳了戳他的腦袋。
洛歸悶聲道:“一只丑娃娃。”
血娃娃渾身黏糊糊的,紅發帶捆不住,何池只好掏出玉笛擾亂它的心智,隨后用小刀把它從背上劃下來。
畢竟是在身后,他看不見,往下劃的時候沒控制好距離,直接劃破了衣服,在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聞到血腥味,血娃娃提前清醒過來,手腳并用勾住何池的褲腳吭哧吭哧往上爬,似乎是想回到背上。
何池熟練的用小刀把娃娃捅穿釘在地上,試探著問:“會說話不?”
血娃娃歪過頭冷哼一聲,把寧死不從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何池了然:“原來會說話。”
不過一個娃娃估計也講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他站起身,洛歸則喚出黑霧撲向血娃娃,這次的目的不再是攻擊,而是吞噬。
之前遇到的鬼怪弱的跟系統有點關系,強的他又打不過,這個血娃娃就不一樣了,他屬于玩家綁定的鬼怪,吞了也不會被檢測到。
血娃娃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陰氣正在被吸走,它奮力掙扎著,叫聲有點像烏鴉,斷斷續續的,像是在求救。
與此同時,樓上傳來焦急的腳步聲,何池玩著玉笛站在樓梯拐角守株待兔,沒過多久,陸明忱套著他那件穿了三天的風衣出現在樓梯口。
四目相對,何池并不意外,能被選中做臥底,對方綜合實力肯定不弱。
陸明忱摘下了他溫和的面具,目光冷漠:“小看你了。”
血娃娃是他在三星副本綁定的鬼怪,在游戲里綁定鬼怪的條件非常苛刻,需要先激活該鬼怪所在的支線,并且刷滿該鬼怪的好感度,完成支線任務。
綁定鬼怪后,當前副本的獎勵和積分他全都拿不到,還得防止鬼怪背刺他。
好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這個鬼怪能聽懂人話,非常適合替自己搞小動作。
沒想到何池也有一個娃娃,還能噴東西,看起來比只能吸精氣的血娃娃厲害多了。
另一邊,血娃娃的陰氣已經被洛歸吞噬殆盡,系統判定該鬼怪已死亡,自動回收了它的尸體,小刀失去阻力跌落在地上發出聲響,陸明忱有些肉疼的皺起眉頭。
他放棄了治療道具和四萬積分換來的血娃娃竟然死在了一星副本。
何池壓根就沒在意那個血娃娃,他的洛歸連系統本鬼怪的骨頭都腐蝕不了,這血娃娃能被洛歸的黑霧弄死,估計也不是什么厲害的道具。
何樹欽沒等到,和陸明忱交換線索也不錯。
“我在書房里說的是實話,同時也問到了一些關于水鬼的事。”他拿出了對客人的態度,“你的任務再特殊,故事背景探索度的積分你總不能不要吧。”
對方四舍五入屬于蔣晨昊的陣營,身份特殊的同時也決定了他必須和女主人陣營的玩家合作才能拿到水鬼的故事線。
陸明忱從風衣口袋里掏出眼鏡戴上,嘴角微微上揚,目光變得柔和:“你應該知道,我已經有了合作伙伴。”
何池語氣篤定:“何樹欽沒有觸發過水鬼的支線任務。”
因為水鬼壓根就沒有支線任務。
他之前跟何樹欽交換過在水鬼那里得到的線索,而且他今天觸發了水鬼的死亡規則兩次,有一次還是陸明忱下的套,他不信對方不知道。
他手上掌握的信息其實不算多,擺在明面上肯定換不來女主人的死因,他只能一點一點的拋餌:“蔣晨昊在泳池邊喝過酒,你應該知道吧。”
蔣晨昊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寫日記的,最多記一下賬,他猜,陸明忱清楚這個別墅的鬼怪基本都是蔣晨昊弄死的,但具體是怎么殺的他很難查到。
他們之前去過泳池,肯定也看到了那里的酒瓶,何池賭的就是他們沒從水鬼口中問出東西。
事實也確實如此,水鬼無處不在,并且對女主人的忠誠度超高,何樹欽和陸明忱私下里的合作瞞不過水鬼的眼睛,因此水鬼完全拒絕交流,一上來便下了死手。
“還有兩天副本就結束了,你現在一個人都沒殺掉吧。”何池學著他的神情,語氣柔和,假模假樣的關心道,“以你的能力,通關副本肯定是沒問題的,把你知道的信息告訴我,我可以保證在這之后不阻攔你。”
畢竟能給他挖的坑在這之前都已經挖好了,陸明忱如果要對女主人下殺手,最大的阻礙其實是兩位江女士。
江平笙才是玩家里嘴最甜的那一個,這三天已經成功上位成為了女主人最信任的玩家,能夠自由出入女主人的房間,兩人在衣帽間一待就是三個小時。
女孩子玩真人版換裝游戲,哪怕保鏢已經成了鬼王也不能進去打擾,因此,江平笙每天都可以和女主人單獨待在一起三個小時。
陸明忱抬手指了指泳池的方向:“那邊聊?”
在別墅聊這些容易激怒水鬼,而泳池是它絕對不會去的地方。
何池自然同意:“好啊。”
泳池邊的躺椅因為常年無人打掃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何池掃了一眼,沒坐,他寧愿站著像下屬匯報工作一樣跟陸明忱說話,也不要弄臟衣服。
陸明忱倒是從兜里掏出了一張手帕,上面還繡著小草,他低下頭簡單擦了一下躺椅,隨后把臟了的手帕丟進了草叢里。
何池在心里暗暗記下,下次進本他也得準備一些,這樣洗臉什么的也方面,說不定還能做個順水人情。
比如現在,陸明忱把他的位置也擦干凈了,何池受了好處,主動說道:“水鬼發現了蔣晨昊的秘密。”
陸明忱:“這是她的死因?”
何池點頭:“這是其中一項,蔣晨昊經常在女主人耳邊說水鬼的壞話,兩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另外,蔣晨昊心理有點扭曲。”
陸明忱似乎并不驚訝,他點頭:“蔣晨昊父親家暴,母親在他八歲的時候跳樓死了,他十歲的時候他爸給他娶了個后媽。”
怪不得記賬本上親戚那么多,何池繼續說道:“他喝醉之后估計也有家暴的傾向,但他一直忍著,畢竟他和女主人還沒結婚。”
陸明忱立馬懂了:“那個水鬼察覺到了。”
何池點頭,水鬼其實只是有點懷疑,畢竟蔣晨昊從未動過手,但架不住一個敏感多疑,一個口無遮攔。
他問:“女主人最后會怎么死?”
陸明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是被打死的。”
果然是家暴,何池并不覺得驚訝,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肯定會被潛移默化的影響。
他之前想錯了,殺死女主人這個任務肯定不是陸明忱的通關條件,因為這個任務太難了,不應該是一星副本的任務,估計是他的支線。
何池等了兩分鐘,見陸明忱只一個勁盯著自己手看,有些不滿的催促道:“蔣晨昊為什么要打人?”
其實他更想問保鏢是怎么死的,但他猜陸明忱也不清楚,鬼王的死因是最難找的。
當初云松竹莊甚至提醒了古樹這個關鍵詞,玩家也找出了面包,但依舊沒人猜中這是死因。
保鏢的死亡原因估計就在別墅里擺著,但沒人能猜到。
陸明忱回過神,繼續說道:“因為女主人要跟蔣晨昊分手,并且請了律師要把房子什么的拿回來。”
分手?
何池立馬想到了兩位女玩家的身份:“是姐妹勸的?”
水鬼和保鏢都沒有勸醒,小姐妹竟然勸成功了,而且還成功得這么徹底,都請律師了。
陸明忱點頭:“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好伙伴。”
好伙伴?
對方估計已經看出自己和江平笙是一個組織的了,畢竟第一天他給紙條的時候并沒有避人。
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掩蓋自己的惡意,何池有些好奇:“為什么拉攏其他人,獨獨避開我?”
陸明忱言簡意賅:“第一晚你是最后一個找到安全屋的。”
連楊子溪這種半新人都知道找安全屋,對方卻直接躺在了沙發上,所以他以為何池是靠臉過的二星副本。
沒想到判斷錯了。
何池摸了摸臉,開始琢磨下個副本要不要戴口罩,不過安全屋這一點確實是他忽視了,上個副本沒這設定,他進的副本又不多,一時間沒想起來。
何池捋了捋已知線索,兩位江女士既然是小姐妹的角色,那就說明小姐妹并沒有被蔣晨昊殺害,但保鏢應該是死在女主人的前面,不然聽見聲音的第一時間就沖上樓把蔣晨昊弄死了。
女主人會因為什么跟蔣晨昊分手?
何池猜,小姐妹應該是發現了水鬼和保鏢死亡的真相,女主人能原諒劈腿,但不可能原諒他殺人,殺的還是自己親近的人。
她決定了要分手,但事情又沒完全做絕,估計是在做蔣晨昊會自首的夢,結果最后把命搭進去了。
故事背景已經很清晰了,何池接下來只需要糾結怎么觸發支線任務,他站起身正準備離開,身旁的陸明忱突然開口:“水鬼的支線任務,你還沒說。”
何池面色不變,淡定道:“我當然可以說,作為交換,你告訴我你的通關條件,怎么樣?”
陸明忱頷首:“我的任務是殺死兩位女玩家。”
一聽就是編的,何池沒信,隨口編道:“我的任務是好感度刷到60。”
第24章 鏡子(結束倒v)
兩人都知道對方在撒謊, 但都沒有拆穿,何池回到一樓,思索在女主人晚飯吃完之前他還能做些什么。
之前想反了, 陸明忱的通關任務才是弄死玩家, 站在鬼王的角度,他更希望我們保護女主人, 那站在蔣晨昊的角度呢?
是想弄死那兩個勸女主人的閨蜜?
他遺憾的應該是沒跟女主人結婚吧,畢竟結了婚才有機會分財產, 但陸明忱這三天就沒有做過討好女主人的舉動, 任務不可能是和女主人結婚相關。
他們分手的原因如果是蔣晨昊殺死了女主人親近的人,但蔣晨昊會認這個原因嗎?
他不會。
從陸明忱的表現來看,他的任務是弄死三個男玩家, 或者只用弄死其中一個。
三個男玩家里一個愚蠢得可怕,什么時候殺都可以, 太早殺容易打草驚蛇。
一個是隱藏的三星大佬,短時間內殺不了,只能暫時合作找機會背刺。
剩下一個連安全屋都找不到,自然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何池突然記起被自己忽視的副本身份,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的身份是女主人的愛慕者, 其他人呢?
其他人好像什么限制都沒有, 也沒有做過討好女主人的事。
自己收到的任務是:有人想對女主人下手, 所以他要保護女主人。
這個任務應該是鬼王保鏢制定的,在他心里, 女主人的安全最重要。
那陸明忱收到的任務會不會是, 在玩家中有一個人同樣愛慕著女主人, 找到他,并殺死他?
蔣晨昊這種男人可不會認為分手是自己的錯, 在他心里,女主人主動提分手,一定是因為她移情別戀,外面有人了。
陸明忱發現自己愛慕者的身份了嗎?
發沒發現已經不重要了,對方明顯是廣撒網,他不要三選一,他要全滅。
楊子溪隨時能殺,何樹欽有機會背刺,這么一推,針對自己這件事變得更合理了。
而且任務如果真的是找愛慕者,從副本難度對方就能排除掉何樹欽,一星副本不可能讓他去殺特別厲害的人。
怪不得這兩人能合作,原來一開始就交了底。
在云松竹莊,答錯題的懲罰是三人組會無限復活,這個副本呢?
玩家被誤殺,會不會變成鬼回來報復?
生前就很蠢的玩家,死后又能變成多厲害的鬼呢,怪不得陸明忱肆無忌憚。
何池蹲在餐廳附近啃著西紅柿,思索要不要開啟支線任務,只要把女主人的好感度刷上去,他的支線任務肯定能開。
不過這樣做的話支線任務是開了,他的日子估計也到頭了,水鬼、鬼王、陸明忱,全都不會放過他。
吃完西紅柿,何池進衛生間洗了一下手,決定安靜躺平,努力安穩度過剩下的兩天。
江平笙肯定已經刷滿了女主人的好感度,鬼王和水鬼的主要目標還是陸明忱,自己目前的處境還算安全。
洗好手,何池習慣性抬眼看了一下鏡子,鏡子里,自己的臉越來越白,像是刷了一層漆,但又太過干巴,于是從下巴開始裂開。
與此同時,何池感覺自己嘴唇附近的皮膚緊繃繃的,十分難受,他下意識想往后退一步遠離鏡子,但想到臉上的異樣,他又止住了動作。
如果他已經被拉進鏡子里了,退后一步,是不是離出口更遠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什么都不做,他輕聲喊道:“洛歸。”
肩上的洛歸下意識應了一聲:“嗯?”
何池沒再說話,他只是想確認一下對方還在不在。
夜晚別墅里的鬼怪實力會變強,白天鏡子里的鬼還拿他沒辦法,晚上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拉進鏡子里。
不過是鬼就有身份,何池看向鏡子,衛生間……應該不是案發現場。
沒人會選擇在廁所分手。
鏡子里的這個鬼會是怎么來的呢,他每次照鏡子看到的都是自己變丑的樣子,甚至連洛歸都變成了丑娃娃。
如果一個人照鏡子看見的一直是自己丑丑的樣子,恐怕會變得越來越自卑。
如果這是鏡子里的鬼怪的能力,那對方的身份就很明顯了。
鬼王和女主人都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那蔣晨昊去哪兒了?
是逃到鏡子里去了吧,他不出鏡子,連洛歸的黑霧都拿他沒辦法,擰開水龍頭冒出的血肉和毛發,很有可能不是想嚇他,而是想挑釁鬼王。
何池突然喊了一聲:“蔣晨昊。”
鏡子里跟自己長著同一張臉的鬼怪歪了歪頭,他雖然沒說話,但明顯對這三個字有反應。
何池輕笑一聲:“找到你了。”
【叮咚——】
【恭喜玩家何池觸發全員支線任務,替別墅的冤魂報仇,殺死蔣晨昊。】
竟然是全員支線任務,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拿到好處,系統并沒有明確指出蔣晨昊的位置,他還能利用這點跟其他玩家換些線索。
何池站在原地用身上所有的道具都試了試,小刀太短,好在可以用紅發帶綁著刺過去。
小刀刺破了鏡子,隨后被蔣晨昊一把抓住,小刀自帶的黑氣只傷到了他一根手指。
洛歸趁機用黑霧纏住蔣晨昊的脖頸,吞噬血娃娃后他的實力上漲了一點,但并不明顯,依舊不能侵蝕鬼怪的骨頭讓它化成一攤血水,但把骨頭附近的血肉腐蝕殆盡還是沒問題的。
小刀傷不了蔣晨昊,紅發帶也沒法擰斷對方的脖子,只能把人拖出來。
何池心一橫,用紅發帶纏住了對方的上半身,隨后把他的頭拽出鏡子,準備用手直接硬掰。
他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一手按住蔣晨昊的頭頂,一手握住對方的頸椎,尸骨的手感不怎么好,有點刺人。
蔣晨昊依舊用著何池的臉,他驚恐掙扎,在何池咬牙使勁的時候突然開始低聲嘶吼。
何池只感覺自己被猛的推了一下,他下意識抬起胳膊閉眼格擋,再次睜眼時依舊身處衛生間,鏡子里的畫面已經恢復了正常,紅發帶和小刀散落在地上。
洛歸拽了拽他的頭發:“你看鏡子。”
何池自然也看到了,鏡子被他的小刀刺出了一道口子,口子附近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這說明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幻境。
這是好事,如果是幻境,那他剛剛擰斷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脖子了。
去二樓的路上沒再遇見其他鬼怪,何池熟練的掏出睡袋和安眠噴霧,女主人門前的位置被楊子溪占了,估計是聽進去了自己的忽悠,他只能挪到江平笙的門邊。
意識模糊前,他隱約聽見江平笙房間似乎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這怎么可能呢,何池迷迷糊糊的想。
隔日,他是被女主人的尖叫聲吵醒的。
楊子溪似乎跟女主人說了什么,女主人的情緒很快便平復下來,她輕聲說道:“下次不要這樣了。”
楊子溪點點頭,收好自己的睡袋往旁邊挪了挪,女主人正準備如往常一般下樓吃早餐,走到一半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小姐妹,突然向江平笙的房間望了一眼。
這一望便看見了正在鬼鬼祟祟收睡袋的何池。
她驚訝的捂住嘴:“你怎么會睡在這里?”
撒不撒謊,這是一個問題。
不撒謊,他愛慕者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撒謊,他離被鬼王掐死又近了一步。
何池掃了一眼楊子溪,半真半假的說道:“我上樓晚了,原本的位置已經被搶了。”
女主人點點頭,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兩個男人是嫌疑人,語氣溫柔的回道:“你有心了。”
【女主人對你的好感度+10】
說什么都信,不記仇,性格溫柔,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冷冷的看你一眼,最大的報復便是不給你飯吃。
說是報復,玩家偷蔬菜也沒見她管。
何池望著女主人下樓的背影,從背包里掏出一個西紅柿慢悠悠的啃了一口,心想蔣晨昊真該死啊。
等會兒約個人一起去衛生間洗手好了。
剛這么想完,何樹欽突然出現在樓梯拐角,他微微仰頭,沖何池揮了揮手:“做個交易,怎么樣?”
何池面無表情的啃了一口西紅柿。
“不怎么樣。”
對方醒得比自己早,應該早就去過衛生間了,那面鏡子的裂痕那么明顯,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除非,鏡子被修好了。
何樹欽被拒絕了也不生氣,笑著問:“為什么?”
對方能用來交換的信息十有八九是從陸明忱那兒得來的,但后者已經和他交換過了,何樹欽并不是他最好的合作對象。
現在主動權在他手上,他最好的合作對象自然是兩位江女士。
況且,何樹欽是隨時都有可能背刺的小人,之前把自己的行動軌跡賣給陸明忱,也沒見他跟自己道歉。
何池悶聲回答:“不喜歡你。”
為什么不做交易?
因為不喜歡你。
聽見何池這十分幼稚的理由,何樹欽突然神經質的大笑起來,楊子溪聽見笑聲跟著圍了過來,他有些莫名:“樹欽哥怎么了?”
何池面無表情的回道:“不知道,被副本逼瘋了吧。”
不過在副本里他還沒遇見過被副本逼瘋的人,在云松竹莊這個副本里,那些玩家尖叫多是因為沒找到安全屋。
楊子溪也有些稀奇:“樹欽哥很厲害的,我都沒瘋,他怎么可能會瘋。”
樓下,何樹欽終于笑夠了,他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盒子,里面飛出了幾只紙折的千紙鶴。
“這是我的技能,相當于無人機。”何樹欽指了指樓上,意有所指道,“三樓有什么,你不想知道嗎?”
楊子溪眼睛一亮,明顯很想知道,但他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只能寄希望于何池和樹欽哥就在這兒交換,讓他光明正大的偷聽。
何池其實也蠻心動的,但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大笑一分鐘,不會是你使用技能的前搖吧?”
他只見過宋宓和孟獻用技能,但這兩人好像都沒什么前搖。
主要還是何樹欽笑得太突兀了,也不像是精神狀態有問題,只能往別的方向猜。
何樹欽冷下臉沒回答這個問題,氣氛瞬間尷尬起來,楊子溪最先受不了,試圖緩和氣氛:“我好像沒見過誰技能有前搖。”
說完,他抬手中二的打了個響指,隨后突然憑空消失。
何池眨了下眼,下意識低下頭,隨后和一只小奶狗對上視線。
楊子溪的技能竟然是變成狗?
或者是變成任意動物,這個技能用來躲避怪物的追殺還挺好用的,可以變成逃跑速度特別快的獵豹,也可以變成老虎或者棕熊。
何池分析完對方的技能,羨慕道:“你的技能真實用。”
楊子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狗耳朵不自覺向后傾斜了一點:“還好啦。”
何池感覺自己學到了一點江平笙的社交技巧。
“很厲害啦。”何池努力回憶江平笙的夸人公式,“如果我有你這樣的技能,半夜做夢估計都會笑醒。”
自動對號入座的洛歸不滿的扯了扯何池的頭發:“你說什么?”
何池摸了摸洛歸毛茸茸的腦袋以表安撫:“你不算技能。”
楊子溪也跟著看向洛歸,他之前一直以為這個娃娃是衛衣裝飾,畢竟現在很流行在衣服上縫個熊。
沒想到竟然是可以溝通的……道具?
楊子溪有些不確定的想,不是技能,那應該就是道具了吧。
站在拐角被兩人忽視了大半天的何樹欽冷聲問道:“到底換不換。”
三樓應該得刷到一定好感度才能解鎖,刷好感度死得快,自己也沒有千紙鶴這樣的道具,何池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收回之前的話。
他點頭:“換。”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泳池,楊子溪還算識時務,并沒有跟過來,躺椅昨天才擦過,還是干凈的,何池率先坐下:“你先說。”
何樹欽挑眉:“憑什么?”
何池理直氣壯的分析:“你比我厲害,如果你說了,我反悔不告訴你蔣晨昊的位置,你能用道具弄死我,但是我弄不死你。”
何樹欽氣笑了:“你弱你有理?”
何池笑而不語。
何樹欽確實不怕何池反悔:“三樓藏的是女主人的尸體。”
他意有所指的補充:“鬼王的尸體應該也在三樓。”
何池感受到了他的暗示和邀請,但對方大概邀請錯了人,自己這才第三次進本,對副本的了解非常有限。
如果不是怕對方惱羞成怒,他都想問鬼王的尸體能拿來干嘛。
當初在云松竹莊,洛歸的尸體直接光明正大的放在了井底,也沒見哪個玩家敢做什么。
他緩緩開口:“蔣晨昊就在一樓衛生間的鏡子里,我昨天晚上洗手被他拉進去才發現的。”
何樹欽無聲地咧嘴笑了笑:“何池,你太謹慎了。”
何池:“……”
何池哪敢接話,如果讓何樹欽知道自己是只進過三次本的新人,他絕對會把自己當低級鬼怪刷了。
每個副本基本都有炮灰,他之前覺得楊子溪是那個炮灰,結果今天人家直接露了一手七十二變。
天殺的,原來他才是那個炮灰。
何池沉聲回道:“不謹慎不行。”
交換完信息,兩人再次回到別墅一樓,奇怪的是,鬼王保鏢竟然沒有守在餐廳門口。
不對勁。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樓的衛生間,鬼王沒守著女主人,多半是殺人去了。
或者殺鬼。
何池更偏向后者,畢竟蔣晨昊昨天晚上被他們發現了,也不知道鬼王把蔣晨昊弄死算不算他們完成支線任務。
衛生間的門沒關,從何池的角度只能看見徹底破裂的鏡子和一截生死不明的人類軀體,兩位江女士都在餐廳里用餐,里面的人不是楊子溪就是陸明忱。
何池將洛歸綁在紅發帶,用意念控制紅發帶向衛生間門口飄:“幫我看看里面的情況。”
這還是千紙鶴給他的靈感,雖然洛歸不會飛,但他有可以飄的紅發帶啊。
不愧是八千積分的道具,就是萬能。
洛歸回來的時候小臉陰沉沉的,明顯非常不爽,何池小聲哄他:“我只是覺得我的洛歸肯定比所有技能都厲害,別說楊子溪的七十二變,就連何樹欽的千紙鶴都比不上你。”
洛歸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好看了許多,他冷哼一聲,主動說道:“那保鏢不在里面,不過陸明忱好像快死了。”
誰關心鬼王和陸明忱,何池問:“蔣晨昊呢?”
洛歸也有些疑惑:“不在鏡子里。”
支線任務不管是失敗還是成功都會有提示,系統那邊沒反應,說明蔣晨昊還沒死。
蔣晨昊這些年必然是躲在衛生間的鏡子里才逃過一劫,別墅里所有的鬼怪都跟他有仇,他也不可能逃出副本。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是被鬼王給帶走了。
殺鏡子里的鬼不是難事,只要聯手,所有玩家都可以得到支線任務的積分,但從鬼王手里搶,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身側,何樹欽的臉色也很難看:“看來這個支線任務是完不成了,除非弄死鬼王。”
怎么就成了要弄死鬼王了?
何池下意識問道:“鬼王不是副本的核心嗎,弄死了鬼王,副本會不會塌?”
系統本的鬼王是流水線弄出來的,殺了再投放一個就行,但這種故事本應該不一樣吧。
何樹欽似乎在想事情,神情很沉重:“不會塌,不僅如此,玩家還可以直接通關。”
何池倒不覺得一定要弄死鬼王,那個保鏢明顯可以溝通,而且他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都想殺了蔣晨昊,只不過鬼王大概想多折磨一下對方。
跟對方打個商量,最后一刀讓自己捅,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何池對衛生間里的陸明忱不感興趣,和何樹欽打了個招呼便準備下樓去車庫。
按目前的情況,鬼王要么在三樓,要么在車庫,三樓有女主人的尸體,鬼王應該不會帶蔣晨昊過去,他更傾向于對方去了車庫。
越往下走,四周的溫度就越低,何池只穿了一件衛衣,他不準備虐待自己,干脆原地坐下思索對策。
別墅里有可能傷害女主人的只有陸明忱和鬼王,陸明忱應該還沒有完全觸發死亡規則,所以鬼王保鏢只把他弄成了重傷,讓其失去了行動能力。
另一只鬼現在就在鬼王手里,所以目前女主人在別墅里是安全的,他得以放心的找地方折磨蔣晨昊。
那如果陸明忱醒了呢?
鬼王保鏢絕對會當場弄死蔣晨昊然后火速趕回一樓,這個辦法行不通。
那如果其他玩家要靠近女主人呢?
鬼王保鏢依舊會當場弄死蔣晨昊,然后火速趕回一樓。
如果女主人來車庫呢?
女主人有精神疾病,肯定受不了刺激,平時別墅里的鬼怪絕對沒有在她眼前出現過,如果女主人靠近車庫,鬼王保鏢會怎么做?
肯定還是把蔣晨昊弄死。
按照洛歸的描述,能成為鬼王,必定經過了無數場廝殺,就蔣晨昊這種鬼怪,弄死他不過是順手的事。
所以現在首要目標不是引開鬼王,而是怎樣合理的搶人頭。
第一步必然是被鬼王接納,允許靠近車庫。
何池畢竟是發現蔣晨昊的人,有一定優勢,他定了定心神,試探著繼續往下走。
還沒等他下完最后一個臺階,鬼王保鏢冷著臉出現在他眼前。
何池搶在鬼王保鏢說話前迅速開口:“我來是想告訴你,那個軟飯男的能力可能跟鏡子有關,車庫里那么多后視鏡,小心點別讓他鉆進去。”
鬼王保鏢明顯是聽進去了,車庫的氣溫勉強回暖了一點,何池再接再厲,繼續說道:“昨天我發現他的時候就想擰斷他腦袋來著,可惜這軟飯男狡猾得很,還是你厲害,竟然能把他從鏡子里弄出來!”
鬼王淡淡掃了何池一眼,后者了然,自己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第二步,合理的讓自己參與進去,讓鬼王相信,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我是來加入你的。
雖然自己已經被鬼王歸為他們陣營的人,但畢竟只是小弟,肯定不能說什么“能讓我砍一刀嗎”。
何池報的課程里,有一位老師專門講了一期“語言委婉表達的技巧”。
老師說了,說話時要常用“你覺得”,會讓人覺得有被尊重。
鬼王保鏢留著蔣晨昊的目的無非是折磨他,把他做過的事還回去,何池倒不介意家暴男被揍成肉泥,如果鬼王同意,他甚至可以踩肉泥一腳。
只要能讓他蹭到任務就行。
“光揍他沒用。”
鬼王保鏢停下腳步:“你說什么?”
何池試圖跟鬼王分析:“他爸就是家暴男,他小時候肯定沒少挨揍,但即便這樣長大后他還是會轉錢回去,你覺得他會怕挨打嗎?”
鬼王保鏢明顯沒什么耐心,他皺起眉頭:“說重點。”
何池堅定道:“毆打只能讓他身體痛,并不能使他恐懼,這軟飯男明顯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點到為止,沒再多說,只在最后堅定的補充了一句。
“你覺得呢?”
第25章 三樓歷險記
蔣晨昊是怎么死的, 何池不清楚,但鬼王保鏢肯定清楚。
車庫拐角,蔣晨昊被陰氣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他身上還穿著黑色長風衣, 里面套著的白襯衫因為掙扎崩掉了幾顆扣子露出大片胸膛,何池掃了一眼, 心想身材還挺好。
鬼王保鏢專往他臉上揍,這會兒已經看不出蔣晨昊原本的樣貌, 聽了何池的建議, 他手一抬,干脆利落的擰斷了蔣晨昊的脖子。
何池瞇著眼仔細觀察了一陣,對方脖子上確實有一圈紅線, 線跡非常整齊,像是用縫紉機縫的。
鬼王保鏢這一擰直接把線給擰崩了, 裂口處滲出些許黑氣,跟鬼王剛剛用來攻擊的陰氣有點像,但顏色更淺。
何池下意識離遠了一些,鬼怪用來打架的東西對人類肯定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他取出玉笛, 思索怎樣才能合理的參與進去。
系統本里他幫孟獻攔住了餓死鬼, 系統判定他們是一起完成任務的, 那這個副本他怎么做才算參與?
吳叔是被桃花枝吸干了陰氣,王叔應該是被孟獻砍中了致命點。
那蔣晨昊這種普通鬼怪呢?
何池戳了戳洛歸:“你能吸他嗎?”
洛歸沒正面回答, 反而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發現了?”
何池沒聽懂:“發現什么?”
洛歸沒再回話, 何池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輕輕地拽了一下, 也不知道對方又腦補了些什么,過了半響, 洛歸突然承諾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洛歸的想法很簡單,何池花積分給自己升級,自己則當他的打手,一個付錢一個出力。
現如今自己偷偷吞噬鬼怪,相當于背著他賺外快,何池難免會沒有安全感,畢竟綁定核心的玩家下場一般都不怎么好。
現如今何池主動示好,他自然也得說些什么安撫他。
完全不知道洛歸在說什么的何池:“……”
難道洛歸不僅能吸陰氣,還能吸人的精氣,他以為自己發現了這一點?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鬼王保鏢把蔣晨昊當帕子擰,這會兒后者都快被擰成干尸了。
他戳了戳洛歸,催促道:“你快去。”
再不去他就蹭不上助攻了。
洛歸心念一動,熟練的放出黑霧,不過這次的黑霧跟以往不太一樣,煙霧一樣的黑氣堆積起來凝成了一個小人,沒有腿腳,但大概能分辨出身體和腦袋。
鬼王保鏢瞥了一眼黑色的小人,隨后扭頭望向何池。
這是讓何池給一個解釋的意思。
何池面不改色的說道:“這軟飯男心機深沉,說不定還有后手,我也是以防萬一。”
這句話有夸蔣晨昊的嫌疑,鬼王不一定愛聽,他迅速補充道:“你的實力這么強,如果我真的有二心,你弄死……我不過是順手的事。”
他本來想說鬼王弄死黑氣小人也不過就是吹口氣的事,但這話洛歸肯定不愛聽。
果然,肩上的洛歸沒用頭撞他的耳朵,鬼王保鏢也轉過身默認了他的舉動。
何池松了口氣,心想社交真是太難了,還好他在進本前連上了好幾天網課。
車庫重新安靜下來,黑氣小人吞食陰氣的聲音在何池的耳邊回蕩,有點像吸溜面條,但聲音更輕。
聽著還怪有食欲的。
突然,車庫的溫度直線下降,鬼王保鏢用力一扯,蔣晨昊的血肉在空中化為血霧,不等何池反應,眨眼間車庫便只剩下他和洛歸。
過了大概四五秒,系統音響起。
【恭喜玩家何池完成支線任務,獎勵將于副本結算時統一發放。】
何池心想,不是他反應慢,就連系統都反應了五秒才出提示。
鬼王保鏢突然發癲,有三個可能性,陸明忱醒了、有人對女主人下手、有人硬闖三樓。
何池立馬動身趕往一樓,這會兒所有玩家都圍在了餐廳附近,兩位江女士一左一右擋在女主人身前。
楊子溪變成了獵豹,這會兒正倒在沙發底下口吐血沫不知死活,何樹欽捂著腹部靠在墻邊,傷口處插著一把刀,這一刀刺的位置并不致命,但刀子拔不出來。
系統出品的刀子,靠蠻力自然是拔不出來的,這把刀還在不斷吸血,他遲早因為出血過多死掉。
他咬牙拽住身側男人的風衣:“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是愛慕者。”
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放松了警惕,讓陸明忱得了手。
陸明忱面色蒼白,他剛用束縛道具攔住了鬼王保鏢,這才抽出空往嘴里倒治療道具。
“殺何池風險太大,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陸明忱往何樹欽懷里丟了兩個道具,“幫我拖住鬼王半小時,游戲馬上就會結束。”
何池:“……”
殺他的風險能有殺鬼王的風險大嗎?
陸明忱似乎并不擔心何樹欽會不同意,一眨眼便消失在一樓,鬼王保鏢陰沉著臉追過來,何樹欽手一揚,手中的道具化為藤蔓束縛住鬼王的手腳。
女主人有兩位江女士保護,暫時不用擔心,鬼王的死活跟他關系不大,陸明忱要是真找到了鬼王的尸體,自己也會跟著受益。
何池左右看了看,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有一種全班都在大掃除,班主任站在講臺上監督,自己手上卻什么工具都沒有的窘迫感。
好在何樹欽是個貼心的大好人,他冷著臉威脅道:“還不上去幫忙,告訴他,我最多拖二十分鐘。”
何池本身也有上樓的打算,他路過餐廳,下意識往里面看了一眼。
江平笙抬眸回望過來,她什么動作都沒做,大概是不想惹女主人懷疑。
去往三樓的路上,何池垂眸沉思,保護女主人這個任務很容易,有威脅的鬼怪已經被干掉了,有威脅的人此時正在三樓。
目前他有三條路可以走,方案一,阻攔陸明忱,向鬼王保鏢投誠,安穩活到明天。
方案二,幫助陸明忱,找到鬼王的尸體,提前結束任務。
方案三,什么也不干,順其自然。
別墅的三樓很空曠,基本都是雜物間,陸明忱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正在往羅盤上滴血,估計是想用道具尋找鬼王的尸身。
何池隨手翻了翻衣柜和箱子,問道:“你既然有這么多道具,為什么不干脆捆了我把我弄死。”
陸明忱似乎沒什么力氣,全靠扶著桌子才能站穩身體,他有氣無力的說道:“殺你風險太大。”
何池敲了敲墻壁,恐怖片里尸體經常被埋在這里面,但很可惜,這個副本的墻壁是實心的。
另一邊,似乎是為了集中精神,陸明忱主動解釋道:“殺了你,鬼王會立刻發現我的身份,江平笙不會放過我,其他玩家也會防備我。”
“我被拉進游戲之前,是一名自媒體博主,有很多可愛的粉絲,是一個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正常人,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選擇殺人,我下不去手。”
說完這段話,他站起身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藥,隨后掏出一瓶白色的藥劑噴了噴手掌。
羅盤轉動,陸明忱抬眸望向何池:“明明我死了你就徹底安全了,但你卻選擇了上樓幫我,我相信,我們是一樣的人。”
何池看著他,神情十分復雜:“哥,別演。”
陸明忱不殺他,是因為目前對他威脅最大的是鬼王。
如果他現在依舊選擇完成任務,自己和鬼王都會想辦法弄死他。
但如果他選擇殺鬼王,自己大概率會選擇觀望,運氣好的話還會多一個幫手。
而自己選擇上來幫忙,一是好奇拿到鬼王的尸骨能做什么,二則是因為鬼王死亡對他也有益處。
陸明忱這么演一出,大概是怕自己阻攔他,畢竟他的積分大部分都用來買治療道具了。
何池嘆了口氣,心想這些人為什么都不喜歡站在別人的立場想事情呢,他完全沒有阻攔陸明忱的必要啊。
今天就能走,為什么要等明天,是生菜很好吃嗎?
吸飽了血的羅盤非常給力,陸明忱順著道具指引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正確的房間,鬼王的尸骨竟然在畫室里。
陸明忱沉下臉:“鬼王很有可能把自己的骨灰放進了畫里。”
何池趁機問道:“沒有尸骨,那我們還能殺掉鬼王嗎?”
“當然可以。”陸明忱心念一動,手上出現了一盒火柴,“三星副本通關得的道具,這個副本正好能用。”
火柴盒里整整齊齊的堆放著十根火柴,代表他們有十次機會,但畫室里的畫可不止十幅。
何池分到了五根火柴,畫室里的畫都有一股香味,無法通過嗅覺分辨,他正準備劃一副粉色的試試,一股寒意突然從背脊直沖天靈蓋。
何池下意識護住手里的火柴,與此同時,黏膩的頭發纏上他的肩膀,水鬼浮腫的大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有話好好說!”
水鬼不知道從哪兒粘上了不知名深褐色液體,粘稠的液體順著頭發打濕了何池的衛衣衣袖,還帶著一股不可言喻的惡臭。
肩上的洛歸被熏得直接躲進了何池的帽子里,后者越發堅定了今天就弄死鬼王的想法。
這副本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水鬼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黏住了,聲音嘶啞難聽:“離開三樓。”
何池反手拉了拉自己的衛衣帽子:“洛歸,吸它。”
洛歸死死揪住帽子邊緣:“我不!”
第26章 通關副本
洛歸挑食幫不上忙, 何池只能取出玉笛一陣亂吹先控住水鬼,另一邊,陸明忱正在給畫做歸類。
陸明忱明顯沒什么藝術細胞, 分類完全是按顏色分的, 女主人喜歡粉色這件事大家都清楚,但問題是這間畫室里80%的畫都有粉色元素。
何池側身躲過水鬼的攻擊, 副本不可能給死路,一定有什么線索是他們看見了但沒注意的。
女主人除了喜歡粉色, 還喜歡什么?
櫻花, 可這玩意兒也是粉的。
她床頭的花?
應該不是,鬼王保鏢摘花很隨機。
骨灰藏在畫里,還挺浪漫的, 應該有什么特殊意義。
浪漫?
說起來,這個副本的名字也挺浪漫。
何池用紅發帶暫時捆住水鬼, 埋頭開始看畫:“找跟桃山雪梨相關的。”
女主人的繪畫水平應該算高的那一類,配色基本都很治愈,畫面和諧舒適,就是有點抽象。
兩人找了半天,硬是連雪梨的影子都沒看見。
正確的畫里應該是粉中帶黃, 粉色為主體, 有可能是海、天空或者草坪的顏色。
而雪梨應該是夕陽, 也有可能是云朵。
何池忍著惡臭埋頭翻找,也不知道陸明忱到底用了什么道具, 水鬼硬是跟看不見他一樣, 只追著自己撕咬。
何池忍無可忍, 隨手拿起一副畫拍它腦門上,黏膩的深褐色液體瞬間污染了畫上漂亮的玫瑰。
水鬼立馬低下頭將畫框撿了起來, 它拽了拽衣服,用稍微干凈一點的衣角一點一點擦拭畫框上沾染的深褐色液體。
然而它身上太臟了,頭發、衣服上全是粘液,畫框被它越擦越臟,到最后已經完全看不清玫瑰原本的樣子。
水鬼重重垂下頭,眼眶里流出一滴血淚。
然而,這一幕并沒有被人發現,何池和陸明忱緊急尋找著帶橘粉元素的畫框,因為時間緊迫,兩人的動作十分粗魯。
水鬼被這一幕徹底激怒,陰氣順著它的眼睛飄了出來,何池只感覺畫室里的光線似乎變差了,他眉頭微皺,暗道以后身上得常備手電筒。
畫室陷入昏暗,有一幅畫卻反常的泛著光亮。
那畫的內容很簡單,女主人站在窗邊賞花,半透明的淡粉色窗簾被風吹起,窗外的櫻花很是好看,一束破云而出的金光撒在她身上。
這幅畫本來已經被他排除了,畢竟里面沒有“雪梨”。
他下意識屏住呼吸,掏出火柴伸向那副畫,衛衣帽子里的洛歸似乎不安的動了動,緊接著他帽子一輕,應該是洛歸在做自由落體運動。
何池沒轉頭,畫室突然變暗必然是水鬼搞的鬼,當務之急是用火柴點燃這幅畫。
他胡亂在畫上劃了兩下,下一瞬,火柴燃起細微的火苗,順著光亮向上吞噬。
原來,雪梨指的是灑在女主人身上的陽光。
待他扔掉火柴轉身,陸明忱已經和水鬼打成了一團,前者手里拿著一把很特別的剔骨刀,刀身又長又細,刀口呈v形,漂亮且鋒利。
此時這把刀被刺進了水鬼的眼睛里,后者無力的亂抓著,喉嚨里發出細微的喉鳴聲。
陸明忱也沒討到好,他松開刀柄捂住自己受傷的臂膀,右手無力的向下垂著,估計是斷了。
陰氣逐漸褪去,有光照了進來,何池瞇著眼睛在地上尋找洛歸:“你腳抬一下,我的娃娃不見了。”
陸明忱挪開位置讓他找,視線停留在畫上:“系統怎么還沒出提示,難道還有骨灰沒燒完?”
何池在地上找了一圈都沒找著洛歸,他將視線轉向陸明忱的腳下,還沒等他伸出手,一個灰撲撲的娃娃突然撞向他的褲腳。
何池:“……”
他正準備把洛歸撿起來拍一拍灰,樓下突然傳來女主人的尖叫聲,兩人對視一眼,立馬轉身往樓下趕。
一樓,鬼王保鏢被女主人護在懷里,江平笙和江庭月此時正擋在女主人的身前,楊子溪和何樹欽神色陰郁,冷聲威脅道:“滾開。”
何池一時間有點恍惚,這一幕好熟悉,跟當初他和孟獻聯手殺吳叔的情況一模一樣。
鬼王保鏢此時明顯很虛弱,女主人躲在兩位江女士身后偷偷抹淚,她剛剛應該被保護得很好,發型一點都沒亂。
何池的目光落在對方的頭頂。
女主人似乎很喜歡這個粉鉆發夾,每天都帶。
他看向江平笙,將手里的洛歸舉在頭發上比劃了一下,后者身上的灰隨著這個動作落了一點下來。
江平笙移開視線,手腕一轉,掌心里多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她望向何樹欽,下巴微揚:“你們再咄咄逼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何樹欽冷笑一聲,手里突然多出一把槍:“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氣。”
江平笙瞳孔一震,猛的轉身抱住女主人:“阿桃小心!”
在旁邊圍觀的何池:“……”
你們老玩家想扯一個女npc的發夾,需要提前鋪墊這么多東西的?
江平笙動作麻利的把粉鉆發夾丟進盒子里,盒子合上的瞬間,鬼王保鏢徹底化為云煙,女主人不可置信的伸手抓了一把。
她終于明白過來,轉過頭死死盯著江平笙:“是你。”
江平笙早在鬼王消失的那一刻便退到了何池身邊,她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抱歉。”
【檢測到副本鬼王已死亡,現存活玩家自動通關,正在進行副本結算。】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恭喜玩家通關副本《桃山雪梨》,獎勵積分5000,故事背景探索度81%,獎勵積分8100,完成支線任務,獎勵積分15000。】
“記住,不要輕易相信人類,無論男女。”
【恭喜玩家通關一星副本,獎勵道具“百變小鴨”】
【百變小鴨:我可不是普通的鴨子,我是會變身的玩具鴨,好吧我攤牌了,我是萬能的開鎖鴨!】
何池先花一萬積分給洛歸升了個級,剩下的18100他決定先攢起來,在《桃山雪梨》這個副本里,老玩家似乎都不缺治療道具,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倒。
但他剛剛看了,一瓶萬能治療藥劑就得要6000。
這些老玩家可真有錢啊,何池十分羨慕,想無縫刷本的心在此刻到達了頂峰。
【傳送中】
何池瞇起眼睛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再次睜眼時桌上的蛋糕已經少了兩個。
江平笙咬了一口奧利奧雪媚娘,說話時嘴巴黢黑:“你得了多少積分?”
何池老實回答:“兩萬八。”
江平笙挑眉:“不錯嘛,我才一萬九。”
何池搖頭:“是支線任務給了一萬五,不然我比你少。”
說完,他微微皺眉,不解道:“這次的副本怎么都是老玩家。”
《桃山雪梨》這個副本其實并不難,除了臥底玩家是地獄開局,其他玩家想過關只要保證白天不作死,晚上早點睡就行。
鬼王保鏢自己就會把女主人保護好。
江平笙擦了擦嘴,耐心解釋:“第一是因為鬼王對進本玩家做出了限制,這一點你應該能看出來。”
何池點頭,他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卡顏本。
江平笙:“第二是因為江庭月和何樹欽是組隊進本,江庭月其實也是新人,只進過三次本。”
何池回憶起剛進本時大家做的自我介紹,江庭月只說了名字。
江平笙見他想起來了,繼續說道:“《桃山雪梨》算是一星高難本,這次能零傷亡,主要是因為新玩家都很聽話。”
說完這句,她突然抬眼看向何池,“特別是你,聰明,反應也快。”
何池瞬間紅了耳朵,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竟不知做什么反應。
江平笙見狀捂著嘴哈哈笑起來,她笑的幅度太大,手沒擋住,牙齒上全是黑黢黢的奧利奧碎。
何池勾起嘴角,低著頭也跟著笑起來。
吃完甜點,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聽見的男人的聲音。
他問得很猶豫:“那是你的技能卡嗎?”
江平笙搖頭:“我的技能比較抽象,跟親和力有關。”
怪不得她套信息一套一個準,原來是因為技能,但還是那個問題,江平笙的房間里怎么會有男人的聲音。
社交最忌刨根問底,何池壓下心里的好奇,生硬的轉移話題:“那我們下次進本是什么時候?”
江平笙翻出一套卡牌:“三天后,隨便抽一張吧,一星二星全憑運氣。”
何池點了一張藍白配色的,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又問了一個問題:“這些卡是怎么來的。”
江平笙這才想起來坐在她對面的是純新手,她從包里掏出紙筆,把系統商城畫了下來:“除了道具,商城也賣這種組隊卡,一千積分一張。”
何池點頭表示了解,他下意識以為商城只賣道具,就沒想著往右劃。
江平笙轉了轉筆,主動問道:“是不是還是很好奇我房間里的男人?”
何池眼睛一亮,誠實點頭:“能說嗎?”
江平笙單手托腮,問:“你知道安全屋是什么吧。”
何池:“知道。”
江平笙:“玩家越害怕什么,安全屋就會出現什么,這是因為安全屋所謂的安全機制需要恐懼和鮮血才能開啟。”
何池半知半解,他還沒遇到過自己害怕的鬼怪。
江平笙似乎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壓低聲音問他:“玩家只會害怕怪物嗎?”
何池突然明白過來,所以那天他聽到的男人的聲音,是江平笙害怕的人?
第27章 客妹
吃完甜品, 兩人順便去樓下吃了一頓火鍋,何池雖然不挑食,但連啃了四天青菜還是有點受不了。
等鍋開的功夫, 他的平臺賬號突然收到了一條私信:【禮貌問價。】
大半年過去, 已經沒什么人私信罵他了,其實那些網友也不是真的覺得他過分, 只不過是現實生活過得不太順心,缺一個發泄口。
何池一開始還會因為私信難受, 直到有人罵他是拜金女, 耽誤人家老實人三年。
他原本以為是有人造謠,搜了一下關鍵詞才明白其實是私信他的那個人吃瓜吃太多,罵混了。
禮貌問價。
何池看見這四個字一時之間還有點陌生, 私信問價的半年來就這一個,他想了想, 悄摸降了兩百塊。
對方回得很快,問:【最近的檔期是什么時候?】
何池秒回:【明天,聯系方式在簡介上。】
加上微信,何池先點進對方的朋友圈看了一眼,通過朋友圈可以判斷對方的拍攝喜好, 方便后期溝通。
對方的頭像是一只唱歌的貓咪, 網名叫仙仙, 說話很是禮貌:【你好,請問這種可以拍嗎[圖片]】
何池燙了半份毛肚進鍋里, 低頭看見照片內容后心瞬間涼了半截, 仙仙發的并不是他的客片, 而是同行尋茶拍的一組創作,拍攝地也不在杭城。
哪怕他已經半年沒單子接了, 他也不想去復刻抄襲別人的作品。
何池斟酌著回復:【尋茶老師也在杭城,寶子如果喜歡的是這種色調和風格可以找尋茶老師拍攝。】
仙仙:【我看你也有發過類似的,我喜歡的是這種風格啦,喪夫風!】
仙仙:【明天就可以拍嗎,定金是多少呀,我需要準備什么嗎?】
何池放下筷子,埋頭跟她解釋:【這種風格是可以拍的,但渝城的景跟杭城的景肯定是不一樣的,寶子可以接受的話,定金是300。】
仙仙轉賬非常爽快,隨后發來幾張景區圖片:【我想去這個寺廟拍,你看可以實現嗎,順便還可以拜一拜財神爺!】
何池兩眼一黑,繼續解釋:【我這邊是不建議的,第一是寶子喜歡的風格比較適合山清水秀、綠植多的景區,第二是這個寺廟客流量非常大,人擠人,非常容易穿幫。】
發完這些,他挨個私信列表里的妝娘詢問他們的檔期,大部分妝娘都有工作,問到最后,一個叫風明的妝娘接了他的單子。
隨后仙仙又選了兩個拍攝地,一個正在搞風箏節無法拍攝,一個不能打反光板,且商拍需要先跟景區申請,這會兒已經很晚了,景區的工作人員早就下班了。
何池想了想,給仙仙推薦了三個比較適合拍這種風格的景區,并備注了景區門票。
仙仙:【那就竹子比較多那個吧。】
說來也巧,仙仙選的正是云松竹莊,兩人定好拍攝地和衣服,何池創建群聊,讓風明和仙仙在群里溝通妝造。
仙仙算是今年的第一個客人,何池做足了準備工作,除了拍攝相關的道具,他還準備了花露水、驅蟲貼、冰箱貼和小風扇。
洛歸從副本出來后身體就靈活了許多,起碼能走路了,他撿起地上的迷你相機,試著按了下快門。
無事發生,迷你相機沒有取景框,看不見拍攝的畫面,他踢了踢相機,不滿的嘖了一聲。
何池聽見聲音走過來收好相機,抓起洛歸開始給他編辮子,末了還往辮子上綁了兩個小鈴鐺。
他們兩個都要用最好的精神樣貌迎接明天的客人!
因為何池沒有工作室,他們線上約定的集合地點是風明家里。
風明家離景區很近,打車也方便,他到的時候妝造還沒有弄好,風明招呼他先去沙發坐著。
何池先去跟仙仙打了招呼,客妹長得很秀氣,還蠻適合今天要拍的風格的。
做好妝造,風明帶著仙仙去衛生間換衣服,何池則往洛歸懷里塞了個迷你相機:“等會兒你記得拍花絮。”
洛歸按了下快門,婉拒道:“我不會拍照。”
何池:“不需要你會,你就一直錄就可以,亮綠燈就是在錄,亮紅燈就是沒錄,錄到多少算多少。”
這個迷你相機很便宜,幾十塊錢,像素非常一般,營銷課的老師曾經講過一種視頻剪法,前面放畫質一般的花絮,后面接拍好的成片,有對比才能讓網友覺得眼前一亮。
何池不管上什么課都會很認真的學,他將迷你相機掛在洛歸的脖子上,隨后在頭上隨意扎了兩個揪揪,方便洛歸抓著站穩。
待仙仙換好漢服,何池帶著她打車前往景區,等車的功夫,馬路對面走過來一個男人,黑短袖,頭發微黃,眼睛直直的盯著仙仙,手上還捏著手機。
何池側身擋住仙仙,對方這打扮,讓他想起了三人組。
男人在兩人面前站定,他先是掃了一眼何池,隨后問仙仙:“這就是你找的那個拍照的?”
身后,仙仙語氣輕快:“對呀,怎么樣,我這一身好不好看。”
誤會了,原來是客人的對象,何池連忙低頭看手機,假裝自己很忙。
沒過多久,打的車到了,何池自覺的坐上副駕駛,把后排讓給小情侶:“幾分鐘就能到,很近的。”
路上,仙仙一直在問男朋友自己這一身好不好看:“我們婚紗照也拍這種風格吧。”
男人似乎有點傲嬌:“我才不要跟你拍婚紗照。”
仙仙嘟起嘴開始生悶氣:“說得好像我很想跟你拍似的!”
何池坐在前面如坐針氈,心想等會兒拍攝的時候兩人千萬不要吵架。
等到了景區,何池掃碼買票:“我來買,你們直接進去就可以。”
今天的游客并不算多,保安也沒有頻繁巡邏,拍攝過程還算順利,美中不足的就是仙仙很在意男朋友的想法,每次看照片都會問他好不好看。
問得多了,她的男朋友當真指揮起來:“你把相機抬高點拍唄,不然顯得她臉大。”
何池沉默:“……”
他試圖解釋:“但是這樣的話景會不好看,會拍到馬路,如果你覺得臉有點胖,我后期可以修。”
但景很難修。
而且仙仙的臉并不算大,她是非常標準的鵝蛋臉,五官不算特別出挑,但非常和諧,線條柔和,自帶清冷感。
男人皺眉:“我女朋友找你拍照,不應該是臉好看更重要嗎,你拍什么景啊。”
何池沒再反駁,按照他的要求拍了一組,隨后將相機遞給仙仙:“從上往下拍的話大概是這個效果,景就會很雜。”
仙仙抬眼看了看男朋友,又看了看何池,最后小聲說道:“那還是按你的審美拍,你比較專業。”
男人冷哼一聲,低頭看起了手機,何池都能猜到等會兒如果仙仙又讓他提意見,他會說什么。
你不是說這個拍照的專業嗎,問我干嘛,問他啊。
拍完洗心亭,他指了指小路的方向:“這一塊兒拍完了,我們得去上面拍了。”
仙仙點點頭,連忙去拉男朋友的袖子,低聲哄人,何池站在原地尷尬的玩了幾分鐘手機,在第五次打開購物軟件又關閉后,他埋頭拖著小推車往上跑。
等到了回龍亭,他下意識往方井的方向看了一眼,出副本之后景區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方井自然也回來了。
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除了角落放著的油紙傘。
何池蹲下身拿起油紙傘,果然,傘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那群人去酒店了,他們說可能會下雨,你記得撐傘,別淋雨,那個領頭的說過這雨不對勁。】
如果洛歸是玩家,這張紙條他就留得很暖心,但人家是鬼王,是副本的大boss,區區小雨,人家根本不會放在眼里。
在尷尬來臨前,何池先發制人:“咦,這不是副本里的東西嗎?”
洛歸解釋道:“按理來說,那個副本應該已經關了,可能是因為油紙傘是你自帶的東西,所以才會掉在這兒。”
“喔。”何池將油紙傘塞回小推車里,他刻意的嘆了口氣,聲音低落,“我當時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才放了紙條和傘,還好沒有被其他人撿走。”
洛歸心虛的望了望天,他當時坐著車路過的時候其實看見這把傘了,只不過他沒在意這回事。
如果讓其他人撿到了這兩樣東西,確實可能會給何池帶來麻煩,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洛歸爽快認錯:“抱歉,是我的問題。”
這樣的油紙傘每個攝影師都有好幾把,被人撿走了也不過是損失二十塊錢,何池只是怕尷尬才把話題往這個方向引。
他連忙搖頭:“沒事。”
洛歸被搖得眼冒金星,他死死拽著何池的頭發,咬牙道:“有話好好說,別動頭。”
說話間,仙仙和她的男朋友也慢悠悠的晃了上來,男人明顯已經被哄好了,看著心情還不錯。
后半段拍攝男人沒再說話,仙仙對底片明顯非常滿意,結束的時候還在念叨希望何池快點修好。
何池的須知上寫的是三十天內交成片,但那是在客片多的情況下,他本來想說今晚就給你修,但人家男朋友還在這兒,這句話容易引起誤會。
他將時間說長了一點:“好,我盡量在這周內給你修出來。”
仙仙當場便付了尾款,雖然過程有一點點波折,但結局是好的,何池低頭打車,決定回家做頓好吃的紀念今天。
買好蔬菜和肉,他哼著歌開始切菜,洛歸默默地鉆進了被子里,試圖物理隔絕歌聲。
切好菜,何池開始熱鍋,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他揚聲喊道:“洛歸,接下電話。”
洛歸用腿一掃,電話成功接聽,何池擦干手走過來:“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仙仙不好意思的聲音:“你好,回來之后我又看了下電子版,感覺跟我想要的不一樣誒。”
第28章 校園本
“感覺拍出來不像本人, 我身邊的朋友都說不好看。”
“而且這個妝也很一般,我以為是鏡頭吃妝,當時就沒說。”
“你退我80%吧, 笑容也不自然。”
非常經典的退款話術, 就連80%都想好了,應該是看類似于《教你如何白嫖攝影師》的帖子學的。
何池沒應聲, 果然,仙仙又補充道:“而且我回來之后一直不舒服, 應該是蚊蟲咬的, 好像都過敏了。”
何池抿起唇,眼里沒什么溫度,他深吸一口氣, 語氣平靜:“是嗎?”
仙仙愣了一下:“是,是的呀, 我還去醫院檢查了,有……”
何池輕聲打斷:“你是不是還在想,這個攝影師最好去社交平臺發照片,這樣就可以起訴他侵犯肖像權。”
網上最熱的那個帖子還發了案例,那個倒霉的攝影師賠了兩萬六。
一天告兩個, 這不輕輕松松月入百萬。
仙仙沒再接話, 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音, 緊接著,低沉的男聲傳來:“顧客對照片質量不滿意時要求退款是合法訴求, 我們家仙仙是美妝博主, 我們也不希望最后鬧得去網上掛你。”
這便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何池倒不在意掛他的帖子再多一個,他問:“你們一開始來找我拍照, 是因為喜歡我的作品嗎?”
男人沒再說話,仙仙小聲回答:“對呀。”
何池:“如果你們真的對照片質量不滿意,我可以給你們重拍,如果是因為對妝娘不滿意,可以你那邊找妝娘,我來付款,但衣服和場景不能更改。”
電話那頭再次安靜下來,何池也沒在意,他放下手機,起鍋燒油。
在他往鍋里倒蒜末的時候,電話突然掛斷,仙仙發來一條消息:【我只是想退60%而已,也不可以嗎?】
何池沉默,低頭打字:【你怎么就確定我剛剛沒有錄音呢?】
仙仙過了五分鐘才回復:【我這不是退了一步嗎。】
退款60%,他不至于虧本,相反其實還小賺了一點,何池沒有立刻回復,沉默著做完了這頓飯。
洛歸站在一旁盯著他看,他能感覺到何池心情很低落,但是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慰。
他只是一個十厘米高的娃娃而已。
而且在現實世界,他沒法召喚出黑霧,殺不了那兩個人。
洛歸敲了敲手機,給他出主意:“你叫幾個人,把他們抓起來打一頓。”
何池將菜一一端上桌,隨后給自己盛了碗飯,聽見洛歸的建議,他笑著問:“找誰,我又沒有朋友。”
洛歸詫異:“人怎么可能沒有朋友。”
他當鬼的時候都有幾個小弟呢。
何池夾菜的動作一頓,筷子懸在空中,他輕聲重復了一遍洛歸剛剛的話:“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朋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在他的記憶里,他一直是不愛說話的性子,況且父母望子成龍,管他管得很嚴。
他很聽父母的話,成績非常好,中學時期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考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
洛歸聽完他的自訴,在網上扒拉了一道高考數學題:“解吧。”
何池放下筷子,探頭去看那道數學題,題目很熟悉,他隱約記得自己做過,在腦海里推了一下過程,很快得出答案:“a等于1。”
洛歸往右一滑,何池算對了。
他沒再糾結這件事,躺在番茄炒蛋旁邊思索一個十厘米的娃娃怎么做才能弄死兩個成年人。
沒有黑霧,他真是舉步維艱。
問題不大,這個仇他先記著,等何池花四十萬給他升級,系統就會把他的肉身還給他,到時候弄死兩個人類也就一揮手的事。
何池并不知道洛歸拿到肉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坐牢,他這會兒正在網上搜自己。
不出意外的話,他今晚又會多一個吐槽貼。
這件事總得解決,仙仙那邊明顯只想退款,但他只接受重拍。
重拍十次也沒關系,拍攝地、妝造風格、服裝不變,他可以拍到她滿意為止。
他隱約記得父母跟他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有理也要讓三分,不要浪費時間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記憶中有一個畫面,是大人在教小孩:“現在這個社會什么人都有,萬一跟你起爭執的是神經病呢,人家可不會跟你講道理,說捅人就捅人。”
但上次他就發現了,父母說的其實不一定全對,太過聽話只會讓自己不開心。
想到這兒,何池突然愣住了,爸媽理想的職業應該是公務員之內的鐵飯碗,做獨立攝影師收入非常不穩定,他選擇了這一行,必定會跟他們起爭執。
為什么他沒有父母反對的記憶?
何池皺起眉頭,努力回憶父母的臉。
很模糊,他記得父母是出車禍死的,車主賠了他一筆錢。
他是在這之后選擇的攝影。
但更大的問題出現了,他回憶起這件事,卻沒有悲傷的情緒。
而且他不是抽絲剝繭想起來的,而是他心里產生了疑惑,這件事立馬就冒了出來。
如果他真的對這件事這么在意,為什么不難過?
他的記憶有問題。
是因為游戲?
還是這就是他被拉進游戲的原因?
何池記下這點,決定下次進本的時候問問江平笙。
盲目恐慌是沒用的,比起記憶有問題,他更怕今晚即將出現的掛人帖。
比起神神鬼鬼的東西,人才是最可怕的。
洗完碗,何池在上網課的同時保持著每半個小時搜一下自己的頻率,仙仙始終沒有出手。
他在筆記本上記下社交老師說的最后一句話——贊美是人際關系的潤滑劑,但贊美技巧需注意真誠和善意。
看來江平笙早就上過這節課了。
半小時一節的社交課結束,何池關上電腦,抱著洛歸拆辮子洗漱,后者抬手擋住洗臉巾,委婉道:“我只是個玩偶,不用這么麻煩。”
何池想到上個副本結束時對方灰撲撲的樣子,無情駁回了洛歸不愛干凈的請求:“人哪怕成為了玩偶,也不能放棄自己。”
洗漱完,何池沒再想別的,上床后幾乎是秒睡。
日有所思。
夢里,洛歸在泥潭里打滾,把牛奶和油倒得到處都是,他的頭發上沾滿了蠔油,臟得看不出原本的膚色。
不僅如此,他還帶著滿身的污漬上了床,在枕頭上呲著大牙笑。
何池氣到心梗,他猛地睜開眼,天色已然大亮,身側洛歸正抱著被子試圖啃咬。
見人醒了,洛歸松開被子,朝何池的方向滾了一圈,隨后仰著頭繼續躺尸,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你怎么心跳得這么快?”
何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做了個噩夢。”
原來是被嚇到了,洛歸站在枕頭上貼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害怕,有我呢。”
何池:“……”
他摸過手機,熟練的輸入自己的名字,隨后篩選最新發布。
【普通人真的不適合拍寫真嗎?】
發布的人網名叫8度的仙,點進主頁,粉絲126w,置頂作品有12w的贊。
帖子是凌晨一點發布的,仙仙詳細講述了她糟糕的拍攝體驗。
她付完定金后向攝影推薦了兩個想拍的地方,攝影師均用不好打光和人多拒絕了,隨后推薦了自己想去的景區。
出于對攝影師的信任,她同意了,景區蚊蟲非常多,她拍攝后直接過敏。
拍攝期間,攝影師經常一言不發直接消失去往下一個拍攝地點,每次都需要她和男朋友找很久。
攝影喜歡的拍攝角度會導致她臉很大,男朋友曾對此提出疑問,但攝影師堅持認為這樣景會不好看,臉后期可以p。
仙仙在這里放了三個標紅的感嘆號,表示底片不好看真的會影響心情,拿到電子版后,她一張都選不出來。
仙仙表示,付尾款時,她是非常爽快的,沒想到要回來如此艱難,攝影師堅決不退款,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帖子末尾,她貼上了自己的付款截圖和打碼的原片。
評論區都在心疼她,有人扒出了攝影師是何池,將他過往的戰績貼了過來。
何池打開電腦,把昨天迷你相機錄的視頻導了出來,洛歸犯懶,直接從頭錄到了結束,他沒動別的,只用貼紙擋了人臉。
一共一個半小時,他將打了碼的花絮上傳發布,并配文:【您怎么就確定我拍攝時沒有錄花絮呢。】
如果他同意退款,就白嫖一組寫真,如果他不同意,就發文賣慘博流量。
真是好算計。
發完視頻,他翻開筆記本繼續上社交課,表達溝通的核心是創造相似性。
畢竟都是社交課,不同的老師講同樣的內容再正常不過,就當鞏固復習,他握著筆繼續聽。
“創造相似點有三個方法,第一,重復模仿。”
“第二,拔高層次。”
“第三,尋找共同的敵人。”
怪不得他說自己也喜歡甜品的時候江平笙沒有反應,原來是他段位太低。
何池記下這三點,悟了。
上完課,他發的視頻已經有兩萬人看過了,評論有三千多條,熱評第一是:【姐妹們,我怎么感覺這攝影師態度沒什么問題啊。】
視頻很長,開頭便是他們進景區的時候,仙仙和她男朋友的票都是何池買的。
進景區的路上,何池給他們遞了驅蚊貼,鏡頭掃過仙仙,對方的手上抱著一個小風扇,小風扇上帖了一個何字。
景區容易丟東西,何池的道具上都有這個貼紙。
拍攝途中,仙仙經常突然看向男朋友,然后笑場,偶爾會和他插科打諢,攝影師可能是知道自己在錄花絮,所以并沒有多說什么,顯得脾氣很好的樣子。
畫面來到仙仙男朋友提意見的部分,和仙仙說的不同,攝影師雖然說了那些話,但依舊配合的拍了照片,并且仙仙也認同了攝影師的審美。
拍攝完洗心亭,攝影師明確說明了下一個場景的拍攝地點,并抱著道具在池邊等了一會兒,只不過仙仙忙著哄男朋友,沒有回應。
攝影師雖然并沒有等多久,但可以看到他是等了的,只不過看小情侶調情實在尷尬,所以他才跑了。
一路跑得飛快。
后半段,仙仙看照片時明顯很滿意,那語氣一看就是真情實感的夸人,不是禮貌客套。
點進仙仙的評論區,熱評第一已經換成了:【姐,我去看了攝影師發的花絮,人家態度好像真沒啥問題,就是話少了點。】
熱評第二竟然是:【剛刷到了何池的照片,我覺得何先生言之有理。】
因為這個熱評,不少人去搜了何池的照片,隨后紛紛刷起了這句話,等下午他上完社交課再刷新帖子,評論區已經被這句話刷屏。
這件事的重點立馬變了,沒人再關心退款的事,主頁多了不少帶他照片說何先生言之有理的人,照片還都是同一張,應該是水軍下場。
果然,評論區已經有人嫌他煩了,覺得他是在借此洗白之前的事。
人心險惡,何池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沒再發新的帖子,只私信問仙仙:【重拍嗎?】
仙仙沒有回復,估計是怕他截圖。
何池沒有頻繁發消息,只保持六小時一次的頻率問她要不要重拍,社交課學的差不多了,他又報了新的散打課。
線上學習有很多限制,好在何池很快就有機會實戰,跟著視頻練了兩天,他和江平笙約好在上次的奶茶店見面。
進本前,他又搜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依舊是被何先生三個字刷屏的狀態,仙仙似乎打定了主意裝死,只要沒有后續,她的賬號就不會受影響。
何池將兩人的聊天記錄截圖發了出來:【有人能聯系到仙女士嗎。】
他沒有打太多字,不然有賣慘的嫌疑,發完帖,他掃了一眼私信,竟然多了十多個私信問價的。
何池關掉手機,用針戳破手指將血滴在卡片上,這次傳送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換了環境,依舊是坐著的姿勢,講臺上站著一位穿紅裙子的老師。
看來這次副本的大環境是學校,他沒敢東張西望,保持原來的姿勢看著講臺,突然,老師眼睛一瞇,瞳孔閃過紅光,她抬手甩了個粉筆下來,被打中的學生頭上立馬破了個大洞。
老師冷著臉,語氣淡漠:“上課要認真聽講。”
第29章 二星本
黑板上寫的是摩爾質量公式, 老師站回講臺邊捧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掃過何池。
“喲,打瞌睡的醒啦?”
何池心一緊, 同時面上露出羞愧的神情, 老師生氣的后果就是粉筆爆頭,學校副本代入好學生的身份總沒錯。
好學生也會有控制不住犯困的時候, 老師一般都會理解。
果然,老師放下杯子的時候眼神柔和了不少。
“何池, 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何池走上講臺接過粉筆, 簡單掃了一眼題目,在一定溫度和壓強下,0.4mol某氣體的體積為9.8L, 算該條件下的氣體摩爾體積為多少。
非常基礎的題,何池剛剛看黑板時已經心算過了, 他抬手寫下答案,下臺前還給老師鞠了一躬,往下走時似乎有誰罵了句狗腿子。
剛進副本,罵他的大概率不是玩家,畢竟作為新人他應該沒得罪過什么人, 如果是npc, 那就說明這個副本分了幫派, 他剛剛大概已經被劃進老師的陣營了。
何池剛這么想完,坐在他側后方的同學突然悶哼一聲, 淡淡的血腥味飄來, 他抬眼往上看時老師正在拿新的粉筆。
她輕輕敲了敲黑板:“李今, 你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李今?
富翁游戲里那個突然發瘋的隊友?
對方好像確實說過要報復自己,但由于威脅性不大, 何池沒太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不放在心上是對的,在npc老師已經出手教訓過其他同學的情況下還敢破壞課堂紀律,對方的智商是真的不高。
李今捏著粉筆在講臺上站了半分鐘,老師陰惻惻的問:“做不出來?”
李今一咬牙,亂填了一個數字。
答案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對方竟然連單位都沒帶。
老師臉一沉,抬腳踹向李今的腹部:“滾出去罰站。”
李今腰間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他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幾步,看起來竟然沒多大事。
何池猜測,他身上應該是有抵擋攻擊的道具。
后面老師又抽了幾個玩家上臺做題,何池沒看見江平笙,倒是又看見了一個熟人,宋宓。
搞什么,重建富翁小分隊?
宋宓做題也很快,接過粉筆后立馬就寫上了答案,被老師夸獎后安全回到座位。
除此之外,也有玩家跟李今一樣沒做出來題,大部分玩家身上都戴了防御道具,只有一個穿連衣裙的女生被結結實實的踢了一腳,她走上講臺后腿就一直在抖,看起來像是新人。
她估計傷得不輕,掙扎了三次才重新站起來,老師冷著臉命令:“滾出去罰站。”
教室外一片漆黑,一看就不正常,連衣裙女生捂著腹部努力往門口走,老師似乎是嫌她走得太慢,又踢了她一腳:“搞快點,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連衣裙女生走到門口后突然被一只手拽住往視線盲區扯,何池沒敢多看,身體坐的筆直。
沒過多久,下課鈴響起,坐在何池前面的玩家下意識松了口氣,老師眼神一凝:“趙純,帶著筆記本來我辦公室一趟。”
待老師走出教室,最先響起的是桌椅和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教室靠窗坐在第二排的同學站起身問同桌:“許單雨,廁所去不去?”
被叫做許單雨的女生連忙搖頭:“不去,下節課是英語,我要背單詞。”
坐在許單雨后面的同學驚呼一聲:“我靠,英語課要聽寫!”
幾個玩家互相對視一眼,立馬放棄交流,低頭翻找英語課本。
他們沒有記憶,自然不清楚聽寫內容,但這會兒大部分同學都在背單詞,何池假裝接水,路過許單雨座位旁邊時聽到她在背unique。
回到座位,何池翻開課本,很快找到unique所在的模塊,這個模塊有近40個單詞,好在大部分都是常用詞匯,并不難記。
課間只有十分鐘,何池忙著背單詞,洛歸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再回來時兩只腳黢黑。
他拽了拽何池的褲腳:“坐倒數第二排那個玩家估計快死了。”
何池彎腰將洛歸放在課桌上,示意他繼續說。
洛歸一向沒什么講故事的天賦:“他問了最后一排的男生英語單詞聽寫哪部分,那個男生反問他昨天是不是沒聽課。”
何池:“那個男生剛好是鬼王?”
洛歸搖頭:“不是,主要是那男的表情很奇怪。”
系統還沒有發布任務,但既然是學校副本,任務多半跟學習有關,那個男生既然會反問玩家難道沒聽課,那正常情況下他的表情應該是憤怒,質疑。
何池:“他問這句話時,語氣是不是很興奮,嘴角瘋狂上揚。”
洛歸點頭:“對,所以我說那玩家活不了多久了。”
兩人沒再繼續聊下去,因為又有老師進來了,波浪卷,淡黃色的短裙,腰間別著一個小蜜蜂。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class begins。”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揚聲道:“stand up。”
英語老師摸了摸頭發:“Good morning boys and girls?”
玩家們混在npc同學中彎腰:“Good morning Miss Wang。”
英語老師抬起手正準備讓同學們坐下,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報告”。
何池偷偷瞄了一眼門口,回來的竟然是連衣裙女生。
李今哪里去了?
英語老師脾氣明顯更好一點,她柔聲問:“Why are you late?”
連衣裙女生深吸一口氣,小聲回答:“剛剛在化學老師的辦公室。”
王老師點頭,側過身指了指黑板:“既然許同學遲到了,那你就在講臺上聽寫,可以嗎?”
連衣裙女生哪敢不同意,她哆哆嗦嗦的拿起粉筆,站在黑板左側。
王老師這才讓其他同學坐下,她掃過何池前面的座位,問:“怎么少了兩個人?”
剛剛站在第一排喊起立的女生站起身回答:“他們兩個被周老師叫去辦公室了,還沒回來。”
王老師點頭:“那就只能下課后讓他們來我辦公室聽寫了,你記得通知一下他們。”
女生應下,隨后主動走上講臺拿起粉筆。
何池連忙低頭,看來這位王老師聽寫的規矩是課代表或者班長在講臺上聽寫,其他同學坐在座位上聽寫,敢看你就抬頭。
聽寫完,坐在第一排的同學開始往后收聽寫本,何池趁機往前翻了翻自己的戰績,基本都是全對。
收完聽寫本,何池抬頭望向講臺,npc的字跡很工整,他粗略看了一下,應該是全對。
連衣裙女生明顯是有底子的,字也寫得很漂亮,只錯了一個。
王老師挨個批改完,把連衣裙錯的那個單詞圈了出來:“這個單詞抄二十遍,下次聽寫我會看。”
連衣裙女生連忙點頭應好,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估計是在外面看見了什么所以才這么害怕。
英語課的課堂氛圍比化學課輕松許多,有趙純這個前車之鑒,何池課堂筆記寫得非常認真。
等到下課,王老師果然抽了玩家去辦公室,不過不是何池,是宋宓和一個npc。
過了五分鐘,npc回來了,趙純、李今和宋宓依舊沒有回來。
何池掃了一眼許單雨,注意到她課桌上擺的是數學練習冊。
看來下節課是數學課。
沒過多久,一個戴眼鏡的老頭走了進來,對方頭頂灰白的頭發像是一頂小氈帽,他剛放下水杯,坐在英語課代表身旁的男生揚聲道:“起立!”
何池混在一堆npc里面起身彎腰:“老師好。”
老頭點了兩下頭,同學們自覺坐下,他的目光掃過缺人的位置,男生主動解釋道:“去辦公室了,還沒回來。”
老頭皺起眉頭:“再怎么樣也不能耽誤學習,去,把他們叫回來。”
男生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他轉頭看向許單雨:“我去英語辦公室,你去找化學老師?”
許單雨還沒說話,坐在他身旁的女生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去找英語老師吧。”
男生搖了搖頭,柔聲道:“不用,我去就行。”
老頭站在講臺上一邊喝水一邊看今天要講的數學題,等男生和許單雨離開教室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課:“今天我們繼續講立體幾何,昨天我們說了,平行于同一條直線的兩條線互相平行……”
何池則在回憶剛剛演的那一出校園偶像劇,莫非這個副本是哪本校園小說改編的?
沒過多久,男生和許單雨回來了,身后跟著宋宓和趙純,他率先解釋道:“李今自愿退學了。”
老頭點點頭,抬手在黑板上畫了一個非常標準的圓。
趙純和宋宓基本都受了傷,宋宓只是脖子上被劃了口子,趙純的手似乎被什么猛獸咬了一口,皮肉外翻,這會兒正在往地上滴血,他瞄了一眼數學老師,怕喝治療藥劑被算作在課堂上吃東西,沒敢亂動。
等到下課,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學立馬站起身往教室外沖,整個學校瞬間熱鬧起來,與此同時,久違的提示音響起。
【歡迎進入二星副本,《寄存心跳》。】
【敏感酸澀的青春期,他們明明互相暗戀,卻因為各種原因錯過。】
【她的夢想是考上最好的大學,他的夢想則是保護她一輩子。】
【是的沒錯,你就是校園文里默默磕男女主cp的路人同學,不過讓他們HE只是你的支線任務,作為學生,最重要的自然是成績!】
【主線任務:月考時成績排在年級前10%。】
何池和宋宓對視一眼,他主動邀請道:“一起去食堂?”
宋宓欣然同意:“好啊。”
去食堂的路上,宋宓簡單說了一下辦公室的情況,英語老師的指甲又長又硬,攻擊人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這就算了,他們作為學生還不能反擊,不然會被副本規則懲罰。
何池則說了三位課代表之間的暗流涌動:“你的任務跟他們有關嗎?”
宋宓點頭:“支線任務是讓他們最后在一起。”
再追著問主線任務就不禮貌了,不過大家都是學生,主線任務應該大差不差。
食堂人山人海,每個窗口前都排了長隊,為了防止白排一趟,他先去充值窗口充了十塊錢。
充值窗口的阿姨抬起頭跟他確認:“就充十塊?”
阿姨長得其實挺正常的,就是眼球有些突出,紅血絲有點多,何池可憐巴巴的點頭:“沒錢了。”
阿姨接過飯卡:“行吧,我給你多充五塊。”
飯卡插進卡槽,屏幕上亮出剩余余額:478。
何池:“……”
他深吸一口氣,頑強的解釋:“我比較喜歡把錢全都存進飯卡里。”
阿姨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點頭夸獎道:“好孩子。”
充好飯卡,何池隨便找了一個人少的窗口打飯,他剛剛粗略掃了一眼,食堂里的飯菜都很正常,賣相非常符合他對中學食堂的刻板印象。
前面只排了四五個人,沒過多久就輪到了他,兩葷兩素,肉菜是苦瓜肉片和蘑菇肉絲,素菜是胡蘿卜炒土豆和涼拌萵筍。
因為這個窗口人少,打飯的師傅每道菜都給了很大一勺,飯更是扣了兩大勺。
何池就近找了個空位埋頭開始吃飯,食堂做的苦瓜還不錯,口感清脆,清新回甘。
沒過多久,宋宓和孟獻端著飯走了過來,他們的飯明顯就少很多,青椒炒肉幾乎全是青椒。
孟獻坐下后先鄭重的道了謝:“富翁游戲那個本,謝謝了。”
何池擺手:“順手的事。”
這是實話,當時李今突然發瘋退出游戲,他只需要保住前二就能活著出副本,沒必要爭第一。
孟獻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聽宋宓說,你那個隊友也在?”
何池還沒來得及說話,江平笙突然端著餐盤走了過來:“什么隊友?”
江平笙的飯菜跟孟獻是一樣的,但飯量要大很多,米飯上還送了一勺青椒炒肉絲。
何池主動解釋:“二星系統本的隊友,他走之前說要報復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確實跟我進了同一個副本。”
江平笙挑眉:“估計是用了追蹤道具,需要我幫你解決他嗎?”
何池搖頭:“不用,他已經退學了。”
在這個副本,退學基本就可以和死亡掛鉤了,江平笙沒再問別的,只讓他注意安全。
江平笙和他不同班,任務很有可能是不一樣的,何池低下頭加快吃飯的速度,A班會提前開始午自習,越早回教室越保險。
怕副本規則里有不能浪費糧食這一條,他將飯吃得很干凈。
這會兒才十二點二十,教室已經坐滿了人,何池偷偷瞄了一眼許單雨,對方正在做題。
跟好學生學總沒錯,他也跟著掏出數學題開始寫。
午自習很安靜,所有人都在埋頭寫題,等到一點四十才有人趴在桌子上開始午睡。
兩點,許單雨終于放下筆趴在桌子上開始休息,何池有學有樣,也跟著趴了一會兒。
兩點二十,午自習的下課鈴響起,何池沒動,洛歸外出打野,爬回來的時候告訴他下午的課表是物理、語文、語文、自習。
兩點半,物理老師踏著鈴聲走進了教室,她剛放下杯子,門口突然多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男生:“報告。”
何池定神一看,竟然是數學課代表。
物理老師沒說什么,比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進去。
數學課代表坐回座位,悄摸往英語課代表的桌洞里放了個袋子,怪不得沒上午自習,原來是去給小女朋友買東西了。
英語課代表摸了摸袋子,隨后堅定的把東西還了回去。
數學課代表歪頭看了同桌一眼,隨后故意用了點力把袋子扔回對方的桌洞里。
物理老師聽見動靜低頭掃了這對小情侶一眼:“什么聲音?”
英語課代表漲紅了臉,她張了張嘴,又不好意思說,數學課代表搶在她前面答道:“往桌洞里扔了本書。”
一聽就是在撒謊,物理老師似乎懶得管他,繼續講剛剛的題目,英語課代表拉了拉同桌的袖子,大概是在哄人。
圍觀了全程的何池:“……”
下課后,宋宓把A班的玩家召集在一起分享情報,她率先說道:“大家的任務應該都跟學習有關吧,今天周一,月考時間是周五。”
A班原本有六個玩家,死了一個李今,還剩五個,連衣裙女生遞過來一張班委職責表。
【班長:陸厭。任務:協助班主任管理好……】
【副班長:安晴。任務:登記各課堂遲到、曠課同學……】
【學習委員:許單雨。任務:監督課代表工作……】
【紀律委員:楚雙。任務:負責班級紀律……】
除此之外,背面還有各科課代表的名字,陸厭是數學課代表,安晴則是英語課代表。
趙純則分享了他的辦公室經歷,化學老師的頭能獸化,張嘴就咬,他還不能反擊。
輪到何池,他想了想,說了上課的時候小情侶的小動作:“這對小情侶就坐在講臺下面,所有人應該都看見了,許單雨沒什么表情,倒是她的同桌罵了句侮辱性詞匯,其他同學基本都一臉羨慕,就她兩不一樣。”
言外之意,這兩人是A班的關鍵npc。
最后一個男生先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林源生,第一次來二星本,今天上午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不過我后桌很不對勁。”
他模仿了一下對方的語氣:“我問他英語單詞聽寫哪個模塊,他一臉興奮的問我是不是沒認真聽課,語氣特別詭異!”
宋宓問:“他叫什么?”
林源生搖了搖頭,眼神清澈:“不知道啊。”
其他玩家沒多說什么,神色各異的回了座位,這才剛過半天,聚在一起討論線索是假,觀察誰比較適合結盟才是宋宓的主要目的。
何池猜,她會找那位穿連衣裙的許同學。
很快,語文老師抱著一沓卷子進了教室,她沖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揮了揮手:“楚雙,來發一下。”
語文試卷并不難,何池做得很順,翻頁時他下意識往第一排瞥了一眼,安晴的頭上多了一個兔子發夾,小情侶正在桌子下面拉小手。
哦不對,是安晴在努力掙脫,陸厭緊緊抓著她的手指不肯放手。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何池正好寫完作文,正常考試時間是150分鐘,而語文老師兩節課加上課間時間也就100分鐘,幸好他有意識的加快了答題時間。
雖然只是小考試,但考差了容易辦公室一日游。
第四節課是自習,班主任并沒有過來,但班上沒人敢說話,全都在埋頭做題,何池抬眸一掃,陸厭又不見了。
上完自習,何池和宋宓立馬沖向食堂,何池腿長有優勢跑得快,他拿了兩個餐盤,依舊選擇了上午的窗口打飯。
等宋宓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何池正好打完飯,兩人沒多交流,埋頭往嘴里塞菜,中途孟獻和江平笙過來跟他們互換了信息。
B班有一些女生會在廁所里扎堆抽煙,江平笙在那群女生里看見了A班的許單雨和寧若。
宋宓補充:“寧若就是許單雨的同桌。”
吃完飯,兩人再次一路狂奔,回教室的時候班上只有兩三個人,這會兒都在埋頭做題,宋宓用了個隱身道具開始翻男女主的抽屜,何池則仗著最后一排無人注意開始鬼鬼祟祟的翻楚雙的桌洞。
桌洞里課本和卷子堆放得很整齊,手機明晃晃的放在卷子上面,也不怕被偷,何池將上個副本得的鴨子道具放在手機上,鴨子自動長出手飛快的解了鎖。
萬能的開鎖鴨原來是這樣開的鎖。
楚雙的交友軟件很安靜,多是和人溝通學習上的事情,手機里一個游戲都沒有,唯一的娛樂軟件是看短視頻。
這就算了,人家的收藏夾里基本全是學習帖,唯一的一個例外是在講白羊座。
何池將手機放回原位,抽出登記表看了一眼,自習課安靜成這樣,對方竟然還能雞蛋里挑骨頭記好幾個同學的名字。
【3月17日,午自習,寧若照鏡子。】
【3月17日,晚自習,陸厭曠課。】
【3月18日,午自習,安晴東張西望。】
【3月18日,晚自習,陸厭曠課。】
【3月19日,晚自習,陸厭曠課。】
【3月20日,午自習,寧若上廁所回來后一身煙味。】
【……】
何池將登記表塞回原位,班上依舊沒多少人,他又跑到寧若的位置瞅了一眼,桌洞里確實放著兩盒煙,黑色的盒子,看著挺貴。
除此之外,她的文具看起來也很精致,書包上的圖標何池不認識,但目測是大牌。
隔壁許單雨的桌洞就樸實無華多了,除了書和卷子其他什么都沒有,想找線索都無從下手。
他從最底下抽出幾張成績單,是上學期的月考成績,前三名很固定,第一名陸厭,第二名許單雨,第三名楚雙。
安晴第一次月考是38名,第二次24名,第三次11名,上學期期末是第七名。
回到座位,何池埋頭寫下剛剛的發現,沒過多久,宋宓遞過來一個本子:“借你。”
本子上寫的是對方剛剛的發現:【陸厭富二代,脾氣很差,安晴勵志貧困生,我拍了她的筆記本,放學給你看。】
寥寥幾筆,讓人毫無了解的欲望,宋宓和洛歸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晚自習一般是講題,不會上正課,陸厭果然沒來,何池將題一一抄了下來,萬一月考考原題呢?
晚自習九點五十下課,A班需要多上四十分鐘,十點半才放學。
學校的食堂還不錯,宿舍就很一般了,窗戶竟然用的是老式的鐵質,墻體斑駁,墻角還有蜘蛛網。
學校是上床下桌的四人寢,靠近門邊的床鋪上連床被子都沒有,何池掃了一眼門邊的寢室名單。
陸厭、楚雙、孟獻、何池。
第30章 許單雨
也算是誤入主角團的宿舍了, 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陸厭大概率是不住校的。
何池放好衣服,擰開水龍頭準備洗一洗洛歸, 后者今天瘋狂打野, 身上全是灰。
水始終是涼的,想接熱水應該需要去開水房。
宿舍里有獨立衛生間和飲水機, 但洗澡什么的就需要去澡堂了,這兩個地方應該會有副本線索吧?
陸厭大概率不會去這兩個地方, 安晴是貧困生, 很有可能會去開水房接水。
周五月考,男女主發生矛盾肯定就是這幾天的事了,難道是哪位男同學幫安晴提了水, 陸厭吃醋了?
何池沒怎么看過這類小說,只能大膽猜想。
搓完洛歸, 何池從兜里翻出對方的新衣服套上,沒過多久,孟獻推開宿舍門走了進來。
“宋宓和安晴一個宿舍,還有你們班的學委。”他沉下臉,“安晴在宿舍里, 但是那個學委不見了。”
既然任務是守護cp, 那男女主之間肯定發生了什么事。
目前看來, 他們的矛盾大概率和學委的失蹤有關。
何池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十一點查寢,我們得抓緊時間。”
夜晚是副本的鬼怪實力最強的時候, 何池將紅發帶纏在手上, 跟孟獻一起往教學樓趕。
在學校里失蹤, 壓根不用猜,必然是被鎖在教室、衛生間或者天臺上了, 何池和孟獻分頭行動,前者去教室,后者去衛生間。
教室的鑰匙就在門的最頂端,墊一下腳就能拿到,何池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門內。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他敲了敲門:“許單雨,你在里面嗎?”
教室內傳來桌椅移動的聲音,似乎是誰激動的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里面傳出許單雨的聲音:“我在,你快開門救我出來。”
何池抬手將鑰匙拿了下來,沒急著開門,接著問:“是誰把你關起來的?”
許單雨小聲回答:“是楚雙。”
他們宿舍有四個人,除了陸厭,楚雙也沒有及時回來。
何池晃了晃鑰匙,問:“他為什么要鎖你?”
許單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拍了拍門,焦急道:“你先開門,我出來跟你說好不好,教室太黑了,我害怕。”
見問不出更多的信息,何池將鑰匙放回原位,往后退了兩步:“害怕你開燈啊。”
與此同時,玻璃窗上突然出現了一只看不清顏色的手,從體型上來看,這應該是男人的手。
或者說男孩。
緊接著,那只手猛的拍了一下玻璃,隨后又緩緩落了下去,像是身高不夠的小朋友跳起來扒住了窗沿,但又因為臂力不夠沒堅持多久。
何池心里升起一個猜測。
他蹲下身,從門縫下面往里望去。
他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睛,對方似乎也沒想到會有人主動蹲下身,一時間眼睛里竟沒多少惡意。
何池沒敢靠太近,他問:“你腿被打斷了?”
那雙猩紅的眼睛猛的瞪大,黑黢黢的身影發出嘶啞的低吼,這個不明生物應該是在說話,但聲音實在太模糊,何池沒聽明白。
他又問了個新問題:“你是在教室里死的嗎?”
走廊的燈突然閃爍了幾下,與此同時,不明生物猛的拍了拍地板。
何池沒看懂這是什么意思,他掃了眼手表,四十二了。
“他嘴是被毒啞了嗎,這根本沒法溝通啊。”何池忍不住跟洛歸吐槽,他站起身,打算去孟獻那邊看看情況。
突然,教室那邊傳來咔嚓聲,緊接著,一陣陰風襲來,他下意識抬手躲避,伴隨著破空聲,手臂傳來刺痛感。
紅發帶飄在空中擋住了一部分玻璃碎片,沒讓他出現渾身都是血口子的情況,何池抬眼望去,教室的窗戶全都碎掉了,里面的怪物正在努力往窗口爬。
何池用紅發帶綁住黑氣小刀戳了戳他的手指,怪物吃痛下意識松開手,直接從窗口滑了下去。
懶得再去管他,何池收起小刀往衛生間的方向跑,教室里的不是許單雨,她很有可能是被鎖在了衛生間里。
這會兒教學樓已經完全沒人了,何池站在女生廁所門口揚聲問:“孟獻,你在里面嗎?”
孟獻似乎正在跟什么東西搏斗,隱約還能聽見電流的滋滋聲,何池站在洗手池旁邊吹響手里的玉笛。
玉笛硬控了怪物半分鐘,孟獻輕松拿下勝利,他推開隔間的門走了出來,身后跟著渾身發抖的許單雨。
還有十分鐘查寢,三人并肩往宿舍走,孟獻側過身問許單雨:“誰關的你,寧若?”
許單雨捂著臉點頭,成串的淚珠撲簌簌的落下來,她哽咽著解釋:“我今天去辦公室跟鄧老師請假,被寧若聽見了。”
這故事說得沒頭沒尾的,何池問:“你為什么要請假?”
許單雨垂下頭,語氣低落:“我爺爺最近不太好,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家里的意思是讓我晚上回去住,雖然麻煩了一點,但好歹能讓爺爺安心的走。”
社交技巧第三點,拔高層次,關鍵詞,我們這類人。
何池側過頭撥弄了一下路邊的花花草草,關心道:“那班主任同意了嗎,我是被我爺爺奶奶帶大的,換成我的話,哪怕請假耽誤學習也得去見他最后一面。”
他說著關心的話,聲音卻沒什么情緒,好在許單雨沒有發現不對,順著他的問題回答道:“同意了,但這件事被寧若聽見了,她說我今天沒有陪她去上廁所,落了她面子。”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何池問:“用打車軟件應該還能打到車,你要不要回去?”
按照劇情套路,許單雨的爺爺今晚必死,而她因為被寧若鎖在衛生間里,錯過了見她爺爺最后一面的機會。
許單雨有些猶豫:“保安應該不會讓我走的。”
洛歸在何池的衛衣兜帽里翻了個身,不屑道:“保安算什么東西。”
許單雨瞪大眼睛,震驚的向后退了一步:“何同學,你……”
不等何池替自己澄清,孟獻抬腳便往校門口的方向走:“何同學的意思是我們負責引開保安,你放心的走就行了,班主任那邊你已經請了假了,不用擔心后面的事,明天記得回來就行。”
孟獻語速飛快,許單雨根本來不及打斷,這會兒查寢時間早過了,她扯了扯衣擺,小聲問:“你們為什么要幫我?”
孟獻揚起唇,語氣輕快:“因為我小時候也被同學欺負過。”
何池瞪大眼睛,心想孟獻不會是在學他吧。
但是孟獻的語氣好像更自然誒。
副本里的保安一向是重要鬼怪,實力一般都不低,對方氣勢洶洶的拿著電棍走出保安亭。
“那邊的,哪個班的?”
孟獻手一揚,甩出束縛道具捆住保安,何池趁機拉著許單雨往校門口跑:“保安沒有看見你,你放心的走就是了。”
許單雨點點頭,一步三回頭:“謝謝你們。”
何池敷衍的沖她擺了擺手,催促道:“趕緊回家,你爺爺還在等你。”
許單雨低下頭開始打車,沒過多久,一輛摩托車囂張的停在校門口,機車的轟鳴聲又震又響。
副本里的打車軟件這么牛?
機車都能打來?
騎車的男人摘下頭盔,聲音清冽:“許單雨,上車。”
許單雨咬了咬唇,最后還是選擇了上車,何池站在校門口陷入沉思。
剛剛騎車的,貌似是他的室友楚雙。
那他們寢室這會兒豈不是一個人都沒有?
他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一點半了,也不知道在副本里逃寢會有什么懲罰。
那邊,孟獻成功解決保安,他提著對方的電棍走到何池身邊,語氣疑惑:“我剛怎么聽見機車聲了,你的道具?”
何池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詞語形容:“大概就是,恪守不渝的紀律委員為了學委擅自離校,然后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個機車,在學委站在校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出現,然后說。”
洛歸從口袋里探出頭,學著楚雙的語氣裝逼:“許單雨,上車。”
孟獻甩了甩手里的棍子,沒再糾結許單雨的事:“走,回寢室。”
何池跟在他身后一邊折磨花花草草一邊思索系統所說的男女主到底是誰,一開始他以為是陸厭和安晴,畢竟這兩一個富二代一個貧困生,一看就不簡單。
但楚雙今晚騎著機車來這么一趟,又給何池整不會了,不得不說,剛剛那一幕還怪偶像劇的。
還有教室里那個鬼怪,被困在他們教室里,十有八九是他的同班同學,又是斷腿又是被毒啞,明顯很不對勁。
路過小賣部,何池瞅了一眼孟獻手里的電棍,暗示道:“反正都逃寢了,干票大的唄。”
孟獻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小賣部:“你餓了?”
確實有點餓,何池掏出百變小鴨,示意孟獻注意一下周圍:“你看著點鬼,我來開鎖。”
百變小鴨沒有次數限制,何池非常順利的開了門,他順了點面包零食和水,出來的時候給了孟獻一袋。
兩人一邊吃面包一邊往宿舍樓走,一樓,宿管阿姨舉起手里的凳子沖他們歪了下頭:“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都鎖門了。”
孟獻再次掏出他閃著電光的劍,宿管阿姨手里纏繞著蛆蟲的凳子一回合都沒撐過去,直接被一劍劈成了兩半。
見打不過孟獻,宿管阿姨順著墻壁爬上天花板,似乎是想從空中偷襲,何池咬了口手里的面包,甩出紅發帶將它拽了下來。
孟獻對準正在掙扎的宿管阿姨,直接抬手將它捅了個對穿。
解決完守門的鬼怪,何池開鎖往上走,這個副本十一點應該就是安全屋開啟的時間,玩家所在的寢室則是各自的安全屋。
到了晚上,鬼怪攻擊玩家便沒有了規則限制,好不容易逮到逃寢的同學,它們怎么可能這么輕松的放玩家進去。
果然,上了三樓,兩人的寢室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了起碼二十個面色泛青的同學,有A班的,也有B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