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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停電

    段月滿紅著眼, 被嚇得不敢說話。看著小孩那哆嗦著的模樣,段爻不悅地?嘖了?一聲,扯著她的領(lǐng)子,將她拎到了身后護著。

    他冷眼掃視了?一遍房里的人, 隨即緩步從門口踏進屋內(nèi)。抬腳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尚且還倒在地上哀嚎裝死的那男人, 將那礙眼地?踢到一邊, 緩緩低腰將那還放著伴奏的歌曲關(guān)掉, 包房里瞬間陷入了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表哥的酒意已經(jīng)被嚇醒了大半, 他強裝冷靜地?看著段爻,他努力挺直著腰, 卻奈何身?高不止低了?一個頭?, 在氣勢上也是瞬間被壓了一大截。

    “你、你是誰啊?敢來這里鬧老子的場?”

    “老子?”段爻嗤笑一聲, 充滿不屑的笑聲逐漸放大在包房里回蕩, “嘶, 還真的好久沒有聽過有人敢在我面前自稱老子了?, 還挺有趣的。”

    他放肆地?笑著, 看著對面那男人因恐懼而愈發(fā)扭曲的臉,段爻一側(cè)眉毛微挑,雙眸微彎定定地?望著他。倏地?一下,段爻伸手一把抓住了?表哥的頭?發(fā),手背上的青筋爆起,臉雖依舊笑意盈盈的模樣,卻將那男人的腦袋使勁地?往后扯著。

    “哎喲喲!疼啊疼啊!”表哥仰著脖子, 痛苦地?叫著,拼命揮舞著手臂卻得不到半點同?情。

    段爻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緊抓著男人的頭?發(fā),迫使他的眼睛看向自己, 隨即伸手一指指向了?段月滿身?脖子上那紅痕,仿佛來自地?獄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你抓的?”

    表哥被嚇得雙腿一軟,**中一陣濕熱,他哭喊著搖頭?,祈求著原諒:“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段爻嫌惡地?低頭?看了?眼,隨即像是丟什么?垃圾一般,將男人扔到了?地?上。抽取桌上了?的幾張紙巾擦了?擦手,隨意捏成一團然后扔到了?男人的臉上。

    轉(zhuǎn)身?,一個眼神示意門口處的季勤進來,側(cè)眸一瞥,語氣輕飄飄道:“把他手廢了?。”

    “是,老板。”

    季勤人高而壯,一座小?山似地?佇立在表哥面前,宛如一個儈子手在宣告他的最后審判。

    “不要啊!我錯了?我錯了?!不要廢掉我的手,求求你不要!”

    表哥痛苦的叫喊聲響徹了?整個房間?,段爻嫌吵,臨走前還特?意給他放了?首喜慶一點的《好日?子》。

    從ktv里出來,兩女?孩都被嚇得不清,手勾著手相互依偎在一塊,都低著腦袋,還是對剛才那事?感到惶悚不安。

    車就停在門前,段爻煩躁地?將一把傘塞到了?段月滿的手中,語氣極其不耐地?朝她倆喊道:“上車!”

    段月滿知道段爻定是生氣了?,而且從他的表情語氣中也知道是氣得不輕,所以趁他還有耐心?說話的時候,段月滿拉著蔡今妍的手,便匆忙彎腰溜進了?后座。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夾雜著風聲狂敲打在窗戶上,與車內(nèi)死寂一般的氣氛十分不同?,后座的兩個女?孩正襟危坐著,前頭?的男人透過鏡子橫睨一眼,壓著怒氣問了?句:“地?址。”

    段月滿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還愣了?一下,還是蔡今妍率先明白過意思,趕緊開口:“我家住在興康路南街五巷第7章號。”

    說完還不忘補充了?句:“謝謝叔叔!”

    其實?按照輩分,喊一句叔叔是沒錯的,可若按的是年紀,這一句叔叔卻又實?在把人給叫老了?。而且除了?段月滿以外?,段爻忽然覺得聽別人喊叔叔感到十分別扭。

    因此,他感到更加不爽。

    一路上,這車子里的人都像是被下了?啞藥,全程除了?均勻的呼吸聲,便再無別的動靜。

    蔡今妍的家離這不遠,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便已?經(jīng)到了?那巷子的路口,天色已?晚,又加上下著雨,所以除了?她們,路口處別再無其他的人。蔡今妍在窗口處抬頭?看著樓上那還暗著的房間?,偷偷松了?一口氣,隨即扭頭?禮貌地?和段爻道了?句謝,而后又低聲對段月滿道:“小?滿,今晚的事?情對不”

    “妍妍,不要說這些。”段月滿打斷了?她的話,“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趕緊先上去吧,趁著你媽媽這會還沒到家,否則被你媽媽知道的,估計又得大吵一頓。之前就聽你說過你媽媽更偏向你表哥那人,我怕她要是知道了?,免不了?又得責罵你。”

    段月滿是真心?為了?好朋友而擔憂顧慮著,那一聲接著一聲的輕嘆,聽得段爻坐在前面發(fā)出了?一聲訕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在方向盤上,幽幽道:“段月滿,少擔心?別人,多擔心?一下你自己。”

    段爻的話瞬間?激得她一身?冷汗,確實?,現(xiàn)在還輪不到她有閑心?擔心?別人的時候

    蔡今妍下車前也給好友投去了?個各自珍重?的眼神,撐著雨傘剛一打開車門,在那昏黃的路燈下,隱約著從前邊走來了?一個婦人和一小?孩。蔡今妍壓低著傘檐,下意識感到一絲不安,她本想撒腿就跑進樓道處,卻搶先一步被那小?孩發(fā)現(xiàn)。

    “姐!”

    隨著那小?孩高喊一聲,蔡今妍的腳步緊接一頓,那婦人的腳步聲也逐漸逼近,踩得那水洼啪啪作響。

    那婦人一把掀開了?她壓低的傘檐,怒氣沖沖地?看著她,帶著尖銳的斥責聲罵道:“你死哪去了?!本來想把恩宗放在家里給你帶的,一回到家發(fā)現(xiàn)人影都沒有,你這死丫頭?又跑去哪里廝混了?!害得我還得把你弟弟帶出去,這天還下著雨,他要是淋感冒了?,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女?人斥罵的聲音很大,蔡今妍卻也只能緊攥著傘柄一句話也不敢反駁。段月滿在車內(nèi)聽得一清二?楚,不忍好友被這樣責罵,于是搖下了?車窗,外?頭?的細雨紛飛灑入,她仰著頭?對那女?人道:“阿姨,對不起,今天妍妍是去陪我過生日?了?。下雨路上堵車,我們這才晚回來了?一些,實?在是對不起。”

    蔡媽對于段月滿也并沒有給什么?好臉色,畢竟段月滿家現(xiàn)在是一個大人都沒有,父母接二?連三的去世,她聽著也是覺得晦氣。接而冷哼一聲,剛準備開口把段月滿也罵上兩句,可借著那晃眼的車燈無意一瞥,卻是讓她本來的怒火壓制在了?嘴邊。

    她在車行做著洗車的活,每天進出的豪車不少,她自然也是認得這價值好幾百萬的車標的。她心?下猛然一驚,再次看向段月滿的時候也是瞬間?變換了?臉色,露出一口大白牙,諂媚地?笑道:“哎呀,原來是去陪小?滿過生日?了?啊,那沒事?那沒事?,晚回來點也沒事?。”

    她腰彎得極低,探著腦袋故意往車里看,眼神一個勁地?往前邊瞥,還故作關(guān)心?地?問道:“小?滿啊,這是你家的誰呀?我好謝謝人家大老遠地?把今妍送回來。”

    “他是我小?叔”段月滿正說著,就看見眼前這車窗在不斷上升,很快就升到了?頂,徹底將還在講話的兩人隔開。段月滿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按到了?按鈕,結(jié)果下一秒,身?邊便猛地?往后一仰,車子驀地?快速駛離了?這條道。

    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開出了?數(shù)米外?,就連身?后那街燈的影兒都看不到了?。段月滿偷瞄了?但爻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欸,小?叔叔,我還沒說完話呢,這樣別人會以為我沒禮貌的。”

    又是突然一停,段爻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側(cè)轉(zhuǎn)過頭?看著段月滿,指尖點了?點副駕駛,淡淡道:“過來。”

    段月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下車重?新坐到了?副駕駛上。

    回家的路很是漫長,任由著段月滿在副駕駛上各種眼神投射又或是吱吱喳喳地?喊著小?叔叔,段爻都只是沉著臉,并沒有理會。段月滿不由得開始擔心?,這雨夜中的野狼,不知道還會不會出來覓食?

    車子停在家門口,遠遠望去,整棟房子一片漆黑。雖暫且沒有電閃雷鳴之勢,但狂風驟雨,吹刮得房子周邊的樹林搖曳狂倒,風聲穿透而過,留下了?凄厲長嘯的哀鳴。

    段月滿站在屋檐下,不敢獨自進入,眼巴巴地?等著段爻,待段爻無視她直接走進院子里的時候,她又趕緊屁顛屁顛地?跟在了?段爻的身?后。

    房子里邊和外?邊如出一轍,一樣的暗,幾乎看不到一點光線。她下意識伸手摸索著開關(guān),可無論按上按下幾次,那開關(guān)都無動于衷。

    “不用按了?。”漆黑的環(huán)境下,段爻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電線被風吹倒了?,今晚大概率下不會有電。”

    “啊!”段月滿不禁發(fā)出一聲長唉,“那秀洋姨呢?”

    “今天是星期天,她休假了?。她在別處地?方有房子,所以今晚,這里,只有我們倆。”

    段爻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尾調(diào)拉得很長很慢,段月滿甚至能看到他那雙在黑夜里依舊銳利的眼睛。

    看著小?侄女?似乎是被嚇唬住了?,段爻一陣輕笑,漆黑的環(huán)境似乎對他毫無影響,他長腿一邁,直接坐到了?沙發(fā)上。

    盡管很難看得清對方的五官,但段月滿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灼熱的視線,她佇立在沙發(fā)一側(cè),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尤其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段月滿顯得十分不安。

    “小?侄女?,你知不知道今晚我要是來得遲一些,你可能就被那些男的睡了??”

    段爻的聲音再一次從黑暗里傳來,他的聲音很輕,卻難掩其語氣下的慍怒,這些個直白的話語,段月滿在今天就已?經(jīng)聽到了?兩次。她羞愧得漲紅了?臉,又因為是在一個男性長輩下提及此事?,更是讓段月滿感到羞愧難當。

    “對不起小?叔叔,我不知道他們是壞人,我沒想過他們想、想睡我。”她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最后那兩字也是幾乎聽不見。

    突如其來的一道白光衡劈下天空,撕裂的轟鳴聲劃破天際,驟然一道光線打入,眼前女?孩有些微微濕潤的長發(fā),兩根細細的肩帶牽制著她的肩膀,胸前的濕潤顯得布料變透,如玉般的肌膚細膩無暇。鎖骨處往上一點的那道劃痕,在此刻的夜里,卻多了?幾分難言的魅惑。

    他雙眸微瞇,眸色逐漸暗沉,以前他從未這樣認真地?瞧過她,每日?穿著件寬大的校服外?套,扎著個高馬尾,他也只當她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可今天,此時此刻,在她十八歲成年的晚上。他忽然才意識到,他的小?侄女?,長大了?。

    手掌輕撫過沙發(fā)上的羊毛毯,細微的摩擦聲像是撫過段月滿的心?臟。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在這黑夜里起伏,在暴雨的侵蝕下,呼吸也變得躁動不安。

    他點了?一根煙,借助著那點明明滅滅的煙火,依稀能看見段爻的臉龐。他身?體的絕大部?分都隱匿在了?暗處,偶爾的白霧縈繞,光線忽明,只看得見那微垂下的睫毛陰影,挺鼻薄唇,俊冷而危險。

    “小?侄女?,我不是你的父親,我不會教你怎么?保護自己防范男人。”

    他話音稍頓,在那煙灰缸里把微抽完的香煙捻滅,隨即緩緩起身?,邁步停在了?段月滿的跟前。微垂著頭?,雙眸凌厲地?看著她,嘴角一側(cè)卻是微微揚起,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這個世界上,不要相信任何一個男人。比你年幼的想騙你,比你年長的,想睡你。”

    段爻的話讓段月滿呼吸一怔,她下意識想后退兩步,但腳后跟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擋住了?后退的路,她后背緊貼著那扇透著木制涼意的柜門,她繃直了?身?子,微顫的瞳孔,仰頭?看著段爻。

    “那你呢,小?叔叔?”

    小?孩聲音響亮地?響起,段爻眸色一頓,似乎是有些詫異于她的大膽。他淺淺一笑,指腹摩擦過她的臉頰,他的手指處有一層薄薄的繭,撫摸而過的地?方,不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他的動作一頓,轉(zhuǎn)而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使了?些力氣,惹得身?下那人一陣低哼。隨即也悠悠開口道:“我暫時都不想。”

    隨后一把松開,大笑了?幾聲又折返回到沙發(fā)上坐著,隨手一指指向了?冰箱,恢復了?他一貫的散漫作風,慵懶地?翹著二?郎腿,指揮著:“過去把冰箱打開。”

    段月滿伸手揉了?揉那有些吃痛的下顎,不滿地?偷偷瞪了?男人一眼,卻也不敢怠慢,趕緊走了?過去。

    還在想著她的小?叔叔是不是餓了?的時候,她一打開冰箱門,卻發(fā)現(xiàn)里邊赫然擺放了?一個蛋糕。她有些驚詫地?怔愣在那,光線雖然微弱,但她還是能感受到蛋糕的精致和用心?。

    “小?叔叔,這是?”段月滿扭頭?看向他,即便是在這漆黑的屋里,也不難看出小?孩的眼里在發(fā)著光。

    微微一笑,他說得隨意且漫不經(jīng)心?:“給你的。”

    即便早已?知道答案,但真切聽到的時候,還是難掩臉上的驚喜。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蛋糕從冰箱捧出,一點一點地?,走到了?桌前將蛋糕放下,迎著段月滿期待的眼神,段爻掏出火機,隨手挑了?一根蠟燭插在蛋糕上,“砰”的一下,將其點燃。

    火苗在這黑黢黢的夜里顯得格外?明亮,隨著微風輕輕搖曳著,倒映出了?小?孩欣喜的臉龐。

    段爻靠在沙發(fā)上,垂眸看著蹲在桌前傻笑著的段月滿。他是從沒過過生日?的,他也不懂對著一個蛋糕許下一些空愿的意義在哪,畢竟他從不許愿,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會得到。

    他今天路過蛋糕店,無意中聽到路人提起,說十八歲的生日?蛋糕意義格外?不同?,無論是對于生日?的人,還是送蛋糕的人。段爻不懂這些,十八歲又有什么?不一樣?他在扔到西貢參加生存集訓的時候,也沒人因為他今天十八歲而少打他一拳。

    不過,他當時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了?段月滿笑得眉眼彎彎總愛喊他“小?叔叔”的模樣,于是他便買了?,想著就當是哄小?孩了?。

    思緒拉回,他眼神示意道:“吹吧,許個愿。”

    “嗯!”

    段月滿重?重?地?點了?點頭?,笑得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手指交叉握拳舉止胸前,閉著眼睛,神情格外?虔誠。

    段爻不知道她許了?什么?愿望,但好像許了?挺久。呵,這小?孩,還挺貪心?的。

    雙眼緩緩睜開,段月滿鼓著嘴吧呼了?一口氣,蠟燭隨之熄滅。只不過這實?在太暗,段爻便又點了?幾根蠟燭滴了?幾滴蠟黏在桌上照明。

    段月滿從包裝里拿出那把塑料刀正打算往下切,眼神卻不自覺地?被段爻的動作吸引,只見他緩緩身?后從桌子一側(cè)拿上來了?個盒子,隨手一遞,表情平淡道:“生日?禮物。”

    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燭光倒影在她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泛著明亮的光。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段爻許久,還是在提醒下才愣神接過,她從未想過在生日?這天還能收到小?叔叔送她的禮物,她鼻頭?一酸,險些感動地?哭了?出來。

    “我喜歡!”

    段爻嗤了?她一聲,無奈地?瞥了?她一眼:“要不要這么?敷衍?你都還沒拆就說喜歡。”

    段月滿開心?地?笑著,將盒子珍寶似地?捧在懷里,笑吟吟道:“小?叔叔送的我都喜歡。”

    她還是拆了?,動作極輕極慢地?拉動著那綁得精致的蝴蝶結(jié),隨著結(jié)口松散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雙手扣著盒子邊緣,緩緩將蓋子打開。

    那是一雙高跟鞋,銀白色系,鞋跟纖直高度恰好,是不會讓她這種初次嘗試者會感到不適的程度。鞋子兩側(cè)包括腳后跟都鑲嵌了?好幾顆璀璨的鉆石,鉆石折射出的光芒宛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撒進了?鹽湖里,泛著細閃密布的光。

    十八歲的生日?蛋糕意義獨特?,十八歲的第一雙高跟鞋更是意義非凡。

    手心?捧著那雙高跟鞋,她低眸看了?許久,等再次抬眼看向段爻的時候,眼神里的情緒,好像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她微笑著,看著段爻,眼眸澄凈清澈,眼底是不明的情緒,她一字一句認真的對他道:“謝謝你,小?叔叔,我真的很喜歡。”

    說罷,她的嘴角一直保持著一個向上揚起的弧度,可見她真的很喜歡。拿著刀將蛋糕切下一塊,第一塊就遞給了?段爻:“小?叔叔,你也嘗一塊。”

    段爻并不喜歡這種甜不拉幾且軟綿綿的蛋糕,可看著段月滿開心?期待的模樣,又還是忍下,拿起叉子叉了?一口。

    那蛋糕并不大,段爻只吃了?一點就沒再吃了?,剩下的段月滿沒吃完的也打包放進了?冰箱。雖知道現(xiàn)在停著電放進冰箱也沒用,但她也實?在不愿意就這樣浪費掉小?叔叔的心?意,只能盼著早些來電才好。

    段爻沒有在下面陪她多久,借口說累了?,便先上了?樓。徒留下段月滿一人在這空曠且漆黑的客廳,聽著狂風呼嘯,也不由得感到害怕。

    她摸索著沿著樓梯的扶手一點點地?上了?樓,二?樓的走廊兩側(cè)還擺放了?許多瓷器,段月滿需得提起十二?分的專注力,確保自己不會打碎其中的一個,否則把她留在這做一輩子飯都是還不清的。

    走進房間?坐在椅子上,發(fā)梢垂落觸碰到手臂,衣服貼著身?體傳來絲絲涼意,段月滿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和發(fā)尾都濕了?,黏糊在身?上,感到十分不適。

    手機屏幕上散發(fā)著微弱的光,此刻已?經(jīng)將近凌晨十二?點了?,她本想借著手機電筒的光源拿到浴室洗澡,可一看電量卻是亮起了?紅光,僅剩下了?百分之五的電。段月滿不知道這電什么?時候才能恢復,所以也不敢輕易將這僅剩下的一點電量浪費掉。

    于是她輕咬著下唇顫巍著探頭?從門口看向浴室的方向,漆黑一團,空洞洞的一片沒有任何的光源。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不自覺地?在腦海里做起了?思想斗爭。可身?上傳來的酒氣以及衣服上的黏濕感實?在讓她無法忽略,她難受極了?,糾結(jié)了?好半響,還是咬著牙一鼓作氣地?拿起睡衣便往浴室走去。

    像這般黑暗的環(huán)境下,其實?狹小?的空間?里更有安全感。可偏偏這的浴室很大,綠植、鏡子、藤椅、浴缸、木柜,以前覺得極具夢幻且有氛圍感的東西,卻在一場停電后,無一不給其增添了?許多恐怖元素。以往在白日?又或是在有燈的情況下,段月滿只覺得這浴室充滿了?異域風情,單是在這洗個澡都是一種人生享受。沒想到卻在這會,成為了?令她膽顫的浴室恐怖主題。

    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攥著衣服一步一步緩慢地?走了?進去。浴室里的左側(cè)有一個極具風格的鏡子,古銅色雕花鏤空花邊,半人高的橢圓鏡子鑲嵌在水綠色的墻上,她不敢直視,微側(cè)轉(zhuǎn)過身?,低垂著眼眸,連一個眼神都不敢瞄向旁邊的鏡子,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見的東西。

    顫抖著手把衣服掛在掛鉤上,每褪去一件身?上的衣物,就得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一圈。她真是害怕極了?,雨夜、黑暗、浴室、無光,這幾種元素同?時聚集在一塊,讓她這個本就膽小?的人險些被嚇得哭出聲來。

    水流順著花灑流出,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環(huán)境下顯得格外?清晰。略微溫熱的水流刺激著皮膚,加上對于黑暗的恐懼使得渾身?寒毛豎立,她不斷深呼吸做著心?理建設(shè),手上的動作加速進行著。就當她洗漱完畢正打算伸手扯下浴巾披在身?上的時候,無意間?抬眸往鏡子處看了?一眼,一個隱隱約約的女?人人形赫然出現(xiàn)在身?后的墻上,雖看不清樣貌,但那垂下的長發(fā)以及瘆人的眼神,還是讓段月滿整個人怔愣在了?原地?。

    她渾身?發(fā)僵,血液凝固,一股寒意從小?腿肚直冒上了?后腦勺,她瞪大了?雙眼直愣愣地?站在那。

    下一秒,她驚恐地?尖叫出聲。

    “啊!!!有鬼啊!!”

    尚且還在房間?里處理工作的段爻猛然聽見了?一聲尖叫,他倏地?起身?,便趕緊往門外?跑去。

    持續(xù)不斷的低泣和聽不清的碎語,段爻一把打開了?浴室的門,可詢問的話語還來不及從嘴巴里發(fā)出,緊接著就看見了?一團人影猛地?朝自己撲了?過來,巨大的沖力還讓他后退了?半步。

    懷里的人瑟瑟發(fā)抖,伸手緊緊抱著他還在不停地?哭泣。皮膚上是未擦拭干凈的水珠,一條不太長的浴巾包裹至胸前,身?體的柔軟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他穿的睡衣本就單薄,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的炙熱和加速跳動的心?臟。

    “段月滿?”懷里的女?孩顯然是被嚇壞了?,段爻只得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怕嚇到她,還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撫拍一下她的后背。

    段月滿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顫栗地?仰起腦袋,眼淚混著水漬胡亂地?融合在臉頰上,她不停抽泣著,手上的動作抱得愈發(fā)的緊:“小?叔叔,我害怕,我害怕。”

    氣氛一度陷入一種尷尬的曖昧,段爻第一次有些僵住,僅是略微低下頭?,他就能看見女?孩胸前的雪白一片,軟綿綿地?貼著他,帶著剛洗完澡的濕潤,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他下意識蹙了?蹙眉,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幾分,身?體不受控地?變得燥熱,垂眸看著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強忍下了?體下的欲/望。

    “乖,不怕,告訴小?叔叔,發(fā)生了?什么??”段爻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隱忍克制的嘶啞,他抬手摸了?摸段月滿的腦袋,語氣里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有、有鬼!”段月滿的聲音依舊哽咽,她顫著手指緩緩指向身?后那墻壁,剛剛那一瞬的恐慌尚且還在腦海里重?復回憶著,她是真的被嚇壞了?。

    段爻膽子大,也向來不信什么?鬼神之說,他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確實?隱約間?看到了?一個半人高的人形,長長的頭?發(fā)以及鮮艷的顏色他雙眸微瞇目光被此吸引,怎么?越看越有種熟悉的感覺。

    段爻抬腳想過去看看,但腰間?被段月滿牢牢抱住,他知道小?孩擔心?,看著膽怯的樣子也不敢把她獨自放在門口。索性一只手錮住了?她的腰,輕輕一抱,將她一同?帶到了?那墻壁前。

    段月滿害怕得縮成一團,腦袋緊緊貼在段爻的胸前,雙手揪著他的衣服兩側(cè),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在了?墻壁上,等看清墻壁上那人形是何物的時候,也不由得為這烏龍事?件輕笑出聲。他嘴角微微揚起,輕掐了?把段月滿的臉,垂眸看著懷里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小?孩,挑眉一笑,笑聲中還帶對段月滿膽小?的輕嘲,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說道:“段月滿,抬頭?看清楚了?,這是一幅畫,不是鬼。”

    “畫?”纖長的睫毛上還垂掛著淚珠,她有些不太信任得緩緩扭頭?看去,接著手電筒上的光,這下清晰看到了?這個“人形”物體的全貌。確實?是一副畫,一副身?著著深紅色洋裝的女?人畫像,看著畫作風格,像是中世紀時期的宮廷油畫。

    她那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身?體也因為長時間?的高度恐慌下一下子變得發(fā)軟。她小?臉變得煞白,剛剛驚悚的抬眸瞬間?尚且歷歷在目,她不解中帶著幾分生氣道:“小?叔叔,你干嘛把一副這樣的畫像掛在浴室啊,我差點被嚇死了?。”

    段爻沒有對于她氣鼓鼓的質(zhì)問而感到生氣,反而是微微一笑,帶著歉意的口吻道:“這副畫本來是買來掛在走廊的,可能是我的表達不準確,讓秀洋姨下午接到畫的時候誤會了?,所以把它掛在了?浴室里。”

    段月滿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有些氣惱地?嘟囔道:“小?叔叔,這樣的畫即便是掛在走廊,也是很恐怖的。”

    “嗯,那我明天叫人把這副畫扔了?,保證不再嚇到你。”

    他的語氣是難得的溫柔,讓終于緩過勁兒來的段月滿也是一愣,她抬頭?看了?看段爻,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驀地?一下,她那煞白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雙手交叉立即護在胸前。剛剛事?發(fā)突然又加上實?在害怕,導致她都不記得自己現(xiàn)在還只裹了?一件勉強蓋得住屁股往下一點的浴巾,除此之外?,身?上便再無別的遮擋物。

    她羞怯地?有些無助地?站在那,這下再也不敢抬頭?看著段爻,一連往后推了?好幾步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赧紅道:“對不起小?叔叔,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先穿好衣服。”

    聽見段月滿蚊子似的聲音,微弱的燈光下將她羞紅的臉展示得淋漓盡致,他淺淺地?笑著,眸光波動,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忽地?往前走了?兩步,明確地?感受到眼前人的身?體一僵,他故意低下頭?緩緩靠近,附上她的耳朵,悠悠開口道:“剛剛抱著小?叔不是抱得很緊嗎?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羞了??”

    提起剛剛的“主動”以及“投懷送抱”,段月滿更是羞赧地?無所適從,明明臉上不施粉黛,此刻卻像是打了?一層厚重?的腮紅,咬著唇揪著手顫聲道:“不、不是的,我剛剛只是被嚇到了?。”

    小?孩這今晚又驚又羞的,段爻看著她這副樣子,也不忍再逗她。緩緩直起了?腰,笑了?一聲,看著她靜默了?幾秒,忽地?拋下了?句“生日?快樂”,也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踏出門口那一刻,秒針也正好指向十二?點。

    看著段爻離去的背影,段月滿三兩步地?沖過去一把將浴室門關(guān)上,隨即大松了?一口氣靠在門前,這會也顧不上害不害怕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自己對小?叔叔又哭又抱的場景。

    她胡亂地?揉抓了?兩下自己的頭?發(fā),在為自己剛剛的沖動而懊惱,身?體上甚至還殘留著段爻剛剛抱著自己的體溫,炙熱、心?跳、異性、禁忌段月滿的心?里泛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第16章請?zhí)?br />
    昨晚是怎么入睡的, 段月滿已經(jīng)不記得?了,她只記得?昨晚只要她一閉上眼睛就會重現(xiàn)那會在浴室時的場景,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幾?經(jīng)失眠。一直到了凌晨的后半夜, 雨聲漸細, 風聲減弱, 實在是抵擋不住困意來襲, 才勉強睡著了。

    天剛蒙蒙亮, 段月滿便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她實在是困得?厲害, 眼?皮像是被黏住了, 迷迷糊糊地?伸著手過去摸索, 憑著本能劃向接聽將手機貼近了耳朵:“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隨即隱隱約約地傳來了幾聲類似于哽咽的聲音。段月滿趕緊看了眼來電顯示, 隨即整個人?瞬間便清醒了幾?分, 她端坐在床上, 語氣也變得?焦急:“妍妍,你怎么啦?怎么哭啦?”

    電話那頭傳來幾下窸窸窣窣的響聲,蔡今妍沒有解釋,她聲音聽?起?來?很是憔悴:“小滿,你?現(xiàn)?在有空嗎?我想見你。”

    “好,我現(xiàn)?在就出來?找你?,你?發(fā)個位置給我。”

    段月滿二話?不說便一口應(yīng)下, 她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但聽?到好友的哭泣, 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一陣擔憂和不安。

    睡眠不足導致她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去到浴室里洗了把臉, 等抬頭看向鏡子中自己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回頭,才發(fā)現(xiàn)?昨晚那?嚇人?的畫也不見了。

    從浴室里出來?,她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腳步停站在樓梯口處,她佯裝不在意地?往段爻房間方向快速一瞥,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小叔叔并不在家。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泄氣,心里的情緒也矛盾的很。其實因為?昨晚的事情她并不敢面對小叔叔,但今早看到他不在家又不禁覺得?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總感覺心里別扭的難受。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下樓了,她本就困得?厲害,雙眸微瞇著,邊打著哈欠邊往門口走去。低著腦袋,一個不留神,腦袋便撞上了一個結(jié)實的物體。

    “嘶。”她吃疼地?捂著腦袋,疑惑地?抬頭望去,正疑惑著這大門口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遮擋物,結(jié)果剛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小、小叔叔?”

    段月滿的表情瞬間愣了一下,特別是當?她看見段爻那?赤/裸著的上身的時候,結(jié)實有力的胸膛,流暢的肌肉線條,細密的汗珠匯聚成一點從脖頸緩緩流下滲進了禁錮在腰上的褲帶里,身下穿著的則是一件灰色的運動短褲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隨著扇動,紅暈已然悄悄爬上耳垂,但那?視線卻還是控住不住地?緩緩而下

    “看夠了嗎?”

    段爻微側(cè)著頭,挑了下眉毛看著她。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質(zhì)問?,讓段月滿的臉瞬間爆紅。

    “看、看夠了。不!不是,我沒看。”段月滿的聲音越說越小,也越說越心虛。

    段爻看了眼?客廳里的擺鐘,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段月滿,隨即冷嗤一聲,問?道:“這一大清早的,離家出走?”

    沒等段月滿回答,段爻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因為?昨晚的事?”

    段月滿沒想到段爻會?主動提起?,她瞪著一雙大眼?睛顯得?有些羞怯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是因為?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對小孩沒興趣,對你?的身體,我更加沒興趣。”段爻垂眸瞥了她一眼?,“而且,對自己的小侄女起?心思,我暫時還沒這種癖好。”

    段爻的一番話?宛如一盆冷水把她從頭澆到腳,小臉也霎間變得?慘白,這不僅僅是對她的否認,更是對一個剛成年的女孩一種語言的羞辱。

    她有些生氣,也有些難過,嗔怒地?瞪了男人?一眼?。緊咬著下唇,也是不服輸?shù)溃骸拔覜]這樣想,是小叔叔你?自己多心了。我只是要去見朋友,再見。”

    說罷,段月滿生著悶氣扭頭便與段爻擦肩離開,頭也不回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

    微側(cè)過身,視線跟隨著她的背影,略略垂眸,眼?底思緒不明。

    段月滿來?到目的地?附近,由于現(xiàn)?在才早上六點多,大多數(shù)店家都還沒開門,所以蔡今妍便將地?點選在了一家早餐店。

    隔著玻璃,遠遠地?她便看見了蔡今妍坐在靠窗最?角落的一個位置,眼?神空洞地?,盯著擺放在前邊的一杯豆?jié){。

    段月滿推門走進,緩步走到她的跟前,她正發(fā)呆出神,全然沒發(fā)現(xiàn)?段月滿的出現(xiàn)?。

    “妍妍?”段月滿輕聲喚了一下她的名字,“你?還好嗎?”

    蔡今妍緩慢地?抬起?頭看著她,雙眼?紅腫,眼?底下的黑眼?圈也很重,整個人?顯得?異常憔悴。段月滿皺了皺眉,入座在了她的對面,低頭盯看著她,滿臉的擔憂:“你?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你?媽媽?是不是她又罵你?了?”

    看著蔡今妍一副失了神的模樣,段月滿就止不住鼻頭泛酸,她一把拉住蔡今妍的手,心疼地?對她道:“妍妍,我們是好朋友,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盡全力幫你?的。”

    蔡今妍垂眸看見段月滿緊握住自己的手,眼?淚再也憋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啪嗒啪嗒地?順著臉頰滴落到桌子上,她強忍著控制著泣聲,抬頭看著段月滿,眼?神里盡是傷心和絕望:“怎么辦啊小滿,我該怎么辦,我媽媽說,她不讓我上大學了。”

    段月滿詫異:“什么?你?考得?那?么好,她為?什么不讓你?上大學?”

    昨天剛出了高考分數(shù),段月滿第667章,蔡今妍第665章,兩人?早早便約好了一塊上絡(luò)大,而憑借著兩人?的分數(shù)要上絡(luò)大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尋常人?家聽?到自家孩子考得?這么高的分數(shù)敲鑼打鼓的來?不及,又怎么會?說不給上呢?

    蔡今妍噙著淚,搖了搖頭道:“她說供我到高中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她不會?再給我錢上大學。我說我可以自己打工賺學費賺生活費,可她說,我得?留在家照顧弟弟,而且家里少了一個人?就少了一個勞動力。她說如果我非要上大學,每個月還得?打三千塊回家里給她,她才會?愿意讓我繼續(xù)讀書。我真?的要被逼瘋了,我明明也是她的女兒啊,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為?什么心里只有弟弟,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啊!。”

    蔡今妍已然控制不住情緒,盡管再怎么克制聲音,可店里來?來?往往的客人?還是注意到了她們這邊的動靜。

    段月滿聽?著蔡今妍幾?經(jīng)崩潰的哭訴,也是震驚于天底下居然會?有這么狠心的父母。她拉著蔡今妍的手沉默片刻,隨即一咬牙,眼?神堅定地?對她道:“這學你?一定要上!要是你?真?的聽?你?媽媽的話?,那?你?這一輩子就完啦!我會?幫你?的,我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掙來?的那?部?分也借給你?。我們先把學費的問?題解決了,當?務(wù)之急是把學給上了,其他的一切以后再說。”

    蔡今妍哭紅了眼?,眼?里流露出的滿是感激,她哽咽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謝謝你?小滿,謝謝你?。”

    段月滿抽取了幾?張紙巾塞到蔡今妍的手上,“哎呦不哭啦不哭啦,眼?睛都哭腫了。快把眼?淚擦擦,我們吃完早餐就去找工作。”

    蔡今妍點點頭,眼?淚將紙巾暈濕了一張又一張,稍微平緩了一下心情,她扯出一抹苦笑,手掌摩擦著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豆?jié){,重重嘆息道:“我只是沒想到吧,明明我也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家人?,身上流著的也是她的血。可為?什么呢,難道僅僅因為?我不是男孩嗎?她以前總愛在街坊鄰居面前標榜著她有多愛自己的家人?,有多為?自己的孩子付出,有多為?這個家庭付出。我以前是信的,我總以為?她真?的很愛我,我一直覺得?,媽媽是愛我的。可自從有了弟弟,一切都變了,我在這個家好像就自動淪為?了一個照顧弟弟的工具,開始變得?多余,變得?無用,在這個家里我好像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只覺得?好諷刺。”

    段月滿靜靜聽?著,眼?眶里也不禁涌現(xiàn)?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過了好一會?,段月滿抬頭雙眸盯望著她,眸光微動,真?誠地?一字一句對她道:“妍妍,這個世界上或許不會?有人?永遠愛你?,但也永遠會?有人?會?愛你?。血緣關(guān)系只是你?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媒介,僅構(gòu)成了家人?的一部?分,她主導不了你?的全部?人?生。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繼續(xù)愛你?,家人?就存在,朋友也是你?的家人?。”

    剛控制住一點的眼?淚又再次落下,她緊抿著唇,頭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心里在感動的同時,也還是泛起?了一陣無盡的悲傷。

    畢竟要接受父母愛自己的事情很容易,但要接受父母不愛自己的事情卻很難。

    像一輩子永遠不會?停歇的雨夜,被黑暗孤獨籠罩,還要遭受潮濕泥濘的浸涼。

    深夜,皎月高掛,晚風中帶著幾?分悶熱,吹得?那?竹葉直響。段爻提著個灑水壺在挨個給他那?些綠植澆水,可澆得?也并不怎么用心,水都浸濕土壤冒出花盆,可男人?還全然沒有察覺。

    “四爺。”

    突然出現(xiàn)?在院子處的樂安打斷了段爻澆花,微頓,將那?灑水壺放置在花盆邊上,側(cè)眸淡淡瞥了一眼?:“有事?”

    段爻轉(zhuǎn)身坐回到躺椅上,緊接著樂安遞了一張燙金色的帖子到段爻手邊,說道:“這是老爺今早派人?送來?的。”

    垂眸,目光落在那?帖子上,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隨即冷嗤一聲,又扔回到了桌上。

    “這老爺子到底還是上了年紀,這幾?年總愛弄這些文鄒鄒又虛情假意的東西。”段爻斂眸閉目養(yǎng)神,對此并沒多大興趣。

    樂安見狀低聲詢問?:“那?四爺,這家宴咱還去不去?”

    緩緩睜眼?,眼?神再次落在那?請?zhí)希樞σ宦暎朴崎_口:“去啊,去看看老爺子新的一年又帶回了哪個年輕貌美的,也好讓自家人?知道,趕明兒別認錯他的新歡了。”

    “那?個,四爺,還有一件事”樂安一副欲言又止。

    段爻端起?一杯茶,抿上一口:“說。”

    “這次家宴名單上,沒有邀請月滿小姐,去的時候帶上嗎?”

    杯中茶飲盡,重重落在桌上,嘴角處漾起?一抹輕輕地?笑,帶著一絲嘲諷意味道:“所以我說他年紀大了,自己的孫女也能忘。無妨,那?我就帶回去給他見見,加深一下他的記憶。否則傳出去這不姓段的都能去參加家宴,姓段的反而不能?倒還惹人?笑話?。”

    提起?段月滿,段爻側(cè)轉(zhuǎn)過頭往后看了一眼?,那?小窗戶上依舊是黑漆漆的,臉上的表情也出現(xiàn)?了一絲變化:“真?是翅膀硬了,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家?”

    樂安知道他指誰,見到平日?寡言無情的四爺也有這樣嘴硬心軟的一面,不由得?一陣憋笑,小聲為?其反駁道:“四爺,這才十點多呢,小月滿剛結(jié)束了枯燥的高中生活,考得?也不錯,這終于解放了,玩心大點也正常。”

    “怎么?十點多了不應(yīng)該回家?”段爻冷哼一聲,表情漸漸不悅,“一個小女孩這么晚還在外面,也不怕危險。長了一歲,人?還沒長高呢,膽倒先肥了。”

    正說著,被念叨的當?事人?恰好出現(xiàn)?在了院門口,腳步停在那?頓了好幾?秒,段月滿看向樂安時,正巧看見了樂安在瘋狂給她使眼?色。

    “回來?了?”語氣淡淡,抬眸望著她。

    段月滿還記著今早的事情,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她故意忽略掉樂安的眼?色,只是極為?敷衍地?“嗯”了一聲。

    見狀,段爻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段月滿,我給你?臉了?呵,你?要是這么不情愿看見我,明天就可以滾出我家。”

    “四爺。”樂安小聲喚了一句,生怕這嘴剎不住車,說了什么傷人?的話?。他知道這四爺又是犯了嘴硬的毛病,要是真?心想趕段月滿,又何必眼?巴巴地?坐在這院門口吹風呢。何況他要是想趕人?,根本用不著說,一個眼?神,那?人?就得?從山上滾下去了。

    段月滿委屈地?一陣泛酸,拼命睜大眼?睛,不讓眼?眶里的淚落下。嘴角微微下垂,指甲掐在掌心內(nèi)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紅痕:“對不起?小叔叔,我錯了。”

    忍著淚,再多說一句淚珠就要從眼?角滑落,隨即段月滿也沒等段爻再開口,就轉(zhuǎn)身跑上了樓。

    段爻沉著臉,眉頭緊蹙,一言不發(fā),鼻息間的呼吸聲都變得?急重。

    樂安站在一旁,左右各看了看,隨即無奈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段爻,再三斟酌語氣后道:“四爺,左右不過一小孩,您何必跟她動氣。而且,小月滿畢竟是女孩,她跟我們這些糙漢子不同,我和季勤跟著您多年早就習慣了您的脾氣。可女孩子臉皮薄,自尊心強,您說這些重話?,她會?當?真?的。”

    段爻緊抿著唇,深呼吸了一氣,臉上寫著極度的不悅。側(cè)眸瞥了樂安一眼?,凌厲的眼?神讓樂安脊背一涼:“你?的意思是,我平時脾氣很差?”

    “當?、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四爺您脾氣很好的。”樂安尬笑了幾?聲,趕緊改口。

    眉間依舊不展,繃著臉,嘴角扯成一條直線:“滾。”

    “好嘞四爺。”聽?到段爻下起?逐客令,樂安也不敢再說,趕緊應(yīng)下便跑開了。

    夏季到了,今年的蟬也早早來?了,躲避在樹梢上,一聲接著一聲。以往段爻很少理會?,這蟬是什么時候來?的,又或是什么時候走的,他鮮少住這,不在意也沒留意。

    可偏偏今晚,他聽?得?一清二楚,聒噪得?很,吱吱喳喳的,吵得?他耳朵疼。

    像那?人?一樣,話?癆的很。

    第17章晚宴

    自那日起, 一連過了大半個月,段月滿便?再也沒在家里?見到過段爻。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那晚的事情,她問季勤,季勤說不知道, 她問樂安, 樂安只道是四爺忙, 讓她寬心。

    可段月滿知道, 小叔叔這是生她氣了。

    這幾日她經(jīng)常徹夜難免, 越想越覺得?愧疚,畢竟小叔叔好心收留了她, 她的確不該起什么心思?, 也不該惹小叔叔不高興, 心里愈發(fā)覺得羞愧難當。

    這段時間她也找了個兼職的工作, 一是為了給蔡今妍湊學費, 二也是為了給小叔叔買個禮物, 借此機會好好給小叔叔賠禮道歉。

    今天的兼職是在一場某高奢品牌的珠寶晚宴上充當接待的禮儀小姐, 本來這樣的場合憑借兩人的年紀、資歷,即便?是兼職也是絕不可能參加的。但巧的是由于場地安排問題溝通不當,導致人數(shù)上出了點問題,所安排的人員不夠。又因為蔡今妍認識的一個朋友也在那做侍應(yīng)生,經(jīng)過熟人介紹,且她們樣貌出眾,這才讓兩人得?了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畢竟像這樣的場合, 兼職一天的錢可是比普通的兼職要高出幾倍不止。

    晚宴雖說是在晚上,但需提前布置場地以及熟悉流程, 因此一大早段月滿便?起了床,并且應(yīng)要求還?得?化個淡妝。她本就膚白如玉, 此時也只是略施粉黛,配上一條吊帶的白色連衣小短裙,就已經(jīng)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晚宴要求是統(tǒng)一著裝,需自備高跟鞋。段月滿看著那雙段爻送給她的成年禮物,她本是不舍得?的,一直珍藏著放在柜子里?。可由于通知突然,她又臨時準備不了第?二雙,只能咬牙忍痛拿出來穿一次。

    晚宴場地定在了一處莊園,是名副其實的富人區(qū)。單是交通工具段月滿就換了三個,地鐵轉(zhuǎn)計程車,又因為靠近莊園那路段沒有報備過的車牌不允許進入,她又轉(zhuǎn)換成了雙腿,走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的。

    蔡今妍比段月滿早到了一些,提前領(lǐng)到了工作服,她把?其中一套塞到了段月滿的懷里?,對她道:“走吧,我們先去換衣服。”

    段月滿接過衣服,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條修身帶著微微褶皺設(shè)計的鵝黃色長?裙,由于是奢侈品牌的晚宴,所以即便?是員工的禮儀服,那質(zhì)量設(shè)計也是極好的。長?度恰到腳踝,尺寸也剛剛好,不僅完美展示了她的身材,而且格外襯她的膚色。在水晶吊燈下站著,光就這樣鋪灑在了她的身上,柔和的黃色使得?她的肌膚愈發(fā)白皙透亮,配上那雙昂貴的高跟鞋,此刻的段月滿不像是來工作的,倒像是來參加宴會?的尊貴大小姐。

    “天吶小滿,你好漂亮。”蔡今妍不禁由衷地發(fā)出驚嘆,以前在學校只能穿校服扎馬尾那會?,蔡今妍便?已經(jīng)覺得?她的小同桌長?得?清純可人,要不是段月滿家教嚴格且她本人寡言社恐,否則在學校追她的男生估計得?從教室門口排到食堂大門。

    又是繞著她轉(zhuǎn)了好幾圈,真誠的目光下滿是夸獎:“小滿,我之前都沒發(fā)現(xiàn)原來你的身材這么好啊,這裙子穿在你身上簡直太好看了吧。而且你這雙高跟鞋看起來好精致啊,一看就很貴的樣子。”

    聽到蔡今妍的夸獎,段月滿不禁也低頭看了眼腳上穿著的鞋子,她雖不知道價格,但既然是小叔叔送的,想必也是價格不菲。

    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淡淡的郁悶,垂眸盯著愣了好半響,才緩緩道:“這是我小叔叔送的。”

    “你小叔叔送的?”蔡今妍驀地抬眸感到詫異,畢竟會?想起她叔叔那眼神,就不由得?發(fā)怵,“哈哈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對此,段月滿也是淺淺一笑,眸光柔和道:“小叔叔人挺好的。”

    正?說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便?從不遠處的壁畫前經(jīng)過,他本是來檢查工作的,可路過時的不經(jīng)意?間一瞥,雙腳卻不由得?被定在了原地。

    他雙眸微瞇,上下打?量,嘴角邊漾起一抹笑。隨即笑意?便?濃,他轉(zhuǎn)腳邁步朝著二人的方向走進,以一副關(guān)懷的口吻道:“怎么樣?你們二位還?適應(yīng)嗎?衣服尺寸合不合適啊?我聽小敏說,你們兩個是她的朋友,要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盡管跟我提啊,任何員工的問題我都非常重?視,我可是最講究人性化管理了。”

    面對這位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男人,蔡今妍與段月滿相視一眼,隨即段月滿看向他有些遲疑地問道:“請問你是?”

    男人這才醒悟過來,笑著便?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兩張名片分別遞到了兩人面前:“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本次晚宴活動策劃的總負責人,你們可以叫我章總。”

    確認了身份,兩人也就禮貌回應(yīng)道:“章總好。”

    章總微笑著,目光在段月滿身上停留了幾秒,隨即哈哈大笑了兩聲,接著開?口:“既然換好衣服了,那走吧,我先帶你們二位熟悉一下這個場地,順帶跟你們講解一下流程。”

    “好的,謝謝章總。”

    太陽悄然落山,天空中尚且還?滯留了夕陽前的余暉,淡淡的一層金紅色覆蓋在云層之下,溫和的晚風推搡著暮云,濃光漸漸變暗,交替著遠處那輪撥開?云霧的圓月。

    她被安排站在入門處不遠的位置,一大束玫瑰就放置在她身旁。嬌艷欲滴的玫瑰將?她的膚色映襯出淡淡的紅暈,可謂是鮮花配美人,盡管幾百株玫瑰佇立在側(cè),可也絲毫遮擋不住段月滿出眾的樣貌,鮮花也淪為綠葉。

    段月滿只覺得?自己今天是要把?這輩子的豪車都給看遍了,一輛接著一輛,好多是她不認得?的車標,但看著那流暢的車身線條以及那囂張的引擎聲,還?有偶爾路過幾輛她曾在小叔叔地庫里?見過的標志,也不難猜出今晚來參加宴會?的該是多么有錢的富商。

    她站著的位置頭頂上是一棵紫薇,彼時一陣微風吹過,吹落了幾片花瓣落在了她的肩頭。她微微側(cè)著頭用手輕掃,恰好錯過了那輛她唯一見過次數(shù)最多的豪車從她面前一晃而過。

    畢竟是頂奢級的晚宴,外加上許多上流社會?的富商以及一些娛樂圈內(nèi)的知名明星也都聚集在此,場內(nèi)外的記者和攝像機更是不計其數(shù)。

    而段家在絡(luò)城可謂是聲勢顯赫,自然也是在邀請首列。特別是這幾年回來的段四爺更是聲譽鵲起,不僅整頓了商圈各大企業(yè),更是坐穩(wěn)了“華茂集團”一把?手的位置,個人勢頭一度碾壓段家。

    所以段爻自一下車,數(shù)架攝像機便?蜂擁而至,閃光燈不停歇般在段爻臉上瘋狂亂眨,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他穿著一身此品牌的高定西裝,頎長?身姿鶴立在人群當中,一條領(lǐng)帶高高系起,將?他的野性張揚束縛住了幾分,他神情淡漠眉宇間透著清冷疏離,依舊難擋他矜貴卓然的氣質(zhì)。

    這時,一個穿著艷紅長?裙的女?人從副駕駛走出,一頭大波浪隨意?披散在身后,婀娜多姿的身段將?這紅裙的美展示得?淋漓盡致,舉止投足間滿是成熟女?人的嫵媚和魅力。

    但凡是長?眼的,也能認出這位是最近新拿了影后的林惜,攝像機下的各種燈光機位也是在她臉上挑不出一點瑕疵。但這位絕世美女?脾氣并不好,性子高傲,憑借著彼時的流量,外加上傳聞間她榜上了一位權(quán)勢滔天的金主,因此從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兩人一塊同框從車上下來,那事實真相也是顯而易見了。

    場上一半的記者都圍聚在此,紛紛想拍下這獨家爆火頭條。林惜見狀小手一勾,淺笑著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緊接著緩緩向前走了兩步,徑直停在了段爻身旁。側(cè)眸看向他時,含情脈脈,絲毫沒有了那高傲的氣焰,在段爻跟前反而顯得?小鳥依人。

    她左手一攬,直接挽住了段爻的手臂。盡管那人依舊神情平淡沒有給予任何回應(yīng),但憑借著他沒有推開?林惜,便?足以讓在場記者腦補出了二人的關(guān)系。因為憑借著段爻在商圈陰騭暴戾的性格,要不是他喜歡的人,別人若是碰他一下,估計下一秒那人手就已經(jīng)被廢了。

    一時間,這二位的風頭已然蓋住了全場賓客,就連主辦方都淪落成了背景板。這樣的熱鬧自然也吸引了段月滿的注意?,她呆怔住停在了最后邊,前邊的記者圍堵在前,形成了一道人墻。她遠遠地看著,那兩人站在聚光燈下,閃閃發(fā)光;她一半身體?隱匿在了陰影下,輕眨了眨眼睛,眸光黯然了幾分。

    “小滿,小滿。”

    蔡今妍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才將?段月滿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她回過神后強扯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問道:“怎么啦?”

    “這個給你,我剛拿到的,可好吃了。”蔡今妍將?方才拿到的一個格外精致的小甜品遞到了段月滿的手心,由于賓客已經(jīng)到達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們這些作為禮儀接待的,時間也就自由些,可以跟著大家吃點東西,只要不要太過明顯。

    蔡今妍隨即也抬頭順著眾人的視線望去,嘖嘖兩聲,也不由得?跟著感嘆,“你小叔叔和那女?明星站在一塊還?真的很般配,兩個人都好看得?仿佛和我們不是一個圖層的。而且這林惜在現(xiàn)實看起來比在電視上看到的好看多了,真是一個絕世大美人啊,也難怪你小叔叔會?喜歡。”

    她垂眸盯看著手里?的那塊點心,遞到嘴邊咬了一小口,黑巧的味道很濃郁,醇厚的苦澀瞬間便?彌漫在了口腔里?。

    她注意?到了蔡今妍手上還?拿著杯酒,淡藍色漸變的液體?,杯壁邊上還?插了一小朵花。看著很夢幻漂亮,段月滿開?口:“這個還?有嗎?”

    “你想喝?”蔡今妍順勢也就將?手上的酒遞給了她,“你酒量不好,淺嘗幾口就好了啊,可別喝醉了。”

    “嗯。”她語氣低悶悶的接過,仰頭抿了一小口,甜甜的,沒什么酒味,很好喝。杯子里?的分量也就兩三口,段月滿索性都喝了。

    喝下去并沒有什么感覺,像是甜甜的果汁,剛放下杯子,抬頭間就看見了朝自己迎面走來的章總。

    “小滿啊,你這邊沒啥事了,你跟我去那邊幫忙倒下酒吧。”

    段月滿想也沒想便?應(yīng)下了,畢竟現(xiàn)在還?在工作,那自然是老板叫干啥就得?干啥的,也不存在拒絕的道理。她轉(zhuǎn)身離開?之際,那一抹銀白,在燈光的投射下,落入了那人的眼里?。

    她跟在章總身后,穿過了一大片記者,大廳靠里?的另一片區(qū)域,則顯得?安靜了許多。

    一首輕快的古典鋼琴曲作為背景拉開?了宴會?的序幕,耀目的水晶吊燈下,來往皆是舉杯碰飲的賓客。外面黑夜暗淡,里?邊光華璀璨,一堵石墻將?世界分割成兩半。頂奢的珠寶陳列在玻璃展柜中,昂貴的世界名畫高高懸掛于壁面,耳邊充斥著上流名門的笑聲段月滿穿梭在這般當中,只覺心跳加速,格外地局促不安。

    章總拿起一杯香檳遞到了段月滿的手中,迎上她不解的目光,他伸出手指指向某一處,隨即在她耳邊悄聲低語:“小滿,那位是高燁高總,他的酒喝完了,你拿過去給他。”

    段月滿點了點頭,不疑有他,正?打?算端著酒杯邁步過去的時候,一個轉(zhuǎn)眸,卻看見了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的段爻。他散漫地翹著二郎腿,修長?的手指晃動著手上的紅酒杯,眸色淡淡,臉上看不出情緒,雖與這來往寒暄的賓客顯得?格格不入,但卻又是讓人一眼都挪不開?的存在。

    她腳步一滯,顯得?有些糾結(jié)。手指捏緊杯子,臉色為難地回頭對章總道:“章總,可不可以換一個人送過去啊?我、我有點不方便?。”

    章總臉上的笑意?瞬斂,皺著眉快速幾步到了段月滿身邊,語氣一改方才:“小滿啊,你是來工作的,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來參加晚宴的啊。趕緊去,別讓高總等急了。”

    段月滿深呼吸了一下,確實沒有自己可以拒絕的選項,于是她故意?往人堆的方向走,繞一個半圈,減少?與段爻打?照面的概率。

    眼看著高燁就在眼前,而段爻也全程沒有往這邊的方向看。她臉上一喜,即將?完成任務(wù)之際,她的肩膀卻猛地被人撞了一下,導致她重?心不穩(wěn),又因穿著高跟鞋的緣故,右腳往側(cè)一扭,手上的酒杯也順勢潑灑而出。

    “啊!”

    一個不大不小的尖叫聲瞬間穿過她的耳朵,等她回過神看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小心把?杯子里?的酒倒到了林惜的裙子上。

    “你干什么啊,你長?沒長?眼睛啊,我這裙子可是很貴的。”林惜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蹙著眉頭不悅地看著段月滿。

    這事情并不是段月滿的錯,但她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她可以爭論對錯的時候。一些在附近的賓客在聽到這場鬧劇動靜的時候也紛紛將?目光投射了過來,段月滿顯得?有些無措,趕緊低頭道歉道:“對不起林小姐,是我工作失誤,十分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完啦?那我這裙子怎么辦?”林惜低眸看著她,臉上的怒氣并未削減半分。

    緊接著她抬頭四處尋找,視線最終落在了不遠處坐在沙發(fā)那人的身上,她快速踱著步子走近,雙手抓住段爻的手臂晃了晃,嬌嗔道:“四爺,你看我這新裙子”

    段爻側(cè)眸瞥了她一眼,不著痕跡地將?手臂從她手中掙開?,隨即緩緩起身,眸光凌厲地落在了站在對面窘促不安的段月滿身上。

    視線交織,看著他一步步地緩緩朝自己靠近,段月滿只覺得?身體?像是被灌滿了鉛,沉重?地壓制著她,也忘卻了逃離。

    最終步子停在了距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她抬眸望著他的雙眸顫了顫,一時間窘迫,羞怯,慌亂,心悸,全部情緒一塊涌入了她的身體?。她微張開?的嘴巴而后又合上,看著佇立在自己跟前的小叔叔,她卻始終沒有勇氣喊出那三個字。

    段爻的眸色也由平靜轉(zhuǎn)冷,冷嗤了一聲,聲音不大,卻也足以讓距離最近的段月滿心臟漏停半拍。

    段爻沒有出現(xiàn)訓斥,只是將?目光看向一旁的林惜:“衣服臟了再買過一條就是了,不需要為了無關(guān)緊要的人生氣。”

    林惜睨了段月滿一眼,還?是有些不滿地嘟囔道:“很貴的。”

    “看上哪件,我買單。”

    “真的?”林惜的臉色瞬時緩和,高興地再次挽起了段爻的手臂。

    “嗯。”

    隨著段爻的一句“嗯”,這件事情也總算是解決了,章總悄悄給自己擦了把?冷汗,忙不迭地從身后涌上前,連連賠笑道歉道:“真的太對不起了林小姐,是我培訓員工不到位,擾了您的雅興。您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加強培訓,肯定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了,真的十分抱歉。”

    章總鞠著躬說完,還?用力推了一把?段月滿的胳膊,壓低聲音對段月滿道:“還?不跟林小姐道歉!”

    一直被家里?人保護得?很好的段月滿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她低頭間,一股熱意?涌上,眼皮熱得?發(fā)燙。她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極力不使眼角的淚落下,隱著哽咽,輕聲道了句:“對不起。”

    段爻垂眸看著那低著腦袋的小孩,眼神也變得?不明。在林惜耳邊低語了些什么,她轉(zhuǎn)眸看了眼某處方向,隨即轉(zhuǎn)身兩人便?一同離開?了。

    僵著身子緩緩抬起頭,看著段爻離開?的背影,鼻頭一陣發(fā)酸,好不容易忍下的淚水又有奪眶而出的跡象。

    可唯獨章總,站在了段月滿的身后,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又停在了剛剛消失在拐角處的那抹身影,眼底的情緒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第18章警告

    晚宴不知道什么時候結(jié)束, 她與那些明星富商擦肩而過,獨自一人落寞地來到了后花園處的一個角落。她找到一處石階坐在上邊,晚風將她的裙擺吹得搖曳,她緩緩彎下腰, 提起半邊裙擺, 露出了右腳的腳踝。彼時白?皙的腳踝處卻有些泛紅, 細看之下還有些輕微的腫起, 她伸手?揉了揉, 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剛剛的畫面始終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眼眶再次傳來溫熱, 心情也在這一刻低到了極點。

    遠處的喧囂熱鬧似與她無關(guān), 她深處在寂靜漆暗的夜, 與他, 與他們, 不是一個世界。

    十八歲的少女情竇初開, 她甚至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喜歡, 她只是格外?在意?小叔叔的看法,她害怕在小叔叔的眼里看到嫌惡、生氣的眼神,也會因為看到他牽起別的女人的手時,而感到酸澀難受。

    一滴淚悄悄滴落在了裙擺上,指尖擦拭,留下一汪濕潤。隱隱約約地,她仿佛聽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只是聽得不清。等她站起來時,才看到了遠處有一抹鵝黃色正朝她跑來, 是方才與她在一塊迎賓的女孩。

    那女孩跑得很急,氣喘吁吁的, 一看見她就趕緊道:“段月滿,我們那邊人手?不夠,你去五樓拐角的第一個房間?,去把里邊的酒搬下來。”

    “搬酒?我一個人嗎?”段月滿有些遲疑,畢竟她自己?一個人估計搬不了這么多酒。

    “啊對啊,哎呀,房門口有推車,你待會推著?下電梯就行。”

    “噢好,那我現(xiàn)在過去。”

    站起身,腳踏在草地上,有點刺疼,但還能?忍受。段月滿不敢拖延時間?,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耽誤了流程進度可?就不好了,于是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她盡量以最快的速度走著?。

    賓客們都大概聚集在一二樓,隨著?電梯的數(shù)字往上,就愈發(fā)的安靜。

    電梯門緩緩打開,深棕色手?工地毯鋪路,走廊的燈有些昏暗,搭配的是歐式復古吊燈,遠遠望去,竟看不到盡頭。每隔幾?米的壁上還掛著?油畫,看起來神秘而陰森。

    從電梯里出來,拐角處的第一間?房是關(guān)上的,四周嚴絲合縫看不出光亮。段月滿不確定里邊有沒有人,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伸手?敲了敲,停頓了幾?秒,無人回應(yīng),她這才放心地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微微擰動把手?,門隨之打開,里邊一片漆黑,她順著?墻壁摸索著?打開了燈。

    “吧嗒”一聲,燈亮了。正對著?大門靠窗那位置有一張沙發(fā),上邊坐著?人,人影在燈亮起的那一刻忽然出現(xiàn),將段月滿嚇得不清。

    “啊!”

    段月滿驚恐地驚呼了一聲,整個人被嚇得跌靠在了門邊,心瘋狂地突突突地跳動著?,小臉被嚇得煞白?。

    一下、兩下,心跳聲漸漸放緩,她雙眸微瞇看著?眼前男人的側(cè)臉,眼神逐漸變得詫異:“小、小叔叔?”

    模樣逐漸清晰,段爻慵懶地靠坐在那,一只手?抵在扶手?上半托著?下顎,眸光幽深,眼神似笑非笑,正靜靜地望著?她。

    “過來。”

    靜謐的房間?驀地傳出一記沉聲,段月滿心跟著?一抖,卻?也乖乖走了過去。雙腳停在他不到半米的位置,微低著?頭,眼神不敢與段爻對視。

    手?腕忽地被一把抓住,用力一扯,整個人雙腿一軟跪坐了地上,險些摔撲在了段爻懷里。還沒等她做出反應(yīng),下一秒,另一只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猛地一抬,迫使她抬頭看著?他。

    “小、小叔叔。”脖子?被掐著?,腦袋高高仰起,呼吸都變得急促,聲音微抖,連睫毛都是一顫一顫的。

    段爻的五官緩緩拉近,犀利的眼神似要把她洞穿,房間?內(nèi)的氣壓瞬降,低沉的嗓音幽幽從耳邊傳來:“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嗎?”

    段月滿已經(jīng)被段爻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嚇蒙了,腦子?一片空白?,顫栗著?身子?搖了搖頭。脖子?實在酸得厲害,下顎也被指節(jié)抵得很疼,眼梢止不住地開始泛紅。

    手?指勾勒著?她臉頰的輪廓,將她垂落到兩側(cè)的發(fā)絲重新別回到耳后,眼睛瞇了瞇,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小侄女,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還有,我跟你說過我喜歡講禮貌的小孩,現(xiàn)在見到小叔叔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段月滿眼里噙著?淚,一雙大眼珠子?顫顫地動著?,有些委屈地低聲道:“我、我不敢。”

    “不敢?”段爻像是被氣到了,冷哼一聲,“是嫌有我這個叔叔丟人?自己?一個人跑到這來倒敢了?”

    “不,不是的!”段月滿瘋狂搖著?頭趕緊解釋,“我、我是因為弄臟了林小姐的裙子?,而且當時有那么多明星富人在,我怕喊你小叔叔,給您丟臉了也怕會惹得你女朋友不高興,所?以才沒喊的。”

    聽著?小孩的解釋,掐著?她的手?勁也逐漸放松,緩慢靠回到椅背,垂眸冷靜地看著?她:“誰告訴你她是我女朋友的?”

    段月滿被問懵了,不解地反問:“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她的金主另有其人。”

    “那你還答應(yīng)給她買裙子??”

    段爻看著?段月滿的臉,輕笑一聲,一時間?都摸不透這小孩的腦回路,但也卻?有這種閑心解答道:“她的男人我認識,今晚的事情只是幫她個忙罷了。而且,她的衣服不是我買單,給別人的女人花錢這件事,我可?沒這犯賤的癖好。”

    聽清了段爻的話,段月滿的心情瞬間?變好,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悄悄上揚了一個小弧度。可?也就是這一個小弧度,卻?被段爻精確捕抓到,他的臉色驟然一變,再次伸手?捏住了她的兩頰。

    “段月滿,你是怎么還敢笑的?要不是你姓段,我早把你扔出去懶得管你。還大老?遠的跑到這來打工?要是傳出去,外?界指不定說是段家要破產(chǎn)了,居然需要一個小孩出來掙錢養(yǎng)家。”

    段月滿也是知道她這小叔叔只是嘴上說說,其實心軟得很,她狗腿地伸手?捏了捏段爻的小腿,討好般道:“我知道錯了小叔叔,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氣了。這件事情純粹是事出有因,而且我保證隱瞞好身份,絕對不會給您丟臉的。”

    段爻冷嗤一聲,也不知道吃不吃這一套,反正手?勁是松了些。

    “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嗎?”同樣的問題段爻又?重復問了一遍。

    段月滿思忖半響,隨后答道:“有個女生過來跟我說人手?不夠,讓我到這個房間?里搬些酒下去,所?以我就上來了。”

    段爻聽后,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長腦子?了嗎?酒這么重的東西,她為什么要讓你一個小孩上來搬?還是在一個房間?里?”

    “她說門口有”

    “段月滿,那個章總以為我看上你了,所?以把你送到了這個房間?來,讓我睡了你,聽懂了嗎?”

    “什、什么?!”段月滿睜大了眼睛,粗俗的真相讓她滿眼的錯愕,一個重心不穩(wěn),屁股徹底跌坐在了地上。

    看到她這個反應(yīng),段爻倒是難得地笑了笑,隨即起身一把拎住她的胳膊,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整個人拎起扔到了床上。

    段月滿有些被嚇到了,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起來,但緊接著?段爻便?俯身,單手?扯開了束縛在脖子?處的領(lǐng)帶,整個人欺/壓在了她的身上。極重的喘/息聲,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感受到一名成年男性的氣息,以及小叔叔那雙極具侵略意?味的眼神,都讓段月滿整個人嚇呆住了。身體陡然僵住了一般,唇色漸漸變白?,眼里升起一層薄薄水霧。

    他一側(cè)唇角微勾,像在欣賞到手?的獵物在身底下害怕膽怯的模樣,饒有興致地盯看著?,直到看到那小孩纖長的睫毛抖顫著?,眼里的水霧愈濃,這才肯滿意?地稍稍放過她。

    “如果今天房間?里的人不是我,你恐怕就已經(jīng)被睡了知道嗎,小侄女?”

    段月滿睜大了眼睛,努力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流下,連連點頭。

    段爻挑著?她的下巴,再次靠近,鼻尖輕觸到她的耳垂,惹得她渾身一顫。

    “還喝酒了?”

    “嗯,喝了一點點。”段月滿別過頭去,不敢隱瞞,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幾?乎是一瞬,身上被壓著?的重量消失。等段月滿回過神來看向段爻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人那人已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像個正人君子?般又?端站在了桌子?邊,一手?拿著?酒瓶,正咕嚕嚕地往杯子?里倒酒。

    段月滿從床上坐了起來,雙手?趕忙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段爻端著?滿滿一杯酒緩步停在了段月滿跟前,低眸,眼神帶著?幽深的冷意?,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命令道:“把這杯都喝了。”

    那玻璃杯里滿滿一杯的酒,滿到幾?乎要溢出來。段月滿不知道這是什么酒,但她舌尖輕觸了一點,很濃的酒意?帶著?辛辣,她下意?識蹙了蹙眉:“這好辣,我能?不喝嗎小叔叔?”

    段爻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段月滿知道自己?拒絕不了,于是一鼓作氣深呼吸,還是仰頭一下子?將酒猛灌下去了大半。

    她本就鮮少喝酒,這辛辣的味道仿佛在她的喉嚨、胃里翻滾著?,酒精肆意?穿透過她的每一個毛孔,在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灼燒著?。她忍著?反胃,抬眸間?眼神帶著?幾?分哀求意?味看著?他。

    眼睛已然覆蓋上了一層朦朧的醉意?,段爻眸光稍頓,伸手?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仰頭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隨即一字一句,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可?違抗的語調(diào)在她耳邊緩緩響起:“小侄女,以后無論你身邊的人是男是女,也無論在哪,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只有我給的酒你才可?以喝,懂了嗎?”

    她仰著?頭,酒精麻痹了她的思考,只看得見那雙深幽冷厲的眼睛在緊緊盯著?她。她身體很熱,意?識也逐漸變得混亂,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乖巧地微張開嘴巴應(yīng)聲道:“懂了小叔叔。”

    嘴角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深直眼底。一只大手?撫上她的腦袋,順了順:“真乖。”

    “以后小叔叔說的話要記在腦子?里,不講禮貌且不聰明的小孩,小叔叔可?不喜歡,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腦袋變得很沉很沉,連帶著?眼皮都變得極重,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她費力地點了點,一雙清澈帶著?些許迷離的眼睛落在段爻臉上,無條件地相信著?。

    段爻看著?她的眼睛,酒意?上臉,臉頰處已經(jīng)微微泛起了紅暈。烏黑的長發(fā)就這樣隨意?披散著?,因為剛剛的動作導致她的領(lǐng)口有些偏移,修長的脖頸處也落下了一點被掐紅的指印心底某處驀地一緊,鼻息間?輕嘆,似有些無奈,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回家吧。”

    努力恢復那一絲僅存的理智,段月滿拒絕道:“不要。”

    段爻難得心情好了一點,在看到段月滿想也沒想便?拒絕的時候,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咬著?牙質(zhì)問道:“不回家你想干嘛?”

    段月滿趕緊解釋:“妍妍,我得先告訴她一聲。”

    “呵,你倒還有閑心管別人。”

    段爻實在被這小孩折磨得沒法子?,給那個叫蔡今妍的發(fā)了消息,又?安排了司機,才終于讓小孩肯點頭。

    手?揣著?兜,段爻獨自站在一邊,臉上略顯不耐地催促道:“走吧,還等著?我請你?”

    “小叔叔,我腿疼。”段月滿眼圈紅紅的,伸手?扒拉起裙擺一腳,那腳踝看起來比剛才還有紅腫了些。

    他眉頭一皺,不悅的表情更甚,斂眸深呼吸了一氣,咬牙道:“我真是這輩子?欠你的。”

    段爻盡管嘴上罵著?,可?攔腰抱起段月滿時的動作卻?溫柔了許多,她很輕,抱起來沒什么重量,軟軟地圈成一團,一手?還勾在段爻的脖子?上。

    “人這么瘦還吃這么少,怪不得你不長個。”段爻暗暗吐槽了一句,也沒管段月滿聽沒聽見,還懲罰性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這才帶著?她離開了房間?。

    可?畢竟是抱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怕引人注目,段爻因此?還特意?走了后門。

    季勤也按照吩咐早早地便?停好車在了門口,透過后視鏡一看到段爻的身影出現(xiàn),他便?立馬下了車,還貼心地打開了后座的門。只是當他看清段爻懷里的人是段月滿的時候,臉上還是略過了一絲意?外?。不過轉(zhuǎn)瞬即逝,他瞬間?便?斂起了眼神,甚至視線都不敢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等段爻上了車,季勤轉(zhuǎn)身回到主駕駛正打算開車離去之時,一個側(cè)眸便?看見那章總大老?遠地屁顛屁顛地朝著?車的方向跑來。季勤發(fā)現(xiàn)了,回頭看了一眼段爻,等待著?他的指示。

    段爻輕抬眼皮給了季勤一個眼神,隨即緩緩按下車窗,就看見章總臉上正堆著?笑,眼神笑瞇瞇地看著?他,還時不時地往里車里瞟了幾?眼。

    等確定是車上人的模樣后,他立馬露出了諂媚的笑,搓了搓手?心邀功般地對段爻道:“四爺,我這安排您還滿意?嗎?”

    段爻笑著?,嘴角揚起,但眼里卻?未曾看到笑意?,話語從牙縫中擠出,帶著?沁入人心的寒意?:“滿意?,當然滿意?,勞煩章總費盡心思了。”

    段爻的笑容讓章總感到后脊背一涼,但也沒疑心別的,畢竟人都被帶到車上去了,于是趕緊陪笑了幾?聲,還不忘道:“下次四爺再來,我還給四爺安排妥當,保證讓四爺您滿意?。”

    這次段爻沒再理會他,冷臉按起車窗,下一秒季勤便?一腳油門踩下,只給章總留下了一管車尾氣。

    可?章總卻?還在欣喜若狂地笑著?,手?臂高高舉起揮舞著?,高聲在后邊為這自己?光明的前途高喊著?:“慢走啊四爺!”

    第19章泳池

    在七月初的酷夏, 段月滿怎樣都沒想到自己是被凍醒的。

    她將床上能蓋的被子都使勁往身上扒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窩在里邊,卻依舊感到手腳冰涼的厲害。閉著?雙眼尚且還在睡夢中就猛打了好幾個噴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昨晚的酒精作祟加上室內(nèi)的詭異低溫, 都讓段月滿覺得腦袋像被錘子狠錘了一下, 暈疼得很。

    她費勁地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 微瞇著?雙眼抬頭看了眼床對面的空調(diào), 那上邊赫然顯示著?十八度。段月滿頓感一陣困惑,怪不得她在夢中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掉進了冰窖, 即便是大夏天也不用開到十八度吧?

    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她那愛記仇的小叔叔, 除了他?, 估計也沒誰能進到她的房間, 且無聊的干這種事

    她又?不禁打?了一哆嗦, 趕緊找出遙控器將空調(diào)徹底關(guān)了, 又?下床把窗戶都給打?開, 冷空氣散出了一些?,這才勉強讓身體回暖了不少。

    赤著?腳剛轉(zhuǎn)過身,眼神不自覺地便被床頭邊上放著?的一瓶藥酒給吸引了,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瓶云南噴霧。她瞬間想到了什么,低著?頭將腳翹起來?看了眼,果然腳踝處有被噴過藥酒的痕跡。

    還沒等她細想, 她又?才發(fā)覺身上已然被換上了自己的睡裙,她腦子一陣發(fā)懵, 腦海里的記憶只停在了昨晚被小叔叔抱上車的場景。難道段月滿的腦補能力實在厲害,沒過半秒, 臉就已經(jīng)羞紅了一片。她趕緊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這奇奇怪怪的想法揮散,甚至鞋子都忘記穿了,急匆匆地便打?開房門跑下了樓。

    樓梯“嗒嗒嗒”地被踩得悶響,剛一下到一樓,便與從廚房剛出來?的秀洋姨撞了個正面。秀洋姨見到她剛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卻被段月滿著?急地搶先?一步問道:“那個秀洋姨,我、我昨天那衣服是、是您”

    段月滿說得隱晦,由于緊張,說起話來?都有些?結(jié)巴。但即便如此,秀洋姨卻還是立馬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外邊的陽臺道:“你昨晚那衣服我給你換下后就拿去洗啦,不過這會還早,估計還沒干。你著?急穿嗎?著?急穿的話我拿下來?幫你熨熨干。”

    “啊不不不,不著?急的。”聽?到秀洋姨的回答,段月滿這才長?松了一口氣。

    這孩子一大清早的便火急火燎,秀洋姨也這才注意到她竟鞋子都沒穿,忍不住又?以長?輩的口吻說了她幾句,雖是念叨,但也是難藏對于這晚輩的寵溺:“你這孩子,雖然是夏天,但出來?也不能不穿鞋子啊。你們中國人?不是常說,這寒氣啊就是從腳傳進去的,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得了。昨晚你喝酒了吧,你還小,少喝些?酒,酒喝多了傷身。可別學你小叔叔,整日都是喝酒,老了身體可是要出問題的。”

    聽?著?秀洋姨的碎碎念,段月滿非但沒覺得煩,反而有種幸福的熟悉感。以前,媽媽也總愛這樣念叨她來?著?。

    她淺淺地笑著?,走過去雙手牽起了秀洋姨的胳膊,腦袋就這樣倚靠在秀洋姨的肩上,乖巧地點著?頭,沒有反駁,只是靜靜地應(yīng)聲道:“我知道啦秀洋姨,我都聽?你的,以后不喝酒啦。”

    秀洋姨五十歲了,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孩子。她自開始安排到段爻身邊伺候,到現(xiàn)?在也有十四個年頭了。她一直都是把段爻當作自己的親孩子看待,只是段爻這人?成熟的早,性子沉穩(wěn)又?不大愛講話。即便是相處了這么多年,但她對于段爻始終還是帶著?些?來?自上位者的畏懼,日常也僅是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其他?的也不敢多說什么。

    直到她看見了段月滿,一個瘦瘦小小卻又?實在乖巧聽?話的小女孩,她是既心疼,也是打?心底里喜愛。每日都想法子給她變著?花樣做菜,就想看著?這小孩多吃幾口,多長?些?肉。也怕她冷著?餓著?病著?,盡管有時候越矩忍不住絮叨幾句,可段月滿也從未會不高興,只會乖巧地應(yīng)著?,實在是遭人?喜歡。

    秀洋姨慈愛地看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地對她道:“待會我給你沖杯蜂蜜水,可以緩解一下你的頭疼。另外早餐我只煮了些?粥,你喝點軟和的,暖暖胃。”

    她揚著?唇角腦袋在秀洋姨肩膀上蹭了蹭,“嗯,我待會一定都喝光,謝謝秀洋姨。”

    “對了,這后花園的泳池你還沒去過吧。今早剛來?人?清洗完,也換上了新水,這天兒熱,你待會吃完早餐可以下去玩玩水。反正今個一早段先?生?就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們兩個,你去玩玩沒事的。”

    說起可以下水游泳,段月滿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雖然她并不會游泳,以前接觸過的也僅在游泳館和水上樂園玩過幾次,但即便如此,她對于游泳這項運動還是格外熱衷。于是她立即便點了點頭,臉上是藏不住的興奮。

    簡單吃過早餐,段月滿便跑回了房間,她沒有泳衣,所以只在衣柜里找出來?了一條運動短褲和一件簡單的白T恤換上,想著?小叔叔不在家,她穿得自在些?也無妨。隨即又?將披在身后的頭發(fā)高高盤起扎了個丸子頭,在鏡子前轉(zhuǎn)悠了一圈,雀躍地跑下了樓。

    后花園有泳池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只不過那會是冬天,又?正值她備考,她也就沒來?后邊看過。后來?久了,也就漸漸把后院還有個泳池這事給忘記了。

    泳池長?度大約三?米多,不大,但對于只會狗爬式的段月滿來?說足夠了。剛換下的水還透著?些?許涼意,太陽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泛著?漣漪。

    屁股坐在泳池邊上,圍繞著?泳池一圈的瓷磚都是跳脫的花色,被太陽照射久了,有些?輕微的發(fā)燙。她伸手想要將屁股下的短褲往下扯一扯,試圖將熱量隔絕掉一些?。可這褲子是她上一年買的,也不知道是長?高了又?或是長?胖了,這褲子現(xiàn)?在只能將將蓋住屁股往下一寸的位置。穿去跑步段月滿是不敢的,穿來?游泳倒是剛好。

    伸出一只腳先?放進泳池,絲絲沁入心脾的涼,腳尖晃動,帶動著?泛起圈圈水浪。慢慢地她便撐著?泳池邊緩緩下到了水里,水不算深,剛好抵到她胸口的位置。只不過水壓的力量一下子襲來?,讓她有些?不太適應(yīng)。

    她并不會什么游泳技巧,只是一個勁兒地在水下來?回撲騰,不過在這炎炎夏日下可以在水里肆意地玩耍,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了。

    這會秀洋姨穿著?拖鞋手里拿著?一杯鮮榨的果汁便朝著?泳池走了過來?,另一只手還拎著?好一個大鴨子游泳圈,她將泳圈扔到水下,又?把果汁放在了小桌子,隨后蹲下笑著?朝段月滿喊道:“小滿,游累了就喝點果汁。還有這泳圈啊也不知道啥時候放在庫房里的,正好趁今天拿來?給你玩玩,我已經(jīng)洗干凈的了,放心玩。”

    那一圈很是亮眼的黃,泳圈邊上的圖案都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黃色小鴨子,某一處的邊上還豎立著?一個大大的鴨頭,看著?滑稽且像是給小孩用的。

    段月滿本想說這水的深度還不至于要用到泳圈,但是也不好拒絕掉秀洋姨的一片心意,索性就在水里撲騰游到泳圈邊上,一把薅住了那個鴨頭,笑著?道:“好~謝謝秀洋姨。”

    秀洋姨寵溺地看她玩了會,隨即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廚房。

    她打?開冰箱門正站在那,看著?里邊的食材正思考著?今天中午該做些?什么菜,緊接著?就聽?見了院外傳來?了一陣汽車熄火的聲音。還沒等秀洋姨前去查看,就看見段爻已經(jīng)悠悠走進了客廳,身后還跟著?兩個朋友。

    秀洋姨往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漬,隨即前去迎接道:“段先?生?回來?啦,欸,鄭先?生?和希亞也來?啦。”

    希亞倒是把這當自個家了,側(cè)身一躍,直接就坐在了那張一人?座的小沙發(fā)上,笑著?和秀洋姨打?招呼道:“秀洋姨,我可有段時間沒來?了,今天你要多做一些?好吃的犒勞犒勞我才行。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個月在那山里活脫脫瘦了一圈,可餓慘我了。我現(xiàn)?在一看到山就煩得很,誰知道四爺竟然還住在這深山老林里,也不嫌這野人?當?shù)谩?br />
    希亞正說得起勁,轉(zhuǎn)眸間忽覺一道冰冷的視線穿透過他?的后腦勺,嚇得他?立即噤聲。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改口道:“我的意思是,這深山多好啊,綠植多,空氣好,適合養(yǎng)生?。”

    段爻一記冷笑,隨即坐在了對面沙發(fā),擺弄著?手上那串珠子,漫不經(jīng)心道:“再有意見的話,我可以考慮多給你安排幾個山野考察考察。”

    “別啊四爺,我開玩笑的。”希亞一下子就認慫了,趕緊雙手合十做著?求饒的動作。

    段爻沒有理會他?,抬頭向樓上看了一眼,隨后轉(zhuǎn)頭問道:“她還沒起床?”

    “起啦,這會正在后院的泳池玩水呢。”

    “誰?”希亞立即敏銳地嗅到了不對勁,“四爺,你金屋藏嬌啦?”

    段爻黑著?臉瞥了他?一眼,懶得搭話,隨即起身往樓上走去:“別廢話了,上來?開會。”

    “欸,到底是不是啊?”

    希亞在沙發(fā)上半坐起朝著?段爻身后大聲喊道,見到段爻不回答,又?轉(zhuǎn)頭看向鄭詡,不死心地換人?問道:“詡哥,你說四爺是不是金屋藏嬌呢?我就說上次怎么急匆匆地說要回國,拋下一大爛攤子給我們,感情是在家了牽掛啊!”

    鄭詡也摸不準,他?聳了聳肩,按照他?對于段爻的印象他?嗤笑一聲,回頭給了希亞一個眼神道:“段爻這人?,你說他?藏尸我還信幾分。”

    希亞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隱匿在樓梯的背影,不禁長?嘶了一聲,喃喃道:“有點道理。”

    三?樓的書房里,秀洋姨沏好茶端上去后離開了。段爻坐在主?位,其余兩人?都坐在了他?的正對面,鄭詡作為客人?還得自力更?生?往自己杯里倒茶,希亞拿起茶杯也往上湊。

    段爻一只手撐著?下巴,視線有意無意地往旁側(cè)那窗戶看了眼。他?這書房的窗戶位置正對著?后院,不偏不倚地,恰好能瞧見泳池。

    泳池里一小孩套著?鴨子泳圈在水里狗爬式地游來?游去,水花濺地滿池子都是,沒有一點技巧可言。只是那池子里的水泛著?藍,她的肌膚又?是那么的光滑白皙,興許是被陽光曬得久了,雙頰也紅撲撲的。她雙手趴在泳池邊上暫做休息,濕了的白T恤緊緊貼合著?她的身體,她撐著?地面向上一躍,姣好的身材瞬間展露在他?的視野。不知危險的視線正在接近,段月滿正巧背對著?,彎了腰,做了一個拉伸小腿的動作

    指尖輕摩著?杯子邊緣,在手心把玩,眼睛垂眸微瞇著?,眸光漸沉漸暗,嘴角輕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希亞拿著?茶杯的手一頓,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他?手肘向右戳了戳一旁的鄭詡,壓低聲音道:“你看四爺是不是撞邪了?這書房他?該不會真的藏尸了吧?”

    沒等得到鄭詡的回答,段爻便率先?起身將那窗戶給關(guān)上,還順帶著?拉上了窗簾。希亞見狀表情愈發(fā)復雜,遲疑地開口:“這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關(guān)窗啊?”

    段爻重新坐下,慵懶地翹著?二郎腿,隨意瞥了他?一眼,悠悠道:“開著?窗戶開空調(diào)浪費電。”

    希亞:“”

    您老還在意這點錢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關(guān)了窗戶的緣故,希亞被身后的冷氣吹得一哆嗦。他?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回中國了,更?是有小半年沒來?過這,因此看啥都是新鮮好奇的。希亞也是年輕,且在野外待慣了,讓他?死板地坐在那聽?老板開會也是實屬做不到。索性起身繞著?書房打?量了好幾圈,而后坐回到椅子上時,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換做了一副八卦的表情看向鄭詡:

    “詡哥,我聽?說你最近包養(yǎng)了一個大明星,是哪個啊?長?得好看嗎?我還沒來?得及去網(wǎng)上搜,但我聽?說脾氣不太好啊。”

    鄭詡沉默不語,倒是對面的段爻給了他?一個饒有興致的眼神,且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道:“你詡哥啊,就好這口。”

    希亞的眼睛逐漸睜大,一臉地不可置信道:“詡哥你?你、你受虐啊?”

    鄭詡:“”

    鄭詡無語地瞥了兩人?一眼:“她只是性子嬌縱了些?,脾氣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差。”

    這兩人?段爻都有交情,也算熟悉,聽?到這樣的話,他?只覺得戀愛中的男人?好可怕。腦子已然被模糊了心智,都開始胡說八道上了。

    隨即段爻嗤笑一聲,緩緩道:“女人?就是麻煩,又?愛哭又?愛鬧,我可不想攤上這種糟心事。”

    只是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不知怎的,竟一剎那間浮現(xiàn)?出了他?那小侄女的模樣。

    養(yǎng)小孩也是一樣的麻煩,又?不禁嚇,又?說不得重話,總是哭得鼻子眼睛紅彤彤的。

    段爻一陣煩躁,這樣的,養(yǎng)一個就夠操心的了。

    希亞聽?著?兩人?的對話,倒是一臉的不贊同,他?托著?腮幫子挑了挑眉反駁道:“四爺,那是您老清心寡欲,但女孩子多好啊,又?乖又?體貼,我交往的那幾個都很不錯啊。”

    聽?到這話,段爻冷睨了他?一眼,語氣也變得嚴肅了幾分:“希亞,以后少在乎你**子那點事,要是還給我發(fā)現(xiàn)?你因為情色誤事,你以后就不用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有一次段爻派了希亞去美國考察一片區(qū)域,也是在一處深山。那會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又?加上剛跟著?段爻不久,一時間還不太服氣。閑著?在這野林里無聊,還帶了一個剛在那認識不久的女人?一塊去了。結(jié)果沒曾想那女人?是對家派來?的臥底,直接盜取了勘測數(shù)據(jù),害得那次損失慘重。因此他?也被段爻罰去荒山待了三?個月,僅扔給了他?一把小刀和一個火機,也幸得希亞命大,險些?就死在那了。

    希亞的父親跟了段爻許多年,對于段爻的狠辣手段他?更?是清楚,因此看到兒子受罰,他?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不過經(jīng)過那次,希亞也算是徹底收了性子,再也不敢忤逆違抗段爻的話。

    希亞一聽?又?提起往事,也看出了段爻臉上的不悅,立即斂起了玩性。坐姿一下子變得端正,表情也跟著?變得認真誠懇:“四爺,那件事情我知道錯了,您罰也罰了,罵也罵了,我保證以后絕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段爻抬眸望去,眸光深幽,他?看著?希亞緊張的模樣,也不由得揚唇一笑。抬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往他?的杯子里倒了杯茶,隨即緩緩道:“你這一年的表現(xiàn)?我都看在眼里,希亞,你幫了我很多。”

    希亞的腰板瞬間挺直,眸光里透著?意外和驚喜,少年的嘴角是壓制不住的得意。他?雙眸泛著?亮,整個人?像被打?了興奮劑一般,畢竟能得到四爺親口夸獎的人?,還真不多。至少連他?的父親,也是在好幾年后才得到的四爺賞識。希亞恨不得現(xiàn)?在就回去跟他?父親炫耀,看看那老頭子還罵不罵他?整日只知道在山里玩弄蛇蝎。

    希亞的眼睛亮了又?亮,潔白的牙齒露出了一排,那兩側(cè)的小虎牙還格外明顯。他?立即做保證道:“四爺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完成您交代的任務(wù),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段爻的眼里流露出一絲欣慰,還沒等他?說些?什么,一旁的鄭詡倒率先?忍受不住這別扭的氣氛:“我來?這可不是為了看你倆上演表忠心劇場的啊,那個項目到底怎么安排,趕緊說。”

    作為場上投資力量最大的合伙人?,鄭詡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敢這么跟段爻說話的人?。這種出錢多又?廢話少的合伙人?,段爻自然是欣賞且歡迎的。

    因此他?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不塊,直接將計劃說出:“我在美國買的那塊地已經(jīng)下來?了,據(jù)檢測結(jié)果來?看,有礦石的可能性很大。但那位置比較偏僻且荒蕪,要達到那里還得穿過一座大山,地形比較復雜,到時候我得親自過去一趟。”

    鄭詡也是爽快,二話不說便應(yīng)下:“行,這跨越叢林計劃我就不參與了,到時候要投資多少,發(fā)合同過來?就行。”

    希亞也緊跟著?問道:“那四爺,咱什么時候出發(fā)?”

    段爻輕笑,上揚的嘴角絲毫不掩飾其中的嘲諷:“下星期吧,老爺子把家宴提前了,去看個熱鬧再走。”

    隨即段爻又?簡單部署了一下人?員安排,談話間,目光不經(jīng)意間瞥了眼那拉起來?的窗簾。簾布間微微留下了一條縫隙,光打?進來?,透著?亮。隱約間,還能看見底下那水紋波動,光束化作星點撒落在上邊。

    他?淺淺一笑,忽地站起了身,在對面兩人?奇怪的注視下,他?散漫且隨意地敷衍了句:“餓了。”

    隨即便走下了樓。

    第20章情趣?

    后院, 段月滿獨自一人在泳池里玩得起勁,她最終還是將那鴨子泳圈套在了?身?上,借助著浮力,讓她在泳池里玩得更歡。

    手拍打著池子里的水, 水花四濺, 兩條腿在池底晃啊晃的。隨即一個優(yōu)雅轉(zhuǎn)身?, 笑容卻瞬間僵住, 驀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見段爻憑空出現(xiàn)在對面的躺椅上,段月滿嚇得險些溺在水里。

    “小叔叔, 你走路怎么沒聲啊。”段月滿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有些哀怨地看著他。

    那躺椅距離池邊很近, 不過半米的距離。見段月滿瞧見了?自己, 段爻毫不掩飾自己的逗弄心思, 隨即大笑了幾聲。從躺椅上起身, 雙腳自然踩在地面, 身?子略略往前傾了?傾,一雙黑眸饒有興致地望著她。

    “你這狗爬式也是段城教的?”

    在段爻的印象里,段城是會游泳的,即便當時他只是一個?養(yǎng)子,但?段爻的母親也并?沒有因此忽略培養(yǎng)他。而且作為?段家人,學會一些游泳技能可以說是教育中?最基礎(chǔ)的。

    段月滿有些羞愧的撅了?撅嘴,她爸爸不僅會游泳, 而且游得還很厲害。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遺傳到她爸爸的天賦, 跟著學了?這么?久,也還是只能學會最原始的狗爬式。

    段月滿抬眸看了?眼段爻, 小聲反駁道:“爸爸很厲害的,是我?笨,沒能學會。”

    段爻一聲輕笑,也沒有否認她的自我?評價,反而點?頭贊同道:“你知道就好。”

    見到桌子上放了?杯果汁,段爻順手就拿起喝了?一口,不過這果汁在太?陽底下太?久,早就不冰了?,溫的西瓜汁喝起來味道也怪怪的。段爻眉頭一蹙,瞬時放下:“這味道怎么?那么?怪?好像有點?酸?”

    那果汁段月滿喝過一口,她喝的時候還是冰的。眼瞧著段爻拿起湊到嘴邊,她本想阻止,但?看到段爻喝到眉頭緊蹙的模樣,又?不由得幸災(zāi)樂禍般地笑了?笑,努力憋著那始終向?上揚著的嘴角,看著他調(diào)侃道:“小叔叔,這西瓜汁放很久了?,估計都被曬壞了?。你還喝呢,小心拉肚子。”

    “我?沒你身?體弱,一點?變質(zhì)西瓜汁而已,不至于拉肚子。”

    段爻隨即站起身?,俯視著水里的段月滿。一些水沾在她臉頰上,額前的頭發(fā)也都濕了?,垂眸間,還能看見她那雙在水里偶爾擺動的雙腿,筆直白皙,不禁引人遐想。

    他忽地在池子最邊處蹲下,食指勾了?勾,段月滿聽話?地伸手向?后劃拉著水,“小鴨子”便游到了?他的跟前。

    只見他從兜里掏出了?張黑色的卡,在段月滿眼前左右晃了?兩下,隨即輕輕向?上一拋,段月滿下意識伸手接住。捏攥在手心,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沾染了?細密的水珠,泛著熠熠的光:“小叔叔,你給我?這個?干什么??”

    “零花錢。”段爻神?情淡然道,“那地方?就別去了?,省得讓別人覺得我?段爻還養(yǎng)不起一小孩。”

    可沒曾想段月滿一聽,小臉往下一拉,便伸手將卡遞還塞到了?段爻的懷里。她一臉義正言辭的模樣道:“小叔叔,我?不能拿你的錢。其實我?去打工是為?了?幫妍妍掙學費,妍妍的媽媽太?過分了?,她考得這么?好都不讓她上學,我?實在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朋友后悔一輩子。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幫她,所以我?不能拿你的錢。”

    小孩說得誠懇,一雙大眼睛就這樣緊緊盯著他,眼神?中?透著倔意。段爻見狀,并?沒有生氣,反倒是微微一笑,覺得這小孩終于有了?點?姓段的感覺。

    他將卡往段月滿腦袋上敲了?敲,隨即平放在了?那鴨子的頭上。站起身?來,垂眸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給你就拿著,哪來那么?多廢話?。”

    段爻雙手隨意插兜,便也不等她回答,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泳池。段月滿一時間摸不清段爻的意思,她朝身?后喊了?幾句“小叔叔”卻也得不到回應(yīng),她急得一把脫下了?泳圈,撐著池邊費勁地上了?岸。小跑著跟在他的身?后,仰著那張焦急的小臉,迫切問道:“那小叔叔我?明天還能去嗎?明天我?不去章總那,我?新找了?一個?在”

    段爻不知怎的突然停下,身?后的段月滿正說得起勁,也是沒注意,一頭便撞在了?他的后背。她的頭發(fā)大部?分是濕的,連帶著臉也都是水珠,這一下子幾乎是在段爻身?后的衣服上蓋了?個?印,把臉上的水都給擦得一干二凈。

    段月滿吃疼地揉了?揉額頭,不解地剛打算開口詢問段爻為?什么?突然停下,可抬眸的一瞬間,她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眼前忽然多了?兩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全身?濕透,發(fā)絲也凌亂地貼著腦門。她瞪大了?眼睛目視著前方?,整個?人愣怔在原地,倏地一下,臉被羞得通紅。

    希亞是最先發(fā)現(xiàn)情況的,他唇角一勾,一個?踏步就想瞧瞧這“金屋藏嬌”藏的是誰。可段爻眼疾手快,直接身?后將段月滿護在了?身?后,眼神?警惕地盯著希亞,眸間透著冷厲,有一種阻止外?界小黃毛覬覦家里小孩的表情。

    而恰恰正好,希亞還真是一頭金毛。

    一高大人墻擋在面前,希亞連段月滿的頭發(fā)絲都沒見著。好奇心不由得加劇,他是真想看看被四爺緊緊護在身?后,連根頭發(fā)都不舍得給他看的女孩到底長什么?樣。

    “四爺,這是誰啊?我?好像沒見過啊?怎么?不給大家介紹介紹。”希亞踮著腳尖,還試圖能從旁側(cè)瞄上一眼。

    還是在身?后的鄭詡直接上前將人按下,拽著希亞的手拉開了?些許距離。雖然他也同樣有著好奇,但?他已經(jīng)明確從段爻的眼里看到了?怒氣,不想希亞就此被好奇心害死,一輩子發(fā)配到深山當野人,所以他還是仁慈地拉了?他一把。

    在廚房里聽見動靜的秀洋姨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一看這場景,以及段爻那已經(jīng)完全沉下去的臉色,她立馬便心領(lǐng)神?會,趕緊拿了?條干凈的浴巾便匆忙走到身?后披在了?段月滿的身?上。

    余光瞥見段月滿那緋紅的雙頰,只是沉聲命令道:“上去換衣服。”

    小腦袋低著,手里緊緊攥著身?上的浴巾,連連點?了?點?,小聲應(yīng)道:“好的小叔叔。”

    盡管聲音再小,但?那兩人還是聽到了?段月滿與段爻之間的對話?。看著段月滿小跑著上樓的身?影,這下不止是希亞,就連鄭詡也忍不住發(fā)問:“她喊你小叔叔?這是你侄女?”

    希亞從鄭詡手下掙脫,努力探著腦袋向?上看了?一眼,也是詫異回頭看著段爻,隨即頓了?幾秒,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問道:“嘶,這該不會是小情侶間的情趣吧?”

    段爻神?情自若地瞥了?兩人一眼,淡淡地道了?句:“我?沒這變態(tài)的癖好。”

    段爻轉(zhuǎn)身?坐到沙發(fā)上,對面秀洋姨已經(jīng)在廚房里準備著擺盤。鄭詡坐在他的旁側(cè),面容沉思了?好一會,才道:“段衡的女兒我?是見過的,除了?她,你還有別的侄女嗎?”

    “段城,他的女兒。”

    段爻也沒有隱瞞,直接便說了?。但?這回答卻還是讓鄭詡十分不解,“段城早在二十幾年前就與段家脫離關(guān)系了?,雖然沒有明確對外?界宣稱,但?你是知道這事的啊。即便他死了?,但?他的女兒你也沒必要大發(fā)善心拿來養(yǎng)吧。除非”

    鄭詡的停頓吸引了?段爻的興趣,他淺笑一聲眉弓微挑側(cè)眸看他:“除非什么??”

    “除非你轉(zhuǎn)性了?,要不然那就只剩下了?一種可能。”鄭詡了?解他,說這話?時盯看著他的眼睛,“那就是段城給你了?無法拒絕的利益。”

    鄭詡可太?了?解段爻了?,他這人寡情冷淡,對所謂的親情更?是不屑,況且他是一個?十足的商人。要不是有著足以誘惑到他的利益,以鄭詡對他這么?多年的了?解,他是絕不會耐著性子去養(yǎng)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段爻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時,秀洋姨已經(jīng)將飯菜陸續(xù)端上桌,而段月滿也吹干頭發(fā)換上了?一襲白色長裙從樓梯處走了?下來。抬頭看見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坐了?三?個?男人,一時間讓段月滿感到有些拘謹。

    段爻抬抬手招呼道:“段月滿,過來。”

    段月滿乖巧走近,客廳里一共擺了?三?張沙發(fā),她掃視了?一眼,自然地坐在了?段爻旁邊。

    希亞的眼神?里滿是打量,他好奇地盯著段月滿看了?許久,畢竟能出現(xiàn)在段四爺身?邊的女人還真是不多,即便知道是侄女,希亞也難以平息內(nèi)心的好奇。

    段爻左右各看了?一眼,隨即平淡地為?兩人做起了?介紹:“鄭詡,那個?是希亞。”

    希亞笑著朝段月滿揮了?揮手,而段月滿也是率先便注意到了?希亞。

    希亞年紀與她相仿,一頭柔順利落的金發(fā),皮膚很白,像是白種人。五官立體深邃,笑起來會露出兩個?虎牙,看著陽光帥氣,讓鮮少見到外?國人的段月滿一下子顯得有些羞澀。

    “請問你是外?國人嗎?”

    段月滿怯生生地開口問道,希亞剛想張嘴回答,就被身?側(cè)的段爻率先回道:“他是串兒。”

    霎間,希亞炸毛,不滿地反駁道:“什么?串啊,我?這叫混血,混血!”

    希亞氣鼓鼓地反駁,反駁完后還不忘了?給段月滿再次做自我?介紹:“我?是中?美混血,我?媽媽是中?國人,我?爸爸是美國人。只是我?父母長居美國,所以我?也很少回到這邊。”

    不得不說,希亞的眼睛長得很漂亮,他的亞洲基因不太?明顯,連眼睛都是很淺的冷棕色。似乎天生帶著可以蠱惑人心的魅力,只一眼,就讓段月滿從他身?上移不開視線。

    就連她這種膽小害羞的人,看見希亞都忍不住主動夸獎一句:“你的眼睛好漂亮啊。”

    此話?一出,段爻瞬間瞥了?她一眼,冷嗤一聲。眼底看不出情緒,但?卻驀地轉(zhuǎn)頭問了?她一句:“喜歡?”

    “嗯?”段月滿坐得離他不遠,突然感覺有一股無形的魄力壓制著她,她有些別扭地往后挪了?半個?屁股,尷尬地笑了?兩聲,“我?只是喜歡他的眼睛。”

    段爻依舊面無表情,身?子微側(cè),手肘撐在扶手上半托著下顎,散漫隨意地看了?希亞一眼,嘴唇弧度輕輕往上揚了?揚,隨后幽幽道:“那讓希亞把眼睛挖出來送給你。”

    希亞突感渾身?一顫,笑容有些僵住地回眸看了?段爻一眼:“啊?”

    他跟了?段爻多年,深知四爺?shù)男宰樱菍⑷舜罅R一頓,那興許沒事。要是他一副平易近人且還對你微笑的模樣,那就代表他真打算這么?做。

    “我?、我?不喜歡了?小叔叔。”段月滿小聲嘟囔著看了?段爻一眼,她這小叔叔怎么?總這樣,似乎很喜歡嚇唬別人。

    鄭詡坐在那張單人沙發(fā)上默不作聲,目光卻在段月滿和段爻身?上來回游移。雙眸微瞇,眼底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情緒。

    飯桌上,第一次和這么?多人一起同臺吃飯,段月滿的社恐犯了?。所以她專門挑了?一個?角落,想挨著秀洋姨坐,起碼吃飯時沒這么?尷尬。

    她費勁地將那藤椅挪到最邊邊,緊挨著秀洋姨的椅子,屁股剛打算坐下,頭頂就傳來了?一道沉聲:“段月滿,坐過來。”

    屁股一頓,有些為?難地抬頭看了?段爻一眼,小聲請求道:“小叔叔,我?想坐在這。”

    看出小孩的害羞,秀洋姨也開口幫話?道:“段先生,就讓小滿坐這吧。你們那邊幾個?大男人在一塊,小滿坐那也不自在。”

    也覺有理,沉默片刻,段爻也隨即點?頭同意道:“那就坐那吧。”

    秀洋姨是西貢人,又?加上希亞的強烈要求下,今天飯桌上的飯菜多以越南菜為?主。而段月滿在這幾月的飲食熏陶下,也逐漸愛上了?這種異域美食,酸酸辣辣的食物配上足夠的冷氣,在這大夏天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段月滿最近迷戀上了?秀洋姨做的雞絲越南米粉,今天恰好也做了?,秀洋姨便特意給她盛了?一大碗。段月滿扶著碗津津樂道的吃著,段爻和他倆在聊一些生意上她聽不懂的術(shù)語,她被美食吸引,自然也沒有閑心去聽。

    段爻坐在段月滿的側(cè)對面,抬頭與希亞交談時,余光總能瞥見在那角落捧著個?大碗低頭吃面的小孩。從開始吃飯到現(xiàn)在,小孩的筷子便沒有往這些菜上夾過一口,段爻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滿地側(cè)睨了?段月滿一眼,悶不拉幾地只知道埋頭吃面,怪不得一點?肉都不見長。

    “段月滿。”

    她吃得好好的,突然又?被那道熟悉的聲音叫抬了?頭,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隨即便聽到段爻命令道:“吃菜。”

    段月滿沒敢反駁,乖乖應(yīng)道:“噢,好。”

    她伸手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碟烤蔗蝦夾了?一塊放入碗中?,剛咬下一口,就看見希亞將自己面前剛撥好殼的鮮蝦站起身?來遞到了?她的跟前,迎著她的目光解釋道:“我?看你喜歡吃蝦,這些是我?剛剛撥好的,你吃吧。”

    希亞笑得燦爛,眉眼彎彎地露出幾顆白牙,看得段月滿小臉一紅,訕訕接過,淺笑著道:“謝謝你希亞。”

    希亞自然地回了?句不客氣,隨即剛一坐下椅子,迎面便對上了?段爻那雙帶著深意的眼神?。只見段爻一側(cè)唇角微勾,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笑得他心里直發(fā)毛,顫顫問道:“怎、怎么?了?四爺?”

    “喜歡剝蝦?”

    “啊?也、也不是。”

    “剛好我?也喜歡,給我?也剝一些吧。”

    既然四爺發(fā)話?了?,希亞也只能照做。

    那碟鮮蝦就正正好好擺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剝一只,段爻便吃一只。對面那人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時不時地還催促兩句:“剝快點?。”

    一頓飯下來,飯桌上幾乎所有帶殼的食物都經(jīng)過希亞的手進入到了?段爻的碗里。而希亞尚且只吃了?幾口白飯,手卻沒有一會停歇地一直給段爻剝蝦,等蝦被剝完后又?開始剝皮皮蝦,希亞剝到最后手指都差點?累抽筋了?。

    段爻吃好后,優(yōu)雅地抽取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隨即依舊面帶笑意地對希亞道:“不用剝了?,你留著慢慢吃。”

    手上的動作一頓,他拿著的已經(jīng)是飯桌上最后一個?帶殼的食物了?,伸展了?幾下有些酸痛的手指,他依舊不解怎么?四爺突然就愛上吃帶殼的食物了??敢怒不敢言,眼神?帶著幾分哀怨地看向?段爻,卻也只得默默應(yīng)聲道:“好的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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