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會所,正是燈紅酒綠,幾名被西裝革履裹慣了的男人卸下外衣,解開襯衫紐扣,悠閑懶散的坐在包廂卡座里。
酒局里少不了女人,有人叫了女伴來,臉蛋姣好的年輕女孩走進卡座之中,熟稔的與之調笑。
合作的律師是個玩咖,叫來的女孩也不是吃素的,早聽說過賀不疑的大名,上前獻殷勤。
開了瓶xo,混著冰紅茶,在玻璃杯中,閃著一種冷冷的茶色。
賀不疑在這種場合不接別人給的酒,只喝自己的。
也已經四五杯下肚,有了醉意。
他斜靠在沙發中,肩寬腿長,薄薄眼皮泛著淡金色,五官輪廓好似刀削斧鑿,賀不疑這幅皮相,從當大少爺到賀總,沒打輸過。
女孩看的吞口水,上前一步,但下一秒,就被別人按住肩膀、撥開。
一名穿銀色細肩帶短裙、踩高跟的女人越過她,徑直坐到賀不疑身邊去。
同行拉著女孩,笑著用氣聲說:“人追著賀總有陣子了,你別不懂事。”
來者是海城交際場上有名的白富美amy,身材好、玩的開,年前就在追賀不疑,都持久三月了。
男人都是食肉動物,一宿風情,何必太認真?
同行笑著將女孩拉開,給了賀不疑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賀不疑眼皮一撂,落在身側女人臉上。
amy才要開口,沙發一空,賀不疑站了起來,指著旁邊一人,淡淡的:“跟我換個座。”
場面尷尬,amy咬了咬唇。
賀不疑自顧自飲酒,并不理會。
還得是其他人有眼力見,立即吆喝著玩游戲,切了話題、換了氣氛,臺階鋪的很絲滑。
酒過半巡,小插曲已經揭過去,amy拎起小包,和幾個女孩一起去洗手間補妝。
她在洗手間里氣的跺腳,女孩們圍著安慰她,說賀不疑一定是gay云云。
amy怨氣深重,是不是gay她還能看不出來?憑她久經沙場的經驗,賀不疑一定是極品,床上必定兇。
可他為什么到現在都不理她?
是她身材不夠好、長得不夠美?他眼光高到什么程度?難道要一線女明星么!
女孩們嘰喳討論:
“是不是有女朋友?”
“沒聽說呀。”
“那怎么會這樣呢?”
一段鈴聲響起,夾在女孩們的聲音里。
其中一個從包里掏出陌生手機,“咦“了一聲,舉著問其他人:“這是誰的手機,怎么在我包里。”
女孩們相互對了對,amy忽然眼睛一亮:“這是賀不疑的手機!”
卡座里人多混亂,她應該是出來的時候拿錯手機了。
那女孩有些害怕,感覺手機燙手。
哪敵的過amy眼疾手快,一把就搶過了手機。
再定睛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個未接電話,還有幾條最新信息正彈出來:
“你在干嘛?”
“你要生氣到什么時候呀qaq。”
賀不疑給對方備注是:小烏龜。
amy:破、案、了。
amy計上心頭:“你們想不想看看,到底是誰睡到了賀不疑?”
馮又又剛要放下手機,就接到了賀不疑的回電。
她不假思索接通,還沒說話,聽見那邊陌生的女聲。
片刻后,馮又又急匆匆穿上鞋,抱起手機鑰匙,朝外跑去。
馮爸爸聽見開門聲音,探出頭來,一看女兒這么晚要出門,擔心道:“怎么了?要去哪?”
那女人說,賀不疑太醉了,不能開車,讓她過去接一下。
賀不疑怎么會喝成這樣呢?他在社交場上向來游刃有余的。
馮又又心中焦急,又不想爸爸擔心,道:“工作,是工作上的事,我去去就回。”
即便如此,馮爸爸仍然陪著她到了馬路邊,送她上了的士,記下了號碼牌。
約莫二十分鐘,的士停在外灘高級會所前。
馮又又從車上下來,她還穿著毛茸茸的棉鞋、白色長毛衣,頭發扎成一個丸子頭,小臉素凈,大眼睛撲閃。這片是高消娛樂場所的聚集地,江水金光粼粼,吹過的夜風中有酒精、香水和人民幣的氣息,過路豪車美女不計其數,紛紛向她這異類投來奇怪的目光。
好多人……
馮又又反復核對地點,攥著手機,閉了閉眼,走到會所門口。
門口兩名保安同時伸手,攔住門口:“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錯了?”
馮又又倒是希望自己走錯了。
但那人給出的地址就是這家會所。
她將來意說給保安聽,保安相互看看,道:“麻煩把房間號、姓名告訴我們,我們進去問一下。”
賀不疑皺眉,四周音樂嘈雜,他以為自己聽錯:“找我?我沒有叫人來。”
保安:“好的,我想她也是找錯了,我讓她走。”
賀不疑單手握著酒杯,抿了半口,忽覺得不對。
他叫住:“你等一下,你說長什么樣子?”
保安描述:“一個小姑娘,怯生生的……“
幾人起哄:“哎喲,小姑娘,漂亮不?叫上來,桃花債啊。”
保安:“我問她叫什么,她在那兒‘呦呦呦’的。”
賀不疑臉色一變。
幾人都一愣。
將酒杯“咚”的一聲擱在桌上,一眨眼功夫,賀不疑猝然起身,離開房間。
“這是怎么了?”
“還真是桃花債啊?”
賀不疑走的非常快,保安都攆不上他,轉眼,就下了樓,到會所門口。
外界寒風凜冽,氣溫比室內低一大截,賀不疑在門口看了一圈,誰也沒有。
“賀不疑?”聲音從石墩子后面傳過來。
他視線往下,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頂,是馮又又把腦袋探了出來。
她半蹲著,睜著眼睛,吃驚:“你自己能走啊!”
那小臉凍得雪白,蹲在石墩子后面擋風。
賀不疑“嘶”了一聲,迅速把她撈起來。
她的手落進他手掌心,是冰的。
他氣不打一處來:“穿一條毛衣在這里吹風,你是不是傻!”
馮又又凍傻了,“啊?”了一聲。
賀不疑拖她進室內,雙手捂著她手,劈頭蓋臉的罵那兩個保安和跟上來的經理:“都說了找我,不會帶進去?零下的天氣,凍出問題你們負責?”
經理連聲賠罪,不敢得罪這級別的客人。
也沒愣著,經理立刻去開空房間出來,帶賀不疑、馮又又過去。
那房間是小包,暖氣開的足,燈也全打開著,沒什么旖旎的氣氛,服務生拿熱水袋、熱茶飲過來,一個個遞到馮又又面前。
沒一會兒,她緩了過來。
她目光在賀不疑臉上疑惑的轉了轉,湊上去,鼻尖靠近他肩膀,小動物一樣嗅了嗅。
是有酒氣,但是,很清醒呀。
哪有不省人事。
既然如此,叫她來做什么?
賀不疑被她的頭發撓的脖子癢,按住她腦袋,道:“誰叫你來的?有急事?”
馮又又張了張嘴,挺迷茫:“說是你叫我來的呀。”
賀不疑皺眉。
他心中轉過幾個念頭,迅速猜到了經過。
中間有段時間他喝酒沒碰手機,估計讓別人拿了。
這幫人玩起來沒輕沒重,賀不疑心里有些來火。
“你沒事嗎?”馮又又問。
“沒事。”
馮又又凍的遲鈍了,腦子咔咔咔的轉。
賀不疑把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肩膀上,“你呆著,我去那邊包房拿一下東西,我們送你回去。”
馮又又乖乖點頭,賀不疑離開房間。
馮又又開始動腦,賀不疑沒叫她呀。
是他朋友搞錯了?
至于耍著她玩這些惡劣的想法,倒是一個都沒有進她腦子里。
正想呢,房門又被推開。
馮又又以為是賀不疑,抬頭:“賀……”
卻是幾個陌生女的,為首一個身材火辣的漂亮女人,濃妝、長卷發,正上下打量她。
“賀不疑喜歡這樣的?”amy傲慢道,“除了清純點也沒什么特別的呀。”
“好小,學生妹?這也太扯了吧。”
“會說話嗎?怎么不說話?”
馮又又:“……”
amy踩著高跟大步走進來,停在馮又又面前:“你多大,哪個學校的,老師知道你跟校外人士亂搞嗎?”
她的胸停在馮又又面前,極其豐滿的兩團。
晃,又晃。
濃烈的香水味讓房間里空氣變得稀薄,馮又又感覺自己無法呼吸。
“說話啊,”amy皺眉,“你不會要哭了吧?我又沒欺負你——”
大手扣住她肩膀,將她拉開,賀不疑闊步進來:“出去!”
amy踉蹌一退,再抬首只見賀不疑半跪在沙發前,單手托著馮又又,他體型高大,即便跪著,也能把她遮擋的很嚴實。
那是充滿了保護欲的姿態。
“怎么樣?”賀不疑問馮又又。
馮又又抓著他的衣服,搖了搖頭,小聲告訴她:“沒、沒事。”
賀不疑摸了摸她額頭,翻開她手腕,仔細看了一遍,最后微吐出一口氣,聲音低沉:“抱歉,我送你回家。”
馮又又好像聽見火星人講地球話。
震驚,抱、抱、抱歉?
賀不疑是跟她說抱歉嗎?
賀不疑帶她起來,把自己剛去拿的圍巾裹在她脖子上,遮住她半張臉,半摟著出去。
amy等幾個女孩站在門邊,怨氣很足的盯著他和馮又又看。
同行的幾個男的也過來,聽說了這邊的事,看賀不疑往外走,有點尷尬:“不疑,又又還好吧?你看這事鬧得……“
賀不疑一概不予理會,但看到amy時,忽冷冷頓足。
馮又又也跟著他急剎車,下一秒,賀不疑低頭,在她耳邊問了幾句,音樂喧囂,他的聲音貼著她的耳骨,嗡嗡的傳進來。
馮又又反應了一下。
旁若無人的咬了一會兒耳朵,馮又又最后露出“啊?不要吧”的表情。
賀不疑心狠手辣道:“不照著說我不給你放假了。”
反復衡量,下定決心,馮又又轉頭,看向amy。
amy莫名其妙的。
馮又又把通紅的臉、耳根埋在圍巾里,對她說:“你問我哪個、哪個學校的?”
amy:?
“c大計算機,理科狀元,全系第一。”
“不像你,你、你這個只會abandon的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