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綿綿恨不得把超市搬回家不同,季州的購物袋只有清潔劑和洗護用品。
綿綿一邊把菜往廚房提,一邊問:“你有什么忌口的嗎?”
季州:“沒有。”
“那我燒排骨,再做個蒸魚……”他翻著口袋,“你想喝什么湯呀?素菜炒土豆絲怎么樣?”
季州有一瞬恍神,居然生出了在和他過日子的錯覺。
“都行。”他平靜道。
“好。”
綿綿把要用的食材一一拿出來,轉身開始系圍裙。
他的腰很細,那兩根帶子打成結束在他身后,把寬大的t恤箍出層層褶皺。
季州盯著他忙碌的身影,問:“需要幫忙嗎?”
綿綿側頭看他,問:“你也會做飯?”
季州:“不會。”
綿綿笑:“那你會做什么?”
“洗菜。”
“那就麻煩季醫(yī)生了。”他毫不客氣指了指一旁需要清洗的土豆和排骨。
季州解開袖扣,將袖子一圈一圈往上卷。
綿綿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上,就像看到魚干的小貓,一刻也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歡。
季州滿意欣賞著他的“失態(tài)”,突然開口問:“在看什么?”
綿綿慌張移開眼睛,又開始結巴:“我想想從哪里下手。”
人在尷尬的時候,真的會表現(xiàn)得很忙。
比如此刻的他,把上方櫥柜門拉開,又關上,又拉開,說:“我找找冰糖,待會兒紅燒排骨要用。”
季州就站在他身后,眼看綿綿把柜門又要關上,他伸手抵住,從柜子里把冰糖拿了出來。
他個子高,身前的人要微微仰頭才能看他。
兩人離得極近,季州能看到一片紅從他臉側蔓延到頸后,就連耳朵也沒能逃過。
呵,這種反應還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是鋼鐵直男?
“太,太靠里面了,我沒看見。”他解釋。
季州并不拆穿他,低低“嗯”了一聲。
假裝無事發(fā)生,季州去到水池旁開始洗菜。
“季醫(yī)生,還沒問你的全名是什么?”
“嘩啦啦”的沖水聲中傳來他的疑問。
“季州。”他言簡意賅回答,“你呢?”
“我叫葉慕陽。”他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小葉。”
“嗯。”
他不喜歡這個稱呼,他還是喜歡在心里叫他綿綿。
看得出來綿綿經常做飯,動作十分熟練。
洗干凈的排骨被他放進湯鍋里,加蔥姜,料酒,焯去血水,再用炒鍋燒油,油熱下冰糖炒出糖色……
他圍著兩個爐灶有條不紊忙活著,季州洗完菜,又把米飯煮上。
綿綿忙著調料,翻炒,放在邊上的土豆只去了皮,還沒來得及切,季州上前想把土豆切成絲。
他拿著刀,比劃了許久,用力切了下去。
土豆是切成了兩半,一半在砧板上,一半從他手里滑了出去,飛到了葉慕陽的腳邊。
剛把排骨盛出鍋的葉慕陽看了看地上的土豆,又看了看他,隨即笑起來,說:“還是我來吧。”
他把盤子遞給季州,道:“季醫(yī)生,麻煩你先把這個端出去。”
“嗯。”
再回到廚房,葉慕陽正在認真切菜。
他低著腦袋,刀工嫻熟。
廚房沒有空調,即便客廳溫度已經開得很低,葉慕陽依舊熱得滿頭大汗。
季州靜靜盯著他,然后自然地曲著食指在他鬢邊輕輕刮了一下。
切菜的動作頓住,葉慕陽的睫毛顫了顫,緩慢抬頭看向他,臉上全是不可置信:“你……干什么?”
季州面色不改,只是將手指伸了出去,說:“你出了很多汗。”
“哦,哦。”葉慕陽側偏聳著肩,蹭了蹭臉頰,說:“是,是有點熱,但你放心,不會弄到菜里的。”
季州:“嗯。”
氣氛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葉慕陽又開始有點束手束腳。
“叮叮叮,”恰時,季州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陳淮。
他順手接起電話:“喂。”
“今天是不是休假啊?要不要出來吃飯?”
“吃飯?”季州反問,“現(xiàn)在嗎?”
他的話剛落,就看到綿綿揭鍋蓋的手停了下,蒸魚的鮮香味飄了出來。
“對啊,怎么,有約了?”陳淮打趣問。
“嗯,”季州轉身去了客廳,“已經快做好了,我就不出來了,改天吧。”
“小姨又在你那?那我也來蹭個飯。”
“不是,”季州淡定拒絕,“一個朋友,你過來不方便。”
“我怎么……嗯?”陳淮像是回過味過來,“什么朋友給你做飯啊?女朋友啊?”
季州:“你別管。”
掛斷通話,綿綿正好端著鱸魚出來。
他看著他,問:“你要出去嗎?”
季州:“不出去。”
“哦,我剛剛聽到你打電話,以為你要出去吃飯。”
“跟他約了改天。”
綿綿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說:“我就不捏圓子了,番茄蛋湯可以嗎?”
季州:“可以。”
十二點半,所有菜全部擺上桌。
綿綿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再過來時,額前的劉海已經被全部撩了上去。
他從冰箱拿出飲料,一人倒了一杯。
在開動前,季州看到他拍了一張照,不知道發(fā)給了誰,還噼里啪啦打了好多字。
季州向來是,做飯的人沒動筷,他就不會動,這是禮貌。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是微信。
陳淮:【你別跟我賣關子,到底是誰啊?】
陳淮:【不會是哄我的吧?】
季州對著餐桌隨便拍了一張。
三菜一湯,做得實在養(yǎng)眼,照片里還拍進了對面人一截雪白的手臂。
陳淮:【我靠,真是女朋友?不是說奔現(xiàn)失敗分手了嗎?怎么還同居了?】
季州:【沒分。】
放下手機,綿綿也正好發(fā)完信息,他問:“誒,季醫(yī)生,你怎么不吃?”
“等你。”
葉慕陽不好意思笑笑,把排骨和土豆絲調換了個位置,盡量往季州面前推:“不好意思啊,剛給我……對象發(fā)了個消息,你嘗嘗這個排骨,我覺得味道應該不錯。”
對象這個詞很有意思,它可以模糊另一個人的性別。
季州:“嗯。”
綿綿的手藝很好,季州向來不貪食的,今天卻多吃了兩碗,還喝了湯。
午餐后,季州洗的碗,沒道理讓下廚的人來善后。綿綿倒也沒和他客氣,轉身去了浴室洗澡。
季州收拾完餐桌和廚房,浴室里的水聲還沒停。
他回了臥室,重新把seek下載了回來。
他想知道,綿綿中午的信息是不是發(fā)給了joice,他發(fā)了什么,或者,他想確定,joice是不是綿綿口中反復提起的對象。
seek登陸成功,一連串消息爭先恐后跳了出來。
自他卸載那天起,綿綿從未間斷過發(fā)信息。
有時候是委屈的質問,更多是訴說自己的想念和分享每天的生活。
今天的消息依舊從早上開始。
他說要出門大采購,所以起了大早,還很困。
他在超市裝了滿滿一購物車時,說真希望你在。
他中午做了一大桌菜,說夸我,我手藝很好的,以后一定給你做。
季州的心被莫名的情緒充斥填滿,他慶幸的是,這兩個時刻,他都在。
手指動了動,他回了消息:【好。】
_
葉慕陽洗完澡出來,客廳已經沒有室友的身影。餐廳和廚房被收拾得很干凈,看得出來對方做事并不敷衍。
他擦著頭發(fā)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又抱出了上午買的冰淇淋桶,陽光暖洋洋的,很是愜意。
才吃了兩口,手機發(fā)出熟悉的提示音。
已經很久沒響過的提示音,專屬seek的。
葉慕陽短暫怔愣,而后激動解鎖手機屏幕,順著通知提醒點了進去。
那沉寂許久的賬號終于有了回應。
joice:【好。】
葉慕陽看著那簡單的一個字,鼻尖有些泛酸,他飛快按著鍵盤:【這么久去哪了!為什么又冷暴力我?我好生氣。】
joice:【對不起。】
綿綿:【誰要聽對不起?】
joice:【不要生氣,之前有事。】
綿綿:【什么事不能說一聲?你是不是有別人了?】
joice:【只有你。】
葉慕陽一肚子委屈,在看到這三個字時,散了一大半。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出息,被joice拿捏得死死的。
他壓著嗓子,語調是楚楚可憐的嬌嗔:“你盡欺負我……”
joice:【那讓你欺負回來。】
綿綿:【我哪敢啊,你動不動就玩消失。】
joice:【對不起。】
他還是只有這三個字。
葉慕陽賭氣回:【你要是膩了,你就直接提分手,不要釣著我。】
對方很快回復:【你想分手?】
綿綿:【是你。】
joice:【不分。】
綿綿:【那你以后還這樣嗎?】
joice:【不會。】
綿綿:【你跟我保證。】
joice:【保證。】
綿綿:【再犯你就是豬。】
joice:【好。】
綿綿:【這次原諒你了。】
綿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看誰都像你,都快昏頭了。】
joice:【最近見了很多別人?】
綿綿:【又瞎吃醋。】
他開心挖著冰淇淋,甜滋滋的,跟現(xiàn)在的心情一樣。
綿綿:【我隔壁新搬來了一個室友,跟你一樣也是牙醫(yī),我覺得某些角度,你們還真像。】
這次是隔了一小會兒對方才回。
joice:【嗯,新室友是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