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言言一聽就來勁了, 忙催促著白麻雀繼續說下去。
白麻雀組織好語言,將事情全部經過一一和盤托出。
鳥窩附近那棟屋子本來是一對老夫妻在居住,后來女兒將兩個老人接進城里, 那棟屋子便閑置下來, 掛了出租的廣告。
畢竟環境偏遠, 一開始白麻雀以為沒有人會住進來, 結果沒多久, 這里便出現一個新租客。
“吵死我了。”白麻雀罵罵咧咧的, “整個屋子都是貓貓狗狗鳥鳥的叫聲, 吵得我睡都睡不著。”
“那個人也不住在這里, 但是天天都會過來, 有時候手里提著籠子, 有時候手里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
白麻雀回憶道:“那天我實在是好奇, 想跟進去看看, 結果恰好碰見他又提著大籠子進去, 剛湊過去, 里面的烏鴉好像很暴躁, 一直沖著我大叫……”
想到當初的場景, 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委屈巴巴地說:“烏鴉太兇了。”
那只烏鴉本來就長得兇,體型碩大, 渾身羽毛散發冷硬的光澤,尖銳的爪子仿佛隨時都能刺破獵物的胸膛, 也難怪和家里的貓打架能占上風。
言言轉頭和兩個人類轉述白麻雀的話:“啾啾啾啾啾啾啾……”
小李看過來:“他說啥?”
司景策默默捧起言言, 讀取信息中……
“見到的人是陳醫生。”司景策言簡意賅道。
小李:……
兩只鳥在那邊嘰嘰喳喳半天,就得出這么個消息?
言言繼續問白麻雀:“那房子周圍會有很多攝像頭嗎?”
“倒是有兩三個。”
言言:“會不會有很多高大威猛的保鏢?”
白麻雀:“你是說他養在門口的看門大黃狗嗎?”
言言:“會不會有那種紅色的光線密密麻麻在一起,只要碰到就‘噗呲’一聲, 身體都被穿透。”
白麻雀:“我還真沒見到過耶。”
司景策繼續轉述給小李:“他的藏匿地點在偏遠區的一處屋子里,房子是租的,有幾個攝像頭,門口沒有安保,只有一只大黃狗。”
小李沉默。
小李:“……他現在過那么慘了嗎,一個投資也沒拉到?”
司景策一開始就說過,在疑似動物會變成人的情況下繼續做實驗,倫理審核定然是過不了的。
加上陳醫生大中午的被司家趕出去,不少消息靈通的人也不會冒著得罪司家的風險繼續與陳醫生合作。
大家都是聰明人,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買賣。
只不過司景策也沒有預料到,環境都這么艱苦了,他還在繼續嘗試破解異變期的秘密。
小李無奈道:“如果陳老師只是想知道小動物在異變期結束后會變成什么,確實不需要什么高級別實驗室。”
大規模搜羅進入異變期的動物,定時給他們吃飽飯、喂電解質水。
總有一天,其中一只動物能夠變成人。
司景策思考良久:“如果他想完整知道異變期的經過……”
那這棟屋子,就不是什么簡單的飼養場了。
違反倫理的行為,不合規的實驗環境,感染、發炎甚至死亡,全部都會降臨在小動物的身上。
“他沒那個能力知道那只野生動物正處在異變期,可家養寵物不一樣。”
“癥狀明顯,稍微上網求助,就能吸引不法之徒的注意。”
司景策思來想去,或許就是在那一場言言和絡活喜的PK直播中,暴露了烏鴉正處于異變期的情況,讓陳醫生先一步上門,找到了絡活喜。
司景策緊皺著眉。
陳醫生研究異變期多年,對異變期結果早有猜測,說不定這段時間一直盯著盯著言言的直播。
他和言言很宅,基本不出門,好不容易出一次門,要是兩人出了事情,剛被綁上車,下一秒司家保鏢的無情鐵拳就會砸在陳醫生臉上。
這時候,絡活喜出現了。
寵物正處于異變期,主人還對寵物不負責任,多好的選擇。
司景策嘆氣道:“人家年紀雖然大了,上網沖浪速度比你還快。”
“別罵了別罵了。”小李哭喪著臉,“我回去就向領導申請設立宣傳部和輿情監管部門……”
言言在一旁聽了半天,“啾啾”提醒司景策。
那現在要怎么辦?
司景策道:“你幫我問問小麻雀,陳醫生現在的實驗地址在哪?”
小白麻雀聽完:“在一棵很粗壯的樹旁邊。”
言言:?
“就是一棵很粗很粗的樹,上面有好多鳥窩。”白麻雀伸出翅膀比劃。
小珍珠鳥的表情逐漸疑惑。
白麻雀放棄交流。
“你們是不是想潛入進去看看情況啊……”白麻雀說:“我可以幫你們看一眼。”
“我體型雖然沒有你小。”麻雀指了指言言,“但應該不太會引起注意。”
當然,它也不是白干活的。
“幫你們干完,你們要滿足我的條件。”
它順勢提出自己愿望:“你們能不能帶我一起走,我也想過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我……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奇怪。”白麻雀的聲音逐漸小了,“同伴都嫌棄我的白色羽毛……”
小李聽見司景策轉述小鳥要求,朝白麻雀攤開手:“你能讓我檢查檢查你的身體嗎?”
小白團子歪了歪頭,跳到小李手上。
司景策順著小李的動作看過去——
見到了真正的刀胸。
撥開白色羽毛,嶙峋胸骨清晰可見,仿佛是一把突出的刀刃。
麻雀白化現象通常是基因突變引起的染色體隱性遺傳疾病,在與同類相處過程中,多多少少都會遭受到排擠。
小李毫不猶豫道:“我可以把你帶回去。”
交易達成,把白麻雀喂飽,他給它戴上了自己帶來的微型攝像頭。
小小的一個,隱藏在羽毛之間,只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鏡頭。
“如果感覺到有危險,不要再進去了。”小李說:“我們知道大致位置就行。”
白麻雀最后吃了幾口食物,撲騰著翅膀,直接往自己家的方向飛去。
司景策叫人開車送來衣物,讓言言變成人穿好衣服,隨后三人便坐在車內,捧著手機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情景。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申請到的高端產品。”小李沾沾自喜道:“超長續航,就是不能通話。”
另一臺手機開著地圖,實時記錄麻雀的位置。
大約穿梭了半個小時,手機中所記錄的風景從城市變為人煙稀少的郊外,言言慢慢看見了方才白麻雀所說的非常大的樹。
原本繁茂的枝葉被積雪層層覆蓋,白麻雀找了個落腳點,輕而易舉便看見大樹后面的那棟屋子。
是個很常見的居民自建房,帶著一個小院子,門口趴著一只打盹的大黃狗。
白麻雀給在屏幕后面的幾人觀察了一下房屋全貌,便從最頂層沒關緊的窗戶中擠了進去。
看見屋子里的擺設,幾人瞬間啞然無言。
不大的空間里,雜亂地堆砌著各種籠子,里面關著各種各樣的品種貓狗,地面污水橫流,排泄物隨處可見,光是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刺鼻的惡臭。
窗戶中飛進來一只鳥,直接驚動了整個屋子里的貓狗,叫聲此起彼伏,把麻雀都嚇了一跳,險些摔在地上。
司景策可算理解陳醫生為什么連窗戶都沒關了。
興許是他自己都受不了,忍不住開窗散味。
找到樓梯后,白麻雀下了一層樓,此處環境比剛才那間屋子整潔許多,一進去仍是貓籠狗籠鳥籠混雜著放在一起。
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便是掛在中間的鳥籠。
白麻雀慢慢朝鳥籠飛去……逐漸看見里面正在閉眼小憩的烏鴉。
看見屏幕中的鳥,言言目光有點呆滯。
“它怎么好像……更胖了?”
司景策翻找到當初PK的直播錄屏對比。
確實更胖了。
原本威武雄壯的烏鴉此時變得圓滾滾的,好像一個黑色大球。
聽見聲音,他睜開黑豆般的雙眼,直勾勾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啊——”烏鴉大叫一聲,翅膀微微張開意圖恐嚇白麻雀,卻因這身形顯得格外吃力,“撲通”一聲,坐在了籠子里。
言言:……
小李滿臉驚恐:“不是,他到底給烏鴉喂了什么?”
不僅僅是烏鴉變得胖嘟嘟的,這間屋子里的小動物,多少都有些胖嘟嘟的。
白麻雀沒忘記自己的使命,鼓起勇氣落在籠子上。表明自己的來意:“一只臉上有腮紅的鳥托我來找你,他說……你的主人直播PK時連了他的麥,你們在其中有過短暫交流。”
烏鴉馬上就對上號。
他試圖重振自己的威武形象,卻因為實在是太胖了,怎么都撲騰不起來。
烏鴉放棄了,問白麻雀:“他叫你來做什么?”
白麻雀:“來救你。”
這鳥籠關得住一只烏鴉,卻攔不住一只嬌小麻雀。
他比劃了一下籠子欄桿間的距離,整只鳥都擠了進去。
烏鴉看完它整個操作:……
“救我?”烏鴉清了清嗓子,反應過來:“他要怎么救?”
言言尚未來得及聽完兩人對話,便聽到一陣腳步聲。
鳥類聽到的頻率范圍比人類更廣,烏鴉迅速反應過來,把白麻雀擋在身后。
鏡頭被黑色羽毛包裹,只能聽見細微的動靜。
來人似乎放了個什么東西在鳥籠里,在屋子里轉悠幾圈,又走了出去。
白麻雀悄悄探出頭,看見了烏鴉面前擺著的四菜一湯……
有葷有素,散發著勾人的香氣,白麻雀方才明明已經填飽肚子,現在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又餓了。
“你要不要嘗一點。”
烏鴉大方地將食物推給白麻雀。
“我最近生病了,好像是叫什么異變期。”烏鴉仰了仰頭,“我覺得這里還不錯,頓頓都有好吃的。”
言言聽著兩只鳥的對話,“哇”地一下干嚎出來:“為什么鳥和鳥的異變期可以這樣不同。”
他緊緊抱住了司景策的手臂,用力搖晃:“為什么人家可以吃這么好,我在異變期的時候你什么都不肯喂給我!”
司景策:“……對不起。”
“這個我可以解釋啊。”小李趕緊給司景策解圍,“小動物確實不能吃重油重鹽的食物,對身體影響很大,這只烏鴉雖然吃得好,但是體型嚴重超標,需要減肥了……”
言言完全聽不進去了,喃喃地說:“白灼大白菜,用清蒸胡蘿卜雕刻成鰻魚的形狀,沒有放油放鹽的自制薯片……”
司景策聽完都覺得當初自己在虐待鳥了。
他趕緊親了一口悲傷的小男朋友,抱著哄哄:“回去后就帶你再去吃那頓日料……這次不會再讓他們把清蒸胡蘿卜雕成鰻魚。”
小李覺得自己真是該死地多余。
收拾好心情,言言馬上說明烏鴉的意愿:“他不想被救出來。”
小李失聲道:“為什么?”
白麻雀同樣也在問烏鴉這個問題。
“可是這里并不好啊。”白麻雀看了一眼食物,抵住了誘惑。“出去有什么不好的?”
方才在樓上看見觸目驚心的場景,即便有再好吃的食物,他也沒有興趣繼續留在這里。
烏鴉說:“我的前主人對我不是很好,他把我當賺錢工具,在這里雖然一直被關在籠子里,但不愁吃穿,也不用擔驚受怕。”
這完全就是絡活喜造的孽了。
白麻雀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可是我剛才在樓上看見很多寵物,他們有些還穿著好看的小衣服,受盡人類的疼愛。”
“可他們和你不一樣,住在骯臟的環境,沒有好吃的食物……你不怕,你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嗎?”
長時間被關在籠子里,沒有去過其他地方的烏鴉一愣:“不會吧,這個人一直大發善心給我們食物,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白麻雀道:“小鳥不騙小鳥!”
烏鴉忽然有些猶豫。
通過攝像頭,司景策已經大致了解情況。
屋子一共三層,二樓和三樓都放著許多動物,二樓是異變期趨近于成功的動物,三樓就是快要失敗的“殘次品”。
“保守估計他騙了五十多只寵物過來。”司景策說。
把寵物送過來……或許有如絡活喜一樣對寵物絲毫不在意的主人,也可能有擔心小動物得了絕癥,急病亂投醫,被陳醫生哄騙了的主人。
司景策馬上想出對策:“可以聯系一些正規組織,協助救助被關在這里的寵物,也可以將今天的視頻發到網上,讓主人認領自己的寵物。”
陳醫生勢單力薄,還是很好解決的。
小李有點為難:“但是這只烏鴉不肯被救怎么辦?”
司景策:“這時候誰還管它愿不愿意?我們總不能拖到它同意之后再行動,救出來后再好好勸勸,他會想明白的。”
現在越拖,情況只會越嚴重。
小李反應過來:“好,我去聯系。”
司景策:“這種情況他完全可以進去了,詐騙罪、故意毀壞財物罪……”
“只是可惜,目前還沒出現過與異變期相關的法律條款,他也沒涉及非法植入基因編輯和胚胎克隆罪……”
只怕是判不長。
言言:“那不是沒安穩幾年,他又出來搗亂了?”
確實是挺讓人犯愁。
三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白麻雀勸說無果,準備原路返回,再次飛到那個開著窗的小屋子。
屏幕中觸目驚心的。畫面令小李不忍偏過頭。
他糾結半天,最終下定決心:“我應該有個辦法。”
……
確定好行動時間,小李在此處等白麻雀回來,司景策和言言起身回酒店。
外面的天已經有些暗了,言言被凍得瑟縮,緊緊貼著司景策。
“現在沒什么事情了。”司景策半摟住他,“我會請最好的律師打官司,他年紀也大了,盡量讓他在里面待得久一點。”
言言還沒搞懂人類的法律法規,只知道陳醫生會被關起來,于是點了點頭。
走到酒店大堂,兩人看見笑呵呵往外走的絡活喜。
言言指了指不遠處的絡活喜:“那他要怎么辦,烏鴉救出來后要還給他嗎?”
“當然是不還。”司景策薄唇輕啟,“正好,防止以后有人再受騙,我們得拿個名氣大的人開刀,順便宣傳宣傳你們那個正規的小破組織。”
等不久后小李繼續完善里面的部門,言言估計還要回去幫忙。
他的小男朋友可有得忙了。
兩人走到房間門口,言言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
他捂著肚子,看向司景策:“餓了。”
媽媽好像送了好多好吃的過來。
免得對象馬上餓昏,司景策馬上開門,將房卡插入了卡槽當中。
漆黑一片的屋子瞬間亮堂起來。
“我去給你做飯。”司景策迅速換好鞋,低下頭尋找言言的拖鞋。
從玄關拐入客廳,他抬頭一看,瞬間僵住了。
客廳里坐著個人。
桂雅英還穿著白天的衣服,包包放在一邊,未曾動過半分。
見司景策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言言,桂雅英朝兩人笑了笑。
“回來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未見半分異樣。
“不是說言言在房間睡覺嗎?”桂雅英笑意不及眼底:“怎么從外面回來了?”
“還有……”
她停頓片刻。
“你帶出去的珍珠鳥呢?”
第42章
簡直是致命的兩個問題。
桂雅英安靜坐在那里, 微微偏頭看向言言:“你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吧,媽媽和哥哥要說一點事情。”
言言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馬甲搖搖欲墜, 他張了張嘴, 想要一次性說清, 卻被司景策扣住了手。
“沒事, 你過去吃東西吧。”
他從沙發旁邊找到言言的拖鞋, 給少年穿上。
等言言一步三回頭走進餐廳, 客廳中只剩下母子兩人。
桂雅英深吸一口氣:“解釋解釋吧。”
司景策今天下午的表現實在是太怪了。
撒謊騙她說言言在房間睡覺, 什么措施沒做就把自己養的小珍珠鳥帶出去玩……
結果她坐在這兒等司景策回來, 居然看見言言一塊跟著進來, 卻沒有看見小鳥。
司景策安靜地與她對視一會兒, “言言帶去檢查了。”
他從兜里拿出手機, 給桂雅英看今天拍的照片。
系著米黃色小圍巾的珍珠鳥在雪堆里打滾, 而旁邊的人只拍進去一個側臉, 赫然便是小李。
“前段時間言言不是生病了嗎?”司景策道:“這幾天剛好要復查, 便讓專家把小鳥帶走幾天。”
桂雅英追問道:“那人呢?你說人在房間里睡覺, 為什么會和你一起從外面回來?”
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以解釋。
誰知司景策臉色變都沒變, 反問道:“我有說過言言在房間里睡覺?我說他下樓吃東西去了。”
桂雅英被他睜眼說瞎話的樣子驚到了。
“你有這么說?”
司景策:“我有, 是您自己聽錯了。”
一連反復問了許多次,都得到了司景策堅定的回答。
連桂雅英也開始懷疑起自己, 下午的時候是不是真的聽錯了。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自己不能再繼續順著司景策的想法想下去了。
否則自己會陷入重重的誤區當中, 真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司景策說的話。
桂雅英的表情很難看:“你不愿意跟我說?”
“沒有。”司景策稍稍猶豫了一會兒, “我只是沒想好要怎么說。”
桂雅英腦子里閃過無數種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我今天下午還是沒忍住,去查了查言言的背景。”她先行讓步,“真的很奇怪, 像是憑空從哪里出現的人,履歷一片空白……就算之前是黑戶,也總有存在過的痕跡。”
司景策安慰道:“我知道這件事,您放心……等您和爸做好心理準備后,我會說出來的。”
桂雅英揉揉眉心:“你先跟我透個底,要讓你爸準備多少速效救心丸。”
司景策:。
那就要看司德的接受程度了。
“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有些超乎常理,很少有人能夠接受。”司景策道:“但是言言……絕對不會傷害我,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
都說到這份上了,桂雅英再繼續追問下去,反而顯得咄咄逼人了。
這份秘密像一根羽毛,刺撓著她的心臟,司景策越是不愿意讓她知道,她越想要去探尋真相。
“你自己劃算吧。”桂雅英道:“我也不管你了,今天就先這樣。”
她提著包就準備走,司景策又趕緊叫住了她:“媽,等一下。”
桂雅英回頭看他一眼:“你還是準備和我說真相了?”
“沒。”司景策面無表情地道:“你能不能借我幾個人。”
桂雅英:…………
她就沒見過這么求人的。
桂雅英沒好氣地道:“你要多少人。”
司景策想了想:“十幾個吧。”
“后天再給你安排過來。”
桂雅英翻了個白眼,扔下這一句話,便直接走了。
司景策不跟她說,她大不了自己去查。
等人走后,司景策微微松了一口氣,去餐廳找言言。
言言嘴里還嚼著食物,緊緊盯著司景策。
他努力把嘴巴里的東西吞下去,問道:“媽媽是不是懷疑什么了?”
“有懷疑,但還沒猜到點上。”司景策看著言言,忍不住低頭親親他的嘴角,嘗到了香甜的味道。
言言緊張地問:“他們知道我是妖怪之后,會不會找大師來驅邪啊?”
司景策:“你覺得你是什么會害人的妖魔鬼怪?”
言言搖頭。
可是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看見家里有妖怪,輕則趕出家門,重則叫大師打死。
“不會。”司景策道:“媽媽天天給你帶好吃的,肯定舍不得把你趕走,知道你是小珍珠鳥變的,頂多也是被嚇著個幾天。”
“更難纏的是我爸。”
司德一點就炸,吱哇兒亂叫,連他出去搞直播都接受不了,要是知道兒子的對象是珍珠鳥,指不定得猛吞好幾瓶速效救心丸。
“還有,后天就去救烏鴉和其他小動物。”
司景策下定決心,握住他的手,“結束之后,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言言猛地點頭:“嗯!”
……
第二天,言言便托白麻雀再去找了烏鴉一次。
白麻雀輕車熟路鉆進烏鴉的籠子里,身上還沾著來時的雪水。
它輕輕抖了抖,把水抖到烏鴉身上。
烏鴉后撤一步,詢問道:“你怎么又來了。”
“還是來討論怎么救你的事情。”白麻雀將言言的話轉述給他:“你要不要想清楚了。”
“那只鳥說,異變期結束之后,會和他一樣直接變成人……這個醫生把你弄來,就是為了研究這個。”
烏鴉總算反應過來,盯著自己的身軀:“你的意思是,我會變成人?”
白麻雀:“嗯嗯!”
“上面一層樓,就是被他確認不會變成人的小動物,而你們這一層就是還有很大機會能變成人的小動物。”
“你們這里的小動物一旦變人失敗,就會被拖到樓上去,從天堂墜入地獄……樓上也沒有好吃的食物,氣氛都是絕望的,不管是貓還是其他的什么動物,都在等死。”
昨天白麻雀跟它一說,烏鴉便開始有所懷疑,只是暫沒觀察出什么結果。
還沒想好怎么辦時,陳醫生又過來了。
他繼續給籠子里的動物提供豐厚的餐食。
白麻雀這次依舊躲在烏鴉身后,等陳醫生走了才跑出來。
烏鴉繼續慷慨和它分享食物:“你吃。”
白麻雀這次沒推拒,直接低頭吃了起來。
“他們明天會來救你。”白麻雀邊吃邊說:“順便把這里的小動物全部救走。”
“……把我救走之后,是把我直接送回家嗎?”
白麻雀:“不知道耶。”
烏鴉:“那我要留在這。”
比起回絡活喜那,他還是更愿意呆在這里。
捧著手機看著兩只鳥一舉一動的言言有些失望。
“它還是不愿意離開怎么辦。”言言轉頭問司景策,“烏鴉完全被絡活喜嚇到了。”
司景策:“這里待著也討不到好就是了,陳醫生唯一干的人事就是沒有散養,把貓貓狗狗還有小鳥分別關在不同的籠子里……等烏鴉被救出來后,自然而然就會反應過來了。”
白麻雀繼續吃著東西。
就在這時,陳醫生再度走了進來。
兩只鳥被嚇了一跳,白麻雀立馬躲到烏鴉身后,陳醫生絲毫沒有猶豫,往烏鴉這里走來。
手機屏幕黑漆漆一片,三個人什么也看不見了。
小李低聲罵了一句:”草,被發現了?“
烏鴉團成一個球,嚴嚴實實遮擋住白麻雀。
它屏息凝神盯著陳醫生,只見眼前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認真觀察它許久……
接著跑去看旁邊的籠子。
見陳醫生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烏鴉低頭吃飯,白麻雀則悄悄探出一個頭來,用攝像頭記錄下陳醫生的舉動。
這個人類手上帶著防咬手套,一個籠子一個籠子觀察過去,直到走到一只小狗面前。
他蹲下來觀察小狗的狀態,小狗似乎有氣無力地,沖面前這個男人哀求嗚咽。
下一刻,籠子被陳醫生打開,他抓起小狗放到一旁的桌上,拿出一個又細又長的針,刺進了它的腿上。
“啪嗒”一聲,烏鴉嘴里的食物掉到了籠子里。
兩只鳥目瞪口呆地盯著陳醫生的操作,小狗很快沒了動靜,仍由醫生擺弄。
抽血、還拿出小刀劃破了狗狗的皮膚,銀色刀刃的反光照在了烏鴉臉上,流出的鮮血刺痛了它的雙眼。
沒多久,陳醫生似乎發現了什么,皺了皺眉,給狗狗隨意縫合包扎,提著軟趴趴的狗,走出房間。
白麻雀跟了上去,沒過多久又回來了。
“還活著。”它說,“但是被扔到樓上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動物就會被扔到樓上,慢慢等死。
烏鴉呆住好久,嘴里突然爆發出尖銳的叫聲。
“啊啊啊啊快救我出去——”
那一段畫面盡數被攝像頭記錄下來,司景策迅速截取幾個重要片段,上傳到網上。
當天晚上九點,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不少人忙完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刷著微博。
一條視頻放了出來,迅速引爆網絡,熱度不斷攀升,
@毛孩守護者聯盟:【知名寵物醫生背地里居然是這樣的惡魔?!】
【今天必須給大家曝光一個黑幕,某知名醫生借著治療為由,騙走主人手里的寵物,實際上竟然在背地里用別人心愛的寵物做非法實驗!甚至惡意虐待傷害寵物!】
【這些無辜的毛孩子,本來是主人手里的掌心寶,不少人都苦苦等著寶貝治療結束回家,實際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已經慘遭毒手!簡直毫無人性!】
不少人好奇地點進視頻,入目便被奇怪的拍攝視角占據眼球。
拍攝者站得很高,將屋子里的情況一覽無余——微弱的光線透過窗戶,隱約映照處蜷縮在角落的小動物們,它們在這惡劣的環境中瑟瑟發抖,不時發出凄慘的叫聲。
下一段則是陳醫生將狗狗從籠子里抓出來,不合規地打麻藥、縫合……
【我草,養寵人真的看不得這些!】
【我居然在里面看見朋友養的小貓,現在也太瘦了,如果不是它身上那件我朋友自己做的衣服,根本認不出來……】
【只有我好奇這個拍攝視角嗎?是把攝像頭綁鳥身上了?】
【這是哪個醫生,也太過分了!】
一切順理成章,很快有人把陳醫生的信息給放了出來,網絡上陷入一片怒火之聲。
這時有人發了一張視頻截圖出來。
【?我沒看錯吧,這是絡活喜家的烏鴉??】
【烏鴉不都長得一樣嗎?這怎么認出來的……】
【絡活喜家的烏鴉鳥嘴上有個方塊小白點,非常好認的……不過我記得絡活喜好像也在直播間里推薦過這個醫生……不少粉絲都因為他帶著寵物去陳醫生那里看病…】
【他也被騙了?】
【被騙個鬼,分明就是狼狽為奸!絡活喜不是早塌房了嗎?怎么還有人信他的話。】
陳醫生一覺醒來點開手機,感覺天塌了。
還沒來得及追查是誰曝光的視頻,絡活喜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硬著頭皮接起電話,對面傳來極其不友善的聲音:“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說搞正規的實驗嗎?怎么在背地里做這種事情?”
陳醫生頭疼地揉揉腦袋:“你也是主播,你也懂網上那些輿論造勢,這次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你這次的事情已經影響到我的聲譽了。“絡活喜油鹽不進,”你把烏鴉還給我。“
陳醫生直接把電話掛了,拔掉手機卡。
那只烏鴉是這批搜羅的動物中最有希望度過異變期的一只,眼見著快要驗證自己的猜想,怎么可能說還就還?!
他面色陰沉地看完網絡上的視頻,感覺到不對勁,迅速往自己的“私人實驗室”而去。
到底是誰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他的房子中,還拍下這些東西?!
剛一出門,陳醫生便被盯上了。
他急著去實驗室,渾然不覺,司景策幾人坐在后頭的車上,在此處等待一會兒,沒多久,便有一個戴著鴨舌帽的漂亮男生鉆進了車里。
小李趕緊扯著人給司景策和言言介紹:“這是時愉,我說的能變成人的鵜鶘就是他。“
“見過的,上次我好奇,還把腦袋塞進了他的嘴里。“言言興奮地說。
司景策沉默一會兒,緩緩看向時愉。
原來那只鵜鶘就是你。
時愉拘謹地和兩人打了招呼,隨后問小李:“真的要這么做嗎……”
“對!反正等會你跟著言言行動就行。”小李雙手合十,哀求道:“這件事你別跟你對象說,不然我會被削死的!”
小李心一橫:“出了事情我負責,被處罰就被處罰吧,我也認了。”
時愉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好吧,我聽你們安排。”
陳醫生前腳剛到自己的實驗室,后腳就有一大波人在不遠處聚集。
不少主人看到視頻立即報了警,并聯合一些愛心人士,準備搗毀這個窩點,解救被關起來的寵物。
言言和時愉混入其中,戴好口罩。
“里面有哥哥的保鏢。”言言指了指其中幾個身形高大的“愛心人士”,“我們等會兒趁亂鉆進去,施行計劃。”
第一次干這么大的壞事,他還挺興奮。
時愉慢吞吞地點了點頭,跟著言言走。
陳醫生現在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屋子里亂竄,順著視頻角度搜尋過好多遍,都沒有看見那個隱藏的攝像頭。
門口的大黃狗突然狂吠,連帶著屋子里的動物也一起爆發出叫聲,吵得人更加心煩意亂。
“別吵了!”陳醫生拿起鐵棍,用力敲了敲幾個籠子。
非但沒止住叫聲,反而讓籠子里的動物更加激動。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
陳醫生顫抖著手,順著窗戶往外看去。
院子里空無一人。
他警惕地往樓下走去,快到門口時居然不敢開門。
居然速度這么快,已經找到他藏匿的地點。
陳醫生扔下手里的鐵棍,準備從帶著烏鴉從后窗逃走……
隨著一陣破門聲,緊閉的大門被沖開,一群人涌了進來。
巨大的推力將陳醫生推倒在地,他撐著地板,手心火辣辣地疼。
衣領被人一把抓住,他被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抵在墻上。
“你他媽這個沒有人性的狗東西!”
眼鏡被打飛,正處于頭暈目眩中,冰冷的金屬碰撞聲在屋內響起。
還沒反應過來,陳醫生便被帶上手銬。
言言扯住時愉的衣袖,低聲道:”我們快走。“
趁著一團糟亂,兩人迅速上樓。
“你看看哪個籠子適合你?”
言言隨意闖入一個房間,看著滿地的籠子呆愣一瞬。
時愉看了一圈,指著關了阿拉斯加犬的籠子:“就這個吧。”
言言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把液壓剪,把鎖剪開,將阿拉斯加犬放出來。
大狗一頭霧水地從里面被趕出來,眼睜睜看著剪鎖的少年把手里的液壓剪藏好,再掏出一把新鎖出來。
時愉和言言馬上變成鳥,衣物散落一地。
大只的鵜鶘迅速叼著衣服放到一邊藏好,只見另一團衣物中艱難爬出一只渾身毛毛都被壓塌了的珍珠鳥。
珍珠鳥有學有樣,咬著自己的衣服試圖拖到角落去,因為實在太小了,直接滾到衣服堆里,栽了個跟頭。
鵜鶘看不下去,幫著珍珠鳥把衣服藏好。
收拾妥當,言言撲進鵜鶘的潔白羽毛里,悄悄躲藏起來。
鵜鶘則大步走進籠子中,熟練地把自己關好。
……
警察開著執法記錄儀,帶著陳醫生走遍整個屋子。
不少人也開著攝像頭,清點被陳醫生騙過來的小寵物。
甚至有跟過來的主人已經認出了自己的寵物,看向陳醫生的眼神中透露著憤恨。
走到三樓時,已經有人忍不住哭出聲。
場面太慘烈了。
不少動物身上都沾著血,只留著最后一口氣。
跟著而來的醫生迅速展開救助。
“拿著別人的寵物做實驗,也不知道是說你聰明還是說你愚蠢。”壓著陳醫生的警察冷聲笑道。
陳醫生閉眼不語。
開始瘋狂的計劃之前,他也專門去了解,特意控制好尺度,頂多被關個幾年就能繼續出來研究……
他被帶到另一處房間,不知是誰突然踹了他一腳。
幾名女孩子義憤填膺地罵他。
“你就是個瘋子!怎么連這種鳥都敢綁來做實驗?!”
“喪心病狂!”
陳醫生無所謂地睜開眼,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
瞳孔猛地一縮。
不知哪里來的鵜鶘被關在了籠子里,見到眾人,發出聞之凄切的叫喊聲:“嘎啊——”
草!
在場人咬牙切齒,底線再度被重塑。
保護動物你他媽也敢拿來做實驗?!
陳醫生也是瞪大了眼,表情比在場所有人都茫然。
他什么時候關了一只鵜鶘在這兒?!
第43章
眾人迅速分工, 已經將里面的所有動物都清點完畢。
多數都是常見寵物,詐騙金額巨大,已經夠他吃好幾年牢飯了。
最后居然還在這間屋子里發現一只鵜鶘——一只國家保護動物。
大家看著陳醫生的眼神已然不對勁, 仿佛在說……你的膽子真大。
這可是鵜鶘啊!
陳醫生反應過來后連忙扭動身子, 試圖掙脫束縛, 瘋狂大喊:“我沒關鵜鶘!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來的!這里本來關的是一只阿拉斯加犬。”
“呸!”身旁有人啐了一口, “不是你關的, 難道還能是他自己跑進去的?”
這鵜鶘難道是成精了嗎?能偷偷潛入這間屋子, 把籠子里的阿拉斯加犬放走, 然后把自己關進去?
“我也想知道啊!”陳醫生崩潰道。
他媽這只鵜鶘到底是怎么進去的?!
罪證全在眼前, 他已經逃不掉了。
這時門口走進來兩個人, 陳醫生抬頭看過去, 赫然見到了小李和司景策。
小李大聲招呼:“大家先把動物都搬到外面, 有傷的和沒傷的分開, 醫生會好好檢查寶貝們的身體。”
而一旁的司景策, 靜靜地看著他, 唇角微勾。
陳醫生站得離籠子近, 轉過頭來, 忽然看見一只眼熟的珍珠鳥從鵜鶘的羽毛中鉆了出來。
小鳥沖他歪了歪頭, 陳醫生竟從珍珠鳥的眼神里看出一絲嘲諷……
他終于明白了!
“那里有一只珍珠鳥!”陳醫生吼叫道,試圖讓眾人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鵜鶘身上, “我是被陷害的,這個鵜鶘不是我塞進去的!是他們指使鵜鶘進了籠子里!”
他直接將矛頭對準小李和司景策:“他是養鵜鶘的, 而另一個人養了一只珍珠鳥, 剛剛我看見珍珠鳥和鵜鶘在一塊,一定是他們陷害我!”
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小李指了指自己:“啊?我?”
有人聽不下去了:“搞笑呢, 你讓鵜鶘進籠子,鵜鶘就會乖乖進籠子嗎?”
警察狐疑地看他一眼:“你還關了一只珍珠鳥?”
司景策同警察一起上前檢查,言言趁此機會,直接鉆進了男人的衣袖中。
冬天本就穿得厚,衣服遮擋之下,沒人看見珍珠鳥的動作。
“沒有。”檢查完后,警察跟帶領的隊長搖了搖頭,“沒看見珍珠鳥。”
怎么會沒有呢?他剛才明明看見了!
陳醫生深知自己不能認下危害珍貴野生動物罪,否則這就不是坐幾年牢的問題了!
眾人懶得再聽他爭辯,誰知陳醫生咬了咬牙,竟直接將所有事情都抖露出來。
“他們能指使鵜鶘和珍珠鳥陷害我。”陳醫生道:“因為這兩只鳥不是普通的鳥,他們能變成人!”
眾人:?
別是瘋了吧?
“我做的研究是關于動物異變期的,能搜到我的論文。”陳醫生吞了吞唾沫,強裝鎮定道:“這些年不斷研究,我發現個驚人的秘密——就是動物在經歷異變期之后能夠變成人!”
“那只鵜鶘和珍珠鳥,就是能夠變成人。他們被指使著過來害我,我根本沒有辦法去抓一只鵜鶘塞進籠子里,也沒辦法千里迢迢搞一只鵜鶘運到這里來……”
他越說聲音越小,周圍人目光中的鄙夷有如實質,一點一點擊破他的心理防線。
“我記得李老師也是研究這個的。”有人開玩笑道:“這是真的嗎?”
陳醫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很早之前,他才是這個領域的專家,說的話基本上能夠一錘定音。
可自從小李有了新的突破,他也不再是這個領域中的第一人。
“怎么會呢。”小李笑笑,“這多荒唐啊。”
“就是,妖怪變成人,當我們穿書到《西游記》里了?”
“媽呀,為了逃避懲罰,真是什么謊話都能說出來。”
也有人直接戳破他的漏洞:“所以你明知道動物會變成人,還這樣折磨他們做實驗?”
“呵呵。”旁邊的人抱臂,不屑道:“你難道想裝作自己有精神疾病,逃避坐牢?”
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然好好一個人,怎么會開始胡言亂語呢?
“警察叔叔你要小心甄別!”一個小姑娘大喊:“可一定不要放過他啊!”
見在場沒有一個人信自己的話,陳醫生惡狠狠剜了小李和司景策一眼。
警察準備將他押到警車上,離去之時,陳醫生竟看見司景策袖口中鉆出一個小鳥腦袋。
袖珍嬌小的珍珠鳥露出頭,沖他“啾啾”了兩聲,臉上那兩團鮮艷的腮紅,仿佛在嘲諷陳醫生的所作所為。
只是現場環境太過于嘈雜,沒幾個人聽見鳥叫聲。
在陳醫生氣死之前,司景策把搗亂小鳥塞回袖子里,隔著衣服彈了彈言言。
“也該玩夠了。”
言言不服氣,往他手臂上狠狠一啄。
陳醫生被帶走,小李和司景策同別人一起收拾殘局。
那只阿拉斯加犬被找到的時候正在院子里,好大一條狗,見到眾人只會“嗷嗚嗷嗚”直叫。
幾人先行將三樓的寵物救下來,這里都是被陳醫生視為異變期失敗的“廢品”。
幸虧來得及時,沒出現太大的問題。
搬到二樓的動物時,幾個志愿者先將正中間的烏鴉給搬了下來。
“怎么感覺有點重。”志愿者嘀咕一句。
烏鴉被嚇得在籠子里不敢動彈。
這只烏鴉是沒辦法交還給絡活喜了,小李準備將他和白麻雀一起帶到水鳥世界去。
讓人把烏鴉搬到自己的車上后,言言和時愉也變了回來,換好衣服。
“有些主人到了現場,已經把寵物接走了。”司景策道:“還有一些傷勢比較重的,先送去了最近的寵物醫院,警方那邊也在抓緊聯系人。”
大冷天,小李累出了一身汗。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今天都辛苦了,晚上我請大家搓一頓啊。”
時愉面露猶豫:“我就不去了,我老公找我。”
小李緩緩轉頭看向司景策。
司景策:“今晚答應言言的,要出去約會。”
言言在一旁點頭。
“那算了。”小李偷偷抹淚,“我大概就是沒對象所以決定自己給自己加班的勞碌命吧。”
他很快調整好心情,簡單給烏鴉檢查一遍身體。
“胖了,要減肥。”烏鴉已經重到需要兩只手才能抱起來了,小李捏了捏它肚子上的肉:“雖然說異變期的動物確實需要補充營養,但也不是這么補……”
“變成人后遲早會得三高。”
胖嘟嘟的烏鴉又被放回籠子,和小白麻雀貼在一起。
它默默打量自己的身子……前段時間和小貓打架練出來的一身腱子肉消失不見,現在連飛都很難飛起來。
小李看了看司景策:“話說,就這么把他帶走真的可以嗎?他的主人一點也不著急?”
“著急啊。”司景策神在在道:“當然著急了。”
……
絡活喜現在確實挺著急的。
陳醫生將電話掛斷后,他就再也沒能聯系上陳醫生。
網絡上對絡活喜的指責越發強烈,畢竟當初他大規模在直播間內宣傳過陳醫生的醫術有多么高明,許多不明真相的粉絲也將自己的寵物送過去“醫治”。
現在陳醫生的真面目被揭開,絡活喜的粉絲量再次暴跌,許多老粉也不愿意再繼續支持他。
草。
絡活喜在酒店里著急地來回踱步,直到手機響了一下,他被驚得跳了起來。
絡活喜手忙腳亂接起電話,對面人沒了往日的熱絡:“已經幫你解決了,在主播年會前搞出這種事情,你是不要命了?”
“真不好意思。”絡活喜點頭哈腰道:“我是真沒想到自己被騙了。”
“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搞下去,我可幫不了你。”
絡活喜早年能夠成為寶石TV一哥不是沒有原因,除了他自身獨具特色的直播風格以外,少不了一些內部人員的力捧。
靠山再強,也有倒下的一天。
這些年公司內部變動大,當初捧絡活喜的那些元老,早就不在寶石TV了。
“現在最好是能低調就低調,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烏鴉要回來,我們勉強找點水軍幫你扭轉一下口碑,一口咬死你也是被騙的。”
絡活喜內心苦笑。
他現在連陳醫生都聯系不上,去哪要回烏鴉。
要不然……再買一只?
反正烏鴉都黑漆漆的,找幾個角度拍一下,應該也能糊弄過去。
那人似乎猜透了絡活喜的想法:“你這次不能再欺騙網友了,一定要把自己那只烏鴉找回來,道歉澄清。”
他嘆了一口氣:“還有,不要再得罪lcberg了。”
絡活喜一愣:“為什么?”
“能為什么?!”電話對面的人大喊,“你現在天天模仿他的直播風格,天天盯著人家直播間,難道不知道lcberg姓司嗎?”
絡活喜一怔。
寶石TV一年前被人收購,新的掌權人就姓司。
新舊交替,派系斗爭自然也會有,舊人依然緊抓著絡活喜這個曾經的一哥不放手,新上任的老板卻看不慣他一家獨大,斷定絡活喜繼續直播下去會出現問題,對他并不是很重視。
lcberg姓司……
“草,怎么可以這樣。”絡活喜咬牙切齒道:“專門捧關系戶,然后擠兌別的主播生存空間。”
對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lcberg剛出來直播的時候就粉絲量飆升了,當時還是你的巔峰期。”
言外之意,lcberg并不存在什么靠關系爆火,甚至在絡活喜最火的時期,分到了一杯羹。
況且,當初的絡活喜也是關系戶,為了捧他,舊領導層沒少干擠兌小主播的事情。
絡活喜突發奇想:“可我怎么記得,大老板只有一個女兒……”
“你覺得lcberg是大老板的私生子?”那人呵呵一笑:“收收心吧,你把這件事捅出來也沒用,反而還會得罪大老板……不如趁這個時候想想怎么討好lcberg,讓他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絡活喜閉了閉眼,想想自己對lcberg做過什么。
粉絲大幅度下跌的源頭就是他攻擊lcberg養鳥,還有模有樣,學別人也養了一只鳥。
后來貓鳥混養的事情被扒,絡活喜精心營造的愛鳥人設也沒了,直播間喜提一個月封禁。
出來后死性不改,試圖挖lcberg墻角。
對方不計前嫌,想幫助他醫治生病的烏鴉,推薦了一個醫生過來。
他不領情,還懷疑lcberg和他的小男朋友別有用心。
絡活喜一陣膽顫。
這下真完了。
被一通警告,絡活喜也徹底歇了作妖的心思。
如今寶石TV姓司,他也沒找到下家,犯不著逞一時之快去得罪lcberg。
只是心還在突突突地跳,看著微博粉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猛地下降。
在房間坐了許久,絡活喜出門透透氣,嘴里叼著煙,無視電梯內禁止吸煙的標識,緩緩點燃。
嗆人的煙味勉強喚醒一絲神智。
電梯下降到一樓時,門開了。
面前站著lcberg和他的小男朋友。
兩人皆是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剛從哪里回來。
lcberg身姿挺拔,目光緊緊盯著身旁的言言,帶著細微的笑意,掃過絡活喜時,那點溫和蕩然無存,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絡活喜如耗子躲貓一般離他倆遠遠的。
lcberg和言言一同走入電梯,又看了絡活喜一眼。
電梯門即將關上,絡活喜看見男人薄唇微動,下巴微微揚起,暗含著危險。
他看清了lcberg的口型——
下一個,是你。
第44章
絡活喜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嘴唇微微顫抖,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lcberg手里還有他什么把柄?
腦子里幾乎將自己近幾年做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都沒想出什么東西來。
這種緩慢的、一點一點的酷刑格外折磨人,絡活喜瞪著眼, 滿是恐懼與絕望, 又回頭看了司景策和言言一眼。
兩人壓根沒將他放在眼里, 矮一截的小男生嘴里一直在絮絮叨叨說些什么, 司景策很認真地聽他說完, 接著伸出手理了理言言略微有些凌亂的頭發。
絡活喜恍惚轉過身, “哐當”一下, 撞上了面前的玻璃。
強烈的痛感從額頭蔓延全身, 絡活喜險些栽倒在地。
“先生, 你沒事吧?”酒店的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 趕忙上前扶穩絡活喜。
他咬著牙,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草。”絡活喜不耐煩地推了她一把, “你們把玻璃擦那么干凈做什么!”
為了防止客人撞上玻璃, 上面都貼著特別明顯的防撞條。
絡活喜暗罵一聲晦氣, 結果轉身時腳又扭了一下, 狼狽的模樣被在場人全看了去。
動靜太大, 言言朝那邊看過去, 又轉頭看了看司景策。
“哥哥。”言言剛才都看見了,“你是不是和他說了什么?”
“你是想好怎么解決他了?”
司景策挑挑眉:“沒想好, 我就是嚇嚇他。”
言言:……
看起來絡活喜被嚇得不清。
言言狐疑問道:“你真的沒有想好怎么解決他嗎?”
“真沒有。”司景策失笑道。
他默了一會兒,跟言言解釋:“絡活喜算寶石TV的元老了, 想弄走他還得看我二叔的意思。”
言言自然是知道寶石TV算半個司家的產業, 可司景策這么一解釋,他的腦子更懵了。
“也不是說我二叔偏袒外人。”司景策稍微組織了一下措辭,“寶石TV的創始人并不是我二叔, 那位創始人還算有頭腦,抓住了直播的風口,將寶石TV弄得有聲有色。”
“就是不太會管理。”
當時寶石TV的推薦機制并沒有加入大數據,還是最原始的人工推薦,內部操作性也多。
通過增加曝光的方式推出一個絡活喜,嘗到了甜頭,絡活喜和那些人便故技重施,發展自己的勢力,拉扯出一個又一個主播。
那個時間段的寶石TV,簡直是絡活喜的一言堂。
言言聽完,愣了好久。
他抿了抿唇,小心問道:“哥哥,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很不容易啊。”
司景策便是在那個時候和司德吵架,跟寶石TV簽約,成為里面的主播。
想要從層層封鎖中出頭,可想而知,到底會有多難。
司景策想了一下,最開始出來搞直播時確實苦了一段時間。
司德希望他能繼續考研升博,以后當個大學教授,司景策卻不太喜歡這種循規蹈矩的生活……于是父子倆吵了一架,生活費都被司德切斷了,自己一個人一聲不吭開始做直播。
他的嘴皮子可沒絡活喜這么厲害,前兩個月只能靠著直播底薪吃飯,后來……
“還好吧,我運氣好。”司景策道:“意外走紅了。”
當時有一款新的恐怖游戲找寶石TV的主播們推廣,難度高,畫面又格外刺激嚇人,司景策便在這個時候脫穎而出。
游戲全程下來都冷靜應對,還刷新了速通記錄,國內網站以及海外紛紛轉發視頻,到現在都還有人試圖挑戰司景策的通關速度。
“然后沒過幾年,前老板就發現不對勁了,領導層直接把他孤立在外,寶石TV外頭看著如日中天,實則早就從根部開始爛了。”
司景策輕聲道:“他不懂得怎么處理,只好急著脫手帶著錢去國外享福……而二叔恰好對直播這塊感興趣,我爸嘴硬心軟,覺得我在外面吃夠苦了,也是時候想辦法讓我老老實實回家。”
“兩人一拍即合,合伙從前老板那邊高價買下了寶石TV。”他笑著搖了搖頭:“二叔當時還以為撿到了寶,后來才發現是接手一個爛攤子,這一年下來雖然剔除不少腐肉,但總有殘存的在里面。”
因此得拿絡活喜做引子,將公司整肅一頓。
言言恍然大悟。
那接下來和他倆沒什么關系了。
司景策只要時不時嚇一嚇絡活喜,逼他亮出最后底牌,再讓二叔一網打盡就行。
這么一聽,言言放下心來。
兩人回酒店換了衣服,出門吃飯。
這是司景策答應他的,去約會!
他和司景策都不愛出門,在一起后不是一起坐在書房工作,就是待在臥室的床上睡懶覺。
因此當言言收到邀約時,情緒從三天前就開始激動緊張,到現在都還沒平復下來。
趕往餐廳的路上還稍微堵了一下車,并不影響言言的心情。
在踏入餐廳的那一瞬間,少年的臉不自覺泛起紅,心臟跳得更快。
暖黃色的燈光與悠揚的爵士樂交織在一起,服務員將兩人引到包廂,言言一眼便看見了桌上擺著的玫瑰花束。
他抱起花深吸一口,淡淡的花香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去。
“先生。”服務員在兩人落座之后問司景策:“請問現在可以上菜了嗎?”
司景策點了點頭。
“今天是吃什么?”言言珍重地將玫瑰花放到旁邊,“應該不會是什么蘿卜做的假鰻魚了吧?”
司景策:“……不是。”
言言不服氣地輕哼道:“別的鳥異變期都能吃那么好,我就只能吃素。”
小鳥記仇,已經耿耿于懷好幾天了。
所幸這次沒在桌上見到什么偽裝成肉的素食,全是言言惦記了好久的東西,還有他最想吃的法式龍蝦奶油湯。
奶油香氣濃郁,盤內盛滿湯汁,中間擺上了龍蝦肉,并用龍蝦須裝飾。
言言吃著鮮嫩彈牙的蝦肉,突然注意到旁邊窗戶被簾子給遮的嚴嚴實實。
“外面應該下著雪吧。”言言問:“邊吃東西邊看雪應該會更浪漫,為什么不把窗簾拉開?”
司景策目光微頓,旁邊的服務員笑著上前解釋:“外面剛好是廣場,隱私性比較差,我們就把窗簾拉上了。”
言言皺了皺眉,感覺哪里怪怪的。
手機提示音很快就將言言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他翻開手機一看,小李居然拉了一個三人小群。
【小李將群名改成鳥鳥隊立大功】
[菠蘿甜甜圈]:?
[魚]:?
[小李]:還有一只鳥就等他度過異變期后再拉進來吧,以后這里就是我們專屬的聯絡群了。
[小李]:經過我的深刻反思,我們還是不能放棄網絡宣傳陣地,因此接下來就是要主攻宣傳方面的問題,有什么任務分配,都會在群里說的。
言言眨了眨眼,打字回復:[好噢,具體是什么任務呀,我要和哥哥講一下,如果太危險的話哥哥應該不會讓我做這個的。]
[魚]:嗯。
[小李]:不會很危險的,放心,我會和你倆對象講清楚。
[菠蘿甜甜圈]:嗯嗯嗯,那就好,我先和哥哥約會啦,你們聊。
[魚]:我也走了。
鳥鳥隊會用手機的兩個成員都忙著談戀愛,小李哽住半刻,默默拍了自己和烏鴉回程的視頻發到群里。
言言點開一看,烏鴉還在緊張著,跟小白麻雀死死貼在一起。
小李給兩只鳥喂了點水,烏鴉便喝一口水抬頭瞄一眼小李,大黑鳥頓時變得鳥鳥祟祟。
他退出界面,在微博上逛了幾圈,竟意外發現絡活喜也發了一段視頻。
【絡活喜:感謝大家關心,這次我也是被騙了,幸好烏鴉沒事,現在接回來了。】
視頻中,也是一只烏鴉在那邊喝水。
言言:?
他反復點開兩個視頻對比,確認不是同一只。
絡活喜居然想出這個方法蒙混過關?
網友一眼識破他的詭計,壓根不肯買賬,評論區罵聲一片。
【一句輕飄飄的“被騙了”就想含糊帶過,有多少養寵人因為相信你所以也讓那個黑心醫生幫忙治病,你的良心一點都不痛嗎?】
【不是,你連你養的烏鴉長什么樣都忘了?它的鳥嘴上有個白色小方塊,視頻里的這只卻沒有,你當網友都瞎了?】
評論直接將對比照片甩了出來,無情戳破絡活喜的謊言。
【不想著怎么彌補,拿一只新烏鴉糊弄被你欺騙的粉絲,絡活喜,你是真完了。】
【寶石TV不出來封殺一下?】
【媽的,已經舉報了。】
謊言實在太過拙劣,這種方案顯然沒經過大腦思考,不僅沒能挽回一點口碑,反而惹得一身騷。
再一刷新,絡活喜把這條微博給刪了。
面前伸出一只修長的手,蓋住了言言的手機屏幕。
言言抬頭一看,司景策緊抿著唇,垂眸看著他。
不小心冷落自己的男朋友了!
他趕緊探出身子,在司景策的唇上親了一口,臉上隨即舒展開笑顏:“我不是有意忽視你的。”
司景策微微一愣。
他的另一只手僵硬在半空中,手上還拿著包裝精致的禮物盒。
言言瞪大了眼睛:“這是給我的嗎?”
司景策:“嗯。”
他迫不及待地從男人手里接過禮物盒,慢慢拆開。
當看見里面的東西時,言言徹徹底底呆在了原地。
這是一只鉤針編織的珍珠鳥言言玩偶。
每一針每一線都緊密交織,淺駝色的毛線細膩模擬出小鳥柔軟的質感,橙黃色的小嘴微微張開,細細的雙腿穩穩支撐著胖乎乎的身體。
前段時間,司景策的編織技術不太成熟,做了一個針腳粗糙的玩偶陪伴小鳥。
可是言言變成人后,那個玩偶對他來說太小,已經用不上了,他便纏著司景策重新再織一個。
言言緊緊抱住了玩偶言言,填充過棉花的玩偶軟軟乎乎,抱著格外舒服。
他看著司景策,囁喏道:“謝謝哥哥……”
“答應過的,要給你驚喜。”司景策說:“肯定不止有這一個玩偶。”
他走上前,將窗簾拉開。
窗外廣場上的景象令言言屏住了呼吸——
燈光灑在冰雕上,折射出如夢如幻的光芒,冰雕的每一根羽毛都雕琢得細致入微,靈動身姿完美地被封印在冰層之中。
好……好大一只珍珠鳥冰雕!
第45章
珍珠鳥冰雕安靜矗立在廣場中央, 毛色紋路走向與手上的編織玩偶一模一樣,言言立馬認出這個就是自己。
少年眼底滿是難以置信,心底像是被一只小鳥輕輕撞了一下, 瞬間心跳加速。
“可惜冰雕只能保存數月, 來年開春就會融化。”司景策看著他, “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份獎勵。”
按照本來的計劃, 他應該在這個時候告白, 可惜出現了意外, 倉促將自己的告白提前, 后來才補上這份儀式。
可當計劃真的實施時, 司景策覺得好像還不太夠。
面前的言言眼中忽然蒙上一層薄薄的霧靄, 他緊咬著下唇, 一滴一滴淚珠忽然奪眶而出, 打濕了懷里的玩偶。
司景策被嚇一跳, 慌忙抽了紙巾遞上前, 言言卻已經先伸手擦了擦自己的淚水, 哽咽道:“嗚嗚嗚哥哥, 我感動得發.情期都要被引出來了。”
司景策:……
他輕嘆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靠近言言的臉頰, 緩緩地拭去他眼角的淚水。
溫熱的氣息交錯,兩人靠得極近, 言言盯著他好一會兒,黏黏糊糊地蹭過來, 在司景策臉上親了一口。
帶著濕漉漉的淚水, 少年覺得不夠,格外主動地吻上了司景策的唇。
司景策心尖一跳,不自覺地攬住他的腰身, 親得言言渾身發軟。
最后,是言言發現自己懷里的玩偶被壓扁了,才稍稍打斷了這個吻。
他的嘴巴都被親紅了,認真打量懷里扁扁的玩偶言言,接著抱起來輕輕拍了幾下,玩偶又恢復了原樣。
“我很喜歡這個獎勵。”言言眉眼帶笑,“但是冰雕言言一個人在雪地里好孤獨啊。”
他拉住司景策的手:“我們做個雪人哥哥陪他吧。”
言言興致勃勃拖著司景策來到廣場上。
兩人合力滾出一個大雪球當做雪人司景策的身體,又滾出一個稍小的當做腦袋安上。
最后找到了兩塊小石子當做眼睛……一個略顯粗糙的雪人司景策就此完工。
小小的雪人站在大冰雕旁邊,言言看著自己的作品格外滿意,轉頭便發現珍珠鳥冰雕的底座上還有一個署名。
上面刻了一串英文字母——lcberg。
底下還刻著小小的一行中文。
草莓綿綿冰留。
他驚喜地看向司景策:“哥哥,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嗎?”
司景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情侶名,沒什么不好的。”
轉眼間,言言已經拿起樹枝,也在雪人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言言。
菠蘿甜甜圈留。
司景策還特地蹲下來檢查了一遍,這次言言沒寫錯字。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見旁邊少年鬼鬼祟祟的身影逐漸靠近。
司景策心念一動,轉過頭時,一個雪球直直扔在了他的臉上。
冰冷的雪渣糊滿全臉,耳邊傳來言言的笑聲,司景策下意識身體后仰,下意識伸手一抓,竟將始作俑者抱在了懷里。
言言臉上的喜悅還未褪去,驚慌失措已經迅速蔓延整個臉龐,雙手趕緊無助地揪住了司景策的衣服,最終與男人一起重重倒在了雪地中。
潔白的雪霧被濺起,一只冰冷的手順著衣擺伸進了言言的衣服里。
“哥哥!”言言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被冷得直往司景策懷里鉆,求饒喊道:“我錯了,你別弄我!”
司景策慢悠悠收回手,拍了拍懷里小男朋友的腰,躺在雪地中。
……
廣場上出現這么大一個冰雕,很快引起眾人注意。
第二天一早,網上便出現了相關的帖子。
【前幾天B市的中央廣場說是要建冰雕,暫時封鎖起來,今天早上班路過,發現居然解封了,而且還出現一只好可愛的透明大胖鳥!】
【我也看見了,給設計師點贊,這透明大胖鳥不比前幾年那些丑丑的冰雕好看多了?】
【一直看你們說透明大胖鳥,找到圖片一看,媽呀,真的是大胖鳥!】
【什么大胖鳥啊,這明明是珍珠鳥!】
【也順路過去看了,胖鳥旁邊居然還有雪人,上面都有署名[圖片][圖片]】
圖片點開,上面赫然寫著兩人的網名。
【lcberg和甜甜圈弟弟?!是我想的那樣嗎?】
【說不定是小情侶給小鳥言言定制的冰雕?】
【表面上給小鳥定制冰雕,實際上是給男朋友定制冰雕吧……嘿嘿,我發現了,lcberg喜歡鳥塑自己的對象。】
【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他超愛。】
當言言把司景策親手織的玩偶拍照上傳微博時,評論幾乎在發同一句話——
【你倆婚禮能直播不?】
言言和司景策剛到年會地點,無暇顧及評論。
這回的年會地點設在了寶石TV總部,全程直播。
對外宣傳是高大上的年會,實際上就是主播大型的面基現場,不少人在紅毯上整出各種各樣的花活,云端和啵啵莓干脆直接cos成財神爺登場,抱著大金元寶一路給主持人和各路嘉賓發紅包。
司景策也收到一份紅包,拆開一看,里面居然真的有一百塊錢,“你改行當散財童子了?”
云端“嘖”了一聲:“年會嘛,總得搞點喜慶的東西。”
言言的眼睛則忍不住往他倆懷里的金元寶上瞥,“里面是什么呀?”
“巧克力。”啵啵莓晃了晃懷里的金元寶,里頭傳來細碎的聲音,她直接把金元寶塞給了言言,“拿去吃吧。”
鏡頭掃過底下座次時,眾人清晰看見,穿著玄青色情侶裝的司景策和言言懷里各抱著一個黃燦燦的金元寶。
導播似乎找到了流量密碼,鏡頭忍不住往兩人身上飄,連嘉賓席上都忍不住爆發一陣驚呼聲。
大屏幕中的兩人看著格外養眼,甚至舞臺邊正放著一塊立屏,實時滾動直播間的彈幕。
【第三次了,鏡頭第三次掃到lcberg和他對象了,導播這明晃晃地夾帶私貨啊。】
【不算夾帶私貨吧,好多主播都入鏡了……媽呀,今年真有一種百花齊放的繁榮感。】
【祝寶石TV越來越好,真的讓人感慨啊,絡活喜的時代過去了。】
絡活喜臉色沉沉,恰好坐在電子立屏前面。
放大數倍的彈幕在他面前飄過,映照得臉色更加慘白。
極其不湊巧,鏡頭在這個時候對準了他。
絡活喜勉強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僵硬地揮了揮手。
【短短一年塌了好幾次房,現在絡活喜喂再多資源也救不起來了。】
【這么多黑料同時爆出來,我不信里面沒有lcberg的手筆。】
【前面是粉絲?就絡活喜那滿屏臟話的直播間,不塌才怪!】
彈幕立馬吵了起來,瞬間變得烏煙瘴氣。
“行了,你老是盯著彈幕做什么。”雷電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要我說你當時就該及時認錯,還能挽回一點粉絲……現在好了,拿另一只烏鴉騙人,粉絲都快跑光了。”
絡活喜聞言罵了一聲:“草,不過就是一只烏鴉,至于嗎……”
“至于啊。”雷電看得比他通透:“黑心醫生虐待寵物,做違規實驗,多毀三觀的事情,你不趁早切割,趕緊把烏鴉接回來,結果還搞這一出。”
雷電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你還是收著點吧……而且現在領導層斗得厲害,新來的大老板肯定拿著你開刀,我覺得要不然就這樣算了,趕緊認清現實,站好隊,才能保住自己。”
絡活喜苦笑。
他現在還能保住自己么?
雷電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寬心。
轉眼就見司儀小姐捧著兩個A4紙一樣的大紅包朝他們走來。
“兩位先生好。”禮儀小姐微微一笑,“這是公司給到現場的主播準備的福利,兩位可以拆開看一看。”
雷電搓了搓手,已經迫不及待拆開了紅包,里面裝著一份合同。
“我草!”他認真看完,驚呼一聲,“我晉級了,現在是A級主播!”
寶石TV對主播等級有所劃分,最高的是S級,接著是A、B、C一路排下來。
越高的等級就代表著福利越多,而絡活喜早在幾年前就是S級的主播。
他把自己的紅包拆開來,里面是一份續約合同。
雷電瞥到一眼,笑了笑:“你看,公司還是愿意簽你的,不計較你犯的錯誤。”
絡活喜憂心忡忡地看完了合約。
雷電都能晉級,可他的這份合約里沒有提升福利待遇,也沒什么承諾,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續約合同。
簽下之后,仿佛就如一道枷鎖……自己更加逃脫不得,只能任人擺弄。
絡活喜一陣顫抖,手里的續約合同瞬間變得格外恐怖,仿佛一簽下就能將他吞噬其中。
寶石TV并不是想真心和他續約。
他忍不住瞥向司景策的方向,禮儀小姐也同時遞了兩個紅包給那邊的兩人。
里面的會是什么?
絡活喜一通瞎猜。
是什么優待到令人無法拒絕的條約,還是夸張的股份轉讓協議?
司景策在言言期待的目光下把紅包拆開了。
里面啥都沒有,只有他二叔龍飛鳳舞的一張墨寶——
【都這么熟了,就不送禮了。】
司景策:。
“哇,二叔的字也好好看。”言言捧場道:“我的紅包里也是字條嗎?”
司景策對言言的紅包不抱期待了,他揉了揉眉心:“你拆吧。”
少年將紅包拆開,不經意地往里面一瞥……
頓時,他的手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抽回,緊緊捂住了紅包。
言言驚恐地看著司景策。
“哥哥,你們家里人都這么愛塞支票嗎?”
第46章
實在想不到送什么, 干脆直接送支票,確實很像是他二叔和他爸的風格。
司景策盯著言言手里的紅包看了一會兒,問道:“里面有多少?”
言言又扒拉開紅包瞅一眼。
“有一個1, 還有很多0。”
司景策:……
司景策:“收著吧。”
他沉思好久, 緩緩道:“大概是給侄媳的一點見面禮。”
言言呆了好一會兒, 慢慢琢磨過來“侄媳”的意思……
豈不是代表著, 家里都接受他和哥哥在一起了?
他攥緊了懷里的紅包, 忍不住嘿嘿傻笑, 忽然聽見背后傳來一聲“哥哥。”
奶聲奶氣的, 像剛熬好的糖稀, 黏黏糊糊。
言言轉頭看過去, 見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朝兩人走來。
乍一看好像抱著一個草莓奶油小蛋糕。
“奶油小蛋糕”盯著司景策, 伸出了自己的手:“哥哥抱!”
司景策站起身。
言言迷迷瞪瞪地跟著他站了起來, 等中年男人走近了, 才聽司景策喊人:“二叔。”
原來這就是二叔啊!
言言甜甜喊道:“二叔好。”
司景策忙為言言介紹:“這是二叔, 懷里的是他的女兒, 小名糖果。”
糖果不死心地要司景策抱, 司景策伸手把小女孩抱了過來。
“二叔。”司景策道:“這是我男朋友, 司言言。”
“司?”二叔略帶著些審視的目光在言言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隨即轉頭對司景策道:“司這姓可不常見,你這臭小子, 搞什么東西。”
司景策笑了笑,沒有說話。
言言是他養的鳥崽子, 上戶口時想都沒有想, 就隨著他姓司了。
這個姓氏與家里人一說,難免會遭到懷疑。
說多錯多,被懷疑久了, 司景策也懶得解釋了。
二叔沒有再管言言的姓氏,伸手逗了逗糖果:“還不叫人?”
糖果立即脆生生喊司景策:“哥哥!”
輪到言言時,小女孩猶豫了一會兒:“嫂嫂?”
言言的臉“騰”一下紅了。
“叫我……言言哥哥就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往糖果手里塞巧克力。
小女孩擰眉盯了言言好久:“言言……鳥鳥?”
言言:?!
糖果這么聰明,一下就看出來了?
“她這是說你們養的那只珍珠鳥。”二叔接過話茬:“糖果可喜歡那只鳥鳥了,天天抱著手機看小司的朋友圈。”
言言竟然還意外收獲了一個小粉絲。
他嘿嘿笑了一聲,越看越喜歡糖果,忍不住伸手戳戳她軟軟地臉蛋。
幾人落座,糖果從司景策的懷中轉移到言言的懷中,他抱著小堂妹,手里抓起一個巧克力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耳朵卻還認真聽著司景策與二叔聊天。
“今天這排場夠大吧。”二叔沾沾自喜道:“下次就是年度之星頒獎盛典了,排場會更大,”
主播年會終究是偏向內部,現在臺上正邀了不少主播打游戲娛樂賽,平日里在直播間扭動舞姿、鑒賞美食的主播笨拙地操縱著游戲人物,鬧出不少笑話。
司景策點了點頭:“挺好。”
“我瞧言言現在勢頭剛起來,或許有點希望拿新人獎。”二叔斜眼瞥他,“你的熱度也挺不錯,只不過今年競爭壓力大,不一定能拿年度之星。”
絡活喜塌房,不少人都覺得自己有幾分希望,一改之前頹靡之相,紛紛充滿了斗志。
司景策挑了挑眉:“可我的熱度還是最領先的。”
先不提這一年以來有多少出圈熱搜,言言的出現更是為他猛添一波助力,打破眾人對lcberg的刻板印象。
“話還是別說太滿。”
二叔拍拍他的肩,“你爸媽都來B市了,等會兒約好家里人一塊聚個餐。”
今晚年會,身為大老板他也不好在這里待太久:“糖果你先幫我看著,我去別的地方逛一逛。”
司景策和言言接下了帶孩子的重任。
糖果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眾人打游戲,言言時不時伸手捏捏她的手,戳戳她的臉蛋,像在擺弄一個乖巧的洋娃娃。
別人家的小孩,他不好意思玩太久,于是眼巴巴地看著司景策,把糖果交給了他。
“二叔剛剛是什么意思呀。”言言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擔心道:“是說你今年沒辦法拿獎嗎?”
司景策笑著搖頭:“沒有,怕我太驕傲,挫挫我的銳氣。”
面前少年輕舒一口氣,“哥哥肯定能拿獎的!”
司景策的目光在言言臉上游移,定格在他的嘴唇上。
在孩子面前,還是大庭廣眾下,他忍住了親一口的想法。
“肯定能。”司景策道:“因為家里有只招財雞。”
他抱起小堂妹輕輕哄了幾下,糖果乖乖待在司景策懷里,眼睛滴溜溜看著言言。
“鳥鳥!”
言言指著自己:“你叫我鳥鳥?”
糖果沖他咯咯咯笑:“鳥鳥!”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司景策說:“應該是聽名字一樣,所以跟著亂喊了。”
言言問糖果:“那你想不想看鳥鳥呀?”
糖果眼睛亮了一下:“要看鳥鳥!”
司景策提醒道:“……你不能在這里變成鳥。”
言言才不蠢,他把司景策織的珍珠鳥照片給小堂妹看,小堂妹抓著手機,緩緩“哇”了一聲。
“好看的鳥鳥!”
這只鳥是照著他的模樣織的,糖果夸玩偶鳥好看,就是夸他好看。
言言立馬得意起來,瘋狂給小堂妹看著照片,收獲一堆夸夸聲。
“可愛!”
“好好看!”
直到劃到下一張照片,是司景策定制的冰雕鳥。
小堂妹嘴巴張得更大了——
“冰冰胖鳥鳥!”
言言:QAQ?
胖……胖鳥鳥?!
坐在旁邊的司景策,原本緊抿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
他迅速抬起手,放在嘴邊。
見言言吃癟的樣子,司景策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司景策把人拉到后臺親了半天才哄好。
年會結束,兩人跟著二叔的車一塊去了定好的餐廳,桂雅英和司德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司德板著一張臉,把糖果抱過去玩。
桂雅英忙著招呼幾人:“年會上沒吃什么東西,都餓了吧?剛好可以讓服務員上菜了。”
母子倆最近因為言言的身份處于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
桂雅英不來追問他具體什么情況,司景策也在一旁裝傻當不知道。
司德的臭臉依舊擺在明面上,看司景策哪哪都不順眼:“拋頭露面,像什么樣子!”
“你就該把他直播間封了。”司德毫不客氣對自己二弟道:“也能讓他早點收心!”
“是是。”二叔點頭,“我回頭就讓人抓一抓小司的把柄。”
剛和司德作出承諾,二叔轉頭安慰司景策:“你放心,我和你爸是假玩,我不會失去理智封了自己的搖錢樹的。”
司景策:。
今天的家庭矛盾依舊很深。
言言扯了扯司景策的衣袖,和他講小話:“哥哥,爸爸要怎么樣才肯原諒你啊。”
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行。
“很難。”司景策壓低聲音道:“他其實已經原諒得差不多了,就是邁不過心里那道坎。”
按照司德的想法,司景策學著他二叔開個直播公司也總比天天直播打游戲好。
現在這份工作,沒有意義,完全是在虛度光陰。
言言聽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好像知道了。
司景策前幾天不是剛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嗎?
言言立馬挺起腰板子,拍拍胸脯:“哥哥,你把這件事放心交給我吧!”
司景策看了過來,言言憋著沒告訴他自己的計劃,頤氣指使地讓司景策給自己夾菜。
旁邊的二叔將糖果的飯菜都夾到了一個小碗中,而后打開了手機……
“他叫言言,語言的言。”
“啾!”
司景策和言言同時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糖果面前的那個手機上。
二叔馬上調小了音量,尷尬道:“糖果最近愛看小鳥,不看的話吃不下飯。”
言言忽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糖果眾星捧月,坐在幾位長輩的中間,司德邊給她喂飯,邊嚴肅地盯著手機屏幕。
屏幕中蓬松成球的珍珠鳥站在司景策肩上打著瞌睡。
睡著睡著,它忽然不受控制從男人肩上滑了下來。
“啾嘰啾嘰啾啾啾!”
小鳥尖叫著撲騰翅膀,被司景策接起。
司德煞有其事地點評:“直播還帶著鳥,搞得人家都困了。”
言言渾身一麻。
接著,畫面一轉。
言言正梳理自己的羽毛,鏡頭動了動,司景策把攝像頭拿下來,對準了小鳥。
珍珠鳥似有所感,回頭一看,立馬飛過去,擋住了鏡頭。
桂雅英:“怎么還不尊重小鳥的隱私權。”
言言努力硬撐著自己。
最后一個片段,是他正在吃著司景策投喂的玉米。
腮紅小雞認真啄著男人手里的玉米,整個毛絨絨腦袋都埋進了司景策的手心,翹著尾巴,露出一坨像肥肥小棉花一樣的屁股。
鏡頭中的司景策伸手一彈……
二叔“哦呦”一聲:“這可太壞了,太壞了!”
言言閉上眼。
他現在就要!立刻!馬上!退出生物圈!!
第47章
司景策感覺自己的小男朋友快碎了。
他也快要碎了。
做噩夢都夢不到這種場景, 司景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同看自己在那邊逗男朋友玩。
視頻是粉絲將直播內容剪輯下來, 整合在了一起, 大約有十五分鐘。
于是一人一鳥艱難度過了這十五分鐘。
等糖果把飯吃了個干凈, 言言如釋負重地松了一口氣。
司德滿不贊成道:“怎么可以這樣欺負小鳥呢。”
桂雅英無情反駁:“你還好意思說, 是每天誰一回家就抱著兩只貓猛親, 還親出了拖拉機的聲音。”
被當面拆穿, 司德冷哼一聲, 不說話了。
“還怪可愛的。”二叔笑道:“難怪大家喜歡看你帶著小鳥直播。”
司景策鎮定地點了點頭, 桌下卻牽緊了言言的手。
小男朋友一路從臉紅到了耳根, 低著頭, 一句話也不敢說。
糖果瘋狂拍著手:“鳥鳥!我也要摸鳥鳥!”
桂雅英趕緊把小姑娘抱了起來, 輕聲哄道:“糖果乖, 哥哥把鳥鳥送去看病了, 沒有帶過來, 到時候伯母帶你回去陪貓貓們玩好嗎?”
“想要鳥鳥……鳥鳥病了。”
糖果癟了癟嘴, 嘟囔幾句, 沒有再吵鬧, 乖乖看起了動畫片。
言言看著她,欲言又止。
“對了, 你們最近把鳥送去復查,現在結果怎么樣?”桂雅英裝若無意地問道。
司景策:“還好。”
“前幾天你找我借了幾個保鏢。”桂雅英繼續好奇問:“是去做什么啊”
司景策笑道:“媽, 那些是你的保鏢, 那天做了什么,直接去問他們就好了。”
試探又失敗了。
司德追問道:“你找的那個醫生靠譜嗎?前幾天我剛看了新聞,真沒想到陳醫生居然會干出這種事。”
“專門把別人的寵物騙走, 做違規實驗……”他“哼”了一聲:“幸好當初沒投資他的什么實驗,否則下一個就盯上我們家的小動物了。”
畢竟是家里兩只小貓的前“御醫”,出了這種事,難免會有些后怕。
“提起那個陳醫生。”二叔嘆氣道:“公司里有個大主播不知道怎么的,會和他牽扯上關系,還在直播間里推薦了這名醫生。”
二叔呵呵冷笑:“現在好了,惹了一身騷,公司里居然還有人想要保他,弄得我都煩死了。”
絡活喜是寶石TV前主心骨團隊力保上去的一位主播,現在黑料纏身,公司里居然還有人想著要硬保。
二叔看著自己的搖錢樹之一,話到了嘴邊沒說出去,轉頭看向最近隱隱要成為小搖錢樹的言言,臉上立馬擠出一個笑容。
“言言啊,二叔看你最近的一場直播熱度不錯,有沒有考慮往這方面發展?”
言言抬起頭,把嘴里的菜吞下去,懵懵地看著二叔。
最近的一場直播,便是那次直播PK。
那一場和絡活喜的直播PK中,他順帶翻譯了一下同類的話,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到現在都有人愿意花重金請言言幫忙與他的寵物進行溝通。
這種職業更像是寵物溝通師,只有司景策知道,言言是真的能和他們溝通。
二叔迅速拉開數據對比:“前幾次你搞吃播,弄出來的效果并不明顯,況且寶石TV并不缺各種各樣的吃播,有獵奇的,也有高端上檔次的。”
“普通的食物并不能吸引到觀眾,只能往別人所接觸不到的方向發掘,因此這個賽道非常地卷。”
“而萌寵溝通就不一樣了,目前很少有人做這個方向,你上次試播的效果反饋也好,說不定可以繼續往這個方向深耕下去。”
言言無意識咬著筷子:“可以這樣嗎?突然改變直播內容粉絲會不會不接受。”
“總要試試嘛。”二叔鼓勵道:“多嘗試幾個領域,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向,你哥哥一開始還直播做題呢。”
言言眼神微微抬起,涌起一抹淡淡的訝色。
直播做題?哥哥還搞過這個?
見少年看了過來,司景策微微點頭。
一開始確實搞過直播做題,然后把直播間所剩不多的觀眾都給困跑了。
司德在一旁聽著,又不滿意了,啪啪拍著桌子:“直播做題有什么不好,多正能量啊!總比打游戲好多了。”
桂雅英夾了一顆丸子塞進他的嘴里:“閉嘴吧你,到時候兒子喝西北風你負責嗎?”
言言撐著下巴思考。
倒是可以往這個領域做一做,加上小李那邊正好需要一個宣傳口……
他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準備回去就和小李商量商量。
吃完飯后,長輩都去地下車庫開車。
言言和司景策帶著小堂妹蹲在人少的地方等他們開車出來。
外面又下起了雪,糖果伸著手,試圖接住那些飄落的雪。
每一片雪花落下,糖果都會瞪大眼睛,興奮地將雪花抓住。
然而,雪一落在她的手上,便迅速融化。
言言也在旁邊慌忙地接雪,終于,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黑色羽絨服上,完整地保留下來。
“糖果看!”
他把自己的手臂伸過去,小姑娘連忙扒著言言的手,認真觀察雪花:“哇——”
言言瞧著她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很喜歡糖果?”司景策問。
“幼崽誰不喜歡呀?”言言道:“幼崽可好玩了。”
司景策:“因為你還沒見到很可惡的幼崽。”
“踩著花到處亂跑亂叫,尖叫聲能直接穿破耳膜,還把擦炮點燃扔進貓窩……”
言言表情越發驚恐。
“當然。”司景策轉了話鋒,“這種熊孩子馬上被我媽扔出去了。”
少年趕忙抱緊了糖果:“妹妹才不會這樣呢。”
他頓了一下:“如果我有孩子,我也不會讓它們把擦炮點燃扔進貓窩的。”
司景策居然真的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
麻薯團身后跟著一群小麻薯團,排排站在桌子上。
到了飯點,麻薯團開始瘋狂叫喚,連帶著小麻薯團一起“啾啾啾”地催飯……
而他拿著針管,里面裝好珍珠鳥的食物,一針管喂一只,試圖讓這群鳥安靜下來。
“算了,我們不生。”司景策低下頭親了親言言的臉,“家里有你一只珍珠吵就夠了。”
言言瞪了他一眼,惱怒道:“我是公鳥,不能生蛋!”
懷里的糖果左看看右看看,竟也學著司景策的樣子,往言言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言言嘿嘿笑了起來。
“哥哥。”言言對司景策說:“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司景策猜出了他的想法:“不行……”
少年迅速打量起周圍環境,沒有監控,也沒什么人路過,非常適合干點事情!
“可以的嘛,滿足一下小粉絲的愿望。”言言撒嬌道:“不會有事的。”
司景策:“被爸媽發現了怎么辦?”
“發現就發現了。”言言說:“反正你也沒打算瞞著他們,而且不會有人信小孩子說的話的。”
司景策是沒打算瞞著,卻也沒準備直接告訴桂雅英和司德言言的真實身份,讓他們自己去猜。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隨著小男朋友去了。
伸手捂住糖果的眼睛,司景策眼睜睜看見身旁的言言變成了小鳥。
他撒開手,糖果左看右看,驚異道:“言言……哥哥呢?”
“言言有事先走了,哥哥給你準備了另一份驚喜。”
司景策挖開衣服,找到里面的一團小珍珠鳥,將小鳥攏在手心里。
“猜猜里面是什么?”
糖果好奇地湊上前,司景策立馬將掌心展開——
一只圓潤可愛的小鳥從里邊鉆了出來:“啾嘰!”
鳥鳥見面會開始啦!
“哇啊!”糖果開心地喊:“是鳥鳥!”
她小心翼翼地從司景策手里接過言言,小巧的珍珠鳥在人類幼崽手里,竟像是放大了一倍。
糖果眼巴巴看著司景策:“哥哥,可以摸鳥鳥嗎?”
司景策把言言的衣服疊好,抱在懷里,朝她點點頭。
得到許可,糖果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言言。
毛絨絨的觸感從指尖蔓延,被她這么一碰,手心中的毛團子居然歪倒下去。
糖果愣了一下,見小鳥爬了起來:“啾啾!”
再碰碰,繼續倒了下去。
反復來了幾次,竟讓她找到了樂趣,被小鳥逗得笑個不停。
言言配合著人類幼崽,將所有能玩的玩法都玩了一遍。
糖果玩累了,認真捧著小鳥坐在臺階邊休息。
言言低頭順了順自己身上的羽毛,轉眼見糖果虔誠地捧起了自己,舉得特別特別高,嘴里還喊著:“大鵬展翅!”
小珍珠鳥:OvO?
小鳥不為所動。
糖果困惑地看了言言一眼,繼續重復上面的操作:“大鵬展翅!”
珍珠鳥還是沒有動靜。
“哥哥。”糖果把言言還給司景策:“鳥鳥壞了……”
言言仰起腦袋。
他可是一個有原則的珍珠鳥,展翅這種在某些鳥類里算作求偶的動作,怎么可以隨隨便便朝一個人做呢?
言言跳到了司景策的手上。
司景策和手心里的小鳥對視,按照小堂妹“修好小鳥”的要求,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大鵬展翅?”
小珍珠鳥立馬展開了自己的翅膀。
糖果:“哇!哥哥再表演一次!”
司景策:……
“大鵬展翅!”
言言繼續朝司景策展開翅膀。
糖果立馬鼓掌:“鳥鳥聽哥哥話!”
“我還要看!”
司景策只好捧著言言,繼續喊:“大鵬展翅!”
此時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了兩人一鳥的前面。
車窗下降,桂雅英坐在車里,表情難以言喻。
大老遠她就看見自己兒子捧著鳥,嘴中念念有詞。
最重要的是……
桂雅英的目光落在了司景策手里的珍珠鳥上。
“你剛才不是說,把小鳥送去復診了?”
第48章
空氣陷入死寂。
糖果沒反應過來現在尷尬的處境, 將司景策手上的小鳥撈了過來,湊上去遞到桂雅英的跟前。
“嬸嬸,鳥鳥!”
言言猝不及防和女人來了個對視。
桂雅英的臉在他眼前突然放大, 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小鳥慫了, 小鳥縮成一團。
小鳥迅速飛到司景策的身上, 跳進他的衣領中, 露出一個駝色小腦袋。
司景策捂著領口里的言言, 鎮定道:“復診完回來了。”
桂雅英深深地看了司景策一眼。
她不敢問言言鳥是怎么回來的。
也不敢問言言人現在去哪里了。
更不敢問為什么司景策懷里抱著言言的衣服。
“先上車吧。”桂雅英閉了閉眼, 自暴自棄道:“你爸和二叔還有事情, 我先送你們回去。”
司景策先將糖果抱上車, 接著帶珍珠鳥找了個地方穿衣服。
沒過多久, 桂雅英看見言言跟著司景策一塊回來了。
卻不見鳥的影子。
言言和司景策在后排坐好, 桂雅英便拐彎抹角去問糖果:“剛才哥哥們和你玩了什么呀?”
糖果眼睛一亮, 立馬手舞足蹈描述起剛才的事情:“摸了鳥鳥, 還有大鵬展翅!”
人類幼崽說話磕磕絆絆, 童言無忌道:“言言哥哥, 變鳥鳥!”
最后一層布被扯下了。
桂雅英從后視鏡里看見司景策和言言同時心虛地移開眼神。
她之前一直不敢往這個方向猜, 可一旦知道真相, 之前的種種疑點都對上了。
言言的全名叫司言言, 司這個姓氏很少見,突然冒出這么個沒背景的司姓小男孩, 確實讓人覺得奇怪。
可轉念一想,一些主人很喜歡給自己的寵物冠上自己的姓氏。
比如家里的兩只貓, 一只叫桂大胖, 一只叫司二胖……
司言言也就不奇怪了。
至于為什么言言會跟在司景策身后喊“哥哥”。
桂雅英女士非常沉默。
大概是因為當時她直接給言言排了老四的位置。
兩人看著剛談戀愛不久,恐怕早就暗渡陳倉,戶口遷到一起了。
桂雅英深吸一口氣:“當時給言言治病的專家, 還有陳醫生……研究的領域方向是一樣的嗎?”
司景策直接道:“是,都是研究小動物這方面的問題。”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有人在研究動物變成人。
桂雅英琢磨過來,一陣后怕。
結合這幾天出現的新聞,陳醫生當初既找她拉投資,又想著把小鳥帶去研究。
幸好當初聽勸,及時止損了。
“也就是說,還有很多小動物是和言言一樣的?”桂雅英問。
司景策:“嗯。”
桂雅英心情更復雜了。
這么一推算,言言變人的時間大概就是在生病的時候。
因此初見言言時,他格外懵懂,行為舉止自帶了一種令人發笑卻又不覺得厭煩的天真。
至于什么……他與父母失散。
言言是一只很好看的駝色企鵝珍珠鳥。
父母的樣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很大可能是被別家的養鳥人收養了去。
所有藏在細枝末節的線索一條一條被挖起,桂雅英的世界觀徹徹底底遭到了重塑。
珍珠鳥是話很多的小家伙。
她一直在看兩個孩子的直播,司景策自己一個人直播時,背景總會傳來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聲。
而言言直播時,背景卻沒了鳥叫聲。
桂雅英倒是不介意自己兒子和男生談戀愛……可現在告訴她,兒子的對象是一只小公鳥。
“你倆……”
桂雅英嘴里憋了千萬句的話,最終還是暗自惋惜。
以后沒辦法背著大胖二胖出來摸小鳥玩了。
“你倆準備怎么和爸爸說這件事。”桂雅英道:“他身體不好,得組織好語言跟他解釋清楚。”
言言無助地看向了身邊的男人。
司景策按住他的手,說道:“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跟他提一嘴就行。”
桂雅英:……
好嘛,原來在這里等著她。
也不知道司景策和言言怎么搞的,連糖果都知道了言言是小鳥變的。
小孩子嘴上沒個把門,桂雅英沒忘了封口,立即對糖果笑道:“言言哥哥是人,不會變成小鳥的。”
糖果困惑道:“可是……”
“哥哥已經先讓人把小鳥帶回家了。”桂雅英溫柔地道:“我們下次再讓他們把小鳥帶出來玩好嗎?”
人類幼崽的腦子瞬間打結,糾結半天人會不會變成小鳥的事情,最后困得打了個哈欠,乖乖趴在言言懷里睡著了。
這都什么事啊。
桂雅英突然想到了剛才在飯桌上看的視頻。
小鳥很可愛,自從知道他是言言之后……就感覺不對勁了。
直播的時候,小小的一只珍珠鳥會肆無忌憚地鉆進司景策衣服里,在里邊玩捉迷藏。
也會乖乖呆在司景策衣領中,游戲打累了,自己兒子便會低頭親一口鳥腦袋。
還有……彈小鳥屁股。
桂雅英斟酌著開口:“二叔,對你挺好的。”
司景策:?
“你直播時注意點分寸,把握好尺度。”桂雅英委婉道:“現在粉絲這么多,影響力也大……別讓你二叔被請去喝茶了。”
司景策:……
司景策:“當時我不知道。”
不知道言言會變成人。
只覺得小鳥被彈屁股后炸毛生氣的樣子特別可愛。
這一路上過得可太尷尬了。
桂雅英將兩人放到酒店門口,下車后言言還是恍恍惚惚的。
等車開走,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他看了司景策一眼,抿了抿唇:“媽媽都知道了?”
司景策:“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這次暴露風險很大,因此做好了心理準備,倒沒有什么不太適應的地方。
言言卻“嗷嗚”一聲痛苦地捂住臉。
“媽媽會不會被我嚇到了?”少年悶悶地說:“我忘記和媽媽講了,我不會吃人。”
司景策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拿下來,準備告訴言言一個更加殘酷的現實。
“你不用擔心媽媽會被你嚇到。”司景策說:“你應該擔心……他們剛在飯桌上看過你的視頻,后來就知道你是主角小鳥的事情。”
剛才的視頻……
不就是被長輩圍觀彈屁股嗎?
言言緩緩裂開了。
年前他不會考慮參加這種家庭聚會了。
……
把糖果送回家,桂雅英回到了和司德的臨時落腳點。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想辦法和司德解釋清楚他倆的兒子談了個小公鳥當男朋友。
剛一進門,就看見司德在打視頻電話。
屏幕對面的管家舉著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貓窩,兩只橘貓正在那邊玩著逗貓棒。
“大胖二胖想爸爸沒有啊。”司德對待兩個貓兒子可溫柔許多,“爸爸和媽媽過幾天就回家啦。”
屏幕中的兩只貓不為所動。
自從桂雅英知道小動物能變成人,這么溫馨的場景,突然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不行,不能想了。
她趕緊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腦子,走了過去。
司德馬上將手機遞給她,笑呵呵道:“你看看我們兒子,長得多端正啊。”
桂雅英接過手機一看,大胖正背對著鏡頭舔毛,把自己舔成了手槍腿的形狀。
她直接把視頻掛斷了。
司德:“?你干什么。”
“沒事。”
桂雅英翻找著藥柜,把司德的速效救心丸給找了出來,放在桌上。
她嚴肅地在他對面坐下:“我跟你說件事,你做好心理準備。”
司德見狀,也端正了自己的態度:“你說。”
她要組織一下語言,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
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司德說。
你兒子男朋友實際上是一只鳥?
或者,言言人就是言言鳥變的。
擔心司德無法接受,桂雅英換了一個更加柔和的方式:“如果我們家里有個人,是動物變的……你能接受嗎?”
說完,桂雅英便靜靜地打量著司德的神情。
司德很輕地皺了一下眉:“你的意思是,言言……”
居然一下就猜中了!
桂雅英迅速穩住心神,要是司景策直接跟她說了,她還會懷疑司景策腦子出了問題。
司德接受度高,那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解釋了。
“讓我猜猜他的原型是什么。”司德用手在空氣中畫了個小小的圓,“是他養的那只……這么大的珍珠鳥?”
桂雅英笑著松了一口氣:“對,我還怕你接受不了呢。”
司德安靜地看了她很久,把桂雅英看得格外心慌。
“沒什么不好接受的。”司德終于說話了。
“言言才多大只的鳥啊,不會害人的。”他反而安慰起她來:“沒事,司景策喜歡他,他也喜歡司景策就行。”
聽他這么說,桂雅英便放心了。
看起來家里最封建的其實是她。
也是,不就是兒子和珍珠鳥談戀愛嗎,沒什么大不了的。
桂雅英慢慢收起速效救心丸,轉過身時,司德突然莫名其妙地抱了她一下。
桂雅英:?
接著,她便看見司德掏出手機,走到了房間里。
桂雅英躡手躡腳跟了上去,只見司德熟練地撥通管家電話,六神無主道:“夫人病了怎么辦?”
“她一直在說一些胡話,我只好先順著她講下去。”
桂雅英的視角,居然還能看見他擦了擦快要掉出來的眼淚。
“現在馬上找全國最好的專家,給夫人看病!”司德的聲音略微帶著些哭腔,“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夫人治好!”
桂雅英:…………
她總算知道司景策為什么不直接和他們挑明這件事了。
第49章
年會結束, 差不多也該準備返程了。
司景策剛收拾好行李,便看見桂雅英發來的消息。
[媽]:我沒辦法了,你自己和你爸講。
光是看到這句話, 司景策就能想出司德的反應。
司德肯定是覺得桂雅英精神出現異常了……
他低頭打字回復:[我說完他會不會直接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媽]:那你還是別說了。
母子倆達成一致, 決定讓司德自己發現這個真相。
司景策正準備把手機放在一邊, 便看見云端彈了個視頻過來。
一接起來, 云端便大聲嚷嚷:“哥哥哥, 江湖救急。”
他將鏡頭對準了幾個設計圖, “你幫我挑一挑哪個婚戒好看?”
司景策目光微頓:“找我看?”
言言在他身后竄了過來, 將頭搭在了司景策的肩膀上:“我也要看, 我也要看!”
云端直接把設計圖甩了過來。
“這些我覺得都還挺不錯的, 比較難以抉擇的是這兩款。”
他所挑出來的兩款對戒設計都偏向于夢幻童話感, 言言卻一眼看中了其中一款戒指。
這款戒指主石為一顆藍寶石, 周圍環繞著一圈如星光般的小碎鉆, 戒托采用了銀色材質, 單側裝飾著一只展翅欲飛的翅膀, 巧妙將天空元素融入了進去。
“好亮晶晶啊。”言言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這枚戒指, 歪了歪頭:“上次你也送了啵啵莓姐姐一顆戒指, 現在又要送新的嗎?”
云端笑了笑:“上次是求婚戒指, 現在就要準備一對結婚對戒了。”
“我看了一眼,這家排期要等到明年, 剛好趕得上我和啵啵莓的婚禮。”
但是兩人在對戒選擇方面出現了一點小分歧。
啵啵莓更喜歡這款帶著翅膀元素的對戒,云端卻更喜歡另一款灰色系鉆戒, 也很大氣典雅。
言言聽完若有所思, 隨后立即道:“我投亮晶晶一票。”
也就是那個藍寶石對戒。
司景策跟了一票。
“你們怎么都喜歡這一款?明明灰色的更貴啊。”云端撓了撓頭,“那就定這個吧。”
因為真的很亮晶晶。
視頻掛斷后,言言依舊惦記著亮晶晶的鉆戒。
“那個戒指真的很好看。”他眼巴巴地看向司景策, “哥哥,你也覺得是吧?”
司景策輕輕“嗯”了一聲。
啵啵莓最喜歡這款是有原因的,藍寶石綴上翅膀,恰好對應了云端的網名。
只是云端腦子一根筋,光想著要給啵啵莓最貴的婚戒了。
言言小嘴叭叭說個不停:“真的很好看,這么亮晶晶的戒指戴在手上肯定很好看……所以人類求婚和結婚都需要戒指嗎?”
“一般來說需要準備三枚鉆戒。”司景策輕聲解釋道:“一枚求婚戒指,是給對方的驚喜,兩枚結婚戒指,雙方在婚禮上交換時用的,代表著對伴侶的承諾。”
言言想了想,他可能只會給司景策一個亮晶晶的鳥窩。
“也就是說,收到了戒指才代表著兩個人真正在一起嗎?”
司景策道:“不是,收到戒指并不代表兩個人真正在一起,在某些文化中,戒指代表著共度一生的承諾,而在某些文化中,戒指只是一個普通的裝飾品。”
“但是現在戒指卻是求婚和婚禮上必不可少的道具,我說了,這代表著與伴侶一同定下相伴一生的承諾。”
言言懂了,他還是在喃喃道:“亮晶晶真的很好看……”
司景策敏銳地感覺到不對勁。
自己的小男朋友似乎有些怪怪的。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碰了碰言言的臉。
自從兩人在一起后,這個功能仿佛就成了談戀愛后的小情趣。
兩個人之間總少不了一些肢體觸碰,司景策便輕而易舉能聽見言言的心聲。
偶爾是想要多吃一點零食,偶爾是希望司景策能再親他久一點。
這次,司景策聽見了360°環繞的——
【我也想要亮晶晶!】
司景策默不作聲收回手,看了言言一眼。
言言還在瘋狂暗示他:“哥哥,亮晶晶的鉆戒真的很好看,對吧。”
“嗯。”司景策裝作沒聽見他的話,忍笑道:“很好看。”
見男人不接他的招,言言傻住了。
他眼睜睜見著司景策繼續收拾行李,沒有任何表示。
小鳥急了,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緊緊跟在了司景策的旁邊。
于是司景策時不時就能聽見腦海里蹦出來一句:【想要亮晶晶。】
暗示了半天,言言反應過來了。
司景策不送他亮晶晶,他可以送司景策亮晶晶啊!
言言立馬打開手機,搜索了一遍戒指定制,收藏了一堆博主。
最后搜著搜著,居然還搜到了婚禮必備三金,新娘滿身金燦燦的黃金遠比漂亮的戒指沖擊更大。
十個手指上都戴著精致的黃金戒指,脖子上掛著串起來的沉甸甸的金色手鐲,連腰部都掛著一排排的小金塊。
他默默打開余額看了一眼。
今時不同往日,他現在是一只有錢雞。
這么多飾品……對言言來說,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司景策將床整理好,轉頭就看見言言捧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發呆。
“準備睡覺了。”他喊了一聲,“明天我們還要趕飛機回家。”
小男朋友慢吞吞道:“哦。”
言言爬上床,乖乖在司景策旁邊躺了下來。
雙手交叉放在被子上,躺得格外板正,一看就知道心里藏著事。
司景策悶笑道:“你今天就準備這么睡了?不需要晚安吻嗎?”
言言頓了一下,慢慢靠了過來,仰頭在司景策唇上親了一口。
“可以了。”他躺了回去,閉上眼睛,“我們睡覺吧。”
欲蓋彌彰。
司景策挑了挑眉,將自己的預算和言言的指圈號都報給了做珠寶設計的朋友。
隨后便看見小李發來的消息。
“飛機航班可能要改了,我們要去水鳥世界一趟。”司景策說:“烏鴉渡過異變期了。”
言言睜開眼,心思明顯不在烏鴉身上:“好,我知道了。”
司景策也不再多說,把房間的燈關了,將言言抱進懷里。
他晝夜顛倒的生活已經過習慣了,一時半會兒還真睡不著。
大約快到半夜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懷里的人很輕地動了一下。
言言呼吸均勻,很慢地撥開了司景策搭在他身上的手。
司景策輕輕皺眉,剛想問言言怎么了,便感覺到他屏住了呼吸,沒有動了。
似乎是擔心吵醒司景策,言言一動不動許久。
確認男朋友沒有醒來,他慢慢直起身子,找到自己的手機。
司景策準備看看他要做什么。
言言垂著頭,小心在手機上搜索著什么,嘴里還不停嘀咕:“怎么測戒指圈口呀……”
司景策感覺到他下床去拿了什么東西。
回來后,言言便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的手。
少年低著頭,軟軟的頭發不斷蹭過司景策的鼻尖,他硬生生忍住了撓癢的沖動。
一根繩子綁在了他左手無名指的位置,言言一邊綁還一邊對著手機看,將數值記了下來。
司景策本以為他會就此結束。
誰知言言收了繩子,轉而去測量司景策的手腕圍度。
司景策:。
這只鳥是準備給他打一副三金嗎?
接著,少年借著手機光湊到了司景策的耳邊。
他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著司景策的側臉。
手機微弱的光芒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司景策高挺的鼻梁,和那線條優美的耳垂。
言言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司景策的夢境,慢慢觸碰上司景策的耳垂。
察覺到小男朋友的靠近,司景策心跳瞬間亂了節拍,身體緊繃得厲害、
言言仔細地摸索,觸感細膩而溫熱,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著司景策的耳垂,微微轉動,似乎在尋找什么。
“沒有耳洞。”
酥麻的感覺令司景策忍不住心猿意馬,他努力壓抑著內心那股想要翻身將言言抱進懷里的沖動,趕緊將臉側向了一邊。
言言被嚇了一跳。
動作凝滯在空氣中,確認司景策沒有被自己弄醒,他直接進行了下一步的舉動……
一根繩子忽然套在了司景策的脖子上。
司景策:?
言言將繩子一端輕輕搭在他的頸邊,測量他的頸圍。
繩子微微收力,一種要被勒死的錯覺瞬間令司景策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伸出雙手,一把將言言抱在了懷里。
言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慘白,手里的繩子也隨之掉在了床上。
怎么……怎么突然醒了?
“寶寶。”司景策眉頭微皺:“你是想當寡夫嗎?”
測量頸圍差點變成謀殺親夫,言言驚魂未定,磕磕絆絆道:“我……我就是想給你打一個項鏈,給你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可太大了。
“不用測量,四十五厘米的項鏈適合我。”司景策故意問他:“怎么突然想給我訂做項鏈。”
言言又說不出話了。
驚喜是不可以告訴對方的,否則怎么能叫驚喜呢?
言言含混道:“反正,就是想給你準備禮物。”
“那你還想量哪里?”司景策雙臂展開,“今天都讓你量個夠。”
事已至此,言言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了。
“還要給你買腰帶,要量腰圍。”
實際上司景策并不怎么系腰帶,他很少出門,也很少穿正裝,需要用到腰帶的場合少得可憐。
他還是陪著言言裝了下去。
少年大膽地跨坐在他身上,手里捏著繩子,心虛說道:“那你不要動呀。”
司景策笑了笑,任由他擺弄。
言言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手卻還微微顫抖著,輕輕捏住繩子的一端,小心纏繞在司景策的腰間。
在調整繩子的位置時,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了司景策的腹部。
言言的臉瞬間紅透了,慌亂地抬眼,正好對上了司景策似笑非笑的眼神。
“多少?”
“七十四。”
司景策道:“好像不太準確,要不要衣服撩起來量一下?”
言言一愣,久久沒有行動。
他的耳朵燙得厲害,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要了,不買腰帶了。”小鳥自暴自棄道。
反正需要的數值都拿到了,不差一個腰圍。
幾乎跟逃跑似的,言言迅速從司景策身上下來,誰知一把被他攬住了腰,手里的繩子也被司景策抽走了。
他按著言言,量了量他的手指圈圍。
和自己預估的相差無幾。
言言傻傻地看著他的舉動,忽然意識到司景策在做什么。
“哥哥……”
“亮晶晶給你買了,但是不能告訴你它長什么樣子,也不能說什么時候給你。”
司景策說:“求婚戒指只需要一個,可我已經準備了一個,那你還要再買一個嗎?”
言言瞪圓了眼,心臟在胸腔劇烈跳動。
他舔了舔唇,冷靜道:“還是買吧……”
“婚禮戒指不是需要一對嗎?”
……
正大光明拿到司景策的戒指圈圍,言言的興奮勁一直持續到抵達水鳥世界的時候。
小李說,烏鴉在昨天晚上時渡過了異變期,徹底變成了人。
剛到辦公室,兩人推門而入,便看見一名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年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沙發的皮質泛著冷硬光澤,少年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利落的碎發隨意垂落在額頭,接著便伸手將碎發往后撥了撥,拿起旁邊的沙拉,一聲不吭吃了起來。
一只白麻雀安穩趴在他的頭上,沖言言叫了一聲。
“烏鴉?”言言看見白麻雀,一下子認出了眼前的人,“你是烏鴉?”
他眼睛也沒有抬,苦大深仇地繼續與碗里的沙拉作斗爭。
“他最近戒了碳水,脾氣比較暴躁。”小李從后邊走上前,給言言解釋:“減肥的鳥都這樣,你不要在意。”
還在減肥?
言言倒是記得烏鴉被救出來的樣子,一個大黑胖球,要好幾個人一起抬才能抬動那個籠子。
他湊上去圍著烏鴉轉了一圈,“也不胖啊。”
小李:“……人形是不胖,鳥形可胖著呢,不管人形是瘦還是胖,一律以鳥形作為評判標準,他還要減肥減很久。”
鳥形的身材并不影響人形。
言言好像找到了什么BUG。
司景策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即便是這樣,你也要規律飲食,不能亂吃東西。”
言言失落道:“好嘛,我知道了。”
“減肥比較艱難,另一只鳥增肥就比較成功了。”
小李抓起烏鴉頭上的小白麻雀,拿給兩人看。
白麻雀在這里被養得很好,羽毛柔順,連刀胸的問題也逐漸改善。
“嘰!”它沖人類叫了一聲,大方展示自己的身材。
“哇,真的胖了。”言言毫不吝嗇地夸夸,“你真是養鳥天才。”
小李被夸得飄飄然。
“不僅如此,我還有了個新的發現。”
他拿出報告單,上面是言言、烏鴉還有那只鵜鶘的血樣分析,其中一項數值被圈了出來,上面顯示,三只鳥都會有異常的飆升。
“即將度過異變期的動物,這項數值都會升高,甚至不需要太復雜的操作,簡單抽個血就能看出來。”小李的語氣喜憂半摻,“倒是方便我觀察哪只動物能夠順利變成人,同時……要是被人發現了這一點,可就糟糕了。”
他又拿出一個報告,塞給言言:“同時,我給白麻雀做了一個全身檢查,它的這項數值也有所波動。”
言言捧著報告單,認真看了一遍,老實說:“我看不懂,也聽不懂。”
小李哽了一下:“也就是說,這只白麻雀也很有可能會變成人。”
話音剛落,白麻雀便驕傲挺起了自己的胸脯:“嘰啾!”
沒錯,我也能變成人啦!
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
“根據這個方法,我目前在救助出來的寵物里找到了兩只和白麻雀一樣的寵物。”小李說,“同時也找他們的主人談過話,基本上愿意配合我們的工作。”
正規渠道總比陳醫生那個半吊子可靠多了。
也就是意味著,他們總算不再是簡單的一人兩鳥小團體,可以繼續擴展,徹底將組織給捯飭起來。
“當然,也有壞消息。”小李撓了撓頭,很不好意思道:“上次因為抓陳醫生,使用了一些不正當的手段,所以我們幾個都要接受處罰。”
司景策不是這個組織里的,但言言是這個組織里的。
言言要被處罰?
司景策皺了皺眉:“要處罰什么?”
“兩只鳥什么都不懂,情有可原,需要上交罰款。”小李指了指自己:“我沒做好帶頭作用,處罰比較嚴重……但也還算能接受,反正這一年我的績效都沒了。”
司景策把手機的付款碼打開:“言言要交多少罰款,我幫他付了。”
“一鳥做事一鳥當。”言言趕緊制止住司景策:“不用的哥哥,我現在也有很多錢啦,不管多少錢的罰款,我努努力應該都能交得起。”
小李:“……三百。”
言言:?
小李:“罰款三百。”
司景策面無表情地將三百塊發了過去。
“以后這點灑灑水的處罰就不用讓言言嚇一跳了。”他收起手機,“直接和我說就好。”
言言擔憂地問小李:“那你的基礎工資是多少?還能不能活過今年啊?”
“兩千六。”小李道:“但因為這次立下很大功勞,領導又獎勵了我一百萬,嘿嘿。”
言言:“……哥哥說得對,以后這點小事就不要讓我嚇一跳了。”
小李兢兢業業上班多年,頭一回被獎勵這么多錢,不免有些飄飄然。
又不好意思和其他人炫耀,只能放在司景策和言言跟前說一說了。
正好言言來了這里,小李順帶讓他變成鳥形,帶他去做個檢查。
司景策則留在這里,找烏鴉談話。
畢竟跟過絡活喜一段時間,烏鴉知道的會比旁人多。
見司景策找他,他很快明白了對方的來意,翹著腳,一臉冷酷地啃著生菜葉子:“你想知道我前主人什么東西。”
白麻雀啄了啄他的腦袋,示意他禮貌點。
烏鴉不滿意地撇了撇嘴,雙手放在膝蓋上,端坐得像個小學生。
“沒事,你先隨便說說吧。”司景策道:“講一講你到他家的所見所聞。”
烏鴉想了想,發現好像沒什么好講的。
“他算是我第二個主人了,從別人手里買下的我……沒有其他目的,完全是因為你當時養了那只長了腮紅的小鳥。”
絡活喜那個時候,好像在搞什么一個很大的企劃,準備在年度之星評選之前攢波熱度。
“反正他做了很多準備吧,連熱搜都買好了,也準備壓一壓你露臉的熱度,結果愣是沒防住,讓鳥把熱度全搶走了。”
司景策沉思片刻。
言言當時出場效果意外地爆炸,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無心將絡活喜的流量全部搶走,讓他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后來他覺得你這樣的效果挺好,就把我買下了,也打算整一波這樣的熱搜出來。”烏鴉聳了聳肩,“結果你看,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他不服氣,就去問了一個人要怎么做,他倆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了,說是干脆整一整你,然后就發了那條微博。”
一開始也是拿準了司景策不敢硬剛,誰知正好撞到了槍口上,司景策直接將他心口不一的做法直接給爆了出來。
他問烏鴉:“那你知道,他當初聯系的人是誰嗎?”
烏鴉點點頭:“記著呢,絡活喜一直管他叫紅哥。”
司景策迅速給二叔發去消息,讓他找一找公司里有沒有叫“紅哥”的人。
“那個紅哥一開始是真的對他挺不錯,一直在幫忙出主意。”烏鴉說:“后來絡活喜覺得他出的主意不行,就開始自己做決策了。”
倒是對上了。
絡活喜被封禁后,老實了一段時間,后面關于烏鴉的事情卻處理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公司里的人估計也快放棄他了。
烏鴉想了想:“哦,還有件事,他是有個小本本的,上面都是和他玩得比較好的人,每周都會請他們出來吃飯。”
司景策馬上拿了紙筆出來:“你記得那個名單嗎?可以寫在這上面。”
“不記得。”烏鴉理所當然道:“我是文盲鳥。”
司景策:。
他不死心地問:“一個字都不記得?”
“那只鳥會閑著沒事干去認字啊。”烏鴉翻了個白眼,“我們小鳥又不要高考。”
司景策把紙和筆收回來了。
突然發現他的小男朋友真的很厲害。
認識一點字,還會唱字母歌。
這些小動物的掃盲行動迫在眉睫。
“但我記得人臉。”烏鴉道:“你把照片放在我面前認一認,我興許能認得出來。”
寶石TV那么多員工,那么多主播,想要把所有人的照片整理出來實在是需要點時間。
司景策緩緩道:“好,到時候我讓小李把照片都拿給你看。”
不算是沒有收獲,至少在烏鴉嘴里聽見絡活喜和“紅哥”關系十分密切,他在寶石TV直播這幾年,都是紅哥在背后指導他要如何做。
但是因為絡活喜不聽勸,這個紅哥打算放棄他了。
司景策又詳細問了幾點關于紅哥的特征,整理好信息,一股腦發給了二叔。
接著他便起身,去找言言。
言言的檢查恰好在此時全部做完了。
司景策再度進入檢查的地方,發現這里煥然一新,新增了不少儀器。
旁邊還有個大型的孵化器,里面放著一顆鳥蛋。
他很快收回目光,把躺在床上的珍珠鳥給撈了起來:“檢查都做完了,難不難受?”
言言抖了抖羽毛,“啾啾!”
還可以,一點都不難受。
“他的基礎報告你看一下吧。”小李將報告單都遞給司景策,“這段時間,言言的骨骼和各項器官都發育完全,現在徹底和人類一樣了。”
司景策松一口氣:“那就好。”
“經歷過異變期的動物后續都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了,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手心里的珍珠鳥飛到司景策肩上,伸出腦袋,偷偷瞅了一眼報告單。
還是看不懂。
一堆英文和數值混雜在一起,看得鳥都開始犯困了。
小鳥小小打了個哈欠,目光毫無目的地在房間里亂撇,落到了孵化器的那顆蛋中。
他好奇地飛了過去,落在了這顆鳥蛋旁邊。
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鳥,生下來的鳥蛋居然比珍珠鳥還大!
小雞崽呆呆地張著嘴巴,仰頭看著蛋,試探性地湊過去聞了聞。
上面已經沒什么鳥味了。
這是一顆沒有爸爸媽媽,即將由人工孵化而成的蛋。
莫名其妙的感覺涌了上來,言言不安地踩著爪子,默默飛到了鳥蛋上……
大致了解完言言的情況,司景策摸了摸肩膀,才發現言言這時候沒站在他的肩上。
鳥呢?
小李忙和他一塊找了起來,結果剛一回頭,便看見了格外滑稽的一幕。
言言在孵蛋。
身下的蛋比他自身還大出不少,而珍珠鳥的羽毛蓬松而又柔軟,小小的腦袋微微低垂,羽毛卻因努力貼合著蛋身被壓得有些凌亂。
短爪子努力向四周伸展,試圖將整個蛋包裹起來,可那顆蛋實在是太大,即便言言很努力了,也只包裹住了一點點。
一抬頭,便看見面前兩個人類盯著自己。
麻薯團子一下栽倒在柔軟的墊料中,不好意思地探出了腦袋。
鳥鳥沒有別的意思,鳥鳥就是試一下……
小李啞然半晌,默默為司景策解釋:“是這樣的,珍珠鳥在繁殖期間,雄性珍珠鳥會幫助雌性珍珠鳥一起孵蛋,他們會坐在蛋上,用體溫保持蛋的溫度,保持胚胎正常發育。”
“但是,珍珠鳥一般不會孵其他鳥的蛋,他們有自己的繁殖習性,能夠分辨出自己的蛋……”
小李有點尷尬地翻動手里的報告單,整間屋子怪異的氣氛越發明顯。
“呃,我沒有別的意思啊。”
他掰了掰手指,算了一下時間。
“我記得你們兩個在一起挺久了,按理來說……言言應該不會出現這種繁殖期的表現。”
司景策太陽穴猛地一跳。
空氣都仿佛被抽離,只剩下令人慘淡的不安。
小李嘴巴微微開合,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是……呃……你是不是還沒滿足過言言。”
司景策:。
第50章
司景策靜靜地看著小李。
他和言言在一起這么久, 最多就是親一親抱一抱……至于更深入的舉動,那就是基本上沒有。
言言從厚厚的墊料中掙扎著爬了起來,飛進司景策手心, 歪著頭看小李。
什……什么滿足啊?
司景策按了按他的腦袋, 一言不發。
“不是。”小李看他這反應, 直接一個大震驚, “你這么能忍?”
他還記得最初與兩人見面時, 那個時候司景策和言言還沒談呢, 就已經開始摟摟抱抱, 言言換個衣服都養司景策親力親為, 看得讓人牙酸。
小李訕笑道:“也不是說催著你倆干什么, 就是如果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言言很容易控制不住人形, 隨時隨地變回小鳥。”
這可非常危險。
要是哪一天在直播的時候變了回去, 或者說在大街上變成小鳥……小李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司景策皺起眉:“一定要嗎?”
“啾?”言言從他的指縫里擠了出來。
這兩個人類是在打什么啞謎。
司景策又把它按回手心里。
小李還沒見到過這么糾結的人, 一時有些急了。
情侶之間做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這還在拖什么啊。
可當目光落到司景策微微發紅的耳垂時, 他瞬間了然。
小李抹了一把臉:“我沒想到, 你還挺純情。”
“這真沒關系, 上一對我也是這么勸的……現在小兩口還甜蜜著, 不會有什么影響。”
司景策面無表情地問:“你也是當著人家的面,問他你怎么沒滿足你的對象?”
小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就這樣吧。”司景策終止話題, “不用操心,我有自己的節奏。”
小李呵呵道:“好吧, 節奏哥。”
司景策扭頭就走, 帶著言言去更衣室換衣服。
他的確還沒考慮清楚這件事,不是不愿意與言言一起做……正是因為太在意了,所以才會猶豫不決。
司景策將衣服放到一邊, 再把言言提溜出來,不一會兒,面前便出現一個什么也沒穿的少年。
言言迅速將衣服全部穿上,轉頭便見司景策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哥哥?”言言叫了一聲,“怎么了嗎?”
司景策偏過頭:“沒事。”
言言想了想,巴巴地湊上前來,在司景策臉上親了又親。
軟軟的觸感蹭過臉頰,司景策不由得心尖一顫。
“你是在想什么嗎?”言言伸出手,撫平他緊皺的眉心,“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什么事情我們可以一起想的。”
司景策:……
怎么說。
說他現在正在做心理準備,思考怎么合理地和言言上床嗎?
司景策憋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嘆了口氣,攬住言言的腰,把他抱在了懷里:“你最近會不會怎么樣?身體有不舒服的嗎?”
“不是說異變期之后都不會怎么樣了嗎?”言言疑惑道:“我現在很好鴨!”
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臉頰紅了一片:“今天我不是故意要去孵別人家的蛋,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司景策眼睫微垂,抿了抿唇:“今天看到你孵蛋,我只是在想……你的求偶期好像還沒結束。”
言言終于明白剛才他和小李的對話了,呆呆地道:“他是在催我們早點交.配嗎?”
司景策:“嗯。”
“我一直沒有意見呀,情侶之間做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言言理所當然道:“我也一直在等哥哥的回應。”
小鳥的腦子一根筋,在這方面向來沒有人類含蓄。
可他愿意慢慢等,慢慢融入人類當中。
司景策摸了摸他的臉頰,輕聲道:“對不起。”
“因為我以前確實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要怎么當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所以經常會在一個地方反復糾結,怕讓你不舒服,讓你不高興。”
“但是我覺得,這件事的確要提上日程了。就像小李說的一樣,等到了后期,你會控制不住自己變鳥,如果在工作的時候變成珍珠鳥,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
他頓了一下:“我也會盡量去做好功課,努力……不傷到你。”
“我……”
言言盯著他,“我”了半天,腦子里居然又想起曾經那只白珍珠鳥說過的話。
曖昧的氛圍蕩然無存,言言輕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我們先出去吧。”言言說:“我找小李還有正事。”
來都來了,干脆把事情一起解決了。
上次二叔的提議言言回去后有認真考慮過,可以和養寵人連麥,順便觀察有沒有正在處于異變期的小動物。
上次救助出來的動物中已經有好幾只是進入了異變期的,那么就代表著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到處都已經出現了變成人的小動物。
可現在……他們依舊是一個普通的三鳥一人小組織。
小李聽完言言的建議,沉思很久:“也就是說,你愿意當這個宣傳口,慢慢往外散發一些關于異變期的信息。”
“嗯嗯。”言言點頭,“確認哪只小動物出現異變期后,我可以正確將他們引導到正規的地方進行檢查,以免再出現像絡活喜那樣的事情。”
小李:“那件事之后大家都會長個心眼,不一定再會把寵物隨便交給別人……”
可有宣傳總比沒宣傳好。
“行,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小李拍拍他的肩,“魚魚會幫著你宣傳一下,我搞不太清楚直播這一塊,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他真誠地祝福:“希望你能順利拿下你們公司的新人獎。”
言言嘿嘿一笑。
旁邊的烏鴉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小李轉頭看他,嚴肅道:“學會認字。”
烏鴉立馬撇了撇嘴。
到底為什么要逼一只鳥學習啊!
言言恨不得馬上跑回去開直播。
“對了。”他突然說,“我也不是白干活的,你必須要幫我一件事情。”
……
司景策和司德之間最深的矛盾,就是司景策的工作。
本來司景策能夠體面地去地震局上班,或是在一所大學任教,再不濟也能回家繼承家業,偏偏選擇了直播這一行,直播內容還是司德最看不順眼的打游戲。
父子沒有隔夜仇,這些年司德也逐漸讓步,至少沒有再像前幾年那樣見面就嗆得厲害。
可身邊的一些人就不這么覺得了。
好好一個富家少爺,去干這么不體面的事情,聽了都讓人覺得發笑。
好幾日后,小李找了個時間,帶著一面錦旗,去了司家的公司總部。
他站在外面深吸一口氣,默默把口罩戴上了,將錦旗直接展開,當著所有人的面走進公司,對前臺小姐道:“您好,我找司景策先生,請問要去哪里?”
司德正在辦公室會客。
茶幾上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司德喝了一杯茶,呵呵笑了笑:“李總,這次咱們的合作項目真是多虧貴公司的支持,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
“哪里。”對方謙虛道:“這次合作,實際上都交給了我兒子負責……他剛進公司,什么都不懂,就拿給他練了練手,沒想到這小子辦得還挺不錯。”
兩方雖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但交情不深,偶爾還會因為一些瑣事吵起來。
司德聽見李總提起自己的兒子,眉心一跳,不免又想到了司景策。
這個臭小子!
司德咬了咬牙,沒接李總的話茬。
但耐不住人家就準備踩司景策一腳,準備捧自己的孩子:“話說……我怎么看小司好像談了個男孩子回家,還搞得沸沸揚揚的,這……”
“哦。”司德道:“那個男孩子挺不錯,我和我老婆都很滿意,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小司不是那種愛玩的性子。”
夫妻倆都接受了兒子的性取向,李總一個外人還真不好說什么了。
“成家好啊。”李總道:“成家了也該收收心吧,現在在外面直播像什么樣子呢,我看他們這些主播素質學歷都低,前段時間還看見一個游戲主播滿嘴臟話,絲毫沒有教養。”
司德的臉冷了下來:“反正小司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那樣的人,跟這些人混久了也會變得糟糕啊。”李總一副為了司景策著想的模樣,認真勸說:“你要不然再去找找小司,讓他早點收心吧。”
司德很想反駁,卻又說不上來什么,最后只能道:“直播打游戲怎么了,打游戲……也是很有意義嘛。”
這話說得他都心虛了,不斷喝著水掩飾尷尬。
李總敷衍地點頭:“嗯,是有意義。”
人老了就愛拿孩子作對比,司景策從小成績優異,處處壓了他兒子一頭,心里始終憋著一股氣。
知道司景策去干直播后,李總別提有多開心了。
打游戲能出息到哪里去,總不至于還悶聲干了件大事,接受什么表彰吧?
想到這里,李總心情頗好,勤快地給司德斟茶。
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司德放下茶杯,轉頭道:“進來。”
他的秘書走了進來,忙說:“老板,外頭有人找小司先生。”
司德:?
“找他來我這里做什么?”司德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知道。”秘書說:“來人好像是什么單位上的……”
單位上的人?
司德和李總同時站了起來。
李總“誒呦”一聲:“單位上的人找了過來,別是干了什么大事吧。”
司德本來還沒聯想到這里,被李總這么一提,頓時慌了。
不應該吧?
他腦子里已經模擬出千萬種替兒子擦屁股的方式,六神無主地讓秘書把人帶了過來。
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走了進來,迅速鎖定司德。
司德心里慌慌的。
他趕緊給人倒上茶,卻見來人三步并做二步,迅速竄到前面,隆重地握住了司德的手。
“您就是司景策先生的父親司德吧?”
“瞧您這樣子剛正不阿的樣子,難怪能養出這么好的一個兒子!”
司德:?
李總:??
他“唰”地一下,把錦旗展開,上面大大地寫著幾個字——
愛心救寵,善舉暖心。
贈大愛無私的司景策先生。
司德:……?
“是這樣的,相信前段時間黑心醫生拐騙寵物做違規實驗的事情您有所耳聞。”
“其中司景策先生果敢機智,在直播時迅速甄別同行是那位醫生的同伙,將關鍵信息提供給了我們,并協助我們展開行動,救下這些小動物。”
他還特地強調:“如果不是司景策先生直播,否則我們還沒辦法那么快找到這些線索,所以我特地代表這些寵物主人,向司景策先生表達感謝。”
司德緩緩呆住了,身旁的李總一時半會兒也沒反應過來。
司景策直播的時候偷偷摸摸干了件大事,還受到單位的表揚?
“謝謝。”司德馬上意識到了,讓秘書把錦旗收過來:“給我掛到中間那扇墻!”
秘書:“……老板,我們是不是應該轉交給小司先生?”
司德顧不得其他,把錦旗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又一眼。
“你瞧瞧。”他忍不住指著錦旗,對李總笑:“這臭小子,表面上直播打游戲,實際上在偷偷臥底,幫別人干大事呢!”
李總:……
他怎么感覺,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身為父親,我有義務支持兒子的事業,讓他放心干大事!”
司德笑得樂不可支,馬上拉著恍恍惚惚的李總拍了好幾張照,繪聲繪色描述事情經過。
“我早就知道他在偷偷臥底了,那個被抓的醫生姓陳,本來是我家桂大胖和司二胖的寵物醫生,一開始鬼鬼祟祟來找我們拉投資,幸好小司聰明,識破了他的詭計!”
“真沒想到這人死不悔改,盯上了別人家養的小寵物,小司馬上察覺到了,找他母親借了幾個人,嘩啦沖進了犯罪窩點!”
司德得意地挑眉:“最后還把那個陳醫生嚇得失心瘋了呢,被抓的時候一直嚷嚷大喊這些寵物能變成人……”
他忽然卡殼了一下。
好耳熟的話,前幾天桂雅英是不是也和他說過……
送錦旗的小李馬上笑道:“哈哈,是啊,那個陳醫生都被嚇得失心瘋了,怎么可能有寵物會變成人呢?”
司德緩緩看向小李,銳利的目光瘋狂掃視著眼前的人。
雖然戴著口罩,但一下子就和資料里的人對上號了。
是……給言言鳥治病的那個專家?
腦子里許多事情都涌了上來,司德默默疊好錦旗,拉開抽屜,找到里邊的速效救心丸,倒了好幾粒扔進嘴里舌下含服。
他心驚膽戰地求證:“對,動物變不了人……對吧?”
尾音都帶著幾分顫抖。
…
當天晚上,司景策收到一條信息。
[司德]:明天上午,我要看見你的珍珠鳥和你的男朋友同時出現在家門口。
司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