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請求
楚彌一直以為自己討厭宋淮序。
看到他, 心里總是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舉止變得粗俗,神態也很忸怩。
可不得不說, 他的長相是她喜歡的款。
從以前就是。
他們高中在一個班,那?會兒喜歡宋淮序的女生?很多,他是典型的好學?生?,成績好長得好有禮貌又知分寸, 幾乎見過他的人沒?有不夸的。
可楚彌覺得他做作?又虛偽,尤其看他對?不喜歡的女生?也能笑得那?么溫柔, 心里的反感?升上頂峰。
那?時楚彌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吃醋。
她對?他表現得一直很不客氣,甚至把厭惡掛在臉上。
可為什么每次這個時候,出現的總是他呢?
楚彌用力扯著宋淮序的衣角,仰著漂亮的臉,唇抿得緊緊的, 眼神倔而復雜。
這一刻, 她不想掙扎了。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不重要?。
及時行樂才是她的作?風。
宋淮序微微一怔, 從容笑道?:“我有未婚妻, 你想玩戀愛游戲的話?,找別人更?合適。”
他并沒?有把她的話?當真。
楚彌不意外,宋淮序家是個名門望族,雖然聯姻非強迫性質,但宋淮序這種人一看就是利益為重, 感?情無所謂的人。
“你喜歡她嗎?”楚彌問。
宋淮序反問:“你覺得呢?”
“你肯定不喜歡。”楚彌篤定道?, “和不喜歡的人結婚是不會幸福的。”
動作?幅度過大, 她身上浴巾掉下來,濕透的白色內衣緊緊貼著肌膚, 和半裸無異。
宋淮序動作?輕緩地拿下她扯住自己的手,重新給她披好浴巾,溫聲道?:“那?你之前交過的五個男朋友,也是因為喜歡才在一起的嗎?”
楚彌愣了。
宋淮序從她的表情知道?答案,輕笑,“你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又怎么能斷定我不喜歡?”
“不是。”楚彌緩緩道?,“我只是驚訝,你竟然知道?我交過多少?個男朋友,我自己都忘了。”
“……”宋淮序微頓,“這點小事,阿軌也知道?。”
楚彌不說話?,當著他的面,給陳清軌發了條微信。
【哥,你記得我交過幾個男朋友嗎?】
陳清軌很不客氣:【別再為這種事煩我。】
楚彌:【記不記得嘛,回個字就行。】
過了好一會兒,陳清軌回了個“不”。
真就一個字。
楚彌沖宋淮序揚眉,“你看。”
宋淮序鎮定道?:“他回得是不是有點慢?”
一看就很敷衍。
楚彌道?:“肯定是因為他想了好久沒?想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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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連下了三天雨,天氣轉涼。
文友樓,今天下午滿課,四節都是公司成本核算,老師是個德高望重的教授,沒?有用投影儀,黑板都是他的板書。
成本核算是重難點,溫漓看著黑板做筆記,偶爾小聲輕咳。
“你是不是感?冒了?”伍玲停下筆,從課本中抬起頭,“聽你咳了好幾聲了。”
“有點。”溫漓從書包拿出口罩戴上,垂下的眉眼懨懨的,“可能因為最近換季。”
“我看你穿得挺多的,還是要?注意一點。”
“嗯。”
不多時,下課鈴響了,課間休息十分鐘,溫漓咳了幾聲,想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手機響了起來,溫漓看到是溫母的電話?,頓了一下,接起來喂了聲。
自從溫母和她坦白家里的情況后,現在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傾訴,溫漓忍著喉中的癢意,輕聲安撫。
上課了,伍玲才看到溫漓掛電話?,精神好像比剛才還差。
“又是你媽嗎?”伍玲不理解,“天天和你說這些又沒?用,你又幫不了什么忙。”
“她應該是壓抑太久了。”溫漓心情沉重,腦袋沉甸甸的,“不然,我干脆真的去?打工算了。”
她小聲自語。
“什么?”伍玲沒?聽清。
“老師在看你。”溫漓說。
伍玲嚇得抬頭,教授背對?他們板書,哪里看得到她。
“你騙我,好壞!”
溫漓笑,又忍不住咳了好幾聲。
天氣逐漸變冷,天黑得也越來越早。
上了一下午課,溫漓腦袋發脹,和伍玲走出教學?樓,外面天色已暗。
伍玲給楚彌發微信,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楚彌回得很快。
【有點事,你們去?吃。】
“她最近怎么了,”伍玲納悶,“總是看不到人,不會又在談戀愛吧?”
溫漓:“她談戀愛可沒這么積極。”
她揉了揉太陽穴,隱隱傳來刺痛,知道自己可能有點發燒。
她體質弱,每次有個小感冒都可能頭暈。
伍玲想起什么,“說起來,之前她在宿舍說打算追一個男生?,不會是真的吧,我還以為她隨便?說說的。”
她察覺到溫漓不舒服,打住話?頭,“我們吃晚飯早點回去?吧。”
“嗯。”
兩人走了一段路,身后突然有人叫她們名字。
她們轉頭。
顏月抱著書跑過來。
“你們等等我,我也想一起吃。”
溫漓看著她不語。
伍玲佩服她的厚臉皮,“你現在不是朋友一大堆嗎,還會想到我們啊。”
“以前是我錯了。”顏月雙手合十,態度陳懇,“我保證再也不那?樣了,阿漓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
她說了很多道?歉的話?,求溫漓原諒。
過去?這么久,溫漓對?她這個人以及她做過的事早就看淡了。
“你想來就一起吧。”
“謝謝阿漓。”顏月笑了,“你果然是仙女。”
“少?肉麻。”伍玲也拉不下去?臉了,以前她和顏月關系最好。
三人一起去?最近的食堂。
顏月打了大一時常吃的菜,和伍玲說說笑笑,仿佛回到了剛入學?的時候。
快吃完,她提議道?:“我們去?逛逛超市怎么樣?我有點東西?想買。”
“好啊。”伍玲無所謂應。
“我就算了,我身體不太舒服。”溫漓說。
“那?我也不去?了。”伍玲糾結了下說。
顏月沉默地放下筷子,“你們果然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們沒?那?么容易原諒我。”
伍玲欸了一聲,掏出紙巾,“一點小事而已,你怎么哭了?”
顏月咬著下嘴唇,哽咽道?:“我是真的想和你們和好,特別是阿漓。”
她邊掉眼淚,邊看著她。
溫漓覺得自己就算沒?感?冒,頭也是疼的,她輕嘆一口氣,“那?我們現在就去?吧,早去?早回。”
顏月破涕為笑,“好。”
從食堂出來,顏月想去?南區的超市,更?大,她想買的面膜牌子只有那?兒有。
伍玲和溫漓依著她,一起去?。
醫學?院在南區,溫漓一邊走,思緒慢慢飛遠,不知道?會不會碰上陳清軌。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學?校這么大,哪這么容易遇到。
一路上,顏月都在說自己換寢后的生?活,說還是她們好,醫學?系的女生?不知道?是不是有潔癖,每天都要?掃地拖地,她都要?被折騰死?了。
“誰讓你換宿舍。”伍玲踏進超市,吐槽了一句。
“我想離陳清軌近一點嘛,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他。”顏月說。
溫漓神色稍頓,以前顏月在宿舍也天天這么說。
當時她沒?什么感?覺,現在好像有點怪怪的。
顏月走到護膚品的專柜,拿下一盒面膜,不經意問:“阿漓,上個禮拜,我在法學?院和醫學?院的比賽現場看到你了,你好像還和陳清軌他們一起去?吃了飯?”
溫漓對?護膚品不感?興趣,只大致掃了一眼,道?:“嗯,楚彌帶我去?的。”
“真好。”
顏月羨慕地苦笑,“我就算和他們班女生?成了室友,也只是比別人更?近一點看他而已,至今都沒?什么接觸。”
“阿漓,以后你要?是還有機會和陳清軌出去?玩,能不能叫上我呀?”
溫漓一下明白了她的目的,有些好笑。
這么久了,她真是一點沒?變。
“抱歉,這種事我做不了主。”
溫漓不想再待下去?了,轉身離開,“你不如去?問問楚彌。”
顏月一急,抓住她的手臂,“楚彌討厭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溫漓想甩開她的手,她力氣出其地大,掙不開。
伍玲看溫漓難受地喘氣,臉都燒紅了,連忙道?:“顏月,你快放手!”
顏月像沒?聽到,抓更?緊,誠懇道?:“阿漓,我知道?你人最好了。”
專柜另一頭。
楚彌推著購物車,正跟著陳清軌他們宿舍購物。
護膚水最近出了個新牌子,楚彌拿不定主意,問宋淮序:“你覺得哪個好?”
宋淮序都沒?看,只是笑,“都不錯?”
楚彌都買了。
錢航無法再視而不見,也不知道?她最近抽了什么風,竟然對?宋淮序獻起了殷勤。
他酸溜溜道?:“你怎么不問我?”
“你懂這個嗎?”楚彌嫌棄。
錢航道?:“不懂,但我可以百度。”
“得了吧,你這么糙,百度也沒?用。”
兩人吵吵鬧鬧,宋淮序當和事佬勸架,落在后面。
陳清軌懶得等他們,只買需要?的東西?,一個人不急不緩往前走,看到旁邊的貨架有賣口香糖,剛要?拿下一盒。
右前方傳來爭吵聲,陳清軌抬眸隨意望了眼,口香糖在手中頓住,腳步就這么停了。
*
“阿漓……”
顏月還想說什么,眼前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溫漓身后,落下的影子將溫漓籠罩其中。
壓迫感?十足。
顏月下意識抬眼,看清來人的臉,驚得松開溫漓的手,“陳、陳……”
太激動,以致于說不出完整的名字。
陳清軌并未看她,右手摸向溫漓的額頭。
“發燒了?”他皺了下眉。
“沒?……”
溫漓愣了愣,沒?想到真的碰到了他了。
伍玲和顏月都在旁邊,她想搖頭,陳清軌已經俯下身,當著所有人的面,輕松將她抱了起來。
第22章 親吻
“等等, 你,放開……”
溫漓在陳清軌懷里,不知是燒的還?是急的, 臉頰染著緋色,緊張喊道:“這里是學校,好多人都在。”
她想下去,可手腳發軟沒力氣, 只能?不斷地提醒:“我?室友也在。”
陳清軌不為所動,懶懶哦了一聲, “巧了,我?室友也在。”
溫漓被他的臉皮厚度噎住了,“你不怕……”
“我?是醫學生。”陳清軌目視前方,“救治病患無性別之分,你沒必要?慌張。”
溫漓掙扎幅度逐漸變小,因為發現這樣更引人注目, 她在想要?不要?蒙住頭, 轉眼看到楚彌他們全都跟過來?了。
他們倆的室友都在, 以前的現在的, 一個不漏,世紀大匯合。
“哥,你要?抱阿漓去哪啊?”楚彌奇怪問道。
陳清軌:“她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
“什么?”楚彌疑慮瞬間被打消,“阿漓你沒事吧?”
“沒事。”溫漓控制表情, 想變得和他一樣坦然, “就是頭有點暈。”
“那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你身子弱,去檢查一下更放心。”伍玲看陳清軌抱著溫漓, 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想到陳清軌的專業,也不是不能?理解。
“阿漓對不起?,我?剛剛情緒有點激動。”顏月勉強笑?了笑?,指甲掐進掌心,“都是我?害的,我?也陪你去醫院吧。”
“不用。”陳清軌替溫漓回絕,緊了緊懷里的人,語氣坦蕩,“有我?就夠了。”
錢航看著他們走遠,嘖道:“除了上課實練,我?還?從來?沒見過軌哥主?動抱過一個女生。”
宋淮序和楚彌對視一眼,楚彌給了錢航屁股一腳,“少?用齷齪的心思揣摩我?哥,當他是你呢,他和阿漓是不可能?的。”
宋淮序若有所思點頭,“我?記得阿軌有喜歡的人,很?執著,應該不是溫漓。”
顏月問:“是名字帶有月字的女生嗎?”
宋淮序:“好像是。”
楚彌見顏月明顯松了口氣,嗤笑?道,“那也不會是你。”
顏月蹙眉,“楚彌,我?沒招你惹你吧,你為什么總是針對我??”
楚彌道:“誰讓你動不動就說謊騙人。”
顏月忍氣吞聲,“我?承認我?這個習慣是不好,但誰沒說謊過呢。”
“有啊,阿漓不就是。”楚彌冷笑?,“別把人想得和你一樣壞。”
*
發燒而已,溫漓不想去醫院,掛號,問診,開藥,處處都要?錢,家里現在情況困難,她不想浪費。
她很?堅持,陳情軌觀察她癥狀,好像確實只是普通感冒,便讓司機打轉,開往別的地方。
溫漓暈車,加上發燒,閉眼靠在座椅上,腦袋昏昏沉沉很?難受,這時感覺有人把她摟過去。
他掌心冰涼,驅散了幾分熱意,溫漓忍不住貼過去,身子歪倒在他身上。
陳清軌低眸,看著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女生,輕輕抽出手臂,攬著她往懷里靠,會更舒服。
司機在后視鏡看到這一幕,哎呦了一聲道:“小哥,這你女朋友?”
女生歪著頭,長發散開遮住半張臉,陳清軌伸手幫她把發絲撥到耳后,低聲道:“不是。”
“都摟上了還?否認,”司機瞅他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欺騙人感情的渣男。
“你禽獸啊。”
“……”
車子開到他們上次來?過的酒店,陳清軌開了一間房,抱溫漓上去。
溫漓雖然頭暈,意識還?算清醒,當陳清軌把她放到床上,她眼皮動了動,睜了開來?,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她怔了幾十秒,一下回憶起?了在這里度過的無數個夜晚。
聽到腳步聲,她目光看去,陳清軌衣冠楚楚地走過來?。
她條件反射道:“我?現在不想做。”
陳清軌手里還?握著一杯溫水,聞言頓了頓,拖了把椅子坐到床邊,垂眼問她:“我?看起?來?真的那么像禽獸?”
溫漓看到他拿著退燒藥,有些尷尬,“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是你不想去醫院。”陳清軌垂頭摳下一粒藥。
“那個,我?……”
溫漓想說只有少?數的藥對她有效果,吃了也沒用,可她仔細看發現藥的包裝盒就是她常吃的那種。
“你怎么知道我?吃這種退燒藥?”
她撐著床單,要?坐起?來?。
見狀,陳清軌拿了一個靠枕墊在她背后,道:“兩年前是我?送你去醫院開的藥。”
溫漓想起來好像是有這回事,“你記性真好。”
陳清軌沒說話,等她吃了藥,把水遞給她道:“今天早點睡,如果明天燒沒退,就去醫院。”
溫漓乖乖點頭,躺下后,看到他去洗手間擰了濕毛巾敷在她額頭。
做完這一切,陳清軌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脫了外套放在一邊,里面?難得是件亮色的高領毛衣,下巴搭在絨軟的黃色領子上,膚色雪一樣白,氣質多了幾分溫潤斯文。
他坐在她床邊安靜地看手機,每隔個十來?分鐘,給她換一次毛巾。
溫漓頭很?暈,卻睡不著,偷偷看了他很?久,心里劃過一絲異樣,小聲道:“你對所有病人都這么耐心嗎?”
他們只是床伴,溫漓不想自作多情,可還?是忍不住多想。
陳清軌沒有看她,目光停在手機上,“醫生都這樣。”
溫漓的心落回現實,感覺到困了,聲音慢慢變輕,“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好醫生,你的月月說不定會喜歡上你。”
陳清軌劃拉屏幕的手指頓了下,“其實……”
他抬起?頭,看到她已經睡著了,靜了會,給她掖了掖被角。
溫漓被照顧了一宿,第?二?天就退燒了。
她醒來?時看到陳清軌竟然就睡在椅子上,兩只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側著頭靠在椅背,皺眉閉著眼,碎發散在額角,看著睡得很?不舒坦。
他竟然就這樣睡了一晚?
溫漓驚訝一陣后感到愧疚,輕輕從床上坐起?來?,想把他搬到床上。
沒想到她一動陳清軌就醒了,他瞇了瞇眼緩神,開口第?一句就是:“燒退了沒?”
那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又來?了,溫漓點點頭,“已經不暈了。”
陳清軌揉了揉鼻翼,直起?身,把昨天買的溫度計拿給她,溫漓測了后體溫果然已經恢復正常。
今天剛好是周末,溫漓沒急著趕回學校,看陳清軌耷拉著眼皮,神色倦懶,一幅沒睡夠的樣子,她遲疑地問:“你要?不要?在床上睡會兒?”
陳清軌看向她,“好。”
“那你睡,我?先回去了。”
溫漓掀開被子下床,想把床讓給他,剛穿上拖鞋站起?來?,手腕被拽住,她怔然抬眸。
陳清軌敞著長腿,微微抬起?頭,在椅子上自下而上仰視她,慢吞吞說:“我?認床,在外面?沒人陪,睡不著。”
“……”
他照顧了她一夜,把他扔在這里確實不太好,溫漓又躺回床上,沒多久,陳清軌也上來?了。
灼熱的氣息拂過臉側,溫漓感覺自己被抱住,男人的手從背后摟住她,她微微一僵,很?少?在白天和他靠這么近,亮得有些不適應。
“那個,”
溫漓想說些什么緩解氣氛,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挨到腿,燙,且硬,她一下明白那是什么,聲音稍滯,“你怎么……”
陳清軌抱著人,臉埋在女生柔嫩的頸窩,白茶香撲鼻,他聲線喑啞,“正常的生理反應,不用管。”
可都抵到她了,溫漓一動不敢動,抿了下唇,“不難受嗎。”
“你想幫我?解決?”陳清軌只是隨口一問,開玩笑?的性質,沒想到她輕輕顫了下,背對著他點了點頭。
陳清軌呼吸重起?來?,看到她埋在發絲間的耳垂通紅,湊近親了親,潮熱的吻向下游移。
溫漓被親得暈暈乎乎,知道這是開始的信號。
沒想到,還?是變成?真的陪睡。
也許他們只適合這種關系。
溫漓喘著氣,逐漸意亂情迷起?來?,陳清軌這次不同以往,溫柔而磨人,進行得很?慢,甚至在最后關頭停下,不讓她去。
一切戛然而止,欲望得不到滿足,溫漓從沒這么難耐過,烏黑的眼睛很?濕,“你,動一下,難受……”
“吻我?。”陳清軌手指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緩慢道:“親我?一下,什么都給你。”
要?是以前,溫漓不可能?會答應,可看著他眼皮底下的淡淡青色,心像被針扎了下,情不自禁抬起?頭,主?動吻上他的嘴唇。
*
溫漓下午回的學校,得知她生病的消息,吳祺然買了慰問品到溫漓宿舍樓下,讓楚彌幫忙帶話,說溫漓不下來?就不走。
溫漓便下去了,但沒接受他的東西,“我?已經恢復了,謝謝關心,這些留給需要?的人吧。”
吳祺然道:“這只是些水果,你吃不完可以分給室友,不用客氣。”
他太纏人,溫漓有些頭疼,不得不直白道:“抱歉,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你回去吧。”
吳祺然沒有放棄,“我?后來?打聽過你的事,知道你大一有個英年早逝的男朋友,都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你應該有新的生活。”
“不是因為那個。”溫漓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她走不出來?,她長得很?像貞潔烈女么,“別把我?想的太高尚,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不要?貶低自己,你是我?見過最單純善良的女生。”吳祺然認真看著她。
“……”
溫漓依舊沒要?他東西,但在他的死纏爛打之下給了微信,回去后吳祺然就發了信息。
【明天我?們社團團建,你想不想來??】
溫漓知道他的社團是辯論?社。
陳清軌也在里面?,還?是社長,所以他打辯論?賽才那么強。
據他本人說當初只是為了解壓入社,沒想到沒人打得過他。
他肯定也會去吧。
溫漓猶豫,沒有馬上作回復。
路過她旁邊的楚彌看到了,果斷幫她回了個來?。
“能?蹭吃蹭喝干嘛不去?傻不傻。”楚彌揉了下她腦袋,“也有人邀請我?,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有人做伴溫漓當然是愿意的,“那好。”
第?二?天楚彌長了教訓沒睡過頭,帶著溫漓早早過去,地點是一個娛樂俱樂部,集吃喝玩樂一體。
有人比她們更早。
溫漓在門口就看到桌球邊的陳清軌。
天氣陰,室內光線不充足,陳清軌垂著眼皮,不緊不慢擦拭著球桿,邊上圍了許多人,他個兒高,人也突出,似乎對周圍的話題不感興趣,他神情懶淡,嘴沒張開過。
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件黃色高領毛衣。
溫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有點長,陳清軌似有所覺,偏頭看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對視幾秒,溫漓率先錯開,睫毛不自然地眨了兩下,忍不住揪住楚彌的衣角。
“怎么了,臉這么紅,”楚彌看她頭埋得和鴕鳥一樣,牽住她的手,“怕生?”
溫漓也不知道自己臉為什么這么燙,小聲嗯,“有點吧。”
另一邊。
“軌哥,你笑?什么?”
錢航和吳祺然打嘴炮,說不過要?去找陳清軌做主?,結果看到他忽然勾了勾唇,撩人得緊,別說旁邊的妹子們,他心臟都縮了一下。
“沒什么。”陳清軌眼皮又垂下去,球桿放回原位,又拿出新的濕紙巾擦手。
“……”
學醫的多少?有點潔癖,錢航覺得陳清軌這種屬于重度。
“你們好。”
輕柔的女聲在耳側響起?,錢航轉頭看到顏月走過來?。
她笑?著問:“想問一下你還?記得我?嗎?”
這不廢話,錢航剛想開口,發現她直直看著陳清軌,話也是對他說的。
陳清軌瞥了她一眼,“溫漓室友?”
“我?已經從她們宿舍搬走了。”顏月笑?容有點撐不住,“我?加入辯論?社很?久了,還?是第?一次在社團活動看到你,就想來?打個招呼。”
畢竟是社長,陳清軌可有可無點了下頭,“歡迎。”
“……”
人到齊,在場男女參半,很?多人不會玩臺球,錢航提議去唱K。
大家鬧哄哄去了隔壁大包間,音響設備俱全。
沒人聽過陳清軌唱歌,女生們很?興奮,膽大的直接道:“社長,和我?唱一首唄。”
“不唱。”陳清軌連歌都沒點,靠在沙發上看手機。
錢航看不慣他這拽樣,“你是社長,就不能?打個頭?”
陳清軌頭都沒抬一下,慵懶道:“你和領導吃飯讓領導敬酒?”
錢航不再?招惹他,陳清軌和楚彌不愧是一家人,嘴一樣毒。
他打算一展歌喉,下意識找楚彌的身影,竟看到她黏著宋淮序要?雙人合唱,她那么高傲的人,撒起?嬌來?嗲得可怕,宋淮序似乎很?傷腦筋,不過還?是和她唱了。
錢航瞬間什么心情都沒了。
楚彌走后,溫漓安靜地坐在角落,看到楚彌興沖沖拉著宋淮序唱歌,心微微一動,好像知道她在追的人是誰了。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頭頂落下一道笑?聲。
溫漓抬頭,吳祺然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邀請道:“要?不要?和我?來?一首?不是我?自夸,我?唱歌挺不錯的,參加過中國?好聲音海選呢。”
“不了,謝謝。”溫漓婉拒。
“你不信?”
“不是,怕連累你的聲音。”
“哈哈你還?會開玩笑?啊。”
不遠處,顏月在點歌機前心不在焉地切歌,眼角余光望向陳清軌的方向,失落感涌上心頭。
本以為這次有機會和陳清軌合唱,沒想到他不喜歡唱歌。
吳祺然的聲音傳過來?,顏月看到吳祺然想方設法哄溫漓唱歌,眸光微動,舉著話筒道:“阿漓,你是想唱歌嗎,要?不要?我?把話筒給你?”
音響把她的聲音擴大。
所有人都看過來?。
“不用。”溫漓語氣頓了一下,“我?不太會唱歌。”
“不用不好意思。”顏月跑過來?把話筒給她,又返回去切歌,“你想唱哪首?我?幫你置頂。”
“想把我?唱給你聽。”吳祺然舉手道,“這首你們班以前在校慶上合唱過,阿漓,你應該會吧?”
溫漓看他興致勃勃的,還?是和他合唱了一首。
她聲音細柔,就算跑調也不會難聽到哪去,像涓涓溪水,流到人心坎里。
沙發上,陳清軌頭抬了起?來?,瞇眼看著她和吳祺然你一句我?一句,捏緊了手中的啤酒罐,緩緩喝了一口酒。
錢航在溫漓的歌聲里恢復了點精神,道:“真別說,溫漓唱得還?挺好聽的。”
陳清軌淡嗯了聲,表示贊同。
錢航又道:“吳祺然和老秦有點像,感覺他和溫漓挺配的。”
陳清軌沒吭聲,把空了的啤酒罐擱桌上。
“怎么了?”錢航莫名感覺有點冷。
“沒。”陳清軌從煙盒里摸出根煙,沒點,就這么咬著,散漫的語氣透著一絲涼意,“就是突然覺得,楚彌和宋淮序也挺配的。”
錢航梗了一下。
陳清軌以兄長的口吻,慢條斯理道:“楚彌跟了他,我?放心。”
“……”
溫漓唱完一首,掌聲響起?來?,一片贊揚聲。
楚彌撲過來?抱她,“阿漓,你唱得好好,等會兒和我?再?來?一首。”
溫漓笑?,“好。”
“我?是不是還?能?來?一首?”吳祺然靦著臉,沒唱夠。
楚彌:“一邊去。”
“……”
陪著楚彌瞎胡鬧幾首,溫漓口渴了,想起?外面?有飲料機,和楚彌說了聲出去。
飲料機在走廊盡頭,她走到拐角,一只手突然從右側襲來?,將她拉過去。
溫漓嚇一跳,抬頭看清對方的臉,神經松懈下來?,“你在這里干嘛?”
“口渴了。”陳清軌垂眸看著她,拇指細致摸過她嫩滑的臉,從眼,滑到唇,不輕不重按了一下,“想喝水。”
溫漓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表情看似平靜,但渾身散發著恐怖的低氣壓,眉眼漆黑陰郁。
她不禁縮了下脖子,“前面?就有水賣……”
“想喝你嘴里的。”陳清軌說。
懵了一瞬,溫漓道:“我?們說好了不接吻。”
“昨天是你主?動的,忘了嗎?”陳清軌拇指還?貼在她唇邊,她一說話,氣息呼出來?,癢癢的。
“那也是你逼的。”
溫漓扭開臉都擺脫不掉他的手指,懊惱地張口去咬,好像更刺激他了。
“但的確是你主?動的,”
陳清軌見自己的手指被她含在嘴里,眼神完全暗了,湊近道:“還?記得若你違背了規則怎么辦么。”
溫漓還?沒反應過來?,陳清軌不顧痛,用了點力把手指抽出來?,捏過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
顏月在包廂和其他人唱了兩首,回神發現陳清軌和溫漓都不見了。
又是這樣……
不,也許只是去上廁所了。
她忽略心里不好的預感,開門出去找。
走廊很?長,路走到一半,她忽然聽到旁邊拐角傳來?氣息濃重的低喘輕吟。
顏月動作一停,腳步不由自主?走過去,繞開面?前的墻,看到陳清軌把溫漓摁在懷里,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親得很?激烈。
難舍難分。
第23章 心動(雙更合一)
大家就在?十幾米外的地方唱歌, 走幾步就能?到,溫漓甚至能?聽到錢航鬼哭狼嚎唱死了都?要愛。
溫漓沒想到陳清軌這么大膽,竟然敢在?這里親她。
奇怪的是, 她好像不是很抗拒,更多的是怕被發?現的緊張。
“你?瘋了……”溫漓被他摁在?冰涼的墻面,除了背,身上哪哪都?是燙的。
他剛親上來, 她就別過臉去,喘了口氣?道?:“被發?現了怎么辦?”
陳清軌沒有強迫她, 這段關?系的主動權從一開始就在?她手上。
女生嘴唇抿著,可能?因為生氣?,臉頰微微鼓起,還泛著鮮艷的紅。
“對不起。”陳清軌看著她紅透的耳尖,手在?她頭發?上輕輕揉了揉,低聲道?歉, 帶有幾分安撫的味道?, “我有點?控制不住。”
聞言, 溫漓轉回?臉, “控制不住什么?”
陳清軌眼睫微斂,語氣?平平,“以前,我也?看到月月和別人唱歌。”
他看上去竟然有點?可憐,溫漓心軟了軟, “那我不和吳祺然唱歌了, 你?別難過。”
陳清軌嗯一聲, 又問:“真的不能?親嗎?”
“……”
被他這樣看著,溫漓臉一陣熱, 說不出拒絕的話,猶豫道?:“那,你?動作快點?,速戰速決。”
“好。”陳清軌掩去眼底隱晦的笑意,低下頭,很輕地貼上她的唇瓣,舌緩緩舔過牙縫,一點?點?撬開往里探。
溫漓身體微僵,有點?不太習慣,好像好久沒有接吻過了。
秦曉去世后,醉酒時?和陳清軌親過一次,再來就是昨天蜻蜓點?水那次,場景都?很特殊,她印象比較淡。
不像這次,她能?清晰感覺到他唇齒形狀,聽到他在?嘴里攪動,灼熱的吐息和她緊緊交纏在?一起。
溫漓眼底逐漸浮上一層濕氣?,還沒安全適應,陳清軌手下移,扣住她后腦,咬住好不容量捕捉到的舌,卷在?一起,親得又重又猛。
他的節奏突然變得很快,溫漓呼吸不過來,條件反射想推開他,陳清軌好像早有準備,另一只手抓住她手腕摁在?墻上,偏頭親更兇。
“你?,”溫漓被迫仰起臉,口鼻灌滿了他的氣?息,話都?無法說清楚,她眼底濕意更重,聲音被親得細軟無力,“別太過分。”
“這就過分了?”
她的聲音像一把火,陳清軌喉結滾動了兩下,額頭抵著她,氣?息呵出一聲笑,“那我們?以前那些算什么。”
溫漓想說什么,他的舌又探進來,嘴被封住,只有粘稠的水聲回?蕩耳邊。
兩人吻得投入,誰都?沒發?現不遠處悄然掠過一道?人影。
*
顏月全程很安靜,安靜地看著,安靜地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她回?到大包間,吳祺然看到只有她一個人,奇怪地問:“顏月,你?不是說出去找阿漓嗎,她人呢?”
顏月沒有理他,靜靜坐到沙發?上,有人擔心問了句,顏月自顧自看手機,對誰的話都?沒反應。
周圍很吵,多數人唱得難聽又愛唱,跑調是常有的事,笑料不斷,氣?氛很活躍,只有顏月臉上一丁點?笑容都?沒有。
她低頭裝作看手機,思緒飄到很久以前,第一次遇到陳清軌的時?候。
其實跟著溫漓去男生宿舍那次,并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而是更早一天。
那年京大開學有兩天報到時?間,她家離得近,第一天上午九點?就到了學校。
時?間太早,接待新生的人少,顏月走流程去領取被子涼席等生活用品,她本?身就帶著大包小包行李箱,一個人根本?提不動。
本?來有個學長要送她去宿舍,一個濃妝艷抹的藝術系妹子半路插隊,嗲聲嗲氣?沖學長撒嬌,說藝術學院遠,可不可以先送她。
學長果然被她吸引住了,沖顏月抱歉一笑,“要不這樣,學妹你?叫什么?我讓我室友來送你?。”
顏月感到難堪,又別無他法,低頭道?:“顏月,顏色的顏,月亮的月……”
旁邊有個男生路過,聽到這句話,腳步停了下。
學長之后說了什么,顏月記不清了,只記得當他說完后,那個男生走到她面前問:“你?是會計學院的?”
他聲音低沉磁性,好聽得過分,像清冽的風,驅散了幾分夏日的燥意。
顏月一愣抬頭。
男生穿著黑體恤,高高瘦瘦,臉很貼聲音,冷漠寡情的長相,薄唇挺鼻,眼尾平狹,眉眼疏冷英俊。
他語氣?淡然,“我可以送你?去,我剛好從那邊過來。”
顏月反應過來連忙道:“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她行李滿地都?是,男生彎腰拿起了兩件,都?是最?重的。
顏月再次道?謝。
“請問能?不能?也?送下我?”
男生一來,藝術系妹子目光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直勾勾的,“我不介意排隊,先陪你?們?去會計學院,再去藝術學院。”
手里還提著她行李箱的學長面露尷尬,顏月心頭一緊,聽到男生懶聲道?:“我不知道?藝術學院在?哪。”
……
太陽當空照。
男生看她力氣?小,幫忙提了絕大部分行李,腳步平穩地走在?前頭。
陽光傾瀉在?他身上,挺拔的背影渲染出金色的光,耀眼奪目。
顏月跟在?他后面,胸口怦怦亂跳,上一次這么緊張還是高考。
她試圖和他搭話,可他惜字如金,沒說過幾句話。
去會計學院的路樹蔭少,他們?暴露在?陽光下,又曬又熱,可顏月希望這條路要是能?長點?,走不到盡頭就好了。
男生幫她把行李都?拿上了樓,顏月想請客感謝他,他搖頭,什么都?沒要就走了,沒有留任何信息和聯系方式。
他走后,顏月滿腦子都?是他,行李都?不想整理了,拿手機上學校論壇搜羅他的信息,還加了幾個新生群打探消息。
長成這樣的人不可能?平平無奇。
果不其然,她很快知道?了他是誰。
原來不是學長,和她一樣是剛入學的新生。
Z省的理科狀元,陳清軌。
*
“你?們?終于回?來了。”
錢航的調侃聲把顏月拉回?現實,她抬頭看到陳清軌和溫漓一前一后走進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偷情去了。”
明顯是句玩笑話,大家都?在?笑。
陳清軌睨了錢航一眼,“滾。”
他坐回?沙發?,離顏月不遠,她望向他,發?現他唇角破了點?皮,不仔細看沒人發?現。
溫漓無視周遭起哄,也?坐回?原來位置。
“阿漓,你?身體又不舒服了嗎?”楚彌見她戴著口罩回?來,過來問了句。
“不是。”溫漓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剛剛被蟲子咬了個包,過會兒就消了。”
“哦哦。”楚彌唱了這么久,口干舌燥,“你?買的水呢,分我一口,渴死了。”
溫漓才想起來:“我忘買了。”
“啊,這都?能?忘?”
“……可能?不渴了。”
楚彌沒太在?意,拉著宋淮序去買水。
錢航唱了一下午苦情歌,嗓子都?苦啞了,看到楚彌和宋淮序一起買水回?來,苦得唱不下去了,正好桌上有空酒瓶,他問眾人想不想來真心話大冒險。
馬上有人附和:“好啊,沒唱歌的人也?能?玩到。”
溫漓被楚彌拉著坐在?她旁邊,右邊是吳祺然,陳清軌依舊離她很遠,兩人像是不認識一樣,視線沒有對上一次。
規則很簡單,所有人輪流轉酒瓶,轉到誰,誰就要選擇真心話或大冒險。
溫漓以前玩過這個,一般選的真心話,秉著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原則,至今沒人問過她太失禮的問題。
她想低調,但有點?困難,因為吳祺然轉了兩次,全都?轉到了她身上,驚呆了所有人。
吳祺然也?沒想到,想笑又不想太明顯,憋得嘴角抽動上揚,他知道?溫漓開不起玩笑,一本?正經問了兩個學習上的問題博好感。
溫漓回?答得很認真,錢航越看他們?越有cp感,“不會是老秦顯靈,給溫漓找對象吧。”
楚彌難得贊同他,“有這個可能?。”
大家都?在?打趣吳祺然和溫漓,溫漓沒什么反應,反倒吳祺然臉紅得不行,讓他們?別鬧。
宋淮序看了陳清軌一眼,他神色無甚波瀾,姿態仍是一貫的漫不經心,輪到他轉瓶子,他沒有馬上轉,修長的手指捏著瓶身把玩了兩下,直到空氣?漸漸安靜下來,才放在?桌上轉了下,瓶口好巧不巧指向錢航。
“我選大冒險。”錢航絲毫不慌,嘿嘿笑,“軌哥咱倆什么關?系,你?肯定不會為難我的吧。”
陳清軌看著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很好說話,不會故意為難誰給人難堪。
“那就,”陳清軌不置可否,唇角輕扯,“下去圍著俱樂部?跑二十圈上來?”
錢航:“啊?為啥??”
他還在?懵逼,有人幸災樂禍道?:“我正好想下去買吃的,那就順便?監督你?跑步。”
楚彌不忘落井下石:“記得拍視頻發?群里。”
“放心放心!”
“等等我現在?選真心話還來得及嗎?”錢航發?出一聲慘叫后被押走了。
之后又玩了幾輪,除了陳清軌,幾乎都?被轉到過,他運氣?很好,每次都?躲過。
溫漓遠遠看了他一眼,有點?好奇如果是他,會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啊!”
有個女生突然叫了聲,溫漓抬頭,陳清軌竟然被轉到了,轉到他的人,是顏月。
氣?氛瞬間火熱起來。
“社?長,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一個眼鏡男興致勃勃道?。
陳清軌看他們?樣子就知道?沒好事,無所謂道?:“真心話。”
顏月成了中心人物,大家攛掇她。
“月月,不要怕,想問什么就問。”
“放心,社?長不會對女孩子怎么樣,出事了老錢替你?扛。”
“大膽點?,有沒有sex經驗。”
顏月捏緊手中的月亮發?繩,先是看了溫漓一眼,朝陳清軌一笑,“我聽過很多你?的傳聞,想知道?你?和初戀為什么沒能?在?一起。”
初戀這個詞,她咬音很重,余光注意到溫漓表情頓了一下。
這個問題問得好,什么都?問到了。
大家期待地看向陳清軌。
陳清軌眼微垂,手指把玩著空酒瓶,面色平靜,“沒什么特別的,她不喜歡我。”
空氣?靜了幾秒,好多人不信,“不可能?吧,你?會有追不到的人?”
陳清軌不置可否,很淡地笑了一下。
溫漓看著他。
每次他叫她月月,就是這個表情。
平狹的眼漆黑寂靜,無可奈何地笑著,一副拿那人沒辦法,好像無論怎么被傷害都?心甘情愿的樣子。
月月對他來說,就是這么重要。
溫漓胸口有點?悶,收回?了視線,沒發?現陳清軌突然朝她看過來。
陳清軌見溫漓低著頭,心情好像不太好,聽到顏月又問:“那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陳清軌未作聲,錢航跑完步回?來了,全身是汗,喘得像條狗,罵陳清軌不厚道?。
陳清軌像沒聽到,把酒瓶立在?桌上,站起來對顏月道?:“我只回?答一個問題。”
顏月眼睜睜看著他走向溫漓。
此刻所有人都?被錢航吸引走了,加上他們?還買了吃的上來,大家都?過去搶,游戲告一段落,溫漓身邊正好沒人。
“走嗎?”
磁涼的嗓音冷淡落下。
溫漓從手機中抬頭,陳清軌雙手插兜站在?跟前,垂著眼看她。
還好沒人注意這邊,溫漓問:“有什么事嗎?”
陳清軌道?:“我想月月了。”
“……”
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邀請方式,早期溫漓臉皮薄,道?德束縛感強,失眠的痛苦折磨著她,每次想找陳清軌時?,都?會和他說想秦曉了,他每次都?會留下來陪她。
不過他很少主動和她提月月,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個理由約她。
是顏月的問題勾起了他的回?憶嗎?
溫漓不是很想去,可自己?以前用這個借口找了他那么多次,不去不太好。
溫漓沒說話,打了一段字發?他。
手機一振,陳清軌看著剛收到的微信。
【阿漓】:地址發?我,我自己?打車過去。
“……”
陳清軌抬頭看向努力和他裝不熟的女生,舌尖舔了舔后牙,發?了兩個字走了。
溫漓低頭一看。
【G】:樓下。
*
溫漓以為陳清軌要帶她去開房,沒想到是電影院。
“怎么帶我這里?”
周日,市中心的電影院幾乎場場爆滿,候影廳坐滿了年輕人。
溫漓四?處看了看,不解地問陳清軌。
“我有想看的電影。”
售票處在?前面,陳清軌牽她過去排隊。
“還要牽手嗎?”
他掌心溫熱,溫漓手指不禁蜷縮了一下。
陳清軌尾音懶懶的,好像是她大驚小怪,“我出賣肉.體做了那么久秦曉,你?做我一天月月陪我看個電影,不過分吧?”
“肉……”
話糙理不糙,溫漓噎了下,看著他們?相扣的手心,妥協道?:“你?想看什么電影?”
“惹魂。”陳清軌說。
好巧,溫漓偏頭看他,“你?喜歡恐怖片?”
“嗯。”
隊伍排到他們?,陳清軌買了兩張票,看了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開始,他在?休息區找了個空位讓溫漓坐,“我去買點?東西,你?在?這里等一下。”
溫漓乖乖點?頭,等他走了,才去看手中的電影票。
對于恐怖片,她一直是又慫又想看的態度,這部?電影她想看很久了,可身邊的人都?怕鬼,快要下映她都?沒找到人看,沒想到陳清軌會主動帶她來。
溫漓等了快二十分鐘,陳清軌才回?來。
“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溫漓看到他手上拎著的可可奶昔和大福,聲音漸小,都?是她愛吃的東西。
“要排很長的隊吧?”她有些怔。
下面甜品店的大福很有名,他們?上來的時?候隊伍都?排到店外了。
“還好。”陳清軌無所謂道?,“你?會吃就行。”
他用的都?不是喜歡。
雖然他知道?她喜歡吃,但又覺得她因為他不喜歡。
如果是秦曉,她應該很快就會接受了吧。
因為趕時?間,他額頭沁了薄汗,黏了幾縷碎發?,稍稍遮住視線。
見狀,溫漓拿出一包紙巾,“你?擦擦汗。”
“謝謝。”陳清軌想伸手接,發?現兩只手都?提了東西,這時?售票員提醒惹魂的觀眾可以檢票入場了。
陳清軌道?:“我們?先進……”
他聲音頓住,看著溫漓抽了張紙,踮起腳給他額頭擦汗。
陳清軌定定看著她。
溫漓擦完汗,把紙扔進垃圾桶,“我們?進去吧,你?買的我恰好都?喜歡吃,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陳清軌聲啞,見溫漓還想說什么,他語氣?又恢復平時?的散漫。
“不如你?晚上用別的付?”
溫漓果然不說話了,輕輕刮了他一眼,轉身走的時?候不忘幫他拿一袋東西減輕負擔。
陳清軌跟在?她后面,忍了忍沒忍住,低頭笑了下。
電影還沒開始,溫漓喝了一口奶昔發?現只有一杯,問陳清軌:“你?只買了一杯嗎?”
陳清軌把大福包裝盒撕開,戴起手套捏起一塊麥香味的,“我的那杯還在?店里,來不及做完。”
“你?吃。”溫漓見他要喂她,搖搖頭,“我喝這個就夠了。”
“我吃會口渴。”陳清軌手沒放下。
溫漓有點?不好意思,撩起側臉的發?絲咬了口他手中的大福,甜味席卷味蕾,她邊嚼邊道?:“口渴的話你?喝我這杯吧。”
陳清軌動作微頓,肩膀往她方向靠近了些。
溫漓以為他嫌棄,也?靠過去道?:“或者我外賣給你?點?一杯?”
“不是,”陳清軌壓低聲音,緩緩說:“我們?這是不是間接接吻,算不算你?主動的?”
“……”溫漓把頭轉回?去,“你?不喝也?沒關?系。”
電影很好看,溫漓早在?看預告的時?候就期待了很久,現在?一口氣?看完十分順暢,雖然有點?小驚悚,但陳清軌在?旁邊,她沒覺得恐怖。
陳清軌本?來是為了她才看的,意外發?現還可以,也?看了進去,結束后兩人還討論了會兒劇情。
坐在?他們?旁邊的是一對情侶,好心地告訴他們?可以憑票根領取一個角色布偶。
溫漓便?和陳清軌去售票處問,輪到他們?正好剩最?后兩個布偶,是狼和兔子。
運氣?真好,溫漓笑著道?謝,和陳清軌一人一只回?去了。
陳清軌拿著小狼布偶,見溫漓開心地彎起眼,也?勾了勾唇,“心情好點?了?”
溫漓疑惑嗯一聲。
“剛剛在?俱樂部?,看你?沒什么精神。”陳清軌扯了下狼尾巴,說:“想著單獨出來玩會不會好點?。”
溫漓沒想到他是在?照顧她的情緒。
“謝謝,好多了。”
他這么一提,溫漓又想到了月月,高揚的情緒稍稍回?落。
總有一天,他會帶真正的月月來看電影吧。
想著想著,溫漓腳下絆到了什么,一個踉蹌,陳清軌反應很快抓住她手臂拉了一把。
“沒事吧?”
“嗯。”溫漓嚇一跳,低頭看,發?現一只腳鞋帶松了,她要蹲下來。
陳清軌先一步把手里的娃娃給她,單膝蹲下給她系好,道?:“小心點?。”
溫漓心跳漏了一拍,呆呆站著,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陳清軌沒聽到她聲音,抬起頭,皺了下眉。
“你?臉怎么紅了?”他站起來,意識到什么,手去摸她額頭。
“又發?燒了?”
“沒有沒有。”溫漓抱著兩個娃娃,害臊地連連后退,一下離他三尺遠。
“很晚了,我們?快回?去吧。”
她一個人往前面沖。
陳清軌不明所以挑了挑眉,手揣回?兜里,跟在?她后面。
溫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去路上連陳清軌臉都?不敢看,自然就沒說幾句話。
陳清軌打量她許久,道?:“你?在?生氣??”
溫漓一怔,“沒有。”
“那為什么不理我。”
“沒有。”
陳清軌:“那你?……”
“你?好煩呀。”溫漓說。
“……”
分別的時?候,溫漓把小狼還給他,想了想還是道?:“我沒有生氣?,我今天玩得很開心,謝謝你?。”
她說完就跑走了,陳清軌微微一怔,看著她的背影,心跳鼓動得有點?快。
*
快到宿舍,溫漓才冷靜了些,臉上熱度慢慢褪去,看著手中的兔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前方隱隱出來爭吵聲。
溫漓抬頭看到寢室門是開著的,聲音也?是從里面傳出的。
好像是楚彌和顏月。
溫漓神色一凝,快步走過去,在?門口就聽到楚彌出言諷刺道?:“啊?你?說看到我哥和阿漓在?接吻?笑死,你?想毀了阿漓的名聲不夠,還想把我哥拖下水啊?”
“我親眼看到的。”顏月冷冷道?,“我來這里就是想問問溫漓,她和陳清軌什么時?候搞在?一起的,不會秦曉沒死的時?候就開始了吧?她對得起秦曉,對得起我嗎?”
楚彌道?:“你?嘴巴放干凈點?,還想挨巴掌嗎?”
“你?們?別吵了!”伍玲眼角余光瞥見溫漓站在?門口,連忙道?:“阿漓,你?總算回?來了,顏月非說你?和陳清軌在?一起了,我頭都?是大的。”
“你?回?來得正好,趕緊做個澄清把證據甩她臉上。”楚彌窩火,“她一來就亂咬人,氣?死我了,你?要和我哥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溫漓:“……”
第24章 感情
“我們沒有?在一起。”好半晌, 溫漓才道。
“聽?到沒?”楚彌雙手?抱胸,眼睛睨著顏月,“趕緊滾, 我們宿舍不歡迎你。”
顏月死死盯著溫漓,“你敢發誓嗎?”
“我發誓。”溫漓平靜回視。
事到如今,既然?被發現了,她也不會遮遮掩掩, “不過你看到的也不是假的,除了交往, 我們什么都做了。”
所有?人都愣了,伍玲張了張嘴又合上?,好小眾的文字,震撼她全家。
楚彌很快反應過來,臉色不好看,“你和我哥真的, 你們……”
“嗯。”溫漓承認。
顏月等不及問:“什么時候開?始的?”
溫漓沒吭聲。
“這個時候了你還裝聾作啞?”顏月生?氣?道, “楚彌, 這就是你說的從不撒謊的人, 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你是陳清軌的女朋友么,”溫漓看著她,“我和他的事為什么要和你匯報?”
顏月語塞。
“我也想知道。”楚彌蹦出一句。
她表情?少,好像真的生?氣?了,溫漓頓了頓, 回答:“是我們以前一起去藍夜的那晚, 第?二天你報警想抓的人, 就是陳清軌。”
楚彌:“?”
溫漓:“我當時醉了,被混混纏上?, 打電話向陳清軌求助,還把他當成了秦曉。”
顏月僵住,溫漓看了她一眼,抱緊懷里的兔子娃娃,繼續道:“如果不是有?人將混混引到我這邊,后面的事就不會發生?。”
“顏月,誰都可以指責我,只有?你不行,我不欠你的。”
顏月咬了下唇,沒有?說話。
伍玲恍然?大悟,“原來那天你身上?的痕跡是陳清軌留的,難怪你沒報警,然?后你們就越走越近了?”
“差不多。”溫漓把兔子放到床上?,“我本來想忘了的,后來論壇有?人造我謠,我吃了藥都睡不著,才又去找了他,和他不清不楚到現在。”
“抱歉,一直瞞著你們,因?為我不知道怎么開?口,明知道是錯誤的,卻停不下來。”
楚彌冷著臉,什么都沒說,走了。
溫漓睫毛微顫,往下垂,投落兩?片陰影。
空氣?安靜下來。
伍玲看了看顏月,明明是她挑起來的,她臉色倒比誰都白?,隱隱流露出后悔之色。
伍玲嘆了口氣?,安慰溫漓:“楚彌只是氣?你騙她,過一會兒?就好了,別太在意。”
“對不起。”溫漓低聲說。
“沒事沒事,要我是你我也說不出口。”伍玲道,“我吃驚的是你竟然?搞定了陳清軌,好多女生?追他追不到,你好厲害。”
顏月努力了三年都接近不了他。
溫漓搖搖頭,“我只是恰好和他的初戀長得像,我們沒有?談戀愛。”
“阿漓。”顏月像是想通了,放軟了語調,“我知道我沒立場管你和陳清軌的事,我只想問一句,你喜歡他嗎?”
溫漓看向她,沒有?回答。
“不喜歡對不對?”
顏月語氣?篤定:“你只是用他來逃避現實,把他當作忘記秦曉的避風港,你也知道你們的關系是錯誤的,能不能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她懇切道:“不然?只會害了自己,又耽誤了他。”
溫漓依舊沒出聲,伍玲忍不住道:“阿漓怎么耽誤他了?”
顏月道:“天天糾纏他,這還不是耽誤?也就陳清軌人好,愿意陪你任性。”
“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在意他,這么久了有?主動找過他一次嗎?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喝什么明天有?什么課嗎?”
“你霸占著他不放,從不關心他,還剝奪了其他女生?關心他的權利,你不會覺得羞愧嗎?”
溫漓手?指無意識縮攏,突然?道:“伍玲,幾點了?”
伍玲啊了聲,低頭看手?機,“十點四十四。”
“宿管樓快鎖門了。”溫漓看著顏月,“你還不走嗎?”
“……”
伍玲見顏月不情?不愿走了,暗嘆溫漓擺臉色真恐怖,還以為她沒脾氣?。
溫漓把包掛起來,也往門口走。
伍玲欸了聲,“這么晚了你去哪?”
“找楚彌。”
楚彌走的時候溫漓有?注意她的腳步聲,沒有?響太久,應該沒走多遠。
果然?,溫漓在走廊盡頭的窗臺前看到楚彌在抽煙。
窗戶敞開?,冷風灌進來,吹得她長發亂飄。
溫漓沉默地走過去,道:“對不起。”
楚彌沒有?反應。
溫漓握住她垂落的左手?輕輕晃了晃,尾音細細的,像撒嬌,“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的手?和聲音一樣軟,楚彌臉繃不住,轉頭看她,“你覺得我在氣?什么?”
溫漓:“我騙了你。”
“也有?這個原因?。”楚彌反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幾下,“但我更氣?你竟然?什么都不告訴我,秦曉走后你精神狀態很差,可你寧愿找我哥,也不愿找我們傾訴。”
“對不起。”溫漓再次道歉,“我不想讓你們擔心。”
“我哥就不會擔心了?”
“我那時候和他不熟,應該不會吧。”
楚彌想到陳清軌當初成堆托她給的補品營養品,這可不好說。
“我真沒想到,我哥藏得很深的那個女人就是你,你還打算和我哥繼續下去?”
楚彌看她臉被風吹得發白?,關上?了窗,“你已經走出來了吧。”
“我也不知道。”
溫漓不喜歡改變,和陳清軌一直這樣下去也沒什么不好,可顏月的話讓她產生?了動搖。
秦曉已經死了,可月月還在,她會不會不經意間束縛住了陳清軌,讓他無法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覺得我該斷嗎?”溫漓茫然?道。
“肯定啊。”楚彌毫不猶豫道,“他有?白?月光,你摻和進去遲早會受傷,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絕情?,趁還沒喜歡上?他,趕緊抽身吧,他竟然?敢對我閨蜜出手?,回頭我絕對……”
說著她意識到不對,要是陳清軌本來就玩得開?就算了,可陳清軌不是隨便的人,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因?為醉酒就隨隨便便讓人睡了,而且醉酒的還不是他。
她越想越奇怪。
難道……楚彌心里冒出個大膽的想法,不由?看了溫漓一眼。
顏月的話在腦中揮之不去,楚彌又這么說,溫漓眼底迷茫逐漸消退,沉默了至少十幾秒,下定決心道:“我明天就和他說清楚,和他了結這段關系。”
“等下,”楚彌聲音虛起來,要是被陳清軌知道她在這兒?給溫漓出餿主意,不敢想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
溫漓道:“我已經決定了。”
“好吧。”楚彌道,“我就一個請求,別和他說是我讓你斷的,如果你非要說,就說是顏月。”
“……”
*
“軌哥,你下午消失去哪了?”
另一邊,錢航看見陳清軌回來,立刻抱怨,“你一走女生?們也提前走了,搞得最后都沒吃上?飯。”
“有?點事。”
陳清軌破天荒回了句,懶倦抓了下頭發,把手?機扔桌上?,拉了張椅子坐下,低下頭,抓著狼娃娃靜靜打量,眼前浮現是卻是溫漓的模樣。
女生?清純秀美的臉,像抹了胭脂一樣紅,眼底干凈如泉,純得不像話。
陳清軌瞇著眼,思考這背后的含義。
“軌哥心情?好像很好?”
張朔是在秦曉走后搬進來的,第?一次看到陳清軌這副表情?。
錢航呵道:“好個屁,我下午剛被他整著去跑了二十圈,沒見過這么欺負人的。”
“是你又犯賤了吧。”
張朔低頭繼續打王者,打完一局看到陳清軌姿勢都沒怎么變,還在看那只狼,忍不住道:“軌哥,不就是個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這娃娃哪來的啊?”錢航好奇地想拿過來看一下,陳清軌不耐煩踢開?他,“別碰。”
“這么寶貝,不會是女人送的吧。”錢航嬉皮笑臉。
“滾。”
陳清軌琢磨不出所以然?,正煩著,語氣?有?點差,他點個根煙咬著,沉思許久,問:“如果有?個女生?對著你臉紅,你們說是為什么。”
錢航和張朔對視一眼,錢航道:“你故意秀的吧,那么多女的對你臉紅你問我們?”
陳清軌:“我認真的。”
“這還用說,肯定是對你有?意思唄。”張朔說。
陳清軌不大確定:“有?沒有?可能是發燒?”
錢航認識他這么久,沒見過他這么沒自信的時候,“你在逗我吧,還發燒,發騷還差不多。”
讀音雖聽?不出差別,可陳清軌哪能聽?不出來,臉沉了一大半,“別這樣說她。”
他認真的,錢航一個哆嗦,越發好奇起來,“她到底是誰啊,是我們學院的嗎?”
早在老久以前,他們就隱隱約約察覺到陳清軌和某個女生?來往密切,楚彌能察覺到的事,他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陳清軌把她藏得很好,一點信息都沒露,看起來也不像女朋友。
大家心照不宣,陳清軌不想讓人知道,說出來也只會尷尬。
可現在看來,他好像很喜歡人家,而且還處在被動的位置。
難道不公開?也是女方要求的?
錢航很不可思議,那個陳清軌竟然?會這么卑微。
陳清軌沒回答,目光又落在狼身上?,它左耳殘缺了一個角,很巧,他慢慢揉了下。
錢航還想再問,浴室門打開?,宋淮序洗完澡走出來,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了陳清軌一眼,慢悠悠道:“是不是溫漓?”
陳清軌微微一頓,神色如常,“這么明顯?”
“不是,你們說誰?”錢航呆了呆,“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漓?”
陳清軌彈了彈煙灰,“你還認識別的溫漓?”
張朔是別的班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臉狀況外,“溫漓是誰啊?”
“老秦女朋友。”
錢航語氣?很重地道,可陳清軌一點反應都沒,似乎在說那又怎樣。
他肯定不是臨時起意,錢航細思極恐:“該不會老秦還在的時候,你就對人家有?非分之想吧?”
“煩不煩。”陳清軌被他吵得耳朵疼,“你纏著我妹不放我都沒說什么,還想管我?”
錢航頓時安靜如雞,總算明白?自己那二十圈是怎么來的了。
“言歸正傳。”宋淮序一笑,“阿宴,你剛剛問女生?臉紅的含義,是不是發燒,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吧。”
錢航臉色古怪:“你是說,溫漓真的喜歡上?了……”
他看向陳清軌,沒想到他藏了這么久的女人,竟然?是前舍友女朋友。
陳清軌薄唇輕抿,想克制,可還是掀起了一個弧度。
手?機振了振,他看向桌子,溫漓竟然?發了條語音過來。
她很少主動找他。
這么多人在,陳清軌點轉文字,結果觸屏出了問題,松手?的時候溫漓柔軟和緩的聲音傳出來。
“明天有?空見個面嗎?我有?話和你說。”
所有?人都聽?到了。
張朔哇靠,對錢航耳語,“是不是要表白?了?”
錢航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十有?八九。”
“……”
溫漓的性子陳清軌太了解了,就算喜歡也不可能主動告白?,沒可能。
但他們在這里瞎逼逼一通,他有?點不確定了。
【G】:好,我去找你。
【阿漓】:不用,還是我去找你吧。
陳清軌看著這句話,更不確定了。
第25章 喜歡
今天周一, 同時也是九月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國慶七天假。
教室,學生?稀稀拉拉分散四處, 下午就?一節大課,好多人為了趕火車回家請假,審計老師看人少,只講了一小節新課, 剩下時間讓他們自習。
溫漓坐在靠窗,認真寫注會歷年的真題試卷。
冷風刮進來吹到她臉上, 她肩膀縮了一下。
中?午出門的時候,還?沒這?么冷。
桌上手機無聲亮起來,溫母發來微信:【女?兒?,你明天在宿舍吧?】
溫漓伸手關上窗,回復:【在的。】
【我已經買好了車票,下午兩點半到京市。】
【好, 我去火車站接你。】
【不用, 你學校這?么有名, 我自己過去就?行?。】
溫漓提了幾次, 溫母嫌麻煩就?是不用她接,溫漓便退步說?在校門口等她。
“阿漓,我候補到票了!”
快放假了,教室壓根沒幾個人學習,都在玩手機, 連老師都心不在焉的, 伍玲看到自己搶到座票了, 興奮得一把抱住溫漓,“我等下不用站著回去了嗚嗚。”
溫漓笑了, “恭喜呀。”
伍玲沒有撒手,腦袋往她身上蹭,溫漓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又香又軟。
“你放假不回家嗎?”
好癢,溫漓微微偏頭,“不回,我媽要過來。”
“哇,來看你嗎?真好,京市有很多旅游景點,你可以?帶她去逛逛。”伍玲道,“你媽打算住哪兒??”
“酒店。”
“國慶酒店太貴了,而且還?要住六七天,你干脆讓你媽住我們宿舍吧。”伍玲說?,“反正楚彌上鋪空著。”
能省錢自然好,溫漓遲疑地看著她,“你們不介意?嗎?”
“這?有什么,我們又不在。”伍玲在群里問楚彌的意?見,楚彌馬上就?回了。
“你看,楚彌也無所謂。”
溫漓心頭一暖,真心實意?道:“謝謝你們。”
“小事。”伍玲道,“以?后有什么事就?說?,別總一個人悶在心里,和陳清軌滾了這?么久床單竟然不告訴我,沒義氣。”
“……”
伍玲見她不自在地移開眼,臉頰紅得誘人,別提多好看了,她忍不住捏了一把,“你真的要和陳清軌斷嗎?顏月的話?你其實不用放在心上,她就?是嫉妒你。”
“但?她說?的確實有道理。”溫漓垂眼看著卷子,輕輕道:“我不能再耽誤他了。”
*
上完審計學就?沒課了,伍玲搶到的是下午五點的票,和溫漓說?了一聲匆匆跑回宿舍拿行?李。
離開教學樓,溫漓準備去找陳清軌。
昨天她就?問清楚了,陳清軌國慶也不回家住,他現在在京大附屬醫院實習,醫院很忙沒有假期只有輪班。
和伍玲分開,溫漓在原地看了會兒?方向,驚覺自己不知道附屬醫院在哪兒?。
陳清軌去年就?不常出現在學校了,不像宋淮序走科研方向大二就?進實驗室選課題做實驗,陳清軌更注重實踐,大一就?跟著醫學教授跑醫院觀摩臨床手術學習,也曾參與其中?。
據說?他操刀時手特別穩,把控精確情緒穩定,醫學院的教授院長把他夸上了天,說?他是幾年都難得一遇的天才。
這?些都是溫漓以?前聽楚彌閑聊時說?的,沒有多少真實感,生?活中?他們幾乎沒交集。
這?樣想著,溫漓忽然發現,是她單方面沒交集。
好像每次都是他主動來找的她,又或是約個地方碰面,每次她心情不好或者?身體不舒服,他總是恰到好處出現,對?她的生?活圈子了若指掌。
而她從沒關心過他,也沒找過他,現在連他每天上班的醫院都不知道在哪兒?。
如果不是顏月指出來,溫漓都不知道自己冷漠到這?個地步,對?待普通朋友都比對?他好。
可能她一直恥于這?段關系,潛意?識不想和他產生?瓜葛,理所當然享受著他的好,心安理得回避他的一切。
溫漓發了幾秒呆,聽到手機響了一聲,下課她就?把靜音關了。
陳清軌發來的信息:【到哪了?我去接你。】
溫漓看了會兒?,回復:【不用,剛下課,我現在過去。】
陳清軌似乎不放心:【真不用接?】
溫漓再次回:【不用。】
就?算今天是最后,她也想主動一次。
溫漓在高德地圖導航京大附屬醫院的位置,兩公里,不算很遠,她刷了輛共享單車過去。
到了后,溫漓發現醫院很大,占地廣,很多棟樓,人流密集進進出出,第?一次來真的容易迷路,地圖也不起作用。
溫漓在里面轉了幾分鐘,還?是慫了,向陳清軌求助,讓他別下來,告訴她路就?可以?。
發過去沒多久,陳清軌打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溫漓嚇一跳,接了起來,“怎么了?”
屏幕里,陳清軌好像在辦公室,領口略低露出白皙的脖頸,他應該剛看完診,口罩沒摘,狹長漆黑的眼半垂,盯著她看。
“不想我下去,只能這?樣指路了。”陳清軌緩緩摘去口罩,道。
“……哦。”溫漓看著他英俊的臉,心臟跳漏了一拍,故作鎮定切換鏡頭照向前面的路,“我現在在這?里。”
陳清軌看了眼,開口道:“往前走,中?間那棟樓。”
溫漓戴上耳機,照他說?的走。
她沒再看過屏幕,耳朵貼著他的嗓子,聲音又啞又沉,濾過一層電流,聽上去低低磁磁的。
像是有根羽毛輕輕刷過,溫漓耳朵有點癢。
進了門診樓,溫漓聽到有人叫他:“陳醫生?,有病人找。”
陳清軌還?沒開口,溫漓不想打擾他,道:“我已經知道路了,你先忙。”
陳清軌看著被掛斷的通話?,眉峰微挑,錯覺么,總感覺她比平常緊張,來不及多想,他抬頭看到自己以?前的病人蹦蹦跳跳跑進來,開心喊:“清軌哥哥!”
陳清軌在五樓的外科室,溫漓坐電梯遇到了趙綺艷。
“溫漓,真的是你,差點沒認出來。”趙綺艷拿著病歷本,驚訝道。
溫漓想了一下,記起她是和秦曉關系很好的女?同學,太久沒見,當初的一切都煙消云散,掀不起一點波瀾。
她笑了笑,“好久不見。”
趙綺艷道:“你怎么上醫院來了,身體哪里不舒服嗎?”
溫漓說?不是,“來找人,你在這?兒?見習?”
“是啊,又累又沒錢,早知道還?不如去我家醫院幫忙了。”
趙綺艷嘆氣,問:“你要找誰?說?不定我認識。”
溫漓頓了頓,回答:“陳清軌。”
趙綺艷似乎愣了一下,不過什么都沒問,道:“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去吧。”
“謝謝。”
電梯門開了,她們一起走出去,快到了,趙綺艷狀似無意?道:“你已經完全放下秦曉了嗎?”
站在外科室門口,溫漓看到了陳清軌。
他在給?一個小女?孩復診。
女?孩十歲左右的樣子,扎著馬尾辮,可愛靈動,小臉委屈巴巴的,“哥哥,我還?不能喝奶茶嗎?”
“不能。”陳清軌語氣沒商量,表情罕見地溫柔耐心,揉了揉她腦袋,“手術沒做多久,就?忘記疼了?”
印象里,溫漓第?一次看見陳清軌工作的樣子,白大褂雋秀爾雅,斯文的金邊眼鏡,氣質比在外面溫和許多,很符合溫漓心中?醫生?的形象,不由晃了一下神。
“不喝就?不喝,作為獎勵,”女?孩扯了扯他褲腿,眼巴巴道:“我長大后能不能嫁給?你?”
“不能。”就?算對?著小孩,陳清軌拒絕得也十分干脆,“哥哥有喜歡的人。”
女?孩失落嘟起嘴,聽到媽媽在叫自己。
家長來接了,陳清軌偏頭,恰好和門外的溫漓四目相對?。
……
“辛苦了。”趙綺艷和陳清軌打了聲招呼,突然聽到溫漓輕嗯了一聲,趙綺艷怔了怔,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她剛剛那個問題。
其他人都走了,陳清軌看著溫漓想說?什么,外面又來了個護士說?有場手術馬上要開始了,賀老喊他過去幫忙。
溫漓善解人意?道:“你去忙吧,我在門口等就?好。”
陳清軌微微蹙眉,朝護士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對?溫漓道:“和我來。”
溫漓跟著他進了一個房間,不大,像是私人空間,打掃得很干凈。
“這?里是給?我們用的休息室,暫時不會有人進來。”陳清軌打開窗戶透氣,道。
“謝謝。”溫漓坐到沙發上。仰頭對?他道:“快去吧,別讓人家等。”
陳清軌一頓,目光定在她身上。
溫漓低著頭,捧著手輕輕呼出一口白氣,今天氣溫低,醫院里也好冷。
陳清軌的腳步聲漸遠,溫漓以?為他走了,抬起頭,一件黑色長款沖鋒衣蓋住她腦袋,聽到他簡潔明了道:“冷就?披上,或者?蓋住腿,都行?。”
“好。”溫漓拿下頭上的衣服,不由自主朝他點頭。
陳清軌看著她,“在這?等我。”
他走后,溫漓走了一會兒?神,慢慢套上他的外套,整個人像是裹在他的氣息之中?,很暖。
不僅外套,這?個房間除了消毒水味,也全是他的味道,雖然是在陌生?的地方,她卻有種奇異的安心感。
她攏了攏衣領,窩在沙發上用手機題庫刷了會兒?題,眼皮開始打架,側著腦袋不知不覺睡著了。
三個小時后,陳清軌做完手術清理完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還?沒走。
陳清軌看著她,緊繃的神經松懈,紊亂的呼吸也漸漸平息下來,用洗手液洗了三遍手,還?消了一遍毒。
……
溫漓醒來時,看到陳清軌安靜地坐在她旁邊看書,外面天都黑了。
她揉了揉眼,道:“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熟。”陳清軌合上書,看向她,“餓了沒?”
溫漓搖搖頭,打算把話?說?清楚,道:“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想……”
“是……”好奇怪,看著他的眼睛,她猶豫半天都說?不出口。
看她的表情,陳清軌似乎已經知道了她的來意?,手摟過她的腰把人抱過來放到大腿上,貼近她的耳朵低聲道:“不用這?么麻煩,晚上你想要什么姿勢都可以?。”
溫漓羞惱,“我不是因?為這?個來的。”
陳清軌挑了挑眉:“那是?”
溫漓啞言,她還?真沒因?為別的找過他。
她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抿起來:“是想告訴你,我室友都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空氣一靜,陳清軌很久都沒說?話?。
溫漓垂著眼忐忑不安,以?為他生?氣了,揪緊他胸前的衣服,都不敢看他。
當初是她說?不能告訴身邊的人,結果她違約了。
她忍不住胡思亂想,感覺到腰上他的手緊了緊。
溫漓抬頭,猝不及防撞進他含著笑意?的眼眸。
茶褐色的瞳溫柔得足以?將人溺斃。
胸口驟然收縮了一下,她竟舍不得移開眼。
陳清軌抱她貼得更近,鼻尖蹭過她的發頂,“想公開了?”
不等她回答,他又笑,“巧了,我室友也知道了。”
“不是……”
溫漓看著他,聽見自己強烈的心跳聲,語氣虛軟得沒有絲毫說?服力。
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第26章 心動
“那是什?么??”
陳清軌抱著溫漓坐腿上, 自下?而上看著她。
他貼得?很近,呼吸灑在她臉頰,下?巴再抬高一些就能碰到她的唇。
熱氣陣陣上涌, 溫漓鼻間盡是他的吳祺然氣息,醫院消毒水混著淡淡的冷松清香,沁人心脾,她的手搭在他肩膀, 好像有點?呼吸不過來,他的眼神自帶熱度, 燙得?她臉泛紅。
“你不要靠這么?近。”
溫漓身上還罩著他的外套,熱得?受不了,輕輕推開他的臉,半天憋出這么?一句。
“好熱。”
她故意蓋住他的眼睛,不想被他看。
陳清軌偏了一下?頭,還在笑, “之前還說冷。”
“那都多久以前了。”溫漓道, “你回來得?這么?晚。”
說完她感覺不對?, 聲音怎么?這么?軟。
靜了片刻, 陳清軌問:“阿漓,你是在和我撒嬌?”
他說話的時候眨了下?眼,細密的睫毛刷過她的手心,癢癢的。
“不是。”溫漓顫了下?,另一只手干脆把他的嘴也捂住, 免得?再說什?么?令人害羞的話。
她很早就發現了, 他性格冷歸冷, 騷話也是真的多。
陳清軌看不到也說不了話,沒?半點?反抗, 朝她的方向微微仰起頭,嘴唇形狀仍是彎著的,一副任由處置的樣子。
好乖。
手癢變成了心癢,溫漓看著他,像是被蠱惑住了,忽然有種告白的沖動。
一定是他太溫柔,讓她有種也被喜歡著的錯覺,才會生出這樣的勇氣。
如果他也喜歡她,那就在一起,如果沒?有,那就趁早劃清界限,長痛不如短痛。
“我想和你說,” 溫漓理好思緒,慢慢靠近他的右耳。
陳清軌似乎察覺到是重要的事?,眨眼的頻率也變少了,一動不動安靜地聽。
“我……”
溫漓強壓下?害羞的情緒,“喜”字還沒?說出口,門?突然被敲響,一道嬌軟的女?聲傳來:“清軌哥,你在里面嗎?”
溫漓如夢初醒,瞬間從陳清軌身上下?去。
眼前突然變亮,陳清軌不適應地瞇了瞇眼。
那女?生敲門?沒?人應,發現門?沒?鎖,直接開門?進來。
“清……”女?生的笑容在看到溫漓后,凝固在臉上,“你是誰,怎么?穿著清軌哥的衣服?”
她看著溫漓,溫漓也在看她。
長得?很漂亮,長卷發披在肩膀,臉小小的,又瘦又白,個?頭有點?矮,嬌俏玲瓏,穿著學院風的毛線裙黑筒襪,滿臉膠原蛋白。
溫漓頓了頓,不清楚她和陳清軌什?么?關系,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冷,我給她穿的。”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溫漓頭頂,她抬眼看到陳清軌也站了起來,溫熱的掌心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陳清軌看著女?生,表情不大?好看,“我和你說過很多遍,沒?有允許不準進來。”
“誰讓你沒?鎖門?,而且電話還不接。”
女?生撇了撇嘴,“今天可不是我一個?人來的,我爺爺和你外公都在下?面等著呢,來接你一起去吃飯。”
她看向溫漓,“她是你同學嗎?你好,我叫岳悅。”
月月……溫漓面上不動聲色,禮貌道:“我叫溫漓,和他不是同學,算是朋友吧。”
她雖然什?么?都沒?表現出來,可陳清軌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扯了扯唇。
“別瞎想,只是讀音像,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她是我外公朋友的孫女?,還是個?未成年。”
“我已?經成年了好不好!”岳悅瞪大?眼睛,“我在京大?讀大?一,剛過完十八歲生日呢。”
真的好小。
溫漓看著比娃娃還可愛的女?生,要說是巧合也太巧了,她有點?不信。
如果陳清軌以前真的喜歡過她,那也說得?通為什?么?不能在一起。
和未成年談戀愛就是犯罪。
岳悅接了個?電話,應了兩?聲掛斷,對?陳清軌道:“你外公嫌你太慢,親自上來了,說順便?想看看你工作環境怎么?樣。”
陳清軌微微蹙眉,拿手機撥號碼。
岳悅愣:“你干嘛?”
“和他說我有事?,你們自己去吃。”
“你瘋了?”岳悅說。
快要接通,陳清軌的手機被溫漓奪過摁斷。
陳清軌看向她。
溫漓笑了笑,“你家人難得?來找你吃飯,你去和他們吃吧,我正好有點?事?,先回去了。”
說完,她脫下?沖鋒衣還他,快步離開,在門?口看到有兩?個?老?人朝這邊走來,其中一個?應該是陳清軌外公,溫漓看了一眼,轉身走別的樓梯。
陳清軌沉著臉要追上去。
“站住!”陳進伏瞅見他,大?喊,“我才剛來你就要走,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外公放在眼里?”
“我有事。”陳清軌沒有停,語氣很差,“晚點?再說。”
陳進伏看到岳悅在后面驚慌地叫他名?字,臉色比他還要沉。
“你忘了岳家是做什?么?的嗎?”
一句話讓陳清軌腳步微頓,竟然停了下?來,眼底黑沉,臉一點?表情都沒?,陰郁而壓抑。
陳進伏冷哼一聲:“你要想一直這樣下?去,現在就滾。”
陳清軌看著溫漓離去的方向,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下?巴繃緊,沒?有動。
*
溫漓離開醫院后,往身后看了一眼,沒?人追上來。
要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溫漓收回視線往前走,沒?想到才發現自己的感情,下?一秒就失戀了。
岳悅果然就是月月吧。
仔細想來,他從來沒?說過是月亮的月,只是謠傳太廣,她下?意識這么?認為。
心不在焉回學校,快到二食堂,溫漓注意到前面有個?女?生鬼鬼祟祟藏在墻角,背影很眼熟。
她奇怪地走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背,“楚彌,你在這里做什?么??”
楚彌嚇一跳,轉頭看到是她,松了口氣,“還能為什?么?,你自己看。”
她朝食堂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溫漓目光順著看過去,正好看到宋淮序和一個?女?人走向食堂。
“宋淮序交了女?朋友?”
“何止。”楚彌涼涼道:“是他的婚約對?象呢。”
溫漓怔,“宋淮序愿意和她結婚?”
“我以前也以為他是被迫的。”楚彌直直看著那兩?人,“直到前不久,我撞見他們在外面約會,看到他對?那女?人笑。”
“他不是對?誰都笑嗎?”
“不一樣,他只有對?她笑得?和別人不一樣。”
楚彌說,尖銳的指甲掐進肉里,從高中開始,她的目光就總是忍不住放在他身上,慢慢也就能分得?清他的笑是真心還是假意。
也就是說,宋淮序有喜歡的人,溫漓聯想到自己,輕嘆一口氣,“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放棄吧。”
“我打聽過了。”楚彌像是沒?聽見,自顧自道,“她叫蘇情,是個?千金小姐,高中和一個?窮小子談戀愛,家里極力反對?,她堅決不分手,在圈子里鬧挺大?,后來她家就和她斷了聯系。”
溫漓道:“那她現在怎么?……”
“現在好像是說她男朋友家里人生病,蘇家給了他一筆錢,要求是他得?分手。”
溫漓看到宋淮序和蘇情踏進食堂,道:“有點?狗血。”
“你不覺得?奇怪嗎?”楚彌瞇了瞇眼,“她和家里鬧得?那么?僵,這么?多年蘇家也從來沒?找過她,怎么?突然就開始重視起她了,還愿意出錢。”
溫漓語氣不確定,“你是說……”
“對?,我懷疑錢就是宋淮序通過蘇家給的,聯姻也是他求的。”楚彌冷笑,“他這種人干得?出這種事?。”
這么?處心積慮,想必他超愛,溫漓看著她,“你打算怎么?辦。”
“還用問?他能用錢打發那男的分手,我也能出錢讓那男的去和好。”楚彌說。
溫漓沒?想到她這么?勇,“可是他不喜歡你,這么?做也沒?意思吧。”
“沒?事?。”楚彌看得?很開,“得?不到心先得?到人也不錯,感情以后可以慢慢培養,我打賭他也是這么?想的。”
“……”
溫漓的感情觀受到了沖擊,不過她本身好像就在這么?做,沒?資格說別人就是了。
“對?了,你和我哥怎么?樣了,說清楚了沒??”
楚彌傾訴了一番神清氣爽,挽住溫漓的胳膊問。
“沒?有。”溫漓簡略說了下?事?情經過。
“岳悅?”楚彌想了想,“我外公確實喜歡她,想讓她做孫媳婦,不過我不覺得?我哥喜歡她啊。”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的白月光叫月月。
溫漓心想陳清軌藏得?真深,誰都不知道。
說到白月光,楚彌又想到宋淮序,很煩,道:“我手機沒?電了,能用下?你的聽歌嗎?”
“好。”
溫漓剛解鎖完,一條微信彈出來。
【G】:回學校了嗎?
她手指頓了頓。
【阿漓】:已?經回了,謝謝關心。
她把手機給楚彌,楚彌瞄到他們對?話,道:“你這也太客氣了。”
溫漓道:“這樣就好。”
她不是楚彌,如果陳清軌有真心喜歡的人。
她會祝他幸福。
*
國?慶第一天,上午九點?半,溫漓被微信振醒,她瞇著眼緩了會兒神,拿過手機,有好多人發消息過來,多是初高中同學,問她國?慶回不回去。
溫漓逐一回復,看到陳清軌的頭像被擠到后面,略帶困意的大?腦恢復清醒。
昨天她那樣回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客氣到了,陳清軌沒?有任何信息過來。
也有可能是在和岳悅吃飯,沒?時間回。
溫母下?午就過來了,溫漓想到陳清軌,有些心煩意亂,干脆不顯示他的聊天,把手機擱置一旁,起床換衣服,去超市購物,為溫母的到來做準備。
楚彌昨天通宵打探有關蘇情的更多情報,睡到下?午兩?點?半才醒,看到溫漓在打掃衛生,要去接她媽,楚彌躺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溜出宿舍。
楚彌沒?告訴溫漓自己國?慶其實也不回家,免得?她不好意思帶她媽過來住,她看了看自己存款,蘇情男朋友那兒要花一大?筆錢,她現在資金嚴重緊缺,不得?已?給陳清軌打電話求助,可憐巴巴道:“哥,我這七天沒?地方住,能借我點?錢住酒店嗎?”
陳清軌心情好像不好,語氣不耐煩,“你平時住哪去住哪。”
楚彌:“我也想啊,可阿漓媽媽要過來住幾天,你也知道我不擅長和長輩相處嘛。”
陳清軌語氣頓了頓,“她媽要來?”
“是啊,好像來旅游。”
“行?。”
陳清軌掛了。
楚彌拿下?手機,看到他轉了五千過來。
【你國?慶別回來。】
“……”
楚彌越發有理由相信,她那個?猜測是對?的。
另一邊,錢航也沒?回家,在床上啃書,看到陳清軌和楚彌通完電話,就站了起來,長腿筆直修長,他撈起床上的沖鋒衣套在身上,黑眼淡漠沉靜,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看起來要出門?。
錢航一下?來精神了,“你去哪,找楚彌嗎?”
陳清軌沒?答,把鑰匙揣進兜里,挑起眼看向他,“一起么?。”
錢航欣喜若狂,馬上跳下?床,“我去我去!”
當他跟著陳清軌到了超市,才發覺不對?勁,哪有楚彌的人影?陳清軌在貨架前仔細挑選,又是水果又是牛奶,而他負責推車。
錢航看他又繞了一大?圈去買茶葉,都是長輩喜歡的東西。
“楚彌呢?”
陳清軌在碧螺春和西湖龍井之間斟酌片刻,干脆都買了,扔進購物車里,懶洋洋回:“我有說她會來么?。”
錢航:“???”
*
溫母兩?點?半下?火車,溫漓和她通過一次電話,溫母邊擦汗邊道:“好久沒?坐火車了,沒?想到這么?累。”
“坐五個?小時當然累,我給你買臥鋪你不要。”溫漓聽她呼吸有點?喘,擔心道:“你剛出站嗎?還是我去接你吧。”
“不用,就是火車里面太悶了,有點?頭暈,過會兒就好了。”溫母道,“我到了告訴你。”
京大?離火車站很近,地鐵坐二十分鐘就到了。
快三點?,溫漓看溫母還沒?打電話過來,在宿舍樓下?忍不住打過去,竟然沒?有通,她十分不安,舉著手機沿著路去找,打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這時,溫漓在常上課的教學樓前看到圍了一圈人,議論紛紛,隱隱聽到有人暈倒了。
溫漓不好的預感升到最強烈,立刻跑過去擠進人群,看到溫母臉朝地躺在地上。
“媽!”她叫了一聲,慌張地跪在地上,把溫母翻過來,不停地喊她名?字,抖著手要叫救護車。
“我已?經叫了。”
圍觀的一個?男生道,“我看到她走著走著突然暈在地上,不敢扶,但我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差不多過了兩?分鐘吧。”
又有人道:“是不是心臟病發作?”
“有沒?有藥什?么?的。”
溫漓臉很蒼白,竭力冷靜,“她沒?有心臟病。”
溫母什?么?情況,她也不知道,不敢冒然去碰,看到溫母胸口起伏都沒?有,她伸手去探她鼻息,竟然感覺不到呼吸。
溫漓如墜冰窖,渾身上下?抖個?不停。
“媽……”
“讓一下?。”
頭頂罩下?一道陰影,頗具冷感的聲音像磁石,沉沉墜下?。
溫漓抬頭看到了陳清軌。
第27章 救治
陳清軌太有名了, 雖然?他現在很少出現在學?校里,但大多數學?生都?認識他,有女生還發出驚呼, 不用他說,自動?避讓出一條道。
溫漓看到陳清軌,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恐慌不已的?心肺因他的?到來滲入一絲新鮮空氣。
她立刻把位置讓給他, 簡潔明了道:“我媽走在路上暈倒,差不多過去了三分鐘, 沒有呼吸。”
陳清軌蹲下迅速檢查溫母的?生命體征,臉沒有絲毫血色,腫脹發紫,缺血缺氧的?征兆。
陳清軌立刻著手做心臟復蘇,低頭時碎發遮住眼,冷靜發問:“這附近有AED嗎?”
周圍一陣騷動?。
“AED是什么?”
“沒聽過。”
“臥槽什么情況?”錢航提著一箱奶一大袋東西終于趕過來, 陳清軌突然?把東西全扔給他跑了, 他罵了好久, 看到眼前的?場景驚得把東西都?扔地?上, 趕緊過來查看情況。
“AED就是除顫儀,一個紅盒子裝著,一般掛墻上,你們上課的?教學?樓有看到過嗎?”
做心肺復蘇很耗體力,錢航一邊接手陳清軌一邊喊道。
大家都?搖頭表示不知道, 從沒注意過。
溫漓凝眉思考幾秒, 霍地?站起來, “我知道哪有,我去拿過來。”
陳清軌看了錢航一眼, 錢航心領神會,“我只能堅持兩?分鐘。”
“行。”
怕出現意外,陳清軌和溫漓一起過去。
溫漓跑進文友樓,在樓梯口指著墻上的?紅色透明盒問:“是這個嗎?”
“對。”陳清軌應。
溫漓馬上要打開,發現玻璃小窗是鎖住的?,旁邊也?沒有錘子,難道被?人拿走了?
她心急如焚,眼淚掉出來了都?不知道,在地?上四處搜尋,“打不開,我找找有沒有石……”
話?還沒說完,只聽“嘭”地?一聲巨響,溫漓看到陳清軌冷著臉,手握成拳頭直接砸開了玻璃,血瞬間流出來,指關節血肉模糊。
“……”溫漓嚇懵了,陳清軌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感覺不到痛,他飛快拿出除顫儀,對溫漓道:“我先過去。”
他跑得更快,溫漓顧不上別的?,用力點點頭,“嗯嗯。”
時間緊急,陳清軌從她身?旁跑過去,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嘴唇微微動?了下。
“別哭,有我在。”
聲音不高?不低,擲地?有聲。
溫漓驀地?睜大眼,抬頭的?功夫就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無論過去多少年,溫漓覺得自己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再也?沒有人如陳清軌這般帶給她如此強大的?安全感。
當溫漓趕過去的?時候,陳清軌在對溫母使用除顫儀,雖然?溫母還沒醒,但臉色比之前好多了,恢復了些許血色。
應該是能正常呼吸了。
溫漓一眨不眨看著媽媽,緊繃的?神經稍微松了些。
錢航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對她道:“幸好救得及時,人緩過來了,你媽有什么基礎疾病沒?”
溫漓說沒,“她身?體一向很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警笛聲由遠及近,錢航望見救護車來了,道:“去醫院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嗯。”
救護車下來兩?個護士,陳清軌幫忙把溫母搬上擔架,溫漓和他一起上了救護車,錢航留下來善后,揮手讓人都?散了,國慶留在學?校的?人不多,溫母出事時被?人看到,也?算是一種?幸運。
錢航任勞任怨地?把陳清軌買的?茶葉牛奶之類的?東西撿起來,總算知道他是要買給誰的?了。
*
救護車把溫母送到醫院,正好是溫漓昨天才去過的?京大附屬醫院。
經過一番救治,溫母的?生命體征恢復正常,被?送到普通病房里打吊針。
病房里,醫生夸贊陳清軌道:“聽說你當時也?在救援現場?干得不錯,幸好你在黃金四分鐘里展開了正確的?施救,要不然?人救不救得回來另說,你手沒事吧?”
陳清軌嗯一聲,隨意握了握纏上紗布的?右手,在救護車上護士就給他進行了包扎。
他下午值班,現在是上班時間,一個護士進來把白大褂扔給他,他抬起受傷的?手懶散接過,手套進一個袖子穿到一半就停止了,偏頭看著旁邊的?人。
溫漓渾然?不覺,道:“醫生,我媽為什么會突然?暈倒?”
“初步判定是氣血不足所致。”
醫生扶了扶鏡框,道,“她最近是不是天天熬夜,也?沒好好吃飯,和年輕人猝死一個道理?,具體原因要等檢查結果出來才知道。”
“我媽不會熬夜,我在家過十一點睡就被罵……”
溫漓頓了頓,想到溫母現在的?狀態,又不確定了,和溫母打電話?時都?能感覺到她的?焦慮煩悶,別說平時了。
“這些你可以?等你媽醒來問她。”
醫生語氣調侃:“我們陳醫生馬上要去查房了,你再這樣?抓著他,他就要被?扣工資了。”
溫漓啊了聲,才發現自己竟然緊緊握著陳清軌的左手,都?不知道抓了多久。
“抱歉。”她窘紅了臉,條件反射放開他。
“現在確實不合適。”陳清軌另一只手這才套進袖子里,整了整衣領,慢條斯理?系上扣子道:“等下班了,你想握多久都?行。”
溫漓見醫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道:“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
醫生笑呵呵道:“男女朋友也?是朋友。”
“……”
溫漓懶得再解釋,醫生都?很忙,他們沒待多久就走了,溫漓在病床前見溫母臉色還好,便拿著繳款單去醫院前臺付款。
“你好,費用已經結過了。”收費員在電腦查看,道。
“怎么會?我沒付過呀。”溫漓說。
“陳醫生不久前付清了。”收費員道,“具體的?你可以?問問他。”
溫漓怔了怔,應好。
溫漓返回病房,慢慢坐到床邊看著昏睡的?溫母,發了一會兒呆后,給陳清軌發了一條微信。
【阿漓】:[轉賬]
【阿漓】:謝謝你墊付醫藥費,今天真的?幫大忙,謝謝。
除了謝謝,溫漓不知道對他說什么,欠他的?好像越來越多,怎么都?還不完。
今天要不是有他,后果她不敢想。
如果他沒有喜歡的?人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又馬上被?她打消。
他對她這么好,她不能忘恩負義。
話?說,他今天怎么恰好出現在那兒,那里離醫學?院那么遠。
溫漓看著手機,時不時抬頭看吊瓶,快打完了叫護士過來換,連續打了兩?瓶,外面天都?黑了,溫母還沒醒,護士仔細看了一下溫母情況,說一切良好,已經不需要輸液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溫漓的?心徹底落地?,神經放松下來后感覺困意襲來,趴在溫母床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隱隱聽到說話?聲。
“好巧,你也?是京大的?學?生啊,還沒畢業就在醫院上班了,真厲害。”
媽媽的?聲音。
“沒有,這在我們學?校很正常。”陳清軌語氣稀疏平常。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我聽護士說是個年輕小伙救的?我,應該就是你吧,真的?太謝謝了。”
“阿姨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溫漓腦袋動?了動?,揉著眼從床上直起身?子,有什么東西從肩膀滑落,她低頭一看,眼熟的?黑色沖鋒衣。
她一眼認出是陳清軌那件。
“昨晚洗過了。”
溫漓抬頭。
陳清軌一身?白衣,兩?只手插在口袋里,病歷本夾在手肘間,明晃晃的?白燈下,他身?姿頎長,氣質似高?山白雪涼薄悠遠。
“你怎么在這里?”溫漓眨了眨眼,表情訥訥。
陳清軌看著她沒說話?,眼睛漆黑平狹,瞳色淺淡,沒有多余的?表情。
“他是這里的?醫生,怎么不能在這里。”溫母輕輕戳了一下她額頭,“你睡糊涂了吧。”
“媽,你醒了?”溫漓徹底清醒過來,連忙關心道:“你身?體好了嗎?沒有不舒服吧?”
溫母笑,“好多了,得虧有你們在,不然?我今天這條老命就沒了。”
“你不要這么說。”溫漓很不喜歡聽這種?話?。
“好,好,不說了。”溫母看著女兒紅腫的?眼,憐惜地?揉了揉她腦袋。
陳清軌抽出病歷本,水筆在上面劃拉幾下,“您今天留院觀察一晚,等檢查結果都?出來,沒事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好的?,謝謝你哈。”溫母感激道。
陳清軌頷首,“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叫我。”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溫漓皺眉嚴肅地?問溫母:“媽,你最近是不是很晚睡?”
“我也?想早睡,但睡不著啊。”溫母滿面愁容,“我是造了什么孽,才找到你爸那樣?的?賭棍,家里的?錢都?被?他霍霍了一大半了。”
“那就離婚。”
“可你爸不愿意,你知道他那個流氓性格,就算離了肯定也?會天天來鬧。”
溫漓耐心聽她說,尋找解決辦法,溫母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欣慰地?看著她:
“漓月,還好有你陪著媽媽。”
太久沒人叫她小名,溫漓有些不習慣,“媽,以?后你還是叫我阿漓吧。”
“為什么,多好聽啊,你小時候我們還叫你月月呢。”溫母道,“如果不是算命的?說你取單字名有福,我就給你取名漓月了。”
“我現在不喜歡月亮。”溫漓低聲說,把陳清軌的?衣服仔細疊好,抱在懷里,“聽著不舒服。”
溫母看出了什么,試探道:“和剛剛那個男生有關?”
溫漓不看她,“沒有。”
“別騙我了,我還不知道你,剛剛你的?眼睛就差粘在人家身?上了。”
別的?不說,溫母對陳清軌很滿意,“我覺得他不錯,長得好看又講禮貌,還是個醫生,我記得你小時候就想嫁給醫生來著,他在你們學?校是不是很受歡迎?你要喜歡就趕緊下手。”
“我們不可能的?。”溫漓把衣服放在床頭柜上,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他有喜歡的?人。”
溫母沒有接,問:“他們在一起了?”
“那倒沒有。”
“那你怕什么。”
溫漓捧著水杯,思索道:“反正就是不好。”
“沒出息。”溫母搖搖頭,“幸福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哪會從天上掉下來,我當初就是太矜持了,要不然?哪會輪到你爸。”
“……”
“話?說回來,我總感覺以?前在哪見過他。”溫母拿過水杯喝了一口,突然?道,“你們以?前認識嗎?”
溫漓愣了愣,“不算認識吧,他和我是一個高?中的?,不過我們以?前沒說過話?,他學?習很好,可能你開家長會時聽過他。”
“不是,應該還要更早以?前。”
溫母想了想。
“感覺,他很像你以?前一個初中同學?。”
第28章 邀請
“不可能吧。”溫漓說?。
陳清軌長成那樣, 走哪都?是焦點,如果是她初中同學,她不可能不記得?。
時間太久, 溫母也記不清了,對陳清軌這個名字沒什么印象,就是覺得?他的?臉有?一點眼熟。
“可能是我記錯了。”溫母沒有?糾結,對溫漓道:“你是個死心眼, 秦曉走后,我最怕你走不出來, 陳清軌看起來品行端正,你要喜歡就好好把握。”
有?個太開明的?媽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溫漓道:“你肯離婚我就把握。”
溫母:“我在說?你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你過來不就是想商量這事么。”
“可是離婚很?麻煩……”
溫漓看她臉色虛,不想和她爭,站起來把枕頭豎起來墊到她腦后, 岔開話題道:“你晚飯還沒吃, 想吃什么我去?買。”
溫母嘆氣, “沒胃口。”
“那就喝粥, 多少吃一點。”
溫漓記得?醫院一樓有?食堂,和溫母說?了聲?,離開病房下樓。
電梯里,她看了看手機,七點半, 她這一覺睡了好久。
溫母不想離婚在她意料之內。
除了離婚財產分配很?麻煩外, 溫母本身也不想離。
溫父雖然好賭不顧家, 但很?會哄女人,好的?時候特別好, 溫母舍不得?。
電梯下去?得?很?慢,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停在五樓時,溫漓不由往外看了一眼。
清冷的?白光灑在走廊,消毒水氣息撲面而來。
陳清軌的?科室就在五樓。
電梯門慢慢合上,再打開時外面已是一樓。
溫漓根據路標找到食堂,門口正好是一家粥鋪,她看著墻上的?菜單,道:“老板,我要皮蛋瘦肉粥。”
老板道:“要幾份?”
“兩……三份吧。”溫漓臨時改口,用手機掃了微信二維碼,聲?音細柔,“麻煩了。”
“好咧,應該的?。”老板難得?看到這么漂亮的?小姑娘,臉上樂呵呵的?。
“小妹妹你成年了不,看著好小。”
“二一了。”溫漓說?。
“真看不出來,還以?為是高?中生。”他麻利地?打包好三份粥給她。
溫漓禮貌道謝,提著回?去?。
病房,溫母看到她買了三碗粥,“你怎么買了這么多?”
“怕不夠。”溫漓打開其中一碗,舀了一勺吹涼,喂給她喝。
“少裝。”溫母搖搖頭,拿過碗表示要自己來。
別人不知道,但她哪會不清楚,溫漓也就看起來溫柔文靜,其實心思重?得?很?。
“你是給陳清軌買的?吧?”
她瞅著自家女兒道。
溫漓坐到另一邊,打開自己那份吃起來,道:“他今天救了你,順便給他帶份粥也很?正常吧。”
溫母有?點好笑,“正常是正常,但一碗粥會不會太少了?”
溫漓沒想那么多,經她一提醒才感覺不好,“是啊,這么大?的?恩情,一碗粥怎么夠,你說?我要不要包個紅包什么的??”
溫母看她真的?開始擔心起來,不再逗她,“你們還小,心意為重?,不用那么講究,你要送就趕緊吃完,等下粥就涼了。”
“他不會吃怎么辦?”
溫漓越想越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對于陳清軌那樣的?富家公子?哥來說?,粥太廉價,“我還是買點別的?給他。”
“對自己有?點信心,我覺得?他應該是喜歡你的?。”
溫母一把將她摁回?去?,“我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他把外套披在你身上。”
*
溫漓只吃了一半就說?吃飽了,懷里抱著黑色外套,提著一份皮蛋瘦肉粥去?五樓外科室找陳清軌。
診室里只有?一個女醫生值晚班,陳清軌不在。
“他已經下班了。”女醫生對溫漓道:“你找他有?事?”
溫漓緊了緊他的?外套,準備走,“沒什么,謝謝。”
女醫生好像知道她的?來意,對她這樣的?女生見怪不怪,口吻不耐。
“清軌是醫生不是明星,你們一天天的?別總往這兒跑,影響工作。”
溫漓怔,想解釋,但自己的?確別有?居心,什么都?沒說?走了。
她本來想坐電梯直接回?去?,路過之前陳清軌帶她去?的?休息室時,她鬼使神差地?敲了敲門。
沒人應,門也沒鎖,她輕輕扭動門把手,看到里面的?場景后,腳步下意識一頓。
陳清軌靠在沙發上閉著眼,脫去?了白大?褂,深色的?T恤有?些皺,模樣懶倦,呼吸幾不可聞。
他微微仰著頭,雙手環胸,白玉似的?臉側壓著靠枕,眼皮下有?道褶覆著陰影,即使坐著也高?高?大?大?的?,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占了沙發一半位置。
溫漓把粥放到桌子?上,走近他,睡著了么?
她看了他一會兒,注意到他眼皮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了一下。
她把他的?外套展開,輕輕披到他身上,轉身離開讓他好好休息。
手腕突然被扣住,力道很?重?。
溫漓低頭,一只纏著繃帶的手抓住她,沿著手看過去?,溫漓看到陳清軌醒了,眉眼深邃,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眼神清明,絲毫不像剛醒的?樣子?,蒼白的?指尖搭在她手腕內側肌膚,拖著尾音懶懶問:“這么快就走?”
“你沒睡?”溫漓問,他的?手指摸得?她癢癢的?,下意識彈開。
陳清軌低低悶哼一聲?,溫漓看到他手上的?繃帶浸了血,緊張地?捧過來道:“對不起,是不是傷口裂開了?這里有?碘伏酒精嗎?我給你重?新包扎一下。”
這么點小傷,陳清軌以?前都?是讓它自己結疤。
可現在,女生的?眼睛像被水洗過一樣,清澈剔透,里面的?擔心很?明顯。
他喉嚨發干,痛是一點沒感覺到,躁得?皮膚發麻。
“抽屜里有?。”他說?。
溫漓過去?拿了碘伏棉簽,低頭認真拆繃帶。
她看著他的?手,他看著她。
溫漓:“疼嗎?”
陳清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唇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疼。”
溫漓覺得?他在騙她,抬頭看他臉色平淡,實在看不出什么來,說?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你一直都?沒睡?”
她涂碘伏到他傷口上。
陳清軌眼都?沒眨,睫毛濃密細長,“假寐而已。”
溫漓:“那你怎么裝睡?嚇我一跳。”
“我以?為,”陳清軌盯著她給自己上藥的?手,語調微微上揚,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壞心眼。
“你要偷親我。”
聞言,溫漓手一抖,藥涂到他傷口外。
“你……”
她抬眸看到他在笑,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好氣,溫漓故意不按套路來,給他的?手纏上新的?繃帶,小聲?道:“如果我真的?偷親你,你會讓我親嗎?”
她觀察他的?表情。
陳清軌毫無反應,還問:“你說?什么。”
溫漓心有?些沉,她剛剛語氣輕了些,但不至于聽不到,而且她并不是對著他左耳說?的?。
只有?一個可能,他聽見了,但裝沒聽見。
“沒什么。”溫漓平靜地?給他的?手包扎完。
陳清軌薄唇微張,好像要說?什么,他扔在沙發的?手機這時響了。
屏幕上有?來電顯示,“岳悅”閃個不停。
陳清軌直接摁斷。
“不接嗎?”溫漓問。
“嗯。”
他短信提示音又響了,陳清軌看一眼,眉頭皺起來,對溫漓道:“我回?個電話。”
溫漓看著他站起來走了,心頭一緊,不知怎的?叫了他一聲?。
陳清軌頭也沒回?出去?了。
溫漓微微抿唇,等了兩分鐘見他沒有?要回?來的?跡象,也走了。
溫母檢查結果出來沒問題,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過她沒和溫漓回?學校,溫父聽說?她出事的?消息,當晚就坐火車過來了。
溫母看到他就氣,本來不想理他,可溫父一把鼻涕一把淚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賭,表情看著有?那么幾分真,哄了溫母一天,溫母最后還是心軟了,和溫漓說?想回?家。
溫漓對這個結果不意外,送他們到火車站。
“漓月,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一點?”
進站前,溫父看著溫漓,想摸摸她的?頭,被溫漓躲過,道:“以?前就長了,你沒發現而已。”
溫父尷尬笑了笑,“有?什么想要的?沒有??回?頭我買了寄給你。”
溫漓道:“想要你遵守承諾再也不賭。”
“那必須的?。”
溫母挽著他的?胳膊笑,“說?起來今天在醫院怎么沒看到清軌,他今天休息嗎?”
“不知道。”
溫漓不想談這個,看了看時間道:“還有?半小時發車,你們快進去?吧。”
*
楚彌知道溫母回?去?了,在酒店退了房回?學校住,見不得?溫漓整天悶在宿舍里看書,天天拉著她去?玩。
她從錢航那兒得?知辯論社好多成員沒回?去?,隔三差五組團唱K,便帶溫漓去?湊熱鬧。
溫漓最近靜不下心看不進書,便由著她,在那兒看到了幾個熟人,吳祺然和顏月都?在。
楚彌看到顏月心情瞬間不好了,“你怎么也在?”
顏月從手機中抬起頭,心平氣和道:“我家本地?的?,離得?近,沒想到你們都?沒回?去?。”
她看向溫漓:“你最近有?看到社長嗎?他也本地?,社員想聯系他出來玩聯系不到。”
靜了會,溫漓道:“我最近沒見過他。”
距離上次在醫院見面已經過了好幾天,陳清軌沒有?聯系過她。
“阿漓和陳清軌又不熟,問她干嘛。”吳祺然看到溫漓,笑得?很?開心,過來把麥給她,“真好,國慶還能見到你,和我唱一首?”
“不了。”溫漓搖頭,“我嗓子?不舒服,唱不了。”
吳祺然沒有?勉強,遞給她一罐果汁。
在場的?人都?很?歡迎她們,美?女誰不喜歡。
溫漓在楚彌旁邊坐下,乖乖吸著果汁,看社員們對自己的?態度一如往常,也就是說?,顏月沒有?把她和陳清軌的?事往外說?。
錢航一屁股坐在楚彌另一邊,那么壯碩一人縮在沙發小角落委屈得?沖楚彌哼唧:“和我唱一個唄,你都?沒和我唱過。”
楚彌沒興致,都?沒用正眼看他,“不唱。”
“為什么?”
“難聽。”
“……”
就在這時,副社長江修為站起來舉著話筒道:“最近旅行社搞活動,十人組團去?花鳥島旅游有?半價優惠,假期還有?三四天,夠我們玩一趟了,有?人想去?嗎?”
馬上有?人舉手報名,“我我我!”
一個女生期待問:“社長會去?嗎?”
江修為:“沒聯系到他,我去?醫院找他,那邊說?他請假了,應該不去?。”
吳祺然:“他不會有?女朋友了吧?”
“有?可能,說?不定他在享受甜蜜戀愛呢。”
溫漓低頭咬著吸管,又吸了一大?口。
楚彌冷不丁問:“宋淮序會去?嗎?”
江修為搖搖頭,“他說?會去?,但已經約了別人。”
陳清軌和宋淮序都?不在,女生們明顯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有?好多人報了名,其中就包括顏月,她笑著說?:“我正好想散散心。”
吳祺然也報了名,興致勃勃問溫漓:“阿漓,你去?嗎?”
雖然半價優惠,但對現在的?溫漓來說?還是很?貴,她搖頭說?:“不去?。”
吳祺然:“為什么?”
顏月笑:“她是我們班的?大?學霸,哪有?時間去?玩。”
“好學生就是不一樣。”頓時有?人起哄。
“不是。”溫漓直接道:“因為沒錢。”
“才幾百塊,又不貴。”馬上有?女生道。
“不貴你來幫她出?”楚彌被吵得?煩,起身對溫漓道:“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
江修為道:“等下我們有?聚餐……”
“窮,沒錢。”楚彌拉著溫漓走。
“你不想去?玩嗎?”到了外面,溫漓吸了口新鮮空氣,問楚彌。
楚彌在附近看了一圈,找了個西餐廳過去?,“又沒什么好玩的?,不去?。”
溫漓站在門口,沒進,“這種店很?貴。”
“我請你。”楚彌摟著她肩,“大?不了你下次請我吃食堂請回?來。”
坐電梯上去?,楚彌根據指示牌按四樓,道:“這幾天我哥真的?沒聯系你?”
“嗯。”
“不應該啊。”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
楚彌推開店門進去?,腳步突然停住。
“怎么了?”溫漓抬頭,因為人少,一眼在窗邊的?位置看到了宋淮序。
他在和蘇情吃飯。
“我們要換家店……”
溫漓沒說?完就被楚彌拉過去?了。
宋淮序似有?所感,偏了偏頭。
“好巧。”楚彌笑吟吟看著他道,“介不介意拼個桌?”
“這位是?”蘇情怔了一下。
“朋友的?妹妹。”宋淮序神色無異,“不好意思,我現在就讓她離開。”
“沒事。”蘇情很?大?度,“既然是熟人就一起吃吧,正好有?些事我不好單獨和你說?,有?人在會好一點。”
“謝謝姐姐。”楚彌笑容很?甜,絲毫不顧及宋淮序微微變色的?臉,坐在他旁邊。
溫漓不想被卷入修羅場,“我還是算……”
“你也是淮序的?朋友?”蘇情把溫漓拉到自己旁邊,溫柔地?笑,“好可愛的?小姑娘。”
“……”
溫漓看楚彌不著痕跡地?沖她使眼色,禮貌朝蘇情點點頭,什么都?沒說?。
“你怎么在這里?”宋淮序微笑不變,看著楚彌。
“你在我怎么不能在?”楚彌道。
桌上有?很?多菜,他和蘇情幾乎沒動筷,她也不稀罕,叫服務生點餐。
蘇情看出了什么,調侃道:“你們關?系好像很?好?”
宋淮序拿紙巾擦了擦手,“玩笑話就不用說?了,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為什么想解除婚約?”
“我男朋友來找我復合,我實在放不下。”蘇情愧疚道,“我想和他重?新開始試試。”
“他的?錢解決了?”
“嗯,他說?他把債還完了。”
聞言,溫漓看了楚彌一眼,她嘴角翹得?老高?。
沒想到她動作這么快。
宋淮序何?等聰明,看楚彌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就猜到了前因后果,氣極反笑。
蘇情道:“你笑什么?”
“沒想到,農夫與蛇的?故事會在我身上上演。”宋淮序舉起瓷杯,從容抿了一口茶。
楚彌哼道:“你哪里像農夫了,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
蘇情不懂他們打什么啞迷,拿出兩張票,“我們上次約好去?花鳥島玩,抱歉不能陪你去?了,你們兩個去?怎么樣?”
“好啊。”
宋淮序不說?話,楚彌笑著替他接過票,“謝謝蘇姐姐。”
溫漓全程不吃不喝乖得?像娃娃,安靜地?聽他們說?,蘇情看了她一眼,又從包里拿出一張票給她。
“我這還有?多余的?票,你要不要一起去??”
溫漓婉拒:“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反正也是別人送我的?。”蘇情說?。
“是不是岳悅?”楚彌有?所耳聞,“這個活動是她家為了營銷和旅行社一起推出的?吧。”
蘇情道:“對。”
“阿漓,一起去?嘛。”楚彌握住溫漓的?手,撒嬌,“就當陪我。”
“好。”溫漓最終點點頭。
“對了你知道我哥去?哪了嗎?”楚彌心滿意足,看向宋淮序:“我也想叫上他。”
宋淮序看了溫漓一眼,道:“他已經在那了。”
溫漓神色微僵。
看她的?反應,宋淮序微微歪了一下頭。
“他沒和你們說?嗎?早在前幾天,他就受到岳家邀請,過去?度假了。”
第29章 吃醋
楚彌向蘇情要了微信, 眉毛彎彎,笑得可甜,“蘇姐姐, 以后如果宋淮序找你玩,記得叫上我啊,不然他插在你和你男朋友之間,多可憐呀。”
宋淮序氣笑, “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
楚彌道:“知道就好。”
她的心思太明顯,沒有?絲毫隱藏的打算, 直接得可愛,蘇情忍俊不禁道:“我會的,不過你可以放心,今后要是沒有?特殊情況,我應該不會和淮序單獨出來了。”
“那真可惜。”
楚彌看宋淮序臉色淡了,難得露出不符合親切形象的冷淡。
目的達成?, 她原以為自己?會很痛快, 可心情不知為何更差了。
“真的不再和我們出來了嗎?”她莫名問了句。
蘇情嗯一聲, “我男朋友占有?欲很強, 被看到不好,祝你們在花鳥島玩得開心。”
宋淮序向來不會違背她的話?,淡淡一笑,“好。”
一旁,溫漓安靜地慢嚼米飯, 聽到花鳥島, 走了一下?神。
陳清軌竟然就在那里, 聽宋淮序的意思,他和岳悅已經去了好久。
溫漓印象里, 陳清軌不是一個會專門請假陪女孩子玩的人。
除非,那女孩對他很重要。
溫漓沒吃什么菜,嘗不出味道,還好有?楚彌在,氣氛不算悶,楚彌很快恢復狀態,興沖沖和宋淮序計劃著怎么游玩花鳥島。
宋淮序看著蘇情溫柔的臉,應得漫不經心。
吃完,宋淮序主動去結賬,四人一起下?去,迎面撞上剛唱完K的吳祺然一伙人,蘇情家的司機在等?她,蘇情打了個招呼先走。
吳祺然目光一下?鎖定在溫漓身上,熱情地朝她招了招手,錢航走近,先是看了眼宋淮序,擰眉問楚彌:“你真的不去花鳥島?”
“我……”楚彌只想和宋淮序兩個人去。
“她去。”
宋淮序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輕笑著掐斷她的念想,“我記得你們準備去花鳥島團建,干脆一起怎么樣?”
江修為意外道:“你不是約了別人?”
宋淮序:“現在沒有?了。”
楚彌見他看都沒看她一眼,抿緊唇,努力不讓自己?表露出一絲一毫的難受。
吳祺然聞言一喜,看著溫漓,“那你呢?”
口袋里裝著蘇情剛送的票,溫漓不想浪費,“我也?去。”
“太好了。”
顏月和一個女生?手挽著手,忽然問:“你不是沒錢不去嗎?”
“有?人送了我一張票。”溫漓隨口道。
“長得漂亮就是好。”顏月笑,“走哪都受寬待。”
溫漓:“謝謝。”
“……”
加上他們,一共有?二十多人報名,江修為拉了一個群,為了省錢,他在網上包了輛大巴車,明早八點出發。
商量好后,一群人便散了,宋淮序有?事先走,楚彌和溫漓已經吃過了,沒和他們去聚餐,直接回宿舍。
踏進校門口,溫漓慢半拍想起顏月的話?,后知后覺道:“她是不是在陰陽怪氣?”
“什么?”楚彌問。
溫漓把顏月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楚彌皺了皺眉,“她明顯是在陰陽你啊,你竟然還道謝。”
“我當?時在想別的事。”溫漓也?覺得自己?遲鈍過頭了,“沒有?在意她的話?。”
“難怪,我說她臉后來怎么青了,估計是被你氣的。”
楚彌因宋淮序產生?的郁氣散了些,挽起溫漓的胳膊貼過去,“你在想什么?”
溫漓睫毛眨了下?,不語。
“你不說我也?知道,想我哥對不對?”楚彌道,“從聽到他在花鳥島后,你就怪怪的,要是不放心就直接問他唄,你又不是沒他微信。”
“問什么。”溫漓斂眉道。
“呃……”楚彌答不上來。
溫漓淡淡笑了笑,“我和他什么關系都不是,哪來的立場去約束他。”
而且……她不由想到。
自從岳悅出現后,他們再也?沒做過了。
*
當?晚,江修為在群里發了集合地址。
第二天大早,溫漓爬起來,叫醒賴床的楚彌過去集合。
她們沒帶多少行?李,輕裝上陣,打扮也?偏休閑為主,依舊青春靚麗得讓眾人眼前一亮。
上車,楚彌看到宋淮序和錢航坐一起,牽著溫漓的手坐在他們后面。
空氣悶,溫漓開窗透氣,風卷著涼意吹進來。
楚彌打了個寒顫,“這?個季節去海邊是不是太冷了?”
溫漓把窗戶關小了些,“我查了花鳥島氣溫,有?三十多度。”
“哇,那可以下水。”楚彌眼睛亮了亮,“你會游泳嗎?”
溫漓從包里拿出兩個蛋黃派,分她一個,“會,小時候學過。”
“帶了泳衣嗎?”楚彌撕開包裝袋,咬了口。
“沒有?。”
“我帶了兩套,我的借你穿。”楚彌舔去嘴角的蛋糕屑,笑容有?幾分狡黠。
“好。”溫漓不設防。
“你竟然會游泳?”坐在對面的吳祺然轉頭,“能不能教?我?我不會。”
“可以。”溫漓點頭。
楚彌見吳祺然笑開了花,道:“你也?太老好人了,他一看就心懷不軌。”
“舉手之勞而已。”
大巴開了一個上午到碼頭車站,他們換乘船坐到花鳥島,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
江修為來之前就訂好了房,溫漓和楚彌理所當?然住一起,放下?行?李后楚彌就去找宋淮序了,一下?沒了蹤影。
自由活動時間,溫漓看楚彌和錢航他們都不在,便跟著大部隊去附近的沙灘散心。
她剛開始還有?些放不開,看到顏月和其他女生?已經脫去鞋子去踩水,笑聲如鈴,一群男生?蹲著給她們拍照,各種?搞怪姿勢,氣氛活躍。
沒人注意這?邊。
溫漓稍感?安心,也?脫去鞋襪,沒有?靠近海邊,赤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低著頭,慢慢行?走。
清涼的海風像浪花一樣拍打過來,臉上有?種?刺刺感?,卻并不冷,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
風放大了吳祺然他們的聲音。
江修為連續拍了多張照,道:“我聽宋淮序說,社長也?來了。”
“真的假的?”女生?們集體興奮,“現在就在嗎?”
顏月也?問:“他在哪?”
“不清楚,說是來很久了,可能已經走了吧。”江修為嘆氣,“打他電話?也?不接。”
吳祺然:“難不成?真的談了女朋友?所以不想被打擾。”
他剛說完就被一個女生?踢了一腳,“我忍你好久了,能不能別烏鴉嘴?”
“能不能理智點。”吳祺然道:“就算陳清軌沒找也?輪不到你們,他整天冷著臉拽得要死,也?不知道哪里好。”
“哪都好。”那女生?道,“你別輸不起就嫉妒人家。”
風越來越大,溫漓用手捂住長發,眺望海邊,白色房子成?片坐落在島嶼之間,白茫茫的霧氣與?海平線交相輝映,勾勒出湛藍色的線。
好美。
溫漓用手機拍了一張,想到陳清軌也?在這?兒,忍不住發給了他,沒幾秒覺得不好,他要是和岳悅在一起怎么辦?被看到了難解釋,她又撤了回來。
沒想到撤回不久,手機就響了,正是陳清軌打來的。
溫漓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懵了。
吳祺然余光一直注意她,看到便問:“是誰的電話??”
他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和陳清軌偷偷摸摸這?么多年,溫漓已經形成?條件反射,直接摁斷電話?:“推銷廣告。”
摁斷沒幾秒,電話?又響了。
溫漓:“……”
吳祺然道:“這?么糾纏不休,直接拉黑吧。”
溫漓看著燙手的手機,神色不明地應了聲。
就在這?時,顏月突然喊了一聲:“我看到社長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引走,連溫漓也?看過去。
海浪一波又一波沖擊著沙灘,浪花飄在半空飛舞。
陳清軌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簾。
他一個人走在海灘邊,清雋挺拔,穿著寬松的白色短袖,背靠大海,碧藍色水面波光浮動,好看得像一幅畫。
陳清軌沒往這?邊看,舉著手機打電話?,目光在附近游走,像是在找人,他的頭發被海風吹起,臉孔潔白,衣服擺動,像振動的翅膀,有?種?清澈的少年感?。
大家跟打了雞血似的,特別激動,江修為喊了他三遍名字,陳清軌仿佛才聽到,轉頭看過來。
他停下?腳步,舉著手機的手卻沒有?放下?,黑眸直直定在某人身上,不厭其煩地等?對方接電話?。
手機響個沒停,溫漓遠遠看著他,心跳有?點快,正要接的時候。
一個穿粉色泳衣的女生?跑過來,“清軌哥,你怎么跑到這?邊來了?”
是岳悅。
溫漓聽到周圍人吸了一口氣。
“那女的誰?還叫起哥來了。”
“陳清軌果然交女朋友了。”
“長得好可愛,社長藏得好深啊。”
溫漓突然間有?種?做壞事被發現的感?覺,不再和陳清軌對視,按接通的動作中途變成?了掛斷,還把手機靜音了。
由于慌亂,腳下?無意踩到了什么,疼得她蹲下?身。
“沒事吧?”吳祺然連忙走到她身邊。
“沒事。”溫漓小心拿開腳,“就是踩到貝殼了。”
遠處沙灘。
陳清軌聽著掛斷手機的忙音,離得遠,他微微仰起臉,看到溫漓和吳祺然雙雙蹲著,腦袋都快挨到一起。
海邊風大,溫漓眼睛像是進了沙,她低頭揉了揉眼,吳祺然還湊近幫她吹。
陳清軌微微瞇起眼,臉色冷沉,宛若凝上一層霜。
“清軌哥?”
岳悅叫了他好幾聲,他毫無反應,徑自朝那個方向走。
第30章 告白
溫漓不習慣和別人靠這么近, 還是一個男生。
她微微偏頭,躲開吳祺然靠近的臉。
吳祺然道:“我扶你起來。”
“不用?。”
溫漓謝絕他的好意?,手撐著膝蓋站起來, 抬頭看到陳清軌過?來了。
岳悅像條小尾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陳清軌還沒走到這里,就被王亞杰一伙人堵在半路上,圍著他問東問西, 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他們盯著岳悅看,好奇得心癢癢, 想問又不敢。
“讓開。”陳清軌臉色冷,語氣也不耐煩。
大?家噤聲?散開了些。
吳祺然看人都在那兒,道:“我們也過?去吧。”
“嗯。”
溫漓走到人群外圍,陳清軌余光注意?到了,腳步頓住,人停在原地。
大?家跟著轉頭, 以為他看的是吳祺然, 笑著調侃, “老吳, 沒想到社長最想的是你。”
“真的假的。”
吳祺然半信半疑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溫漓在他身后,禮貌性地朝陳清軌點了點頭,只字未言,任誰都看不出?他們之間有過?關系。
是真的有過?關系。
陳清軌不顧周遭目光, 直視溫漓緩緩問:“來了怎么不和我說?”
空氣倏然一靜, 溫漓若無其事笑了笑, “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之前?真的很感?謝你, 要不是你恰好出?現救了我媽,事情?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陳清軌沉默了會,微微頷首:“你已經謝過?很多次了。”
吳祺然驚訝地看著溫漓,“剛放假的時候我就聽說社長救了一個阿姨,竟然是你媽?好巧。”
大?家恍然大?悟。
“難怪你們看起來這么熟。”
“我記得社長和阿漓男朋友是室友,估計早就認識了。”
岳悅聞言,看了溫漓一眼,“那天?在醫院看到你,原來是為了給你媽媽看病啊。”
她神情?松下來,“你媽媽沒事吧?”
根本不是同?一天?,溫漓沒解釋,點點頭道:“已經康復出?院了。”
“那就好。”
岳悅眼睛彎成月牙,嬌俏可愛,她穿著泳衣,個頭雖小但凹凸有致。
周圍的吸氣聲?此起彼伏。
顏月看著她,忍不住問:“社長,她是你女朋友嗎?”
“不是。”
陳清軌否認得干脆,都懶得介紹,手插進褲兜走出?他們的包圍圈,不想被當猴看。
還是岳悅自己報上名字,“你們好,我叫岳悅,清軌哥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們認識很久了。”
說完,眾人臉色有些奇怪,岳悅道:“怎么了?”
溫漓知道他們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陳清軌有個月亮般的初戀,廣為人知。
顏月沒想到她真的存在,怔怔道:“是月亮的月嗎?”
“不是呀。”岳悅說,“喜悅的悅。”
陳清軌看向?江修為,掐斷這個話題,“你們住哪?”
江修為揚了揚下巴指著前?面,“就那個民宿,環境條件都一般,怎么,想和我們一起住啊?”
他隨口開玩笑。
想也知道陳清軌住的地方?肯定是高檔酒店,怎么可能和他們住普通民宿。
沒想到陳清軌直接應:“還有房間么。”
所有人都震驚了,“你要過?來住?”
溫漓也很意?外。
陳清軌淡嗯一聲?。
岳悅立刻道:“那我怎么辦?”
“你不是已經成年了,”陳清軌眼皮都沒掀,語調懶散,“還需要監護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岳悅抿著嘴不高興,“我一個人會害怕。”
“你監護人又不止我一個。”
“不夠,”岳悅道,“你要住的話我也一起。”
溫漓和陳清軌之間隔了好幾個人,聽到周圍女生小聲?議論:
“他們真的沒在談?我怎么不信呢。”
“我也,從沒見過?社長私下和女生出?去玩,還這么寵。”
“岳悅應該就是他初戀了,長得這么可愛,難怪惦記到現在。”
溫漓低著頭,認真看著自己在沙灘上留下的一串串腳印,肩膀突然被拍了下。
“美女,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溫漓嚇一跳,腳底打滑向?前?踉蹌了兩步。
“美女小心。”
對方?要抓她,有人比他更快,干凈白皙的手緊緊抓住溫漓的手臂,燙得她縮了縮肩膀,受到力的沖擊,鼻尖重重撞到他胸口。
硬邦邦的,疼得她眼角泛酸。
溫漓不抬頭,都知道抓著她的人是誰,氣息太熟悉了。
大?家驚了一下,陳清軌護著身前?的人,蹙眉看著不速之客,“你有病?”
“好過?分。”
岳池飛無辜攤手,臉龐英俊端正?,年紀看起來比他們都大?,“我就是看美女眼熟,想著是不是我哪個前?女友,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
“你們認識?”吳祺然問。
“哥!”岳悅喊了聲,“你怎么才來。”
岳池飛道:“是你們突然不見了好不好,我找了你們好久。”
破案了,他就是岳悅另一個監護人,也是她親哥。
據他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來這里度假。
趁大?家被岳池飛吸引走,溫漓不自在地扯了扯手臂,輕聲?道:“你可以放開我了。”
陳清軌見她別開臉,聲?音比她更低,“這回不說謝謝了?”
溫漓還是沒看他,“謝謝。”
她睫毛又長又密,在眼皮下方?投下一片扇形陰影,皮膚潔白如玉。
陳清軌垂斂的目光定在她臉上,湊近,“你在生氣?”
“沒有。”溫漓慌了下,這么多人面前?,他怎么敢靠這么近,“你放開。”
陳清軌聽話照做,不等她把手收回去,他掌心往下落,竟握住她的手,道:“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
他為什么還能理所當然問這種問題。
溫漓不明白,他都有岳悅了,怎么還來招惹她。
連楚彌都瞞著,單獨和他們兄妹出?來玩,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陳清軌。”她難得叫他名字。
“嗯?”他不喜歡她這副表情?,很冷淡。
“我們的關系就到今天?結束吧。”溫漓慢慢把手抽回來,語氣溫和疏離。
“我早就走出?來了,你也有了好的歸宿,我們以后別見面了。”
“……你有喜歡的人了?”
陳清軌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看著她,眼神逐漸冰涼。
“是吳祺然?”
“不是……沒可能。”溫漓想分得體面點,沒有完全?否認,“總之,祝你幸福。”
眼睛越來越酸,再待下去就憋不住了。
溫漓轉身想走,胳膊又被陳清軌拽住,他的手冷得像冰塊。
溫漓抬起頭,男生臉色陰沉,眼睛黑得嚇人。
“你認真的?”他嗓音很啞,一字一頓道。
溫漓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一時說不出?話。
“清軌哥,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呢?”
岳悅不滿的聲?音飄過?來,“她媽媽不是都出?院了,不需要再討論病情?了吧。”
溫漓瞬間清醒,掙開他退后一步,平靜看著他道:“嗯,認真的。”
陳清軌舌抵了抵后牙,沉著眼看了她半晌,最后撂下一個字:“行。”
他斂去臉上所有波動,越過?她走了,溫漓也沒有看他,回到自己原來位置。
吳祺然問溫漓和陳清軌說了什么。
溫漓搖搖頭,說沒什么。
吳祺然沒有追問,包括他在內許多人都不覺得她和陳清軌會有什么交集,除了她媽的事。
只有顏月發現了端倪,眼神異樣地看著他們。
夕陽的余暉將天?空燒成橘紅色,和大?海交相輝映,波光粼粼。
民宿一樓的大?廳,楚彌他們先回來了。
“哥,你真的在這兒啊,還以為宋淮序騙人的。”
楚彌看到陳清軌,十分驚奇,“你來干嘛?”
“沒干嘛。”陳清軌咬著煙,在前?臺訂房,眼角耷拉著,敷衍道。
“軌哥,不義氣啊。”錢航走過?來搭他肩膀,“和美女出?來玩不叫我們。”
“滾。”陳清軌說。
宋淮序看了岳池飛一眼,若有所思。
“你認識他?”楚彌和岳家兄妹都不熟,來往甚少。
“好像在哪見過?。”
“都一個圈子的,廢話。”
“不是,”宋淮序在腦中回想,“我是說醫學領域。”
沒等他想起來什么,岳池飛拍了拍手,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到飯點了,雖然我不是東道主,但比你們早來幾天?,你們的第一頓我請了。”
“哇塞,謝謝岳哥!”大?家興奮叫道。
島上有一家海鮮店很有名,在場沒人海鮮過?敏,岳池飛帶他們過?去。
他對溫漓好像很感?興趣,吃飯時特意?坐到她旁邊,非常照顧她,把吳祺然膈應得不行。
岳池飛沒理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對面的陳清軌。
他幾乎沒吃什么東西,表情?少話也少,對著一桌子海鮮大?餐無動于衷,手捏著罐啤酒懶懶靠在椅子上偶爾喝一口。
他正?好坐在燈光下,臉白得病態,仿佛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看起來又冷又頹。
他不吭聲?也是絕對的焦點,包括岳悅在內的女生們頻頻偷看他。
岳悅擔心蹙眉,雖然陳清軌平時也沒什么表情?,可就算敷衍也會應一兩聲?,哪像現在不搭理任何?人。
“哥,清軌哥怎么了?”岳悅問旁邊的岳池飛,“明明上午還好好的。”
“誰知道。”岳池飛也是第一次見到陳清軌這樣,打從心底覺得有趣,對溫漓更加呵護備至,親手給她剝蝦,“可能叛逆期到了吧。”
“不用?。”溫漓道,“我自己來就好。”
岳池飛笑:“不用?和我客氣,你是阿軌的朋友,多照顧一下是應該的,你看他,笑得多開心啊。”
“……”
溫漓看了陳清軌一眼,巧的是他剛好抬眼看過?來,四目相對,她強裝淡定地移開視線,默默咬了一口岳池飛剝的蝦。
哪里開心了,明明冷得不得了。
陳清軌看了她幾秒,目光轉向?她旁邊的人,吐出?幾個字,“別過?火。”
岳池飛見他裝得懶都裝一下,直接明牌,忍俊不禁地哼笑了聲?,終于不再招惹溫漓。
“是是,兄弟之妻不可欺,我懂。”
他已經想起了在哪見過?溫漓,就是陳清軌的開機屏保,是得有多悶騷才會藏得這么深,要不是他給陳清軌手機開過?機,還真就一點都發現不了。
岳悅遲疑道:“哥,你在說我?”
“……”岳池飛看著自家的傻妹妹,嘆息著揉了揉她腦袋,“你還是繼續吃吧。”
這種飯局到最后似乎都會變成酒局。
溫漓去了一趟衛生間,洗著手時,在鏡子里看到顏月進來。
溫漓本來要無視她,顏月來到她旁邊的洗手池,似不經意?問:“岳悅就是陳清軌的初戀?”
“好像吧。”溫漓不想多說。
她的表情?映在鏡子里,被顏月看得一清二楚,“他把你甩了?”
溫漓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我們本來就沒在一起。”
顏月笑了笑,好像覺得她在虛張聲?勢。
“被甩也沒什么,不用?覺得丟人,你和吳祺然其實挺配的,祝你們順利。”
她看上去還沒有放棄陳清軌,溫漓看著她問:“你打算破壞他和岳悅?”
顏月擰緊水龍頭,擦了擦手。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
第二天?,大?家決定去海邊游泳,有人工專門?圍起來的泳池場地,很安全?。
泳池附近有更衣室。
楚彌從袋子里拿出?一條淺藍色的泳衣給溫漓,“你的。”
“比基尼?”
太暴露了,溫漓趕緊搖頭,“我還是去買條新的吧。”
“昨天?來的時候我就問過?價,女士泳衣最便宜也要兩三百,你確定你舍得?”
楚彌看她猶豫不決的,笑著撲向?她扒衣服,“你身材這么好,露一下又不會怎么樣。”
“等等我自己來。”溫漓腰很敏感?,一碰就軟,癢得閃躲,“你別摸。”
她氣息不勻,白皙的面頰染上緋紅色,美得要命。
楚彌看她眼底浮現水霧,輕嘖一聲?,“該死?,好想把我哥綠了。”
溫漓剛要說她和陳清軌已經沒關系了,想想好像沒必要特意?解釋,便算了。
外面沙灘上已經出?來了好多人,各個泳裝泳褲,但凡女生出?來都免不了被起哄。
只有少數幾人穿著便衣。
錢航穿上泳褲出?來,看到宋淮序和陳清軌一身清爽的短袖長褲,和大?海絲毫不相襯,道:“你們不下水啊?”
宋淮序:“嗯,不會。”
錢航:“軌哥呢?”
陳清軌像沒聽見,兩手松懶地插著兜,放眼看著大?海,茶褐色瞳孔淺淡如水,眉骨高挺,神情?淡漠涼薄。
錢航有些奇怪。
陳清軌身邊的人都知道他耳朵不好,有時候要叫幾聲?才聽得見,但很少這么近都沒反應。
他正?要再叫一聲?,
“因為他要陪我。”岳池飛不知從哪冒出?來,手親熱勾住陳清軌脖子,笑道:“所以不下水。”
陳清軌說滾,不耐往后踹,“手拿開。”
宋淮序看著他們,“你們果然不是單純到這兒玩的。”
岳池飛:“昂,這里有個醫學實驗所,來做點研究,順便玩一下。”
“研究什么?”錢航好奇問。
“沒什么。”陳清軌淡淡岔開話題,對岳池飛道:“我今天?就不過?去了。”
“也行。”岳池飛想到岳悅那個纏人勁就頭疼,“那你看著點岳悅,她貪玩,下水可以,但不能游到危險的地方?。”
陳清軌看到溫漓出?來了,敷衍嗯了聲?,“不早了,快去吧。”
岳池飛瞥了眼過?去,再次暗嘆自家妹妹是一點希望都沒了。
楚彌和溫漓一出?來就有人吹口哨,眼睛黏在她們身上離不開。
溫漓不算暴露,除了泳衣外面還套了件白色的防曬衣,很長,腰和腿都細細的,白白凈凈,烏黑發絲勾著脖頸,淡藍色比基尼若隱若現。
相比之下,楚彌尺度要大?得多,紅唇飛揚,漂亮得很囂張。
而溫漓在她身邊毫不遜色,盡管沒露什么,可清雅娟秀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吳祺然下一秒就過?去了,夸獎溫漓漂亮。
溫漓落落大?方?道謝。
陳清軌看著他們說話,淡淡一嗤,煩躁得想抽煙。
楚彌打發走搭訕的男生,來到宋淮序面前?,神氣地笑,“我好看嗎?”
宋淮序沒回答,只笑了笑,“我去別的地方?逛一逛,你慢慢玩。”
楚彌興奮褪去,“你不下水?”
“嗯。”
宋淮序轉身走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楚彌追上去,“等我換個衣服!”
等錢航回過?神,宋淮序和楚彌都不見了,問了一圈人都沒人知道,皺著眉去把泳衣換下。
其他人已經到了泳池邊,岳悅開心地想跳進水去。
陳清軌單手攔了下,淡淡道:“你不能下去。”
岳悅睜大?眼,“誰說的?”
“你哥。”陳清軌說。
岳池飛原話不是這樣,不過?沒差,一刀切最安全?。
“為什么?”
“怕你淹死?。”
岳悅確實不太會游泳,看著他,“這不是還有你嘛,如果我溺水了,你可以游過?來救我。”
溫漓脫下防曬衣下水了,游泳動作很標準,優美得像美人魚,精巧,靈活。
陳清軌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我也不會。”
“……”
岳悅撇了撇嘴,真的沒跳了,乖乖待在陳清軌旁邊,岳池飛都不能讓她這么聽話。
“你們不下去玩嗎?”江修為在水里喊他們。
“我和清軌哥待在這兒。”
岳悅見周圍投來羨慕嫉妒的目光,忽然覺得不下水也沒什么不好。
就是太安靜了一點。
岳悅不由看向?陳清軌,他一直看著一個方?向?,神色不明。
岳悅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溫漓在教吳祺然游泳。
剛剛江修為提出?分組,會游泳的人和不會游泳的人分一組,這樣大?家都能玩到。
吳祺然邀請溫漓一組,她答應了。
岳悅心里怪怪的,陳清軌總看溫漓干嘛?
另一邊,溫漓耐心指導著吳祺然。
“你先閉氣,頭慢慢埋進水里,不要急。”
“這樣嗎?”吳祺然試了兩下。
“對。”溫漓見他對水適應良好,讓他雙手上伸,浮在水面找感?覺。
“你可以握著我的手嗎?”吳祺然不好意?思地看著她,“我害怕。”
溫漓見他滿頭是水,還在發抖,“好吧。”
……
他們對面,一個女生坐在岸邊,腳浸在水里玩,看到這一幕,對身邊的顏月道:“他們進展不錯耶,吳祺然之前?還讓我幫他追溫漓,他挺會的嘛,裝得這么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不會游。”
顏月看了看,道:“確實,不過?感?覺差了點什么。”
“什么?”
“意?外啊。”顏月笑,“我在好多電視劇上看到過?,一般這個時候女主出?現點危機,比如泳衣系帶松了啊,或者溺水了啊,都能加深男女主感?情?。”
“有道理。”女生眼睛一亮,站起來,“我去給他們營造點氣氛。”
溺水太危險了,不作考慮,系帶松了倒挺容易做到,又刺激又好玩。
溫漓抓著吳祺然的手,教他動作的時候,突然有人撞了她的背一下。
“不好意?思,游太過?了。”女生抱歉地笑。
“沒事。”
溫漓一開始沒在意?,直到胸口一涼,泳衣系帶竟然松了。
她慌了瞬,連忙把身體沉進水里,沉著眉眼對吳祺然道:“你快起來,我要松手了。”
“別急,我還沒準備好。”
吳祺然臉還埋在水里,不想放開她的手。
“你快起來。”
溫漓怕一松手,他就溺水了,急得不行,“我……”
不等她說原因,有人一躍而下,巨大?的水浪濺了她一身,突發情?況,她和吳祺然的手被迫分開,吳祺然罵罵咧咧,顧不得裝了,條件反射游走。
等水花降下去,溫漓正?好看到他游得倍好的一幕。
“……”
溫漓剛意?識到自己被騙,一件黑色防水外套罩在她身上,她抬起頭,陳清軌站在水里,高高瘦瘦,眼微垂,認真把她拉鏈拉好。
溫漓:“陳清……”
“準備好了么。”陳清軌抬眼看她。
溫漓怔怔啊了聲?,看到他彎下腰,修長有力的胳膊繞過?她的腰,把她從水里抱起來,非常標準的公主抱,溫漓很瘦,窩在他懷里,顯得纖細嬌小。
整個世?界安靜了。
不僅溫漓懵了,其他人都懵了,溫漓看到不遠處顏月僵硬的臉還有趕過?來的岳悅,呆了幾秒才開始掙扎。
“你、你放我下去,他們都看到了……”
“那就看到吧。”陳清軌無所謂,已經忍到了極限,臉色沉沉,“憑什么吳祺然就可以光明正?大?挨著你,我就不行?”
溫漓腦袋已經亂了,“你和他又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陳清軌低頭看著她,摟著她的手很用?力。
“我明明比他更喜歡你。”
“憑什么我他媽就要躲躲藏藏,你不覺得這不公平?”
溫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