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任務失敗
就好像是整個世界都被撞了一下, 所有無海小世界里的生靈都有一剎那的腦袋暈眩。
隨著視線模糊后又清晰,肉眼可見地,空氣中蕩起了透明的漣漪。這種感覺, 就仿佛包裹著他們世界, 類似于透明泡沫一樣的特殊保護膜, 被什么強大駭人的力量戳了一下,伴隨著法則漣漪泛起蔓延, 有膜外的東西在試圖融進來。
那種震顫是以一種很玄妙的層次直擊心靈的。
張晨豐凝重地看著陣陣泛起的漣漪, 沒忍住喃吶的語氣中帶著點驚疑不定和難以置信, “他們怎么會如此……迫不及待?!”
特殊通道剛好, 就直接催動。
想要從高層次的世界進入低層次的世界是很難的, 要想辦法突破法則的屏障是一方面,要考慮世界對生靈之力的承載能力又是一方面。除了言昔葉曾守護過的大世界外, 每個世界的承載之力都有限, 修士飛升就是基于承載之力而不得不誕生出來的產物。
當修士修煉到某個階段, 世界覺得自己承載不了他后,便會排斥修士, 讓他遠離自己,修士便必須要‘飛升’至能承載容納他的更高世界。
無海小世界身為小世界,承載之力更是相當微弱, 隨便一個高修為的人強行進入, 都可以讓無海小世界因無法承受而直接崩塌。
所以進入無海小世界之前,必須要想辦法先讓小世界能承載自己,張晨豐所在的凌天劍宗在開辟特殊通道的時候, 便加固過無海小世界。
張晨豐似是為了平穩心情深呼吸了一口氣。
大世界進入前所需要的加固, 不是凌天劍宗能承擔的,他們也早已說好, 會在幫忙弄好特殊通道后,由大世界的人視情況自行解決。
張晨豐本以為他們會雙線并行,一邊壓制進來之人的修為,一邊加固無海小世界。
張晨豐完全沒想到,大世界的人竟然動作這么快!竟然一刻鐘都沒有等!
那么多人進入,卻又沒有再花費漫長的時間平穩世界,進來之人的修為必定已經被壓制到極致,恐怕連金丹期的修為都沒留,全都壓制到了無海小世界所能完全承載的筑基期。
張晨豐只要一想到這些起碼元嬰期的天驕們全成了筑基期,就感覺有種荒謬的怪。
照這樣看,他這個金丹期后期,反倒壓了他們一頭,還是無海小世界里目前修為最高的人。
對于這種比他厲害的天驕突然顛倒到了他下面,張晨豐內心頗為微妙。他知道這些天驕越階戰斗肯定不是問題輕而易舉,但張晨豐還是生出了一種,他好像能夠借著境界優勢和他們碰一碰的念頭來,這簡直是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張晨豐心情復雜地盯著這些透明漣漪。
他們藏在試煉名義下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么?
張晨豐估摸了一下無海小世界開始漸漸削弱的排斥力度,感覺再過幾個時辰就能降至零,得以讓這些變成筑基期的大世界天驕們進來。
張晨豐這邊思緒萬千,小世界的其他地方同樣也是。
各大修仙宗門的掌教長老們都懵了瞬,張晨豐才得了他們的幫忙,他們自然也清楚上面會有人下來,但想著茲事體大,他們也只是在內部緊急商討,擔心會引發混亂地并未公之于眾,這透明漣漪在他們尚未商量出來個所以然來的情況下,簡直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他們很是驚愕,大世界的人怎么來得這般急切?
“來不及了,直接把情況告訴弟子們吧!
他們這邊又焦慮又憂愁,為未來發生的事情擔憂,但大部分人都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他們看著世界的變化,驚訝之余又有種莫名的平淡,實在是前不久剛響起過兩道劍鳴,他們都有種微妙的習慣了。
*
張晨豐嘴唇微抿了會兒后,思緒就又從特殊通道轉移到靈獸白葭了。
其實是不理智的,然放在一直因美色而被詬病的張晨豐身上,就顯得很是正常。
張晨豐低喃著剛剛師弟提及的兩個名字,心跳不住地劇烈跳動,“言昔葉,唐盈秋……”
這兩個曾讓他魂牽夢繞的名字,毫無疑問地點燃了張晨豐體內流淌的血液,張晨豐只要一想到謝言在某種程度上和言昔葉與唐盈秋位于同一水準,他就有種莫名的顫栗。
都不用說言昔葉,光是唐盈秋就讓張晨豐呼吸微窒。
那可是如今的美人榜第一啊,樣貌遠遠超過林青青,據說連畫技最好的畫師都畫不出她的美貌,更別提唐盈秋還有著空明道心,那是真正的道心無垢,純粹正直得令人本能仰慕追隨?恐@空明道心,唐盈秋修的道也是當之無愧的正直大道,屬于只要她一和別人起沖突,旁人都會默認是那人有問題的程度。
張晨豐心思簡直亂到不行,深色的桃花眼中有情緒在醞釀發酵,莫名的興奮和激動已經快要將他整個身體都點燃了。
張晨豐試圖找回理智。
他是目睹了靈獸白葭親近謝言,但可能謝言只是剛剛夠到了及格線,而唐盈秋卻處在遙不可及的天花板,他并不知道白葭愿意親近的程度究竟在哪里,畢竟,光是心靈絕對純真這一點就能幾乎淘汰掉所有人,謝言真正的容貌還是可能不及林青青——
張晨豐的眼皮驟然一跳,他猛地看向了虛影中的師弟。
“你剛剛說什么?”
師弟明顯愣了一下,他看著張晨豐似乎涌動著什么的眼底,趕在對方又要出聲催促前,連忙開口重復了一遍,“蘇青因為一些事情也想接近靈獸白葭,但沒能成功,因為這個還專門請了唐盈秋幫忙,后面陸陸續續又有很多人拜托過唐盈秋,唐盈秋便成了目前最和白葭親近的存在,據說,有一只靈獸白葭已經快要準備和她締結靈獸契約了。”
蘇青,出了名的人美心善,現在的美人榜第三,雖然名次被林青青往后擠下了一名,然在很多人眼中,她的容貌并不遜色于林青青。
張晨豐回憶著他曾見過的蘇青,以及對方被夸贊的種種事跡,心亂如麻,呼吸急促。
靈獸白葭的標準似乎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高到離譜。
心臟又是劇烈地重重一跳,張晨豐再也無法控制即將從心口噴涌出來的悸動,他在師弟錯愕震驚的注視下,隔了會兒才啞聲開口,“師弟,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幫我做!
“幫我告訴父親和林青青,我要解除和林青青之間的婚約!
師弟懵住了,他很是懷疑地看著張晨豐,仿佛是覺得張晨豐被人奪舍了。
林青青可是美人榜第二啊,她雖然不如唐盈秋,但唐盈秋也不是張晨豐都夠到的,唐盈秋道心空明,不談情愛,是注定的高嶺之花,林青青是張晨豐能得到的最好選擇。
張晨豐怎么不僅不牢牢抓住林青青,還主動松手呢。
在師弟愣神的時候,張晨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讓林青青進我的寶庫里隨便挑補償,只要她能滿意,她想挑走多少都行!
張晨豐這完全認真的架勢,讓師弟艱難地吞咽了吞咽口水,“師兄,你真的確定嗎?”
張晨豐當初為了林青青,可是都變得潔身自好了,開始一反常態地主動和其他美人保持距離。
現在怎么就風水輪流轉,突然又要和林青青撇清關系了。
而且——
師弟茫然地聽著張晨豐的話。
“我確定。”張晨豐眼睛里翻滾著他讀不懂的情緒,并強調道,“而且要快,我要盡快恢復清白身。”
說罷,張晨豐便主動切斷了聯系,一副讓師弟不要耽擱立馬去傳達的意思。
凌天劍宗的師弟呆呆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大腦還有些轉不過來。
到底是什么讓張晨豐如此轉變的?
旁邊的弟子見他表情不對,遲疑地詢問,“師兄怎么了,可是小世界因大世界的那些天驕變得格外危急,晨豐師兄在那里會有危險?”
“……師兄要和林青青退婚?”
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瞳孔:“!”
*
透明漣漪的出現,也喚醒了顧寒。
忽略掉身體上尚存的酸痛,顧寒略過大家吵鬧的交談走進了院子,顧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幾乎是本能地在人群中鎖定到了黑發少年。
皮膚甚至能用雪白來形容的少年,正安靜地看著天空,陽光打在他略顯透明的臉上,留下了瑩潤的光影。他似乎和所有人一樣,都在因這透明漣漪思考著什么,但顧寒就是覺得有哪里不一樣。
顧寒試圖讀懂,但他不僅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東西,反而有些看癡了。
等到顧寒意識到自己看謝言看了很久后,他眉頭微皺了下,而當他又發現,在他存在感地看了這么久,謝言卻似乎陷入某種情緒始終沒回來目光后,顧寒黑沉的眸子又垂了垂,臉上被籠罩的陰影增多。
顧寒想到了自己解決完禁地事情回來的時候,當時所有人都在等他,就連和他一直不對付的李溫都非要咬牙切齒地得到個結果來,但唯獨顧寒最在意的謝言沒有。
黑發少年安靜地在自己的房間內休憩,仿佛并不在意最后的結果。
顧寒當時莫名就有些患得患失,而現在,他又產生了相同的感覺。
嘴唇抿起,顧寒搖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他正欲收回目光,卻又心尖驟然一顫,動作頓住。
他什么時候這樣矯情了?
心里這樣想著,顧寒轉而徑直地朝謝言所在的方向走去。
氣質沉穩的寡言青年主動開口搭話,“你覺得會發生什么事?”
借著這句話,顧寒成功得到了黑發少年的眼神,那雙望過來的眸子在光暈下流轉出來了漂亮的水澤,其中隱隱泛起的漣漪,似乎是在單純映照空氣中的透明漣漪,也似乎不是。
顧寒莫名覺得那點點的漣漪,沿著空氣蔓延至了他的皮膚,連帶著里面最柔軟的心尖都蕩了蕩。
只要讓黑發少年能明確地感知到,黑發少年便會做出回應。
謝言似乎并不像他偶爾流露出來的那般遙不可及,他看似平淡,卻會接納所有人對他的靠近。
顧寒說不上來這究竟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他只知道,先前所有隱隱的,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不安和焦躁,都在謝言朝他移來目光的時候,被撫平了。
在顧寒有些完全挪不開目光的注視下,黑發少年的眼睫輕顫了下,他在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后,并沒有明確回答顧寒的問題,只是輕聲道,“最終都會沒事的!
顧寒怔怔地看著謝言,覺得自己因得到傳承塔而隱約成形的道心被什么輕輕敲了下,他沒再開口了,只似有所悟地看看明顯忐忑慌亂的人群,又看看預示著某種轉變信號的透明漣漪,以及——
眉眼清淺的黑發少年。
顧寒的心態進入了一種很玄妙的平和狀態,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逐漸變得清明,周圍的焦躁和嘈雜似乎被一層神奇的膜擋在了外面,沒有辦法再帶動著他的心一起,就連重新回來的李溫都好像不再礙眼——
顧寒面無表情地看著,開始裝作若無其事湊到謝言身邊的李溫,冷冰冰地和其對視。
不。
這個正以警惕目光盯著他的李溫依舊礙眼至極。
*
有關透明漣漪和大世界有人降臨的事情,是按照玄冥宗等級順序一點點傳達告知的,謝言他們這批還沒走完入宗手續的新弟子,最后才被告知。
執事自然而然地將傳達消息,和喚他們去廣場測試根骨資質放在一起。
這使得大家前去測試廣場的時候,并沒怎么談論大世界,雖然大世界來人的事情很大,但他們并不覺得這會和他們這群小人物真的扯上關系,他們更在意和自己利益切身相關的事情,更忐忑一會兒被測出來的根骨資質的等級。
希望自己的根骨足夠好。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樣祈禱著。
測試廣場位于玄冥界的中心,最中央處放著一個類似于石碑一樣的高大古樸物件,那是玄冥宗的測試石,手放上去后,石碑會自動吸收接觸之人體內的靈力,并在石碑內流轉后做出相應反應。
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屬性的靈根,爆發的光芒越強靈根越純粹資質越強,如果測試之人身負特殊體質或血脈,屬于靈根的反應退去后也會浮現出相應的道紋來。
石碑旁邊站著位灰衣老者,他的氣息相當渾厚,一直闔著眼養神,待執事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聲‘玄老’后,才睜開眼睛,略顯銳利地打量這批過來測試資質的新弟子,明顯是主事人。
測試廣場此刻聚集的人相當之多,比劇情中的情況還要熱鬧。
新弟子的根骨測試正常情況下并沒有多少人關注,特別是他們走的還不是正常路子,是靠著運氣從特殊考核那邊過來的。劇情中,是顧寒過來測試的時候,剛好有頗有聲望的核心弟子在旁邊切磋,他們才被順帶關注著點的,然后再很順理成章地被顧寒吸引走所有注視。
現在時間出了偏差,該有的切磋早已結束,此刻聚在外面的人,本就是為顧寒來的。
顧寒身上的機緣,讓他引來了宗門高層的注意,他昨日的力挽狂瀾主動請纓,勾起了宗門弟子對他的好奇。
“你們自行上前即可,在將手放上去之前,記得將弟子玉牌交給玄老!眻淌鹿鼟吨`力的聲音在灼灼關注中響起。
這樣多人的注視,又這樣緊張重要的場合,大家自然拘謹不已,躊躇著不敢上前,場面開始有些僵持。
謝言便是這個時候,主動上前,做了第一個去測試之人。
首個測試之人自然備受關注,然謝言不論何時去,他測出來的結果都會惹來討論,順序對他毫無意義。
隨著白色的身影在空氣中劃出痕跡,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現場詭異地安靜下來。
謝言的皮膚在陽光中格外惹眼,隨著他動起來,恍惚之間宛若天邊的縹緲流云。細碎的光暈又給他的清冷增添了幾分圣潔,玄冥宗的人看著他,莫名從中感受到了些他們想成為的影子,心臟都有所觸動。
隨著謝言將玉牌遞給灰衣老者,右手按在石碑上,他們看著那被顏色沖突勾勒出來的漂亮指骨,以及更加顯眼微微跳動的黛色血管,心跳無來由地亂了一拍,臉頰有些發熱,近乎是有些屏息地等待著謝言的結果。
只這很快浮現的最終結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碑上只有一道很淺很微弱的光,不借助靈力看都看不見,即便看見了,也因為太微弱而辨別不出來具體是什么顏色。
謝言的資質差到有些超出想象了。
灰衣老者怔了下,一邊把記錄完了的玉牌還給謝言,一邊搖搖頭,“可惜了!
上次資質被測試出來這么差的,還是他們小世界的那位絕世天才何不為。
何不為靠著驚人的道緣得到了逆天改命的丹藥,但何不為終究是唯一的例外,那傳說中的丹藥早就被確認完全沒了。
謝言對這個結果毫無反應,臉上不見絲毫不甘難受,他在接玉牌的時候,還能完全沒被影響地禮貌道謝。
灰衣老者看著他柔軟的黑發,心里也跟著軟了下,沒忍住再度搖頭,“可惜了!
這寵辱不驚的樣子,是很多修士都無法擁有的心境,就這樣因為無法筑基的先天資質而被弄得籍籍無名泯然大眾,實在是可惜了。
謝言返回原地的時候,現場似乎更安靜了。
那些個和他一道的新弟子,又忍不住想到了他們之前問謝言傳承塔時的情況,想著先前謝言還會表露出落寞傷心,而現在卻什么表情都沒流露,他們以為是上次的戳人傷口讓謝言給自己套上了個包裹住自己的保護殼,頓時更加愧疚,覺得當初的自己太不是東西,神情比謝言還要頹然。
李溫嘴唇抿起,似在盤算著什么。
顧寒同樣有些意外,漆黑的瞳仁中似乎有什么在醞釀。
也不知是出于,一個人開始其余所有人便都會行動的心理,還是不忍謝言被大家這樣關注,著急地想要轉移走注意力,很快就有人跑了過去,他們的資質大多不好,但有謝言的墊底,一切都顯得容易接受起來。
系統看著陸陸續續過去的大家,腦海里回憶著這段劇情。
這里自然是要有打臉橋段的,在壓軸的顧寒上去測試之前,會有人就他根骨資質之事進行嘲諷。
因為中世界仙人對他的那句批語——此子難堪大用,與仙途無緣。
在眾人的冷嘲熱諷下,顧寒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讓現場變得鴉雀無聲,讓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顧寒的資質確實不好,但現在的他,是已經拿到了何不為傳承的他,他已經開始修煉何不為的傳承功法了。這功法很是神奇,是何不為感念曾經難以修煉的自己,專門給根骨糟糕的人創造的功法。
相當符合主角的成長設定,它是超乎眾人認知具有成長性質的功法,能夠通過一些特殊手段提升蛻變自己的靈根,顧寒就是靠著它不斷改善自己的資質,在眾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不斷超越他們以為的資質門檻的。
不過因為只是剛拿到,所以顧寒的靈根也沒怎么改善,依舊相當差勁。
顧寒打臉依仗的,是這功法的另一個效用,特殊體質混沌體的雛形。
這功法之所以具有格外神奇的成長屬性,就是因為何不為在創造的時候,認真研究了混沌體,功法的運行機制和混沌體的底層法則同本同源。顧寒在修煉了這個功法后,便也有了人為的混沌體雛形。
當然,雖然何不為能力有限,上限就只是模擬出個雛形來,但主角是不會受限的,顧寒最后當真成就了混沌體。
系統看著顧寒,繼續回憶著劇情。
顧寒一會兒便會被測出來混沌體,這注定是會轟動整個無海小世界的事情。
先不說無海小世界有史以來就沒誕生過特殊體質,也不說混沌體在所有體質中當之無愧地排在第一。
言昔葉擁有的就是混沌體。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所有人都不再淡定。
系統數著每一個上去測的人,待只剩下顧寒沒測后,它有些興奮地環顧周圍,準備見證這個名場面。
但很快,系統就有些懵了,它發現周圍的大家都很安靜,完全沒有要有所諷刺的前搖動作。
系統思索了下,找到了原因。
是因為昨天顧寒剛解決了禁地的問題,雖然清楚顧寒的靈根絕對不好,也知道顧寒能處理好禁地其實是靠著他得到的機緣,但在才承了顧寒情的情況下,他們再不喜顧寒,也不好意思貶低顧寒。
系統僵硬地看向李溫,想從李溫的神情中看出它想要的東西來。
樣貌俊秀的少年眉眼確實有些不屑煩躁,但只是雙手抱著胸。
李溫不動聲色地偷偷看謝言,在內心告誡自己,他現在是有心上人的人了,要時常注意控制情緒,不能做影響自己形象的事。
系統:【!客蝗挥辛艘环N很不妙的預感。
就像是在印證它的猜想,系統下一秒就聽到了從它身體里發出來的聲音。
【任務觸發!】
【請宿主在主角測試之前,就主角資質的事情進行嘲諷,并成功被主角打臉,讓主角的聲望值得以大幅提升!
系統心臟咯噔一下,它有些心虛地看著謝言,實在想象不到謝言這樣做的畫面。
雖然系統之前說過他們的任務會比較雜,但它沒想到這么快就需要謝言去做惡人了。
謝言并沒有表現出排斥來,在眼睫輕顫了下后,便朝著顧寒走去了。
這個任務幾乎沒有準備時間,是實時的,現在不立馬過去,下一秒顧寒就會測試結束。
【宿主,我們就照著原主描述的來!肯到y連忙發揮輔助作用,把里面路人炮灰的表情神態和臺詞都念了一遍,告訴謝言標準答案。
謝言邊走,邊醞釀著系統告訴他該有的不屑和厭惡。
他試圖找到類似的情緒,但——
失敗了。
謝言頓了下,轉而選擇去模仿記憶中別人這幅神情時的模樣。
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眉心也跟著蹙起。
在謝言開始行動的第一秒,所有人的目光就不可控地黏了過來,周圍更加寂靜,心臟驀地一跳,他們微怔地看著一步步朝顧寒走去的黑發少年。
莫名其妙地,他們感覺周遭的空氣好像變熱了些。
白皙的脖頸和鎖骨,因為抬起的動作,勾勒出了惹眼的漂亮流暢線條,伴隨著眉心蹙起,那被額發些許遮擋的眼睛完全地露了出來,他眼底有情緒閃爍的時候,就仿佛寶石般漂亮的眸子在溢著動人的流光,耀眼得讓人心悸。
黑發少年走到顧寒面前,染了桃花般的殷紅嘴唇微動,“為什么還不上去呢,是不敢嗎?”
眾人皆是一怔。
如果換個人跟顧寒說這話,他們說不定不會以字面意思去理解,但偏偏說話的是謝言,一個最先上去測試,拿著絕對的最差測試結果,并且在測試完神色依舊淡定的人。
謝言根本沒有理由嘲諷。
眾人不用多想,就理解了謝言的意思。
謝言就是單純地以為顧寒不敢上去,所以特意走了過來,讓顧寒看到還有更差的自己在,希望顧寒能在自己身上得到心理安慰后‘敢’上去。
這種通過暴露自己傷口而治愈人的行為,讓反應過來的眾人心情很是微妙,就仿佛有什么柔軟至極的東西被輕輕戳了下似的。
謝言還在念著系統給他的原著臺詞,“看來你真的很在意那句批語!
因為挨得很近,謝言輕軟的頭發偶爾會被風吹過來,那偶然接觸帶來的鮮明觸感,莫名讓顧寒有些戰栗。
顧寒對人的情緒感知格外敏感,接觸過數不清譏諷的他,能夠一眼就辨清別人到底對他有沒有惡意。
他并沒有從謝言身上感覺到負面,他在聽完這句話后的想法是,下意識地在心里承認。謝言說的是對的,他確實很在意那句高高在上的批語,每每他心里有惡念滋生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這道虛偽又悲憫的判語。
然后,顧寒緊接著就冒出的想法是,原來謝言是在意他的,謝言不僅知道他的這些過去,還對他有正確的了解判斷。
顧寒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好。
原來謝言這些天對他的所有接近,都是在知道他過去是如何低劣的情況下進行的。
謝言一直都知道全部的自己。
忽然發現顧寒嘴角弧度隱約的系統:【?】
系統怔了怔,閉上眼睛,再定睛一看,還是看到了那隱約的上揚弧度。
系統:【?!】
系統再閉眼睛,再要看,卻驟然聽到了一道滿是冰霜的呵聲。
這道聲音打破了現場的氛圍,謝言原本即將繼續念出的原著臺詞,因投在他身上的陰冷反感目光打斷。
其他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慢半拍地尋著聲音看過去,反倒是灰衣老者和幾位長老臉色驟變,格外凝重地望了過去。
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
身上靈力凝結,灰衣老者下意識地戒備看去,擺出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架勢來,但在看到讓他心悸不已的人是個很年輕的娃娃臉少年后,灰衣老者猛地怔住,然后在意識到什么后,卸去所有防御手段,眉宇間涌現出幾分畏懼忌憚來。
他看起來很擔心會惹怒這幾個憑空出現的年輕人。
穿著藍袍的娃娃臉少年盯著謝言,眼神格外不善,“原來何前輩所出身的小世界,也有這種毫無遠見的愛嘲諷之人!
他言語中對小世界的疏遠,讓眾人一怔,旋即猛地瞳孔收縮。
玄冥宗的人連忙細看,才發現那透明漣漪不知何時起就消失不見了。
這幾個年輕人,是從大世界來的人!
在眾人有些驚愕的注視下,娃娃臉少年似乎格外不滿謝言剛剛的行為,垂落的手指微微向上抬起,恐怖的靈力開始聚集,令人牙酸的破空聲不斷炸起。
李溫臉色一變,正準備搬出表哥張晨豐的名號來,顧寒一邊皺眉擋在謝言面前,一邊就要開口。
但有人搶先了一步。
娃娃臉少年身邊的一個青年握住了前者的手,在將其按下的時候,也散去了空氣中威懾力十足的靈氣,“不要惹事,你忘了大師兄來之前交代的話了嗎?”
他語氣很是嚴肅。
這位‘大師兄’明顯很有威嚴,娃娃臉少年的表情肉眼可見地不自然起來。
青年繼續嚴肅道,“走吧,先去約定地點和大師兄他們會合。”
說罷,青年強勢地抓住了娃娃臉青年的胳膊,果斷地自燃了張憑空握住手中的符紙。
娃娃臉少年似乎很是氣不過,雖然被迫離開了,但在身影消失前,還是陰郁地瞪了謝言一眼,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來,“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有類似的行為!”
眾人是眼睜睜地,看著這娃娃臉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重新開始呼吸的。
玄冥宗眾人面面相覷,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心有余悸。
灰衣老者和幾位長老更是眉頭緊鎖,神情復雜,仿佛一剎那蒼老了好幾歲。
雖然只打了個照面,但他們還是明確地感知到,他們不是這幾個大世界來人的對手。
即使他們已經進入了金丹期初期,而娃娃臉少年他們此刻的修為僅是筑基。
強烈的差距讓他們有些頹然,但更讓他們無奈的是,這也意味著,如果這些大世界的天驕要對無海小世界做些什么的話,小世界里無人能阻。
緩過來的人慶幸開口,“還好那個青年出手制止了,希望來的人里面,他這樣對小世界心懷尊敬的人能多些!
旁邊人卻是搖頭,“他?你沒發現嗎,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們一下,一個眼神都沒施舍過來。”
最先說話的人愣住。
那人又接著道,“他只是聽從那位‘大師兄’的命令罷了,不見得是真心阻止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變化,不安的因子開始不斷擴散。
*
另一側,娃娃臉少年剛傳送至地方,就略顯煩躁地開口,“大師兄到底為什么下達這種命令啊?”
竟然讓他們下界的所有無極劍宗的弟子,都不能隨便對無海小世界的土著出手。
娃娃臉少年不虞地看著青年,“我剛剛又不是隨便出手!
青年死魚眼看他,沒回應他睜眼說瞎話的第二句話,只回答了第一句,“大師兄不是會無緣無故下這種命令的人,應該和何前輩有關吧!
他眼中閃過些許若有所思,“大師兄剛被確認為下界人選,何前輩就單獨召見了他,這兩件事上應該有關系吧!
他這兩句話說出來,娃娃臉少年又有些不開不心地‘哼’了聲。
青年知道原因,娃娃臉少年不是在表達對誰的不滿,而是自己有些不甘嫉妒。
何不為是他最崇拜仰慕的人,娃娃臉少年進入無極劍宗,就是奔著成為何不為弟子去的。
可惜何不為一直閉關,平日里見都見不到,前不久好不容易出關了,卻也只單獨召見了大師兄一人。
娃娃臉愣是沒能和何不為說上一句話,雖然他內心是敬重大師兄的,但只要一提到這件事,他就會不受控制地有些不舒服。但熟悉他的人也都清楚,他這不舒服也就是表面哼哼唧唧,并不會被這種情緒驅使著做出些什么來。
青年對娃娃臉的各種迷惑行為已經完全習慣了。
就比如剛剛惹他生氣的那件事,任誰看任都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娃娃臉就是因為仰慕何不為,知道何不為最初資質并不好,并且最開始的時候一直因資質被人嘲諷,而看不慣一切嘲諷人根骨資質的行徑。
很迷惑地在通過這種行為,來表達自己對何不為不堪過去的肯定,奇奇怪怪地證明著自己對何不為的熱忱追隨。
青年繼續維持著死魚眼想著。
剛剛那個剛好被他撞上的黑發少年著實有些倒霉。
他熟悉娃娃臉少年,很清楚后者已經將其記住了,要是兩人再碰上的話,那個黑發少年絕對要有麻煩了。
青年一頓。
雖然他沒有看對方,但余光中也隱隱瞥見了那格外晃眼的身形。
似乎——
還挺好看的。
*
謝言沒覺得麻煩,系統大感麻煩。
系統看著顧寒前往測試石的背影,腦海里都是對方放大的嘴角隱約上揚的模樣。
大世界來人打斷了原本的嘲諷氛圍,雖然在他們離開后,謝言不覺尷尬地將剩下的原著臺詞全說完了,但系統的糟糕預感一直在攀升。
實在是顧寒那嘴畔隱約有弧度的樣子,讓系統從中看到了幾分李溫的影子。
系統看著顧寒將手放了上去,心里惴惴地等待著任務結果。
和劇情里的描述一模一樣。
石碑上起初只閃爍著很微弱的但卻五顏六色的光,這是顧寒雜靈根的體現,但就在灰衣老者要記錄,所有人不覺意外地要收回目光時,屬于混沌體的道印出現了!
道紋上淡淡的金光在涌動時,全場鴉雀無聲。
一直站在那里的灰衣老者錯愕地看著,手上捏著的弟子玉牌都險些沒有拿住。
在另一邊的長老們更是個個起身騰空飛來,遲疑地想要伸手去碰石碑上的道紋,但卻又怕冒犯般地不敢碰。
系統不在意這個,它只是在關注這個任務的判定結果。
當發現嘲諷和打臉都沒達到要求時,系統心里咯噔一下。
它心存僥幸地看向聲望值,希望這個能實現,最起碼一會兒任務的懲罰力度能往下降點。
但——
也失敗了。
系統茫然地環顧四周,看向每一個人:【???】
玄冥宗的所有弟子確實格外震驚,瞳孔都因那道印縮聚了下,他們呆怔地看向顧寒時,顧寒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要是放在以往,顧寒這處變不驚的態度只會讓他們更無法回神。
可他們看著顧寒這平淡的樣子,想著顧寒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身懷特殊體質,就莫名想到了他之前遲遲‘不去’測試,讓謝言誤以為他不敢去的場景。
想著謝言剛剛鼓勵他‘敢’去而用自身傷口去安慰的場景,并因此被誤會而遭遇的無妄之災,他們在震詫之余也生出了對顧寒的些許不滿。
【任務失敗!
第23章 路人為什么會備受矚目呢~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出現的時候, 系統大腦都有些空白。
伴隨著熟悉的【懲罰降臨】四個字響起,系統有些惴惴地看向謝言。
這個時間節點委實有些糟糕,雖說主角顧寒在那邊大放異彩, 耀眼得似乎奪走了所有心神, 但系統還是發現, 幾乎所有人都有在暗戳戳地偷看謝言,眼神里溢著系統讀不懂的柔軟和心疼。
如果謝言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 樣貌發生變化的話, 一定會被人發現端倪的。
但讓系統更無措更在意的, 是謝言面對這個結果的態度和反應。
雖然系統不明白謝言身上禁制的具體來龍去脈, 但也知道, 謝言應當是不希望禁制被解除的。不然早在它找上謝言,提出可以幫謝言滿足心愿的那一刻, 謝言便會把禁制的事情拿出來講。
這個禁制對謝言來說也不可能是完全無所謂的東西, 不然系統程序也不會將其綁定為懲罰。
任務又失敗了, 這個禁制又要解除些了。
系統愧疚地看著謝言,只要一想到謝言會露出失落難過的神情, 它就有些無法呼吸。
它不安地望去視線的時候,腦海里瘋狂思索著安慰的話,只在系統真的看到謝言時, 它怔住了。
黑發少年對這個結果判定沒有反應, 除了細密卷翹的眼睫,因為聽到聲音,下意識地做了個輕顫反應外, 便什么都沒有了。最能反應主人情緒的墨色眸子, 此刻就如靜謐的潭水一般,很美好卻也很平和, 不僅自己沒有起伏,還會讓看到的人不受控制地心里一靜。
系統沒有看到它以為的,它擔心的情緒,可系統心里的石頭非但沒有落下,反而又高高懸起了。
系統恍惚間感覺自己看到了話本中無情無欲的仙人,這個感知讓它心臟重重一跳。
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心慌。
它只是呆呆地回憶著。
明明,上次任務失敗的時候,謝言還是有反應的,雖然幅度很小,但那漂亮的眼睛中是有醉人的情緒在蕩漾著的。
——那是我之前最喜歡的花。
——在想曾經的我。
之前,曾經。
系統突然就對這兩個時間詞有了確切的感知。
如果是之前那個在傳承塔里的謝言,在如今這個情形下,一定還是會有反應還是會在意的。
可現在的謝言已經變得不是很在意了。
就好像——
系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悵然若失,它作出的判斷讓它心神一悸有些恍惚。
謝言的情緒在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消散。
無聲無息,無知無覺,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影響下漸漸淡薄。
系統不知道原因,它只知道難以言喻的恐慌在它心底蔓延,這種情緒,甚至完全蓋過了它該對懲罰后果產生的震驚。
和它以為的并不一樣,謝言的容貌沒有發生變化,變的是他的修為。
謝言身上的這個禁制并不單單封印著容貌!還有比容貌更值得心驚的東西!
謝言就這樣,因為這個懲罰,在所有人篤定永遠無法筑基的根骨資質下,從沒有靈力的凡人一下子變成了筑基期巔峰的修士!
系統只是在壓抑著失意惆悵的情緒,看起來毫無緣由地喊了句,【……宿主。】
像是在通過這個無力的方式,構建著黑發少年身上的某種聯系。
*
幾乎在些許靈力從禁制中涌動出來的同時,謝言便感應到了本命劍對他的呼喚。
親昵,雀躍,驚喜,還帶著點委屈,仿佛有一只大狗在瘋狂地朝他搖著尾巴。
和之前的兩次沒有反應不一樣,禁制解除些許后,謝言也得以再和本命劍心念聯系,他頓了下后,在本命劍又要可憐地發出震顫前,投去些許意識安撫了下。
——乖。
本命劍的意識更加歡騰活躍了,但在劍冢的本體卻格外乖巧地一動也不動。
系統那句呼喚便是這個時候傳進謝言耳中的。
黑發少年也顯得很乖地回應了下,【嗯!
但系統卻覺得還不夠,它忽然覺得它和謝言之間的稱呼太過冷冰冰了,它想靠近對方一些,它想讓謝言能更清楚地感應到它。
它想用一個更顯溫暖親昵的稱呼。
于是,系統突然有些緊張地小心翼翼道,【……言言?】
這個稱呼明顯讓謝言有些意外,黑發少年比蝴蝶翅膀還漂亮的眼睫輕微煽動了下,墨玉般的眼睛里閃過對系統稱呼突然變化的些許疑惑。
他微微歪了歪頭,柔軟的黑發在雪白的頸窩處調皮地打了個旋。
【嗯。】但還是應了。
本就安靜的氛圍好像更寂靜了,莫名顯得有些怪異。
偷偷看著謝言的人,就好像被什么戳了下似的,各個面熱地慌亂移走目光,心緒似乎有些不自然。
他們腦袋暈暈地想著。
感覺這個無意識散發可愛的黑發少年好軟啊。
*
灰衣老者聲音微顫地讓顧寒再測一下時,眾人的目光這才完全地挪了過來,但剛剛一直表現得很淡定的顧寒,反而嘴唇微抿。
他一邊將手重新按在測試石上,一邊遲疑地環顧四周。
就好像被什么觸動了般,剛剛有一剎,不管是他身體內的傳承塔,還是持續運行的功法,都戰栗了一下,只那感覺轉瞬即逝,等到顧寒想要細細捕捉體會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消失,仿若只是個錯覺。
顧寒漆黑的眸子如深淵般莫測。
他知道的,那絕不可能是錯覺,這輕微的悸動一定會在未來以另一種方式射中他的眉心。
可惜顧寒的認真觀察并沒有讓他得到答案,視線碾轉而過的地方都沒有值得關注的異常,顧寒嘴唇抿得更厲害,眉頭微微皺起,最終思來想去無果,將視線落在了謝言身上。
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顧寒略顯焦躁的心立馬平緩了,他不再糾結,選擇暫時將剛才的異樣記住并壓下。
灰衣老者和長老們難掩激動的聲音在耳畔響著,顧寒對他們劇烈升騰的驚詫情緒毫無波動,他只是在心情回緩后思緒發散地想著,他從傳承塔中的功法應該教給謝言,這功法同樣可以改善謝言那過于糟糕的根骨。
只是修煉這功法必須做相應的前期準備,何不為只在塔內留了一份能激活功法運行的東西,而這唯獨的一份已經被他用了,并且——
顧寒眉頭皺得更厲害。
這些東西不是無海小世界里能有的。
顧寒陷入了某種沉思,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有什么東西涌動。
能讓他再湊齊相應東西的唯一可能,恐怕就是這些大世界來的天驕了。
得到消息連忙趕過來的掌教和長老們,還沒穩住身形就看到了顧寒的這幅模樣,他們不知道顧寒在想些什么,但卻莫名心驚,他們能隱隱判斷出,顧寒此刻想的是他們根本不敢去妄想的內容。一個念頭,不約而同地在他們腦海里浮現。
他們玄冥宗好像撿到寶了,顧寒,絕非池中之物!
測試廣場內的氛圍越來越古怪,測試已經結束,掌教他們趕來的后續事情,只和測出了混沌體的顧寒有關,然其他可以走的玄冥宗弟子們,卻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后面的劇情謝言都知道,他不準備和其他人一樣在這干站著,只謝言剛表現出來要離開的架勢,他就發現有不少人全都蠢蠢欲動地要離開。
謝言頓了下后,選擇繼續停留,然后就又沒有人要走了。
黑發少年輕微地顫了下眼睫:“?”
主角所在的地方怎么可以沒有一堆觀眾,雖然不清楚目前這個情況是怎么造成的,但想著主角那好像有些岌岌可危的聲望值,謝言又一直安靜地待在原地了。
測試廣場后面發生的事情并不算平淡,中途的一次突然靈力暴動,讓一直安靜垂眸的謝言抬了抬眼。
又是一次引發整個小世界晃動的震顫,毫無準備的失神之人在踉蹌幾步后險些摔倒。
和之前相融引發的震動不一樣,這一次,更像是什么東西直愣愣地砸在了無海小世界,由此引發的可怕靈力旋渦簡直令人心悸。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一處,那里的流云已經變成了圣潔的金色,下面更是散發著格外耀眼的白光,這奪目的光線有些刺目,讓他們險些看不見半空中飄動著的仙鶴和神獸虛影。
“那是什么?”
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讓說話之人的聲音有些發抖。
“應該是和那些大世界天驕有關吧?”
這幾乎是所有人下意識的判斷,大世界的人剛到沒多久,這一看就非凡不已的場景就出現了,兩者之間怎么可能沒有關系。
李溫的視線從謝言身上挪開,聲音微妙,“……是秘境!
這是他剛剛從張晨豐那里聽到的內幕。
既然名義上是來歷練的,那么自然會給他們能歷練的場所,光是無海小世界著實不夠格,大世界決定的方案,便是將一個秘境直接丟下來。秘境和無間之地一樣,都屬于特殊空間,是不會影響世界本身的承載之力的。
“秘境?”驚疑不定的喃喃聲此起彼伏地想著。
系統望著那些神獸虛影,眼皮沒忍住又跳了跳。
想也知道,劇情中,主角顧寒肯定是這場秘境之爭的最大贏家。
但問題是時間線完全不對啊!
這是顧寒飛升到大世界后才發生的事情!
現在只是煉氣期的顧寒,怎么和這些大世界的天驕們爭?
神情開始陷入恍惚中的系統,完全沒發現謝言怔了下。
*
大世界的天驕們此刻同樣不淡定,皆是瞳孔縮聚地盯著秘境的降落之地。
他們自是知道會有秘境被丟下來的,但直到剛剛,他們才知曉被丟下來的究竟是哪個秘境。
天驕們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秘境!
“這不是和言昔葉有關的那個秘境嗎?”好半天后,才有人找到了說話能力艱難地開了口,然聲音依舊隱隱帶著顫,“這個秘境怎么會,怎么會——”
后面的話無論如何都沒說出來。
怎么會被丟到無海小世界!
他們大世界各大宗門那么寶貴,遲遲不舍得開啟,遲遲不允許人進入的秘境,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被丟下來。
無海小世界哪里配!
眾人茫然震驚間,下意識去看那幾個呈現為首之姿的存在,旋即,又是一怔。
他們也有些意外,但和其他大多數人不一樣,這抹詫異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想通了什么的了然。
他們似乎知道些什么。
想著宗門長輩確實有單獨交代過他們一些什么,大家的表情各異著。
略顯奇怪的漫長沉默中,再開口的話就顯得理智許多,談起他們知道的秘境事情了。
“這秘境里最強大的存在似乎是那只情妖吧!闭f話之人似乎有些發愁,“我實在是不想和妖族打交道,更何況——”
他聲音一頓,似乎想到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還是有著那種奇怪能力的情妖!
“是啊,更別提咱們現在還只是筑基期。”回應的人似乎也有些愁。
情妖是跟著秘境一起丟下來的,他的修為可沒有經歷他們一樣的被壓制過程,更加不好對付了。
“不要杞人憂天,那情妖一直沉睡著呢,只要它不醒來,我們一點事都沒有!
說話之人剛安慰般地說完,就發現周圍的所有人齊齊望他,目光幽幽的。
有人咬牙切齒,“完了,被你這烏鴉嘴一講,情妖絕對要醒了!
*
眼見已經有幾道身影朝秘境降落的地方沖去了,藍袍的娃娃臉少年連忙看向已經會合了的大師兄,催促著,“大師兄,我們也趕緊過去吧!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蓄勢待發地握上了本命劍,一副只要沉穩青年一聲令下,他就連忙御劍沖過去的模樣。
大師兄知道他心急的原因,“你們先過去吧。”
死魚眼青年詫異看他,眼睛里劃過些許思索。
娃娃臉就要顯得直白很多,直接就問,“大師兄,你不和我們一起過去嗎?”
娃娃臉顯然格外不解,語氣急切,“這里面可有和言昔葉有關的東西!”
似乎想到了什么,娃娃臉少年的臉突然染上了緊張和期待的紅暈,“要是我能拿到的話,何不為前輩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的!”
“你們先去吧!背练青年重復了一遍。
在娃娃臉疑惑的注視下,沉穩青年想著何不為曾跟他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秘境方向,心神卻在儲物戒中的畫卷上不住流轉,“我還有別的重要的事要去做。”
第24章 我對他一見鐘情!
娃娃臉少年和死魚眼青年略顯狐疑地看著徐意沉, 顯然是想不明白還能有什么比秘境更重要的事。
但徐意沉沒明說,只含糊帶過,他們也不好繼續追問。
“好吧!蓖尥弈樕倌挈c點頭, “那大師兄你處理完記得早點過來!
說罷, 他便迫不及待地抓住死魚眼青年的胳膊, 生怕慢人一步地連忙御劍走了,只留下一道越飄越遠的聲音, “我們得快點, 說不定這秘境很快就開啟能進入了。”
徐意沉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深深地看了眼秘境方向, 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何不為親手所畫的畫卷。
看著那上面怎么看都很普通的少年, 徐意沉辨別了一下方向后,便轉身朝玄冥宗去了。
何不為跟他提過, 這個黑發少年進入過無間之地, 而剛剛他雖還沒有去明確打聽, 卻也從原住民那里聽到過無間之地在玄冥宗崩塌的事情。
徐意沉過去的時候,腦海里一直沒有答案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這個少年到底和何不為是什么關系?
腦海里不斷閃過何不為單獨見他時說的那些話, 徐意沉向來沉穩的臉不受控制地露出幾分奇怪。
何不為雖然讓他第一時間在無海小世界里找到這個少年,卻并不讓他大張旗鼓地尋。
眼前呼嘯而過的環境虛影,無法在徐意沉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徐意沉嘴唇微抿著, 已經沉浸在了一團亂麻的思緒里。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何不為不希望其他人關注到這件事。
何不為——
不想其他人借著這件事聯想到什么?
徐意沉身形微頓, 著實捉摸不透何不為的真正想法。
就像是要把這件事的影響和關注度壓到最低, 何不為也不讓他動用何不為的名義。
他需要絕對保護這個少年,但不能提及背后是有別人的命令在, 要把這一切弄成是他自己的本人意愿,將何不為撇出去。
可是——
徐意沉深呼吸一口氣。
何不為又說,如果事情真到了格外危急的程度,這個少年的處境危險到他無法解決的時候,他便可以搬出何不為來。
徐意沉嘴唇抿得更厲害。
印象中,何不為不管做什么事都格外果斷,這種糾結復雜的模樣——
要不是他親眼目睹,他都不太敢相信。
到底是為什么。
或許,他可以從這個黑發少年身上找到答案?
心里這樣想著,徐意沉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
與此同時,玄冥宗因秘境降臨引發的躁動也堪堪平息。
意識海里的任務提示音又出現的時候,不管是謝言還是系統都不覺意外。
只這次任務明顯更為復雜難度更高,發布的任務內容和以往相差甚大。
【請協助主角成功得到秘境機緣(具體分支任務將隨情況持續觸發)】
這是個會包含很多小任務的主線任務,系統程序會根據實時情況下發明確的分支任務,時間線會被拉得很長,任務期限便是從現在到秘境正式結束的那刻。
系統一整個憂心忡忡,視線牢牢地黏在金光那里。
它覺得這個任務幾乎沒可能完成,但是,它又很清楚,主角顧寒必須得到這個機緣。
如果顧寒沒拿到的話,顧寒絕無可能抵達劇情中的高度!
謝言倒是沒有什么反應,他只是在聽完這個任務后,朝顧寒那邊看了一眼。樣貌清秀的青年此刻同樣望著秘境降臨的方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似正沉淀著什么,本就很黑的瞳仁似乎更黑沉了。
但顧寒極為快速地捕捉到了謝言的視線,立馬轉過身來和謝言對視。
對視了好一會兒后,謝言遲疑地做著他是不是該禮貌微笑的判斷,然,下一秒,旁邊的李溫就好像突然摔了,李溫格外顯眼的華貴衣袍在謝言眼前不斷地輕晃著,等到李溫身形穩住的時候,李溫已經剛好站在了謝言面前,出現在了謝言和顧寒視線交匯的中間。
顧寒的臉好像黑了瞬,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地收回了目光。
李溫輕哼了聲,格外優雅地拍著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塵土。
謝言垂眸看著李溫剛剛站過的地面,待發現上面格外平坦,別說小石子,連沙子都沒有后,他眼睛里浮現出了淡淡的疑惑。
受秘境突兀降臨影響,測試廣場后面發生的事,較劇情中的更快更簡略。
玄冥宗的高層們似乎也想就秘境的事進行討論,沒一會兒就處理完顧寒的事了,許下顧寒不少好處,并承諾玄冥宗的資源一定會傾斜于他。
和劇情中這個情節的結尾一樣,掌教離開前,沒忍住驕傲地摸摸胡須,炫耀般地放出數只傳訊紙鶴出來,欲將這件事告訴小世界的其他宗門,爭口氣的同時讓他們羨慕嫉妒。
謝言抬眸看著那些展翅高飛的靈巧紙鶴,烏黑濃密的睫毛也像展翅般顫了顫。
【顧寒要出事了!
宛若陳述某種事實的話,直接驚醒了陷入煩惱任務中的系統。
系統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尋著謝言的目光,茫然地望著那些身影即將宛若消失的紙鶴。
劇情中也有這一遭,顧寒因此名響整個小世界,再沒有人敢當面提及他的不堪過去。
這個和劇情沒產生偏差——
系統驀地呼吸一窒。
這個名聲響徹,自然也會傳到那些大世界天驕們的耳中。
【……他們會對顧寒不利嗎?】
【嗯!
系統心神一悸,是的,顧寒是不一樣的,他和無海小世界里其他的天才不一樣,那些天才再出名也不會惹來大世界天驕們的多少注意,稍微大的螻蟻和普通螻蟻在他們眼中沒有區別。
但——
顧寒手上擁有的東西,不管是從無間之地得到的傳承塔,還是剛剛測出來的混沌體,都是大世界天驕也不得不在意的存在。
系統心臟咯噔一下,【言言,你感覺他們什么時候會行動?】
謝言沒有思考就回答了,【很快!
*
來是一起來的,回自然也是一起。
顧寒他們這群剛測試完資質的人,一并往新弟子居所走的時候,系統一直在忐忑不知何時會發生的危險。
它思來想去后,視線一直往李溫那里瞄。
李溫是他們這里面身世背景最不凡的人,身上肯定有著護身保命道具,一會兒真的出現危險時,李溫要是能!
系統思緒中斷地看著突然離開人群的李溫:【……】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原本走得好好的,時不時就要偷看謝言幾眼并瞪顧寒幾下的李溫,身形突然微頓,然后在有些詫異茫然地蹙起眉后,徑直地往沒人的旁邊走。
他走之前,還給他的那些護衛使了個眼色,身材高大的幾人立馬追隨著他的步伐而去。
系統望眼欲穿地看著他們的身影。
它一邊暗道果然不能指望反派,一邊又忍不住好奇,李溫為什么會突然離開。
*
走到偏僻角落里的李溫,表情同樣是又奇怪又茫然。
就像傳承宮殿外的那次一樣,護衛們呈屏蔽姿態把他圍在圈內,李溫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枚符箓。
符紙微微顫動,是有人在聯系他。
而聯系他的人是——
李溫用靈力點燃符箓,表情古怪地看著以虛影態現身的少女。
她長得極其好看,柳眉杏眼,膚若凝脂,身姿婀娜,望過來的眼眸中似含著一汪春水。
赫然是被用特殊通道帶到中世界的林青青。
“師姐?”李溫稱呼她時,語氣都帶著不解。
他實在不明白林青青為什么會突然聯系他,他們除了在林家那見過一面后,便毫無交集了。
李溫似乎不明白什么叫憐香惜玉,問得格外直白,全然不顧人會不會尷尬,“你怎么不找表哥找我?”
正在凌天劍宗的林青青,嘴角一直噙著的溫柔笑容果然僵硬一瞬。
她正要柔聲細語地說些什么,但在敏銳地發覺什么后,驀地一頓。
林青青認真地觀察了李溫好一會兒,眉眼間劃過些許意外。
她會聯系李溫自然事出有因,張晨豐的突然退婚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罕見地主動聯系李溫,本想旁敲側擊些相關的事情,弄清楚張晨豐解除婚約的原因,并做相應打算。
可剛剛這么一看,林青青忽然發現,李溫似乎不知道張晨豐已經和她解除婚約了。
雖然語氣依舊糟糕,但李溫這稱呼表現,明顯還是把她視為張晨豐未婚妻的。
林青青若有所思地問,“師兄下界后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李溫皺眉,覺得林青青問得著實莫名其妙,但林青青畢竟是他的長輩,這些事目前也不算是秘密,所以還是如實地說了。
林青青更覺不對勁,“師兄只跟你說了大世界天驕歷練的事嗎?”
李溫疑惑反問,“表哥還應該告訴我別的什么嗎?”
林青青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衣擺,腦海里的思緒飛速運轉整理。
張晨豐竟然真的沒有告訴李溫,他們兩個婚約已經解除的事!
這根本說不通,在張晨豐的指示下,整個中世界都知道這件事了。
如果不是出于什么原因,張晨豐不可能不告訴李溫這個關系更親近,更應該知道的表弟的。
張晨豐是在顧忌什么嗎?
林青青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她沒有回答李溫的上個問題,只是又問,“師兄下去后可一直和你在一起?”
李溫的眉宇明顯更不耐煩了,但還是道,“沒有,表哥只來和我見了一面。”
又沒有告訴李溫自己身上沒婚約的事,又不敢去見李溫。
林青青纖細玉手在看不到的地方下絞緊。
雖然之前一直不太想相信,但林青青也清楚,以張晨豐之前表現出來的性格,他這般著急地和她撇清關系恢復清白身,只可能是想要追求別人。
直到用符紙聯系李溫前,林青青都還心存僥幸,想不出小世界里能有什么人物吸引住張晨豐。
然李溫這明顯不對勁的回答,卻讓林青青確信了。
張晨豐心動的那個人,大概率就是李溫的心上人。
張晨豐是因為心虛,才既不敢告訴李溫他已沒婚約,又不敢面對李溫的。
想著之前張晨豐準備以身入局,揭露出那人愛攀附權勢的真容,以此來勸誡李溫的場景,林青青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
這個人還真是好手段,不僅能勾引得了李溫,還能蠱惑住張晨豐。
只要一想到當初還是她提的建議,林青青就嘴角發僵。
“師姐?”李溫沒忍住催促了下,“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切斷了!
林青青臉上情緒盡數收斂,她再開口之前,做足了欲言又止的遲疑無奈姿態。
眼見李溫的煩躁快要到頂點了,林青青才在嘆口氣后道,“其實這件事我是不該告訴你的,但我左思右想,還是擔心你們兩兄弟因此生出更大的隔閡來!
李溫擰眉,“什么意思?”
“你還記得之前在傳承宮殿前的那次嗎?”林青青在猶豫許久后,似終于下定決心,“師兄發現了你在無海小世界里的心上人!
原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李溫,臉上立馬浮現了羞赧之色,兩頰也有些紅了。
就在李溫嘴硬地想要反駁時,林青青的下一句話讓李溫頓住。
“師兄不是很滿意他!绷智嗲嗨圃诨貞,“師兄覺得那人心機叵測,是看出你身份不凡后,故意接近你的,心思不良!
李溫反駁,“他不是那樣的人!”
林青青沒回應這句,只繼續道,“師兄挺不喜他的,也不贊成你們兩個在一起。其實師兄這次下界,原本還有要拆散你們的意圖在!
“什么?”李溫嘴唇抿得有些發白。
林青青又是一嘆氣,“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這件事,讓你有所準備。但我這私下聯系你的行為著實說不過去,還希望你不要告訴師兄!
李溫有些失魂落魄,“放心吧師姐,我們今天講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告訴表哥的。
李溫對林青青的態度變好了不少。
林青青眼眸微轉,看似好心地道,“你這位心上人是誰,我擔心師兄手段或過于強硬,為了成功拆散你們而不惜使用些血腥手段,你一個人可能有些護不住。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拜托林家的人幫忙照看一二,讓他們在發現師兄有所動作時,稍加勸阻并及時告訴你!
李溫滿懷心事地說出謝言名字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林青青眼眸深處一閃而過的冷意。
*
另一邊,系統沒忍住在腦海里碎碎念了下,【怎么辦?】
說話的中途,系統微怔地看著重新回到大隊伍的李溫等人。
咦?
李溫他們竟然趕回來了嗎?
就是——
系統狐疑地看著眉頭緊鎖的李溫。
李溫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啊。
不過系統很快就沒心思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了,說時遲那時快,一陣狂風毫無征兆地襲來,周圍的樹葉綠植被連根拔起卷走,每個人的衣服被吹得呼呼亂響,但更令人心悸的,是像巨石一樣從天砸下來的驚人可怕威壓。
有那么一剎那,空氣中猛地炸起幾道骨骼被碾得牙酸作響聲。
隨著‘咔嚓’悶哼,有幾個人直接被砸半跪在了地上。
系統連忙緊張地去看謝言的情況,一看,它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
它家宿主還站在原地,看起來完全沒有被這威壓影響到,而顧寒,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謝言面前,似在幫謝言擋威壓。而李溫似乎也想幫謝言擋威壓,但他本人沒這能力,便讓他的那些護衛去,因著謝言和顧寒中間站不了人,他們便齊刷刷地一個接一個地擋在顧寒前面。
如果忽略掉李溫死黑死黑的臉,場面是頗為壯觀的。
來人也被這局面弄懵了瞬,特別是他正和最前面的護衛大眼對小眼,臉和臉的距離不足一手寬。
狂風散去的時候,月色長袍的青年面色正有些發青。
系統:【!客炅,這青年似乎格外生氣。
青年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他們的衣服款式很相似,應該是同一個宗門的弟子服。
青年再一揮袖,更強大的威壓襲來,原本擋在前面的護衛全都倒飛出去,看得其他人心驚膽顫,他的目光鎖定在顧寒身上,“你就是顧寒?”
顧寒額角冒汗地看他,并未躲避,“是!
青年繼續又問,“你身上有混沌體?”
顧寒這次沒說話了,只是用漆黑的眸子盯著青年。
“呵,連承認都不敢承認的家伙,混沌體怎么會找上你?”青年眉眼間的不虞更甚。
青年上上下下地掃視著顧寒,眼神中滿是探究,但他像是越看越不滿,眼睛漸漸斜下來,“你這樣的人擁有和言昔葉一樣的混沌體,簡直是在玷污言昔葉!
原本神色一直很平淡的謝言,聞言,眼睫輕顫了下,視線也落在了這月色衣袍的青年身上。
“這樣吧,我便也給你個機會!鼻嗄甏鬼粗怪椴粩嘣蚁碌念櫤纷吡烁浇耐䦃,“我會壓低至和你一樣的修為!
“我們兩個比試一場!鼻嗄隉o所謂地道,“如果你贏了,我們立馬退去,以后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但要是你輸了!鼻嗄甑穆曇糍咳晦D冷,聽得在場人內心不安地狂跳,他聲音一字字地道,“我要廢了你的混沌體!
空氣一下子變得有些死寂。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顧寒。
顧寒額間的發已經完全被剛剛流下的汗水打濕了,他看向青年的眼神中似乎有深淵在涌動,他的聲音雖然虛弱緩慢,卻很堅定清晰。
顧寒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是修為降到一樣就算是公平戰斗嗎?”
無海小世界的人,這才慢幾拍地意識到,顧寒幾乎不怎么會被情緒裹挾。
當初林家來退林青青的婚事的時候,顧寒便既沒有發表少年意氣的不甘憤怒,也沒有識趣地卑微答應,而是選擇敲詐了林家一大筆東西。
顧寒表現出來的冷靜讓他們心情頗為微妙。
顧寒好像從不會讓自己吃虧。
這回答明顯也讓青年怔了下,青年半瞇了下眼后,看向顧寒的眼神愈發挑剔不屑,他又重復了一遍曾說過的話,“混沌體怎么會找上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青年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復雜悲哀。
空氣莫名開始僵持安靜了。
幾個剛剛不小心被壓跪的人,連忙趁著這個時候忍痛把錯位的骨骼復位。
徐意沉成功拿著畫卷得到謝言消息,沿著所指方向趕到這里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么一副觸目驚心的畫面。
周圍一切亂糟糟的,除了泥土外什么都不存,和附近茂密繁盛的綠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黑發少年這邊好幾個人在痛苦哀嚎,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更是快被汗水浸濕了。
處境明顯糟糕至極。
想著何不為交代的事情,徐意沉根本來不及細想,連忙走到了謝言身邊。
徐意沉的驟然出現惹來了所有人的目光,謝言看到徐意沉眼里快要溢出來的恐慌時,墨色的瞳眸中浮現淡淡的疑惑。
徐意沉這個位置,剛好擋住了李溫能看過來的視線。
李溫也不管現在是什么場景,沒忍住問了句,“你誰啊,你和他們也是一伙的?”
李溫這話,讓所有看向徐意沉的玄冥宗之人,眼神中都浮現了些許忌憚和警惕。
離謝言最近的顧寒,更是能清楚察覺到徐意沉眼里那有些刺眼的情緒,他也開口出了聲,“謝言,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
“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我是專程過來幫謝言的!
謝言平淡又陌生的回答,和徐意沉的話重合在了一起。
頓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荒謬感,兩個人都不認識,徐意沉為什么要幫謝言。
玄冥宗之人立馬用更懷疑的眼神望著徐意沉,有人已經要走過來,準備把謝言拉到后面去了。
徐意沉暗叫不好,現在情況危險,要是謝言不相信他,對他所有的行為都排斥抵觸的話,可能會讓他的所有幫助保護行為都發揮不了該有的效用。
一定要給個解釋才行。
但是,何不為又不能提。
“其實,我對你一見鐘情!”
第25章 因為我會教他
徐意沉這話就如同驚雷一般, 把整個現場的氛圍都砸得怪異無比。
突然被傾訴濃烈情意的謝言:“?”
身心同時一僵的顧寒和李溫:“!”
又愕然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玄冥宗弟子:“?!”
另一邊已經認出徐意沉的青年也懵了瞬,他和身邊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帶出了幾分錯愕。原本因徐意沉驟然出現而下意識生出的警惕和凝重, 都被驚訝和離譜所取代。他們實在沒想到, 他們大世界一向循規蹈矩的無極劍宗大師兄, 竟然會當眾如此大聲地說出這種話來。
可偏偏徐意沉在大世界口碑極好,所有人哪怕再迷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說謊的。月色長衫的青年嘴角抽了抽, 有些一言難盡地將目光從徐意沉移到謝言身上, “徐意沉, 你——”這什么眼光?
原本有些挑剔嫌棄的話, 在真的認真去看黑發少年后, 驀地卡在了喉嚨里。
青年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謝言。
確實是普通至極的五官,但怎么一細看, 就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韻味?
青年鬼使神差地又看了好一會兒。
徐意沉自然能感覺到青年他們格外奇怪的目光, 他硬著頭皮將這些完全忽略了, 然氣氛的依舊怪異讓他感覺身上好像被無數目光刺了好幾劍。
徐意沉從眼睛中帶著疑惑的黑發少年身上移開,看了看咬牙切齒目光好似要噴火的李溫, 又看了看用漆黑瞳子靜靜地望著他,好像要把他拖入眼底黑淵的顧寒,然后再看了看眉頭緊皺用一種審視目光打量他的玄冥宗弟子。
感覺自己突然變成萬人嫌的徐意沉:“?”
怎么他給出理由后, 這些人非但沒有改變對他的態度, 反而更加抵觸排斥他了?
徐意沉遲疑地頓了會兒,難道是他剛剛表達得不夠明確真誠?
樣貌沉穩的青年深呼吸一口氣,當真格外認真地醞釀起情緒來, 他在眼底溢滿深情的情況下, 繼續對謝言道,“謝言, 我對你一見鐘情,我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眼睫輕微一顫的黑發少年:“!
就像是印證自己的話,言罷,徐意沉看向對面青年的同時,身上爆發出更加瘆人的威壓來,但不針對謝言這邊的任何人,只針對對面,逼得月色長衫的青年往后退了好幾步。
青年這才收回落在謝言身上的視線,臉色微變地看著徐意沉,顯然沒料到徐意沉竟然會這么不顧及情面地果斷和他們對峙。
他轉而又去看謝言的目光更怪了。
本以為這樣做,就能萬無一失得到大家信任,卻驀地發現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更為不善更具敵意的徐意沉:“?”
不是,他這難道不是純純地好心來幫忙嗎?
他是做了什么惹人嫌的事啊?
徐意沉突然感覺有些委屈。
系統也有些懵,它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迷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徐意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還是該疑惑,它家宿主好像又在什么事情都沒做的情況下,成為了所有人的視線中心。
場面陷入某種格外膠著的僵持。
事情的發展是每個人都沒有想象到的。
謝言在看了眼徐意沉后,便去看對面的青年了。
青年的面色糾結又遲疑,他顯然很是忌憚徐意沉,不愿真的和徐意沉爆發不可挽回的沖突,但又不想就這樣放過顧寒,眼神中流露著幾分不甘。
他有些煩躁的眼神不斷地往顧寒身上挪。
顧寒并不在意青年的反應,他的視線只黏在徐意沉身上,只要一想到徐意沉剛剛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情意以及那些話,顧寒就覺得刺眼不舒服。
包括對方這因為謝言做出來的保護姿態,也讓他覺得無比礙眼。
他知道他現在需要這個,但顧寒也很清楚他完全不想要。
顧寒漆黑的眸子愈發黑沉,一想到徐意沉可能會因為這個,而從謝言那里得到什么后,他的嘴唇便不自覺地抿起。
“……好!
顧寒有些低啞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怔了下,在驚異看過來的同時,都被他眼神中仿佛翻滾壓抑著什么情緒的神情弄得更加心驚。
月色長衫的青年狐疑地輕微一挑眉。
“我可以和你一戰。”顧寒語氣沒有起伏地補充著,“但不是現在,而是一個月后。”
青年眉尾上揚的弧度又高了些,“你怎么又突然改變主意了?”
剛剛的情況簡直一目了然,只要顧寒一直不出聲,他絕對會因為徐意沉而不斷讓步。
青年有些想不通,為什么剛剛看起來那么貪生怕死的顧寒突然就有骨氣血性了。
顧寒沒說話,只面無表情地看著青年,惹得青年不虞地嗤笑冷哼了聲。
“行,那就一個月后見。”青年雙手抱胸。
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并不想在這里多停留,說完就要離開。
但在離開前,青年又鬼使神差地看了謝言一眼。
要不是出現了謝言這個變化原因,他也不至于如此氣悶。
他帶著深思的注視引來了謝言的回望,在得以和那雙墨色眸子對視上的剎那,青年莫名有些心顫,等他本能地逃也似的倉促移開目光后,他才慢半拍地對自己這反應不解皺眉。
青年他們已經離開,系統卻覺得天塌了。
[主角怎么就能答應了?]先不說這和主角該有的人設有些不符,顧寒最初拒絕時說的完全是事實。
壓制到同一修為的戰斗對顧寒完全不公平!
不管是功法戰技,戰斗經驗,還是本命劍,手上有的特殊攻擊手段,青年都要遠超顧寒數倍!
這不是劇情初期的顧寒能進行的比試。
顧寒這個答應簡直太不理智了,他多要的那一個月期限,完全不足以讓他彌補回來這個差距!
系統都快要哭出來了,[完蛋了,主角肯定要輸了。]
[他不會輸。]
謝言回應系統的時候,系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之前謝言也總是表現出對顧寒的信任。
系統剛想哭喪著臉說這次不一樣,就在下一秒怔住了。
謝言眉眼如畫,聲音很輕,卻讓系統呼吸一窒。
[因為我會教他。]
*
青年的離去,也給大世界的眾人帶去了讓人心神一震的消息。
一個便是他和顧寒的一月之約,如果那時候的顧寒戰敗,他便會廢掉顧寒身上的混沌體。
還有一個,便是他們大世界威望很重的徐意沉,竟然對一個小世界土著一見鐘情了。還是一個樣貌普普通通,根骨資質極差,據說筑基都無緣達到的廢材,他的名字叫謝言。
石破天驚般,整個無海小世界的氛圍都變得微妙起來了。
*
徐意沉跟著玄冥宗弟子往前走的時候,深深感覺到了什么是如芒刺背。
在大世界一直被尊敬追捧的徐意沉,還是第一次被不歡迎到如此地步,要不是他剛剛幫了大家,徐意沉都感覺要有人朝他甩臉色了。
徐意沉心里暗暗叫苦。
何不為前輩,您根本不知道弟子為了您的任務究竟承受了多少。
徐意沉對謝言的亦步亦趨,也讓謝言腳步微頓。
謝言側身看向徐意沉,“我們單獨聊一聊!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身上又挨了好幾個眼刀的徐意沉:“。”
李溫可不像其他人那般畏忌徐意沉,他秀眉緊皺地打量徐意沉,朝謝言勸道,“單獨在一起太危險了,他要是趁機占你便宜怎么辦?”
李溫小聲嘟囔著,“這么輕易就一見鐘情,怕不是什么登徒子!
感覺風評被壞的徐意沉:“。”他好無辜啊。
“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這是徐意沉第一次聽到謝言開口,他當即愣了下,不知道是因為謝言過于好聽的聲音,還是因為謝言內容中對他毫不遲疑地信任。
耳邊李溫有些不情不愿的聲音還在繼續,“那要是發生什么事的話,你一定要喊我們!
徐意沉正準備跟著謝言走的時候,發現黑發少年一直維持著原地看他的神情,徐意沉慢半拍地意識到,對方剛剛的那句話是需要征得他同意的請求。
“……好!毕袷怯X得自己讓謝言等太久了,徐意沉回答的時候有些急促磕絆。
他跟著謝言走向一邊的時候,依舊能感受到眾人盯過來的目光,但很奇怪地,徐意沉又覺得沒有那么不舒服了,反而有種怪異的——
興奮?
*
耳邊的樹葉沙沙聲,裹挾著青春的泥土氣息一并蔓延,徐意沉和謝言走了頗長一段距離,但顧寒他們那邊的淡淡血腥味還是能彌漫過來。
徐意沉無端有些緊張,因為謝言過來后便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說話,他站在原地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僵。
面前的黑發少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做著某種判斷。
局促的因子在空氣中發酵,徐意沉甚至都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可能就是因為開始有意識地聽自己的呼吸聲,徐意沉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不自然,他覺得現在的氛圍很怪,就在徐意沉準備硬著頭發尷尬地主動開口找話題時,他瞳孔微微睜大,忽然發覺方才的所有緊繃都只能算得上是表面。
似乎是單純這樣看著還不夠,需要再近些才行,徐意沉面前的少年突然朝他靠近了些——
纏綿的溫熱開始在皮膚上打轉,柔軟的黑發不經意擦過時會帶來綿軟顫栗。
徐意沉瞳孔有些渙散地看著謝言離他越來越近。
近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呼吸可以在交纏間變得更加灼熱,近到徐意沉覺得自己只要輕輕動一下,就有可能碰到對方如無暇白玉般溫暖細膩的臉頰。
徐意沉拘謹極了,他有那么一瞬間,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對身體的掌控力。
他大腦空白了一會兒后,才告訴自己,他可以往后退幾步。
只徐意沉還沒動,面前的黑發少年便主動拉開了距離。
伴隨著溫熱被涼意取代的,還有心臟處莫名的悵然失落感。
但更讓徐意沉心里一驚重重一跳的,還有謝言接下來的話。
“你不喜歡我!敝x言似乎已經從方才做出了判斷,以一種陳述口吻平淡地說出這個事實。
徐意沉內心情緒從未這么復雜過,又心虛又慌亂又無措,他記掛著何不為的命令,擔心謝言會因此拒絕他的接近,強行找回自己言語的能力,然反駁的話沒找到,干癟癟地只說了句,“你,你怎么會這樣想?”
這干巴巴的話一出口,徐意沉自己都在內心捶胸頓足了。
然下一秒,徐意沉便愣住了,黑發少年竟然認真回答起他這個問題來。
謝言眼睫顫出一個格外好看的弧度,他其實想說,他沒有從徐意沉眼底看到那些情緒,但他又覺得,以他現在情緒感知淡薄的狀態,他好像沒有資格這樣說。
謝言給了徐意沉一個思索過后更明確的答案。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輕,但他的表情,卻在徐意沉眼中顯得無辜又純情,“剛剛我們離得那樣近,你如果真的喜歡我,應該會想要親我的。”
如羽毛般的聲音莫名在徐意沉心尖上撩撥了下。
徐意沉下意識怔愣地去看黑發少年的唇瓣,他才發現,謝言格外白皙的皮膚襯得他的嘴唇格外嫣紅,像沾染了最艷麗的桃花瓣汁液似的,顏色盛極,周圍的一切都比不過。
黑發少年微微歪著頭,露出一個可愛的弧度來,他的嘴唇輕微張合著,像是在反問,又像是在尋求他的認可,“不是嗎?”
可徐意沉就是覺得這微微上揚的尾音,如同某種無聲的邀約,他視線不可控地黏在那里,心臟驀地漏了一拍。
第26章 咦?他怎么突然就福靈心至了
手心微微發汗, 向來以沉穩出名的徐意沉此刻好像變成了結巴,“我,我, 我……”
他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
徐意沉的所有心神都被眼前的謝言侵占了, 黑發少年依舊在用水墨畫般的墨色眸子看他, 但鴉羽般的眼睫卻輕微卷翹了下,徐意沉好像聽到了他說——
看, 他說得果然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徐意沉的錯覺, 他感覺謝言也輕微松了口氣, 似乎如果他反駁或者不承認這個推論判斷的話, 對方會苦惱于再找出一個理由來。
對方對于這些情感其實是極其青澀的。
黑發少年無意識表露出來的清純懵懂, 讓徐意沉呼吸有些紊亂的同時,大腦更空白了。
徐意沉努力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剛剛‘我……’了半天, 并不是謝言以為的找不到話語反駁, 而是更深層次的大腦直接空到無法運轉了。
而等到徐意沉終于艱難地調整好,謝言的下一個問題已經自然而然地出現了。
“你接近我有什么事嗎?”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又變得急促起來, 徐意沉大腦被震了瞬,他剛剛的反應已經完全無法彌補,而他又沒辦法說真話, 徐意沉是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這也使得他的情緒更為忐忑。
徐意沉完全沒發現, 他此刻的不安惶惶中,除了最開始的擔心他沒有合適理由的話,謝言會拒絕他的接近, 他便完不成何不為的任務外, 還有——
他無措于他在謝言心中的形象。
徐意沉躊躇著。
他被證實了是用謊言接近的謝言,而他又無法做任何補救的話, 謝言心中對他的印象絕對會一降再降吧。
徐意沉又開始無所適從地不停地‘我’了。
謝言看了他一會兒,堪稱體貼地繼續道,“不能說嗎?”
確實找不到話的徐意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他內心焦灼極了,都有點不太敢去看謝言的反應,但出乎意料地,黑發少年只是‘唔’了聲,然后繼續用那格外好聽的聲音道,“我沒有問題了!
徐意沉愣愣地道,“我以為你會追問。”
下意識說出心中疑問的時候,徐意沉發現黑發少年的眼睛在他喉嚨上輕微停留了瞬,似乎有些疑惑他怎么又不結巴了。徐意沉忽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燙了些,莫名有些發干,他被黑發遮擋的耳尖也開始有些泛紅。
謝言輕聲回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墨玉般的眸子里浮現了些許漣漪,那輕微的顫動仿佛也傳到了徐意沉的眼中。
徐意沉那句即將脫口而出的‘你也有秘密嗎’被他吞了回去。
想著突然讓他來保護謝言的何不為,徐意沉內心有些悵然。
謝言怎么可能會沒有秘密。
只是——
徐意沉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黑發少年。
謝言的秘密會是什么方面的?
眼見謝言已經沒有要做的事,作勢要離開回去,徐意沉下意識地又問了句,“我還能跟著你嗎?”
這話一出,徐意沉自己都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他的說謊和別有企圖已經被擺在了明處,在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的情況下,謝言肯定會把他視為危險之徒,不愿和他接觸的。
只能在暗地里默默保護了。
心里有些難言的失落,就在徐意沉準備掩去身形的時候,他的視野中,出現了轉身看他的黑發少年,謝言漂亮的眼睛還是那樣平靜,但徐意沉鬼使神差地突然讀懂了謝言此刻的想法。
有一個小小人在歪著頭略顯遲鈍地意識到,哦,原來他是可以拒絕的。
心臟驀地急促一跳,徐意沉趕在謝言要開口前,邊連忙跟上去邊道,“既然你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的話,那我就繼續跟著了。其實你拒絕我也會偷偷跟著的,那樣只可能造成更多的麻煩!
說話的同時,徐意沉小心翼翼地緊張看謝言。
謝言只是怔了下,果然‘唔’了聲后便沒再拒絕,像是徐意沉自己已經把話都說了,他便也懶得再發表什么意見了。
特別的隨遇而安。
也——
徐意沉壓抑著自己有些亂的呼吸。
透著股莫名可愛的乖順。
*
等到徐意沉和謝言再返回大部隊的時候,徐意沉又感受到了那些帶著敵意的打量目光,徐意沉還是被看得有些怪,但這種怪,和之前感覺的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樣了。
福靈心至般,現在的徐意沉忽然就明白,他為什么會接受到這些目光了。
他們都對謝言有好感,雖然他們中有的自己可能尚未發覺,但他剛剛訴說情意的行為,在他們眼底,就跟情敵在挑釁似的。
徐意沉一邊了然,一邊又茫然地頓了下腳步。
咦?
問題又來了,他是怎么突然就能明悟的?
這樣想著,徐意沉便看到衣衫最為華貴精致的李溫,連等謝言主動走過去都等不及,主動湊到謝言身邊,一副生怕謝言剛剛會吃虧的樣子,緊張地對謝言上下看看,待發現謝言身上沒有絲毫異樣后,這才恢復了往日里的驕矜神情,然后就黏在謝言身側不挪步了。
徐意沉:“。”感覺這家伙很不合他眼緣。
玄冥宗的弟子并不知道徐意沉在大世界是什么身份地位,也不知道徐意沉在這批下界的天驕中位列哪等,但光是他大世界之人的身份,就足以讓除李溫在外的所有人對他敬而遠之。
哪怕再好奇,話題也不會落到徐意沉那里。
也因此,回去途中大家討論的還是顧寒和那青年的一月之約。
“顧寒,不是我打擊你的信心,但是——”說話之人猶猶豫豫地道完,“我感覺你的勝算真的很渺茫!
顧寒表情很平淡,仿佛可能會被廢掉混沌體的不是他,而是旁邊惴惴不安面露焦慮的其他人。
他們是不喜顧寒,但顧寒畢竟和他們同為小世界之人,顧寒被這般欺辱,他們難免有些兔死狐悲。
顧寒輸了,就要被廢掉混沌體,而那個月色長衫的青年輸了,卻什么都不用付出。
這背后藏著大世界之人骨子里的傲慢,和對他們小世界的不屑。
“嗯!鳖櫤琅f面無表情,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如同驚雷一般,“所以我準備一會兒就離宗去秘境!
“秘境?”旁邊人訝然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剛剛那個引發天空異象的秘境,可那個不是那些大世界天驕們的秘境嗎,你怎么能進去?”
顧寒只是反問,“我為什么不能進入,誰說那是只屬于大世界的秘境。”
“可是,可是……”有人似乎想要回應,但話到嘴邊了,他又說不出口。
他愣愣地想著,是啊,秘境乃是天地機緣,修行者人人皆可進入,并不是大世界獨有的。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甚至,大世界也沒有明令禁止他們進入,而他們,卻潛意識地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不配進入。
徐意沉眉尾微挑,半瞇著眼看顧寒,眼神稍稍認真了些。
他心里低喃著,混沌體啊。
想著他過來前同樣聽到的那些消息,徐意沉問顧寒,“你得到了無間之地里的那座傳承塔?”
這事小世界已經人盡皆知了,顧寒否認也沒有意義,他平淡地‘嗯’了聲。
徐意沉看向顧寒的眼睛里又多了幾分打量。
何不為的傳承竟然被這家伙得到了嗎?
如此看來,顧寒和他們無極劍宗還有些淵源在,說不定會在以后拜入他們無極劍宗。
但這也讓徐意沉又看了謝言一眼,心里更驚。
傳承塔里有很多何不為的個人傳承,那是無極劍宗別說擁有,連知曉都不知曉的?蓪τ谶@個目前的唯一傳承者,何不為在他下界之前,卻對這件事只字未提。
何不為只講了和謝言有關的事情。
謝言在何不為心中,竟是他的傳承者都不能比擬絲毫的嗎?
傳承者可是能傳承何不為衣缽的存在,還有什么能比——
徐意沉大腦里飛快劃過什么。
謝言莫不是何不為的私生子?!
這個猜測一冒出來,徐意沉就回不去了。
是的,要是謝言是何不為剛發現的私生子的話,就能說通為什么何不為突然想要找到并保護謝言,卻又礙于自己在大世界的面子而不敢直接承認了。
徐意沉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他沒忍住立馬向謝言求證。
“謝言,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你父親是誰?”
剛問,徐意沉就后悔了,他這又是什么問題,他的嘴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磕磕絆絆的又不知道委婉的。
所幸的是,謝言是不會就此生氣悲傷的。
黑發少年眼睛閃過些許疑惑,但還是很顯乖巧地回答了。
原本還陷入某種情緒的徐意沉,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謝言說了什么,只是看著謝言的神情,愣愣地想著,真的好乖好可愛,感覺隨隨便便就能將人拐跑。
徐意沉慢幾拍地回憶起謝言回答了什么。
“我無父無母!
徐意沉下意識將這兩句話等同起來,他心中也愈發篤定。
看來謝言就是何不為前輩的私生子了。
此時的徐意沉,尚不知道謝言這句‘無父無母’的真正含義,這個答案其實和他的疑問是不一樣的。
*
他們一行人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顧寒也不急于現在就要起身出發去秘境。
秘境那邊還處于未開啟的狀態,走夜路又太過危險疲憊。
顧寒將東西收拾好了后,也沒有進入睡眠養精蓄銳,而是在床榻上盤腿打坐。
謝言也沒有休息,而是用心神牽引上了顧寒的傳承塔。
第27章 突然開啟的秘境
謝言重新進到傳承塔的時候, 顧寒正在傳承塔一層閉目修煉。
自顧寒和傳承塔綁定后,顧寒的心神便能全憑心意地隨時隨地進入傳承塔。
傳承塔綁定前和綁定后完全是兩種形態,綁定后的傳承塔才是其真正的模樣, 也需要顧寒重新‘闖塔’, 只有修為功法達到要求, 完成新的試煉,才能進入后面的層級, 得到進一步的傳承。
謝言的視線在一層光門后未解封的大片迷霧上挪開, 他的視線隔著一層內濃郁至極的妖氣濃霧往內看——是謝言之前去玄冥宗禁地, 破壞部分道印, 從而使其躥出禁地事后又被顧寒吸收進傳承塔的那些妖氣, 可以在功法幫助下為顧寒鍛體,提升顧寒的身體素質。
視線在自己曾送給顧寒的花上停留一瞬, 謝言掠過角落里的小山堆靈石, 看向了位于聚靈陣中心的顧寒。
謝言抬步走到了顧寒身邊。
他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 剛一靠近,就被顧寒發覺。
猛地睜開的眼睛漆黑一片, 顧寒皺眉警惕的神情在看清謝言后,一怔,“謝言?”
這話一說出, 空氣驀地一寂。
在顧寒的注視下, 他面前的黑發少年似乎也怔了下,他烏黑纖長的眼睫上下一闔卷出新的弧度,墨色的眸子里浮現些許詫異。
顧寒瞬間察覺到不對, “你不是謝言。”
這個黑發少年臉上留有遮掩過樣貌后的靈力波動, 顧寒知道這是哪種秘法,黑發少年的這種遮蓋樣貌并沒有明確變成某個樣子, 而是會讓看到他的人,隨自己心意看到自己認為會看到或者想看到的人。
顧寒嘴唇微抿。
但對方沒有要特意蒙蔽他的意思,那些殘存的靈力波動就是刻意被留下來讓他發覺的,對方只是不想用真實容貌來見他。
顧寒心思轉念,判斷著情況的時候,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就跟容貌一樣,少年的聲音也和謝言的毫無區別。
“你為什么會看到謝言?”似乎是有些不解,但又想不出來原因,所以便直接問了。
顧寒原本警覺的眼神被問得愣了片刻。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閃過些許疑惑。
是啊,他為什么會獨獨看見謝言,分明這秘法,會讓他完全隨心意地看到自己認為會看到或想看到的人。
他是出于什么心意看到謝言的?
心臟里的某些隱秘心思似乎被剖開了些,腦海里劃過些什么,顧寒心臟倏地一跳。
顧寒的喉嚨無意識地滾動了下。
謝言眼底帶著些許疑惑地看著顧寒的反應,他其實不是一個會追問的性格,要是在往常,顧寒沉默這么久還沒回答后,他會主動放下這些事?晒硎股癫畹兀x言只是退而求其次地換了個問題詢問。
“你,在意謝言嗎?”
卷翹的眼睫因為垂落而籠罩下更多的陰影,謝言有些恍惚地想到了自己給自己設下禁制的時候。
謝言并沒有忘記他是為什么設下這個禁制的,只是,就好像已經完全放下般,他已經很久沒有去回想了。
而現在,顧寒在他遮蓋完容貌后還喚出他名字的行為,勾起了他那點快要徹底死寂的記憶。
那時的他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就當個普通人吧,有著平平無奇的樣貌,有著注定無法惹眼矚目的根骨資質,永遠是人群中不起眼的那個,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不會再得到任何在意。
——不要再讓人在意自己。
——不在意,那么到時候,就不會再有人為他傷心難過。
謝言眼睫越垂越低,他看向了自己的心臟,那是現在的他好像已經無法體會的心理路程。
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他而難受了。
顧寒知道自己不應該回答這個未知存在的,他應該抱有理智的警惕,在沒弄清楚對方真實目的的情況下保持沉默,最大限度地隱藏自己?深櫤粗鴮Ψ降统料聛淼拿佳郏褪歉杏X到靈魂深處似乎被觸動了。
就好像他的潛意識已經憑著敏銳的第六感發覺什么,顧寒不僅聽到了自己沙啞的聲音,還有些愕然地發覺,這聲音很急切,“是的,我是在意他的!
顧寒線條流利的眉毛被他自己的反應弄得微微皺起,他就看到面前的黑發少年重新抬起眼眸看他,那平淡的眼眸里正有莫名鮮活的漣漪在潺潺涌動,顧寒莫名其妙地就感覺心尖顫栗了下。
顧寒的喉嚨又上下滾動了下,他到底在干什么,這不就是真的謝言,只是頂著謝言臉的其他人罷了。
他這樣反應,怎么對得起謝言——
思緒一頓,顧寒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呼吸都有些不自然了。
他努力且強行地找回自己的理智,“你——”是誰?
后面的話在舌尖流轉了下便被重新咽下。
對方改了容貌過來,就是打定主意不會明確告訴他。
“——為什么能進來這里?”
黑發少年頓了片刻后給出的回答是顧寒即便有所準備,仍舊驚了一下的。
“可能是因為我是這傳承塔曾經的半個主人!
“你是何不為前輩?”顧寒剛下意識問完,就察覺有哪里不對。
“不,我是何不為的朋友!敝x言輕輕搖頭,“不過這傳承塔是當初我和何不為一起創造的。”
顧寒心里有些驚駭,眼睛更加黑沉,他自小就有的謹慎讓他試圖找到對方的漏洞,“可這里面的傳承不是只有何不為前輩的嗎,既然是你和他一起創造的,那為什么里面沒有你的痕跡?”
謝言眼睫輕顫了下。
其實是有的。
不過謝言并沒有要回答顧寒一切疑問的意思,“不用防備我,我是來幫你的!
他在顧寒眉眼思索的情況下繼續道,“我會當你的陪練,教你劍法和靈技。”
謝言看著顧寒臉上揮之不散的戒心和提防,聲音輕極了,“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顧寒看他的時候,剛好聽到了謝言以平淡語氣陳述的事實,“畢竟,你身上沒有任何我需要圖謀的東西。”
黑發少年淡淡地垂眸看顧寒,如天山冰雪般不可觸及,他唇角微微一挑,“而只要我想,我隨時都可以取走你的性命。”
*
天一亮,要去秘境的人便出發了。
顧寒,謝言,徐意沉,李溫和他的那些護衛。
顧寒昨日的話雖驚醒了其余人些許,但他們到底還是有些躊躇,短短一夜的時間并不足以讓他們下定決心。
過去的路上,李溫除了會偷偷看謝言外,也會暗中打量顧寒和徐意沉。
這一看,就讓李溫發現了不對勁。
“顧寒,你今天怎么一副不怎么看謝言的樣子?”
因為突然被提及,而輕輕歪了歪頭的謝言:“?”
顧寒的身體倏地一僵,雖然很短暫,但還是被李溫捕捉到了,李溫的聲音瞬間拔高了,“你不會做了什么對不起謝言的事情吧?”
腦海里出現了昨晚顧寒在傳承塔里被他打得頗為凄慘的畫面,覺得是自己對不起顧寒的謝言:“?”
謝言頻率極快地眨了眨眼。
一直在悄咪咪看謝言所有小反應的徐意沉:“!”好,好可愛!
顧寒的身體更僵了。
李溫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大變,“你,你,你該不會在昨晚夢到謝言了吧?”
他暴跳如雷后,聲音又委委屈屈地道,“我都不敢做這種夢,你怎么敢?”
顧寒臉色黑了瞬,他剛想冷聲反駁,但嘴唇剛啟,就卡住了,他昨晚是見到‘謝言’了。
“你你你!”李溫舉起手指一直指顧寒,他扭頭看向謝言告狀,“謝言,你可得看清他這罪惡猥瑣的嘴臉啊!”
謝言:“?”
徐意沉感覺自己心尖的柔軟處又被什么戳了下,他壓抑著自己有些亂的心跳。
真的好,好純情啊。
李溫好像也意識到什么,他深深地看了眼顧寒后,無視對方越來越冷的目光,對謝言道,“謝言,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謝言眼神中還是有些疑惑,但還是回應般地‘唔’了聲。
徐意沉心里更軟了,他也無視了李溫仿佛在罵他學人精的震驚憤怒眼神,也趕緊對謝言道,“我也一定會保護你的!
謝言抬著眸子看徐意沉,似乎因徐意沉的行為更加不解。
徐意沉暗戳戳地提醒,“你也應該對我‘唔’一聲。”
黑發少年卷翹的眼睫彎出類似問號般的可愛弧度,但在頓了片刻后,還是順著徐意沉‘唔’了聲。
徐意沉被黑發遮擋的耳朵一下子爆紅到仿佛可以滴血。
系統狐疑地看著臉色越來越黑的顧寒,以及緊跟其后變臉的李溫,感覺氛圍有點怪。
特別是顧寒似乎也開口想要和謝言說些什么,但被李溫一句‘你還有臉跟著我們一起說嗎’打斷后。
在一路的奇奇怪怪中,他們終于抵達秘境的降臨點了。
出乎顧寒他們意料的,秘境入口外等待的人竟然不算多。
謝言他們的到來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落在謝言顧寒和李溫身上的眼神都有些怪,他們已經從陌生的面孔中聯想到了那兩道傳聞了。
不過他們對徐意沉的態度依舊友好。
謝言看著秘境,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里面熟悉的氣息,和因為發覺他到來,而傳出來的親密呼喚。
“徐道友,你們不用在這里等,那幾位已經聯手推演過具體的開啟時間了,這個秘境要到三天后的午時——”跟徐意沉搭話的青年驀地一頓,猛地轉頭看向突然爆發金光的秘境,他震愕低喃,“開,開了?!”
第28章 復活言昔葉?
帶著道韻的流轉金光惹得在場所有人道心發顫。
方才開口的青年, 完全沒有被事實打臉的尷尬,也沒有心思管徐意沉會不會誤會成他是在使手段,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驟然出現的秘境入口, 艱難地吞咽吞咽口水, “真的開了!
“怎么會突然開了?難道說那幾位推演錯了?”
“不對啊, 秘境開啟前都會有預兆的啊,可這個就是猝不及防毫無征兆地突然開啟的?”
徐意沉同樣面色凝重, 眼神中劃過一些訝異。
他很清楚那幾位的實力, 他們的聯合推演只要真的推演出來了, 就不可能出錯。他們也沒可能對推演出來的內容說謊, 一是他們不屑這樣做, 二是他們此刻也根本不在秘境附近,這是和言昔葉有關的秘境, 沒人會不想要第一時間進入的。
這秘境, 在正常情況下, 應該就是在三日后的午時開啟,只是——
徐意沉嚴肅地環顧四周, 眉頭微微皺起。
這是特殊情況。
有什么誘引秘境提前開了。
最初的震驚只停留一瞬,飛快地,就在這里的好幾道身影已經迫不及待地閃進了秘境。
所有人都好奇秘境為什么會在這時開, 他們也沒有人知道, 但他們同樣沒心思去深究,只著急地進入。
周遭的靈力一下子變得沸騰起來。
不僅是秘境開啟引發的環境變化,也是因為空氣中正有無數道靈力可怕的流光朝這邊飛。
隨著一道道提前布置好的傳送符炸開, 一個個靈力漩渦中出現了前一秒還在別處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往這邊趕了。
李溫和他的那些護衛, 看到這頗為壯觀的畫面,都有些怔愣。
顧寒只淡淡地看了眼, 便格外果斷利索地往內走。
謝言自然會因為任務跟著顧寒,李溫他們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徐意沉嘴唇微抿地看著謝言,視線在他剛剛送給對方的玉佩上停留一瞬,這才微微放心地跟了進去。
穿過入口的人是會被隨機傳至秘境的各個地點的。
這種隨機傳送,是即便進入口的時候,有類似牽手的親密綁定舉動,都無法改變的。
這也意味著,他們幾個一起來的人很有可能會被分散至秘境各處。
徐意沉壓抑著同樣有些興奮的心跳,將對謝言的擔憂暫時壓下,有他之前送的防御玉佩在,謝言在秘境內出事的概率極小。徐意沉深呼吸一口氣,步伐堅定地任由空間法則在自己周圍縈繞。
*
眩暈感消失,腳下重新有了實感,顧寒尚未等視線完全清晰,就莫名緊張地環顧四周。
待發現熟悉的黑發少年就在不遠處后,顧寒微微松了口氣,相當自然地走到了謝言身邊。
謝言對他會和顧寒傳送至一處并不覺意外。
因著那所謂的協助任務,不斷謝言原本該傳送至何處,系統程序都會卡秘境的漏洞再把他傳送至主角這邊。
是能感知到謝言的體溫后,顧寒才黑沉著眼打量他們所在的位置的。
很荒蕪破敗,隨便一陣微風吹過,都會刮起一陣黃沙,沒有植被,只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能看到的目光盡頭處有一座用石頭和黃土砌成的城。
但——
顧寒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這里的空氣不僅靈力格外充沛,里面好像還蘊含著某種特殊力量。顧寒感覺自己功法突然開始運行得極快,他身上的所有細胞都在向他傳達貪婪又饑餓的信號。
顧寒詫異地看著空氣。
這里面有什么。
“這秘境里的餛飩氣竟然如此多!辈粌H僅是顧寒,就連一并到這邊的大世界之人都極其驚愕,說話之人的聲音微微發干,“雖然早就知道這秘境里會有混沌氣,但這濃郁程度還是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了!
他聲音艱難,“隨便一縷混沌氣放在外面可都是惹人爭搶的無價之寶!
他說的外面,自然是指他們大世界。
回應他的人聲音也有些啞,“畢竟是和言昔葉有關的秘境,再如何特殊都是正常的。”
他一頓,聲音有些復雜哀傷,“這秘境的前身畢竟是言昔葉的……隕落之地。”
顧寒怔了一下。
他環顧周圍的眼神變得都有些不一樣了。
這里竟然是那位傳說中人物的隕落之地?
“說到這個,言昔葉的隕落你們知道多少?我之前問過宗門長輩,但他們都挺忌諱莫深的,總是拿大家都知道的事敷衍我!
“我們這些小輩們知道的都一樣吧!
另外有人雖是這么說著,卻還是回憶般地開口了,顯然內心也是期待能有人給出新訊息,“起初是仙尊和魔尊不知原因地突然打起來了,他們打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打到日月無光,天空坍塌,世界震顫,頗有一種毀天滅地要把整個修真界都毀掉的架勢,是言昔葉現身才制止了他們的!
“后面言昔葉便好像發現了什么,來到了這里。”說話之人看了眼腳下,“之后的事情就記載得相當模糊了,只是說整個修真界都似乎要崩塌破碎了,當時的所有人都見到了法則破碎天道哀鳴的一幕,大世界的地面更是開始不斷地裂開,就在人們恐慌不已的時候,世界又因為言昔葉恢復了,大世界得到了升華,不再有生靈承載之力的限制,法則被重塑,天道也變得更加穩定成熟。”
“誰都能感覺到這方天地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似乎還是某種實質性的變化,但他們都說不清具體的!闭f話的青年聲音驀地變輕了很多,“言昔葉便是隕落于這件事!
“后面各個大能便齊齊趕來了這里,將言昔葉的這處隕落之地封印,開辟成了脫離出大世界的這方秘境,這秘境一直在小心保管著,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彼詈粑豢跉,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直到前不久,不知出于什么考慮,他們竟然把這個秘境選為了無海小世界的試煉場所。”
說完后,他立馬去看在場的其他人,但大家明顯也都只知道這些,全都保持著沉默著。
顧寒微怔地將這些小世界不可能知道的密辛全記下了。
他之前還以為傳言中的救世是夸大后的產物,可現在一聽,竟是完全基于事實。
顧寒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天空。
現在的天道和百年前的天道竟是不同的嗎?
場面一度陷入安靜,大家都有些哀戚。
好一會兒,才有人出聲換了個話題,“我進來秘境的時候,有些不安,你們有這種感覺嗎?”
不怪他說話時有些忐忑,修士和普通人的預感是性質不一樣的,他們突如其來的感覺更像是對天道和未來的某種感應,越是修為高深的人,越會對自己的任何感覺上心。
“我也是有點不安,我還以為那是我一個人的感覺呢。”
他這話立馬得到眾人的響應。
這個話題一出現,氛圍又有些不對了,這種大家的齊齊不安已經不能用爭搶秘境機緣的風險來解釋了。
“是因為秘境中的那只情妖?”
“應該不至于吧,他之前受過言昔葉恩惠,進到這秘境也是起著不讓人褻瀆此地的守護心。情妖頂多是用他那些奇特的手段折磨折磨我們,只要沒人冒犯言昔葉的話,他應當不會其殺心讓腥臭血液污了此地的。”
顧寒將這些話語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全記在了心里。
“會不會是那位?”沉默半響后,有人畏懼忌憚地干澀開口。
顧寒明顯愣了下,他還是第一次在這些大世界之人臉上看出恐懼之色。
“那位不是一直在搜集和言昔葉有關的東西物件嗎,之前為了這個甚至和何不為打了一架,這秘境里有言昔葉的東西,那位肯定也是想要得到的。那位先前就試圖出手搶奪秘境過,不過是那位畢竟只是一人,看管守護這秘境的人很多,才沒有讓那位得手。”
謝言垂眸安靜聽的時候,被腦海里系統咯噔后的驚呼引得眼睫微顫。
【那,那位?劇情中的最后大反派?!】
系統一整個面色煞白。
完蛋了,主角可怎么辦呀,本來就沒什么可能可以成功得到最后機緣,現在還要和最后大反派提前碰面。
系統不安地看著那些大世界之人,希望這個猜想能被反駁掉。
然系統注定失望了。
“雖然那位之前可能不知道丟下來的秘境會是這么寶貴的這個,但現在秘境已開,他肯定已經感知到了!
“是啊,感覺他一定會想辦法過來的,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真的嗎?”說話之人聲音膽怯不安,“可是他這種修為的人不應該進到小世界的啊。”
“你覺得他還會理會這些規矩嗎!
“大世界的大能不會允許他下來的,那位要是有下界的動作的話,那些大能們一定會想辦法攔住他的。”
空氣莫名沉寂一瞬。
隔了一會兒,才有人語調復雜地開口,“真的能……攔住嗎?”
又是詭異的長時間安靜。
好一會兒才有人道,“希望能攔住吧!
“那位究竟為什么要收集和言昔葉有關的東西啊。”有人憂愁開口。
“你不知道?”聲音有些訝然。
“那位好像沒有明確回答過原因吧。”憂愁之人有些懷疑自己地愣愣道。
“嗯,但大家都猜測,那位這樣做是為了——”回答他的人聲音忽然變了一個腔調,“復活言昔葉。”
“那位是誰?”
“他要復活言昔葉?”
顧寒和謝言的問題幾乎是重合響起的。
謝言他們的開口讓大世界之人愣了下,天驕們移來的目光都有些怪,他們之前并不知道謝言和顧寒的樣子,但他們進來前,都瞥到了兩人和徐意沉挨得很近,稍微想一想就判斷出了兩人的身份。
傳言中的顧寒和謝言——
天驕們忽然一頓,不對,他們是怎么判斷出來顧寒是顧寒,謝言是謝言的。
好像潛意識里篤定這個清清淺淺的黑發少年能被徐意沉一見鐘情,只能是謝言,而另外一個就完全不可能。
這個認知讓大家表情有些怪,沒忍住多看了謝言好一會兒,這一多看就莫名有些面熱。
其實大部分人是不想回答他們的,覺得這不是謝言他們能接觸的事情,但總有例外。
一個看起來頗為溫和的青年先看向顧寒,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泛白,“那位已經瘋了,之所以叫他那位,是他自己舍棄了自己的名字,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他聽到有人叫他名字后會瘋得更厲害。”
溫和青年又看向謝言,“其實并不確定,但大家都是這樣猜測的!
他聲音忽然變得又低又微妙,“如果那位是真的為了復活言昔葉的話,我還蠻希望他能成功的!
尾音剛落,空氣便又有些安靜了。
顧寒有些意外地看了謝言一眼。
既是因為謝言罕見的主動詢問,也因為他莫名覺得謝言的那個問題有些不一樣。
顧寒遲疑地想著。
好像是因為大家都稱‘那位’,他在提問的時候,潛意識里也順著大家用了‘那位’指代。
而謝言用的是——
他。
這一側頭一看,顧寒又是怔了怔,視線中的黑發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睫無意識顫動的頻率變高了。
*
一行人朝著遠處的石土城走去了。
“天色已經快黑了,我們今晚就在這城里住一晚吧!毕惹澳莻溫和青年解釋著原因,“天一黑,外面空氣中的混沌氣便會化形成混沌獸,無差別地攻擊見到的所有生靈,這城能起保護作用。”
他雖是跟大家說的,但主要是想告訴顧寒和謝言,其他大世界的人都知道這些。
有人有些不滿他的這番行徑,不悅地哼了聲。
溫和青年倒是不在意,他只是在眾人又進了城后,再度對謝言他們開口。
他指向城門處的一個地方,那里擺放著一個法陣雛形,上面放著波光盈盈的極品靈石。
“這陣法就是用來抵御夜晚的混沌獸的,上面的極品靈石會維持著到時候的陣法運行,你們千萬不要亂碰!
謝言眼眸微垂看了下,不碰是不行的。
他已經聽到了系統下發的新任務。
——請拿走極品靈石,成功讓主角顧寒和自己一起被趕出石土城。
劇情中,跟著顧寒過來的,是他進入大世界所拜宗派的同門小師妹。
劇情總會需要一些人犯蠢來推動故事情節。
這個小師妹就是犯蠢工具人,會眼饞這上面的極品靈石,認為偷偷拿一個也不礙事,悄默默地偷偷藏起了一個。
夜晚降臨的時候,因為她這個舉動,陣法沒能成功運行,外面鋪天蓋地的混沌獸都圍攻了進來。
其他人被她這個行為氣得不輕,卻也只能邊疲憊地抵抗,邊將陣法重新修復讓其成功運行。
陣法修復好重新抵御住混沌獸后,其余人秋后算賬,把小師妹,和因一直和小師妹待在一起而被連累的顧寒,一并趕出了石土城。
主角自然會因禍得福。
他們在外面抵抗躲避混沌獸的時候,顧寒不僅會發現擊殺混沌獸能讓他的功法吸收掉混沌獸體內的混沌氣,壯大他的混沌體,還會隨著獸群找到一處混沌眼,得到進入秘境后的第一個機緣。
因著時間線錯亂,顧寒身邊的同伴變成了謝言,這個犯蠢任務自然也落到了謝言頭上。
系統看到這個任務后,一邊咬紙巾,他家宿主竟然又要當壞人了。
一邊卻也松口氣,這個任務絕對能穩穩地完成。
第29章 別說了,我心疼!
接連的任務失敗已經讓系統有些應激了, 系統急于完成一個任務以重獲信心。
系統進行著判斷,前兩個任務失敗,主要是因為任務中帶著點主觀內容, 而大家的想法又是不可控的, 可現在被觸發的這個不同, 很客觀的一件事,只要照著做就行了, 幾乎沒有失敗的空間。
系統兀自思索地看著眾人在石土城內各自尋了住處。
謝言并沒有著急去偷拿極品靈石, 他需要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悄悄將其拿走。
一旦被人目睹, 或者被人看到了靈陣出現了異樣, 破壞的靈陣便會在混沌獸攻城前被重新修復。
沒有真的引起劇情中那般嚴重后果惹來眾怒的話, 他和顧寒便有概率不被趕出去。
不過這件事對于已經是筑基巔峰的謝言并不是難事,他很輕易地便抓住一個時機, 不動聲色地拿走了一枚極品靈石。
夜色黑幕出現的那刻, 秘境中的空氣果真發生了微妙奇特的波動。
隨著某些紊亂的法則碰撞, 靈力和混沌氣漸漸被濃縮,奇怪的氣體開始變得肉眼可見, 并迅速凝成實體。
原本在石土城打坐的所有修士,齊齊睜開了眼,感悟著此等神奇變化后的法則力量。
此刻聚在石土城的修士, 要比當初謝言他們剛抵達這里時多得多, 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又有陸陸續續的不少人進去了秘境,被隨機傳送至了他們這附近。
顧寒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些數十米高的混沌獸, 體會著他功法里奇特的共鳴感。
混沌獸成形后的震耳嘶吼, 并沒有引來任何人的神情變化,他們都知道, 這些混沌獸會被陣法隔膜阻擋,無法靠近石土——
“——轟!”
伴隨著一聲劇烈碰撞,整個石土城都猛地一顫!
飛揚起來的石土模糊視線中,有為首的混沌獸暢通無阻地撞在了石土城的墻壁上!
令人心顫的裂痕如破碎的銀瓶乍現!
“那靈陣已經不起作用了嗎?”微變的聲音響起。
離靈陣最近的人轉身一看,頗有些咬牙切齒地森然開口,“不是!是有人拿走了上面的極品靈石!”
他目光變得有些冰寒,銳利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是誰偷拿走的?”
話雖沒有明確指向,但他刺骨的眼神卻鎖定在了幾人身上。
其中就包括謝言和顧寒。
這極品靈石對于大世界的天驕來說其實毫無吸引力,別說他們很清楚背后靈陣的作用了,就算不知道那靈陣有用,這些極品靈石丟在他們腳下,他們都懶得去撿。
有可能起貪婪之心的,只可能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世界之人。
青年淬著冰的目光,在此地的陌生面孔上接連碾轉而過。
被他看到的人,除了謝言和顧寒外,都面色發白有些無措地瑟瑟發抖。
劇情中的小師妹在發現自己闖了大禍后,起初是不敢承認的,耗費了好長時間才被排查出來。
謝言并不擔心后面引發的后果,該有的情形出現,一有人問,他便嘴唇微張,就要開口承認。
系統見謝言這動作,一想到謝言會面對劇情中的那些質問反感和厭惡,就有些不忍去看。
莫名其妙地,系統覺得所有負面情緒都該是和謝言脫節的。
“是……”我。
一直很輕的聲音尚未說完,就被另外一道大聲指認蓋了過去。
一個同樣來自小世界的青年,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手指著謝言,“是謝言偷拿的!我親眼所見!”
謝言抬眸看了眼那青年,待感受到對方身上存在感極強的殺意和惡意后,微頓了下。
感受著所有挪來的目光,林家青年硬著頭皮沒露出心虛。
想著林青青之前給他們林家傳遞過來的,讓他們想辦法污名化謝言,并且最好弄死謝言的消息,林家青年呼吸急促一下后,再度高聲重復,“是謝言拿的!”
他其實沒看見是誰拿的,但眼下,簡直是擺在眼前污蔑謝言的絕佳機會!
帶著審視和愈發冰寒的視線被轉移到了謝言身上,每一道都如要刮下他一層皮看透他貪婪自私內心的利刃。
先前那個回答過謝言問題,并且進門前專門提醒過他的溫和青年,目露失望。
系統看見這場景,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有些心疼。
它有些愧疚地想著,因為它那任務,謝言的名聲和形象都要變得極其糟糕了,秘境中的所有人之后怕是都不待見謝言了。
謝言對這些反感和鄙夷毫無感覺,他烏黑柔軟的發輕輕垂落在雪白的頸窩,沒有要反駁的意思,準備順其自然地默認。
系統沒忍住語氣弱弱地對謝言道了歉,【言言,對不起!
謝言聲音很輕,【沒關系,任務能完成就——】
謝言的聲音驀地頓住。
“你怎么污蔑謝言啊?”一道難掩憤怒的聲音猛地在人群中炸起,
所有人懵了瞬,怎么謝言本人都沒開口,別的人卻開始打抱不平了。
大家錯愕地看過去時,剛好看到了皺著眉頭陰沉著眼看著林家青年的張晨豐。
眾目睽睽之下,張晨豐轉而又用一種心疼的目光看向謝言,“謝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污蔑你的!”
確實因任務偷了,沒有被污蔑的謝言:“?”
忽然有一種不好預感的系統:“?”
正要開口卻被張晨豐搶先一步的顧寒唇邊微抿,他藏在袖口下的拳頭微微攥了攥。
林家青年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先前因為謝言沒有出聲反駁而莫名有些怔愣無措的心,直接被張晨豐弄得停跳一秒。
他面色有些發白,手指無措地攪動著衣擺。
感受著眾人開始變得有些懷疑的目光,謝言現場的眼睫輕顫了下。
在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張晨豐后,為了確保任務能夠正常進行,謝言頓了下后,直接出聲承認了,“是我拿的!
光說這一句還不夠,黑發少年在眾人轉而吃驚的目光中,又拿出了那位極品靈石做物證。
這一下,人證物證懼在,整件事幾乎可以用板上釘釘來形容。
大家看向謝言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冰冷。
然——
“這極品靈石都一樣,誰能證明這個就是屬于靈陣的那個?”張晨豐看都沒看那靈石一眼。
包括謝言在內的所有人:“??”
在所有人注視下,張晨豐目露哀傷地看著謝言,“別強行背下這個鍋了。”
感受到張晨豐強烈心疼目光的謝言:“?”
系統都有些懵了,呆呆地看著張晨豐。
黑發少年頓的時間都變長了些,“我沒有背鍋!
張晨豐可以醉人的桃花眼中,更哀憐了,“我知道你這樣做的真實想法,是你不想大家因為這件事一直僵在這里,將大家的關系弄得分崩離析,將這里的氣氛弄得劍拔弩張。你之所以應下這個污蔑,是想讓大家的重心能盡快返回到更重要的混沌獸上,希望大家能先齊心協力地度過混沌獸即將攻城的危機!
張晨豐重重一嘆氣,心疼不已地道,“我實在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因為大家而這么委屈自己!”
謝言:“???”我不是,我沒有。
不僅是謝言眼神中出現了疑惑,其他所有聽到之人都有些恍惚了。
他們愕然地看著張晨豐,實在是不知道張晨豐是怎么說出來這些話的。
張晨豐敢說,他們都不敢聽。
眾人互相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怪。
張晨豐就算想給謝言開脫,也該用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這么離譜的說辭誰會相信?
不過張晨豐話語里的有些內容倒是真的,雖然生氣反感,但他們確實應該先壓下對謝言的厭惡不滿,去處理外面的混沌獸。
謝言看著張晨豐,罕見地有了一種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感覺。
他掠過張晨豐,看向其他人,見其他人對他的眼神依舊不好,看起來并未相信張晨豐的胡言亂語后,也便準備忽略張晨豐。
任務應該還是能夠順利——
“我有證據!”張晨豐糾結過后的又一聲高喊,震得所有人耳朵一顫。
張晨豐深深地看了眼謝言,“我實在是不忍心你被大家如此誤會!
黑發少年的眼睫彎出了一個問號般的弧度。
其他人其實已經有點懶得搭理張晨豐了,但張晨豐接下來一字字的話,卻引得所有人心神一顫。
“就憑謝言是被靈獸白葭親近過的人!睆埑控S聲音復雜,“他絕對純真的心靈,讓他絕無可能做出任何負面情緒驅使下的事情!
短暫的寂靜一瞬后,所有人都變得有些不淡定。
“你說什么?!”
張晨豐只是有些傲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便當真擺出了證據,拿出來了他之前尾隨謝言所錄制的留影石。
伴隨著他靈力的注入。
玄冥宗禁地外,羽毛光潔漂亮的白葭親近跑向謝言,親昵蹭著謝言身體的畫面,清晰地映在了每個人的眼底。
大家怔怔地看著,待發現這畫面沒有做過任何手腳后,呼吸亂了幾拍,目光又怔愣又復雜地看向黑發少年。
安靜地好了一會兒后,才有人心中有愧地感慨低喃,“張晨豐之前說的原因竟然是真的……”
很清楚不是真的,但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澄清的謝言和系統:“。”
這道聲音一在石土城內飄蕩,所有人都覺得心神俱顫。
他們先前越是覺得張晨豐為謝言‘開脫’的理由匪夷所思可笑至極,現在便越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天道護持的白葭一出現,他們再不愿相信也容不得不信了。
更何況,他們更多是不敢相信會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竟然心中毫無給自己留位置,能為了大家的利益,為了幫到更多的人,而毫不遲疑地攬下所有,不惜承擔所有人的白眼厭惡。
因為根本不敢想象,所以也顯得足夠珍貴。
在場所有人看著眼睫不知因何垂落的謝言,心神都不可控地顫栗一下。
要是張晨豐沒有出現,沒有如此執著地為謝言正名,并且拿出誰都不能質疑的有力證據的話——
清楚感應到所有人移來的目光都變得格外柔軟的謝言:“!
林家青年已經無措極了,不僅有他的污蔑被徹底拆穿的恐懼,也有和其他人一樣的愧疚與觸動,他小心翼翼地喃喃道歉,“……對,對不起!
系統見到這一幕,已經徹底傻了。
謝言頓了好一會兒后,深深地看向了張晨豐。
張晨豐成功接收到了謝言的目光,他立馬深藏功與名地率先出城抵御混沌獸,嘴角上揚弧度隱約。
這一波,絕對把之前不小心降下去的印象值拉回及格線了!
現在再趁勝追擊,再讓謝言看看他英勇戰斗的雄姿!
第30章 任務失敗
張晨豐一掠身飛至城外, 其他人如夢初醒般跟著飛身過去。
既然謝言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也希望他們能先摒棄猜忌度過這次危難,他們實在不能辜負謝言的心意。
只每個人都忍不住復雜至極地看了眼其他人, 似在尋找真正的始作俑者。
溫和青年更是慚愧不已地看了眼謝言后, 罕見用冰冷的語氣說了句, “偷拿靈石的人藏在謝言身后就不羞愧嗎,希望你還有點良心能心疼謝言, 事后陳懇地跟謝言道歉!”
應該對自己產生羞愧心疼和歉意的謝言:“。”
因靈石被拿而停住的石土城重新行動起來, 劇情在奇怪地拐了彎后又回到正軌, 熟悉靈陣的人聚在靈陣前重新修復靈陣, 想辦法讓陣法能盡快運行, 而其余的大多數則站在城墻上用靈力匯聚成阻擋混沌獸攻進來的屏障。
謝言依舊站在原地,時不時就被柔軟到不可思議的目光包裹。
顧寒倒是跟著大眾去出一份力了, 他的眼睛依舊濃黑一片, 只有顧寒自己知道, 他現在心跳得有多么不正常。
顧寒其實認不出靈獸白葭,也不知道白葭的靠近代表著什么, 更不知道周圍大家的反應為什么一下子就變了,這是小世界不曾記載的內容。
但是留影石的畫面一出現,顧寒的心臟就不受控制地瘋狂躍動起來。
或許其他人難以察覺, 但顧寒一眼, 就認出了那是他曾去過的玄冥宗禁地邊緣,謝言竟然獨自一個人去過那里。
他們入宗后只在玄冥宗待了兩天,第二天他和謝言全程待在一起, 謝言只可能是第一天去的。而畫面中大約顯示出來的時候, 剛好是他和玄冥宗那些個長老僵持的時間!
顧寒呼吸變得有些亂,猶記得當初在長老殿的他有多么難堪狼狽。
那些個仙風道骨的長老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無聲無息的威壓壓得他有些喘不過來氣,他的拒絕和反抗仿佛成了笑話,與他們淡漠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他們后面只是安靜地看著他,不把他的所有態度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知道,他要是不同意,他就沒辦法離開那里,只能耗在那。
而他們全都篤定著,他一定會答應他們的要求,立下誓死效忠玄冥宗的契約。
顧寒,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他站在那里,理智告訴他,他不能硬碰硬,就跟這些長老們以為的一樣,他其實只有答應這一個選擇,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但他同樣也不甘,莫名的火焰在他的心口燃燒,體內的血液在變得灼熱,心里的聲音告訴他,他不能退步,一旦接受,他將再也抓不住他曾經妄圖追求的東西。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他的這團火只能越燃越小,就在那一縷小火苗馬上就要沒了,他面無表情地準備做出這唯一選擇時——
變故出現了。
禁地那里出現了異亂,骨子里居高臨下的長老們角色顛倒突然慌亂不已,他們沒辦法解決此等變故,露出了讓顧寒怔然的不安失措。
而顧寒知道,他可以解決。
那點點的火苗突然一下子躥到老高,讓血液都為之沸騰的熱流直奔腦門。
顧寒之前一直以為,是上天在眷顧他。
可現在——
顧寒心臟砰砰砰跳個不停,明明周圍因為混沌獸而紛雜不已,但全世界的聲音都蓋不過他此刻的心跳聲。
他在心里喃喃著。
原來是因為謝言啊。
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黑發黑瞳的少年獨自去了禁地,送給他了一枚籌碼。
顧寒之前還因為他從禁地回來后,唯獨謝言沒等他在房間內休息而失落,現在這么回想,他卻只覺得難以言說的甜蜜在心頭涌動。
顧寒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終于控制不住地翻滾起情緒來,他一直沉郁的眼睛就好像突然有顆星星亮起似的,一剎那變得格外耀眼奪目。
他因謝言生起的強烈情緒,讓他明明沒看謝言,卻使得謝言似有所感地望了過來。
黑發從鎖骨處擦過,謝言的睫毛小幅度地向下落了落。
*
靈陣修好的時間,要比劇情中的快得多。
除了在謝言那消耗的時間短外,也因為大家不僅出力多還格外上心。
正沉浸于任務似乎又要失敗悲傷中的系統,見到這一幕其實怔了下。
好像謝言身邊的一切都會很快變得和諧起來。
本該在劇情初期格外囂張跋扈各種想辦法欺辱顧寒的李溫是,現在這些骨子里不服人的大世界天驕也依舊是。
顧寒剛重新走到謝言身邊,在謝言待了會兒后,就聽到了黑發少年的輕聲詢問,“你不打算問我嗎?”
在張晨豐當眾催動留影石的時候,謝言便知道心思縝密的顧寒一定會察覺不對。
顧寒剛剛的神情變化也證明了謝言的猜測。
謝言感覺到了顧寒那格外濃烈的好奇心,但出乎意料地,他以為結束后會很快來問他的顧寒竟然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顧寒頓了下,謝言看出來了嗎?
他無端有些緊張,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打算!
謝言墨色瞳眸里浮現些許疑惑,他有些不解地問,“為什么?”
既然都發現問題并這么好奇了,為什么不選擇直接問他。
顧寒的回答讓謝言怔了下。
“……因為擔心問你會讓你為難!鳖櫤[隱察覺到了謝言有事在瞞著他。
謝言鴉羽般的眼睫輕微地顫了顫。
他其實想說雖然他確實不能直接告訴顧寒真相,但他是不會有為難感覺的,不想回答的話就會很平淡地將這個事實說出來,所以不用擔心他?芍x言見顧寒此刻因他而小心翼翼的無措模樣,莫名沒有說出來。
謝言怔怔地茫然想著。
他看過的劇情里,主角應當從未表現過無措才對。
為什么?
兩人說話間,現場的氛圍又變得有些銳利了。
靈陣已經修復好,成批的混沌獸也因為無法踏足這里,而被擠壓得遠離,危機解除后,先前暫時被放下的話題又被拿了起來。
溫和青年臉上已經覆上了一層寒霜,“到底是誰拿的靈石?”
真的是他拿的謝言:“!
其他人都沒拿,自然沒人承認。
謝言又說了句‘是我拿的’,但只換回了一些又心疼又酸澀的柔和目光。
“我們理解你出于善良本心的想法,但這種惡行絕不能被姑息!”鏗鏘有力義正言辭的一番話。
惡行本行的謝言:“。”
謝言在心里‘唔’了聲,吸收到深刻教訓,他以后做壞事的時候還要給自己留下證據,避免別人對他腦補洗白。
在一致把正確答案先排除出去的情況下,這件事自然遲遲沒有定論。
一片焦灼后,大家的視線又落在了那位林家青年上。
在明確得知是林家青年污蔑了謝言的情況下,他們自然會順理成章地懷疑真兇就是林家青年,雖然沒有證據,但林家青年還是被居心不良的由頭被趕出石土城了,走了劇情中小師妹該走的結果。
青年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失了,就像是失去全身氣力般,整個人險些癱倒在地。
也不怪他這樣恐慌無措。
外面的混沌獸是被壓制到筑基期的大世界天驕們都會忌憚的存在,他又不像顧寒,有混沌體雛形身負功法天然對混沌獸有壓制效果,他一個人碰到混沌獸只會是死路一條。
林家青年沒忍住眼神渙散神情恍惚地看了謝言一眼,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同樣不知道為什么的謝言:“!
林家青年失魂落魄的倉促求饒聲,因另外一個人直接把他丟出石土城的舉動,而徹底被隔離在外。
空氣再度沉默了下來。
張晨豐原本正想擺出一個風流帥氣的模樣和謝言搭話,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眉頭微皺地看向城外,那里已經沒有了林家青年的身影。
眉頭皺得更厲害,張晨豐也朝城外走去,像是去找那青年去了。
他們這又不是什么組織,只是一起在這里躲混沌獸罷了,自然不會阻止張晨豐個人的自由意志。
人群漸漸平和下來,剛剛出了力的人開始打坐調息。
系統咬著紙巾道:【任務又要失敗了!
謝言頓了頓,覺得任務還可以掙扎掙扎。
他用心神連上了顧寒的傳承塔,以之前塔中訪客的身份道,【出城!
謝言直接告訴了顧寒具體的機緣,【擊殺混沌獸對你有用,你跟著它們能抵達混沌眼。】
顧寒的身體頓了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之前混沌獸遠去的方向。
顧寒拳頭微微攥緊了些,扭頭對謝言道,“我要出城去了。”
這事本就是謝言讓的,聞言,謝言只是很平淡地‘嗯’了聲,可以稱得上是毫無反應。
顧寒嘴唇微微張了張,因謝言這幅無波無瀾的樣子有些失落憋悶。
他有些惴惴不安地想著。
難道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惹得謝言不悅了?
他現在慢幾拍地道歉,還來得及嗎?
“……對——”
開口的聲音驀地頓住,溫暖的氣息從他身邊擦過,不經意碰到他的烏發在他脖頸臉頰處撩撥了一下。
顧寒怔怔地看著已經朝城外走的黑發少年。
似乎發現了他還僵在原地,已經走到他前面的黑發少年轉身看他。
謝言什么話都沒有,只是看著他,等著他跟上來。
不知道為什么,顧寒忽然感覺心臟柔軟處在顫栗觸動。
有點不太敢相信似的,顧寒被風帶過去的聲音有些啞,“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嗯。”黑發少年應了聲,但他眼神中卻出現了一點疑惑。
顧寒好像看到了一個歪著頭困惑看他的小小人,而無意識散發可愛的小小人在問他——
不然呢?
心臟驀地重重一躍動,清晰到仿佛耳膜都嗡鳴了下,顧寒連忙快步追了上去,走到了謝言身邊。
先前張晨豐的離開沒有引起關注,但謝言就不一樣了。
有人在糾結遲疑了好一會兒后,趕在謝言要踏出城門前,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要出城嗎?可是外面很危險。”
謝言頓了下,他自然不會說出來真實原因,所以在點頭后字面回答了這個問題,“外面沒有那么危險!
說罷,他便和顧寒一并走出了石土城。
問他話的青年張張嘴,似乎還想勸說,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失神看著謝言的背影,隔了會兒才喃喃道,“他是覺得我們這更危險!
詭異的安靜中,這道聲音清晰至極,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抿了下唇。
好好的安全地,卻因為某個貪婪行為而變得烏煙瘴氣,謝言更是第一時間就被人污蔑,甚至于,他們直到現在都沒能揪出那個人跟謝言道歉。
就在莫名的頹喪中,有一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源于那個溫和青年,“不,他是為我們走的!
因為察覺到了他們這邊的氛圍有著暗流涌動的猜忌,因為知道自己這個‘受害者’待在這里會讓所有人都不舒服,所以,才為了不讓他們繼續猜疑而選擇離開。
只有傷痕消失在眼中,他們才不會一直有內疚心,才能讓時間將一切慢慢抹平。
溫和青年的這話讓所有人瞳孔都微睜了瞬,旋即全都出神地看著黑發少年的背影。
謝言的身形極其好看,他走動間隱隱被勾勒出來的身體線條格外漂亮,外面月光正濃,他整個人浸在皎潔月色中,偶爾可見的白皙肌膚就跟氤氳著月華似的,有一種不可觸及的夢幻感,仿佛是只有睡夢中才能見到的人。
寂靜的石土城忽然出現了不約而同的道道紊亂呼吸聲。
但卻始終沒有人說話,就仿佛怕驚擾了什么似的。
直到謝言的身形徹底看不見后,才有人喃喃道,“我好像知道徐意沉為什么會喜歡他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但其余人不用聽清就能知曉他想說什么。
因為——
“我好像也有點喜歡他了!
*
謝言有感受到大家復雜至極的目光,但他沒有特別在意。
可能是因為石土城的人氣帶來了某種溫暖,走在外面時會有淡淡的涼意,但這點涼完全比不過系統此刻的透心涼。
熟悉的冰冷系統程序音又響了起來,不帶任何感情,無機質地陳述著新出現的事實。
【任務失敗!
謝言腳步頓了下,心里‘唔’了聲,果然‘被迫趕出去’和‘主動離開’的差別,還是讓死板的系統選擇判定為失敗了嗎。
不住嚶嚶嚶的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