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程麥莫名其妙:“對啊,學校也就我們倆去比賽啊。”
“你跟他認識幾天啊就放假單獨出去,去哪兒,安全嗎?什么演講比賽非得周末花幾個小時討論啊?”
池硯的問題跟連珠炮似的沖她扔過來,但程麥完全沒理解他的點,只覺無語:“哥哥,我跟他一個學校的,人在學校有口皆碑好嗎?又不是什么街頭混混。你新聞看多了吧。”
說完,她沒好氣地把人推到一邊,到冰箱那拿了瓶果汁。
池硯自動自發幫她擰開蓋子,往她手里一塞的同時,冷聲宣布道:“壞人也不會把壞寫在臉上。我跟你一起去。”
噗。
她嘴里還沒來得及吞下去的果汁被這句話驚得從鼻子里噴了出來,連咳了好幾聲,“你去?你既不參加比賽也不認識他,去了氛圍多尷尬啊,你不準去。”
再說,好不容易和傳說中溫柔帥氣的學長獨處的機會,誰想多這么個高存在感的電燈泡啊。
她再次重申:“不,你不能去。”
理由也很充分:“又元下午ktv生日趴,你難道放他鴿子?他會很傷心的。”
這倆好的穿一條褲子,她就不信他舍得。
但沒想到,他真舍得。
“跟他說一聲不就行了?”
男生之間沒那么多有的沒的儀式感,晚上吃飯多送個禮物,保管他更開心。
池硯拿出手機就要打字,程麥急得要死,一邊跑過去跟他搶,一邊嘴里嚷嚷著尷尬死了,池硯卻絲毫沒覺得這是個問題,把手機舉到她夠不著的地方后,他垂眸睨著她,微微一笑:“我是不認識那什么徐清時,但是,我不是認識你嗎?”
程麥被他的挑釁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恨恨地跺了幾下腳,“我不準!!!”
“哦,我偏要。”
“你,你!”
她被氣得手抖,卻拿他絲毫沒辦法。最后這場世界大戰還是林桐各打五十大板,一錘定音結束這場鬧劇。
一邊埋汰池硯:“行了,麥麥和別的同學練演講,你湊什么熱鬧。”
一邊叮囑程麥:“麥麥,你到了一個地兒,記得跟阿姨發個信息報個平安啊。”
池硯倒沒堅持,只是冷冷說道:“發信息也沒法證實是本人。你打電話。”
*
和徐清時約好的地方是莉莉斯書店,就在學校隔壁,是南城非常有名的一家書咖,三層,昏暗幽靜,空氣里都是咖啡的醇香,裝潢典雅像上世紀倫敦的舊書店。
程麥到了以后,直接按徐清時給的消息上了三樓的小包間。站在門口萬般不情愿地跟池硯打完電話后,她表情管理了一下,將池硯小人徹底踢出腦海后才笑著推開門。
徐清時看起來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見到她,絲毫沒提遲到的事,笑了下,問道:“你來了,看看要喝點什么?”
說著把菜單推過去,“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怕選了你不喜歡的,所以一直沒點。”
程麥最怕的就是替她做了決定的人,萬一點了不好吃的還得硬著頭皮吃。
她很是滿意,翻了兩下菜單很快做出決定:“我喝拿鐵,學長你想喝什么,我請。”
畢竟人是來幫她的,她還遲到了。
徐清時笑得很輕,搖了下頭:“不用,這是我媽媽的店,正好我學過拿鐵,做得還不錯,等著。”
如果說之前程麥對徐清時的大部分印象還是來自于道聽途說,那她這次和他獨處了幾個小時才深刻體會到為什么他人緣口碑可以那么好。
長得白凈斯文,說話溫溫和和,哪怕她犯了低級錯誤后也只是笑得溫和而縱容,過后又認真給你講解,這樣一個長得帥脾氣好的斯文學霸,誰不喜歡?
直到幾個小時后,身處韓又遠的生日晚宴了,她的心還丟在了莉莉斯書店。
“真是絕了,你知道他一開口那克制的牛津腔,聽得我大腦褶皺都要展開了。”程麥回想起徐清時演講時的聲音,依然如癡如醉。
她其實是潛在的聲控,
但渣渣少女路夏不關心這個,她只關心:“你倆在一個幽閉昏暗的小房子里呆了幾個小時,就沒挫出點什么意亂情迷荷爾蒙上頭后的火花?”
說話時她不知道是因為遺憾還是因為太吵,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程麥噓了聲:“小點兒聲。”
韓又元這次十六歲生日請了不少人,整個火鍋店的大廳都被包下,擠擠攘攘,全是韓家的客人,熱鬧不已,他們這些初高中的同齡人朋友都被安排到了這附近幾桌。
看了眼周圍,程麥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才放下心來,回想起徐清時夸人時的樣子,她嘴角的笑根本藏不住:“學長說我思路很活,到第二個即興演講的環節會很加分,還說要我自信一些,我很厲害,嘿嘿。”
其實不止。
當時她無意識透露出自己的忐忑時,埋頭幫她修改稿件的男生突然抬頭,打量她兩秒后問她:“你知道演講比賽的優勢是什么嗎?”
“語音語調、氣場?”她不太確定。
“是,但除此之外,形象好的人是天然的加分,”他半開玩笑,“畢竟所有主觀的評委打分,都離不開眼緣這倆字。”
“……”
“你說,他是不是在夸我長得好看?”程麥笑眼彎彎,說出接下來這句話時臉頰都有些發溫:“如果一個男生覺得女生好看,是不是代表至少對她是有好感的?”
路夏兩個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研究了一番。
大廳里燈光明亮晃眼,但即便這樣,也找不出她臉上半點瑕疵,皮膚白嫩又細膩。一雙杏眼大而清澈,瞳仁烏黑,本該看起來像小獸一般清純無害,可因為眼尾上挑的開扇雙眼皮,反倒又多出一絲狡黠,整個五官小巧而精致,搭配得恰到好處。
哪怕是不施粉黛的素顏時期,也是遮擋不住的淡顏系大美女長相。
路夏收回手,摸著下巴故作深沉道:“一般男的夸人好看至少是有點好感的。但你長這么漂亮的話,這句話就是在陳述事實,所以徐清時到底對你有沒有好感,不好說。”
“可是小時候池硯就說過我長得不好看,丑死了,很一般。”程麥至今耿耿于懷。
“……那是他眼瞎,”路夏翻了個白眼,“別理他。”
正說著,程麥身邊的椅子被人拉開,小腿被一個尖銳的物體輕輕戳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禮物盒的一角。
與此同時,一道低沉好聽的少年音在她頭頂響起:“幫忙倒杯椰奶。”
說著,池硯整個人扔在椅子上,摘下黑色的鴨舌帽往自己臉上扇風。男孩子不耐熱,哪怕大廳里冷氣很足,但從外面進來額角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他坐下以后,程麥感覺右邊的空氣都熱了一些。
“你哪位啊?”大爺一樣還指使她倒茶,她哼了一聲:“老師沒有教過你讓別人幫忙做事要說請嗎。”
池硯似笑非笑,“建議你說這話前,先踢一腳你旁邊那個重得跟藏了雷一樣的盒子。想想是誰幫你拿過來的;再摸摸你的良心看痛不痛;最后早上你讓我幫忙帶東西的時候說了請這個字沒。”
“……”
“所以,誰拿的?良心痛嗎?臉疼不疼?”
“。”
一套連招下來,程麥一秒安靜如雞,給他滿滿當當倒上一整杯后端到他嘴邊,狗腿道:“恩公,您請。”
因為驟然湊近,程麥這才發現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不重,但在白皙的皮膚反襯下就格外突兀,像上好的白瓷上突然多出的一點瑕疵,非常顯眼。
“你昨天又熬夜打游戲啦?”
她手比嘴更快,說話間隙,已經碰上了那塊皮膚,溫熱柔軟,很有彈性。
黑眼圈這么重,嘖嘖嘖,看來段位又上到一個可以讓她隨意糟蹋的新高了。
池硯正喝著椰奶,應付另一邊的老同學,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湊過來這么摸一下,嚇得手里的飲料都沒端穩,淅淅瀝瀝灑在他手臂上,反應過來后,他狼狽地扯了張紙巾,一邊側身避開她的手,聲音惱火:“說話就說話,你亂動什么?!”
程麥:“?”
神經病啊。
自己手抖來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