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意料之外的團圓

    月白走到這棟五層的大樓的底層, 又往下走了兩層。隨著他的腳步向下，他的步子也越來越急促，阿山帶來的消息真的讓他亂了心?緒。

    ——他們……他的家人們, 同胞們, 真的來了嗎？

    為什?么?啊？

    他們難道不知道薩克島是個什?么?地方嗎？為什?么?要來這里呢？難道……是他們遇到了什么事情……

    可是沒有?聽說月巫族在帝國發生了什?么?大事啊！所以一定是假的吧！一定是有人為了刺探他的身份才這樣?做的！

    他會讓這些人后悔的！

    ——這里其實是因為，月巫族人雖然?在帝國鬧出了一些事情, 但基本上?還?都是小事，可能在一些星球, 一些城市里算個“新聞”, 但到了整個帝國范圍內，這就是種族之?間的小矛盾了。

    畢竟帝國有?那么?多星球，那么?多人口?，那么?多種族，一天下來發生的惡性?事件多著呢。

    至于一些月巫族人叛逃到薩克島, 那也是得偷偷的, 叛逃的月巫族人只有?很少?一部分, 他們自己自然?不會大肆宣傳, 所以目前為止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是沒有?人知道的。

    綜上?所述, 只要月白沒有?專門去買某幾個有?月巫族的城市的地方報紙來看，他就很難得知家人和同胞們的動向。

    所以現在他只能懷著緊張, 焦急的心?情來到審訊室門口?，這是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 依稀有?幾個不清楚的血掌印，有?些地方還?黏黏糊糊得不知道抹了什?么?，這是一扇足以進入恐怖片的可怕的門。

    但月白一看就皺起?眉：肯定又有?月鮫人偷偷躲在審訊室里吃血莓了！瞧這紅色掌印, 和黏黏糊糊的果汁！不知道這玩意兒在外面被稱作水果黃金啊！全賣了都能給幼崽們換一整套帝國高?級戰斗教具了！

    最生氣的是他們偷吃就偷吃吧，還?不給收拾干凈！血莓這玩意兒很甜很甜, 弄不干凈就會招蟲子！螞蟻蟑螂全都來了！

    月白現在對?鮫人最不滿意的就是他們糟糕的衛生意識！他知道這不能全怪這些鮫人，畢竟鮫人們以前生活在水資源充足的星球，他們在水里和陸地上?都有?巢穴，水里的巢穴不用管，把門打開水流就會把臟東西都沖走了。陸地上?的巢穴……其實也在岸邊，潮汐來來去去，就把碎骨頭，果殼之?類的垃圾也帶走了。

    所以這么?多年來鮫人們就沒有?學會過做衛生！

    現在幼崽們學會刷碗，洗衣服，還?是月白手把手教的，他當然?也教成?年鮫人們了。可是他能管得住幼崽，卻管不住這些大齡熊孩子，大齡熊孩子們總是會藏起?臭襪子，有?時候不愛吃的食物也亂藏，愛吃但是不能多吃的就躲起?來偷偷吃。

    審訊室就遭殃了。

    想到這群煩人又可愛的伙伴們，就有?一陣輕快涌上?心?頭，月白的目光從血手印上?轉移開，就聽到審訊室里傳來他熟悉的聲音。

    “……好啦，別擔心?，那個人不是說了嗎，阿月很快就會來找我?們了！”

    “……你別說得那么?大大咧咧的！萬一阿月不在這里呢？萬一……”

    “不可能！咱們不是打聽過嗎，鮫人族的大祭司從來不露臉，而?且他的衣服上?，那個圖騰，就是咱們土撥鼠的圖騰！是咱們家的！這就是阿月！”顏膳廷

    “管他是不是吧！我?現在就想趕緊回去嗚嗚嗚……我?的孩子們嗚嗚嗚……我?們離開難民營那么?多天了，孩子們還?好嗎嗚嗚嗚……”

    說到孩子們，就連最有?信心?的那個男人也沉默了。

    月白顫抖地推開大門，他的嗓子干啞得厲害：“哥哥，大嫂，還?有?阿丁哥，可兒姐姐……你們……你們來了？”

    真的是你們？

    竟然?真是你們？？？

    你們——你們來薩克島做什?么?啊！

    他把自己的面紗掀開，他的親人們想過來擁抱他，卻被鐵鏈子拴住了動彈不得。雙方這才按捺住情緒，走規矩說出一些只有?自家人才知道的小秘密，確認身份之?后月白才找來鮫人給兄嫂同胞們解開鐐銬。

    那鮫人也挺驚訝：“竟然?真是祭司大人的家人嗎？我?們還?以為是騙子嘞！”

    既然?是自己人，他的動作就輕柔多了，看到月白的大哥里爾的胳膊上?青了一塊，還?用手去揉。他的本意是好的，但里爾看著這鮫人手上?血紅血紅的污漬，就嚇得往后縮。

    月白輕咳一聲：“大哥別怕，老米這不是血，這是血莓的汁水……老米，我?還?沒說呢，是你在審訊室偷偷吃血莓了？”

    老米連忙把手上?的污漬都抹到褲子上?（……）：“嘿嘿，我?其實是在隔壁小倉庫偷吃的嘞。”

    月白：“……倉庫那么?容易生吱吱獸的地方，你在那偷吃血莓！”

    老米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祭司大人您放心?，那窩小吱吱獸昨天就被我?抓到了，我?和小九晚上?就把它們給烤了吃了！現在倉庫干凈得一根毛都沒有?！”

    月白瞇起?眼：“吱吱獸身上?有?那么?多病毒，你們就吃了，我?上?次是怎么?說的來著？還?有?小九？他和你一起?吃的，他是不是現在也在和你一起?吃血莓？”

    老米沒想到自己沒有?撇清楚不說，還?把小九也搭進去了！他怕留在這里，再被聰明的祭司大人抓住把柄來，連忙一溜煙跑出去：“祭司大人您放心?！我?們一定把倉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以后再也不生吱吱獸啦！”

    原來忍不住嘆氣，他的兄嫂同胞們卻笑起?來，大哥里爾說：“阿月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管人。”

    大嫂菲菲習慣性?地吐槽老公：“阿月給人家當大祭司，不管事怎么?行呢？我?看鮫人們很尊重阿月，對?我?們也不錯，他們之?前雖然?不相信咱們的身份，卻也沒有?打罵，還?按時送水送飯呢。阿月，你看有?沒有?辦法，能把孩子們從難民營帶出來的……”

    月白說：“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先跟我?上?去，嫂子你們去洗個澡，吃些東西，我?先問問大哥這是怎么?一回事——孩子怎么?會在難民營呢？”

    等他們一邊走一邊去客房的路上?，月白就從大哥嘴巴里問清楚了他們在帝國的遭遇，以及他們為什?么?會一氣之?下來薩克島，又為什?么?千辛萬苦才找到自己。

    里爾又疑惑又有?些不解：“不是說很多月巫族都逃來了薩克島嗎？我?們還?以為一來就能遇到很多同胞，但是哪里都找不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阿月你的消息的。”

    月白解釋說：“其實是是有?不少?人說要來薩克島，但大部分都打退堂鼓，趁著還?沒成?黑戶又回到了帝國，我?聽說還?有?一些人去了巴巴里安，聽說那里民風樸實，誰拳頭大誰說話，倒是爽快的好地方。”

    所以，真正來了薩克島的月巫族人，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兩三個人。這兩三個人有?去了其他海盜團討生活的，也有?盤下一個店面做武器保養生意的，還?有?個給人算命的……他們現在明面上?幾乎不聯系，只是月鮫海盜團有?人每個月去那兩家店買賣些東西。

    雙方都心?里有?數，并不傳遞什?么?信息，只是閑聊兩句。這兩家店的生意現在挺紅火，月鮫海盜團的人混在客人里，任誰都不會懷疑的。

    那兩家店的店長很小心?，對?外從不說是月巫族人，去了海盜團討生活的那個同胞實力不行，只能當小嘍啰，他可能下個月就會辭職，去算命店里幫忙。

    這也是里爾沒有?找到那幾個人的緣故，最后反而?是因為月白的衣服上?有?他們土撥鼠自家的圖騰，才被發現了。

    不過月白的這土撥鼠族圖騰，看著不像土撥鼠，反而?像個嚇人的水猴子，很符合薩克島人對?鮫人的刻板印象，他才一直穿著。

    月白大概明白了，也知道兄嫂一行人絕對?吃了不少?苦，好在全都活著重聚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孩子們。

    難民營條件差是差了些，但“治安”反而?沒有?特別壞，這是因為在那邊生活的大部分都是菜鳥和老弱，沒膽子也沒必要鬧事。比起?人為傷害，反而?是饑餓，疾病更加磨人。

    月白立刻作出決定：“我?們現在就去難民營，把孩子們帶出來。”

    里爾說：“好，我?和你一起?去，你離開家太久啦，孩子們可能都不記得你了，還?是我?們一起?把。”

    月白說：“不行，要讓鮫人們一起?去。大哥，你們的身份怎么?辦？”

    他和里爾說了，現在鮫人沒有?正經大祭司，只好讓他這個外來人裝作大祭司，這件事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情，里爾說自己一群人在外面沒太注意，可能有?人知道他們是月巫族，所以他們就不能假扮鮫人了，不過也簡單，月巫族和鮫人是都崇拜月亮（不是同一顆！），就說他們一見如故，再加上?月巫族在帝國還?有?合法身份，不是黑戶，所以鮫人們覺得這是可以利用的。

    很好！很合理?！

    月白和鮫人的兩個族長商量了一下，鮫人族長們一聽月巫族還?帶來了幼崽，就覺得說不定里面能再出一個天才，可以傳承他們鮫人祭司的位置呢（？），便立刻答應要去難民營把幼崽們搶……不是，是接過來！

    這可真是皆大歡喜啊！

    162 搶小孩！

    月白在和兄嫂做保證的時候, 為了讓他們安心，是?盡量把事情往簡單的方向說，但其實?他一聽?到孩子們也被帶來了薩克島, 還被放在難民營, 至今有?十?多天了……他就揪心害怕：最小的孩子才四五歲，最大的孩子是他們土撥鼠家的露莎, 也才十?四?歲，這么一群孩子, 他們知道該怎么照顧自己嗎？

    他們在難民營吃什么？喝什么？他們知道去哪里領干凈的水嗎？他們知道有?些壞掉的食物是?不能吃的嗎？……他們, 他們如果被人欺負了怎么辦？如果被一些小海盜團體吸引，稀里糊涂地就加入了，給人家當了炮灰怎么辦呢？

    所以紅鮫族長愿意幫忙鎮場子，和他一起出發的時候，他的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月鮫海盜團有兩名族長, 一般在出任務的時候, 都是?有?一名族長帶隊出發, 另一名族長留下來鎮場子。這次給月白撐腰的紅鮫族長有一頭雄獅一般的紅色頭?發, 他的眼睛又大又圓, 即使是?平時也會有種怒目圓睜的即視感，再加上那一把粗獷的大胡子, 和極為魁梧的身材，手執大刀, 下半身又是?和人類不同的，粗壯有?利的鮫人的尾巴……他在薩克島已經是可?以用來嚇唬幼崽的存在了。

    和他略顯粗暴霸道的外表不同的是?，紅鮫族長其實?是?個豪爽的大漢, 在鮫人族內部，他也很受幼崽們歡迎呢。

    紅鮫族長摸著?胡子說：“阿月祭司, 你放心，你們家的幼崽在我們這邊，就和我們的幼崽待遇一樣！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

    月白不想對著?月鮫族人吐露自己對兄長族人們不靠譜的擔憂，只好說起之后的事情：“紅族長，我擔心我家的幼崽會不適應在鮫人這邊的生活……”

    這個的確是?個問?題！紅族長想了想說道：“放心，這次還會有?另一窩幼崽……我有?個朋友，他救了一個被海盜團劫掠的幼崽園師生，現在也放在薩克島，剛剛問?我能不能把這群師生保護起來，就把他們一起帶來就是?了。”

    幼崽園師生？海盜團怎么會劫掠到幼崽園？那是?哪里的幼崽園？

    難道是?有?幼崽園師生去跨星春游，結果被海盜給搶了？

    帝國的確有?一些這樣作風浮夸的幼崽園，住在里面的往往是?富家幼崽，平時嬌生慣養的，被搶到薩克島還不知道要怎么受苦……月白在心中嘆息，覺得有?些帝國人真的低估了薩克島的危險性。可?惜的是?，他自己的同胞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現在如果有?這群帝國幼崽作伴的話，說不定他們月巫族的幼崽就不那么顯眼了。

    ……

    劉威對牧遙和幼崽們呆在難民營一直放不下心，不僅是?這里環境臟污，免疫力差點的人來了能直接死在這；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他知道戰爭陰云已?經籠罩在薩克島上方，這里是?個會越來越混亂的。

    如果能把牧老師師生托付給信得過?的人就好了。

    這里的信得過?，要符合兩個要求，第一個是?人品要比較好，不會出賣他們，不會把牧老師連帶幼崽們賣掉——對于很多薩克島的大佬而?言，一個幼崽園的老師，斯斯文?文?的，還有?些學問?，會做飯，會照顧人，這還是?有?些稀罕的，肯定有?人想買一個當“高級奴隸”用；而?幼崽就更危險了，可?能會有?人看上他們的器官！

    所以，如果要找人保護他們的話，就要找能夠頂得住誘惑的！

    第二就是?實?力了，實?力不濟，自身尚且朝不保夕的小海盜團也沒用啊！或者是?實?力強大但是?缺少?大腦，會在外面吹牛胡扯的，對幼崽園師生安危也很不利！

    劉威想了一夜，想得腦袋痛，突然就想起了“月鮫海盜團”。

    對啊！他怎么把這個薩克島最奇怪的海盜團給忘了呢！

    月鮫海盜團和他有?過?很多次合作，這個海盜團的人很奇怪，他們對薩克島沒有?忠誠，沒有?情懷，雖然從來沒有?對外說過?，但這個海盜團似乎一直都很想回歸帝國，所以他們不僅在搶劫的時候很注意不鬧出人命（黑吃黑除外），還偶爾會提供一些線索給帝國人。

    月鮫海盜團的藍鮫團長曾經發現劉威偷偷傳遞消息的證據，可?他不僅沒有?舉報揭發，甚至連威脅敲詐的意思都沒有?，他只是?盯著?劉威看了半天：“……你是?干這個的？”

    劉威干笑：“其實?……其實?這是?一個誤會……”

    說是?這么說，可?他已?經做好了搶奪證據，如果不行就直接自殺的準備。

    他寧愿死，也不愿意去嘗試海盜的刑訊手段！他怕自己真的受不了說出來什么！

    結果沒想到……藍鮫族長居然當著?他的面，就把這個很重要的，能直接要了他和他的上線的命的紙條給燒了……燒了……

    紙條化為灰燼，藍鮫族長才溫和地說：“我已?經表現出了我的誠意，希望你也能說實?話。你和那邊還有?聯系？你……不屬于薩克島？”

    劉威不明白這人到底要干什么，謹慎的說：“我聽?不懂，想來是?有?什么誤會？”

    什么誤會？話都說到這了還裝糊涂能有?什么誤會？藍鮫族長干脆把劉威帶去一處被月鮫海盜團控制起來的酒店，接下來講的東西，就是?劉威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了！

    藍鮫族長說，月鮫一族現在是?在薩克島，可?這里不是?長久居住的地方，所以他們也想著?別的出路（這里是?用意會的方法告訴劉威的），他們對偷竊了正規身份的金鮫一族很憤恨，恨不得把他們推下來，由紅鮫和藍鮫二族來分享金鮫的幸福生活。

    劉威聽?明白了，但他也只能含糊地說：“兩位族長志向遠大，既然如此?，我一定會幫忙的。”

    雙方后來就常有?合作了，劉威在薩克島本就是?個情報販子，和他有?關?系的海盜團和店鋪都不少?，月鮫海盜團成功隱藏其中。有?時候是?月鮫海盜團打殺了對平民燒殺搶掠的海盜團，讓劉威偷偷把平民人質送回帝國；或者是?劉威知道帝國接下來會有?什么行動，就讓月鮫海盜團稍微配合一下之類的。

    月鮫海盜團的功勞，是?已?經記在情報部心中的——帝國情報部是?一個很特殊的部門，行動隱蔽，人員神?秘，為了確保安全，像是?月鮫海盜團這樣的線人的事情，就連軍方他們都沒有?告訴。

    只是?等到月鮫海盜團時機成熟回到帝國的時候，這些功勞是?絕對夠他們“戴罪立功”的，能直接搖身一變成為帝國公民，而?他們痛恨的金鮫一族……最近帝國在調查官員腐敗問?題的時候，發現金鮫一族在其中也做了不少?手腳，金鮫們的地位當然也有?了變化。

    紅鮫藍鮫族人的夢想，說不定真的能成為現實?呢。

    月鮫海盜團是?實?力強大的海盜團，他們又有?著?回歸帝國的夢想，人品又好，這個海盜團本來也有?老弱幼兒，想必比起其他海盜團，也更加擅長照顧幼崽園師生……

    劉威怎么想怎么好，早上他養的用來傳遞信息的烏鴉飛回來的時候，他就趕緊把信息讓烏鴉叼著?送給月鮫海盜團——因為時間緊急，他甚至沒來得及先告訴牧老師一聲。

    直到目送烏鴉飛走，他又若無其事地去打水，洗漱，隨便吃點干糧，甚至還和領居打了一把牌——他贏走了鄰居半塊毛巾，可?把鄰居給氣的要命。

    這一切都做完了，一上午也都過?去了，劉威又睡了個午覺，勢必要把無所事事二流子的形象做足，才悠哉悠哉地往幼崽園“駐地”的方向走。

    結果還沒走到幼崽園呢，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大笑聲！

    是?紅鮫族長！他彎著?腰，似乎正在揉一個幼崽的腦袋，口中還驚喜連連：“阿月，我看著?孩子很聰明，他是?不是?那什么……什么月巫族的幼崽？哎喲，真是?個好孩子！快跟我走吧！”

    他身邊的那個渾身被罩住的“阿月”也在觀察這個孩子：“好像不是?……族長，不要嚇到幼崽。”

    畢竟紅鮫族長是?個接近兩米的魁梧大漢，下半身還不是?人類的兩條腿——鮫人在地面上是?可?以選擇尾巴或者雙腿的，也有?部分鮫人喜歡用尾巴行走，紅鮫族長就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他蓬亂的頭?發，圓瞪的眼睛，一口尖細牙齒，和不同于人類的“腿”……這可?太嚇人啦！

    劉威已?經能幻聽?到幼崽撕心裂肺的哭聲了！

    ……結果等了半分鐘也沒人哭。

    被紅鮫族長擋住的孩子聲音很稚嫩，很清晰地說：“對不起，牧老師說不能跟陌生人走的，叔叔您能讓一讓嗎？”

    牧老師？是?說牧遙老師們？

    劉威心中一動，一路小跑攆過?去，前頭?紅鮫族長卻?還不想放棄：“你們還有?老師，怪不得教得那么好啊，那你們老師也和叔叔一起走吧……等等？牧老師？”

    好像不是?月白族人的小孩哦。

    畢竟月巫族一群人是?逃過?來的，怎么可?能還帶上老師？

    所以這是?劉威……說得那個幼崽園師生？

    那不還是?要讓他們帶走的嗎！紅鮫族長頓時喜形于色，把幼崽一把抱起來頂在頭?上：“走咯，去找你們老師咯！”

    163 意外之喜！

    那小孩突然被陌生人抱起來頂頭上, 居然沒哭！

    ……不過他沒哭，旁邊的月白反而快哭了，可他礙于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有什么大動作：“族長……”

    ——這里可是難民?營誒, 您還記得咱們是要悄悄的來, 悄悄地走的嗎？！

    紅鮫族長顯然早已經忘記了這一點，或者說對于他老人家而言, 只要不是敲鑼打鼓地來就還是“悄悄”地范疇。好在這里是難民營很偏僻的一角，他們一看就不好惹, 也沒幾個不要命地敢在附近窺視, 到底沒有?引起圍觀。

    劉威趕緊跑過去：“紅族長，是我?，你們來的可真快啊。”

    他們每次見面都有?正?常的情報買賣做掩護，即使表現出兩?個人認識的事實，也不會有?人懷疑。

    劉威就大大方方地問好, 大大方方地把孩子接到自己手里。他認識這個孩子, 這孩子叫椿寶, 是牧老師的幼兒園里年?齡最小的孩子, 純人類, 比其同齡獸人小孩顯得更瘦小，但還算健康, 頭發步枯黃，牙齒也整齊, 臉色紅潤眼睛明亮，一看就是被?養得很?好的孩子。

    椿寶聰明可愛，牧老師說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幾號, 就連羅賓遜夫婦也只能大概估算出椿寶的出生月份，按照這個來算, 椿寶快要四歲了。

    快四歲的椿寶膽子挺大，被?紅鮫族長這樣?看著就很?可怕的老大爺“搶走”，他也不哭不鬧，只是回?過頭說：“我?要是丟了的話，牧老師會讓阿克納叔叔去找我?的！”

    阿克納很?強，他和?阿布的實力在難民?營算是很?高的了，牧老師和?椿寶說過，如果遇到壞人的話可以報阿克納的名號。

    劉威差點笑出聲：多聰明的孩子啊！

    他摸摸椿寶的小腦袋，椿寶在牧老師那?里見過這個叔叔的，也不很?害怕。劉威說：“我?們先去找牧老師，紅族長，您和?這位……？”

    紅鮫族長小聲說：“這位是我?們的祭司大人，你別聲張。”

    原來如此，劉威也知道祭司對于月鮫一族的重要性?。對于月鮫這樣?的氏族，其內部的文化其實是很?原始的，一族的祭司所握有?的往往并不僅是祭祀權力，同時還要負擔教育、文化相關的智能。

    他沒想到紅鮫族長會把自家寶貝祭司帶出來。

    不過他不打算深究，對方不管要做什么，和?他都沒有?關系。三人往那?位“牧老師”的落腳點走去，紅鮫族長向劉威打聽：“兄弟，你知道這里還有?另一窩幼崽嗎？”

    什么？劉威有?點疑惑：“另一窩幼崽？”

    紅鮫族長小聲說：“是這樣?子，我?們不是信仰月亮么，最近有?一群同樣?信仰月亮的月巫族的兄弟姊妹來了薩克島，你也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的，我?們自從來了薩克島，對于血統已經不像以前那?么看重了，只要有?同樣?的信仰，我?們都愿意接納。”

    這也是實話，鮫人原本是極注重血統純正?的種族，甚至有?那?么一段時間，紅鮫藍鮫和?金鮫互相之間都不能通婚的，這樣?當然會出現近親結婚所產生的各種問題，只是當時的鮫人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還以為是什么詛咒。

    后來接觸到星際帝國人之后，鮫人們才明白了遺傳，基因之類的東西?，觀念逐漸改變，三族之間開始通婚。

    ——當然現在只有?紅鮫和?藍鮫會通婚，金鮫就算了。

    到了薩克島之后，月鮫海盜團的兩?位族長深深感受到人手不足。鮫人實在是太少了，一個鮫人幼崽從出生都成年?要花很?多年?，而薩克島很?顯然也不是個適合休養生息的好地方，這些年?出生的幼崽很?少，兩?位族長心里都很?擔憂。

    可是這里同樣?也不適合通婚！他們可是有?回?到帝國的夢想的！和?其他海盜團通婚了，以后可怎么辦？

    或許是出于這樣?的心態，他們在薩克島就很?別扭，似乎不是很?封閉很?看重血統，但又不愿意“海盜聯姻”，搞的別的海盜團想插釘子也插不進去，別提多窩火了。

    最后藍鮫族長想了個法子，干脆就說他們雖然不看重對方是不是同族，但卻要求對方也有?一樣?的信仰吧。

    什么？你說你也信仰月亮？那?你那?你背下來我?們古代鮫人寫的贊美月亮的詩歌嗎？你能說出某年?月日月亮的陰晴圓缺嗎？你知道月亮對潮汐的影響嗎？

    這些都說不出來，你說你信仰月亮？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你說你愿意學？呵呵，那?你可學去吧，外族人沒有?天賦，真要能學出來，半輩子也過去了！

    （當然這都是專門哄人的說辭，兩?位族長自己也答不出自己出的題，只是沒人敢問他們。）

    兩?個族長平時拒絕“媒人”拒絕地焦頭爛額，現在月巫族人來了，他們也挺高興，并不認為對方是累贅，倒覺得至少能堵一堵外人的嘴。

    可惜的是眼前這位身份重要的情報販子，打聽別的事情都厲害，怎么就不知道月巫族小孩都住在哪里呢？難民?營那?么大，難道要他們挨家挨戶去找么？

    不過這一切憂慮在看到牧老師那?邊一群幼崽的時候，消失不見了。

    牧老師極為警惕，劉威和?他保證了半天，他又親自和?紅鮫族長聊了聊之后，才同意讓月鮫族族長和?祭司大人看看他們這邊的一群幼崽們——那?可真是一大群啊！將?近二十個小崽子排排站，年?齡最大的是十幾歲的琪琪和?露莎，再往下數，從中學生到小學生最后是幼崽園學生都有?。

    幼崽們穿的衣服多少有?點破爛，但并不臟污，他們手腳指甲都被?剪過，顯得很?干凈，頭發也不蓬亂，和?椿寶一樣?，雖然有?些瘦，卻并不像是其他難民?營的居民?那?樣?混亂。

    紅鮫族長就覺得這些孩子都挺好！就是數量有?點多：比他們月鮫海盜團的幼崽數量都多了！

    原來帝國的幼崽園老師要管那?么多小崽子啊！

    好家伙，那?不就跟他們的大祭司似的……真是了不得啊！

    紅鮫族長很?看好的椿寶從劉威身上跳下來，跑到牧老師身邊小聲說：“他們……好像是來找露莎姐姐和?凱特哥哥他們的。”

    嗯？來找月巫族的孩子嗎？

    牧遙心中一動，可還沒等他開口試探，那?個頭戴面紗，一身白色，一看就身份高貴的人卻顫抖地開口道：“……露莎？你是露莎嗎？”

    露莎懵懂地應了一聲：“是的，先生，您是怎么知道……”

    這人激動得直接把面紗掀了起來！面紗下面的面孔居然不是鮫人的，因為他沒有?鱗片，也沒有?如同海草一樣?的頭發，他居然是個有?毛茸茸圓耳朵的人啊！

    ——好在這里是在露莎“挖掘”出來的地下，不然他這個行為可太大膽了！

    他快步走到露莎面前：“露莎，是叔叔呀！你還記得叔叔嗎？你長大了……當年?才到我?膝蓋呢，現在已經是大土撥鼠啦！”

    露莎眼中的迷茫逐漸變成不可置信的驚喜，因為她也看到了男青年?那?熟悉的圓耳朵，那?就是土撥鼠的耳朵呀！

    露莎：“叔……叔叔？”小姑娘嘴里喊著，眼神卻忍不住往牧老師的方向飄：牧老師！這、這也太巧了吧！

    昨天她才被?牧老師發現了“地道的秘密”，那?時候她還和?牧老師說，她有?個叔叔，可能來了薩克島，可能回?來接他們……

    居然今天就來了嗎！！！

    月白大笑著把露莎抱起來，又挨個抱了一遍凱特等小孩，等他抱到小布魯的時候才突然覺得不太對：“……你不是月巫族的幼崽，對嗎？”

    小布魯一本正?經地說：“我?不信仰月亮，我?的爸爸媽媽都沒有?宗教信仰，我?會在成年?之后再謹慎挑選自己的宗教信仰。”

    月白笑得更開心了：“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好吧，露莎，我?想你可以告訴叔叔，你是怎么和?牧老師他們湊到一起的，對不對？”

    露莎也好奇地問：“叔叔，我?在地洞里發現了炸……咳咳，那?是你留下來的，是嗎？”

    月白明白她在說什么：“是的，”他擠擠眼睛：“那?玩意兒真的很?好用，我?想你也發現了！”

    其實，在來地洞的這一路上，他就發現這里很?熟悉！進去的時候就完全確定了：這就是他剛來到難民?營的時候住的地方！

    當時他是帶著自制的炸-藥來到難民?營的，出于安全，以及土撥鼠一族對于地洞的信任，他用無聲炸藥弄出了這個洞的雛形，不過他只有?一個人，不需要太大的住所，所以剩下來的炸-藥和?物資就留在這里了。

    露莎把這兒“擴建”了不少啊。

    好！好！他們土撥鼠怎么能不會“挖洞”呢？露莎真是個好孩子！

    發現自己的叔叔一點也不生氣自己偷偷用炸-藥，反而還挺欣慰似的，露莎就徹底放松了，她把月白領導牧遙面前：“叔叔，這是牧老師！牧老師人特別特別好，當時小象生病了，病的很?嚴重，就是牧老師救了他！”

    “牧老師有?一家幼崽園，小布魯和?其他小朋友就是牧老師的絨寶幼崽園的學生，叔叔，以后我?們都想去上牧老師家的幼崽園學習！”

    164 與月鮫同行

    月白這才?認真地打量起這位幼崽園的牧老師。

    這位年輕的幼崽園老師長相清秀溫和, 身材中等，看起來挺斯文，有股書卷氣。他?的?氣質中沒有攻擊性, 在薩克島就顯得過于溫和了。即使是在薩克島, 牧老師也穿戴整齊，和胡子?拉碴的?阿克納比起來, 更有種“文明人”的?感覺。

    如果這個人出現在帝國正常星球的?話，月白覺得他?會是個?很?普通的?白領, 當然也很?像是老師, 或者講解員之?類的?，因為他?會給人一種“有文化”的感覺。

    可是牧老師的手上有一層繭子?，他?的?嘴唇干得起皮了，眼?睛下面也出現了黑眼圈——他的鞋子看起來很?不合腳，只能踩著鞋幫子?走路, 腳后跟處也被磨破了。

    這是個?真正的?文明人, 月白想?。在月鮫海盜團生活的?這些年, 月白也見過不少帝國人了——其?中大部分是被星際海盜劫掠的?對?象, 還有一些是跑來當海盜的?家伙。這些帝國人原本也許都和體面, 可是不管他?們在帝國穿什么樣的?衣服，吃什么樣的?食物, 到了薩克島，他?們都很?虧會變得狼狽起來, 很?快就會變得比薩克島的?常住民更臟。

    所以從家里跑丟出來的?寵物往往獸，會比從出生就在野外奔跑的?野汪汪獸更臟嗎？

    因為好日子?過太?多了，到了糟糕的?環境里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這位牧老師倒不是這樣。

    是件好事, 月白心想?，這樣牧老師帶著他?們幼崽園的?幼崽們, 是有資格在薩克島活下來的?。

    ——他?知道月鮫海盜團有一個?隱藏的?合作對?象，也知道他?們合作的?內容是什么，這次那位合作對?象請他?們幫忙照顧一群幼崽園師生，這個?任務很?重要，而且從良心上來講也應當完成。只是被照顧的?人如果不是拖油瓶，而是有頭腦會生存的?聰明人的?話，他?們也能更加輕松一些。

    更別說?這位牧老師還是露莎他?們的?恩人！

    露莎說?完之?后，其?他?幾個?幼崽也唧唧喳喳地開口了：“牧老師對?我們特別好！他?把?食物都分給我們吃！”

    “牧老師給我們每個?人洗澡，還在我們身上抓住許多蟲蟲！”

    “牧老師把?一種奇怪的?野草給燒了，灰撒在地洞里，地洞里就沒再見過蟲子?和蛇了！”

    幼崽是很?敏銳的?，雖然他?們不一定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會下意識地去維護自己喜歡的?人。月白鄭重地對?牧遙致謝，鞠躬都快九十度了，他?誠摯地說?：“牧老師，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去保護您和您幼崽園的?孩子?們的?！”

    “您真的?是我月巫族的?大恩人啊！”

    牧遙連聲說?不敢當，雙方讓了好一會兒，把?在一旁圍觀的?劉威看得是目瞪口呆：他?覺得自己好多余啊！

    怎么感覺他?就算不給月鮫海盜團遞消息，人家也會來接人的?！

    完全不用看他?的?面子?嘛，牧老師自己就莫名其?妙把?事情給做成了～

    他?想?來想?去，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發展，只好把?奇跡歸功于牧老師運氣好，當然，主要還是他?人品也優秀。假如他?沒有碰上露莎等月巫族孩子?，或者是碰到了，但是沒有幫助人家的?話，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想?想?吧，假如牧老師窮兇極惡，不僅不幫助露莎，反而欺騙甚至搶劫了這群月巫族幼崽的?話，現在月白——這位實?際上是月巫族人的?月鮫大祭司就會是完全相反的?態度了！

    到時候自己就算求爺爺告奶奶都沒用哦！

    ……就是顯得自己沒啥用了。

    劉威不知道為啥，就有一種迷茫襲上心頭，也許是因為上頭給他?的?任務是保護牧老師一行人，結果到現在為止他?好像沒做成什么事……？算了！他?又不是非要表現自己的?蠢貨，要是所有任務都能和這一次一樣順利，他?難道不該笑出聲么！

    想?到這里，劉威再次打?起精神：“事不宜遲，既然大家已經重聚了，就快些清點?人數。請紅鮫族長和祭司大人快把?人帶去安全的?地方吧。”

    的?確，他?們最好是偷偷來偷偷走，這邊牧遙只說?了一句：“我們要盡量低調，之?后也請不要對?外說?我們的?來歷……”

    那邊月白就幫他?們把?假身份都做好了：“就說?你是月巫族幼崽的?老師，露莎他?們也是你們幼崽園的?學生。”

    劉威也說?：“這樣最安全，月鮫海盜團實?力強，但行為比較低調，在薩克島存在感較低。我聽說?他?們內部紀律嚴格，不會出去胡說?的?。”

    不論如何?，也只能先這樣了。一行人就這樣匆匆去乘坐飛艇回到月鮫海盜團的?基地。臨行之?前，紅鮫族長拉著劉威的?手，就像話家常一樣親熱，嘴里卻說?的?是：“這邊也不安全，最近會出大事，齊格拉死了，你知道么？”

    劉威一驚，也不動聲色地笑著說?：“不知道啊，確認情況屬實?么？”

    紅鮫族長：“差不離了。我懷疑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人家讓他?人間蒸發啦。老朋友，你說?過的?那件事——”

    他?沒再說?下去，劉威也不需要他?再說?下去了，兩人相視一笑，眼?神卻非常嚴肅。

    紅鮫族長：“黑暗的?日子?來臨了，我們會把?所有的?幼崽先送走。”

    劉威：“我立刻向上匯報。不僅是幼崽，你們也盡快撤離，我全力配合你們。”

    雙方都不是拖拉性格，說?完正事就到別離開。之?后月鮫海盜團表面上還是低調神秘，因為收留了一群“月巫族孤兒”，補充新鮮血液，他?們拒絕“政治聯姻”也能拒絕得更加硬氣。而其?他?大型海盜團只以為月鮫海盜團是把?這群孤兒當成“童養媳”似的?養著，等到長大了直接能“內部消化”的?，也只好感嘆一句：“到底是不開化的?種族，都什么年代了，還做這種買賣-人口的?事。”

    也有人消息更靈通，知道月鮫海盜團不僅弄了一群孤兒，還把?人家老師給薅來了，更加覺得好笑，說?這群鮫人肯定是知道自己粗俗野蠻，為了學習文化妝點?門面，竟然搶了個?老師，真是可笑至極！

    在這群人酸言酸語的?“掩護”下，絨寶幼崽園師生的?身份完成了完美蛻變！

    其?中最奇遇的?莫過于阿克納和阿布……因為他?們就這樣就成了月鮫海盜團的?一份子?了！

    這也沒辦法，在知道他?們的?情況之?后，月白就認為應該控制住他?們，免得橫生意外。所以阿克納和阿布就搖身一變，成了牧老師的?同事：月巫族幼崽園的?體育老師！

    ……鬼知道什么幼崽園能只有一名文化課老師，卻有兩個?體育老師哦。

    阿克納是了解現在的?處境的?，所以他?相當配合。阿布則是個?老實?鐵憨憨，他?對?各大海盜團了解都不多，之?前的?目標也就是加入一個?大型海盜團，至于加入哪一個?？他?不在乎！

    于是他?就莫名其?妙跟著一起上了飛艇，又莫名其?妙地見到了他?心目中的?大人物：藍鮫族長。

    藍鮫族長和他?話聊幾分鐘，問了問他?的?情況，家里幾口人，在難民營有無親友之?類的?，得知阿布是個?沒有親友的?單身漢之?后，便送給他?一個?大餡餅：“你在我們海盜團當幼崽保鏢，任務就是保護幼崽，一年之?內不能離開月鮫海盜團。我們給你年薪兩萬星幣，每個?月還有吃肉補貼，你看怎么樣？”

    阿布覺得這工作要得！兩萬星幣誒！每個?月還能吃很?多很?多肉！

    所以他?想?都不想?就在“合同”上畫押按手印了。

    牧遙是后來才?知道這件事的?，他?忍不住問阿布：“……那合同能給我看一眼?嗎？”

    阿布掏出來一坨皺巴巴的?紙，給牧遙看他?認為非常優厚的?條件：“那么多錢誒！我從來沒見過那么多錢！”

    牧遙：“……但那是年薪啊！”

    阿布：“每個?月都能吃很?多肉誒！我從來沒有這么放開肚子?吃肉！”

    牧遙回憶著在月鮫海盜團吃到的?一股子?怪味的?燉肉：“……行吧，我去幫他?們改善一下菜譜。”

    阿布：“他?們還讓我一直呆在海盜團里誒，他?們不會讓我去當炮灰的?！”

    牧遙：“……這不就是……”把?你囚禁起來的?另一個?說?法？

    可他?看著阿布興高采烈的?神情，清澈的?愚蠢眼?神，他?也實?在不忍心說?出實?情——而且他?也覺得鮫人這樣做可能才?是最合適的?，阿布性格單純直白，萬一他?在外面亂跑，被人套出話來，對?他?對?月鮫海盜團都很?危險。

    他?只能教阿布如何?看顧幼崽：“幼崽互相之?間有時也會打?斗，很?多時候幼崽不是被成年打?傷，而是互相撕打?受傷的?。而且部分幼崽容易亢奮，情緒激動，這時候他?們感覺不到疼痛。如果你看到幼崽亂成一團，抓撓撕咬，就要把?他?們分開，告訴他?們不能這樣子?。”

    “對?于五歲以下的?幼崽，單純地把?他?們分開也不行，可以給他?們吃薄荷糖，讓薄荷的?味道可以幫助幼崽冷靜。”

    “幼崽很?善于模仿成年人，研究表明，如果幼崽跟著暴躁易怒的?成年人成長，長大之?后也可能會變得暴躁易怒，所以在對?待幼崽的?時候，我們也要盡量有耐心……”

    阿布點?頭如小雞啄米，認真記錄著，他?過了半晌突然說?一句：“牧老師，你說?我以后要是不當海盜了，說?不定還能去當幼崽園老師呢！嘿嘿！”

    牧老師：“……你先學會看合同再說?吧！”

    165 與其壓力自己

    月鮫海盜團的成員們在不出任務的時候往往是很閑適的。

    鮫人們雖然是在薩克島, 但似乎也維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習慣。這整棟大樓都是他們的，而他們也就主要只在里面?活動，每天出去低調地巡邏、做買賣——之前月白沒來之?前, 鮫人們要花很多錢購買藥物, 月白來了之?后，很快學?會了鮫人祭司一代代秘傳的“煉藥秘法?”, 現在像是掉鱗病，疥瘡病, 還有腹瀉、口瘡之類的就已經不用買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月白變得更忙了。

    恰好這時候牧遙來了！牧老師戰斗力?一點沒有, 但學?習能力?強，又因為?在巴巴里安生活過?很長時間，還跟著見多識廣的巴爾師父認真學?習過?的原因，牧老?師能辨認出大部分?常見的草藥，一些很少見（在黑暗森林里很常見）的惡魔植物他也認得, 甚至還知道這些惡魔植物該怎么種植, 怎么采摘, 怎么制作藥物！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月白立刻把這件事匯報上去：他對?兩位鮫人族長說, 牧老?師很適合當另一位祭司大人啊！

    這樣?他的工作就能減輕很多了！為?了表示支持, 月白愿意把自己的福利津貼也分?給牧老?師！

    可是他的提議被牧遙和兩位族長一起拒絕了。牧遙拒絕他的原因是他只是幼崽園老?師，以后回到了帝國, 也是要當幼崽園老?師的，給人家當祭司實在不是他的志向。

    至于兩位族長……他們其實已經不在乎祭司是不是本族人了, 但是好歹也要信仰月亮吧……

    牧老?師可是一開?始就說過?了，他對?宗教信仰之?類的不感興趣哦。

    畢竟現在已經有月白這一位大祭司了，兩位族長自覺事情不算緊急, 不需要他們現在就作出違反祖宗的決定。

    但他們還是付給牧遙一筆錢，并且暗搓搓提升了這位幼崽園園長的待遇, 然后聘請對?方作為?他們的祭司助理了。

    牧遙和幼崽們原本是寄人籬下，雖然鮫人對?他們都很好，但是多少會有點不安全感。現在他在這里有了一份正經工作，似乎還挺重要，這也讓他挺開?心的～

    隨著牧老?師在月鮫海盜團的地位發生微妙的變化，幼崽們之?間的關系也開?始出現變化了。

    現在月鮫海盜團多了兩窩幼崽，連帶著原本的一起，數量變成了五十多。月鮫族的幼崽們只知道新?來的幼崽有幾個是祭司大人的親人，然后其他的是一個叫牧老?師的人帶來的。

    在月白眼里可愛文靜的月鮫族幼崽們，私下里已經想著怎么怎么對?待“新?同學?”們了——

    祭司大人的親人，那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和祭司大人一樣?好。

    那個牧老?師他們沒見過?，似乎只是一個普通人類，很好欺負的樣?子?。

    可他帶來的幼崽卻都很厲害！那個叫阿奇的特別兇！有個鮫人幼崽只是想摸摸他的翎羽，就被他一肘子?抽倒了！胳膊都青紫了！

    鮫人幼崽們和絨寶幼崽園的幼崽們立刻發生了一場小小的“戰爭”，鮫人幼崽數量多，絨寶幼崽園的小崽子?人數少，還有椿寶這樣?的“小拖油瓶”，雙方打起來，一開?始當然是絨寶幼崽園的幼崽挨打居多。

    可是這群幼崽偏偏特別陰險狡詐！他們很懂戰術，在發現人數不占優勢之?后，他們就改變了策略，到哪里都是一群人一起，大的幼崽在周圍，把小崽子?圍在中間，絕對?不讓鮫人幼崽們抓到落單的情況。

    同時，他們還會對?“敵人”進行區別對?待，鮫人幼崽也并不是全都熱血上頭的，紅鮫族幼崽更好斗，藍鮫族幼崽更加穩重，所以絨寶幼崽園的幼崽們看到紅鮫族幼崽——尤其是主動招惹過?他們的，就圍起來打一頓。

    看到不愛惹事的藍鮫族幼崽，就點點頭放過?去。

    甚至看到已經反擊過?了的紅鮫族幼崽，那個阿奇也會故作大方地說：“我們的事情已經了結了，我不會主動惹事，這次就放過?你們。但如果你們下次又來欺負人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他這樣?大大方方的樣?子?，看在鮫人幼崽眼里，也有了不同的解讀。

    有討厭他們的，就覺得阿奇這是故作姿態，惡心死了！呸！

    也有之?前打過?架，但這次被放過?了的，嘴上自然不服氣，但心里卻覺得：“這些小崽子?挺公平，也是，欺負他們沒意思，以后不如一對?一打得痛快。”

    還有從一開?始就是圍觀群眾的……他們有的暗中欣賞，還勸告幼崽們：“別這么小氣，我聽?說他們都也是逃難來的，我爸爸媽媽說不該欺負他們。”

    “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會保護弟弟妹妹們。”

    “那個叫阿奇的家伙，實力?真不錯……你當一對?一的話他打不過?你嗎？只是他不敢放開?了打就是了。”

    “我喜歡那個叫阿晴的！他塊頭最大！我猜他以后會是紅鮫族長大人那樣?的大塊頭！”

    幼崽們的心思變得很快，你一言我一語話題就歪了，最后還是最不服氣的紅鮫族孩子?王不服氣地摸了摸被打破的嘴角：“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們那個牧老?師那么弱小，我看他們以后也要學?廢了！”

    是哦，那位牧老?師過?來好幾天了，也沒見到他做什?么，每天都忙忙碌碌的。鮫人幼崽們回家問爸爸媽媽，爸媽也說不清楚，只說那牧老?師有祭司大人一樣?的能力?，是很厲害的人呢。

    但是，月白祭司大人每天都會給他們上課，這個牧老?師雖然叫老?師，卻從來不來上課呢！

    ……明明一開?始大家以為?要多一個老?師了，還很期待來著。

    ……

    鮫人幼崽們糾結的心情，牧遙是完全不知道的，他現在真的是太忙了！

    藍鮫族長和紅鮫族長找他聊了聊，一開?始就是普通的背景調查，問問他哪里來的，家里有什?么人，在帝國是做什?么的，為?什?么會來薩克島……想到劉威最后告訴他的：“鮫人族長很可靠，是我們自己人。”牧遙就誠懇地全都說了。

    當然，蠻阿爺的身份猜想他沒有說，萬一這位脾氣炸裂的老?爺子?，曾經也的罪過?鮫人呢？

    好在鮫人們似乎對?幾十年前的傳奇海盜不感興趣，他們對?于牧遙口中的“巴巴里安”更加關注。藍鮫族長甚至還專門拿了本子?和筆，一邊問一邊記。

    “巴巴里安現在屬于帝國，但是很自由，上面?有很多原住民，他們形成的村落也比較松散，你們瑞爾鎮就從來不做人口調查，對?不對?？”

    “巴巴里安是一顆野蠻的星球，但同時也很自然，上面?還沒有形成主要的種族……”

    “帝國已經有計劃收攏巴巴里安了，也許再過?幾年，每一個巴巴里安人都能得到帝國身份證……”

    藍鮫族長一邊問，一邊神色嚴肅地似乎在盤算什?么，牧遙說完之?后他也撂下筆：“阿赤，這個巴巴里安……”

    阿赤當然就是紅鮫族長的名字了，只是聽?起來像是小名。紅鮫族長并不在意藍鮫族長在外人面?前這樣?稱呼自己：“阿青，我知道你的意思。”

    好吧，藍鮫族長的小名也暴露了。

    紅鮫族長伸了個懶腰：“這下子?，咱們的出路就有啦。就算帝國人之?后沒辦法?給咱們榮譽地位，咱們也可以先去巴巴里安嘛！”

    他們而已把巴巴里安當成跳板！那里沒有人口調查，沒有嚴格的戶籍制度，他們可以裝作是巴巴里安某個小村子?里的原住民！這樣?等著帝國人來發身份證就可以啦！

    到那時候，他們就不用再當海盜，不用呆在詭譎多變的薩克島……他們的孩子?長大了也不用當海盜！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生活！

    紅鮫族長高興地站起來，粗重的巴掌就要落在牧遙的肩膀上：“牧老?師，你很好！你就安心帶著崽子?們住在我們這里！不過?以后你可要多給我們講講帝國的事情！”

    ——這樣?他們可以提前做準備了！

    藍鮫族長卻更加欣賞牧遙不卑不亢的態度，和認真的態度。作為?普通的幼崽園園長，牧遙對?巴巴里安的了解可有點太充足了！他甚至連能說出來他所在的村子?以及附近三四個村子?的人員結構，那里的人吃什?么，喝什?么，住在什?么房子?里，集市上會賣什?么等等。

    除此之?外，他還會算術，會寫文章，甚至會做衣服，會制作捕獵用的陷阱（這是阿維教的），知道如何鞣制皮毛和辨別毒物（巴爾師父教的），他還會做買賣！

    這樣?的人才必須用起來！

    藍鮫族長思來想去，決定對?牧老?師委以重任：“我們現在只有一位大祭司，人手實在不夠，牧老?師你去幫幫忙吧，我們會付錢的。”

    紅鮫族長卻覺得另一件事更重要：“牧老?師，你本來就是做老?師的，也可以幫我們教教幼崽嘛，我們的幼崽學?打架學?得快，學?認字學?的很慢，以后到了帝國，我怕他們上不了你們的學?校啊。”

    牧遙此時還沒發現這里有多大的坑，所以他欣然同意了。

    然后沒過?幾天……他要累死了！月白整理出了一套藥物煉制手冊，但因為?之?前人手不夠，很多藥都沒有煉！現在他來了，那是恨不得往死里用啊！

    最終，牧老?師不得不想個辦法?，把兩位族長教給他的任務合二?為?一：“要不，我們教幼崽們，讓他們也學?習煉藥吧？”

    月白撓撓頭：“能行嗎？他們不愛認字讀書，只喜歡學?習和戰斗相關的。”

    “能行！”牧老?師準備開?始忽悠：“學?會制藥和急救，對?戰斗也很重要！如果每個幼崽都能學?會，他們在戰爭中會活得更好的！”

    ——總而言之?，比起壓力?自己，還是壓力?小崽子?們吧！

    166 雞湯來咯！

    鮫人幼崽們很快發現, 他們心目中好欺負的牧老師，其實是個非常可怕的人！

    因為他也開始給大家上課了！

    第一堂課他?就把紅鮫族長喊來，坐在“教室”里面鎮場子。原本大家都習慣席地而坐的教室, 現在也?都?一排一排地坐好, 個子矮的在前面，個子高的在后面。

    牧老師說：“現在先這樣, 不過個子矮的同學?不一定年齡就小。不同年齡段的同學?理解能力和學?習能力也?不同，接下來我講的課程, 可能有些?同學?會聽不明白, 我們可以在課后討論，正?確讓所有同學都不掉隊。”

    “上完課之?后我會給大家布置一些?作業，不多，主要是為了鞏固今天?的學?習內容。大家每天?上完格斗課之?后，不也?是要通過訓練來形成記憶嗎？這就是一樣的道理, 相信大家一定?都?能理解的。”

    “今天?第一節課, 我請來了紅鮫族長旁聽, 如果我的講述有什么錯誤的話?, 也?請紅鮫族長指出,”他?微笑地沖著?紅鮫族長點頭示意：“我之?后的授課內容主要是關于急救、簡單制藥、衛生與健康方面。我看到有同學?在偷笑……這位紅頭發的同學?，你一定?覺得這些?課程是完全無用的, 對不對？”

    一個紅色頭發的鮫人幼崽被提起來了，他?沖牧遙扮了個鬼臉：“牧老師, 你為什么不能像祭司大人那樣教我們如何戰斗呢？”

    “是因為你不會嗎？哈哈哈！”

    紅頭發的幼崽裂開嘴大笑起來，其他?鮫人幼崽受到影響，也?開始哈哈大笑。和他?們不同的則是露莎等人擔憂的目光。

    這段時間幼崽們之?間的“爭斗”, 露莎他?們也?能看出來，但鮫人幼崽們對他?們說：“你們是祭司大人帶來的, 我們不會打你們。”

    阿奇他?們又說：“你們別摻合進?來，不是什么好事，反正?他?們也?不敢對我們怎么樣。”

    這一來二去的，露莎幾?人就成了尷尬的“中立陣營”，他?們有心想改變現狀，卻不知道怎么辦，只能干著?急。

    現在，露莎和幾?個月巫族的幼崽就擔憂地看著?牧老師了。

    最淡定?的反而是絨寶幼崽園的幼崽們！他?們反而憐憫地看向那個紅色頭發的鮫人幼崽——天?吶，你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牧老師明顯是故意把你叫起來的啊！

    果不其然，面對學?生的質疑，牧老師并沒有生氣?或者心虛，他?反而欣慰地笑了：“看來你們也?很熱愛戰斗，這是好事。”

    那個紅鮫族幼崽不耐煩地點點頭，牧老師卻沒等他?說話?就繼續說道：“在上課之?前，我曾經?問過祭司大人，咱們月鮫海盜團之?前進?行過什么讓他?記憶深刻的戰爭嗎？祭司大人就告訴我說，曾經?有一次，是紅鮫族長帶隊營救被毒鰻海盜團抓住的鮫人同胞。毒鰻海盜團的海盜窮兇極惡，狡猾陰險，他?們很擅長使用毒素。

    “在那一場戰爭中，對方使用了一種名叫昏迷煙的毒煙，這種毒煙看起來和普通的煙塵一樣，由口鼻吸入身體?中，一開始沒有感覺，五分鐘之?后會逐漸感到困倦無力，半小?時之?內就會暈倒。當時，紅鮫族長用自己強大的身體?素質硬生生扛過去了，可是其他?的鮫人戰士們還是紛紛中招。

    “毒鰻海盜團硬實力不算很強，可他?們能利用毒物?輔助戰斗。那一次，月鮫海盜團損失慘重，紅鮫族長為了保護同伴，背后中了數刀，我們還有兩位戰士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雖然最終營救成功了，但紅鮫族長事后還是帶著?戰士們進?行了深刻的反省。”

    ……深刻的反省，有嗎？

    紅鮫族長似乎有點記不清楚了，他?們鮫人好像沒有戰后反省的習慣來著?……但是看著?牧老師堅定?的眼神，他?突然就想起來了：是的！在那次事情之?后，他?操練族人的次數就從一周兩次變成了一周四次，他?還臭罵了那幾?個居然能一不小?心被敵人抓住的家伙！笨蛋啊笨蛋，要不是你們被抓住，大家還用得著?去救人？

    被罵的幾?個人也?都?承認了自己的愚蠢。可是再怎么樣，犧牲了的同伴也?回不來了，所以他?們只好蕩平毒鰻海盜團！

    毒鰻海盜團的毒物?，只能用來出其不意地偷襲，他?們是沒有什么實打實的硬實力的，所以被警惕起來的鮫人們攻打過幾?次之?后，這個海盜團就慫了。最終這件事以毒鰻海盜團道歉、認罰結束的，他?們帶著?殘部灰溜溜地離開了銀月區，從此成為薩克島的邊緣海盜團。

    這就是他?紅鮫族長帶著?大家一起反思的結果啊！怎么能說沒有反思呢？

    講臺上，牧老師還在慷慨激昂地講著?：“同學?們，你們可能不清楚的是，毒鰻海盜團使用的毒煙其實是有遏制手段的——只要用清水混合一點清涼果的汁液，就能有效緩解毒煙的癥狀——實際上，大部分的毒煙都?可以用這個辦法去防治。

    “在第一次戰斗受挫之?后，我們后續報復的過程中，也?的確使用了這一手段。

    “這其實就是在鮫人一族的祭司傳承中，口口相傳的一種很簡單的解毒劑的制作方法。以前鮫人們生活在單純的環境里，只要祭司懂得這些?知識就好了。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薩克島是非常危險的，在危機情況下，如果大家能多了解一點急救和衛生常識，就能拯救自己和同伴！”

    “同學?們，我們總不能遇到了危險只知道喊族長大人救命吧？”

    ——牧老師說完的時候，臺下的“學?生”們顯然都?已經?被鎮住了。

    其實他?這次小?小?的“演講”挺粗糙的，質量還比不上以前他?上高中，那個地中海校長對他?們輸出“好好高考，上大學?隨便玩”的時候。可是當時地中海校長面對的是聽這種雞湯已經?聽出繭子的高中生，而他?面對的卻是一群沒怎么喝過雞湯，還很青澀，很容易就被調動情緒的幼崽們。

    所以效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一開始還竊竊私語，似乎對他?不信服的幼崽們，在聽到后半段的時候，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了！

    尤其是鮫人幼崽，月鮫海盜團和毒鰻海盜團打仗的時候是幾?年前，這些?幼崽那時候還都?是小?孩子呢，大人們當然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們。

    只是最后打贏了，就輕描淡寫?地說一聲：“一切都?過去了，敵人退縮了。”

    所以他?們都?不清楚，敵人在退縮之?前，居然給鮫人帶來過這么大的傷害！

    年紀比較大的幼崽立刻回憶起來……是的，那段時間樓里的氣?氛很低沉，大家都?很生氣?，爸爸媽媽好像在準備葬禮，他?們埋葬了死去的同伴。

    之?后就在籌劃復仇了。

    不過這些?事情，大人當然不會和孩子們細說，所以事情搞定?之?后，鮫人們就不再提起了。

    結果現在幼崽們才從這個新來的牧老師口中得知了真相！

    ——這絕對是真相，因為紅鮫族長并沒有反駁他?！

    這讓鮫人幼崽們很受震撼！

    其實這些?幼崽們一直生活在比較單純的環境里，他?們自然而然會覺得月鮫海盜團就是最強的——他?們的體?質得天?獨厚，是天?生就適合戰斗的強者。他?們平時也?會暗搓搓地和一些?強大的海盜團做比較，也?會問長輩們是鮫人族更?強還是地龍族更?強，而不會把排不上號的毒鰻放在眼里。

    但他?們居然被毒鰻戰勝過！

    這和鮫人幼崽心中想的退一步萬人之?上，進?一步天?下無敵的爽快情景完全不同啊！

    錯愕之?后剩下的就是憋屈和憤怒，即使牧老師告訴他?們最后還是他?們勝利了，但幼崽們受到的震撼也?并沒有因此少多少！

    他?們的情緒徹底被牧遙調動，對這位牧老師說的話?，也?就更?加聽得進?去了。

    ——牧老師說的急救和衛生對于戰斗能起重要作用，似乎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啊。

    ——戰斗中難免會受傷，中毒，這時候如果放著?不管，傷口就有可能惡化，自己就會變成同伴的累贅了。

    ——驕傲的鮫人怎么能容忍自己成為不能戰斗的廢物?呢？！

    牧老師所說的，似乎并不是弱者的杞人憂天?……在他?們想法發生動搖的時候，牧遙那邊的輸出卻并沒有停下，他?告訴學?生們，他?教授大家的，并不是鮫人一族的祭司傳承中，需要被保密的地方，因為他?并不屬于鮫人海盜團，所以需要被保密的那部分他?也?看不到。

    因此，他?的教授是公開的，在座的所有學?生都?能學?會，不是單獨教給鮫人幼崽的。既然是大家一起學?，那就免不了有競爭了……

    牧老師微笑著?，看似溫柔無害，但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是陷阱：“希望大家認真學?習，互相督促，我們之?后沒過一段時間會有考試和實踐訓練。每次考試之?后會列出成績排行公示給大家看，鮫人同學?們，祭司的知識是屬于你們的財富，如果你們學?不過其他?同學?的話?，那得多沒面子啊。”

    167 上課吧，同學們！

    月鮫海盜團的幼崽們?, 從此過上了如何可怕的有周考有月考，甚至未來還會有期中考和期末考的生活，他們?要如何適應, 如何趕上已經上了幾個月的文?化課, 不僅認識常用字，還能?閱讀文?章, 寫一百字以?內作文?，一百以?內的加減乘除也都會做的絨寶幼崽園學生……這些全都不是成年鮫人們在意的。

    家里有幼崽的, 回家了抱怨學業太重, 每天要背誦的東西很多，牧老師對他們?很嚴格，明明制藥也不像是多難的事情么，還要教他們學習使用小秤、量杯，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 好?麻煩啊！

    但他們?做的卻?是最?基礎的止血藥, 還有用什么野草碾碎了就可以直接敷在淤血上的化瘀藥,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急救……不管是心臟復蘇啊, 還是疏通氣管啊, 又或者是胳膊腿斷了之后怎么把樹枝做成夾板，和繃帶一起把折斷了的地方?給固定起來?, 這些都?很簡單！就連最?笨的鮫人幼崽也能很快就學會了！牧老師一開始還說得那么唬人，什么考試成績會排名并且公示, 把他們?嚇了一跳呢！

    家長們?就像聽故事似的，聽孩子?們?吐槽，他們?也很快發現了端倪：這哪里是抱怨？明明是炫耀吧。幼崽們?明里暗里的意思難道不是“學習并不難, 他們?很快就跟上了，成績不比絨寶幼崽園的孩子?們?差”么？

    不過?這也說明這位牧老師的確教得很認真啊。

    和處于叛逆期的幼崽不同, 成年人更加能?理解知?識的可貴。他們?對兩位族長和祭司大人非常新人，連帶著也就相信這位新來?的牧老師。再加上兩位族長大人都?說了，他們?以?后回到帝國，就要去過?普通帝國人的生活——幼崽會去正規幼崽園讀書學習，他們?這些大人會包下一塊地方?，有山有水的，從此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就好?像曾經的鮫人一樣。

    可是帝國的生活看似安逸，其實也會有各種問題，所以?以?后他們?的幼崽也該有各行各業的人才，比如說學醫的，學法律的，學會計的，參軍的，搞研究的，當老師的……這樣才能?確保后代們?也能?保住基業！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這個基業在哪！

    這位牧老師是專業的老師，聽說還有教育證書呢！他既然愿意教，那就該聽他的！他為人也斯文?，不打罵幼崽，最?多是罰罰站，或者罰抄公式等等，這算什么懲罰呢？

    要不是大家年紀都?大了，一看字就頭疼，實在是不想和孩子?們?坐在一個教室里學習了……他們?也想去學啊！

    鮫人家長們?本著這樣淳樸的心思，不僅沒有反對牧遙較為嚴格的教育理念，反而還很支持。于是一些來?炫耀自己學得快的鮫人幼崽得到了鼓勵，而真心想要抱怨學業太重的鮫人幼崽們?也只得到了“只要好?好?學就會有收獲”的安慰，并不能?從此脫離苦海。

    ……他們?也的確不想現在就脫離苦海。

    第一周完了之后，牧老師就組織了一次筆試+實踐考試，筆試不用說，文?化課成績不錯的露莎和阿奇、小布魯得了滿分，剩下的也是在帝國幼崽園上過?學的月巫族幼崽，和絨寶幼崽園的幼崽們?成績更好?。鮫人幼崽普遍稍微差一點。實踐考試則是分不出上下，基本上是年長的成績好?，年幼的會差一點，就連筆試非常優秀的小布魯在實踐考試上也并不突出了，他力氣不夠，做實驗和急救的時?候效率都?很差。

    小布魯的心態倒是很好?，面對自己的最?終成績，他大大方?方?地說：“以?我現在的年齡，獲得這樣的成績是很正常的。”

    這話說得可忒氣人了！

    你才五六歲，你獲得這個成績就是正常的，那些比你年齡大了好?幾歲，筆試成績不如你的同學們?可怎么想？人家難道是傻子?咯？還有那么多個位數成績單呢！

    已經十幾歲，年紀最?大，筆試成績卻?只能?剛剛及格的幼崽琪琪就很羞愧：“我以?后一定會好?好?學習的……我作為大姐，成績這么差，真是說不過?去！”

    同樣是大姐姐的露莎立刻把自己的筆記送給琪琪：“我們?以?后一起復習，琪琪你要是有看不懂的就問我！”

    琪琪感?謝地看了露莎一眼：“嗯嗯！我也把我知?道的教給你！”

    有這樣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的，就有互相別苗頭的，之前那個不服氣的紅鮫族少年就帶著小弟小妹們?把阿奇團團圍住：“……你……”

    阿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難道是要誣陷他作弊？還是要質問牧老師是不是給他開了小灶？阿奇心中暗暗警惕，他對自己的成績當然是問心無愧，可是他不希望有人用他當借口攻擊牧老師。

    如果他們?真的這么說的話……

    阿奇的拳頭都?攥緊了，這紅鮫族少年卻?只是上下打量他一遍又一遍，最?后哼了一聲，甕里甕氣地說：“牧老師之前也是你們?的老師。”

    阿奇板著臉：“是，那又怎樣？”

    紅鮫族少年：“祭司大人之前一直教我們?戰斗相關的知?識，卻?沒有教這些東西?。我們?才跟著牧老師學了一星期，比你成績差是正常的！”

    阿奇：“嗯，是正常的，所以?呢？”

    紅鮫族少年氣呼呼地說：“但現在牧老師也是我們?的老師了！以?后下課之后，我們?也會去問他問題，你不許攔著！”

    阿奇心想誰要攔著了，不過?你們?下課后也要自覺學習么？之前還不是一副厭學少年的樣子?？怎么就突然勤奮起了？

    紅鮫族少年卻?不想多說，這次筆試有十個不及格的，他恰好?是其中之一，剛剛還在被朋友嘲笑呢。他不會生朋友的氣，卻?愈發不忿眼前這個看不出種族，卻?實力強大的名家阿奇的“對頭”：“等著吧！下次我一定考得比你高！”

    然后就帶著他的小弟小妹們?趾高氣揚揚長而去了。

    阿奇：“……”不見得吧，你現在寫自己的名字，都?還會寫錯呢……

    想是這么想話可不能?這么說。阿奇晚上就告訴牧老師：“鮫人同學們?很喜歡考試，他們?約好?要和我比一比。”

    牧老師驚訝地“哦”了一聲：“居然還有學生會喜歡考試？”

    這可是他作為老師都?沒想到的！

    阿奇點點頭：“鮫人同學們?雖然爭強好?勝，但也明白事理，我想，牧老師這么嚴格地對待大家，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唉，都?是一群好?孩子?啊，”牧遙本來?以?為自己突然強壓著這群孩子?學習，一定有人不喜歡呢，沒想到卻?得到了這么高的評價：“阿奇，現在的進度你覺得能?跟得上嗎？”

    阿奇點點頭：“我是可以?，可我擔心椿寶他們?。”

    年紀小的幼崽大腦還沒有發育到這里，理解力和記憶力都?會差一些是真的。

    牧遙看著手上的試卷，他沒有說的是，這次的考試其實也相當于一次摸底。其實這群學生的素質很好?，至少學習態度是端正的，也沒有遇到那種溺愛孩子?的熊家長。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他真的想慢慢地、系統性地教導他們?，德智體?美勞，一樣都?不能?少。

    可是偏偏這里是薩克島……而且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薩克島。

    之后可能?會有一場戰爭，月鮫海盜團幼崽數量太多了，全都?指望照顧是不可能?的，必須讓這些幼崽有一定的生存能?力！

    即使幼崽們?抱怨也沒辦法了，他就先當一段時?間壞老師吧！

    牧遙對阿奇說：“我要去和祭司大人商量一下，既然鮫人同學們?的文?化課一時?半會兒補不上，就先放在一邊，接下來?先讓大家認識一下常見的藥物，學會使用繃帶、酒精……每一個幼崽都?需要一個背包，里面可以?放一些應急食品……”

    他也希望不會到這一步，但還是做好?準備比較好?。

    他低下頭，看到阿奇擔憂地看著他。

    牧老師笑著拍拍阿奇的頭，突然驚訝地發現阿奇最?近好?像又長高了，說不定再過?段時?間他就要仰頭里看阿奇了：“別怕，這段時?間大家一定都?很累吧，從巴巴里安到了難民營，又從難民營來?到這里。”

    他們?似乎一直都?在危機之中，一直在逃跑，躲藏，即使短暫地找到了藏身之處，很快也會發現危險還在身邊。

    阿奇搖搖頭又點點頭：“……是有點累，但是我們?一直在一起，沒關系的。”

    是啊，只要大家還在一起就沒關系。

    牧遙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想起來?沒有和他們?在一起的阿維和蠻阿爺，他們?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他們?什么時?候能?重聚呢？蠻阿爺會不會遇到什么危險？阿維是要回歸帝國軍隊了嗎？即使大家還能?見面，阿維也不能?再來?巴巴里安的小村子?當什么幼崽體?育老師了吧……

    可惜現在再怎么想這些事也沒有意義，牧遙只能?先去找月白祭司，商討一下之后的授課內容。

    他路過?走廊的窗戶，向外看去，巨大的，顏色發紅的薩克島的月亮正在云層中。

    168 救了個人！

    牧遙并沒有近視, 但因為他是純人類的原因，他的視力在星際世界算是比較差的——不算最差，因為不是所有的獸人都視力超群, 比如說小布魯和他的爸爸媽媽, 他們是鼴鼠族，從一出?生就是近視眼。

    再比如說斐, 她的視力也?比普通人更差一點，牧遙之前一直想著給她配一副眼鏡, 可惜各種遭遇層出?不窮, 到現在也沒辦法配眼鏡。

    好在斐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近視，不戴眼鏡也?不會“惡化”，所以這件事并不算緊急。

    牧遙從窗戶里往外看，他的視力讓他看不清楚天空的烏云中有多少飛艇來來去去，也?看不清遠處黑金區高聳入云的高樓里似乎在發生著什么事情?, 人員緊張地來回走動, 只是薩克島紅月讓他無端生出?一種緊張感, 他下意識地低下頭, 就看到鮫人巡邏車隊回來了。

    ——鮫人以前?是不乘車的, 不過?后來發現有輛車可以當小型補給庫，遇到敵人了還可以當成掩體, 是相當不錯的工具，他們也?就欣然接受了。只是鮫人的車也?很有鮫人風格, 車頭弄了倆鉆頭，渾身還漆得黑黑的，一看就挺兇殘。

    這輛車在大樓前?面繞了一圈, 直接開去地下停車場了，牧遙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他就繼續去找月白祭司了。

    月白這段時間?把?自己的辦公?室弄得跟個實驗室似的，也?許是牧遙的出?現刺激到了他，讓他想要做更多事情?；也?許是他現在不用天天教育幼崽，就有更多的時間?來驗證鮫人一族大祭司寫的那些藥譜是否可行?——鮫人祭司們一代一代的傳承并不是吹牛，里面確實有很多瑰寶，可是因為祭司們的路子和現代科學不同，和月巫族的傳承也?不同，其中也?有不少現在完全不實用的東西。

    月白聽牧遙說了他想要教幼崽們的東西，也?覺得非常實用，他們月鮫海盜團不是一直在薩克島的，說不定啥時候就跑路了，到時候幼崽們如果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當然更好。

    只是具體的上課內容的確要精簡一些，最好把?幼崽們按照年齡和能力分組——確保每一組都有大帶小，平時就可以讓他們演練逃生、急救，或者是遇到災難的時候該怎么?辦。

    他們兩人在這里修改課綱，討論得熱火朝天，牧遙也?就忘記了剛剛那輛直接開到地下停車場的“鮫人戰車”。

    而他和月白也?并不知道，那輛車上走下來的，不僅僅只有鮫人戰士。

    ……

    “來，出?來。”鮫人戰士粗聲?粗氣地說著，他把?一個軟塌塌的人從車子里掏出?來，這個人渾身癱軟，手腳都無力地下垂著，他就像是死了一樣。

    但他偏偏沒死，他的眼睛半合著，嘴里還很虛弱地說：“我要見……我要見你們的族長……藍鮫族長大人……”

    拖著他的紅鮫士兵就生氣了：“為什么?是藍鮫族長大人啊？！我們紅鮫族長大人不行?嗎！”

    他說著就想給這不知好歹的家伙一下子：“明明是我先救了你，居然只想著藍鮫，真沒良心！”

    他旁邊的另一個鮫人戰士恰好是藍鮫，沒好氣地把?他攔下來：“行?了吧，你一拳頭下去，他真的會死了。”

    這紅鮫戰士才怏怏地把?手放下，嘟噥著：“行?吧，先帶你去審訊室。”

    按照規矩他們還是把?這個人綁住控制起?來，留一個人在這里看著，另一個去找藍鮫族長大人——這不是胡鬧的時候，雖然嘴上會互相爭斗，但大家都知道還是藍鮫族長更適合做審訊工作。

    藍鮫族長此時正在看這個月的收支賬本，聽到報告就匆匆來到審訊室，當然在正式審訊之前?，他已經從鮫人戰士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況。

    原來，這兩個人組成的巡邏小隊今天也?是正常在周邊巡邏，在他們來到銀月區最邊緣的無盡海岸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們突然看到岸邊有個垃圾桶在動。

    無盡海是薩克島上最大的一片海洋，這片大海深邃且貧瘠，里面除了一些目光如同鬼火熒熒的食人魚，只有潮汐翻涌，一旦不小心掉下去就要被暗潮吞噬，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人就把?無盡海當成了免費的垃圾桶以及……拋尸之處。

    鮫人們因為原本是生活在海邊的，所以一開始對無盡海還很有好感，沒事就下去游個泳什么?的，后來發現這片海很不衛生，他們鮫人已經算是鱗片糙肉厚的了，在海水里泡個一小時也?會起?疹子，更嚴重的甚至會掉鱗片。

    比這更可怕的是無法被預測的暗流和漩渦，就連鮫人碰到了也?只能依靠高超的游泳技巧躲開。

    后來他們知道薩克島的海盜們喜歡殺人之后在這里拋尸，可給惡心壞了！

    不過?無盡海很可怕，不代表海岸邊的垃圾桶也?可怕，紅鮫戰士沖著藍鮫戰士比了個手勢，自己前?去查看，他打?開垃圾桶蓋子，沒想到里面有個活人！

    ——是個奄奄一息的活人。

    這個人的身體當時就癱得跟個煮熟的面團子似的，他躲在垃圾桶里，已經是動彈不得了，只有眼皮子拼命地眨啊眨，想要告訴別人他沒死。其實剛剛在動的并不是他，而是一只進來刨食的野汪汪獸，可想而知如果紅鮫戰士沒有過?來的話，這只野汪汪獸很快就會把?這個人給生啃了。

    紅鮫戰士看著這人有點臉熟，但怎么?都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見過?對方，只能把?他先撈出?來，和藍鮫戰士一起?趁著四下無人偷偷地塞進車里，一路回去，就是紅鮫戰士負責開車，藍鮫戰士負責問他一些基礎情?況。

    不過?這人非常防備，只愿意說自己名叫杰克——是個大眾名字，說不說都無所謂，薩克島起?碼得有幾百個杰克。

    他的職業是一家店的店員——同樣是說了跟沒說一樣，薩克島那么?多家店，鬼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店，而且是店員還不是店長，有些規模比較大的店，店員得有幾十上百個，這其中有五六個杰克都不稀奇……

    他說自己是被仇家抓到了，仇家以為他已經死了，就把?他扔進無盡海，他僥幸沒有被暗流沖走，反而被沖上了岸，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爬進了垃圾桶里，準備休息到風頭徹底過?去了，他也?有力氣了再偷摸出?來。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垃圾桶里居然還會碰到野汪汪獸！

    還好這次被救了……

    這人也?知道自己剛剛是命懸一線，眼淚汪汪十分虛弱地說：“我……我有重要的信息告訴你們，但我只能告訴族長……很重要！很重要！你們不會后悔救了我的！”

    ……現在，藍鮫族長就坐在審訊室里，溫和而不失威嚴地問：“你要說的信息是什么?？”

    這個叫杰克的人眼淚都留下來了，他剛剛喝了兩杯糖水，又?吃了三個嘰嘰鳥蛋，才終于緩過?來些：“藍鮫族長，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黑臉老?杰克的兒子，白臉小杰克啊…………”

    ……這個稱號確實有點搞笑，而且父子都叫同一個名字，也?有些胡鬧的感覺。可是藍鮫族長聽到黑臉老?杰克的名字就更加認真了：“你是老?杰克的兒子？你父親呢？有段時間?沒聽說過?他了，他還好嗎？”

    白臉小杰克（雖然他并不怎么?白，但在普遍灰撲撲的薩克島海盜中間?確實算白皙的，而且他的五官和黑臉老?杰克長得真的好像！）流著眼淚說：“我爸他從前?年就身體不好，修機甲的活計他干不了了，就從店里退休了。我還沒學會手藝，就在店里當個小工。”

    “今年三月份的時候，我爸生了一場大病，接著就不行?了，五月份的時候他去世了。”

    他父親生前?是個挺不錯的機甲修理師傅，技術不能算是最好的，但勝在心細，是慢工出?細活的那一掛，所以在行?業內雖然不算是大師，口碑卻也?不差，所以連藍鮫族長都知道這位老?師傅。

    這樣一個人，去世的無聲?無息，也?著實令人感慨。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白臉小杰克遭遇了什么?？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白臉小杰克就虛弱地繼續說道：“我們的店鋪……接受了幾家海盜團的投資，其中有一個是齊格拉海盜團。”

    “……齊格拉海盜團……也?有人不干海盜了之后，在我們店里做工的，所以有不少人說我們店其實是齊格拉海盜團的養老?基地……”

    “結果現在，齊格拉海盜團倒霉了……”

    “我們店長其實很膽小，齊格拉海盜團那邊出?事，他就說自己的店鋪和齊格拉海盜團沒有關系，店里的工人都是聘請來的，并非海盜團養老?……可惜還是沒有躲過?……那天，我們都準備要關門一段時間?，不過?只是不接新?活，大家還是按時來到店里，準備先把?受傷積攢的活計干完再說。”

    “但是突然有一群人把?門掀翻了，他們直接闖進來，店長想和他們講道理，立刻被打?暈了，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第一反應是反抗，結果槍還沒摸出?來就被打?死了……”

    “他們打?死了人，還抱怨說什么?：不是說要捉活的么?，為什么?直接殺了啊，多浪費啊？”

    “我們當時聽他們的意思，好像不想殺了我們似的，就都投降了，結果他們把?我們栓起?來……一個一個從后門帶出?去……”

    他苦笑著，卻忍不住哆嗦著，開始講述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169 小杰克的回憶

    白臉小杰克在這家名叫“重金屬”的?修理店里?, 正式工作滿打滿算才五年，他十三歲的?時候就被他爹黑臉老杰克帶來當學徒了，不過一直到他二十歲的?時候, 他都只能當學徒。

    他不算有?天賦, 按照黑臉老杰克的?說?法，他們父子都不是才華橫溢的匠人。他們只會修理機甲, 不會改裝機甲，不過沒有天賦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只要?把?手?藝學精, 薩克島怎么都會有?他們的?一席之地的?。

    小杰克十幾歲的?時候，不免也做過自己某天醍醐灌頂，成?為薩克島排名第一的?機甲工匠的?美夢，但隨著他在重金屬店里?學的?越多，看的?越多, 他就越不做夢了?。

    他跟著黑臉老杰克老老實實地當學徒, 到了?二十歲的?時候, 一些技術上?的?事情就基本上都學得差不多了, 老杰克就讓他自己去?接單子, 所以直到這時候，他才算是在店里正式工作。

    重金屬修理店不僅僅修機甲, 還會修理一些其他東西?，比如說?汽車, 槍械等等，這些當然比機甲簡單很多，就是專門給小杰克這樣的?年輕人準備的?。

    當然啦, 修理這些東西?賺的?也少，那時候小杰克一月最多只能賺幾百星幣, 他想存錢買一套強化?銀制工具箱，湊了?好幾年，最后買的?時候還借了?五百星幣才拿下。

    不過小杰克也知道，重金屬修理店已經是他能去?的?待遇最好的?修理店了?，因為很多修理店都有?互相排擠的?情況，其中的?底層當然是他這樣沒有?什么背景，自己實力也不強的?新員工，而重金屬修理店的?老板雖然是個?膽小的?老好人，有?時候還會忘了?發工資……但?他的?確看來小杰克的?老爹的?面子上?，對小杰克也不錯。

    重金屬修理店的?店名帶了?個?重金屬，其實一丁點?“重金屬”的?感覺也沒有?，從老板到下面的?員工都是比較安穩度日的?類型。這樣聽起來是有?點?不像薩克島店鋪該有?的?畫風，不過其實薩克島的?店鋪地位普遍是比較高的?，海盜團互相之間戰斗，得罪的?也不過是對方罷了?，可是如果打砸店鋪的?話?，得罪的?就不僅僅是這一家店，還有?這家店背后的?眾多合作對象們。

    白臉小杰克也是這么認為的?，在發生這件事之前，他最苦惱的?事情也不過是父親死了?，沒有?人會全心全意地為他做打算了?，以后他要?一個?人生活了?。

    他可能會像父親一樣平平靜靜的?生活到五十多歲，然后或是生病，或是因為這么多年長期工作導致的?傷痛，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沉迷酒精之類的?東西?，就這么一命嗚呼了?吧。言衫廷

    ……甚至，一直到被帶到飛艇上?的?時候，他都是這么認為的?。

    他和其他店員，店長一起，被人一個?接著一個?栓起來，從后門領出去?，這些人的?身上?沒有?任何徽章、圖騰，看不出對方的?身份。不過從他們裝備的?武器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精英小隊——可能只有?排名前十的?海盜團才能養得起這樣的?小隊。

    他們被驅趕進車里?，這些人就像是運送牲畜一樣把?他們運送到一個?港口，小杰克認出這是黑金區邊上?的?“羅斯港”，平時應該是各種飛艇和貨物絡繹不絕的?，今天卻一個?人都沒有?。

    ——是被幕后黑手?清場了?嗎？

    對方的?勢力一定非常非常大，至少小杰克活了?這么多年，還沒聽說?過有?人能把?一個?港口清場掉。

    他和同事們對視一眼，都有?些驚疑不定，好像這次的?事情和他們想的?不一樣……

    其實在小杰克和同事們的?印象中，他們這樣的?技術人員在整個?薩克島都算是獨一檔的?存在。大小海盜們都不敢也不想惹他們，而他們也很有?些打工人的?自覺，只要?能活下去?，能保證自己安全，他們就愿意安安穩穩干活……所以雖然薩克島的?店鋪互相之間也有?過吞并的?情況，但?往往是上?面的?大人物爭斗，下面的?工人們反而大都能活下來，最多是地位有?變化?，正式員工變成?實習生，大師傅重新當學徒罷了?。

    要?是自己真的?技術過硬，也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啊。

    可是這一次就不太對勁……

    小杰克說?不上?來具體是哪里?有?問題，他就是覺得對方好像勢力很大，這對他們不是好事，因為家大業大的?大老板是不會珍惜他們這些小工人的?。

    說?不定又要?當學徒啦。

    他們又被驅趕上?了?一輛飛艇，也不知道為什么，一上?去?老店長就開始發抖，甚至直接跪下求求對方放他們離開，他們店鋪這么多年來一致很老實，每個?月都按時交保護費了?，以后他愿意交兩倍——不，是三倍的?保護費！

    老店長頭發稀疏，還夾雜著白發，他在店里?已經很少干活了?，小杰克常常看到他來到店里?就樂呵呵地坐著數錢，當時他還想呢，要?是什么時候他能自己弄一家店，也不用干活，就坐著數錢這得多爽啊！這才是該過的?日子呢！

    可是現在的?老店長就顯得非常可憐，小杰克才發現他身材已經有?些佝僂了?……老店長一邊哭求著，一邊讓大家都跪下求饒，這個?老人一邊發抖一邊嗚咽著說?：“我們……我們絕對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我回去?就關閉店鋪，求求您了?……給一條活路吧……”

    為什么？

    發生了?什么？

    小杰克搞不明白！但?就像是動?物被強大的?獵物盯上?，即使沒有?看到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掠食者，第六感也能提醒他大難臨頭了?似的?，他的?腦子還迷茫著，身體卻搶先?一步做出了?動?作——他膝蓋一軟也跪下來了?。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和老店長一起哭求，那些押送他們的?人就哈哈大笑起來，為首的?家伙還指著老店長嘲笑道：“你們看，這老東西?要?嚇尿了?，哈哈！”

    這人身邊的?同伙們也在一唱一和：“他不會被嚇死了?吧？”

    “沒事啊，這才剛上?路呢，又不是一下子就要?死了?。”

    “就是就是，就算打了?藥，也不會一下子就死了?啊！”

    “就是死亡率確實高了?一點?……實驗……那叫什么來著？試驗品對吧？到現在死亡率還是一半一半呢！”

    “明明是百分之百吧！活下來的?那些人你們看到沒有?，那還算是人？”

    “真可憐啊，就因為和那什么齊格拉海盜團扯上?關系，就要?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啦。”

    小杰克越聽越害怕，他的?余光掃到同事們臉上?，發現同事們都像是聽天書似的?，完全呆滯了?。

    ……其實他也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么。

    死亡率，試驗品，活下來的?不算是人……他們是在講什么恐怖故事里?的?情節嗎？

    他還懵懂地想著，老店長卻突然爆發出一股力氣，他膝行向前幾步，雙手?掙脫了?繩索，抱住對方頭領的?大腿：“求求您了?！別把?我們送去?巴巴里?安！別把?我送去?巴巴里?安！我們——我們是工匠——”嬿衫艇

    巴巴里?安……？

    小杰克呆呆地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那個?首領一樣的?人卻不耐煩地把?老店長一腳踢開，罵了?一句，又隨手?從身上?掏出一管泛著盈盈金綠色的?藥劑，從老店長的?脖子打進去?。

    這時候還有?人笑著說?：“隊長，從脖子打進去?，要?出人命的?啦。”

    老店長突然就不動?了?。

    他好像已經死了?……但?很快就彈動?抽搐起來！他的?四肢開始毫無規律地掙扎，抽動?，青筋爆出，還不停的?翻白眼，嘴里?發出“嗬嗬”的?痛苦喘息，口水，冷汗一起流下來。

    他一定痛苦極了?，打進去?的?藥在這個?老人的?身體里?不知道發揮著怎樣的?作用！但?這種藥一定很可怕，會對人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因為老店長的?身體突然發生了?詭異的?異變！

    一開始，他的?身上?長出了?黑色斑點?，這些斑點?還在擴大，之后就慢慢形成?一個?殼，把?老店長“關”在里?面了?。地上?已經沒有?了?老店長的?身軀，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色的?巨大的?繭子。然而一分鐘都不到，這個?黑色繭子就融化?了?，小杰克屏住呼吸，他不敢看，卻又不得不看到——

    藍鮫族長的?對面，小杰克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精神崩潰的?模樣：“老店長……老店長變成?了?一灘肉！血紅血紅的?……肉！啊啊啊啊啊！！！！”

    這攤肉還會動?！似乎還有?“生命”！但?它已經沒有?肢體，沒有?五官，連頭顱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他不相信這是老店長！他不相信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的?樣子！

    藍鮫族長嘆了?口氣，他念誦了?一段經文，也許是其中有?著安撫精神的?作用，小杰克漸漸平靜下來，又喝了?兩口水，藍鮫族長問道：“之后發生了?什么？”

    小杰克眼神發直，顯然剛剛的?回憶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他完全依靠本能回答：“……后來，那些人說?，他們不小心對老店長使用了?濃度最高的?魔金藥劑原液……他們說?，老店長這樣就是失敗的?試驗品，只能扔掉了?……”

    “我想，如果我逃不掉的?話?，遲早也會變成?那樣。”

    “……我就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假死了?。我們負鼠族獸人可以模擬很真實的?死亡場景，他們以為我真的?被嚇死了?，就打開飛艇門把?我扔了?下去?……”

    “我被扔進去?無盡海了?，游了?很久很久，才好不容易上?岸，這時候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爬進垃圾桶里?，我想也許躲在里?面睡一覺就好了?……”

    再然后，他就被紅鮫族戰士發現了?。

    170 鮫人的選擇

    小杰克說完他的這段離奇而又悲慘的經歷, 他終于垂下頭，像是徹底脫力了?似的，藍鮫族長讓人把他的臉抬起來, 發現?小杰克半闔著眼, 他的精神仿佛已經死去了，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太累了?, 這段回憶徹底壓垮了他的精神，他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之前沒有?注意?看, 小杰克的皮膚其實已經比泡得?有?些發白, 裸露出的手臂上也有?很多細微的傷痕，這是被細小的砂石或者垃圾刮擦出來的痕跡。而這樣的砂石和垃圾，在無盡海暗流中可到處都?是。只能說他還?是幸運的，沒有?被暗流拖到更下面的深海里去，那時?候落到食人魚的嘴巴里, 再也不可能活著上岸了?。

    雖然目前還?不能確定這個小杰克的的真實身份是否如他所說,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故意?放在那個地方的, 畢竟鮫人巡邏的范圍就那么?大——出于對大海的深情, 鮫人們即使不會真的去無盡海里游泳, 也會過幾天就去海邊看看。只能說如?果?這是個故意?為?之的圈套的話，也很難想象設下圈套的人的目的——是想要禍水東引？還?是想拉扯月鮫海盜團入局呢？

    不過這一點也很好查, 藍鮫族長讓鮫人戰士把小杰克扶起來，送去位于地下二層的特殊休養室, 這個休養室不是給?月鮫海盜團的人用?的，他們主要會把垂死的俘虜，或者是身份不明的傷病患放在那里。特殊休養室里有?床, 有?隨時?能叫“醫生”的對?講機，但那仍然是一間防護力度很高的房間, 窗戶是防爆玻璃，大門是一種強度很高的合金，整個房間里還?用?柔軟的皮革包了?一層，屋子里連個尖角都?沒有?，保證進去的家伙想要一頭撞死都?做不到。

    不僅如?此，這間房子里面是沒有?信號的，因為?以前他們曾經抓住過敵對?海盜團的俘虜，對?方進去了?還?不老實，老是想著往外面報信，還?真讓他成功了?！

    所以那之后，鮫人們見識到了?科技的力量，就重?新裝修了?這間特殊的休養室。

    而如?果?住進去的人沒有?壞心眼，很配合的話，這又是一間非常舒適的休養室，鮫人并沒有?故意?虐俘的愛好。

    藍鮫族長說：“給?他喝一劑祭司大人改良過的吐真劑，看看他說的到底是不是實話。”

    以前鮫人祭司設計的吐真劑其?實是有?點粗糙的，因為?原材料都?只能從鮫人生活的那顆星球上獲取，其?中有?一味烈焰花會對?人的內臟有?比較大的副作用?。不過現?在他們在薩克島，也能接觸到更多不同的原材料了?，就用?副作用?很小，但是藥效同樣也很好的幻火樹葉取代?了?烈焰花，這樣給?人服下之后，也不會對?對?方造成什么?傷害。

    如?果?對?方說的都?是真話，他是黑臉老杰克的兒子白臉小杰克，在重?金屬修理店工作……藍鮫族長嘆了?口氣，他們月鮫海盜團也是這家店的常客，黑臉老杰克更是他們非常滿意?的一位老師傅，因為?他干活不惜力氣，有?些油滑的老師傅會馬馬虎虎混過去的地方，他都?會很仔細地檢查、修理，最后價格雖然還?是那么?多，大家都?說老杰克是個實在人。

    他也的確聽說老杰克有?個兒子，正在跟著老杰克學手藝，可是總是學不出來，老杰克曾經還?苦笑著說：“不是那么?簡單的啊，我家臭小子和我一樣，沒有?什么?天賦，學得?慢得?很嘞！”

    說是這么?說，有?時?候月鮫海盜團去下單子時?，他也會拿出一些據說是他的兒子制作的小零件，說是免費送：“你們看看，我家臭小子手藝越來越好啦，等以后我走了?，你們也可以給?他下單啊！”

    ——他是擔心自己走了?，兒子會接不到工作，把自己餓死吧。

    所以才會這么?努力地做“推銷”。

    不過月鮫海盜團一直存著離開薩克島的心思，這兩三年，月鮫內部也搞了?個修理部，學習修理武器、機甲、載具等等，爭取在修理這方面也獨立起來，所以就越來越少去重?金屬修理店了?。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老杰克已經去世了?……

    藍鮫族長說：“好好照顧他，如?果?真的是老杰克的兒子，唉，那就幫一把吧。”

    ……

    等到小杰克被扶進休養室，輸上液，又睡了?一覺，醒來后又喝了?混入了?改良吐真劑的營養液之后，月鮫海盜團的兩位族長和祭司終于得?到了?“確定對?方沒有?說謊”的回復。

    藍鮫族長說：“和我想的一樣。”

    如?果?真的是有?人設圈套的話，不會選擇白臉小杰克這么?個普通修理工身份，更別說他和黑臉老杰克長的不算十分相像……要是造假反而會故意?弄得?更真實一些。

    所以在得?到回復之前，他就安排人手去打聽了?：重?金屬修理店發生了?什么?？他們的遭遇真的是因為?和齊格拉海盜團有?關嗎？害他們的人究竟是誰？魔金藥劑原液是什么?？……對?了?，最重?要的是巴巴里安，他知道巴巴里安，這顆星球距離薩克島很近，是一顆據說很原始的星球，牧老師和幼崽園的小崽子們也是從這顆星球上出來的。

    但是為?什么?對?方要把重?金屬修理店的人送去巴巴里安？

    小杰克的出現?帶來了?無數的謎題，所有?的謎題都?指向很致命的一點：這次的敵人異常強大，能把一個港口清場，能毫無顧忌地帶走一整個大型修理店的所有?人，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海盜們心中地位僅次于醫生，絕對?惹不起的修理店店長，他們居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殺害了?。

    幾乎不需要調查，答案就已經呼之欲出。

    藍鮫族長把自己的猜測告訴月白祭司和紅鮫族長，即使是平時?膽大包天的紅鮫族長，此時?也是冷汗直冒：“阿青，你能確定？要是真的是你想的這樣——”

    藍鮫族長臉色同樣很差，可他想來想去，想不出第二種可能性：“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這樣做，但我懷疑，和‘他’說的那件事有?關系。”

    他在“他”這個字上咬的很重?，在場的另外兩人心領神會：“哦，他之前是說過……”

    紅鮫族長：“他把牧老師和幼崽們托付給?我的時?候，暗示過，大戰一觸即發了?。”

    藍鮫族長：“是的，而且我懷疑，他們之中有?內鬼。”

    大戰一觸即發，那不是還?沒發嗎。現?在薩克島的大小海盜團不是還?和以往一樣過著平靜生活，毫無危機意?識？要不是齊格拉海盜團和重?金屬修理店接連出事，他們估計會一無所覺呢。

    月白提議道：“我認為?，關于巴巴里安的事情，我們還?要仔細問問牧遙老師。”

    “牧老師雖然很善良開朗，但也非常謹慎，之前我總覺得?他隱瞞了?什么?。但他沒有?惡意?，他可能只是為?了?自保才隱瞞一些東西?。”

    “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

    藍鮫族長：“我明白，我來問吧，阿赤你去聯系‘他’。”

    紅鮫族長點點頭說：“阿青，不論如?何，我們要準備轉移了?。”

    至少要先把幼崽轉移走。

    他們可以留下來，打這最后一仗，為?子孫后代?贏下更多功勛！

    ——藍鮫和紅鮫一族能不能從此立住，就看著一場了?！

    171 垃圾山里的情報

    劉威在難民營的垃圾場里翻找著, 按說以他的身份，是怎么都不需要在這地方扒垃圾為生的，可是難民營的垃圾山里常常會有各種寶物, 別說他了, 有不少退下來的正經海盜都會來“淘金”呢。

    之前就有人在這里撿到了一個收音機，然后?賺了好幾十星幣呢！

    不過他翻垃圾的目的并不完全是為了賺錢——或者說，賺到的錢只是副產品，他在這里找的其實是各種可能隱藏其中的線索。

    這片垃圾山不大, 里面又沒?有食品垃圾, 只有些報紙書信之類的，所以來翻的人也很少。其實，劉威作為一個成熟的“情報販子”，他獲取情?報的方式主要有良種，第一種就是通過線人?, 直接傳到劉威手里；第二種則是他主動出擊, 在一大堆旁人?看不出有什么問題的紙質垃圾中, 翻找出具有價值的信息。

    薩克島的管理是標準的上緊下松, 就連劉威也只知道薩克島的一把手似乎是個坐輪椅的青年, 很神秘的樣子，這個青年擁有著黑金區最森嚴的一片土地, 他以鐵血手腕管制他的地盤，至于其他的地方……劉威能感?覺到, 青年在整個薩克島布了一張大大的網，對方應該是很多壞事的幕后?黑手。

    可惜的是，網終究是有漏洞的, 而薩克島并不是一家公?司，不同的海盜團、店鋪也不是一家公?司里的不同部門?, A海盜團想要封鎖的機密，可能會被B海盜團旗下的“報社”大肆宣揚，劉威從中還是能獲得很多信息的。

    然而這樣做唯一的問題就是，劉威翻找到報紙雜志良莠不齊，有些甚至就是嘩眾取寵的桃色新聞，所以他沒?么想要得到什么線索，都如同大海撈針一樣要找半天才行。

    甚至于最初，劉威完全不了解薩克島內部門?門?道道的時候，他完全搞不明白這些意有所指的信息連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可以說他對薩克島的理解可能不遜于任何一個五十年盜齡的老海盜了！現在看到一條《震驚！本季度XX海盜團共計裁員100人?，創下薩克島裁員紀錄》的新聞，他都能根據對這家海盜團的了解，分析出這家海盜團到底是養不起人?了，還是他們為了轉型裁撤低端人?員了，又或者是這家海盜團起了內訌，裁員其實是一種清算黨羽的行為。

    只要沒?事干，他就會來這里翻找垃圾。

    因為，他有時候也會找到一些不重要的小道消息，比如說他曾經從一張標題為“震驚！青雀海盜團的團長和?小姨子跑了！”的碎報紙，和?另一張整個板面都是“無頭女?-尸死狀凄慘”的報紙上得出了這個青雀海盜團的團長其實并不是和?小姨子私奔，而很有可能是把出身大牌海盜團的小姨子綁架走，之后?撕票了的結論。

    他每每把這種消息賣掉，都能得到一筆可觀的感?謝金。

    當然也有人?找劉威報復，可他又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弱雞，報復他的人?基本上都埋在難民營不知名的角落。

    不過說來說去，翻垃圾到底不是讓人?高興的工作。也不知道海盜們的衛生習慣究竟有多么糟糕，有些報紙上面甚至還沾著味道詭異、顏色更詭異的東西……劉威雖然帶著手套和?口罩，有時也堅持不下去。而他今天看到的新聞，也都是“XX港口閉關維修，到X月X日結束”，“月鮫海盜團將要聯合月巫族！月亮的信徒真的會占領薩克島”這樣的，要么是平鋪直敘，要么是夸大其詞的東西。

    可就當他想要伸個懶腰，結束一上午的工作的時候，劉威突然在一張很不起眼的報紙上看到了一條聳人?聽聞的新聞：

    《難道是鬧鬼了嗎？薩克島知名修理店——重金屬修理店全體?人?員竟然憑空消失了！》

    重金屬修理店，劉威也在店里買過武器。這種修理店也常常會承擔“收垃圾”的工作，會有不少人?把廢舊的老物件以極低的價格賣到店里，有些還能修好的，店員們就給修好了賣掉；還有些徹底修不好的，店員就把里面的金屬啊零件啊拆出來，之后?再?用。

    重金屬修理店在業內口碑不錯，賣出的二手貨物質量好，價格也好，所以劉威對這家店的印象也很好。

    這家店怎么了？

    他順著讀下去，一開始還以為標題是故意嚇人?，結果內容也和?標題差不多，用驚悚的口吻詳細講述了這家修理老店從店長到店員，突然之間?人?間?蒸發?的始末。

    新聞中寫了，自從齊格拉海盜團出事之后?，黑金區人?心惶惶，敢上街的人?都少了。重金屬修理店出事那天，街上也是空無一人?，所以并沒?有人?看到兇手或者其他可疑人?員。

    ——雖然沒?有人?看到，但?他們的口吻卻像是已經能夠確認，重金屬修理店的人?全都死了似的。

    劉威再?往下看，就知道原因了。原來那天重金屬修理店一直到中午都一點聲音也沒?有，有老顧客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接聽。之前在店里下過單子的海盜團急了，他們急著用裝備啊！

    這些人?就去敲門?了，當然是無人?應答的，可是此時有人?發?現店鋪后?門?居然開著！

    海盜們進去了，然后?就發?現店里居然一個活人?都沒?有了。不過很多工作臺上 都有做工的痕跡，還有的工作臺上有沒?有喝完的營養劑之類的，這說明這里的人?是在匆忙之間?被帶走的。

    昨天還有人?聽到店里工人?在做工，以及機器的轟鳴聲，說明這些人?是夜里到早晨這段時間?出事的。

    ……可是，為什么？

    這件事神秘中偷著詭異，這海盜團團長思來想去，連自己沒?做完的單子都不管了，帶著小弟們轉頭就跑，他怕自己走的晚一點，不小心發?現了什么秘密的話，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了！

    新聞結尾，筆者相當搶人?眼球地提出一個可能性：鬧鬼！說不定?是鬧鬼了！早就有人?說過，重金屬店鋪的地基里有很多海盜的尸體?，一定?是這些海盜顯靈了！

    劉威：胡扯，薩克島哪里沒?有埋藏海盜們的尸體?，為什么只有這里的海盜會顯靈。

    不過話是這么說，他一時也想不明白，一個大修理店里那么多人?能去哪里……

    不對。

    其實根據這條新聞，還是可以分析出一些東西的。

    首先，如果兇手把所有人?都殺了，店里就不會這么“整潔”，一定?會留下打斗的痕跡，而這家店里的工作臺上甚至還有沒?做完的活，沒?吃完的營養劑，種種跡象表明，店里的人?不像是被殺了，反而像是被什么人?帶走了。

    后?門?沒?有關，恐怕就是從后?門?被帶走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離開的，可是他們離開了要去哪里呢？修理店不同于海盜團，海盜團想離開薩克島，只要一艘飛艇就可以了，所有的海盜團都有飛艇。

    可是修理店偏偏沒?有飛艇。

    另一個原因是，如果他們是自己離開的，就不用把店里布置成這樣——這明顯就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店員們都在普通工作，突然變故來臨了。

    所以還是外力?介入導致的。那么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重金屬修理店只是一個修理店，這么多年來沒?出過什么事——即使以次充好，也可以推說是店員個人?行為，苦主不會找整個店的麻煩。

    更別說這家店這么多年，就沒?出過這種事。

    難道是同行做的？因為嫉妒人?家口碑好？那不可能，首先，沒?有哪家同行有這么大的能量；其次，重金屬修理店和?同行們的關系也不錯，因為他家不愛搶生意，所以也沒?有結下幾個仇人?。

    真說起來，最近重金屬修理店突然“關門?”，倒是因為他們好像和?齊格拉海盜團有點關系，齊格拉海盜團最近則是被“不明力?量”給剿滅了。

    等等……就和?重金屬修理店里的人?一樣，齊格拉海盜團完蛋了，但?是找到的尸-體?卻沒?幾個，更多的是宣告失蹤。

    這只是一個巧合嗎？

    劉威面不改色地繼續翻垃圾，他的腦子卻在全速運轉著：如果齊格拉海盜團的成員，和?重金屬修理店的人?都是被同一伙人?帶走的話，而且并沒?有被殺死的話，兇手會把他們藏在哪里？

    這么一大群有技術，有經驗的店員，放在哪都是一座金山，如果還在薩克島上的話，一定?會被爭搶掠奪的。如果是放在私人?監獄里呢？也不對，加在一起得有幾百人?了，什么私人?監獄一下子也吃不下啊。

    如果是運走呢？

    劉威的目光，不知怎么地，就移動到了他之前覺得沒?有用的一張新聞報上：“明日港口閉關維修，到7月19日結束。”

    想運走一大群人?，無論怎樣都會引人?注意，除非是從這種被封鎖起來的港口……

    明日港口地處偏僻，本來去的人?就少，一旦封鎖，那一片區域都不會有人?去。兇手當然可以人?不知鬼不覺地讓幾百人?從薩克島消失了。

    但?是，據他所致，這個港口閉關維修，是那位輪椅上的大人?的指令啊……

    172 推理迷李夢云

    劉威下意識地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雖然他目前沒辦法的出更多結論。

    他只能先把這幾份文件先收進袋子?里，若無其事地回家，果然, 李夢云已經?在等他了。

    和他不同, 李夢云在難民營花的時間更長，他“回去”匯報工作的時候, 李夢云也一直留在薩克島，所以有些關于薩克島的小道消息, 他知道的可能還?沒有李夢云多。

    就是李夢云這人除了是個優秀的特工, 他還?是個八卦愛好者?，平時也會關注一些張家長李家短的事情，劉威有時候覺得和李夢云聊天會讓自己大開眼界，有時候又覺得自己這?搭檔腦洞太清奇，他實在是跟不上。

    但是在外人看來, 李夢云更像是他的小跟班——他賣情報賺錢的時候, 李夢云就到處打探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道消息, 看起來實在沒什么出息。甚至還?有同行認為, 劉威愿意帶著李夢云, 就是以為李夢云沒有出息，畢竟小弟如果太強悍, 老?大也會很苦惱的。

    只有劉威自己知道，的確有很多看似無解的難題, 最后是依靠李夢云的腦洞，誤打誤撞得到了正?確答案……或者?至少排除一個離譜的錯誤答案。

    他就把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全都告訴了李夢云。

    李夢云果然很感興趣, 他先讓劉威快去洗手——翻垃圾弄的兩只手都臟兮兮的——自己則是拿著報紙看起來，沉吟了一會兒, 誰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但當他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是胸有成竹了：“……我懷疑，這?些人被送去了巴巴里安西半球。”

    劉威洗完手回來，抓著硬邦邦的，還?夾雜著木屑的薩克島糙面包啃起來，他忙活一上午早就餓了，此時吃著糙面包，就這?摻了水的糖水一樣的營養劑，倒覺得滋味還?不錯。

    此時突然聽到李夢云這?么一句，劉威一口面包沒咽下去，直接嗆住了：“——你?怎么想?的？這?里有說巴巴里安的事？”

    而且還?精確到西半球，猜也不能這?么猜吧！

    然而李夢云能這?么說，就一定?是胸有成竹。他說：“這?家報紙是騎士海盜團旗下報社刊發的，這?家海盜團我知道，團長頗有些浪漫主義思想?，整個海盜團的風氣也比較正?直，他們旗下報社也很少發一些夸大其詞的緋聞，我想?他們的報道可信度比較高。”

    劉威點點頭，這?一點他也知道。

    李夢云就繼續發揮了：“他們的報道中?提到了很多細節，也不像是能編纂出來的，我對這?一句很感興趣：帶走?重金屬修理店全員的幕后黑手，似乎對這?家修理店本身不感興趣，現場沒有搜刮和翻找痕跡。”

    “其實修理店的人，他們最大的價值就在于手上的技術，如果有人要擄走?他們的話，其最終目的應該也是讓他們去做工。”

    劉威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李夢云說：“可是，工人們做工是需要材料、零件和工具、車床的，重金屬修理店每個工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臺，還?有很多工人存錢給自己置辦了相當貴重的工具箱，據我所知，有的工人的工具箱，都快比一臺小型機甲貴了。這?些工人沒了工具輔助，是做不了事情的。”

    他說到這?里，劉威明白了，瞬間倒吸一口氣：“兇手既然看重他們的手藝，就不會把這?些工具留在店里不帶走?！”

    不然只把人抓走?，有什么用呢？

    李夢云說：“所以，他們會把這?些人帶去一個，本就不缺材料和工具的地方。”

    薩克島地少人多，即使是最大的店鋪，一次性也接收不下這?么多人。

    劉威壓低聲?音：“你?認為，巴巴里安西半球的那些工廠——”

    ——巴巴里安西半球，曾經?是個很神秘的地方，因為這?顆星球上有個被稱作黑暗森林的天然隔離帶，把兩個半球給分割開了。

    以前帝國也有不少冒險者?大著膽子?跑進黑暗森林，或者?是直接降落在西半球，之后就全都失蹤了。久而久之，人們提到巴巴里安也只說東半球，什么野蠻的自然風景，不講道理的土著，這?些都是東半球特有的。

    巴巴里安的西半球，就像是一個不祥之地，被人刻意地從各種話題中?抹去了！

    可是前段時間，那位流落到巴巴里安東半球的大人物成功歸隊，卻帶回來了一個可怕的消息：巴巴里安的西半球并非不毛之地，相反的，那里說不定?還?有很多人呢！

    原來，是薩克島海盜勢力早早地在巴巴里安西半球布局，他們奴役當地土著，建造可怕的血淚工廠，讓土著們變成了朝不保夕的奴隸！不僅如此，他們還?在研究魔金——那可是在整個帝國都被禁止的，曾經?給無數人帶來噩夢的魔金啊！

    所以，之前那些在巴巴里安西半球失蹤的人……他們恐怕也不是失蹤，而是被抓走?做奴隸了吧……

    這?件事過于驚悚，即使是見多識廣的劉威也不禁膽寒，不過他恐懼的原因和別?人不一樣：他和李夢云在薩克島深耕多年，發展了那么多線人，有的是小海盜團的有的是大海盜團的；他們有些人知道他的身份，還?有人不知道，他們為他提供了無數的線索和資訊。

    可是他完全不知道巴巴里安西半球的事情……

    這?說明了一個可怕的真相，就是所謂薩克島海盜勢力在巴巴里安西半球的布局，其實只是那位輪椅上的先生自己的野望罷了。其他人，即使是排名前五的大海盜團，恐怕也是一無所知的吧。

    這?位大人究竟想?做什么呢？

    不過現在還?是先研究眼下的事情，劉威一開始覺得李夢云的推理很離譜，可是越想?卻越靠譜——巴巴里安西半球有那么多工廠，實驗室、工作室肯定?也不少，把一群技術工人運過去，從此就給他們關在看似工作室，實際是監獄的地方，干活干到死……很有那位大人的風格。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讓的話，這?條線索就必須上報了。

    劉威告訴李夢云，他得聯系上級，李夢云點點頭：“你?要小心，對了，鮫人海盜團……似乎想?要結束在這?里的日子?了。他們的意思是先把幼崽們送走?，只要能確保幼崽的安全，他們愿意陪咱們干最后一票。為了尋求人家的支持，咱們也得幫人家轉移幼崽。”

    劉威：“到底是到了這?一天啊。”

    李夢云也很感慨，他第?一天來到薩克島的時候，就盼著勝利的這?一天了，結果在這?里一潛伏就是這?么多年，而現在，似乎距離最終的決戰越來越近了……

    李夢云真情實感地說：“要是有杯酒就好了。”

    “你?做夢吧，”劉威說：“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多少人都是死在最后關頭的，繃緊弦，就這?一下子?了，可別?掉鏈子?。”

    ……

    藍鮫族長想?了很長時間怎么從牧遙這?邊套話，他能理解牧遙現在對他們還?不能完全信任的心理——畢竟現在的局勢是，牧老?師和他的學?生們寄人籬下，這?時候為了保全自己，謹言慎行是正?常的。

    可是他們現在需要牧老?師把所有的情況都說出來！

    他不想?對牧老?師用吐真劑，這?些天相處下來，他發現牧老?師不僅教學?能力強，人品也非常優秀，對鮫人幼崽的教育也很盡心，這?樣的好人怎么能對他用藥劑逼供呢？不管現在的吐真劑有沒有改良過，對人體?還?有沒有副作用，事情就不是這?么做的！

    唉，沒辦法，還?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吧，相信牧老?師能理解的。

    藍鮫族長糾結地把牧遙請過來，說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一下。牧遙立刻就明白了，其實在這?之前，月白也偷偷和他通過氣，告訴他：“你?可以暢所欲言，放心，我們這?里是絕對安全的。”

    牧遙想?了想?——暢所欲言不一定?，但他現在也比較了解鮫人的人品和行事風格了，到是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可觀地說出來。

    于是，再次見到藍鮫族長的時候，他反而先開口了：“藍鮫族長大人，之前出于謹慎的態度，我的確隱瞞了一些事情沒有說。”

    “不過我可以保證，我所隱瞞的東西對月鮫海盜團絕對沒有壞處。”

    “現在我們是一個團體?，有共同的目標，我對貴海盜團也多了一些了解……我相信您和紅鮫族長也是一樣的，現在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藍鮫族長震驚而贊賞地看著他：“我會洗耳恭聽的，牧老?師。”

    于是，牧老?師就從他來到瑞爾鎮，并且認識了從天而降的阿維老?師開始，講述了藍鮫族長不知道的另一個故事。

    “阿維老?師是優秀的帝國軍人，當時他是與米莎海盜團的團長戰斗，最后燃料用盡，只好在巴巴里安東半球迫降。之后他在歸隊之前，一直在絨寶幼崽園當體?育老?師。他主要教學?生們捕獵、戰斗等等，我想?他應該是很強大的戰士。”

    “瑞爾鎮的鎮長，我們都喊他蠻阿爺的，他似乎在海盜界有些名氣，得罪了很多人，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在瑞爾鎮當了幾十年的鎮長啦。他看起來很粗莽，其實對幼崽很好，也常常來幫忙照顧幼崽，算是我們幼崽園的榮譽教師吧。”

    “隔壁白土鎮的鎮長白老?，和蠻阿爺是老?朋友，我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在當海盜的時候就認識的，如果是的話，那白老?也曾經?是大海盜啦。”

    “不過這?一切我當時都不清楚，那時候，我們在瑞爾鎮過著安穩的生活……”延山廳

    173 如實敘述

    事實?上, 就算是牧遙自己會想起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各種事情，也?覺得好像是做夢一樣。

    明明他?在瑞爾鎮過著教教幼崽，種種田的生活來著……怎么就接二連三出問題呢？現在甚至他?和幼崽們也?都?離開了瑞爾鎮, 被帶到薩克島了——甚至他還和海盜們生活在一起！

    然而考慮到一年前他?還沒穿越呢……似乎現在的經歷也就不算什么了。

    他?是按照時間線對藍鮫族長說的：“最開始的時?候, 是我們發現了魔金的痕跡，之后調查過才知道, 我們村子里有幾個村民是從西半球逃難過來的，他?們有的是西半球原住民?, 有的是從外星被騙過去, 或者是被抓過去的。在西半球他們過著生不如死的奴隸生?活，后來好不容易才跑到東邊。”

    “因?為往事太痛苦，所以?他?們就把這些事情埋藏在心底，直到這次出事了才說出來。”

    “我們瑞爾鎮和旁邊的兩個鎮子關系很好，他?們分別是每個月都?會開集市的白木鎮, 和有一個鹽湖的白土鎮。白木鎮的鎮長白老發現魔金的事情之后, 似乎反應很大, 他?把蠻阿爺找去了, 之后他?們兩人就都?不見了, 好像是去調查魔金的事情去了。阿維老師是帝國?軍人，他?對于這種事情嗅覺很敏感, 所以?他?就在盤算如何應對西半球的威脅。”

    “我們從那幾個西半球難民?的口?中，問出了薩克島海盜在西半球弄什?么血淚工廠, 還有一些黑實?驗室的事情，阿維老師就說以?后要是打起來的話，東半球也?會被波及, 還是要趁早把我們這些幼崽園師生?送出去。他?和白土鎮的鎮長熊長老商量了這件事，熊長老其實?原本是帝國?軍人, 后拉被人誣陷，差點?蹲了監獄，沒辦法才跑到巴巴里安，他?在帝國?還有親信，就讓那個親信弄一艘飛艇來把我們，加上白土鎮的幼崽們一起送去帝國?。”

    “其實?，那個親信就是阿克納……阿克納當時?其實?已經是星際海盜了，他?因?為熊長老被誣陷的原因?，一氣之下居然投奔了薩克島。在熊長老聯系阿克納要把幼崽們送去帝國?的時?候，薩克島方面也?讓阿克納把幼崽們接到薩克島，當成人質，好能夠間接控制熊長老。阿克納沒有辦法，干脆自己接下這項工作，之后他?表面上聽從薩克島指揮，實?際上是和我們配合，裝作我們其實?是白土鎮幼崽園的師生?，就把我們放在難民?營。”

    “當時?，我們還以?為九死一生?了。但沒想到薩克島的管理其實?并不嚴謹，他?們似乎就是把我們弄來，然后就不管了。阿克納就從監視我們的人，變成了我們的保鏢，他?說這樣對我們其實?是很安全的，如果有人要害我們，他?還可以?狐假虎威，說我們是大人物都?很看?重的人質……”牧遙說著說著，臉上流露出一絲茫然。

    因?為他?幻想出的最可怕的場景就是，他?們一落地就被嚴格地控制起來，然后天天被嚴刑拷打，兇神惡煞的海盜們會審訊他?們，問他?們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牧遙聽阿維老師說過，星際海盜是最肆無忌憚，最窮兇極惡的家伙！他?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的！

    牧遙也?不好說自己在那種情況下能不能咬緊牙關……他?當時?真是害怕極了！就算阿克納對他?保證也?沒有用！

    結果到了難民?營……他?心里就又安定下來了。

    牧遙說完了比較重要的事情，不太重要的他?也?說了一下：“其實?在我們轉移之前，薩克島還派了一個小海盜團去襲擊我們的瑞爾鎮，不過這個小海盜團并不算強大，被我們給?抓住了——”

    他?頓了一下，沒有說出這些海盜其實?是被他?們種植的惡魔植物給?抓住的事實?，主要是說出來也?會太丟人了，而且很難令人相?信吧……

    “海盜團團長其實?不算壞，他?說為了團員們的生?命安全，他?愿意留下為阿維老師做事情。”

    到這里，終于要引出牧遙一直很糾結的另一件事了——米婭，阿金，要不要把他?們的存在說出來呢？

    如果說出來，那要不要把他?們和羅賓遜夫婦的事情也?如實?敘述呢？

    牧遙陷入了沉默。

    雖然沒有人說過，但他?隱隱能感覺到，似乎羅賓遜夫婦和阿金，米婭他?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甚至可能比被人發現他?們和蠻阿爺的關系更危險。

    而且，這件事和阿奇有關系……

    牧遙沉默的時?候，藍鮫族長也?靜靜地等他?講，并沒有催促的意思?，甚至還給?他?遞來一杯溫水，和兩塊鮫人特質魚干：“吃點?東西吧，牧老師，你已經說了很多了。”

    “——從你的敘述中，我們也?獲得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

    ——所以?你不用繼續講也?可以?的。

    他?的眼神正直溫和，看?牧遙的神色就像是看?一個普通的聊天對象，也?正是這樣的態度，給?了牧遙支持與勇氣，牧遙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至少要說出一部分真相?。

    他?說：“事實?上，有人和我說過，薩克島在巴巴里安西半球做人體實?驗，我一直以?為這是所有的大海盜團都?知道的事情。”

    藍鮫海盜團長緩緩搖頭：“并不是，當然，也?有可能月鮫海盜團并不是什?么大海盜團。”

    ——這顯然是說笑了，月鮫海盜團雖然低調，實?力卻很強，這也?是他?們行為古怪，神秘低調的底氣。

    不僅月鮫海盜團不知道“薩克島”在巴巴里安西半球的布置，藍鮫族長也?能確定，其他?大型海盜團也?都?不知道，不然這件事不會一絲風聲?都?沒有。

    這是一個涉及人員眾多的秘密。

    牧遙謹慎地說：“我聽說，薩克島是有一個頭領一樣的存在的，藍鮫族長，你認為這人會是一個野心家嗎？”

    ……

    野心家嗎？

    藍鮫族長陷入思?考，他?想起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總是有些病殃殃的青年，驚訝地發現這么多年來對方似乎沒有變化。其實?像他?們這樣的大海盜團團長，在薩克島每年總是要參加一些面子上的聚會的，這時?候這位薩克島的一把手?就會出來陪他?們喝一杯。

    他?記得這個被所有人稱做“一把手?”的青年，其實?是個長相?普通到不能更普通，氣質溫和，但可能是因?為長期生?病，所以?總顯得有些陰鷙的家伙。藍鮫族長帶著月鮫海盜團剛剛來薩克島的時?候，就被人引著去見了這位大佬，那時?候還是冬天，所以?他?看?到對方穿著不知道是什?么魔獸的皮毛大衣，窩在他?的標志性輪椅里，嘴角向下垂著。

    對方很瘦，不是精瘦，而是一種病弱的瘦，他?的眼皮子本來是半闔著的，在看?到藍鮫族長之后才勉為其難地抬起眼皮：“您好，聽說您還是鮫人族族長？”

    ——這一瞬間，藍鮫族長覺得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住了。

    好在這種可怕的感覺很快又消失了，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

    后來對方詢問了他?鮫人的大概情況，確認他?么是否會長期在薩克島呆下去，還囑咐他?說，薩克島是個穩定的地方，讓他?不要毀壞這份穩定，不要窺探別人的事情。

    以?后，這位大人很無力地揮了揮手?，說：“如果你們非要和誰起沖突的話，要做好要么按死對方，要么被復仇到死的準備。”

    然后就讓藍鮫族長離開了。

    當時?藍鮫族長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想，那句“不要窺探別人的事情”……

    結合現在牧老師的說法，他?有了一些別的聯想。

    牧老師說完就離開了，藍鮫族長從櫥柜里拿出來一瓶酒和兩個酒杯，這酒也?算是鮫人特供，是鮫人們用一種特殊的海藻混在谷物里發酵，釀出來的鮫人酒。現在雖然是在薩克島，但好在著海藻和谷物都?很常見，價格也?便宜，所以?他?們還是能正常釀酒喝。

    藍鮫族長往自己的酒杯里放了兩塊方糖，他?對著通往里屋的門問道：“你要不要加糖？”

    這扇門被人“咔嚓”一下子拉開了，紅鮫族長氣哼哼地走出來：“不要！”

    藍鮫族長：“哦，那你生?什?么氣？”

    紅鮫族長：“那個阿克納，我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呢！沒想到是個兩面三刀的家伙！”

    藍鮫族長睿智的眼神里閃過大大的疑惑：“……阿克納？”

    饒是他?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才想明白：“你覺得他?欺騙了熊長老，說是要把幼崽員師生?帶去帝國?，卻把他?們弄來了薩克島嗎？”

    紅鮫族長：“如此懦弱小人，虧我還把他?當成什?么可造之材！他?在接到老上級的求救信息時?，就應該背叛薩克島，帶著幼崽們回去帝國?！”

    “牧老師他?們算是很幸運了，他?們和月巫族的孩子們正好湊在一起，就被我一塊帶回來了，要是沒那么幸運呢？說不定會餓死在難民?營！阿克納辜負了老上級的信任，真是個小人！”

    藍鮫族長知道自家老搭檔有些黑白過于分明的壞毛病，只好點?他?一句：“如果是你，你一定會直接背叛薩克島，可是阿克納有你的實?力嗎？如果他?不這樣做，可能自己沒了命，也?幫不上忙呢。”

    這話說完，他?看?紅鮫族長還是一副生?氣河豚的樣子，搖搖頭：“先別說這些啦，還是討論一下那位大人的事情吧。阿赤，你也?參加過那位大人舉辦的聚會……”

    174 準備進攻吧！

    紅鮫族長對那位輪椅上的青年的了解, 也并沒有比藍鮫族長多多少，但他很?清楚一點：“我們走吧，這就行動。”

    那家伙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一副沒吃過飽飯的樣子?, 眼神可真嚇人！

    紅鮫族長說：“我敢打包票，我殺的人沒有他殺的多！”

    這話就有一定的分量了。

    要知道當年在自家星球還在的時?候, 三族鮫人連番混戰，死傷無數。紅鮫族長作?為脾氣爆裂的戰士, 每次血戰必然沖鋒在前?, 當年他的頭發被血黏的結成了板，雙眼血紅的樣子?，可真是嚇壞了很?多鮫人。

    藍鮫族內部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什么赤發鬼呢。

    不過兩族在巨大的壓力下盡棄前?嫌，結盟之后, 紅鮫族長慢慢的反而成了很?多藍鮫人崇拜對象, 他戰神般的力量令人感到非常安心。

    紅鮫族長自己?也不覺得那算是什么黑歷史，按照他的話說, 戰場上刀劍無眼, 他不會虐待俘虜，但是面對手里還拿著武器的人, 他是不會手軟的。

    他甚至還很?驕傲于那段戰爭歲月。當然，在來到薩克島之后, 他也是最?能打的那個人——面對其他敵對海盜團的時?候，只要是他帶隊，往往也要殺對方一個片甲不留。

    能讓他在這方面甘拜下風的, 可能整個薩克島都沒幾個呢！

    藍鮫族長意外地抬起眼皮子?：“哦？我以為你很?看不起他。”

    “我是有點看不慣啦，”紅鮫族長咂咂嘴：“你不覺得那家伙總是陰乎乎的嗎？我是承認他殺了很?多人, 可沒說他會親自上戰場。他這種人，肯定是自己?隱藏在后面，指揮別人去拼命吧。”

    身為領導人，不能身先士卒，就會搞一些陰謀手段，紅鮫族長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人了！

    “……”藍鮫族長恰到好處地保持了沉默，因?為他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是敵對的關系的時?候，紅鮫族長曾經?罵他是個只會躲在后面玩弄詭計的懦夫……好吧，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啦，就不要和這家伙計較了吧！

    好在紅鮫族長雖然口無遮攔，直覺卻非常敏銳，他的判斷和藍鮫族長是一樣的，兩人都覺得敵人深不可測，這樣一個不知道害過多少人的家伙，此刻如果知道自己?在巴巴里安的秘密被外人知道了，第一反應一定是殺人滅口。

    藍鮫族長說：“如果是以前?的話，他說不定還會拉攏我們，但現在不行了。”

    因?為形式已經?越來越緊急了，對方有點拉不住閘了。

    所以才會消滅齊格拉海盜團，甚至還連帶上只是和這家海盜團有點合作?關系的重金屬修理店。

    他閉上眼，腦海中卻無端浮現出那個一直坐著輪椅青年的，陰鷙而神經?質的臉，對方發出可怕的笑聲。其實他從來沒看過對方這樣子?，可是此時?此刻就是能幻想?出這樣的場景。

    ——他在賭，他在巴巴里安的布局恐怕已經?做了很?多年，絕不會輕易放手。這次帝國的圍剿對他而言會是很?嚴重的威脅，對方本來就不是個任慈的領袖，在自己?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他會怎么做？

    藍鮫族長和紅鮫族長對視一眼，藍鮫族長說：“我已經?給?‘他’申請過撤退的事情?。”

    紅鮫族長：“‘他’怎么說？”

    藍鮫族長：“他說會按照之前?計劃好的，給?我們一個合理的離開薩克島的理由。帝國人會在我們脫離薩克島范圍之后前?來護衛。”

    這個所謂的之前?計劃好的合理理由，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帝國人會把金鮫族長一干人等進行審判，然后關到東貿易星球旁邊的一顆小?型監獄星球。其實金鮫族長和他的親信們曾經?和帝國官員私下勾結，犯下累累罪行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了。但至今他們都只是被秘密控制，連個公開的審判都沒有，就是因?為要等到月鮫海盜團撤退的時?候再把這群人推出來做戲。

    月鮫海盜團就是因?為被金鮫族長和他的親信們親手攆出來的，對其的仇恨可以說是刻骨銘心，這是薩克島人也知道的。

    之前?有個中級海盜團團長，就因?為口嗨了一句“月鮫只是被金鮫人攆出來的喪家犬”，就被憤怒的普通月鮫戰士群毆，重傷不治了。

    而后來那個海盜團的人來質問的時?候，月鮫海盜團的兩個族長也是一副不講理的態度：“不亂說就不會死，這種道理都不懂，還怎么在薩克島混？”

    最?后雙方差點又發生了大規模械斗，還是那個海盜團選了新的團長上來，新團長找人說和，事情?才算了的。

    從那之后大家就都知道了，這群月鮫人全都是瘋子?！不要命的！要知道一開始出來打人的可都是些普通戰士啊！

    他們怎么敢的啊？！難道不怕出了事被推出來當炮灰嗎？

    ……好吧，他們真的不怕，因?為他們的老大也是瘋子?！

    所以，月鮫海盜團和金鮫的關系在薩克島是眾所周知的，能讓月鮫海盜團傾巢而出的，當然也就是仇人金鮫啦。

    雖然報仇還要帶上老弱幼崽這一點很?奇怪，可是月鮫海盜團本就神秘低調，他們有多少幼崽，有多少老人，外人根本無從得知，等到薩克島發現這棟大樓空無一人，月鮫海盜團的飛艇早就開到帝國軍隊護衛的范圍內了！

    紅鮫族長：“我去看看飛艇，絕不能最?后關頭掉鏈子?！”

    ……

    阿維看完劉威發來的最?新密信，他的眼神看向遠方，下意識皺起的眉頭說明?了他心中的緊張情?緒。

    自從知道牧老師和幼崽們都被送去了薩克島，他的心臟似乎就被結了冰，一直空落落地見不到底。他甚至做過噩夢，夢中，一個臉面模糊的薩克島海盜用刀逼迫牧老師，讓牧老師寫信“向那個帝國皇子?求救”。

    牧老師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所以，夢境中的牧老師要么是一臉茫然，說自己?不認識什么皇子?，要么是憤怒地說原來自己?被騙了。

    他最?痛苦的是，有一次他夢到牧老師說：“是嗎？阿維是皇子?嗎？”

    “——那他為什么不來救我呢？”

    “——皇子?不是應該很?厲害嗎？”

    牧老師的眼神迷惑又悲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被這樣對待，他是很?善良，很?可愛的人，這樣的人心里沒有陰霾，現在卻身陷魔窟。

    每一個夢的結局都不一樣，有時?候對方會把牧老師帶走，有時?候……他會殺害牧老師。

    那一瞬間阿維感到難以言喻的恐怖，他醒來之后很?長時?間還記得那種心臟被攥緊的痛苦，他很?害怕，又很?憤怒，他想?要大叫，想?找到這個夢境中面目模糊的敵人，然后碾碎！！！

    ——但是那個敵人是不存在的。

    那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他的心里最?害怕的潛意識。

    他也會夢到幼崽們，在夢里，幼崽們親親熱熱的喊他阿維老師，下一秒卻被毆打殺害；他還會夢到巴巴里安的居民，瑞爾真，白土鎮，白木鎮的工人們，他們一起工作?，一起開荒，一起造橋鋪路，但當他醒來的時?候，這一切就都不見了。

    他只能偶爾接到熊長老的信號——很?簡單，都是戰斗情?報，巴巴里安的情?形還算能穩定得住，薩克島并沒有在這顆星球上投入大量兵力。

    但阿維的心中隱隱有種不安，似乎事情?只要沒有平定下來，他就會一直焦慮下去。

    不過，劉威好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牧老師他們目前?得到了月鮫海盜團的庇佑，而月鮫海盜團也做好了離開薩克島的準備……只要自己?勝利歸來，他們很?快就能重逢了。

    他很?快便?收拾好心情?，把軟弱的一面收起來，冷靜地下達命令：“把金鮫一族的犯人轉移到東貿易星球的附屬星獄。這個消息也要放給?星際日報，讓他們報道出來。”

    “龍首部隊秘密派出兩只小?隊，準備支援月鮫海盜團，全力協助他們脫離薩克島范圍。”

    “薩克島方面最?多一天時?間，一定會反應過來月鮫海盜團的真實意圖；薩克島以往對待叛徒的態度，他們這次也會派人追殺。”

    “這就是我們攻打巴巴里安西半球的機會，我們隊巴巴里安不熟悉，要避免拖沓戰局，也不能妄想?著這一次就能營救出被困在巴巴里安西半球的土著和游客——我們的目標是殲滅巴巴里安西半球海盜護衛軍外圍軍隊。隨后，我么要迅速轉移去東半球。”

    “東半球的人民已經?做好了充足的迎戰準備，糧食，物資相?對充足，從東貿易星球往巴巴里安東半球運送物資，也相?對方便?很?多。”

    “戰友們，我們一定要努力爭取到巴巴里安東半球人民支持，這不僅僅是為了支援這一次的戰爭，對于以后帝國的發展也至關重要。接下來我們的工作?可能會遇到巨大的阻力，但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咬緊牙關撐過去，我也會帶領大家一起戰斗，做好榜樣工作?。”

    他的面前?有很?多資歷比他更深，戰斗經?驗也更多的老戰士，可他站在眾人面前?，也能鎮定、堅毅地講下去，氣勢不輸給?任何一個老將軍。

    斯維因?司令官在旁邊看著，眼神里浮現出欣慰的神色：“這是長大了啊。”

    “是啊，看來在巴巴里安的歷練，真的讓二皇子?殿下成熟了很?多。”在他旁邊，元帥也是這樣評價的。

    175 迪爾參謀長

    阿維說完之后?就坐下了, 接下來是參謀長迪爾打開演示屏幕，給大家?展示薩克島和巴巴里安的三維立體地圖。

    ——迪爾實際上是龍首部隊司令官斯維因的副官，他年齡三?十多歲了, 可是長了一張圓圓的娃娃臉, 看起來就年輕了十歲。靠著這張臉，迪爾還曾經?在一起綁架案中立過奇功呢——當時是他在好友家?里借住, 好友出身軍人世家?，父親退伍之后成為了一名法官, 因為對一件案子公正判決, 結果就被被告的家?人恨上了，那個?被告家?里涉黑，做事?情不擇手段，為了報復就來綁架迪爾好友的正在上高中的弟弟。

    好在對方不知道迪爾好友的弟弟長什么樣，只是下意識地認為那肯定是全家長得最小的男孩子——就把當時已經二十五歲的迪爾給綁走了！

    而人高馬大, 皮膚曬得黢黑, 在學校運動社團當隊長的好友弟弟則完全被忽視了……

    迪爾當然?是故意被綁架走的, 他裝作被打暈, 其實一路上都清醒著, 等到綁匪把他扔到賊窩，想打他一頓出出氣?的時候, 他突然?一個?暴起！

    ——根本不費什么力氣?，就把這群綁匪給收拾了。

    讓他驚訝的是, 對方并不是幾個?人的小團體，居然?還是個?超過?五十人的大型犯罪組織——在在帝國法律中，超過?五十人的犯罪組織一旦被抓獲, 其組織的頭領判刑最低也是三?十年，具體量刑還要看他們的組織性質, 有?無其他犯罪行為之類的。

    而迪爾抓到的這個?組織，就在窩點種植違禁品，他就把這群人綁起來，拿出手機拍攝一些證據，然?后?施施然?去找警局了。

    這讓迪爾成為了龍首部隊唯一一個?同時獲得了“見義勇為獎”和“帝國優秀公民獎”的軍人。其實獎項這個?東西，龍首部隊的人是不在意的，誰沒有?得過?“星際護民獎”、“帝國優秀軍人獎”或者“戰爭一/二/等獎”呢？可是他們都是作為戰士的時候才能得獎，迪爾卻是脫下軍裝，在朋友家?休假的時候莫名?其妙得了個?獎啊！

    多稀罕啊！

    當然?，比獎更加稀罕的卻是……二十五歲的迪爾，居然?會被人當成高中生綁架啊！

    據說，原本該被綁架的那個?高中生，案發時和迪爾就住在同一件屋子里，可是綁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把目標鎖定在了迪爾身上……

    嗯……

    阿維的搭檔夏奇就曾經?當面嘲笑過?迪爾：“你不會去個?酒吧還被門口保安要求出示身份證，確認你有?沒有?成年把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件事?的后?續就是，夏奇一個?星期被安排了五次他最討厭的巡邏任務，這種巡邏任務就是走固定路線，很是枯燥，夏奇是個?頭腦靈活，性格活潑的年輕人，這種任務對他而言毫無挑戰力，除了無聊就是無聊。

    可是他又不是愿意摸魚的類型，責任感?的驅使下，無論多么無聊，夏奇都會很認真地巡邏。所以他會很痛苦地去做自己最厭惡的事?情。

    一星期之后?，夏奇的精神遭到了極大的傷害，回到隊伍里就約迪爾“握手言和”了。他私下里還偷偷對阿維說：“這家?伙不是人啊不是人！我?寧愿去面對星際海盜！噦！”

    阿維：“……”

    在折騰自家?戰友的時候，迪爾的行為在阿維看來是有?點孩子氣?的；而在對付敵人時，迪爾卻會褪去所有?輕松，變得認真且嚴謹。

    他先?是說了一下現在的大概形式：“我?們大概能夠摸清，薩克島的軍力部署目前在八萬人到十二萬人左右，如果要算上家?屬、奴隸、技術人員等人的話，大概一共有?二十到二十五萬人口。”

    “這是我?們通過?多方驗證，統計之后?得出的數據，應當是比較準確的。”

    “值得一說的是，上述數據僅僅說明了薩克島的人口，對于巴巴里安西半球，我?們的了解則遠遠不足。所以我?同意維亞菲特隊長剛才的判斷：這一次的戰斗，我?們不能深入巴巴里安西半球，而應當以閃電之勢迅速擊潰巴巴里安西半球外層防守，然?后?立刻離開。”

    “至于是穿越黑暗森林去東半球，還是乘坐飛艇去東半球，這一點我?們可以繼續討論。”

    他環視一周，發現沒有?人反駁，便輕輕點了點頭。這說明迪爾也有?些緊張——沒辦法，這是他第一次在帝國元帥面前講話呢！

    身為龍首部隊司令官的副官，迪爾在部隊內部的工作也類似于重?要的參謀。可是這一次情況不同，參加這次任務的并不只有?龍首部隊，還有?負責后?勤的龍尾部隊，和情報局，以及數量龐大的由普通士兵組成的空戰兵部隊——在龍首部隊作為先?鋒出任務的時候，這些人就是他們最好的后?盾。

    所以這次就是由參與作戰的各部隊高層組成了一個?“東線作戰臨時委員會”，迪爾被任命為委員會參謀長。他也算是走出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站在更多大佬面前，心中緊張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他的專業能力過?硬，總不至于怯場。此時心中松了一口氣?，便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在龍首部隊進攻巴巴里安西半球的時候，我?們也需要空戰部隊對薩克島進行轟炸，牽制對方的力量，方便龍首部隊行動。”

    “薩克島的中心是黑金區，目前我?們所知道的，那位薩克島幕后?的指揮官的基地也在黑金區。只要摧毀黑金區，整個?薩克島都會處于無序的狀態，問題是，黑金區同樣是薩克島防守最嚴格的地方，那里布置著大量的反導彈系統，即使是咱們的空戰部隊以一分鐘一萬發的速度向薩克島黑金區傾瀉火力，也很難短時間突破其防御。”

    “所以我?們不能指望初期就毀壞薩克島的指揮系統，不過?，在這樣高強度共計黑金區的情況下，薩克島的海盜也無法分心，我?們能夠完成掩護對巴巴里安西半球進攻的任務。”

    “情報部門需要加強對薩克島海盜的策反工作，我?們必須讓各個?中小海盜團對其前途、生命安全感?到絕望。要讓他們相信，他們走的路是一條絕路，而有?月鮫海盜團作為優秀榜樣，他們會給這些中小海盜團提供一條新的路——生路，生路就是最大的出路。”

    “通過?線人的幫助，我?們可以總結出一個?可以被策反的名?單。很多中小海盜團作案較少，罪行較輕，可以告訴他們，只要表現得好，是有?將功贖罪的機會的，并且他們的沒有?犯過?罪的伴侶、子女或者兄弟姐妹，親朋好友等等，到了帝國不會被當做罪人對待，而能夠擁有?普通公民身份，以此來吸引他們棄暗投明。”

    “大型海盜團的管理層人員會比較麻煩一些，這些人手上往往有?血債，很難回頭，策反他們需要‘因材施教’，做更多工作。我?們的情報人員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大型海盜團為了保證穩定，其內部一般會有?監督機制，比如說我?們所知道的，白?狼海盜團內部就有?‘滿月’這個?機構，他們只終于海盜團長，發現內鬼之后?會無條件對其進行清除。”

    “對于這樣的大型海盜團，我?們可以以滲透為主，通過?一些會議、宣傳手段潑冷水，或者是向海盜們科普帝國法律，當了海盜不代表人生無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等等，先?在他們的心中種下對薩克島不滿的種子。”

    “最后?，是針對那位薩克島幕后?的掌權人……”

    說到這里，迪爾反而有?些遲疑了：“事?實上，我?們對于這個?人并不了解。只有?月鮫海盜團的團長曾經?說過?，這個?人很年輕，應該只有?三?十多歲，身體不好，一直坐著輪椅，天氣?涼的時候還會穿保暖的皮衣，似乎也很怕冷。”

    這樣一個?腿腳不方便，還怕冷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強者。

    可是這樣一個?人，他怎么會成為薩克島的掌權者？他用什么讓那些海盜們服氣?呢？

    迪爾說：“目前有?兩種猜想，要么是他并不像看起來那樣病弱，實際上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要么就是，他的背后?還有?靠山，靠山會為他擺平困難。”

    “可是，這個?人本就極盡低調，甚至連月鮫海盜團的兩位團長，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一直稱呼他為‘輪椅上的青年’，如果是第一種猜想的話，他就不需要這樣謹慎低調，反而會適時地高調一些，把自己當做誘餌，等著敵人上鉤。”

    “似乎第二種猜想更加接近真相，可是，他本人已?經?十分神秘，我?們的線人完全不可能接觸到他身后?的存在。”

    “不過?目前確定的情報是，‘輪椅上的青年’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戰士，這群人極難被策反，甚至他在巴巴里安西半球的保密工作，能做得這么好，也是這些忠心戰士們的功勞。”

    “我?們一定要做好準備，打掉薩克島普通大海盜團并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剿滅‘輪椅上的青年’以及其黨羽，確認對方是否有?靠山，如果有?的話，也要對其進行消滅——這才是我?們這次行動的最終目標。”

    176 開戰前夕

    迪爾把目前?的局勢, 和任務目標盤了一遍，最終做決策的還是元帥。

    元帥大人對于薩克島的了解比在場的其他任何人都要多，用他自己的話就?是, 他和這群犯罪分子斗了一輩子了, 了解對方就?和了解自己一樣。而他這次給?出的戰術布局也相對比較中規中矩：“首先布局協助月鮫海盜團撤出薩克島，只要能把這支海盜團安頓好, 就?是我們給?其他還在左右搖擺中的海盜們的最好的勸降書?。”

    “空戰部隊不僅要用巨量的導彈攻擊薩克島黑金區，還要把整個薩克島包圍起來?——我的直屬部隊：星際067軍就在黑金區上方擺開陣型, 不僅要對其進行武力上的威懾, 還要確保敵人會被徹底堵死，只要對方不投降，我們就不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自然，這樣的布置也能及時協助想要逃跑的薩克島海盜，甚至可以“綁架”薩克島的廣播設施, 讓它們24小時循環播放勸降書內容。

    元帥很老謀深算地笑到：“如果這場戰爭, 不小心打成?了持久戰, 薩克島一定會彈盡糧絕, 那時?候我們甚至能空投物資給?他們。”

    應急食品, 肉蛋糧油，這些物資里面一定會夾帶宣傳書?——畢竟攻城為下, 攻心為上，這一招雖然老套, 但是管用啊。

    在場的人們無不露出了理解的微笑，斯維因司令官說：“東貿易星球可以作為補給?站，這里物資充盈, 隨時?可以調配。”

    物資不是問題，主要的問題還是人, 或者?說是戰斗力。

    元帥說：“對薩克島的封鎖，只是我們這場戰爭的一環，另一方面，我們需要盡快拿下巴巴里安西半球。”

    “維亞菲特殿下，你是我們中間最了解巴巴里安的人，這個任務只能由你來?帶隊。前?段時?間我曾經去巴巴里安附近考察過，東半球的科技水平相當落后，恐怕很難給?我們的戰士什么支持，你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定要把環境因素也考慮進去。”

    阿維立刻站起來?：“是！”

    元帥大人就?繼續布置任務了：“我作出如下部署，龍首部隊在第一階段先出動三個大隊的兵力，第七大隊隊長維亞菲特，你的任務是作為先鋒，率領部下迅速攻下巴巴里安半球防守團，要盡量打成?殲滅戰，令對方不好補充兵力。這樣，薩克島方面被圍困的情況下，敵人在巴巴里安西半球成?建制的兵團將被我軍迅速擊潰。”

    阿維敬禮：“是！！！”

    老元帥繼續說到：“不過，薩克島恐怕已經在巴巴里安西半球深耕多年，他們早就?扎根此地，我們的目標既然是解放巴巴里安西半球，就?要做好最終還是要打成?治安戰的準備。所以——龍首部隊第一大隊大隊長休恩，第二大隊大隊長彥博，你們兩人也要率領自己的隊伍協助維亞菲特殿下，在進攻開始之前?，你們要把部分兵力先部署在巴巴里安東半球，隨時?準備接應。”

    他點到一個人，那個人就?站起來?大聲喊“是！”，每個人都知道?這場戰爭的重?要性。而龍首部隊的三四五六隊的大隊長，雖然目前?還沒有被指派任務，但也紛紛緊張起來?。

    老元帥這樣的布置是很有講究的，龍首部隊的隊伍和其他部隊不同，班、排之后并不是連，而是“大隊”，甚至連每個大隊的人數也都不一樣，比如說第一大隊共計有一千三百人，第二大隊就?只有三百人，到了阿維率領的第七大隊，總共就?只有九十二人了。

    這是因為每個大隊的職能不同，第一大隊的功能主要是“精耕細作”，戰士們善于防守、巷戰、與當地平民打成?一片，如果他們以后退伍了，去一些小城市、鄉鎮當基層干部都會是很優秀的人選。而在戰爭中，他們還是非常優秀的后方工作人員，不僅很能打，還能組織被解放地區的人民進行生產工作，供應前?線需求呢。

    他們的大隊長休恩是高山野牛族，他身高兩米出頭，即使?是在獸人內部也是不折不扣的壯漢，按道?理講魁梧壯漢容易引起防備心理，可是休恩長得憨厚，還很愛笑，他那張方臉一笑起來?就?讓人提不起警惕心，同樣很適合組織群眾的工作。

    而且休恩本人也是踏實肯干的性格，他在組織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會在旁邊看著，而是會和普通士兵、人民一起工作，以前?有一次他們也是去接管一顆野蠻的星球，最后隊伍要離開的時?候，當地人還讓休恩不要離開，要幫他建房子，包個山頭，干脆住下來?算了。

    這樣的發展令人啼笑皆非，不過也可能看得出休恩的親和力實在驚人。巴巴里安東半球居民在阿維的口中，是淳樸可愛的，但他們的確有搶劫外星商人的累累前?科，讓休恩去發揮親和力，這是很好的選擇。

    第二大隊大隊長彥博則是和休恩徹底相反，他身高普通，戴著眼鏡，長相斯文卻疏離，如果說休恩是那種?上到一百五十歲老人，下到三歲幼崽都會喜歡的類型，那彥博就?是坐在地鐵上，旁邊人都會自覺和他保持距離的類型。

    他的冷感可能來?自于他的原始種?，彥博的原始種?是傘蜥蜴，在帝國并不算什么特殊的種?類，只是多少會帶一點冷血動物的“冷”。他長得絕對說不上多好看，只是一副很有文化的樣子，令人信服。

    他的第二大隊是龍首部隊中唯一的情報戰隊，隊伍里有天才密碼專家，會看唇語會說腹語的特技人員，還有長袖善舞，能夠輕而易舉獲得情報的隊員們。龍首部隊在過往任務中能無往不利，也多虧了這一支情報戰隊。

    此次行動中按兵不動的三四五六大隊，則分別是負責運輸、暗殺、救災搶險等等的，其中比較引人注目的是第五大隊和第六大隊，大隊長是一對孿生姐妹，姐妹里的經歷堪稱傳奇。兩人最初的志愿都不是參軍，姐姐甚至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去了家鄉的衛生所實習，是后來?家鄉發生了可怕的大地震，她作為志愿者?參加救援，優秀的意識和能力讓上級注意到了她，后來?又接受了很長時?間的培訓，一步一步成?為了第五隊的大隊長。

    她的妹妹一開始也是記者?，后來?是因為被受到姐姐影響，也跟著參軍了——結果這個妹妹居然也是人才！和能力優秀但不茍言笑的姐姐不同，妹妹口才極佳，外形也好，在軍中很有人氣的同時?，也時?常率領部隊沖在各種?災害、恐襲第一線，救助了很多受害群眾。

    這些大隊長——乃至他們隊伍里的戰士們，也無一不是帝國精英，只是這次的任務暫時?不需要他們出馬而已。

    ……

    戰爭說起來?是一件大事，似乎需要常年準備，可是龍首部隊這樣的軍隊本來?就?是要隨時?備戰的，阿維他們只準備了兩三天，戰術部署會議開了，戰士們也寫?好了家書?，就?按照原定的計劃出發了。

    ——此時?，金鮫族的罪人已經被送到東貿易星球附屬星獄，媒體也已經報道?此事，因為最近帝國沒有什么大事發生，所以這樣的新?聞也能在各大媒體占據頭版頭條，被人議論。

    就?如同信號一般，月鮫海盜團看到帝國日?報這邊把信息登報，那邊就?做出了一副要去拼命的架勢。

    他們也不拖沓，由脾氣爆裂的紅鮫族長出門罵了十分鐘的街（……），搞的整個薩克島都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干嘛了，就?帶上所有海盜團成?員——包括才過來?的月巫族、還有幼崽園師生，再?加上不明就?里的阿克納和阿布。

    這期間唯一的變故就?是，變色龍阿金借著送貨的名義來?了一趟月鮫海盜團，他本來?就?是薩克島一家店鋪的店員，所以并沒有引起懷疑。月鮫海盜團也沒覺得他有問題，只是懶得理他，最后是阿金偷偷說了一句：“我找牧老師有事，請讓我見他一面。”才放他進去。

    阿金見到牧遙，也沒時?間敘舊寒暄，只是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們這是要離開了，好，快走，等你們安全到達帝國，我和米婭他們有辦法去找你們。”

    “牧老師，求你一定照顧阿奇，關于他的身世別告訴別人，就?當你什么都不知道?。”

    牧遙對于他的第二句話完全沒有異議，對第一句話倒是很好奇：“阿金，你們怎么去帝國找我呢？”

    阿金說：“我一直在給?他們當線人……總之我肯定有辦法！牧老師，你記住這幾串暗號，以后我們可以用這個暗號聯絡。”

    原來?他一直在給?帝國軍隊做事情么？這也有可能……牧遙認真?地記住這些分別代?表著“求救”“安全”“危險，速度撤離”“在附近”的暗號，兩人就?分別了。

    等到阿金走后，月白才偷偷和牧遙說：“原來?他也是線人啊……看來?帝國在薩克島也有不少釘子。”

    “說不定這次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呢！”

    177 離開薩克島！

    牧遙同樣不知道阿金是臥底的身份, 現在他也?有點開心，畢竟阿金他們?是保護阿奇的，連帶著也?算是自己人, 如果他們是什么忠心海盜, 要一條路走?到黑，以后和帝國軍隊起沖突, 不管是被殺了還是坐牢，牧遙都會?覺得很可惜。

    好在現在確定了對方的確是自己人。

    他這樣想著, 突然發現自己在穿越之后經歷的事情, 讓他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至少以前他是不能如此淡定地思考朋友的“死亡”的。

    ……環境真的能改變人啊。

    鮫人們?可能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很久了，他們?的行?動非常迅速，不管是成人還是幼崽都訓練有素地收拾起來，牧遙作為幼崽園老師，此?時仍然承擔這份工作——他帶著幼崽們?一起打包行?李, 整理自己的物品, 還有就是學習帝國常見的各種?標識。

    牧老師：“我們?到了帝國, 會?發現那是和薩克島完全不同的地方, 我們?有可能會?被分開安置, 所以大家?要提前學會?認識這幾種?圖案才行?，同學們?, 這是安全出口的意思，如果?遇到了災害, 可以從這里逃生。”

    “這是危險的意思，如果?看到這種?骷髏頭，同學們?一定要小心。”

    “到了帝國, 每個同學都會?得到一部自己的幼崽手機，大家?也?要記住這些數字, 分別是報警求救，醫院的急救電話……首先，我要先講解一下?報警是什么意思，咱們?薩克島這邊沒有警察局，所以大家?可能不知道……”

    他一邊講一邊干活，手下?可不含糊，幼崽們?也?一邊聽講一邊做記錄，同樣機靈極了。

    但是，每個幼崽，包括幼崽園的孩子們?都是興奮且緊張的，他們?雖然年紀還小，不清楚自己的人生會?有怎么樣的改變，但是所有的幼崽們?都懵懵懂懂地了解一件事：他們?以后可以不用當個海盜了！

    和只能從電影小說中?了解星際海盜，因此?對，星際海盜產生了浪漫幻想的帝國幼崽不同，現在在月鮫海盜團的幼崽們?，更加了解的是星際海盜的狡詐，殘忍，和黑暗。不僅如此?，似乎連幼崽們?都知道，在這里的人生毫無未來可言。

    一開始和牧遙“鬧矛盾”的“刺兒頭”紅鮫族幼崽薩薩也?壓低聲音，激動地說：“我聽媽媽說啦，帝國也?有軍校，像我這樣的去了一定能得到好成績的！到時候我就能當大將軍啦！”

    其他幼稚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進了軍校，得到好成績就能當將軍，但這個紅鮫族的幼崽的確很能打，要說他們?中?間能出個將軍的話，那肯定就是薩薩啦。

    他們?都羨慕地看著薩薩，薩薩卻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推了阿奇一把：“喂，你要是去軍校，肯定也?能當將軍。”

    阿奇卻搖搖頭：“阿維老師說過，將軍不是那么好當的，就算是軍校畢業也?要穩扎穩打，可能我們?得先從龍首部隊的普通士兵做起吧？”

    他會?說龍首部隊，當然是因為阿維老師自己就是龍首部隊的，平時上?課時也?會?以龍首部隊作為例子，時間長了幼崽們?下?意識地會?把龍首部隊當成一個指標。

    被阿奇這么潑了冷水，薩薩也?不生氣，反而好奇地問：“阿奇，你們?老是說那個阿維老師，阿維老師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

    這個問題可就很難回?答了，因為阿維老師和牧老師不一樣，阿奇說：“阿維老師他……很嚴格。”

    阿維老師訓練他們?的時候，并不會?因為他們?是幼崽就降低標準，按照阿維老師的話，就是“我給你們?的標準和我小時候的一樣，我能做到的，你們?一定也?能做到。”

    不過他們?有時候實在做不到，阿維老師就會?和牧老師討論，看看是不是他的課程有問題。

    所以，阿晴說：“阿維老師很聽從我們?的意見，他從來不打罵學生。”

    和他們?這幾個大孩子不一樣，椿寶和小布魯眼中?的阿維老師則更加溫和一些，椿寶說：“阿維老師會?替牧老師干活，他很討厭大蒜的味道，但是牧老師讓他去種?蒜，他就每天都去。”

    牧老師略覺尷尬：“咳咳——”

    小布魯就更加細心一些了：“我覺得，阿維老師一定很喜歡牧老師！”

    牧老師：“？”為什么又說到他？

    小布魯像個學者一樣說：“我看過心理學的書，書上?說，如果?一個人很喜歡另一個人，只要看著對方就會?笑，我爸爸就常常看著媽媽，笑！”

    “阿維老師也?喜歡看著牧老師笑！”

    其他幼崽也?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姑姑也?很喜歡隔壁的米爾叔叔啊！我上?次看到她一個人笑，問她怎么了，她說是想米爾叔叔啦！”

    “哦，那卡爾對著大黃笑，一定是因為喜歡大黃吧！”

    “大黃是誰？”

    “大黃是阿銀伯伯養的汪汪獸啊！大黃可厲害了，會?抓吱吱獸！”

    “那、那可可一定很喜歡牧老師做的紅燒肉！我上?次看到她偷偷溜進廚房，一邊看燉肉的路子一邊傻笑！”

    “可可她不僅傻笑，還流口水呢！”

    幼崽們?說著說著就歪樓了，他們?笑成一團，只有被嘲笑的可可不服輸地說：“我沒有流口水！……而且你們?也?很喜歡紅燒肉！薩薩你半夜說夢話要吃紅燒肉，都被我聽見啦！”

    ……然后他們?就吵起來了，爭著說自己才是最愛紅燒肉的那個人。

    幼崽們?沒有注意到，在最初提到阿維老師很喜歡牧老師之后，他們?的牧老師就一直沒有說話了。

    牧遙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平復下?來，他剛剛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莫名地心跳加速，好像幼崽們?說的話不小心觸碰到了什么似的，他下?意識地不去深想，然而不管怎么逃避，他的腦海中?都浮現出阿維的身影。

    阿維確實很喜歡笑，這和牧遙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一樣，他記得一開始阿維看起來很嚴肅，甚至有點嚇人，但現在卻只能想起來阿維笑著的樣子了。

    阿維不笑的時候，很厲害的樣子，笑起來卻挺可愛，他的笑容不精明?，不漂亮，不是那種?精雕細琢出來的連露多少顆牙齒都有個標準的笑。

    阿維的笑容總是有的傻乎乎的，很溫柔，很可愛。

    牧遙突然發現他非常非常思念阿維。他看著幼崽們?打鬧，手上?機械地卷著襪子，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種?酸酸的情緒占據了他的內心。

    最終喚醒他的是敲門聲，月白走?進屋：“牧老師，同學們?，我們?該走?了，大家?上?飛艇吧。”

    可可舉起手說：“祭司大人，我想去個衛生間。”

    月白溫和地說：“飛艇上?也?有衛生間，同學們?，我們?先上?飛艇。羅斯，你在找什么？”

    一個藍鮫族幼崽小聲說：“我在找餅干，祭司大人。”

    月白摸摸他的頭：“先別找啦，羅斯，以后我們?會?有很多餅干可以吃的，對不對？”

    于是幼崽們?就乖乖地跟著兩位老師，走?出來，藍鮫族長點了一遍人數，確認沒有人被漏下?，便下?達命令：“出發吧。”

    這艘飛艇是能最多載一千兩百人的大飛艇，原本是一艘民用客艇改裝的，當時是月鮫海盜團和其他兩個海盜團一起搶劫了一個星際客運公司，當時共計搶到了三個飛艇，一艘四?百人的，一艘八百人的，還有就是他們?現在的這一艘。

    其實月鮫海盜團按道理講不需要這么大的飛艇，可是那兩個海盜團人更少，大家?都覺得飛艇大一圈，更占地方不說，維護起來也?要花更多錢，所以那兩個海盜團商量了一下?，就給了月鮫海盜團一筆錢，讓他們?吃點虧，把這個大家?伙分走?，小的留給別人。

    ——這倒是月鮫海盜團想要的。

    他們?來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用原本的飛艇也?可以，走?的時候卻要把這些年的戰利品，情報資料都帶走?，小飛艇怎么夠用呢。

    畢竟按照帝國法律，他們?搶帝國公民的財產要上?交，可是搶星際海盜的那部分就可以自留了啊！

    這些年可搶了“同行?”不少東西呢，不全帶走?怎么行?？這可是以后生活的啟動資金呢！

    月鮫海盜團的巨大飛艇就這樣，帶著人，帶著貨，絲毫不留戀地離開了薩克島！

    178 離開薩克島！（二）

    宇宙是非常龐大的。

    用肉眼去看, 永遠只能看到很小很小的范圍，而如果借助交通工具的話，就可以去到很遠的地方。不過, 牧遙曾經在?書上看到過, 即使以現在星際帝國的規模和科技水平，人?們仍然?沒有辦法觸摸到宇宙的邊緣——甚至連人類能不能摸到宇宙的邊緣, 都是一個未知數。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牧遙每次乘坐飛艇的時?候, 心中都會無端生出一股敬畏。他透過月鮫海盜團巨大的飛艇觀測窗往外看, 深邃無垠的宇宙，瑰麗的星云都在提醒他——人類是很渺小的。

    如果在?這里死去的話，尸體都會消散在真空中吧。

    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倒不是因為悲觀，而只是到了最后關頭有點緊張而已。因為他們自從上了飛艇之后, 已經經歷了兩次盤問和檢查。

    想?要離開薩克島, 首先要去海島港口, 也就是薩克島最大的港口。即使是月鮫海盜團, 也要去乖乖登記離開原因。

    藍鮫族長親自去登記的, 他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別人?笑?著問他要去干嘛, 他就殺氣騰騰地說要去殺人?。

    殺誰呢？當然?是殺萬惡的金鮫一族。

    可能是藍鮫族長的演技過于精湛，也可能是因為他對金鮫族的仇恨根本不需要演, 總之把登記的小妹都給嚇著了。藍鮫族長走的時?候，還聽到那小妹戰戰兢兢地說：“……鮫人?族的尖牙真可怕……”

    另一個前臺小弟說：“我聽說他們吃人?！他們的牙齒上都掛著肉絲！”

    藍鮫族長：“……”

    這位族長大人?到底是成熟持重，如果是紅鮫族長在?這兒, 估計會故意回頭呲牙咧嘴，嚇唬這些小弟小妹：“老子就是吃人?, 怎么？你們也想?被吃？”

    好在?紅鮫族長沒來，鮫人?一族在?薩克島最后的名聲算是保住了！

    這只是離港登記。離開之后，他們又遇到了薩克島巡邏隊。對方的主人?就是那位輪椅上的青年，飛艇上的圖騰張揚且明確，對方截停了月鮫海盜團的飛艇：“喂！這時?候你們出?去，要做什么？！”

    這次出?馬的就變成了紅鮫族長，因為他認出?巡邏小隊長是他的一個酒肉朋友！對方名叫百利，長得肥頭大耳，原始種是野玀玀獸。

    帝國的玀玀獸，一般分成兩種，一種就是很常見的牲畜玀玀獸，牧遙喜歡用玀玀獸肉做紅燒肉，燉鹵肉，玀玀獸耳朵也好吃，蹄膀也好吃，可以說是渾身?是寶。家養的玀玀獸戰斗力不強，只靠一身?橫肉和蠻力橫沖直撞，別說是現代食品工業的屠宰技術，就算是古代屠戶，對玀玀獸也是一刀一個。

    野玀玀獸卻要強橫不少，普通野玀玀獸最高可以成長為中級魔獸，甚至偶爾會出?一個野玀玀王，能夠突破高級魔獸的大關，擁有一片領地。

    不過說到底，野玀玀獸的極限也就在?這里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魔獸。

    野玀玀獸進化成的獸人?，也很難成為多么強大的獸人?。

    紅鮫族長認識的野玀玀獸人?百利，和其他野玀玀獸人?一樣?，個頭不高，偏胖，眼神總有些兇悍，皮糙肉厚的。如果要以貌取人?的話，會下意識地覺得百利是個蠢蛋，但紅鮫族長知道，百利外粗內細，豪放中不乏謹慎，他為人?到是比較老實——不愛得罪人?，不會仗勢欺人?，這不僅僅是由于性格不錯，還出?于一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小人?物心態。

    所以那位輪椅上的青年手?下有時?會“輪換”，有人?上去有人?下來，有人?失蹤有人?死亡，但百利卻能一直在?這個巡邏小隊長的位置上屹立不倒。當然?，即使再怎么屹立不倒，也還是小人?物，薩克島沒人?把他當回事，他卻甘之如飴。

    這家伙比起?做好本職工作，更?在?意“讓上面?的人?認為自己做好了本職工作”。

    說白了就是，他不會沒事找事，只要不露出?破綻，即使出?事了他也能找到理?由推脫，這樣?就夠了。

    紅鮫族長很了解對方的心思，他大大方方地讓對方上來自家飛艇，還在?入口處和人?聊了一會兒，給對方遞了一根好煙：“老玀玀，今天是你巡邏啊。”

    百利聞了一口：“好煙啊，紅族長還是這么大方。我就例行公?事，來問一下，你們這么興師動眾的是要去干嘛啊？”

    紅鮫族長笑?得陰森：“報仇去咯，你沒看報紙啊？”

    百利認識的字加起?來不到五百，他平時?才不看報紙呢，不過說到報仇，他也能想?到也許和金鮫有關，想?到上頭最近的警告，他含糊地提醒了一句：“小心點啊，別折在?外頭了。最近島里事情多，沒辦法去撈你們嗷。”

    紅鮫族長擺出?一貫的倨傲嘴臉：“不用撈，這仇不報，老子死了算了。”

    “嘿，你這破脾氣……”百利沒發現什么問題，一邊隨手?往口袋里放了什么，一邊嘟嘟噥噥地離開月鮫海盜團飛艇，回到他的巡邏艇上去了。

    結果他走了之后，紅鮫族長才發現，這頭看似憨厚，實則狡猾的玀玀居然?把自己一包好煙給順走了！

    紅鮫族長又好氣，又有點好笑?——怪不得跑的那么快呢！原來是來當賊的！不過他的心中也閃過一絲悵惘：以后再見面?都不知道啥時?候啦。

    也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面?了，或者下次再見就是敵人?了吧。

    但他們畢竟要走上不同?的路，這是自從月鮫海盜團來到薩克島，就已經確定的結局。

    兩波“檢查”都不嚴格。牧遙坐在?原本是經濟艙的地方，百利來的時?候，也只是有一名紅鮫族戰士會過來通報一聲：“有人?來檢查，大家不要出?門。”

    等?到百利走了，紅鮫族戰士又端著一些食物進來了：“檢查的人?走了，不過大家最好還是在?休息區，不要離開。如果缺少食物的話，直接呼叫我。”

    但其實這時?候沒人?有心思吃東西，牧遙對他說：“謝謝，我們現在?到哪了？已經離開薩克島了嗎？”

    在?接受過科普之后，牧遙知道了薩克到是一顆星球，但又不僅僅是一顆星球——這顆星球周邊的地方也屬于薩克島，薩克島的海盜們會在?這里巡邏。

    他也知道了，薩克島看似混亂無序，實則還是有管理?制度的。有個人?，被稱為薩克島的一把手?，那個輪椅上的青年，據說是病殃殃的家伙，他是薩克島的管理?人?。

    他手?下的人?就在?管理?薩克島。

    不過他們的“管理?”，顯然?不盡心也不正經，他們并不想?讓這里變成和平的樂園，也不想?制定嚴格的法律，更?不會懲罰罪犯——如果有一天他們這樣?做了，目的也不是懲罰罪犯，而是為了平衡勢力之間的權力，或者是出?于別的什么原因。

    這個牧遙沒見過的一把手?，顯然?是個很可怕的人?物。薩克島的海盜們在?他的“管理?”下，的確會顧及很多東西。

    比如說在?離開薩克島的時?候，會碰上巡邏隊，被隨機抽查。當時?，這個紅鮫戰士是這樣?說的：“他們會問清楚大型海盜團離開的目的。”

    牧遙忍不住問：“問這個做什么？”

    紅鮫戰士說：“有時?候，越是大海盜團，膽子就越大，有的海盜團會把薩克島的工匠賣給帝國的一些黑工廠，還有的海盜團會把薩克島的東西走私出?去。薩克島是只進不出?的，像這樣?的海盜團就會遭到嚴厲的懲罰。”

    牧遙：“……”

    是他狹隘了！他只知道薩克島的海盜會從帝國掠奪東西，可沒想?過這群家伙也會“吃里扒外”啊！

    現在?，牧遙問起?什么時?候能脫離薩克島這問題，紅鮫戰士則是算了一下，又看了看窗外才說：“我們快要離開了……誒？”

    牧遙立刻問：“怎么了？”

    紅鮫戰士指著窗外：“不對勁，護衛隊怎么來了……我出?去看看，牧老師你別著急，沒事的。”

    他急匆匆地走了，經濟艙里又只剩下牧遙和幼崽們，有的幼崽睡著了，有的幼崽和小伙伴們擠成一團，他們也有點害怕了。其實很多人?最初乘坐飛艇的那幾次，都會不太舒服，甚至還有人?會嘔吐呢。

    牧遙捏了捏身?邊椿寶的小手?，冰冰涼涼的，他小聲安慰椿寶，還有身?邊圍著的幼崽們：“沒事的，咱們很快就安全?啦。”

    經濟艙外面?，月鮫戰士們如臨大敵，他們不理?解一把手?的護衛隊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是藍鮫族長說：“沒事，我去看看，說不定他們就是路過。”

    他過去和對方的頭領說了兩句，那護衛隊隊長還有點強硬地想?上艦來看看，反而被副隊長攔住：“隊長，昨天上頭說的那件事……”

    隊長哼了一聲，擺出?一派腔調：“好吧，你們運氣好，碰上咱們正好有公?務，沒時?間檢查……”

    他這么扯著，藍鮫族長已經準備好說客套話了，然?而就在?此時?——

    不知道多少枚導彈從另一個方向，直直地砸向薩克島！！！

    頓時?，薩克島上空爆發出?了無比刺眼的光芒！巨大的能量在?一瞬間爆炸開，甚至讓離得遠遠的月鮫海盜團都感受到了熱浪！

    藍鮫族長知道這是帝國軍隊在?攻擊薩克島本島，打掩護，他干巴巴地說：“……本島好像出?事了，您還是先回去看看吧，我們有急事，先走了。”

    179 阿維在哪兒？

    護衛隊隊長?沒有遲疑, 他瞪了藍鮫族長?一眼，就?帶著小弟們回去援助薩克島本土了。

    藍鮫族長松了口氣——其實護衛隊的人數不算多，他們的飛艇看起來?也不大, 可是藍鮫族長?知道, 對方有的是最尖端的技術，最強大的武器。

    薩克島人人都知道……帝國軍隊內部有薩克島的內應。

    不然怎么能帝國軍隊有什么好武器, 護衛隊很快就?也能有同款呢？

    薩克島的海盜們害怕輪椅上的青年?的原因也正?在這里?，對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病殃殃的身體里?的貪婪的靈魂, 薩克島的罪惡滋養著他。

    藍鮫族長?甚至覺得他和所有的海盜都不一樣。

    普通星際海盜所求的, 不過是金錢地位美人，更加有覺悟的星際海盜可能會沉迷于戰斗，又或者是想要正?經經營一個自己的勢力?。總而言之，大家的欲望都是如此淺顯，很容易就?能獲得滿足, 就?連月鮫海盜團也不過如此, 他們的愿望就?是成為堂堂正?正?的公民, 奪回自己曾經被卑劣的金鮫躲走的東西?, 他們的幼崽也不用再?受到歧視、不會再?遇到危險, 可以一直生活在陽光下。

    可是藍鮫族長?不知道輪椅上的那位青年?到底想要什么！

    他雖然不敢調查對方，但也會關注薩克島的變化：而令他心驚的是, 這些年?來?，青年?似乎一直在暗中收集著什么。薩克島上, 原本?也有一些“研究室”，他們和普通工匠不同，是研究生物、化學、基因之類的學問?的, 這些研究室一家接著一家不見了，一開始藍鮫族長?以為是因為他們的研究危害過大, 被青年?鏟除了，但是后來?他卻越來?越覺得，這些研究室是被青年?收編了。

    只是他不知道這些人被送去了什么地方。

    現在，連這個問?題的答案都似乎有了解答：當然是巴巴里?安啊，除了巴巴里?安，還能有哪里?呢？

    他和紅鮫族長?聊過這個問?題，最終，他們兩個人都決定——在成功抵達帝國，并且確保所有的幼崽都得到保護之前，他們不能把這件事說出去。

    因為即使?知道了對方對生物、基因相關的事情很感興趣，他也不清楚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只能通過最近得知的魔金和魔金溶液的事情，結合起來?，推測對方是在做一件可能會危害整個星際的事情。他不理解這種瘋狂的家伙究竟有怎樣的野望，卻也知道瘋子比正?常人更加不好惹的道理。

    因此，現在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藍鮫族長?腦子里?轉了一圈，他就?下命令了：“全速前進，不要停留，如果再?遇到薩克島人的話?，不要理會他們。”

    其實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很外圍的地方，即使?再?碰到薩克島海盜，也不會是什么核心人員，小海盜不敢惹他們，一路闖過去就?是了。

    就?和他說的一樣，他們接下來?還遠遠地看到了幾個中型、小型海盜團的飛艇，對方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是被薩克島的動靜嚇壞了，一時間回家也不是，遠離也不是，停在原地似乎也不那么合適。

    看到月鮫海盜團，還有打出燈語詢問?的呢：“怎么辦？”

    月鮫海盜團的飛艇長?理都不理，繼續往東貿易星球的方向飛馳著。

    他們現在的速度得是原本?的兩三倍那么快，能量消耗更是不容小覷。不過藍鮫族長?計算過，剩下的燃料也是足夠他們到達東貿易星球的。

    ……十多分鐘之后，他們沒有到達東貿易星球，燃料當然也更沒有用完，不過已經不需要了。帝國空戰部隊組成的援護飛艇大隊就?在眼前緩緩展開。為首的飛艇打出燈語，和月鮫海盜團互相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便從里?面跳出來?一個被機甲包裹住的戰士，對方驅使?可以在太空中短暫行動的機甲，來?到月鮫海盜團飛艇的門口，立刻被迎了進來?。眼衫婷

    牧遙是趴在窗戶上看到這一幕的。這個人會是阿維嗎？好像身高比阿維更高……但牧遙立刻想到這是外骨骼機甲造成的錯覺，畢竟身體外面再?包裹一層，一米六的人穿上，看著也有一米九了吧。

    所以他會是阿維嗎……？

    此刻他已經忘記了對宇宙的恐懼，他盯著那個看不見面目的戰士，拼命地想要從對方的動作上看出一些端倪：他敬禮的動作干脆利落，面對月鮫海盜團的兩位團長?也能坦然自若，不卑不亢，他出示證件的動作也和阿維很像……

    對方被讓進飛艇里?，之前那個月鮫族戰士走進來?，對牧遙說：“牧老師，帝國派來?了使?者。”

    牧遙：“我出去看看。”

    那月鮫族戰士原本?想讓牧遙待在休息室里?，不要出來?的，看到牧遙的反應他愣了一下，又覺得牧老師是帝國人，聽到帝國軍人來?了激動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那個軍人會不會是牧老師的老鄉，如果是的話?就?更好啦！

    牧遙當然不會在這個世界突然冒出來?一個真正?的“老鄉”，但他還是懷著極大的期望去見那位帝國使?者的。對方并沒有摘下頭盔，也不知道他的機甲是由什么控制，總之，牧遙沒有看到他做什么，或者是發出指令，那頭盔的面罩就?往兩邊分開了，最先?露出來?的是柔軟的褐色卷發。

    ……不是阿維。

    褐色卷發下面的是一張圓圓的臉，同樣是褐色的眼睛，細碎雀斑，讓他顯得更年?輕了。這帝國戰士環視四周，再?次鄭重地行了個軍禮：“鮫人同胞們，你們好，我是隸屬帝國空戰部隊449團通訊部的科爾尼中士。在這里?請允許我代表我部隊全體戰士，向眾位一直在薩克島秘密抗戰的同胞們致以最高的敬意！”

    他的態度真的又正?直、又懇切，這也說明了帝國軍隊對月鮫海盜團的態度，讓在場的鮫人們都松了口氣。

    接著，這位科爾尼中士熟練地在飛艇聯絡室里?搗鼓了一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總之這艘飛艇突然就?能接到帝國部隊的信息了！

    聯絡臺另一頭傳來?了渾厚的中年?人的聲音：“你好，這里?是449團聯絡室。”

    科爾尼說：“一切順利，幫我接線團長?——藍鮫族長?，您請講。”

    他把位置讓給?藍鮫族長?，自己則是很不當外人地直接離開了聯絡室，完全沒有旁聽的意思?。他的態度坦然平靜，讓鮫人們高看一眼，覺得帝國人要都是這樣的話?，到是很好交流。

    也有好奇的年?輕鮫人戰士問?他：“你是專門搞通訊的？”

    他就?點點頭：“通訊線路搭建，器材維修，我也都能做。”

    哇！這么厲害啊！看不出來?居然還是個有技術的工匠哩！

    這下子，之前被他那一手鎮住的鮫人戰士們也紛紛發問?，直接把科爾尼給?淹沒啦！

    只有牧遙站在旁邊，來?的人不是阿維，他雖然有些心情低落，但也沒有多么難過——反正?他已經要安全回到帝國了，接下來?他們總有重逢的時候嘛。

    只是不知道，阿維現在在哪里?呢？

    ……

    巴巴里?安是一顆奇異的星球，身處在宇宙中，觀察巴巴里?安，如果角度合適的話?，會看到這顆星球被一個黑的“圓圈”緊緊圍住了。

    這個圓圈就?是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把巴巴里?安分成兩半，粗野卻暫時和平的東半球，和發生著可怕的事情的西?半球。

    第?一次來?到巴巴里?安的時候，他還是和兩個海盜打斗著，追逐著，一不小心落在這里?的。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沒時間觀察這個星球長?什么樣子，現在在看來?……可能答案從一開始就?很明顯啊。

    因為西?半球看起來?和東半球沒有什么區別，也不是黑暗森林那種不見天日危機四伏，一看就?知道有問?題的地方，那么為什么會吞噬掉那么多人的生命呢？

    ——當然是有人為的因素啊。

    不過現在他也并不是在無聊地觀望巴巴里?安半球，事實上，他——或者說他們，正?在對降落位置進行計算和校準，夏奇，也就?是他的副官說：“如果可以的話?就?，我們最好還是正?常降落。”

    “在成功降落之后我們可以先?迅速挖掘地洞，將飛艇下沉，如果對方沒有發現我們的話?，就?可以依托飛艇，建造防御工事。這樣其他部隊來?到巴巴里?安西?半球，就?可以以此為落腳點。”

    維亞菲特說：“這是最好的發展，但我想這次的敵人不會那么無能，放任我們隨意布置。”

    的確，他說這話?還沒多久，他們就?遭遇了攻擊。不過敵人似乎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的攻勢并不十分猛烈似乎比起殲滅這支帝國派出的小隊，敵人更想活捉他們似的。

    以前失蹤的帝國冒險者、旅行家們，也是這樣被捉下去，變成奴隸，乃至丟掉性命的嗎？

    維亞菲特的胸口升起冰冷的憤怒，他很冷靜，所以立刻下達命令——在他簡單的指令下，飛艇射出的導彈把敵人炸成碎片。威脅暫時解除，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前方還有更多艱難險阻。

    所以維亞菲特立刻做出決斷：“開啟分裂模式——我們在北緯三十度，東經一百七十度的地方集合——成功降落之后，我會發出信號，出發！”

    可是他說的地區明明是黑暗森林……雖然是這樣，也沒有人懷疑他的決策，大家一言不發地執行了命令。

    他們的飛艇在操作員輸入一長?串指令之后，居然分裂成了好幾個板塊！各自又變成了更小、更快、更靈活的小型飛艇！在巴巴里?安西?半球守衛力?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小小的飛艇急速朝著目的地飛降了！

    180 黑霧之中

    得益于之前曾經探索過黑暗森林, 維亞菲特對這里的環境比別人會熟悉很多，他知道這里有什么樣子的毒蟲，有多少種類的惡魔植物, 甚至連被他做過“記號”的樹洞, 他都大?概還記得。

    降落之后，他就發射了一枚需要戴著特殊護目鏡才能看得到的信號彈——這也?是帝國?軍工研究室去?年研究出來, 今年才?投入量產的先進裝備：鷹眼護目鏡X-1型。看起來是很普通的護目鏡，甚至連鏡片都不會比以前更薄, 鏡框上也?沒有出奇的地方, 只?在眼鏡框側邊的調試按鈕下面，還有幾個系統控制按鍵。

    考慮到普通的軍用護目鏡也有調整光線、光學瞄準等功能，這個地方有幾個按鍵是很正常的。甚至想要激活系統，還要輸入爭取的指紋——每個士兵在得到這套護目鏡的時候，都要去?錄入自己的指紋。

    沒有正確的指紋, 敵人即使拿到這套護目鏡也沒有用。

    而龍首部隊的全部七個大?隊的隊員, 當然是人均一套最新型鷹眼護目鏡, 因?此維亞菲特才?能大?膽地發射信號彈, 而不用擔心被敵人發現?。

    他在原地只?等了五分鐘左右, 隊員們就一個一個找來了，大?家因?為并不了解黑暗森林, 雖然防備心里很充足，但也?吃了點小虧。

    維亞菲特的副官夏奇的臉被一種很毒的蚊子叮了, 其?實他的手上戴著手套，腳上穿著靴子，袖口和褲腿都收緊去?, 按道理講已經很安全只?有臉上護目鏡和防護面罩之間有細細的縫隙，結果就是這里被叮了。

    被叮咬的地方立刻腫了起來, 夏奇沒有打死那只?蚊子，而是把它抓住，收進一個帶小孔的玻璃瓶里，一般他們被有毒的東西叮咬之后，都會把罪魁禍首抓住，回到帝國?上交給實驗室做研究。他把這瓶子拿出來：“你們有沒有見過那么大?的蚊子？”

    ……別說是蚊子，這簡直不像是一種自然界能生長出來的東西，它通體灰黑色，顏色很低調的樣子，肚子大?大?地鼓起來，腹部有一層軟軟的絨毛，四肢非常細長更顯詭異，和“平庸”的身軀比起來，它的頭部就要奇異許多了。這只?蚊子有著相當突兀的巨大?復眼，密密麻麻得讓人多看一眼就會犯惡心的程度；最令人疑惑的是它的口器。

    維亞菲特仔細看了兩遍：“它的口器不見了？”

    夏奇說：“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它明明是蚊子，口器卻是蝴蝶那種形狀的，能彎曲收起來。”

    夏奇不是生物學家，維亞菲特也?不是，兩人只?能從常識上判斷，帝國?其?他地方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么奇怪的蚊子。

    到是隊伍里有個小戰士說：“我小時候卡諾科學雜志，似乎有科學家研究把蚊子和蝴蝶結合起來，用來做生物武器……”

    聽起來像是科幻故事，不能當真的那種。

    夏奇摸了摸臉，他用藥膏給自己被叮咬的地方做了簡單的處理，現?在幾乎沒有感?覺了，只?是還沒有消腫。所?有的隊員都集齊了，維亞菲特提醒大?家：“再檢查一遍面罩與護目鏡接縫處，袖口，褲腳。接下來敵人有可能會對我們使用生化武器，不要放松警惕。”

    又過了五分鐘，這支小隊便小心并迅速地往西邊摸過去?了。

    他們來到黑暗森林邊緣，雖然對西半球的情況已經有了大?概的心理準備，但眼前的一切還是深深地震撼到了這群帝國?戰士。

    這是從宇宙中怎么都看不清、想象不出的畫面——

    黑色的煙柱通過幾十米高的粗大?煙囪，向天空中噴吐著，這些?煙柱都只?在電影里出現?過，據說遠古時期，帝國?還不存在，那時文明只?能蝸居在小小的星球上，人類剛剛接觸工業，對于科技、法?律、環境保護這些?現?在大?家非常在意的東西，那時候都還處于堪稱蒙昧的狀態。

    像這樣一看就對環境污染嚴重?，完全不符合人道主義的煙囪，在這里……足足立了有幾十個。

    這些?遠遠近近，大?大?小小的煙囪，噴出的黑云籠罩了西半球整片天空。黑色的灰塵落下來，又回到了大?地上。維亞菲特站在黑暗森林邊緣，還戴著凈化口罩，卻已經能感?受到那種毛躁的、刺鼻的味道。

    他和戰士們都穿著迷惑度極高的迷彩服，不過現?在看來也?沒那么必要了——這里一切都黑污污的，即使穿上白衣服，過不了一個小時也?就變黑了！到時候就算趴在煙囪下面，敵人打掃的時候恐怕都看不到他們！

    好在這迷彩服不僅能迷惑人的肉眼，還能迷惑光學儀器，讓戰士們還多了點愛惜。維亞菲特大?隊長那邊一揮手：“所?有人分成三人一組的固定隊，自行偵查，三個小時之后回到降落地點做總結。”

    一個個三人組成的小隊就如同靈巧的游魚，消失在了黑水一般的煙霧中。

    ……

    維亞菲特的三人小隊里不僅有他和搭檔夏奇，還有一個叫柯杰的通訊兵。和高材生夏奇不一樣，柯杰試試沒有上過軍校的，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后來被發現?他的聽力，視力都很好，記憶力也?不錯，身體素質也?比普通士兵強一些?，就把他選拔出來，進行專門?的訓練。

    柯杰在普通部隊里，他的天賦是非常明顯的，可是等他訓練了兩年，來到龍首部隊之后，優勢就不太明顯了。

    這就像是普通班的優等生到了優秀班級，排名別說靠前，甚至有可能排末尾了。

    柯杰因?此迷茫了一段時間，他開始懷疑自己在這里的意義。后來隊長維亞菲特和夏奇發現?了他情緒低迷，找他談心，他才?慢慢又振作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到今年為止，經歷過大?大?小小十多場任務的柯杰也?算是挺有經驗的戰士，他越來越能跟得上團隊的步伐，自身天賦也?慢慢發揮出來。

    在她身上，最值得稱道的還不是學習能力，而是對帝國?的忠誠。柯杰是個有點“死心眼”的年輕人，他沒有什么花花腸子，來當兵是為了津貼，為了能被人看得起。他沒有什么表現?個人的欲-望，一切以團隊為準，對于上級交給他的任務，他也?會非常認真地去?執行。

    要說缺點的話，可能就是缺少了一點變通的能力——這不怪他，畢竟沒有在軍校學習過，缺少理論?基礎，對于戰術戰略也?缺乏認知。好在他們部隊里也?有課堂，不出任務的時候，每周都會有老戰士、教授們來給大?伙補課，慢慢地也?就不成問題了。

    維亞菲特是認為柯杰是個好苗子，在他身上也?看到了當初雖然一腔熱血，卻略顯青澀笨拙的自己，所?以把他編入小隊里，也?是帶一帶他。

    柯杰自己心里知道誰對他好，因?此雖然跟著隊長，任務總是比其?他三人小組繁重?一些?，他也?從來不抱怨。

    他們三人躲避著巡邏人員——今天巡邏的人似乎有點多，敵人似乎對于他們的存在也?有所?覺察。有一次三人和一個巡邏小隊擦肩而過，小隊長一邊拿著手電筒到處亂掃，一邊敲打隊員：“認真點！要是讓他們跑了，老子打斷你們的腿！”

    就有個小隊員不怕死地問：“林特老大?，你說這些?人到底是干嘛的啊？”

    這個“林特老大?”罵罵咧咧：“管他-娘-的，就是事多！你管他們是來干嘛的呢？……上頭說了，就是一群不怕死的雇傭兵，也?不知道怎么地跑這兒來了……害的老子睡不好覺！”

    維亞菲特做了個手勢：跟上。

    他的兩個隊友就綴在他的身后，他們跟著這一隊人，發現?對方似乎知道有敵人入侵了，但又不清楚敵人的具體身份。那個林特老大?還在罵罵咧咧，聽他的話音，他今天原本是休息日，臨時被人抓來工作，當然氣得要死。可是他巡邏得并不認真，甚至還有點故意置氣的意思，說明他的確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維亞菲特小組就跟著他們一直到了一個煙囪旁邊的廠房門?口，“林特隊長”掏出鑰匙：“干完了，兄弟們散伙吧！”

    他作為這群人的隊長，是有資格擁有一件自己的“辦公?室”的——說是辦公?室，其?實是有床，有餐桌的房間，他還可以去?廚房拿一些?肉食和酒，在自己的小房間里吃獨食。這個小隊的其?他人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雁閃汀

    維亞菲特三人悄無聲息地跟著他，走進到這間只?有一層的廠房里。

    建筑物內的氣氛與外面截然不同——

    外面黑霧籠罩，大?白天能見度也?很低。屋子里面卻溫暖清晰，墻壁是冷冰冰的灰白色，邊角處爬著管子，不知道是否在輸送什么，有些?墻磚破爛了，也?就放在那里，沒有修補的樣子。

    照明的是每隔二?十米一個的燈泡，有幾個一閃一閃的，好像也?快要壞了，可以說是相當落后原始。

    好在這樣的環境中，三人小組更好隱匿自身。“林特隊長”拐進他的辦公?室后，小隊也?就散掉了，三三兩兩地去?各自休息了。

    一切都似乎很平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