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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勇敢之心

    “就……脾氣挺軟和的一個侍從, ”蘭芝想了想說道“平時總是哄著我,逗我開心?,說話還挺有意?思的, 喜歡讀書, 又很愛笑,無論我怎么鬧都不?發(fā)脾氣。”

    這個描述還挺抽象, 柳葉只能大概勾勒出?一個老實人?的形象。

    “還有呢?”柳葉有意?引導“你喜歡他?什?么?”

    “他?長的吧,就還挺好看的, ”蘭芝也沒有掩飾她的顏控, “清秀俊逸,笑起來的時候像是小鹿一樣?。”

    ……別說,這人?還真挺符合蘭芝的喜好的。

    蘭芝雖然看上過?太子和十二皇子,但那只是想要通過?高?嫁提升地位而已,說白了, 就是工作需求。

    而蘭芝本人?則偏愛清秀文弱型, 放在古代就是喜歡書生那種類型, 放在現(xiàn)代就是小奶狗愛好者。

    還真是自己選的自己不?吃虧。

    柳葉忽然get到了當惡毒女配的好處, 那就是喜歡什?么人?可以?自己選,無論成功失敗都不?算吃虧, 當女主只能被動等著幾個男人?追,相當于因為幾棵樹就放棄了一整片森林啊!

    “不?是我說,”蘭芝一揚頭?,看起來頗為驕傲“這仙宮里我認識的人?可多了, 長的好的也不?少,你要是想要的話, 十個八個我也能幫你找來。”

    這倒是真的,畢竟蘭芝作為世家小姐, 身份在仙娥中算是高?的,再加上不?吝嗇錢財,雖然脾氣不?好但也能稱得上仗義,無論是仙娥侍衛(wèi)還是各宮主子她都認識不?少,人?脈廣,在仙宮很吃得開。

    “不?了,”柳葉明確拒絕“你自己留著吧。”

    柳葉因為長的漂亮,皮膚白,從小在人?堆里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加之她沒有父母,外祖母是個重男輕女見錢眼開的,從小到大都沒少有男人?打她的主意?。

    在這里就不?得不?感慨她母親在臨終前委托好友送她去學拳是一件非常明智的行為,憑著從小在農村干活鍛煉出?的力氣、在拳館挨揍學來的拳法和打架不?要命的氣勢,她硬是從小到大沒讓自己吃過?虧。

    柳葉當然知道,無論什?么群體都是有好有壞,但因為童年和青春期的經(jīng)歷,她早就對愛情沒了期待,她在現(xiàn)代活著的二十八年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更別說穿越以?后這種對女子更不?友好的半古代世界了。

    “別灰心?,”蘭芝忽然來了興致“你雖然比我差了點點,但也挺好看的,就是不?愛打扮,我?guī)湍闾魞?身衣裳首飾,保準你迷倒一大片。”

    柳葉五官標志,長相秀麗,柳眉鳳眼朱唇,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相貌,加之身高?腿長,頭?身比優(yōu)越,只要稍作打扮,便像是畫中的仕女走出?來了一般。

    仙宮無論是仙娥還是侍衛(wèi)都是有制服的,但一般有些?地位的都不?會嚴格到每日穿,就像各宮主子身邊的女官或貼身侍女,穿著自己衣服的也很常見。

    不?過?蘭芝從來沒有見過?柳葉穿自己的衣服,在當仙娥女官的時候,她穿仙娥統(tǒng)一的白色或青綠色裙衫,當侍衛(wèi)的時候,則是穿著和所有侍衛(wèi)一樣?的深藍色耐臟騎裝。

    不?僅僅是衣裳,就連首飾蘭芝都沒見她戴過?一件。

    “太麻煩了,”柳葉搖頭?“打扮對我來說沒什?么用?,而且打架的時候太繁瑣的衣裳首飾會礙事。”

    柳葉目前的工作對于穿著打扮沒有要求,她本人?也沒有這個愛好,從工作角度講,把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沒什?么回報,從私人?角度講,這個愛好要花費不?少精力和金錢,總結起來就是可以?,但沒什?么必要。

    柳葉沒有在蘭芝這里停留太久,畢竟她自己還有工作,只是見蘭芝近些?日子壓力不?小,才專門趕過?來陪陪她。

    雖然正常的侍衛(wèi)工作已經(jīng)結束,但女子侍衛(wèi)隊的訓練還未結束,柳葉是暫時將女子侍衛(wèi)隊的其余成員留在校場訓練,自己忙里偷閑跑出?來一趟。

    可她萬萬沒想到,就她離開的這么一小會兒時間,便間接引發(fā)了一場戰(zhàn)爭。

    *

    仙宮里大大小小的校場不?少,勤奮刻苦的貴族子弟卻不?多,所以?這些?校場大多荒廢,或者被當做侍衛(wèi)訓練的場所。

    柳葉向來不?怎么愛熱鬧,而且校場這么多,沒必要非要和其他?侍衛(wèi)隊擠在一塊,還容易被過?度分析,衍生出?站隊問題。

    她們人?數(shù)不?多,柳葉干脆帶著這幾個姑娘找了一個比較小也沒什?么人?去的校場,收拾收拾,當做訓練場所。

    柳葉很快就能學會寧千暮教給她的刀法,是因為她前二十幾年勤學苦練打下的基礎,但這些?姑娘和她不?一樣?,她們真的是毫無基礎,柳葉深知基礎的重要性,她沒有急于求成,而是一直讓這些?姑娘練習最基本的動作。

    基礎動作要不厭其煩的練習,習武本就不?像跳舞那么有美?感,再加之這些?姑娘腰、腿沒勁,下盤不?穩(wěn),所以?練習的時候不?僅不?美?觀,反而顯得有些笨拙滑稽。

    不?過?這也無傷大雅,畢竟無論是誰,一開始練都是練不?好的,若是只有一個人做著怪模怪樣的動作,可能會有人?嘲笑,但現(xiàn)在大家都一樣做著怪模怪樣的動作,還累的汗流肩背,就沒人?再有多余的力氣去想什么羞恥不羞恥的了。

    可就像軍訓是最可怕的不是軍訓,而是圍觀的學姐學長一樣?,訓練最?怕遇到的不?是海量的訓練,而是在一旁嘴上指指點點,說話不?干不?凈的老油條。

    柳葉選的這個位置離幾個侍衛(wèi)隊的訓練校場不?算遠,偶爾會有其他?侍衛(wèi)經(jīng)過?,但大多時候雙方都會默契的保持距離。

    畢竟現(xiàn)在女子侍衛(wèi)隊和傳統(tǒng)侍衛(wèi)隊負責的方向不?同,雖然是同事,也只能算偶爾見面卻不?怎么相熟的人?。

    但無論是古代是現(xiàn)代,手欠嘴欠愛找茬的油滑之輩從來都沒斷過?,已經(jīng)換回本名姚杏的杏雨掃視過?離她們不?遠的五人?,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幾人?今天已經(jīng)路過?這里三次了。

    第一次真的只是路過?,除了比旁人?多看了兩?眼以?外并無什?么不?同,第二次姚杏就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了,他?們不?僅直接用?手指指著她,眼睛瞟了她好幾眼,嘴上還不?停的說說笑笑,只是離的太遠,姚杏也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許是第二次無人?制

    止,第三次他?們更是肆無忌憚,光面正大的站上了校場,走到了她們面前來。

    “小姑娘,”為首的侍衛(wèi)目光不?停在姚杏身上打轉,他?笑嘻嘻的開口說道“這大熱天的,還在這兒練習呢?你累不?累啊?”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還是不?小的,侍衛(wèi)隊的姑娘們都是仙娥出?身,平日里受到的禮儀教導更勝民間,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不?會與人?隨意?搭話,更別提這種街邊流氓一樣?的調戲,意?料之中的,沒有一個姑娘同他?說話。

    “小姑娘,你還是太嫩了,嘖嘖”男人?見沒有姑娘搭話,反而更進了一步,此時他?與正在訓練的姑娘們只有一步之遙“你這么做不?行啊,還是我來教你吧!”

    “是嗎?”剛剛趕回來的柳葉冷眼看著這個手都快伸出?去了的男人?“既然你這么好為人?師,不?如?也教教我?”

    她才離開這么一會兒,就有人?來騷擾她的隊員,看來這個侍衛(wèi)不?是工作太清閑,就是挨打太少了。

    “行啊,嘿嘿。”這侍衛(wèi)根本沒有在意?柳葉身上穿著的是二等侍衛(wèi)的衣服,在他?看來,女侍衛(wèi)都是些?憑著自己女人?才當上侍衛(wèi)的小嬌娘,要是真打起來,指不?定?挨兩?拳就哭了。“我也算是你的前輩了,指點指點你,不?也是應該的嘛。”

    柳葉一直不?太理解這樣?的男人?。

    他?們像是街邊的流氓混混一樣?,對著路過?的女孩指指點點,討論著女孩們的身材相貌,哪個女孩睡起來怎么樣?。

    哪怕這些?女孩根本沒注意?到他?們,他?們依舊孜孜不?倦的在無人?的街道的評價的路過?的女孩,好像他?們口中的污言穢語能讓他?們占到便宜,碰碰嘴皮子就能讓滿大街的女孩任他?挑選。

    這樣?的人?真的很無聊,因為他?們會不?斷幻想征服各種女人?的畫面,柳葉更愿意?稱其為精神勝利法。

    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吃個教訓,告誡他?們,他?們腦子里想了什?么,別人?管不?到,但嘴上沒把門,可是要挨揍的。

    打斗結果當然是一邊倒,畢竟仙宮里的侍衛(wèi)雖然有厲害的,但也不?乏水貨,柳葉專門挑又疼又不?傷人?的地方打,對方疼的齜牙咧嘴以?后便自動學會了閉嘴,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些?人?沒什?么好怕的,”柳葉整了整衣袖,拂去看不?見的灰塵,平靜的仿佛這是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既然都是侍衛(wèi),便沒有高?下之分,斷沒有因為你們是女子,就矮人?一頭?的道理。”

    其實這些?姑娘不?敢反抗,除了打不?過?以?外,還有一個更隱晦的原因。

    “你們今日的職位,是你們自己爭來的,而不?是別人?讓出?來的。”柳葉的目光掃視過?全場,聲音不?大卻篤定?“這世上本沒有誰規(guī)定?過?女人?應該做什?么,是什?么樣?子,你們自己爭來的職位,又有何心?虛?”

    第122章 裴府宴會

    今日?的裴府熱鬧非凡, 裴良新?迎入府的夫人溫梨第一次在裴家舉辦宴會,廣邀各路名門貴女。

    對于從小?到大見慣好東西的貴女來說,無論是怎樣奢華別致的宴會都不足以讓她們感到驚奇, 但宴會上有一群人卻吸引住了這些貴女的目光。

    她們身?著深藍色布甲, 腰間別著長刀,原本是很普通的侍衛(wèi)裝扮, 卻因衣服上不起眼?的徽記變的不平凡起來。

    那?是專屬于仙宮侍衛(wèi)司的標志,而這些人, 便是前一段時間由安寧公主提議建立的女子侍衛(wèi)隊。

    “裴夫人, ”一個梳著婦人發(fā)跡,頭戴寶石金釵,衣著富貴華麗的夫人走過來,雖說是與溫梨說話,眼?神卻頻頻落在女子侍衛(wèi)隊身?上, 顯然很是好奇。“不知?這些女子是何人?”

    “季夫人, ”溫梨笑了笑, 假裝沒看到對方眼?里的試探“這些姑娘是仙宮的女子侍衛(wèi), 我初次舉辦宴會,沒什么經(jīng)驗, 怕出?差錯,才厚顏請安寧公主將侍衛(wèi)隊暫時借調于我。”

    “原是如此,”季夫人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安寧公主曾與裴大人是好友,想來裴夫人開口, 公主殿下看在裴大人的面?子上也不會拒絕。”

    這季夫人的話聽著尋常,卻有幾分誅心?的意思, 畢竟安寧公主與裴良曾經(jīng)有過一段感情的事?,這些久居天都的貴族誰不知?道呢?

    “比起與裴大人的私交, 安寧殿下與裴夫人的感情反而更好些。”站在溫梨旁邊的柳葉語氣中帶著些警告“畢竟哪怕是裴大人親自來,也是借調不到仙宮侍衛(wèi)隊的。”

    “是我想多了,閣下說的是。”季夫人忙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她怎么忘了侍衛(wèi)隊的人還在這兒,安寧公主又哪里是她能說的,她這嘴啊,差點?惹出?了禍端。

    “多謝柳葉姑娘幫我,”溫梨莞爾一笑“那?季夫人平日?最愛多嘴多舌,若不是柳姑娘,我恐怕又要被人說道了。”

    溫梨自從嫁入裴家,便沒少聽裴良與安寧公主年少時的往事?,不少人拿出?身?高?貴的安寧公主諷刺她,明里暗里表示她是靠撿漏才嫁進的裴家。

    溫梨也不惱,其實她心?里是認同這些話的,裴家雖是寒門,但寒門亦是貴族,更何況裴大人名滿天都,她只是個小?吏的女兒,若不是機緣巧合,還真嫁不了這樣的人家。

    至于安寧公主……雖說天都有很多有關安寧公主與裴良的傳言,但在溫梨見過安寧公主以后,反而覺得傳言不實,畢竟安寧公主根本不像為情所困,反而因為怕她受到流言的影響,屢次幫她在貴族圈子中站穩(wěn)腳跟。

    想到這兒,溫梨抬眼?看向周圍井然有序不敢有絲毫造次的夫人小?姐們,心?里也不得不感慨權勢的好處。

    哪怕平日?里她去參加旁人舉辦的宴會,也時不時會有人過來找她的麻煩,今日?她自己舉辦宴會,本想著會萬分艱難,卻因為女子侍衛(wèi)隊的到來,從頭至尾都沒有一個敢與她為難的人。

    溫梨頭一次知?道,那?些往日?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人說起話來也能如此溫柔妥帖,那?些所謂大大咧咧的人做起事?來也能小?心?謹慎,就連平日?里口舌最是不饒人的季夫人,也像啞火了一般,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坐著。

    這與裴老夫人平日?里教導她的截然不同,有些人無需精通什么禮儀,也不需要與各家夫人周旋,只要有足夠的權勢,周圍無人不體貼良善。

    “夫人!”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急匆匆的朝溫梨跑過來,她小?聲與溫梨說了幾句話,雙手緊張的攥著自己的裙擺。

    “無事?,我過去看看。”溫梨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后她扭頭看向柳葉,猶豫了半晌還是沒說什么。

    柳葉也假裝沒有看到溫梨的猶豫,她今天只是一個臨時保鏢,如果不方便的話,溫梨會主動提,溫梨沒提,那?就只能說明她去對溫梨來說更有利。

    一般貴族的宅邸會分前院和后院,前院用于招待客人,后院則是主人家自己住,溫梨之前一直待在前院,而她現(xiàn)?在則是急匆匆地向后院趕去。

    沒走幾步,柳葉便聽到了女子細細的吟哭聲,其中還夾雜著高?聲的咒罵和侍女的勸慰。

    “何人在鬧事??”溫梨開口,語氣中有幾分怒火“如此不懂規(guī)矩,難道不知?今日?前院在舉辦宴會,招待賓客,若是擾了賓客,你們擔待的起嗎?”

    柳葉大略掃了一眼?,后院里雖然亂作一團,但大致可以分為三派。

    一個身著玫紅色衣裙的年輕姑娘與一身?白衣梳婦人發(fā)髻的女子站在一起,最年長的老婦人面?帶怒色被一個身著淺藍色衣裙的女子安慰著,第三派則是裴府的侍女,正攔著穿玫紅色衣裙的姑娘不讓她離開。

    “裴姑娘,”溫梨率先開口與身

    ?著玫紅色衣裙的姑娘說道“往日?你不給我好臉色看,我只當你年幼不懂事?,今日又為何與我的侍女起沖突?”

    “是你那些侍女先攔著我的,”裴可冷哼一聲,她生的嬌俏,倒是與裴良不太相?似“我倒想問問,是不是你嫁進來以后這個家就容不下我了!”

    溫梨用眼?神詢問侍女,攔人的侍女忙不迭為自己辯解“請夫人明鑒,奴婢只是按夫人的命令攔了側夫人,并沒有攔裴小?姐啊!”

    聽到這聲側夫人,柳葉愣了一下,隨即才想起溫梨和裴良這一對走的是宅斗路線,亂七八糟的親戚小?妾自然是有的。

    “側夫人,請你解釋一下。”溫梨哪怕脾氣再好,也被裴良這個沒腦子還容易被人攛掇當槍使的妹妹激起了幾分怒氣。“你為什么要去前院?”

    “對不起,還請姐姐不要責罰小?可妹妹,要罰就罰蓉兒吧。是蓉兒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宴會,才拜托小?可妹妹帶蓉兒去看一眼?的。”

    一身?白衣,正在旁邊默默垂淚的蓉側夫人神色怯懦又可憐“蓉兒知?道自己是不詳之人,也不奢望能參加這樣的宴會,只想著要是能看上一眼?,蓉兒便滿足了。”

    “好了,”一旁站著的裴老夫人面?上有些動容,她轉頭對溫梨說道“蓉兒是個命苦的孩子,她嫁進來之前就是阿良那?孩子的表妹,平日?最是恭順不過,這次你就饒她一回,帶她過去看看吧。”

    “母親,這不合規(guī)矩。”溫梨難得冷了聲音“蓉側夫人作為側室,不應出?現(xiàn)?在宴會上,若是讓其它權貴夫人看到了,豈不是要嘲笑我們裴家沒規(guī)矩?”

    況且這是她第一次親自舉辦宴會,要是讓一個側室騎在頭上,她在那?些貴夫人面?前還有何臉面?可言?

    “有什么不能去的?”裴可反駁道“不過就是看一下而已,要是側夫人不行的話,你就當蓉姐姐還是兄長的表妹好了。”

    這是能當?shù)膯幔烤瓦B柳葉這個外人都忍不住吐槽,裴良性格如何她不算了解,但能力至少是不差的,怎么家人一個個看著都不怎么聰明?

    拜裴可所賜,柳葉還真想起了一部分早就被她忘到腦后的劇情。

    眾所周知?,每一個宅斗女主最不能少的就是奇葩親戚,這個故事?里也不例外。

    裴家的配置兼顧了控制欲強的婆婆、刁蠻任性的小?姑子、白蓮花一般的丈夫表妹兼?zhèn)仁遥梢哉f是宅斗的良好土壤,保證一年到頭沒有閑著的時候。

    哦,對了,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扶著裴老婦人的侍女,她在溫梨懷孕期間被被裴老夫人指給了裴良做妾,她的段位可不低,屬于表面?溫柔心?思狠毒的類型,就連溫梨都差點?兒栽在她手里。

    柳葉現(xiàn)?在感覺溫梨的脾氣是真的好,她到底是怎么忍到最后的?

    要是換成柳葉,又是宅斗又是陷害又是婆媳關系,還整日?攪的人不得安寧,別說和諧相?處了,她只想拿出?機關槍,把?這滿屋子不省心?的親戚連帶狗男人全突突了。

    果然人不可能全然輕松,不是在外面?戰(zhàn)斗就是在家里戰(zhàn)斗,嫁人看似輕松,實則處處是陷阱。

    “今日?外面?不僅我天都權貴,就連安寧公主都親自派了人過來。”溫梨偷偷看了一眼?柳葉,見她沒反應才繼續(xù)說道“母親若是執(zhí)意讓蓉側夫人去,溫梨也無二話,只是這消息一但傳開,豈不是讓仙宮離都知?道裴家毫無規(guī)矩,說不定?連夫君都會受到牽連。”

    一聽到這件事?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兒子,裴老夫人瞬間又換了一套說辭,呵斥裴可不懂規(guī)矩,蓉側夫人見此事?不妙,也轉了口風,表達起自己的無辜來。

    經(jīng)這么一鬧,溫梨也沒了參加宴會的心?情,她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偶爾笑笑表示禮貌。

    “讓柳姑娘見笑了,”半晌之后,溫梨才輕嘆一聲,眉宇間有幾分疲倦“是我治家不利,才鬧出?這等笑話。”

    “沒什么可笑的,”柳葉平靜的說道“裴夫人沒有處置這些人的權利,有處置這些人權利的人又不愿當這個惡人,只好有人受著兩?面?氣協(xié)調。”

    柳葉這一番話稍微有些繞,但溫梨卻奇跡般的聽懂了,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柳葉。

    第123章 宅斗意義

    人生最大的錯覺, 就是很?多人都覺得自己可以用一些小聰明,避開群體性的悲哀,扭轉自己的命運, 成為人上人。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溫梨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已經(jīng)足夠幸運, 不僅是上嫁,而且嫁的還是有名的青年才?俊, 成為了對方的正妻。

    柳葉看過不少宅斗文,里?面的人無論是女主還是女配, 都想成為所謂的正妻, 就好像正妻是與丈夫站在了同?一水平線上,而妾室則是下等人。

    不得不說?,這是很?可笑的想法,就像是小組長覺得自己和老?板是一路人,而組員才?是員工一樣。

    實?際上, 無論是小組長還是組員, 都不過是老?板的打工人, 就像無論是妻還是妾, 都只是一家之?主的女人。

    哦,說?到這里?估計就會有很?多人開始科普妻和妾的不同?了。

    比如妻是明媒正娶來的, 而妾通買賣,甚至可以互相贈妾。

    比如寵妾滅妻是很?不好的名聲。

    比如妻生的孩子為嫡,妾生的孩子為庶,庶出的孩子也是要叫正妻母親, 而不能叫生自己的妾室為母。

    可實?際上呢,確實?有贈妾, 可亦有典妻,除了叫法不同?, 性質都差不多。

    寵妾滅妻名聲確實?不算好,但也只是個茶余飯后的笑談,誰家沒有這樣的笑談呢?

    至于認誰為母,這重要嗎?在以男人為主導的時代,所有人在外都說?的是自己父親是誰,無人說?自己的母親是誰,認正妻為母,不是因為正妻的地位高,這恰恰說?明了,女人只是生育工具,她們?的地位都只是,不重要。

    有人覺得,管理?妾室的權利在正妻手中,殊不知?一家之?主才?是裁判,只要家主的命令下來,不管你是對是錯,有理?沒理?,只要他?偏向?誰,誰就是有理?。

    也有人覺得,當權貴正妻,最重要的是管理?內務,立住自己,而不是夫君的寵愛。

    這話?說?的,就像說?找工作說?老?板是什么樣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一樣。

    要知?道,這兩句話?有一個相同?的前提,那就是夫君或老?板必須是個能講理?的正常人,要是老?板按一天三頓找事,這工作誰能干的下去?要是夫君不講理?只寵妾室,誰能當好這個正妻?

    拋開環(huán)境談能力,一切都是空談,如果所嫁之?人是個是非不分的紈绔,哪怕歷史上的賢后過來,也只是嘆息自己所嫁非人。

    妻子有什么權利?管理?內宅?分配財產?管理?妾室?

    錯!妻子其實?什么權利都沒有,因為這個家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丈夫手上,妻子唯一的權利就是勸誡,至于丈夫聽不聽勸,那就要聽天由?命了。

    在這個女性失權的大環(huán)境下,無論是妻、妾、女兒、母親都逃不過,只要是女人,都只有建議權而已,因為決定的權利被牢牢把握在男人手里?,即使女人決定了什么事,也是男人一句話?就能更改的。

    就像溫梨作為正妻,她確實?可以處罰蓉側夫人,但如果裴良回來,輕飄飄的說?一句不用罰,甚至說?溫梨處事不當,她又能怎么辦?

    還不是什么辦法都沒有,因為處置蓉側夫人的權利看似在她這兒,其實?整個裴家,包括溫梨自己,都只是裴良的所有物而已。

    女性失權是集體的悲哀,亦是時代的悲哀,哪怕身份高如天后,也不敢說?與天帝平起平坐,她雖可以參與朝堂,但做最終決定的人依然是天帝。

    “柳姑娘,”溫梨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一樣“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溫梨剛剛成婚的時候,其實?對自己的丈夫并不是毫無期待的。

    畢竟裴良不僅長的好,還是名滿天都的裴大人,溫梨年紀也不大,正是期待愛情?的時候,對未來夫君有點兒幻想,也是人之

    ?常情?。

    不過溫梨雖然有幻想,卻不會沉浸在幻想之?中,她很?快便從自己看的那些愛情?畫本?子中清醒了過來,目標從獲得愛情?,變成了當一個好妻子。

    母親在出嫁前也教導過溫梨不少治家之?道,溫梨想著,即使不能恩愛白首,與丈夫相敬如賓,做一個賢良的妻子也是好的,她的能力也不差,加上為人中正平和不嫉妒,怎樣也不會太差。

    可現(xiàn)實?又狠狠打了她的臉。

    因為當人妻子不是做買賣也不是做官,公正無用、大度無用、誠信無用、甚至連心機也無用,唯一有用的是能不能討得丈夫歡心,只要丈夫站在她這邊,她就是不敗的,如果丈夫不支持她,她就是再賢良公正又賢良給誰看?

    饒是溫梨這樣的好脾氣,也被婚后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生活打擊的不輕。

    她感覺自己不像一個人,而是一個什么物件,完全附屬于另一個人,她是身邊伺候的丫鬟的主子,而裴良又何嘗不是她的‘主子’?

    “不是沒用,”柳葉看著氣派規(guī)整的裴府,重重疊疊的院落好像一個個疊放在一起的籠子,困住了無數(shù)女人的一生。“而是沒有意義。”

    無論嫁給裴良的人是溫梨還是別人,無論對方受不受寵,能不能壓制裴良愛作妖的家人,都沒有意義。

    她們?不過是裴家中互相爭斗的螻蟻,今日得勢,明日失勢又如何?把自己的生死榮辱系掛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用手中僅有的一點點權利,拼命的去踩,去打壓和自己處境相同?的人,來彰顯自己的尊貴,本身就毫無意義。

    宅斗,什么時候才?是盡頭?只要丈夫不死,哪怕斗贏了后院的所有女人,丈夫依舊可以帶回更年輕漂亮的姑娘。

    雖然只是猜測,但柳葉漸漸有點兒明白安寧公主為什么會與裴良從曾經(jīng)的神仙眷侶到現(xiàn)在的無話?可說?。

    安寧公主不能嫁人,她一但嫁人,哪怕她貴為公主,也不得不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女子一樣,陷入如溫梨一般整日處理?老公、婆婆、小姑子的怪圈。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上,哪怕如安寧公主一般強悍干練,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

    這或許就是從古至今女人的成就比較少的原因之?一吧,這些耗費精力又無意義的事大部?分由?女人來承擔,時間久了,連心氣都被消磨了個干凈,自然也沒力氣再做什么。

    “不過是過一日,便得一日光景罷了。”溫梨苦笑,“尋常人,哪能追求什么意義?”

    待在裴家,雖無大出路,卻也無甚危險,先不提她是否有能力離開裴家,即使她離開了,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裴夫人覺得可以便好,”柳葉點頭,她勸人卻從不干涉別人的決定,“宴會熱鬧,免不得要夫人照看,還請夫人盡快打起精神。”

    溫梨畢竟是宴會的主辦人,雖說?有安寧公主派女子侍衛(wèi)隊過來震懾,但溫梨也無法離開太久。

    “柳姑娘說?的是,”溫梨努力笑了笑,強撐起精神“今日是我第一次舉辦宴會,安寧殿下還特地找了柳姑娘過來幫我,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拖后腿。”

    柳葉沒有回答,溫梨也不需要什么答案,她臉上再次掛上溫和有禮的微笑,與來來往往的夫人小姐談笑。

    柳葉依舊跟在溫梨身邊,她其實?也不用做什么,只要跟著就行,她環(huán)視一周,周圍的面孔大多都很?陌生。

    柳葉之?前一直在仙宮,仙宮中大大小小的各種宴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參加的,裴良雖然名聲不小,但畢竟是寒門?出身,且家中除了他?也沒有什么出眾的子弟,以裴夫人的地位,能邀請到的賓客大多也接不到仙宮宴會的邀請。

    只有一人,柳葉還有點兒印象,那是一個穿著奢華金紅色拖地宮裝的年輕女子,柳葉記的她好像是鳳凰一族的旁支,參加過幾次宮宴,只是當時她的穿著打扮很?不起眼,柳葉也無法確定穿衣風格如此迥異的姑娘是不是同?一人。

    說?起來,鳳凰一族近些日子真的是低調了很?多,就連與太子交好的司命星君,柳葉也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了。

    柳葉不知?道的是,鳳凰一族近來的沉寂是由?于熒惑星君的死亡,而司命星君的沉寂,則是另一個原因。

    司命星君府內,司命星正坐在一間幽暗的靜室中,這靜室不知?是用什么材質打造的,四周的墻壁漆黑如墨,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細看卻又有木紋,甚是神奇。

    這靜室很?小,中心大約只容得下兩人并坐,周圍沒有窗戶,也瞧不見門?的痕跡,整個靜室唯一的光線源于地上縱橫交錯的星圖。

    司命星君說?是坐,可也不是正坐,他?無力的靠在旁邊漆黑的墻壁上,頭垂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地上的星圖。

    若是有認識司命星君的人在這兒,肯定會大吃一驚,畢竟司命星君雖不算有多好看,卻也是個面白無須,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而眼前這個頭發(fā)半白,臉頰枯瘦如老?樹皮的人,真的是前些日子還精神煥發(fā)的司命星君嗎?

    第124章 暗流涌動

    卜算是一門易學難精的?課程。

    一般來說, 只要是有些修為的?仙,都會一兩手卜算的?招數(shù),從掐指一算到柳葉之?前用過的?擲筊, 難度和準確程度不一而足。

    在生靈更為稀少, 秩序更為混亂的?上古時代,所?有生靈都是倚仗卜算來聆聽天道, 判斷自己的?作為是否符合天道的?。

    可?哪怕是在上古時代,專精卜算的?生靈也并不多。

    畢竟卜算無法輔修戰(zhàn)斗, 上古時代秩序混亂, 如果實力?不夠強,死的?會很?快,所?以大多數(shù)生靈會選擇更直接一些的?,能夠攻擊或防御的?手段。

    當然,最重要的?是卜算和空間術法一樣, 不是人人都能學好, 畢竟算的?準不準, 一方面取決于?卜算者本身的?水平, 另一方面則要看?對天道的?感知能力?,說的?更直白?一點兒, 就是天道眷顧。

    得天道眷顧的?人,往往氣運非比尋常,這樣的?人萬中無一,無論?修什么, 都比旁人容易成功。

    而在得天道眷顧的?人中也不是人人都會修卜算,這也就導致了修卜算的?人厲害的?不多, 現(xiàn)在仙界最有名的?,當屬司命星君。

    作為仙界仙官元老之?一的?司命星君曾在仙魔大戰(zhàn)中立下汗馬功勞, 他雖未親臨戰(zhàn)場,但其每一次卜算都恰到好處的?阻斷了魔族的?計劃,讓魔族的?節(jié)節(jié)敗退。

    仙族有卜算者,魔族自然也有,在被司命星君破壞計劃以后?,魔族大祭司連同九位魔族祭司向司命星君下咒,勢必要讓司命星君殞命。

    可?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被在魔族地位等同于?自己的?大祭司下咒,司命星君竟是毫無異樣,反觀魔族祭司則因受反噬傷亡慘重,為首的?大祭司直接身死,接著便?傳出仙族受天道鐘愛,魔族被天道厭棄的?說法。

    這一場無聲的?戰(zhàn)役徹底打垮了魔族的?心理防線,就連魔族的?王都懷疑魔族是不是真的?違背了天道,為后?續(xù)仙族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與?魔族的?頹喪不同,仙族則是津津樂道的?討論?著司命星君的?氣運到底有多強,介于?司命星君一直是仙界卜算這一道的?領頭人,這個問題便?一直沒有答案。

    只有司命星君自己知道,十萬年前,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仙,雖談不上被天道厭棄,卻也與?其它仙沒什么不同。

    氣運這種東西不同于?其它,非大善大惡不能改,凡人積德行善一輩子,直到下輩子氣運才可?能攀升一些,以此可?見提升氣運之?難。

    司命星君雖為仙族立下大功,但仙魔之?爭實則為種族利益沖突,不記入善惡之?中,而這么多年司命星君除了偶爾為仙界權貴解惑,也并未主動幫助過什么人,他那沖天氣運,又?是從何而來?

    司命星君坐在地上呆愣了許久,他愣愣的?舉起枯瘦如柴的?雙手,發(fā)?了瘋似的?砸穿了靜室的?地板。

    一般人家的?地板,不

    過淺淺的?鋪上一層,挖穿了下面便?是泥土,可?這靜室的?地板不知有多厚,司命星君挖了約半人高的?深坑,周圍竟還是這種漆黑的?木頭。

    司命星君雙手顫抖的?捧出一個大約有小?臂長的?盒子,這個盒子也是黑色,似乎是與?地板材質相同,可?不知那盒子里放了什么,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之?中,竟發(fā)?出瑩潤的?白?光。

    這白?光朦朧氤氳,光芒龐大卻不刺眼,雖然是純白?色,可?照在身上卻有一種陽光般的?暖意,白?光一出現(xiàn),靜室中狹窄陰冷的?感覺便?瞬間褪去,只留下一股令人安心的?平和感。

    若是有熟知天靈地寶的?人在這兒,估計會驚掉了下巴。

    建造這間靜室的?木頭名為遮天木,顧名思義,用于?隔絕天道。因天道所?不容,多年前早已絕跡,上一次出現(xiàn)一塊巴掌大小?的?遮天木還是在五萬年前,當時掀起來一陣腥風血雨,最后?以遮天木不知所?蹤而告終。

    司命星君這間靜室,竟是用整株遮天樹挖掉樹心所?造,其價值難以估量,用價值連城都不足以形容。

    建造整間由?遮天木所?造的?靜室,只為了藏一樣東西,一樣改變了司命星君命運的?東西。

    司命星君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里面裝著的?是一個通體純白?,有些半透明的?角,那角不知是什么動物的?,大約有成年人的?手那么長,整體筆直,只有尖端略有些弧度,角上帶著天然的?螺旋紋路,看?上去既美麗,又?精巧,仿佛是一個被精心制作出來的?藝術品。

    “沒了、沒了”司命星君狀若癲狂的?查看?著角,這角上原本應當有一抹擦不去的?血跡,可?角就這么大,任憑他翻來覆去的?看?,都找不到那抹本該很顯眼的血跡。

    “啊!”

    司命星君像是見到了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瞳孔急劇放大,枯瘦的?身軀抖如篩糠,他猛地把角丟了出去,緊接著便?像是失去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渙散的?瞳孔和散亂的?頭發(fā)?讓他看?起來像個窮途末路之?徒。

    那像白?玉又像玻璃一般的角并沒有想象中的?易碎,它依舊散發(fā)?著瑩潤的?光芒,默默的?照亮著幽暗的?靜室。

    司命星君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緩過神來,他恐懼的?看?著那只漂亮的?白?角,下意識推開靜室的?門,想要逃離這間有白?角的?靜室。

    在他開門的?瞬間,端坐于?高臺之?上的天帝忽然睜開了眼睛,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靜室之?中,靜室的?門砰的?一聲合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光芒。

    天帝沒有說話,他將一枚丹藥彈入司命星君的?喉嚨,過了幾分鐘,司命星君的?眼神中雖仍有恐懼,人卻鎮(zhèn)定了很?多。

    “你走火入魔了。”天帝抬手,剛剛被司命星君丟到地上的?白?角落入他手中,白?角散發(fā)?出來的?瑩潤白?光沒入司命星君的?身體,幾乎是瞬間,司命星君半白?的?頭發(fā)?又?重新變回黑色,干癟的?身軀也不再瘦削,看?上去又?是一個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

    “是,”司命星君的?身體雖然恢復了,但仍是心有余悸“屬下辜負了陛下的?期盼。”

    “我吩咐你卜算的?事,有眉目了嗎?”天帝語氣冷漠,聽起來似乎并不關心事情的?結果。

    “屬下無能,”司命星君低頭“屬下借用那個人的?氣運,是永遠都卜算不到他的?。”

    這只白?角,保留了那個人的?兩成氣運,這就是司命星君能夠成為仙界卜算第一人的?秘密。

    “你不行的?話,”天帝語氣平淡的?好似再討論?天氣,“就換一個人來。”

    司命星君渾身一震,他可?不認為換一個人就是簡單的?不需要他卜算了,為了權利弒殺同伴的?人,又?有何溫情可?言?

    “屬下定當盡心竭力?,”司命星君當即跪下發(fā)?誓“屬下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哪怕陛下要取走屬下的?性命,屬下也無二話!”

    “嗤!”天帝總算有了些反應,他嗤笑一聲“這里可?沒什么天道,你要發(fā)?誓給誰看??”

    遮天木之?下,天道不明,所?有誓言都不成立,有的?只有算計與?背叛。

    “此處雖無天道,但屬下的?忠心日月可?鑒!”司命星君把頭低的?更深,以此來表達自己的?臣服。

    “當初,你就是用這招求他收你為徒的??”天帝似笑非笑道“可?惜,十萬年前,你沒騙過他,只是他不殺無辜之?人,才放過了你這個滿口謊言的?小?人。”

    司命星君沒有說話,只是動了動,看?得出來,他很?是不安。

    “行了,起來吧,我暫時不會動你。”天帝像是看?螻蟻一般看?向司命星君“你卜算本事雖不濟,但你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

    司命星君默默從地上站起來,心里松了一口氣,他明白?,這么多年過去,在仙中,他卜算的?本事稱不上最好,也能算上佳,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并參與?過那段過往,只要他還有用,天帝就暫時不會殺他。

    “情況怎么樣?”天帝開口問道。

    “的?確如陛下所?料,”司命星君恭敬的?回答“他還活著,而且就在仙界。”

    “還有呢?”

    “屬下暫不知曉,”司命星君眼神有些閃爍“以屬下的?本事,能算出他還活著,已屬不易。”

    若他沒有這白?角的?話,恐怕只是算那人的?只言片語,都會被反噬。

    “其它呢?有什么動向?”

    天帝說的?模糊,但經(jīng)歷過那場大戰(zhàn)的?司命星君不會不懂天帝的?意思,他撥弄起星盤,再次測算起來,這里倒是很?快便?有了答案。

    “有異動,”司命星君神色一變,隨即又?稍有和緩“北斗七星中的?搖光星氣運正在抬升。”

    北斗七星用于?劃分四季,指代天時,有時間的?含義,而搖光星亦有有新生與?變革之?意。

    被卜算到的?不會是神族,再加之?有新生之?意,或許這個異動,是哪個神族后?代所?引起。

    時間啊,他記的?當初確實有一個掌管時間的?神族死在了神墓,對方的?原身好像是……

    “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天帝的?聲音飄渺而深沉“一個不留。”

    “是。”司命星君一躬身,他懼怕那個人,但若只是一個神族后?嗣,他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第125章 當局者迷

    裴府宴會仍在繼續(xù), 溫梨笑盈盈的?招待著來?往賓客,臉上已然看不?出剛剛的?失態(tài)。

    柳葉倒也不?怎么意外,畢竟人都是會沉溺于?安逸的?, 哪怕溫梨看穿了?這所謂的?妻妾制度不?過是男人的?把?戲, 只要日子還過的?下去,她就不?會冒險去追尋另一種?生活。

    忙忙碌碌之間, 宴會已然過半,賓客也放松下來?, 不?少彼此相熟的?賓客開始結伴玩樂, 作為主人的?溫梨也輕松許多。

    柳葉右手搭在左手上,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戒指,她在現(xiàn)代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但或許是這枚戒指并非現(xiàn)實造物,而是幻化而來?, 所以尺寸剛好合適, 即使是一直戴在手上, 也沒什么不?舒服的?感覺。

    “柳姑娘, ”溫梨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她轉頭, 見柳葉還在原地?沒有跟過來?,眼里有幾分意外“姑娘也累了?吧?不?如休息一會兒?”

    “抱歉,”柳葉回過神來?,她下意識松手, 緊接著又神色如常的?說道“是我失職,還請裴夫人見諒。”

    “這沒什么, ”溫梨好奇的?看了?一眼柳葉戴在手上的?戒指“柳姑娘很喜歡這枚戒指?”

    溫梨心細,記憶力也不?差, 她記的?她上次見柳葉,對方手上也戴著戒指,柳葉向來?打扮素靜,身上卻?一直佩戴著這么一個首飾,想來?是有些緣由的?吧?

    “是……他人所贈,”柳葉遲疑了?片刻才回答“或許談不?上有多喜歡,但戴著還算舒服,漸漸也就習慣了?”

    “您在笑什么?”柳葉疑惑的?看著笑的?奇怪的?溫梨,她剛剛說的?話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溫梨粲然一笑“只是剛剛忽然覺得,柳姑娘也是個比我還小的?姑娘呢。”

    因為柳葉向來?行事沉穩(wěn),對世故情理也頗有一番見地?,溫梨其實很少會想起柳葉是不?到?百歲新進仙宮的?小仙,若真論起年紀

    ,恐怕會比她妹妹還要小上一些。

    柳葉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比起這些幾百上千歲的?神仙,二十多歲的?她確實是年輕人,可年紀也不?能?這么算,畢竟她早已成年,而一兩千歲的?神仙或許還是個未成年呢。

    “柳姑娘,”溫梨難得的?帶著幾分促狹,畢竟她剛剛被柳葉的?話攪的?心神不?寧,現(xiàn)在報復回去,也不?算過分吧?“不?知?此物是何人所贈?”

    “一個朋友而已。”柳葉直覺有些不?妙,回答更加謹慎。

    甘遂的?事自然不?能?向外人說,這個戒指是她除了?穿越以外最大的?秘密,可這枚戒指看起來?相當普通,溫梨為什么會忽然問起這個?

    “那個朋友與柳姑娘關系很好吧?”溫梨狀似不?經(jīng)?意說道“柳姑娘能?將對方所贈的?東西時時戴在身上,想必是很重要的?朋友。”

    原來?是這樣,柳葉有些了?然,溫梨大概是誤會了?她一直戴著這個戒指的?原因,或許對方以為這個東西是她喜歡的?人給她的?,所以語氣才會這么奇怪。

    “裴夫人誤會了?,”柳葉微微收斂的?表情“只是……故人所贈,總不?好丟棄。”

    畢竟這不?是個戒指,而是個人,況且她總覺得她能?帶甘遂離開那個空間不?是偶然,總不?能?這樣放著不?管吧?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摘下來?呢?”溫梨笑的?意味深長“我雖不?太懂刀劍,但無?論是什么技藝總要經(jīng)?常練習,柳姑娘的?手上怕是不?太適合戴著首飾吧?”

    為什么?當然是因為這個戒指不?是普通的?戒指,根本摘不?下來?啊。

    柳葉下意識伸手去觸碰戒指,她微微用力,戒指滑落到?指尖,要墜不?墜的?掛在那兒。

    ……這個戒指難道是能?摘下來?的??!

    柳葉有一瞬間的?驚訝,她下意識將戒指又推回手指上戴好,那戒指就如同?普通的?戒指一般,乖順的?任由她擺弄。

    現(xiàn)在想想,她好像從?未嘗試過摘下戒指,也沒問過甘遂這枚戒指能?不?能?摘。

    “只是個誤會,”這其中的?緣由不?好解釋,柳葉只好模模糊糊的?說道“嗯……當時因為一些原因不?能?摘,后來?就習慣了?。”

    坦白?說,甘遂是個很好的?室友,他不?多話也不?沉悶,經(jīng)?常處于?沉睡之中,在柳葉找他的?時候會出現(xiàn),在柳葉不?主動說話的?時候也不?會打擾她。

    這樣的?人,無?論和什么人相處,都不?會惹人厭煩吧?

    “原來?是這樣,最開始是被迫戴上的?嗎?”溫梨笑的?更加奇怪“我以為以柳姑娘的?性子,若是被迫的?,一定會想辦法解決,而一旦有解決的?辦法,恐怕柳姑娘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這枚戒指了?。”

    溫梨與柳葉不?算特別熟悉,但因為上次的?事,她對柳葉有幾分好奇,便打聽了?有關柳葉的?消息。

    以一個毫無?背景的?仙娥而言,柳葉的?經(jīng)?歷堪稱傳奇,哪怕她現(xiàn)在的?位置不?算高,但別忘了?,女侍衛(wèi)可是古往今來?頭一遭的?事,溫梨幾乎可以斷言,未來?柳葉一定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溫梨雖然看著溫和平凡,可她對人心和情感的敏銳是大多數(shù)人都不能?及的?,她很清楚,越是有能?力的?人,越不?能?容忍逼迫,哪怕礙于情勢一時屈服,也不?可能?真的?認命。

    柳葉能?接受,不?是因為她習慣,而是因為她本就能?接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時候行動比言語更能表達一個人的?喜惡。

    柳葉無?言反駁,不?是因為溫梨說的?不?對,而是因為她說的太對了?。

    柳葉從?來?都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生活確實有萬般無?奈,但她總能?想要解決的?辦法,她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一但事情被解決,處理掉曾經(jīng)?脅迫過她的?事物,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可自從?柳葉認識甘遂,除了?剛開始她問了幾句甘遂的情況,確定了?事情應該很復雜以外,她就沒有再問過任何事。

    這不?像她以往的?作風,往常無?論要解決的?事再困難復雜,柳葉都沒有退縮過,按理來?說,甘遂這個人來?路不?明又過于?神秘,她應該用各種?方法打聽對方的?情況,企圖讓對方離開才對。

    還有剛剛的?戒指,哪怕她之前是因為誤會摘不?下來?而戴著,那現(xiàn)在誤會已經(jīng)?解除了?,她可以摘下戒指,可為什么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摘下來?,而是把?戒指戴回去?而且已經(jīng)?過了?這么長的?時間了?,她竟連一個把?戒指摘下的?念頭都沒有。

    她到?底在想什么?

    “柳姑娘不?討厭給你?這個戒指的?朋友吧?”見柳葉沒反應,溫梨更進一步“或者說,比不?討厭更多一點?”

    “不?是,”柳葉下意識否認“我可能?……當時沒有想太多。”

    說實話,柳葉現(xiàn)在也說不?清具體原因,從?一開始,她就沒懷疑過甘遂要害她,哪怕他們的?初遇不?是偶然。

    就像溫梨說的?那樣,或許不?是因為甘遂待在她的?身邊久,她就逐漸接納了?對方,而是她本來?就能?接納對方,才會允許他在她身邊待那么久。

    這很奇怪。

    萬事萬物有因才有果,所有人也必然是先相處,才會有感情,而她與甘遂的?相處模式則是從?一開始便跨越了?她對陌生人的?警惕。

    現(xiàn)在想來?,隨時隨地?都能?待在一起這種?親密程度太過了?,哪怕是關系很好的?朋友,柳葉恐怕都會覺得難以接受,更別提那時她和甘遂只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當時她竟然沒什么抵觸就接受了?。

    難道……她被法術洗腦了??

    不?,這太扯了?,她的?神志一直很清醒,更何況哪有可以獨獨對某個人放下警惕心的?法術啊。

    忽然,戒指短暫的?亮了?一下,柳葉回過神來?,或許是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她對甘遂逐漸的?存在有了?一些感知?,她知?道,是甘遂醒了?。

    “前輩?”或許是心中有了?疑惑,柳葉有幾分不?自在的?開口說道“您怎么忽然醒了??”

    雖然近期甘遂醒著的?時候比以前多,但他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在沉睡的?,現(xiàn)在正巧在柳葉思考關于?他的?事的?時候醒來?,這不?免讓柳葉有幾分心虛。

    “沒事,”甘遂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找到?我的?身體了?。”

    說是身體,倒也不?是很準確,畢竟他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亡,或者該說是尸體更好一些?

    “啊,”柳葉停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在哪兒?”

    “仙宮。”甘遂沒有隱瞞,“有人拿我的?身體煉化成了?法器,用了?些手段藏起來?,剛剛被我感知?到?了?。”

    ……還真別說,這種?拿別人身體煉器的?方法聽起來?變態(tài),但在仙界還是有不?少先例的?。

    比如柳葉這種?草木成仙,心臟便是力量的?源泉,被稱為木之心,是一味療傷圣藥,草木仙的?修為越高,木之心的?療傷效果便越好。

    可草木仙的?木之心類似于?妖族的?妖丹,只要離體就會在短時間內衰弱死亡,可以說木之心就等同?于?草木仙的?命,雖然仙界禁止隨意捕殺草木仙,但有利益就有為利益前赴后繼的?人,每一年悄無?聲息死亡的?草木仙依舊不?少。

    這么想來?,甘遂或許也是因為本體有什么利用價值才被害的?吧?

    第126章 故人之子

    “那您的本體還能拿回來嗎?”

    柳葉這個拿, 指的是雙重意義上?的拿。

    仙宮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找一件法器, 如果不知道?具體位置還真不容易, 更何況以柳葉的能力,能不能拿得回來都是兩說。

    第二個拿回來則是指能不能恢復。

    就像生雞蛋可?以煮熟, 熟雞蛋卻?不能反生一樣,把?身體煉化成法器容易, 將法器又重新歸為?本體, 則是聞所未聞。

    “可?以的,”甘遂說的格外輕描淡寫“只是不是現(xiàn)在。”

    “好的,”見甘遂心中?有數(shù),柳葉也沒有多言“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話,盡管叫我便是了。”

    “還真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 ”甘遂倒也沒客氣, 直接說道?“還記得與何家姑娘相熟的妖族嗎?”

    何家姑娘指的應該是簡一吧?那

    與她相熟的妖族指的是司確?

    “記的, 您是要找他嗎?”柳葉還真不知道?甘遂為?什么會忽然提起司確。

    “嗯, ”甘遂的聲音平緩而冷靜“幫我轉告他,他近來命犯殺劫, 此劫因親而起,需遠離他最熟悉的地方,避開與他的身世有關?的事。”

    他沒想到對方會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連一個被母親以時間之力送往十萬年之后, 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的孩子都要殺。

    “好,”柳葉答應下?來, 想起剛才的異常,她停頓了一下?, 接著問道?“前輩認識這位司公子嗎?”

    如果放在以前,柳葉不會多嘴去問與自己無關?的問題,但現(xiàn)在,她想尋找一個答案。

    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答案。

    “不認識,但我認識他的母親。”甘遂很快便回答了“他的母親與我算是……同伴吧,如今他的母親早已去世,我不能坐視不理。”

    懂了,類似于朋友家的小輩要特殊照看一下?,不過甘遂交友范圍還挺廣的,就連妖族的朋友都有。

    不對,她好像根本沒問過甘遂是什么種族的,萬一人家生前就是妖族呢?

    找到司確這件事不算難,畢竟甘遂明?確表示他可?以卜算出司確的具體位置,可?要怎么讓對方聽得進去話卻?是個問題,總不可?能擺地攤算命,說少年,我見你印堂發(fā)黑,近來必有血光之災吧?

    想來想去,柳葉最終還是覺得走挾天子以令諸侯路線,要想讓司確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還是要帶上?簡一才行。

    身為?女主?,自己的男主?自己救,沒毛病。

    因為?心里想著司確的事,柳葉無心再與溫梨討論那些深奧的哲學問題,雖然她的行為?在溫梨眼?里屬于逃避,但無所謂,畢竟柳葉也不在乎旁人是怎么看她的。

    宴會一結束,柳葉將女子侍衛(wèi)隊打發(fā)回宮后,自己便踏著夕陽去何府尋了簡一,畢竟預言這種事,宜早不宜遲,遲了就沒用了。

    簡一雖不明?白柳葉為?什么要找司確,但見柳葉一臉嚴肅并多次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她也不自覺的跟著緊張起來,表示雖說司確不是每一次都會有回信,但她會以最快的速度聯(lián)絡對方。

    說是最快,其實仙界傳訊的手段速度相當有限,柳葉真正見到司確,已經(jīng)是在五天以后了。

    因為?有事要說,簡一把?見面的地點定?在在了一家較為?高端的茶樓,茶樓包廂隱私性?很好,正適合商談。

    見面的時間定?在黃昏,當柳葉趕到的時候,簡一和司確已經(jīng)在包廂內等著了,司確還是一如既往的紅衣面具,讓柳葉忍不住懷疑這衣服是不是他人設的一部分,她就沒見司確換過。

    “司公子,打擾了。”言歸正傳,柳葉正了正神色,在二人面前坐下?說道?“想必司公子已經(jīng)從何姑娘這里聽說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想與司公子說,事關?性?命,還請司公子原諒。”

    司確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聽到了。

    柳葉看了一眼?簡一,拿不準要不要讓她出去,畢竟卜算的內容也算是隱私,具體的還要看司確本人的意愿。

    “直接說。”司確的聲音冷的如同結了冰,這并非他刻意針對柳葉,只是習慣使然。

    “我……師父,”柳葉無法解釋卜算的來源,為?了增加可?信度,她只好又將甘遂抬出來當師父。“前陣子起卦,發(fā)現(xiàn)司公子有性?命之憂。”

    柳葉說完這句話以后,簡一明?顯緊張了起來,司確則是不以為?意,看到兩人的反應,柳葉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

    “事情?是這樣的,”柳葉開始胡編亂造“因為上一次我對司公子的印象深刻,便在閑暇時與師父說了這件事,我?guī)煾竿瑯訉λ竟痈信d趣,便起了一卦,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簡一有些焦急的催促道“司確為什么會忽然有性?命之憂啊?”

    “沒想到,司公子的母親竟是我?guī)煾傅囊晃还嗜耍绷~慢悠悠的放下?茶盞,觀察著司確的反應“確實是很有緣分啊。”

    司確握著茶杯的手指猛的一頓,盡管他很快便調整了過來,卻?還是被柳葉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柳葉能理解司確剛剛的漠然,這與他的生長環(huán)境有關?。

    一個無父無母,靠自己在妖界摸爬滾打打出名號的大妖,對生命的畏敬極其有限,妖界紛爭不斷,每個妖王可?以說都是在刀尖上?行走慣了,死亡對他們的威脅性?很低。

    可?父母就不一樣了,沒有哪個童年受過苦的孩子不期待親人,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對他們來說也是個慰藉。

    “我母親?”司確沉聲說道?“或許是姑娘弄錯了,我并無父母。”

    “無論是仙還是妖,都不可?能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柳葉從容的說道?“我對司公子沒有任何企圖,自然也沒有必要欺騙司公子,信與不信,司公子可?以自行判斷。”

    “……我母親在哪兒??”空氣安靜了片刻,司確最終還是打破了沉默。

    “抱歉,你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多年了。”柳葉一邊在腦海中?問甘遂,一邊回答道?“但她為?你留下?了最后的庇佑,這一點司公子應該清楚。”

    柳葉還真不知道?這庇佑指的是什么,她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復讀機罷了。

    “性?命之憂是怎么回事?”司確沒有正面回答,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難得的妥協(xié)。

    “是你母親生前的仇家,”柳葉直接說道?“對方知道?了你的存在,正打算追殺你。”

    這仇家也是個滅人滿門連雞蛋都要搖散黃的狠人,根據(jù)甘遂所說,司確的母親在他還沒從蛋殼里孵出來時就死了,司確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都這樣了對方還能把?司確給揪出來殺掉,確實有點兒?狠。

    司確沒有說話,雖然他一直戴著面具,但柳葉也能感覺出來他明?顯在想些什么。

    “司公子暫時還是不要考慮報仇,”柳葉重復著甘遂所說的話“那個人很強,強到即使是上?仙在他面前也毫無勝算。”

    此話一出,連當復讀機的柳葉都愣了一下?,畢竟上?仙已經(jīng)是仙界的頂級戰(zhàn)力,連上?仙都不放在眼?里,那人是有多強啊?

    “有何解法?”比起司確復雜的心情?,簡一更關?心的則是司確的性?命。

    “遠離出生之地,不要追查身世,最好也不要留在仙界。”柳葉說道?“我?guī)煾敢呀?jīng)替司公子遮掩了痕跡,只要行事小心一些,就不會被仇家發(fā)現(xiàn)。”

    這世界上?有人能卜算,自然也有人可?以遮掩天機,能不能算出來只看誰技高一籌,柳葉毫不懷疑甘遂有讓對方什么都算不出來的實力。

    “那就去凡界。”既然妖界仙界都不能去,簡一當即決定?和司確一起去往凡界。

    “何小姐,”柳葉加重了這個稱呼“何家主?估計會擔心你的。”

    不是柳葉想當這個惡人,而是簡一現(xiàn)在的身份是何家千金,別?說這一去可?能是幾年甚至幾十年了,簡一就算失蹤一天,何家都要派人滿仙界的找她。

    更何況簡一已經(jīng)與蕭家公子蕭逸林訂婚了,雖說看簡一的反應二人似乎沒有什么太深厚的感情?,但畢竟有婚約在,簡一再與一個非未婚夫的男人長期同居恐怕不妥當吧?

    “你留在仙界。”司確同樣不贊同簡一和他在一起,畢竟世事無常,他仇家又多,待在他身邊不安全?。

    “不可?能!”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簡一卻?忽然來了火氣,她推開茶盞站起來,幾乎是咬牙

    切齒的說道?“司確你別?忘了我還救過你,你允諾過我一件事,我要跟著你,你不能不守信用!”

    柳葉緩緩眨了眨眼?睛,拿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這難道?就是前排吃瓜的感覺嗎?

    “除了這個,”司確面具下?的薄唇泯成一條直線“這個不行。”

    妖族向來重承諾,司確也從不食言,只是這次太過危險,司確自己都無法確定?他能不能全?身而退,簡一又沒有多少自保能力,他不可?能拿她來冒險。

    “你!”簡一看起來被氣的不輕,她的眼?眶有些紅,卻?還強撐著說道?“我自己跟著你,你總管不到我去哪兒?吧?”

    “咳咳,”柳葉尷尬的看著旁若無人吵架的兩人,不得不出聲打斷“我?guī)煾刚f如果去凡界安全?上?是沒什么問題的,只是何小姐,你要怎么與何家主?,與你的未婚夫蕭公子交代??”

    第127章 金牌調解

    如何?與?家人和未婚夫交代, 對簡一來說,不?是個容易的問題。

    從她之前做出的種種事情就能看出來,簡一不?是一個很有?決斷的人, 每當要做決定的時?候, 她總會陷入這個舍不?得,那個也放不?下的兩難境地, 最終只好暫且逃避到讓她覺得安全的領域。

    與?司確的感情也是一樣。

    簡一明顯是喜歡司確的,這種喜歡沒有?什?么理?由, 也不?參雜其它因素, 只是最單純因被吸引而產生的喜歡。

    可若是提出讓簡一與?司確在一起,簡一大概率會選擇拒絕,不?是因為她不?喜歡司確,而是她沒有?勇氣改變現(xiàn)狀,懼怕改變后的結果會讓她受傷。

    用現(xiàn)代一點兒的話來說, 就是簡一只享受曖昧期, 懼怕如果關系更進一步以?后, 未來分開的時?候會受到傷害, 為了避免未來受傷,她選擇拒絕建立一段親密的關系。

    可簡一本人又不?是一個很理?性?, 能夠保持關系不?偏移的人,相?反的,她在被感情驅使?的時?候通常不?怎么考慮后果,這也就導致了簡一平日?極力維持的朋友界限屢次被突破, 兩人的關系也是忽遠忽近,時?而像點到為止的朋友, 時?而又像親密無間的愛人。

    如果簡一沒有?何?家小姐這一層身份,只是普通小仙的話, 二人遲早會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畢竟簡一是個心軟的人,司確雖然是個高冷冰山,但也算靠譜,雖說未來誰都無法預測,但只要兩人都是真心的,就可以?說是相?配的一對。

    但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簡一不?只是被老乞丐撿回來養(yǎng)大的小仙,她還是仙界頂級世家,何?家的小姐。

    仙本來就對妖有?歧視,更何?況何?家還是仙界的頂級世家,簡一雖說不?慕名利,但家人對她來說很重要,從她并不?喜歡貴族生活還要堅持待在何?家便可見一斑。

    這無疑又加重了一層簡一的顧慮,將原本已經(jīng)處于曖昧期的兩人再?次拉開了距離。

    由于簡一愛逃避的性?格,回到何?家以?后她又多了一個由家人訂下的未婚夫,雖說不?一定有?多少感情,但到底多了一份責任,讓本就不?明朗的感情亂上加亂,現(xiàn)在估計連簡一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這段關系。

    柳葉把目光轉向簡一,她與?簡一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現(xiàn)在的簡一已經(jīng)與?她最初認識的簡一有?著不?小的變化。

    初見簡一時?,她做著男子打扮,穿著一身簡樸的麻衣在山谷間到處跑來跑去采藥,那時?的她就像是山間野草,雖有?被苦難打磨的消極,卻也有?自?由不?屈的頑強生命力。

    如今的簡一從穿著打扮上便能看出是標準的世家小姐,衣著繁復華麗,頭發(fā)樣式也梳的花哨,此時?蒼白?著一張臉,紅著眼圈的樣子,更與?人們想象中?柔弱善良又多愁善感的世家小姐別無二致。

    自?從回到何?家以?后,簡一的思維方式,行為舉止也越發(fā)的向世家小姐靠攏,哪怕她并不?喜歡,周圍的環(huán)境也在潛移默化的影響她。

    茶樓的包廂內一片寂靜,柳葉的指尖落到茶桌上,哪怕她不?是一個容易后悔的人,現(xiàn)在也有?些懷疑她當初提出把簡一帶到仙界是不?是一個錯誤。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容易動搖的,環(huán)境對她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大,簡一貿然回到何?家,周圍環(huán)境改變太大,同樣也影響了她的心性?。

    如果說簡一在凡界流浪多年,已經(jīng)漸漸習得凡界的規(guī)則,她由幼時?的稚嫩惶恐,無依無靠,逐漸認識到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離真正成?長起來,只差了一步之遙。

    但自?從她來到仙界,接受與?凡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種仙界世家規(guī)則,她的心性?又傾向于惶恐,想要為自?己尋找一個依靠。

    幸運的是她找到了何?家主,不?幸的是何?家主無法讓她全心全意的依靠,這讓簡一又隨時?處于一種被拋棄的惶恐,這讓她比之前沒有?依靠的時?候更不?安。

    可怕的是,如果說認識到自?己無依無靠可以?通過成?長逐漸變的堅強,那這種依賴卻又不?能完全依賴的關系卻如同甜蜜的毒藥,既讓人害怕,又讓人沉溺其中?舍不?得拋棄。

    柳葉在現(xiàn)代見過的所有?因為原生家庭而痛苦內耗的人家庭特點都出奇的相?似。

    他們的原生家庭不?好,卻又不?至于完全不?好,給他們帶來了痛苦的同時?又讓他們狠不?下心真的拋棄,在這樣糾結的環(huán)境中?,人只會越發(fā)的痛苦,內耗,勇氣和生命力逐漸被消磨,卻又無可奈何?。

    或許簡一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吧,自?從回到何?家以?后,她越發(fā)不?愿意自?己做出決定,之前簡一一個人的凡界生活,她活的不?算風生水起但也沒有?太糟,這就說明以前她至少不會是現(xiàn)在這種蝸牛性?格的。

    “總之,”簡一沒有正面回答柳葉的問題,她看著司確,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可能甩開我,我一定要跟著你。”

    司確沒有?回答,想來是不?同意的,柳葉無奈嘆氣,她倒了杯茶推到簡一面前說道“何?小姐先坐下喝杯茶吧,這件事其實也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柳葉感覺自?己可能是年紀大了,脾氣真的比以?前好上了不?少,以?前遇上這種青春期小孩她估計會直接甩手走人,現(xiàn)在竟生出了幾分能幫就幫的心思。

    或許是自?己淋過雨,就想幫別人撐一把傘吧,她年少時?同樣過的不?順遂,跌跌撞撞也做過不?少傷人傷己的蠢事,雖然最終成?長了起來,但受過的苦也一樣不?少。

    這孩子只是傻了些,又不?是壞,要是她還沒長大,就被生活磨成?了對人生了無生趣的樣子,那未免太遺憾了。

    簡一聽到柳葉的話以?后順從的坐下,只是眼睛仍舊不?甘心的瞪著司確,二人像是在舉行倔種比賽一樣,誰也不?說話的互相?較著勁。

    雖然在這么嚴肅的時?候不?該笑場,但該說不?說,大眼瞪小眼的場面有?點兒好笑。

    “咳,”柳葉輕咳一聲,掩飾住了唇邊的笑意,她率先向司確發(fā)問“司公子不?同意何?姑娘跟著你,是因為覺得何?姑娘跟在你身邊會有?危險吧?”

    “……”司確一言不?發(fā),最后勉強哼了一聲,當做回答。

    “這點司公子不?用擔心,”柳葉能理?解年輕人,面皮薄,即使?是擔心對方也不?好意思說“凡界本就比仙、妖、魔界要安全,若是司公子覺得不?保險的話,我這里有?一門移形換顏的法術,躲避追殺還算好用。”

    當然了,移形換顏的術法是甘遂提供的,靠譜程度自?然是沒的說。

    解決了一個以?后,柳葉轉頭開始解決第二個,她感覺自?己像個金牌調解員,正在給年輕人解決情感問題。

    “何?小姐,”柳葉側著身子,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自?然垂下“請問何?小姐應到怎樣與?何?家主交代你想去凡界待這么多年?”

    “我……”簡一的眼神有?些閃躲“總會有?辦法的。”

    “何?小姐該不?會打算什?么都不?說就直接離開吧?”柳葉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簡一的心思“這樣行不?通,先不?說何?家必然會派人尋找,為躲藏增加不?必要的難度,何?家主亦是何?小姐的親舅舅,何?小姐驟然離開,他會替何?小姐擔憂的。”

    更何?況還有?在貴族圈子中?的名聲問題,一個忽然失蹤,又在幾年后忽然出現(xiàn)的何

    ?家小姐,何?家又要怎么解釋她去了哪兒?

    “對不?起。”簡一下意識道歉,不?知怎么的,她在柳葉面前總覺得氣弱。

    “何?小姐承認問題便好,”柳葉微微頷首“畢竟問題要提出來才能去尋找解決的辦法,要是一直避而遠之,問題不?會自?己解決,只會越積越深。”

    簡一把頭埋的更低了,明明柳葉沒說什?么不?好聽的話,她卻像是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第二個問題,”柳葉伸出兩根手指“何?小姐的未婚夫,蕭家公子的問題。”

    “不?是!”說到這兒,簡一明顯激動起來,她看向司確“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司確明顯有?些不?悅,他語氣冷冽的說道“何?家小姐與?蕭家公子的訂婚宴才剛過沒多久,在下不?才,也去湊了個熱鬧,就是忘了祝愿何?小姐與?未婚夫百年好合,何?小姐不?會介意吧?”

    柳葉意外的瞥了一眼司確,沒想到冰山還有?變毒舌陰陽人的天賦,從這陰陽怪氣的程度來看,估計是氣的不?輕。

    “司確!”簡一也有?些惱,她一把抓住司確的衣領,半是委屈半是憤怒的說道“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兒,對我好一點兒,這樣……”

    這樣她或許就不?會猶豫,他們也不?會是今天這種場面。

    柳葉尷尬的想用茶杯擋住臉,她不?應該在這里,她應該在外面,她沒想到一提起未婚夫這個話題簡一會這么激動,這兩人不?會當場告白?或者親上吧?

    幸好司確還是有?理?智的,他無奈的說了一句撒手,讓快要感情上頭的簡一冷靜了一些,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總之,”柳葉見縫插針的說道“何?小姐并不?愿意履行婚約,與?蕭公子成?婚,對吧?”

    “是,”簡一雖然眼睛還是紅的,但好歹能夠正常說話了“我不?想嫁給他。”

    雖然在記憶中?,蕭逸林確實是個溫柔好相?處的男人,但她和蕭逸林沒有?見過幾次,自?然也談不?上有?什?么感情。

    “好,”柳葉深吸一口氣“到此為止所有?問題已經(jīng)提出來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想想如何?解決。”

    “無論?是長時?間離開何?家,還是解除婚約,其實只有?一個人能做到。”柳葉看著簡一問道“何?小姐,你有?問問看何?家主的意思嗎?”

    雖然這兩個要求是對于大家閨秀來說是出格了點兒,但目前也只有?何?家主能有?這個權利了。

    “我……”簡一咬了咬牙,她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不?能退縮“沒有?,我沒有?和舅舅說過。”

    “我明白?了,”柳葉點頭,看來簡一還不?是無藥可救“去說說吧,就今天。”

    人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今天簡一受到的沖擊不?小,或許她能憑著這股勁兒,把心里話說出來。

    “啊?”簡一有?幾分抗拒,她雙手有?些不?安的緊握著“今天……是不?是太晚了。”

    要一個孩子向家長坦白?錯誤可不?太容易,柳葉上學的時?候很多小孩連低分試卷都不?敢給家長看,更別說這種幾乎可以?算是離經(jīng)叛道的事了。

    但沒辦法,只有?這件事解決了,簡一才能繼續(xù)前行,尤其是婚約,如果不?解決的話,說實話,這個婚約能困死簡一一輩子。

    “我和你去。”司確忽然說道。

    “我……”簡一看了一眼司確,又轉而對柳葉說道“我去就是了。”

    顯然比起柳葉,司確更能帶給她安全感,柳葉沒阻止,畢竟這種事,確實是需要拿出一點兒勇氣的。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柳葉有?預感,哪怕退婚和去凡界這兩件事都很難達成?,只要這次成?功了,對于簡一來說,就會是一個里程碑一樣的事件,是她新的人生的開始。

    畢竟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了第一次提出問題,承認錯誤,解決問題的經(jīng)歷,再?遇到類似的事,就會輕松許多。

    “怪不?得老祖宗常說不?要輕易介入他人因果,”柳葉心情輕松了一些,甚至在腦內與?甘遂開起了玩笑“我感覺自?己多了個孩子,或者說弟子也行,總覺得自?己對這件事有?了責任,其實要達成?我說的目的還是挺不?容易的,看來我還是太閑了,慣會給自?己找事做。”

    柳葉不?是后悔幫了簡一,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她猶記的自?己年輕時?是個不?愛管閑事的人,旁人的喜怒哀樂又與?她何?干?終歸不?過是自?己的選擇自?己背負罷了。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開始去看身邊的人,云芙、寧千暮、曲予雀、蘭芝、簡一、溫梨,這些性?格各異卻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陷入困境的女孩子。

    她們與?她無關,只是她現(xiàn)在還有?力氣拉她們一把,沒什?么特別的理?由,想做,就這樣做了。

    第128章 魔神出世

    “總覺得?這樣說有幾分奇怪, ”柳葉的語氣中帶著些輕嘲“這些姑娘,不應該被困在一個地方?,像花房里的花一樣供人觀賞, 她們的未來?在更?遠的地方?。”

    柳葉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應該或不該, 只要失去的,就不能說本該怎樣, 事情已經(jīng)擺在眼前,說應該或不該又如?何?

    世?界就是這樣運轉的, 正義由勝利者書寫, 無數(shù)被歸結于不重要的女子無人在乎,甚至反復強調她們能生?在花房里是如?何幸運體?面。

    “其實我有很多看不慣的事,”柳葉看著前面猶猶豫豫,可依舊努力邁出每一步的簡一“看不慣英雄氣短,美人遲暮, 看不慣小人得?志, 明珠暗投。”

    “可我也知道?, 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 ”柳葉停頓了一下“別說改變六界這種前無古人的舉措,我現(xiàn)在就連保住自?己都很困難。”

    “我理解袖手旁觀的人, 畢竟大多數(shù)人連過好自?己一輩子都很難,冷漠也好,事不關己也罷,都是人生?常態(tài)。甚至很多人都覺得?, 片葉不沾身?才是智慧,那些伸手去拉在苦海里沉浮的人一把的, 愛多管閑事的人不過是癡人。”

    “可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的癡人開?創(chuàng)的嗎?”柳葉今日似乎格外多話?, 她看著遠處的云彩說道?“昔日若無盤古開?天辟地,化為世?間萬物,則無今日盛況,若無諸神身?死以封魔神寂滅,或許世?界早已成為一片廢墟。”

    “哪怕太久遠的故事難以追尋,”柳葉悠然的說道?“近處的故事也仍在繼續(xù)。”

    “我不知道?清澤書院是哪位上仙建立的,但能看的出來?,他也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不然怎么會去建立一個分文不賺,甚至會倒貼錢才能維持的書院呢?”

    “這世?上聰明人很多,癡人卻也不少。”柳葉笑了一下“雖說我或許做不到盤古、神族或者清澤書院的創(chuàng)辦者那種程度,但多我一個,也不多吧。”

    轟隆——

    耳邊忽然有雷聲炸響,柳葉抬頭,這萬里無云的大好天氣,怎么忽然打雷了?

    “柳姑娘!”

    柳葉聽到簡一的驚呼,才反應過來?,這雷好像是沖她來?的。

    ……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會青天白日的遭雷劈?

    “別躲。”

    柳葉下意識想躲,卻因為甘遂的話?硬生?生?停留在原地,一道?手腕粗的雷將?她劈了個正著,幸好以她現(xiàn)在的體?質挨一道?雷也不會怎么樣,要是她現(xiàn)在還是個凡人,那估計就要躺板板了。

    片刻之后,雷光散去,柳葉動了動麻木的手指,被雷劈的感?覺確實有點兒微妙,但也還好,她也沒受什么傷,只是頭發(fā)過于蓬松而已。

    “柳姑娘,你沒事吧?”剛剛簡一下意識往柳葉這邊撲,卻被司確攔住,現(xiàn)在正一臉焦急的拉住柳葉的手腕,企圖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與沒什么常識的簡一不同,司確這個在六界混跡多年的大妖略帶古怪的打量著柳葉,他很確定,剛剛那一道?雷不是普通的雷,而是劫雷。

    說是劫雷,司確也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劫雷,只有一道?不說,威力還如?此之小,難道?天道?也會放水嗎?

    “我沒事,”柳葉回過神來?,雖然不懂她為什么會被雷劈,但好在她沒什么事“我……”

    柳葉話?還沒說完,就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她隱約能聽到簡一在叫她的名字,卻無法做出回應。

    難道?是這雷還給她劈出了什么內傷

    嗎?

    “柳姑娘?柳姑娘!”簡一一只手抱住柳葉,另一只手替她把脈,脈象平穩(wěn),身?體?沒有問題,怎么會忽然就這么暈倒了呢?

    “司確。”簡一下意識向?司確求助,卻發(fā)現(xiàn)司確正看著天邊的云霞,簡一也跟著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今日的晚霞不知為何漂亮的驚人。

    天上的彩霞像一塊金黃色的錦緞,太陽閃爍著銀紅色的光輝,周圍游移著幾片被映成紫色的云彩,隱隱有紫霧從遠處升騰,整個天空被金、紅、紫三?色映照,不僅僅是天邊,就連天幕都漸漸染上了這瑰麗的顏色。

    “好漂亮,”簡一像是被吸引了心神一般喃喃道?“我這輩子都沒見到過這么漂亮的晚霞。”

    “先離開?,”司確率先回過神來?“暫時不要去何家。”

    司確不知道?簡一認識的這個朋友是什么來?歷,但他知道?,這天地異象估計是簡一這個朋友引來?的。

    現(xiàn)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躲起來?,畢竟仙界的仙雖總愛自?詡高潔,但在利益面前,他們跑的可是比誰都快。

    司確也曾見過幾次天地異象,畢竟天材地寶出世都會引動天地共鳴,范圍大小根據(jù)寶物的等級而定,就是不知這次的天地異象,范圍會有多大?

    卜算者作為聆聽和傳達天道聲音的人,對天地的變化最是敏感?,清澤書院中,書洛依舊手里拿著書院名冊,她走?到了書院外,靜靜的看著遠方?絢爛的云霞,難得?的露出了一個混合著辛酸和欣慰的微笑。

    過去的一切不是白費心思,多年的努力終有回報的一天。

    “阿奇,”書洛叫了一聲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后的金眸少年“快變天了。”

    被叫做阿奇的少年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書洛手中拿著的名冊,那名冊上并無字跡,而是由黑白點和線連成的圖案。

    他本是兇獸,不得?天眷,也修不了卜算,只是多年與書洛在一起,多少也能看懂一些卦象。

    哪怕他看不懂卦象,天地異象總做不得?假。

    比起書洛這邊的喜悅,另一個卜算者,剛剛準備出門的司命星君,就覺得?相當不好了。

    “陛下,”司命星君慌忙前去乾坤宮面見天帝“紫氣東來?,有新神出世?。”

    天地初開?以后,神族的數(shù)量便是固定的,死一個少一個,而如?今現(xiàn)存于世?的神族只剩下的天帝一個,這個時候,怎么會忽然冒出了新神?

    “該不會是……”司命星君惶恐的說道?“不對啊,他不是本來?就是神族嗎?可除了他……”

    “不是他,”天帝打斷了司命星君近乎癲狂的呢喃“是有魔神渡過了死劫。”

    魔神源于混沌,不是天道?造物也不屬于六界,所有魔神在六界都會受到壓制和排斥,甚至寸步難行,這也是大多數(shù)魔神都堅持毀滅六界,覆滅天道?,將?世?界重歸混沌的原因。

    就像魔神對天道?不友好一樣,天道?對魔神同樣苛刻,魔神若想融入六界,需得?過死劫,死劫死劫,聽名字就知道?,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天帝自?誕生?起,便從未見過渡過死劫的魔神。

    開?天以來?,已有十三?萬年,有的魔神被當初的神族絞殺,有的因天道?的壓制而身?死道?消,即使有還活著的魔神,不是在天外就是在等死,這個時候,怎么會忽然傳出魔神的消息?

    “傳我命令,”天帝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說,魔神既已融入六界,便不是他的敵人,但這不安感?又從何而來??“放出魔神的消息,現(xiàn)在正是魔神最虛弱的時候,仙界應維護六界安寧,全力絞殺魔神。”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外面的紛紛擾擾柳葉半點不知,她正在一間小客棧的床上,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夢里不知何時何地,只有一片無盡的灰蒙,柳葉伸出手想去撥開?那片灰蒙,卻發(fā)現(xiàn)隨著自?己的動作,半空中那種形狀像蛛網(wǎng)柳絮,顏色卻像灰塵一般的東西越積越多,密密匝匝的讓人喘不過氣。

    柳葉看著自?己的雙手,心中有些明悟,這些東西不止來?源于環(huán)境,更?來?源于她本身?。

    畫面一轉,她似乎去到了外面,周圍不再是荒蕪的霧氣,而是綠油油的草地,成片的森林和叮咚的溪水。

    她抬起手,那種奇怪的霧氣仍從她的身?體?中溢出,忽然,天空雷聲大作,不同于柳葉今天所受的小打小鬧的雷,她能感?覺到這道?雷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她被雷劈中,身?上的霧氣散了一些,可比霧氣散的更?快的是她的生?命力,柳葉估摸著,等不到雷劫把霧氣劈散,她就會被劈死。

    夢中的她似乎也是這么想的,她又逃回了她最初所待的那一片地方?,這里雖然荒蕪,卻也安全。

    這片混沌空間內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有動物植物,除了柳葉,就只有那永不散去的霧氣。

    時間在這里沒有了意義,柳葉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她又去到了外面,外面很美,只是會被雷劈,柳葉下意識抬手去阻擋雷劫,卻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表面覆蓋了一層盈盈白光,那白光似乎隔絕了從她體?內散發(fā)出的霧氣,使她可以自?如?的行走?。

    柳葉腦子迷迷糊糊,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可又覺得?這夢也太長了些,除了她自?己,周圍的一切皆看不清楚,只感?覺自?己好像經(jīng)歷了很多事,認識了很多人,疲倦但讓她想一睡不醒,可又不得?不強撐著看后續(xù)。

    “我知道?他在哪兒,跟我過來?吧。”

    柳葉打了個機靈,瞬間清醒過來?,這是她入夢以來?聽到的唯一一句真切的話?。

    第129章 一夢多年

    哦, 這個場景我熟。

    柳葉想起來,這不就是她上次做夢夢到的場景嗎?這個人是個騙子,不僅沒帶她找人, 還把她給殺了。

    說起來, 這是她的前?世嗎?她前?世活的這么窩囊?不是在關禁閉就是在被雷劈,難得出來還直接被騙死掉了?

    這是什么人間慘劇?

    因為已經(jīng)知道了后續(xù)會?發(fā)?生什么, 柳葉倒是十?分冷靜的看完了自己從被騙到被殺的全過程。

    雖然大部分時間她都聽不清她與那個騙她的人在說什么,但從偶爾能聽到幾句對話來看, 她雖然與這個人不算太熟, 卻算信任對方的。

    緊接著便是被殺,柳葉以為這里就是記憶的盡頭,可沒想到記憶仍未停止,幻境還在繼續(xù)。

    怎么回事?難道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再一恍神,柳葉便來到了一處荒山,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自己, 確定自己并?沒有死, 不過也快了。

    常言道人無心會?死, 樹無心可活,但這個‘心’指的可不是木之?心, 木之?心是所有木系生物?力量的結晶,如果失去了,哪怕不立刻死,也會?逐漸衰弱, 活不了多長時間。

    但柳葉這次說的卻也不是止是木之?心的問題。

    其實厲害的仙神,只要元神還在, 就有一線生機,雖然重塑身體?確實不是一般的困難, 但好歹也算活著不是?

    柳葉說的快死了,指的是另一個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那個她自己別?說是求生意愿了,她仿佛連靈魂都已經(jīng)失去,此地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柳葉從小到大參加過不少次格斗類比賽,她很?清楚,若是未戰(zhàn)便失了斗志,比賽就輸了一半,生死一線間,意志的對決才是關鍵。

    仔細想想,剛才那個人在殺她的時候確實說了幾句話,對方到底說了什么,能讓她傷心,不,這甚至不能用傷心來形容。

    那是一種目空一切的絕望,連做出表情的力氣都沒有,說是將?死之?人也不為過。

    柳葉仔細的打量著那張屬于自己的臉,其實對方和她長的還是有一點兒差別?的,或許比她更年輕一些,大概是她

    十?七八歲的樣子?

    柳葉還想仔細看看,卻忽然感覺一陣顛簸,似乎是有人在搖晃她的身體?,柳葉的意識再度陷入模糊,她明白,應該是自己快要醒過來了。

    她低頭看著那個十?七八歲的自己,企圖向對方伸出手,對方也似乎來了一些精神,掙扎著坐了起來。

    “魔神柳葉”

    恍惚間,柳葉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還帶著些許稚嫩,卻有著無法忽視的堅定甚至執(zhí)拗。

    “感天地應有六界,愿渡死劫,以身化為六界屏障,天道鑒之?。”

    緊接著,原地不再有穿著碧色衣裳的少女,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棵遮天蔽日的柳樹,天雷一道道劈在柳樹上,其盛勢浩大,遠非今日可比。

    柳葉默默的在心里數(shù)著,她知道她快醒過來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雷與今日的雷有些關系。

    一、二……十?九、二十?……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七

    一百零七道雷過后,原本還翠綠挺拔的柳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焦炭,別?說是再受一道雷了,就是風吹的大一點,柳葉都懷疑那樹會?立刻化為飛灰。

    可雷劫的數(shù)量,從來就沒有一百零七道。

    就像有三十?六道雷劫沒有三十?五道,有七十?二道雷劫沒有七十?一道一樣,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百零七道雷劫,就算離最近的一百零八道雷劫,還差上一道未受。

    后來呢?后來怎么樣了?柳葉迫切的想知道后續(xù),意識卻逐漸從幻境中抽離,直至跌入沉沉的黑暗。???!!

    結局是什么她還沒看到呢?好歹是她自己的前?世,就這么耍人玩兒嗎?

    “柳姑娘,”柳葉剛醒來,就看陌生的紗幔,簡一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你終于醒了。”

    柳葉眨眨眼,似是還沒適應眼前?真?實的環(huán)境,顯得有些許茫然。

    “我睡了多久?”柳葉知道自己昏迷的時間應該不會?太短,不然簡一也不會?說終于醒了這種話。

    “……六年。”簡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多久?”柳葉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六年?不是她真?的一覺睡了六年?

    她自穿越以來也才兩年而已,這一閉眼一睜眼,六年就過去了?!

    “六年。”比起柳葉的震驚,簡一反而淡定多了,畢竟她好歹也是活過幾百歲的神仙,六年對她來說反而不算長。

    “我昏迷之?后都發(fā)?生了什么?”柳葉略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這又是哪里?”

    “說來話長。”簡一倒了一杯茶水,開始講起了這六年發(fā)?生的事。

    在柳葉昏迷以后,簡一和司確臨時找了個不起眼的客棧住了進去,可沒想到過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柳葉仍舊沒有醒的意思。

    簡一知道柳葉在仙宮當值,到時間是要點卯的,她急的不行,無奈之?下?只好進宮去找了柳葉曾經(jīng)的主子寧千暮。

    柳葉喝著茶,心里暗道簡一還真?是誤打誤撞找對人了,要是換了別?人,還真?不一定能解決這件事。

    “纖沐郡主本想讓柳姑娘暫時留在仙宮,讓仙宮里的醫(yī)仙為柳姑娘診治。”簡一如實說道“可不知為何,仙宮忽然戒嚴了,郡主聽說我打算去凡界以后就改了主意,說要讓我?guī)Я媚锶シ步纾O?的她會?安排妥當。”

    簡一后來才知道,她離開的第?二天,不僅僅是仙宮,整個仙界都因為魔神現(xiàn)世的消息而陷入了緊張之?中,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被查驗。

    至于寧千暮具體?是怎么做的,簡一也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在她離開以后,仙界就出現(xiàn)了何家小姐遇刺,路過的仙宮侍衛(wèi)勇救何小姐,卻因刺客過于強大而雙雙重傷,二人都被何家送到偏遠的別?院養(yǎng)傷這種說法。

    “這次多謝何小姐出手相助,”柳葉微微頷首致意“若非何小姐反應快,我恐怕就要被懷疑是魔神轉世了。”

    拋開她確實是魔神轉世這個事實不談,當時所有有異常的仙估計都會?遭到懷疑,畢竟在那個節(jié)骨眼上她沒有任何征兆的忽然暈倒,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我沒做什么,主要是纖沐郡主愿意出手相助。”簡一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柳姑娘不要叫我何小姐了,這里沒什么何家小姐,你還是叫我簡一吧。”

    簡一記的她在剛回仙界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這件事,當時的柳葉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

    后來她習慣了被人叫何小姐,這件事也就沒再提過,只是她來到凡界這六年沒人再叫她何小姐,反而是簡一這個她從小用到大的名字讓她覺得更習慣。

    “簡一,”本以為柳葉這次也會?拒絕,卻沒想到柳葉這次卻是干脆利落的叫了她這個名字“既然你喜歡叫這個名字的話,我便叫你簡一就是。”

    “謝謝,”簡一脫口而出,卻又不知道自己在謝什么,只好有些尷尬的轉移了話題“柳姑娘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叫我柳葉就行,”柳葉風輕云淡的說道“剛剛你自己都說了是凡界,但看你的表情,應該是一些特殊的地方,玉露山?”

    柳葉和簡一在凡界一起去過的地方就那么幾個,要么是西平國都,要么是妖界界門附近,要么是那群從玉城逃出來的姑娘們?所在的玉露山。

    西平國都雖然是凡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但對柳葉簡一這樣的神仙來說反而沒什么意義?,妖界界門緊鄰妖界,想來簡一是不會?靠近的,那么答案只有一個。

    “是也不是,”簡一流露出一點兒詫異,但更多的則是驕傲“這里不是玉露山,這里,就是玉城。”

    “玉城?”柳葉起身推開窗戶,她所住的地方是一間小樓的二樓,從窗戶可以看到外面街道“看來她們?真?的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跡。”

    玉城的街道上依舊到處是女子,可不同于之?前?那些身形瘦小如骷髏,臉上被廉價的胭脂水粉涂的紅紅白白,還穿著扎眼彩衣,精神全無到幾乎可以去演鬼的姑娘,現(xiàn)在的姑娘們?就自然健康的多。

    “當然!”簡一也跟著與有榮焉的點頭,她在玉露山生活了六年,勉強也算是姑娘們?的師父,不少姑娘跟著她學過醫(yī)術。

    簡一是親眼看著那些從玉城逃出來的姑娘們?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艱難自是多到難以說清,可這群弱小又堅強的姑娘們?還是戰(zhàn)勝了命運。

    “一起出去走走?”

    柳葉很?好奇如今的玉城,簡一也樂于介紹,二人一拍即合,來到了玉城的街道上。

    街道上人來人往,除了玉城的姑娘,也有一些明顯是商人打扮的人,周圍的姑娘全都見怪不怪,想來是已經(jīng)習慣了。

    “我不是很?懂這些,”簡一見柳葉對來往的商人感興趣,便說道“如今以玉露山為中心,包括玉城在內的五座城池都是玉娘在管,一開始商人都不會?來這邊做生意,后來是玉娘說沒有商人不行,才開放各個城池的。”

    “她做的很?好,”柳葉看著如今煥然一新的玉城,輕聲說道“商隊就像河流,無論好水壞水,必須流動才能養(yǎng)育兩岸的百姓,若因懼怕便將?水拒之?門外,不過是自取滅亡。”

    簡一沒有說話,只是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她其實沒太聽懂柳葉在說什么。

    她以前?在凡界流浪那么多年,也不是沒有想過做生意,只是她對這個格外不擅長,幾乎做什么都虧,慢慢的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不過她雖不懂生意,玉城的好壞她還是知道的,自從開通商道這幾年,來玉城的人不僅更多,城中的姑娘們?手頭也寬裕了許多,想來玉娘的主意是對的。

    “不過玉娘說,或許再過些年,局勢亂起來,就要打仗了。”簡一有些不是滋味,她長于凡界,歷經(jīng)幾代帝王,對于戰(zhàn)爭若帶來的痛苦,是再清楚不過的。

    “不破不立,”柳葉倒是沒什么感覺,實際上她驚訝的是竟然還要過幾年才會?打。“戰(zhàn)爭是為了不再有戰(zhàn)爭,面對壓迫和暴力,除了以暴制暴別?無他法。”

    每個勢力的建立都伴隨著腥風血雨,但這并?不代表著不好,只有用新的推翻舊的,才能走向進步,讓人類越來越好。

    “不說這個了,”簡一轉移了話題“柳葉你能猜到如今玉城的武

    教?是誰嗎?”

    “司確,”柳葉毫不遲疑的說道“除了他就沒別?人了吧?”

    如果說仙界會?用刀劍的女仙非常稀有,那凡界更是鳳毛麟角,雖說技巧可以在戰(zhàn)斗中逐漸領悟,但總歸是非常緩慢且低效的。

    既然簡一在玉城,那司確也在這兒的可能性很?大,司確作為妖族不僅擅長近身搏斗也很?擅長用刀,如果說這玉城有武教?的話,那就只能是他了。

    “你是怎么一猜一個準的?”簡一很?詫異柳葉連這個也能猜中“就連我一開始都被嚇了一跳,因為司確他怎么也不像是會?去教?女子的樣子。”

    司確那個大冰塊,日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就連說話都像帶著冰渣子,偶爾說話不那么冷,卻也毒的很?,總之?就是沒有半點兒耐心,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這樣的人給一群瘦瘦小小的姑娘當武教?,就連簡一都替姑娘們?捏了一把汗,生怕司確一不小心就把那群姑娘的細胳膊細腿給掰斷了。

    幸好她擔心的事沒有發(fā)?生,姑娘們?的胳膊腿還好好的長在她們?身上,不過可能是樂極生悲,在一旁看熱鬧的她也被拉去訓練了,而且司確還給她布置了更多的訓練內容,還美其名曰她是仙,和凡人的訓練量自然不一樣。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她雖然是仙,卻也不過是個根骨不好的小仙,哪怕比那些凡人姑娘們?體?質強些,也經(jīng)不住司確這么練啊。

    “因為聽話聽音,看人看心。”柳葉看著簡一逐漸扭起來的眉頭,帶著幾分調侃的說道“看一個人的好壞,不能只看表面,司確是什么樣的人,問問你的心不就知道了嗎?”

    第130章 玉城變化

    有?時懂不懂一個人, 還?真的不好說。

    畢竟人這種奇特的生物,就連自己對自己都不一定完全了解,更何況人是會變的, 或許印象中的那個人早已不復存在。

    表面兇惡的人不一定真兇惡, 表面善良的人不一定真善良。

    “其實司確他……不是一個壞妖怪,”簡一看著柳葉, 心里不知為何有?些發(fā)虛“真的!你別看他脾氣又壞,嘴巴又毒, 還?跟個大冰塊一樣, 其實他……”

    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簡一張了張嘴,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這么說有?點兒奇怪,雖然司確在簡一心里不是什么兇惡的大妖怪,但簡一始終夸不出來?他,每當她想開口的時候總覺得?別扭, 不由?自主的就想往別的話?題上轉。

    “我知道?的, ”柳葉也沒有?勉強, 只是笑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柳葉從來?沒相信過那些半真半假的流言, 眼見?為實,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之前司確在被追殺的途中還?選擇節(jié)外?生枝在朱厭手中救下了一個小女孩, 如?果?不是她和簡一恰好趕到,估計司確會費更多功夫去處理那只朱厭。

    柳葉不太?清楚司確和簡一發(fā)展到哪一步,具體是什么關系,但至少司確這個人, 人品是不差的。

    簡一剛剛大約是想夸贊司確,但又說不出口吧。

    年少時的喜歡往往真誠又別扭, 明明聽到別人討論對方的時候恨不得?豎起耳朵,聽到有?人說對方不好的時候會馬上沖出去理論, 但一到自己說的時候,就會努力壓制著心中的種種情緒,風輕云淡的來?上一句,他啊,也就還?行吧。

    “既然喜歡,就別蹉跎太?久。”柳葉目光空無的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畢竟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

    “柳葉?”簡一有?些猶豫,她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回答,畢竟柳葉剛剛說話?時的表情,也太?不尋常了。

    老實說,簡一從來?未見?到柳葉流露出過負面情緒。

    悲傷、恐懼、憤怒都沒有?,即使是偶爾生氣,她也會冷靜又克制的將自己的情緒調整過來?。

    說起來?還?有?幾分?好笑,和柳葉在一起的時候,比起同齡人,簡一感覺自己更像多了個長?輩。

    可?就在剛剛,這位長?輩忽然露出了一種,悲傷又空無的表情,就好像時間過了太?久,具體的事早已遺忘,只有?當時的痛苦還?隱約殘留的心中,就像是多年前的舊傷,在雨天?依舊會隱隱作痛。

    “怎么了?”柳葉轉頭看向簡一,對方正直愣愣的看著她“說起來?,你的婚約解除了嗎?”

    “啊?”簡一回過神來?,她看向柳葉,卻發(fā)現(xiàn)柳葉神色如?常,剛剛瞬間的悲傷好像只是她的幻覺。“沒……沒來?得?及。”

    簡一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兒心慌,雖然她在柳葉暈倒以后就立刻來?了凡界,這六年都沒有?回仙界,沒解除婚約確實是有?正當原因,但她現(xiàn)在仍舊有?沒做功課被學堂里的掌教抓住了的感覺。

    “過幾天?我要回仙界,你跟我一起回去”柳葉一槌定音“總要先?解決婚約,才能心安理得?的和別人在一起吧?”

    “在……在一起?”天?知道?柳葉根本沒有?調戲簡一的意思,奈何小姑娘的臉皮比紙還?薄,柳葉還?沒說什么呢,簡一就紅著臉逃走了。

    “真是的,”柳葉笑著搖搖頭“還?挺好騙。”

    幸虧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沒想太?多,否則她可?就瞞不住了。

    柳葉下意識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這是她心緒不寧時習慣性?的動作。

    柳葉向來?認為轉世前和轉世后是兩個不一樣的人,無論她的前世有?什么愛恨情仇,隨著前世的死亡,都應煙消云散了。

    可?或許是因為前世的自己和今生的自己無論是樣貌、聲音乃至習慣都極其相似,柳葉竟產生了那幻境中的人就是自己的錯覺。

    但這不可?能啊,她一個普通社畜,別說當魔神了,當神經(jīng)還?差不多,況且她的記憶沒有?缺失,總不可?能是二次穿越吧?

    既然幻境中的魔神不是她,那有?沒有?可?能,是原主?

    畢竟她是個穿越的,跟她長?相名字都一樣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原主了吧?

    可?問題又來?了,理論上,轉世這種事本就是脫離身體只看靈魂,如?果?原主是魔神轉世,卻意外?被自己占據(jù)了身體的話?,那她應該不算魔神轉世,只能算和轉世的魔神共用過一個軀殼啊。

    又或許仙界傳出魔神的消息與她并無關系,她只是個偶然被雷劈還昏迷了六年的倒霉鬼?

    這件事太?復雜,柳葉一時也理不出頭緒,只好先?回去,只是她才剛回到小樓,就遇到了另一位故人。

    “柳先?生,”已經(jīng)二十有?余的玉娘聽說了柳葉醒來?的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她緊走幾步,卻又在柳葉面前停住腳步“先?生可?還?記得?我?”

    “……玉娘?”柳葉有些不確定,能叫她先?生的,必然是當初那主動作戰(zhàn)的九個女子其中的一個,但眼前的姑娘和她們哪一個也對不上。

    “是我,”玉娘想要跪下,卻被柳葉眼疾手快攙扶了起來?,她幾次哽咽才勉強說出話來。“先生還記得我。”

    “我自然記得?,”柳葉微微頷首“你做的很好,沒有?辜負我,也沒有?辜負信任你的姑娘們。”

    “那就好……那就好,”玉娘再次落淚,喃喃自語著。

    “最重要的是,”柳葉十分?認真的說道?“你憑借你自己的力量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千千萬萬和你境遇相同的女子,這力量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而不是什么神仙的恩賜。”

    “玉娘,你很好,也很強大,不是因為你遇到了神仙才變的強大,而是因為你本就強大,才等到了奇跡發(fā)生。”

    柳葉雖然幫了這些姑娘,但她并不希望這些姑娘將她神化。

    她們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來?的,將來?也會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更多人,哪怕沒有?柳葉,她們

    也依舊是強者。

    人類的歷史由?人類譜寫,縱使是仙神也無法左右人類的命運,這就是柳葉最初將仙法交予這些姑娘的初衷。

    “好,”玉娘擦干眼淚,朝柳葉露出了一個明亮的笑容“玉娘會記住柳先?生的話?。”

    玉娘始終記的,修煉的目的是讓自己、讓大家過的更好,戰(zhàn)斗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切記,切記。

    “好了,”柳葉主動轉移了話?題“我?guī)啄晡葱眩故呛芎闷嬗衤渡皆趺从?了這么大的變化?”

    原本從玉城中逃出來?的女子僅有?幾十人而已,別說是城了,就連一個寨子都住不滿,怎么幾年的時間,就有?了這么大的變化?

    “說來?話?長?。”玉娘笑了笑,緩緩講起了這幾年發(fā)生的事。

    在上次柳葉過來?以后,姑娘們建立了一個小小的營地,雖說清苦了些,但她們靠山吃山,自己種地、采摘、打獵,日子過的也還?不錯。

    上次柳葉帶來?的術法中有?一種便可?隱匿身形,雖然只對凡人有?效,但對姑娘們來?說也勉強夠用了。

    “我和幾個姐妹學了這術法,便想著去玉城救些過不下去的姑娘。”玉娘的聲音很輕,似是在感慨,也似是在懷念“雖說我們能救的人有?限,但終歸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這個計劃出奇的順利,因為進入玉城姑娘們被定義?為消耗品,幾乎每日都有?撐不下去的姑娘,多些少些,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就這樣姑娘的數(shù)量慢慢的多了起來?,雖說她們仍舊活的很辛苦,但至少比之前在玉城等死強多了。

    “我們收留了大約一兩百姑娘以后,司公子與簡姑娘過來?了。”玉娘回想著當時的場景“這兩位都是頂頂厲害的人,簡姑娘給我們看病。教我們醫(yī)術,司公子則教我們如?何殺敵自保。”

    因為簡一和司確的原因,活下來?的姑娘越來?越多,人多了,自然就會留下痕跡,玉城發(fā)現(xiàn)了姑娘們的存在以后,曾派兵圍剿過她們一次,只是玉娘早就認識到了力量的重要性?,帶領眾多姑娘打退了玉城的守衛(wèi)。

    “人的名,樹的影,在打退玉城的守衛(wèi)以后,玉露山徹底出了名。”玉娘露出了一個微笑“人人都知道?,女子要是被流放到玉城,只要逃到玉露山,就安全了。”

    玉娘身為官家女,對于玉城女子的來?源倒是知曉幾分?內情。

    最開始的時候,玉城中被送來?的只是女犯,可?這個時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女犯太?少了,便又加上了被流放的女子。

    但即使是這兩者加起來?,數(shù)量也是遠遠不夠的,西平的朝廷逐漸擴大抓捕女子的范圍,賤籍的、流浪的、被父母丈夫賣掉的,甚至近幾年,朝廷要求平民百姓每家每戶都要像繳納賦稅一般交出一個女人,昔日強盜一般的行為是如?今官兵在做。

    在這樣的法令之下,不少女子直接來?到玉露山,畢竟對于女人來?說,被抓到玉城只是遲早的事,進入玉城和讓她們去死沒什么區(qū)別,既然早晚都是死,那不如?拼死一搏,直接去玉露山。

    在這個時代,女子不能習武,不通文墨,最是低微,可?再低微的人,也有?為自己掙命的權利,當年朝廷設下多重障礙,想要阻攔女子向玉露山逃亡,可?人一但連死都不怕,爆發(fā)出的力量是十分?驚人的。

    玉露山的人數(shù)爆發(fā)式增長?,玉娘趁此機會組成軍隊,拿下了玉城,解放了所有?被困于玉城的姑娘。

    “原來?拿下玉城一點兒也不難,”玉娘不知是喜是悲“西平這個國?家已經(jīng)爛透了,朝堂無直言忠臣,邊境亦無驍勇將士。”

    柳葉沒有?說話?,玉娘出身官宦人家,也曾讀過書,或許在她心里,多少有?對故國?的感情,但這感情又敵不過殘酷的現(xiàn)實吧。

    “就是在那次,玉城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驚擾到了皇帝陛下,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皇帝,”玉娘的神情變的無比冷漠“如?果?不是因為周圍都是士兵,皇帝陛下又穿著龍袍的話?,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

    “哦?”柳葉來?了些興致,她身體微微前傾問道?“凡界的皇帝,是個怎么樣的人?”

    “他很年輕,很英俊,明明已經(jīng)快四十歲了,瞧著卻像是和我差不多大,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像個世家公子。”玉娘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深呼吸了幾次以后才又開口說道?“他脾氣很好,看的出來?,比起打仗,他更期待和平,甚至對于我這么一個女子,他都沒有?像旁的將領一般不屑鄙夷。”

    “可?你卻不喜歡他,”柳葉笑了“為什么?”

    “他問我,”玉娘也笑了,被氣笑的“問我為什么要讓這些女子流血打仗,而不是回家耕織,過自在安心的生活。”

    玉娘很難形容自己那時的心情,看著對方真誠的眼睛,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年少時讀過的忠君愛國?的詩句,都在此刻碎成了一地碎片。

    她本以為,朝廷是知曉的,皇帝亦是知曉的,哪怕皇帝看不起女子,讓女子承擔戰(zhàn)敗的代價,她想讓這些人看看,女子不是生而卑微,女子也不比男子差!

    可?皇帝本人過來?問她,為什么不好好過日子,為什么要打仗。

    為什么……為什么?!

    玉娘此刻才發(fā)現(xiàn),她殫精竭慮只為多救一個人的痛苦,姑娘們擔驚受怕的惶恐,她們在玉城被凌辱時想要死去的屈辱,通通沒有?用。

    這么多的哀嚎,竟也傳不到皇宮,都說平頭百姓命如?草芥,她們是真真連草芥都不如?。

    她算什么?那些在玉城中死去,在戰(zhàn)爭中死去的姑娘們又算什么?

    她們的掙扎,最終只換來?一句,怎么不好好過日子?

    玉娘從建立玉露山到管理玉城挨過很多罵,誰都知道?,從玉城出來?的女子都是妓子,給錢就能睡,玉娘什么骯臟話?都聽過,可?都比不上皇帝那一句輕飄飄的好好生活。

    那一刻,她迫切的希望這句話?是皇帝用來?故意激怒她的,可?她又失望了,西平的皇帝,這個人西平人眼中最尊貴的人,竟然是認真的。

    “皇帝人很好,”玉娘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但他獨獨不應該是皇帝!”

    第131章 凡人未來

    有?些人不一定是壞人, 卻?一定不適合做皇帝。

    西平的皇帝就是如此。

    按理來說,西平皇室有?祖?zhèn)飨聛淼男g法,這術法被西平民眾推崇為仙法, 皇室也是仙人所授, 在民間聲望十分之?高?,西平皇帝本不應該是傀儡皇帝, 但奈何西平皇室真的相?信這世界上有?神仙。

    別的皇室弄出一套君權神授的故事是為了鞏固統(tǒng)治,獨獨西平皇室, 他們是真的想修煉飛升。

    但這又?產生了一個問題。

    修行者, 專注修行,渴望飛升,這沒問題。皇帝,管理國家,祈求國泰民安, 這也沒問題。

    可這二者一但結合, 就出了大問題。

    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不是天才, 精力是有?限, 皇帝到底是該學習管理國家還?是學習如何修煉?選皇帝的標準到底是選有?頭腦的還?是選有?修煉天賦的?

    況且修煉有?一個副作用,那就是修為越高?, 越不易有?子嗣,如果是普通人,只有?一兩個子嗣也就罷了,皇室若是子嗣太少, 選擇的余地有?限,那無論皇子本人性格才干如何, 都?必須趕鴨子上架當皇帝。

    如果說西平的前幾任皇帝還?算精明能干,那現(xiàn)在的西平皇帝就屬于趕鴨子上架的產物, 因為他的父皇只有?他一個兒子,他若不當皇帝,皇帝又?由誰來當?

    “現(xiàn)在西平國內的所有?重要的部門,包括選拔官員的吏部和統(tǒng)帥三軍的權利都?是由貴族在把控。”玉娘無奈扶額“皇帝陛下本人只需要出席祭祀,就連這次的和談,皇帝都?像是個陪客。”

    “西平內無大災,外雖有?敵,卻?也不是不可戰(zhàn)勝,”柳葉評價道“現(xiàn)在西平能亂到這種程度,可見其制度弊病之?深。”

    其實現(xiàn)在的西平就好像是懸崖邊搖搖欲墜的樹,海浪中即將?翻覆的船,一但有?戰(zhàn)爭或天災,瞬間就會四分五裂。

    “是極,”玉娘嘆息“我向貴族討要這包括玉城在內的五城,那些貴族竟沒多少猶豫就答應了下來,想來是各有?各的利益,力使不到一起,就只能平白讓我占了便宜。”

    玉娘當然?知?道,西平選擇放棄這五城是有?原因的。

    畢竟玉城緊鄰羅余,若是打起仗來,這里

    是最先遭殃的,而且這邊境五城又?都?是小城,貴族們覺得里面沒什么油水,即使留著也沒用,與其耗兵耗財?shù)拇颍共蝗缰苯由崃怂?br />
    “當時我終于知?道西平是怎么敗給羅余的了,”玉娘神色復雜的說道“大約,也像敗給我這樣?吧。”

    西平與羅余這場仗,導致了千千萬萬的女子受害,如今她又?親手打敗了西平,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難以言說。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柳葉看向玉娘“既然?你在這個位置,就應該做好決定。”

    嚴格來說,被單獨劃分出來的,以玉露山為中心的五城,已?經(jīng)不再屬于西平國,而是一個單獨的國家。

    包括玉娘在內,所有?在這五城的人,也已?經(jīng)不是西平人,終有?一日,她們是要與西平開戰(zhàn)的,這一天,不會太遠。

    “是,”玉娘的眼?神又?重新變的堅定起來“玉娘明白了。”

    這一仗,遲早會來,她必須以全部精力迎戰(zhàn),她不能退,因為她的背后,是千千萬萬的無辜女子。

    “仙凡有?別,凡人走的道路由凡人決定。”柳葉語氣溫柔又?淡漠“過幾日,我就要回仙界了,我或許會回來教你們一些東西,或許會讓別人回來教你們,但剩余的事,需要你們自己為自己負責。”

    柳葉是不贊同凡人信奉神仙的,畢竟神仙什么樣?她還?不知?道?別說幫忙了,能別成天轉世下凡禍害凡人就不錯了。

    人類最大的優(yōu)勢是智慧與創(chuàng)造,如果一味供奉神仙,反而是舍本逐末,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人類不是仙神的臣民,他們是自己的主人。

    “……玉娘明白。”玉娘本就是極聰慧的人,她看得出柳葉不會一直留下來,此時雖說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玉娘雖還?有?些不舍,但也不得不離開,沒辦法,她現(xiàn)在是玉城的主事,每天要處理的事多如牛毛,能騰出這么一會兒時間來找柳葉,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

    房間內又?恢復了安靜,柳葉摸了摸戒指,從她醒來以后,雖說戒指還?在,但本該一直在她身邊的甘遂卻?遲遲沒有?回音。

    雖說甘遂經(jīng)常會陷入沉睡,但這么長時間毫無回音還?是第?一次。

    好奇怪,那雷不是劈到她身上了嗎?難不成還把戒指給劈壞了?

    “柳葉。”剛剛被柳葉說到逃走的簡一又躡手躡腳的從門縫里溜了進來,那樣?子,活像是要去偷東西。

    “怎么了?”柳葉有些無語的看著簡一,看來凡界這六年對她影響不小,現(xiàn)在的簡一看起來倒像是柳葉剛認識她時的模樣?。

    “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簡一語氣中有?些遺憾。

    “嗯,”柳葉點頭,又?補充道“仙界那邊還?有?很多事沒處理,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凡界吧?”

    “那……”簡一小心翼翼的看向柳葉“可以晚幾天再走嗎?”

    “三天以后就是西平國的燈節(jié),我想去國都?看看。”簡一見柳葉沒說話?,眉宇間染上了幾分焦急“等燈節(jié)一過,我立馬跟你走。”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柳葉略好笑的看著急著解釋的簡一“學堂里最不近人情?的掌教嗎?”

    單看簡一的表現(xiàn),柳葉差點以為自己成了一板一眼?的家長,棒打鴛鴦的教導主任,拆散有?情?人的滅絕師太。

    她應該也沒做什么吧?看給孩子嚇的,好像她下一秒就能直接把人給強行帶走一樣?。

    “左右已?經(jīng)來了六年了,早幾天晚幾天都?不妨事。”柳葉似笑非笑的說道“只是我怕你又?打退堂鼓,又?容易情?難自禁,所以才推著你盡快回去的。”

    “我才不會。”簡一這話?說的有?些心虛,作為退堂鼓一級專家,如果不是柳葉和司確兩個人都?在推著她,她可能會直接跑個幾十年也說不定。

    “不會就好,”柳葉也沒拆穿,人的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要是她醒過來以后簡一一下子就變的勇于擔當,她才要嚇一跳呢。“司確也去?”

    “唔。”過來半晌,簡一才扭扭捏捏哼了一句算是回應。

    “你們兩個還?要帶著我,”柳葉真誠發(fā)?問“是嫌燈還?不夠亮嗎?”

    帶她一個電燈泡有?什么用?她也是他們play的一環(huán)?

    “啊?”簡一顯然?是沒懂柳葉的現(xiàn)代梗,只是從柳葉的語氣的表情?不難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簡一羞惱的說道“我跟司確沒有?發(fā)?生過什么。”

    司確那個不開竅的大冰山,別說是燈節(jié)了,估計就是過七夕他都?沒什么感覺吧?

    “那就好,”柳葉點頭“畢竟你還?有?一個未婚夫沒解決。”

    簡一喜歡司確的時間在她與蕭逸林認識之?前,更早于訂婚,如果說喜歡一個不是未婚夫的人是對未婚夫的背叛,那大可不必,畢竟都?是家族聯(lián)姻,二人認識的時間這么短,蕭逸林也未必喜歡簡一。

    但心意歸心意,行為歸行為,行為事關雙方的顏面問題,就像蕭逸林如果有?一個心上人,簡一不會在意,但如果蕭逸林帶著自己的心上人舞到簡一面前,那就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想要借此羞辱對方。

    簡一不是會注意這種事的人,或許是在民間生活久了,她并不在意禮教,做事沒什么分寸,甚至有?點兒沒規(guī)矩。

    既然?不是她,那大概就是另一個人了,司確在這方面做的還?算不差,至少沒有?將?事情?推向更復雜的境地。

    “我沒忘,”簡一心情?有?幾分低落,“柳葉,我現(xiàn)在的選擇,是對的嗎?”

    簡一也不傻,她知?道退婚代表著什么,蕭家與何家門當戶對,蕭逸林作為婚約對象也不錯,如果她按照家族的安排嫁進蕭家,大概率就會一輩子過上平淡卻?安穩(wěn)的生活。

    可如果拒絕了蕭家的婚約,以后的一切都?是陌生而不確定的,簡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應對。

    “不知?道,”柳葉沒有?哄騙簡一的意思,她如實說道“你我都?不過庸人,未來瞬息萬變,哪怕再精明的人都?有?失敗的可能。”

    “那……你是怎么做到每次做決定前都?毫不猶豫的?”簡一眉宇間的多了一層憂慮“就不怕失敗嗎?”

    “失敗了又?怎么?”柳葉反問道“難道你的人生會因為一次失敗而跌入谷底嗎?”

    “不會吧,”簡一想了想,最終還?是回答道“至少我現(xiàn)在還?沒有?過。”

    “那不就完了?”柳葉笑的隨意“是你沒有?失敗過還?是我沒有?失敗過?失敗本就是人生常態(tài)啊。”

    “好像……是這樣??”簡一的思路被柳葉帶偏,她在凡界做過好幾次生意,都?沒成功,但她也沒怎么樣?。

    “你怕兩頭空,”柳葉直接指出了問題本質“可這世界上又?不止兩個男人,多嘗試幾次又?何妨?”

    第132章 西平太子

    柳葉與簡一對視, 一個淡定,一個震驚。

    “你在?說什么啊,”簡一臉頰微紅“我不是那種、那種貪心的人。”

    別說是多嘗試幾個了?, 她連一個都招架不住。

    “這有?什么貪心的?”柳葉無所謂的說道?“讓你多找?guī)讉試試, 又不是讓你同時找好幾個,比起大多數(shù)男人, 這已經(jīng)很保守了?。”

    柳葉是個寡王,僅僅是因為她更喜歡獨處, 若論起保守程度, 在?現(xiàn)?代見多了?狗血故事的她能堅持不同時交往多人已經(jīng)算不錯了?。

    雖然在?小?說中只?有?司確蕭逸林二?選一,但現(xiàn)?實中可不是這樣,男人嘛,覺得?不行再找行的不就可以?了??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簡一被柳葉舊不去新的不來的論調弄的不知所措, 只?好急匆匆的說道?“我還有?事, 燈節(jié)過后我就跟你離開?。”

    柳葉還沒來得?及感?慨言情文女主竟然如?此純情, 就看到簡一匆忙離去的背影, 看那樣子,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不過簡一雖然當時很是羞赧, 但很快這種情緒就被離別的傷感?所取代,她是個重感?情的人,又在?這里與玉露山的姑娘們一起生

    活了?六年?,雖早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凡界, 但到了?分別的時候,她還是會很難受的。

    比起柳葉的悠閑, 簡一可要忙多了?,這幾日她一邊忙著與相熟的姑娘們告別, 一邊完善著自己多年?積累下的藥方,她打算將這些東西留下,日后就算她不在?,姑娘們也能自己開?些方子。

    三日轉眼過去,西平國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燈節(jié),燈節(jié)是西平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國都處處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柳葉獨自走在?西平的街道?上,她雖然也過來了?,但并未與簡一二?人同行,畢竟這燈已經(jīng)夠亮,還是不用她這個電燈泡在?這兒發(fā)?光發(fā)?熱了?。

    “老伯,”柳葉走到一個賣燈具的小?攤子前面,攤子上的花燈很是精致好看,只?是買的人不多。“不知今日這街上的花燈是哪戶人家做的?手藝還挺好的。”

    柳葉雖不太清楚西平的傳統(tǒng),但古代生產力低下,花燈主要依靠手工制作,這整條街賣花燈的僅有?兩三家,周圍卻是燈火璀璨,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尋常。

    “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漢,他左右看看,才?開?口說道?“我們西平的小?太子是在?燈節(jié)出生的,陛下龍顏大悅,招了?數(shù)百匠人到皇宮做燈,每年?做出來的燈都會在?燈節(jié)這一天掛在?國都各個地方,這樣天上的神仙就能保佑小?太子平安長大嘞。”

    “原來是這樣。”柳葉點頭?,怪不得?她從剛才?就看到一隊又一隊士兵幾乎每隔幾分鐘就巡視一次,原來他們是在?保護這些花燈啊。

    “老伯,”一個大約六七歲,穿著一身白色錦衣,長的玉雪可愛的小?男孩跑過來說道?“我想買你的花燈。”

    “哎呦,小?公子想要哪個啊?”老伯連忙招呼這小?男孩,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他一個做燈的,可得?罪不起這樣的孩子。

    “那個,”小?男孩隨手一指“小?兔子的。”

    他指的是一個耳朵缺了?一角的兔子花燈,這倒不是老伯審美超前故意做的,而?是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一不小?心就做壞了?。

    “這……”老伯有?些為難的說道?“小?公子,這是我做壞了?的,不打算賣。”

    其實這個兔子花燈只?做壞了?一個小?角,若是折些價,也是能賣出去的,但老伯怎么敢把做壞了?的花燈賣給金尊玉貴的小?少爺,要是一會兒小?少爺?shù)募胰苏襾砹?,別說是錢了?,他這一把老骨頭?估計都要被拆嘍。

    “我知道?啊,”小?男孩點點頭?“小?兔子很可憐,耳朵缺了?一角,孤孤單單的躲在?一旁,我那里有?許多花燈可以?陪它,這樣它就不會孤獨啦。”

    “小?少爺真是心善,”老伯哭笑不得?,他一個賣花燈的,怎么可能把有?瑕疵的花燈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這樣吧,這個花燈本也不值幾個錢,今日小?少爺與這燈也算有?緣,若是喜歡,便盡管拿去吧。”

    瑕疵品賣不上價,為了?這么一個沒做好的燈得?罪一個小?少爺不值當。

    “真的嗎?”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他不在?乎錢財,但對老伯口中的有?緣倒是稀罕的很。

    “當然,”老伯把花燈遞給小?男孩“快回去吧,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晚上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這小孩一看就是個貴人,身邊卻沒有?人跟著,或許是自己跑出來玩兒的,近些年?年?景不好,匪盜流寇四起,這么小?的孩子,要是丟了可怎么辦?

    “小?弟弟,你住在?哪兒?”柳葉顯然也是這么想的,畢竟這可是古代,丟小?孩的數(shù)不勝數(shù)。“現(xiàn)?在?太晚了?,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謝謝姐姐,可是我現(xiàn)?在?還不想回去。”小?男孩拿到了?花燈以?后明顯很高興,語氣都飛揚了?幾分“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的,現(xiàn)?在?回去又要聽父皇念叨了?。”

    ……父皇?是她聽岔了?,還是這小?孩是太子?

    “不好,”小?男孩鼻子皺了?皺,左右看看,躲到了?花燈攤子下面,他露出一個小?腦袋,對柳葉說道?“姐姐,有?人來找我了?,姐姐可不可以?當沒看見我?”

    柳葉微微抬眸,就看到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人群中不斷詢問著什么,那兩個少年?同樣穿著富貴,應該不是侍衛(wèi),而是伴讀一類的角色。

    “小?少爺,”賣花燈的老伯快要哭出來了?,這叫什么事啊,要是這小?少爺在?他的花燈攤子出了?事的話,他還能有?命在?嗎?“快別鬧脾氣了?,和你的兩個哥哥回家吧。”

    “小?孩子要懂事,”柳葉可沒有?慣小?孩的習慣,她一把抓出小?男孩,把他遞給兩個略大一些的少年?“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回家去吧。”

    雖說這么阻止小?孩子的童心可能不太好,但一個有?錢沒侍衛(wèi)的小?孩自己在?外面跑危險系數(shù)太高,不開?心總比丟命強。

    “殿下!”紅衣少年?立刻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過來接過小?男孩,他一邊檢查著男孩有?沒有?受傷,一邊喋喋不休的說道?“殿下去哪兒了??怎么能甩開?我一個人跑掉……”

    男孩假裝乖巧的任由少年?擺弄,心里卻想著剛剛自由玩樂的感?覺,等過一會兒對方放松警惕了?,他一定要再溜出去。

    不過好像有?點兒奇怪,男孩看了?看四周,剛剛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看他,是錯覺嗎?

    “是這個嗎?”

    男孩的感?覺沒有?出錯,確實有?人在?看他,只?是看他的人不在?地上,而?在?天上。

    一個穿著一身繡金線黑衣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小?男孩“這就是文曲星君下凡渡劫所用的劫身?”

    “對,”他旁邊一個穿著低調夜行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說道?“根據(jù)司命星君的說法,文曲星君會成為這個國家的皇帝,統(tǒng)一周圍的小?國,成為千古一帝。”

    “司命星君這個老狐貍,”穿著奢華黑衣的男人罵道?“文曲星君給了?他多少好處,他才?幫忙安排這個劫身?”

    但凡歷過劫的神仙都知道?,歷劫能提升修為,靠的就是功德和信仰,越是有?名氣,對修為的提升越多,所以?神仙歷劫,安排的劫身大多是帝王將相。

    “不然……”奢華黑衣男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戾“就讓他現(xiàn)?在?就死!”

    劫身身死,渡劫自然會失敗,這樣一來,不管原定的命數(shù)是什么,都不作數(shù)了?。

    “不行,”另一人慢條斯理的反駁道?“劫身毀了?,司命星君完全可以?以?意外為由,讓他重新渡劫,只?有?讓他渡劫失敗才?是上策。”

    “你的意思?是,”奢華黑衣男有?些意動“讓文曲星君當不成皇帝?”

    “我之前調查過,”另一人似是早早做好了?打算,他從容的說道?“文曲星君轉世的國家名為西平,他的身份是西平太子,西平皇帝唯一的兒子。”

    “按照司命星君給他的命數(shù),他會是西平的福星,不僅能順利當上西平的皇帝,還改變了?西平外強中干的狀態(tài),帶領西平走向強大。”

    “既然他是福星,那我們就讓他當不成這個福星。”

    “具體怎么辦?”奢華黑衣男追問道?。

    “按照司命星君的命數(shù),西平只?要有?文曲星君在?,就不會有?災難。”另一人冷聲說道?“炮制幾場災難,讓他這個福星變?yōu)男牵偃菀撞贿^了?。”

    “就這么辦。”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施法,狂風暴雨頃刻間降臨在?西平的國都。

    柳葉上一秒還在?街道?上賞燈,下一秒就被雨水澆了?個正?著,她連忙撐起結界,讓自己免于變成落湯雞的命運,隨后她有?些迷茫的看向天空,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她明明記的今天是萬里無云的晴天來著,怎么這雨說下就下?難道?這雨也跟愛情一樣,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說起龍卷風,不遠處那個像是漏斗一樣的風柱,是不是龍卷風啊?

    第133章 雨夜之謎

    轟隆——

    一聲悶雷震得人頭皮發(fā)麻, 滂沱大雨鋪天蓋地的壓下來,砸起?許多塵土,周圍瞬間涌起?一陣白?霧, 那些精致漂亮的花燈也一并被砸了個稀爛, 只有竹子制成?的骨架的還在勉強支撐。

    忽然狂風大作,樹枝橫飛, 塵土飛揚,灰塵裹挾著花燈的碎片四處亂撞, 風沙與雨幕連成?一片, 天地間一片混沌,成?了一個灰黃的世?界。

    街上的人作鳥獸散,紛紛躲到了長街雨廊下,做生意的攤主?倒了大霉,東西盡數(shù)被淋濕, 不少攤主?急急忙忙的搶救回東西躲到廊下, 卻發(fā)現(xiàn)不少東西已經(jīng)被泡壞, 幾天乃至幾個月的心血毀于一旦, 本就?嘈雜的風聲雨聲中更染上了咒罵、抱怨、嘆息甚至哭嚎的聲音。

    砰——

    又是一聲悶響,柳葉轉頭看過去?, 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老伯的攤子翻倒在地上,老伯試圖從地上撿起?那些他花了幾個月才做好的花燈,雨大到讓人睜不開眼,老伯只好跪在地上摸索, 可花燈早已被雨水泡爛,縱使老伯再怎么努力?, 都不可能撿回他的花燈。

    柳葉走過去?,將老伯引到了雨廊下, 花燈已經(jīng)撿不回來了,老伯年老體衰,若是多澆一會兒雨,怕是扛不住這風寒。

    啊!

    又是一聲尖叫,一個半大的小伙子被一截樹枝砸中,這樹枝足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被砸中的小伙子像蝦米一般蜷縮著,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柳葉雙手?捏訣,設了一個簡單的結界,沒什么特別的功效,只能保障雨廊下的人們不被樹木落石砸中而已。

    “姐姐,”柳葉的袖子被扯了扯,她低頭去?看,只見穿著一身?白?衣的西平小太子興奮的拉著她的袖子問道“姐姐你是仙子嗎?”

    柳葉雖然確實是,但?她還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我都看到了,”小太子眼睛亮晶晶的“仙子姐姐刷刷刷的做了一個透明的罩子,把那些樹啊,石頭啊,都擋在了外面。”

    柳葉有些詫異的低頭看了小太子一眼,她向?來不信凡人皇室神仙轉世?那套說辭,但?這么小的孩子孩能看到仙力?,要么他有極高的修行天賦,要么他還真是神仙轉世?。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神仙轉世?,或者是哪個神仙轉世?,柳葉自然是不知道的,畢竟她不修卜算,很多事?情都無法?驗證。

    “不要隨便和旁人說哦,”柳葉壓低聲音哄騙小孩“要是仙子被認出了身?份,就?不得不回仙界去?了。”

    “嗯嗯,我知道,”小太子乖巧點頭“這是我和仙子姐姐的秘密。”

    柳葉敷衍的點點頭,趁著天色太暗,沒什么人注意到她,又溜了出去?。

    她總覺得這風雨來的奇怪,尤其是龍卷風,這也是能隨隨便便就?形成?的嗎?

    柳葉想了想,向?著有龍卷風的地方靠近,越是靠近龍卷風,風力?越是強悍,柳葉的結界先后被大樹、房頂、土墻等?物砸中,要是換個凡人了,估計已經(jīng)變成?一具無名尸了。

    龍卷風最早出現(xiàn)的地方是國都的郊外,柳葉一邊走一邊救人,速度也快不起?來,等?她趕到的時?候,連接天地的龍卷風已經(jīng)快移動到城門口了。

    城門駐守的士兵借著城墻的掩護躲避,在這種天災面前,人類毫無還手?之力?。

    “柳葉!”

    柳葉剛走到近處,就?看到簡一和司確并肩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簡一正努力?揮著手?,企圖讓她注意到他們。

    柳葉走過去?,因為有司確在,她倒是不怎么擔心簡一的安全,二人從外表上看并不狼狽,只是簡一有些猶豫的看著她,似是有話要說。

    “這風雨來的蹊蹺,可能不是自然發(fā)生。”

    “司確說這風雨應該不是正常的風雨,而是仙族召來的。”

    柳葉與簡一同時?開口,雖然說的不一樣,意思卻是差不多的。

    這場風雨并不是自然原因,而是有仙族在呼風喚雨。

    “能阻止嗎?”柳葉看向?司確,她在這方面經(jīng)驗不多,至少不知道龍卷風需要怎么對付。

    “是仙器的作用,”司確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要先找到施法?的人。”

    這可就?麻煩了,畢竟西平國都可不小,若是對方有意躲藏,并不好找。

    “我來吧。”柳葉想了想,打算用神識查探,雖說用神識查探別人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總要先找出這人問問對方為何這么做。

    仙界會用神識的不多,擅長的更少,西平城太大,柳葉估計自己要分幾次才能查探完,可沒想到她心念一動,神識眨眼間便覆蓋了整座城池,城中的一切纖毫畢現(xiàn),就?連皇宮內炸毛的貍花貓和柳枝上掛著的破布柳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她睡了一覺就?打通了任督二脈,忽然開竅了?

    “怎么了?”簡一見柳葉皺眉,連忙問道。

    “沒什么,”柳葉搖頭,把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不在城中。”

    西平都城沒并無仙族,倒是有幾個妖力?低微的小妖,可這件事?顯然與他們無關。

    “施法?者離的不會太遠,”司確沉吟片刻說道“天上。”

    柳葉也想到了,神識向?上蔓延,穿過厚厚的云層,果然見到了兩個身?著黑衣的男人,一個男人手?里拿著一桿繡有雷雨花紋的旗幟,看來就?是他了。

    “在上面,”柳葉快速給簡一設了一個保護的結界,“大約在國都西城的云層上。”

    剛剛那個穿著夜行衣的男人注意到了她,這兩人實力?不俗,要是去?晚了的話,估計人都跑沒影了。

    不過柳葉顯然是低估了仙族的囂張程度,畢竟仙看人,和人看螞蟻沒什么區(qū)別,被抓住的兩人絲毫沒有逃走的意思,只是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柳葉和司確找過來。

    看到毫不掩飾的兩人,柳葉神情微斂,不過也是,她記的小時?候那些用開水澆螞蟻窩的小孩被人發(fā)現(xiàn)了也不會跑,畢竟,誰會為螞蟻伸張正義?呢?

    “二位仙友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穿著繡金線黑衣的男人惡劣的開口“我等?有事?要做,本無意與二位為難,可若是二位不知分寸,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為何在凡界掀起?狂風暴雨?”柳葉直接問道“凡界一無寶物,二無強敵,這龍卷風一路刮過,不知會帶走多少凡人的性命,我勸仙友還是三思而后行。”

    這大晚上還穿著黑衣,一人戴著面具一人看不清面容,一看就?有鬼,但?柳葉不管他們是什么目的,凡人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螻蟻。

    “看來是講不通了,”奢華黑衣男嗤笑一聲“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只能送你們一程。”

    這兩個估計不知道是哪里跑出來的散仙,學了點兒法?術就?以為自己能行俠仗義?,今日撞到了他,算他們倒霉。

    更何況,這兩個畢竟是仙,雖說認出他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男人眼中劃過一抹厲色,他回首示意另一個和他一起?圍剿二人以免萬無一失,對方?jīng)]有說話,只是默默拿出了武器。

    柳葉與司確二人也沒再說話,都這種情況了,雙方不可能善了,與其說廢話,不如把對方打個半死以后再問。

    *

    失算了。

    身?著奢華黑衣的男子瞳孔放大,他本以為這兩個人不過是普通小仙,沒想到這個紅衣男人這么難對付,細看之下還有幾分面熟。

    “你……嗬……”男人終于想起?了他在哪兒看過這個人,他顫抖的伸出手?指“你是……”

    司確根本沒有理會男人的掙扎,直接一刀刺進了男人的胸膛,這個人還有用,他刺的時?候避開了心臟。

    司確回首,見柳葉早已結束戰(zhàn)斗,周圍也沒了那個黑衣人的身?影,只剩她自己若有所思的看著掌心的一片奇異的黑

    色葉子。

    “是分身?,”柳葉見司確在看她,解釋道“那人故意中刀,以此脫身?。”

    柳葉速度快,而且瞬移這種東西在猝不及防之下確實是輔修殺人的利器,柳葉和司確想的差不多,這兩個人明顯是有什么陰謀,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所以她在出刀時?同樣避開了心臟。

    可柳葉萬萬沒想到,那黑衣人見她忽然出現(xiàn)在背后,不僅沒有沒有驚訝的意思,反而調整了自己的位置,讓那一刀直沖心臟而去?,接著他便化作一縷黑煙,等?柳葉反應過來,就?只剩下了這么一片奇特的葉子。

    “那個人,或許認識我。”柳葉若有所思的說道“他怕我認出他的身?份才死遁逃脫,或許,是個我經(jīng)常能見到的人也說不定。”

    畢竟如果是很熟悉的人,哪怕遮掩了面容,身?形、聲音、習慣也很容易暴露,所以對方才會放棄這一具分身?,主?動尋死。

    司確招手?收回了那桿旗子,旗子與主?人的聯(lián)系斷開,不再發(fā)揮作用,大雨漸息,龍卷風也消弭于無形。

    司確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拿下了還在昏迷的男人的面具說道“這個人,我認識,他是三皇子的人。”

    第134章 是福是禍

    三皇子?誰啊?

    柳葉把腦子里的記憶扒拉了個遍, 才勉強從記憶的角落里找出這位三皇子的影子。

    作為天帝的第三子,這位三皇子實在沒什么存在感,母家早已沒落, 成婚以后?被封為成王, 早早出宮立府,是個閑散王爺, 不僅是他,他的妻子兒?女也?同樣低調, 女兒?永嘉郡主喜歡八卦吃瓜, 還?和寧千暮關系不錯。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成王一副老實人的模樣,竟也?做得出來讓屬下制造災禍這種事。

    不過?柳葉倒也?沒妄下結論,畢竟天帝一大堆兒?子女兒?斗成一團,局勢不是一般的亂, 很多事都不好輕易斷言。

    就拿今天這兩個都穿著黑衣的人來說吧, 雖然這兩人都湊在一塊, 但顯然不是一派的。

    倒不是因為他們的黑衣款式相差太?大, 而是這兩人一個想戰(zhàn)一個想逃,毫無默契各顧各的, 想來臨時合作的可能性比較大。

    介于這后?面可能是個非常復雜的陰謀,柳葉當即表示抓住的黑衣人可以自行?處理,無論是煎炸燉煮都隨司確發(fā)揮,她就只是個路過?救人的好心人, 再多的明爭暗斗她也?管不了。

    雖然燈節(jié)被迫中斷,簡一有點失落, 但她最終還?是依照之前?所承諾的,和柳葉回到了闊別六年?的仙界。

    時隔六年?, 仙界依舊沒什么變化,只是周邊的商鋪多了些?,柳葉左右也?沒什么大事,便打算先把簡一送回何家再回宮,可她和簡一剛剛到何家的大門,何家的反應便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勞煩通報一聲,”柳葉客氣的說道“何家何思依小姐病愈回府。”

    這本一句極尋常的話?,卻在何家引起了不小的波瀾,柳葉注意到,侍衛(wèi)雖然沒什么表情,但腳下生風,走的飛快。

    周圍看到簡一的侍女眼神詫異,有的還?在竊竊私語,就連何思源、何思雨這對姐妹,都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簡一。

    難道這幾年?發(fā)生了什么?還?是說寧千暮的計劃翻車,簡一私自去凡界的事被翻出來了?

    “依依啊,”何家主親自出來迎接簡一,他似是有許多話?想說,但又忍住了,最終只好問了一句“這幾年?你身體怎么樣?傷好了嗎?”

    “勞煩舅舅擔心了,”簡一有些?心虛的笑?了笑?“思依的傷勢已無大礙,舅舅近幾年?身體如何?”

    “好,”何家主的表情多了幾分感動和酸楚“我一把老骨頭了,能有什么事,你們年?輕人過?的好,才是真的好。”

    簡一聽罷,便更?覺羞愧,畢竟她一走六年?,毫無音訊,曾經(jīng)更?是動過?干脆不打招呼就離家的心思,現(xiàn)在想來,她真是有愧于舅舅對她的愛護之心。

    柳葉左看看,右看看,眼見兩人互相關心著對方,越說越動情,恨不得抱頭痛哭一場,她不由得輕咳幾聲,提醒兩人她這個外人還?在。

    “對了舅舅,”簡一回過?神來,開始介紹起柳葉“這位是我的好友,柳葉,她曾幫過?我許多,這次也?是怕我再出意外,特地送我回府的。”

    簡一這話?說的真心實意,雖說救命之恩是編造的,但柳葉對她的幫助著實不少,說是恩人,也?不為過?。

    “何小姐過?獎了,”柳葉禮貌回應“只是為何晚輩與何小姐進來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是晚輩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準確的說,是從她進入何家,整個何家都奇奇怪怪的看著簡一,簡一心情激動,估計沒太?注意,但柳葉可沒辦法?裝瞎啊。

    “這個……”何家主有些?為難了看了一眼簡一,最終還?是決定長?痛不去短痛。“依依啊,蕭家公子蕭逸林的未婚妻回來了。”

    簡一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舅舅這話?是什么意思?她當然知道她回來了啊。

    “我是說,”何家主嘆息一聲。再次開口?“蕭家公子原來的未婚妻回來了。”

    這件事倒是說來話?長?。

    蕭老夫人在蕭逸林尚未出世的時候給蕭逸林訂過?一門娃娃親,可在蕭逸林出生沒多久,那婚約對象一家便因為仇人報復全家慘死,這婚約便也?不了了之。

    可前?些?日子,竟有一女子自稱與蕭逸林有婚約,并拿著當時的信物找上了蕭家,經(jīng)蕭老夫人辨認,那女子確實是當面與蕭逸林訂下娃娃親的人,這下子可精彩了,蕭家公子蕭逸林竟一下子有了兩個訂婚對象,全天都的人都在看熱鬧。

    “前?幾日,那自稱唐家小姐的女子來了何家。”何家主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許多“她說,她愿意自請為側室,將正妻之位留給依依,只求何家能放過?她,給她這個孤女一條活路。”

    說實話?,當時何家主沒一茶盞砸過去,就算他脾氣好。

    他們家依依本來就是蕭逸林未來的正妻,何須別人相讓?況且這件事他們何家還?沒說蕭家騙婚呢,她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唐家小姐就跑過來裝賢良?要是不答應,是不是還?想說他們何家仗勢欺人,不給人留活路啊?

    是他近些?年?脾氣太?好了,什么阿貓阿狗都敢往他頭上跳,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外甥女是吧?

    “這件事依依不用憂心,”何家主仔細觀察著簡一的表情,生怕自己的外甥女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舅舅可以……”

    “不,舅舅,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吧。”簡一難得聰明了一回“這是小輩之間的事,舅舅插手?難免有失體面,我自己年?紀也?不小了,這些?事我可以自己解決,要是失敗了,大不了就退掉婚約,我何家的女兒?,還?怕嫁不出去嗎?”

    柳葉和何家主都頗為贊賞的看著簡一,雖說二人贊賞的原因不同,但好歹在這件事上達成了一致。

    何家主既欣慰又心疼的安慰了簡一幾句,核心思想就是一切有舅舅給你撐腰,你盡管做就行?,最后?還?是簡一主動告退,二人才離開正廳,前?往簡一的院子休息。

    柳葉看了一眼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歡樂氛圍的簡一沒有說話?,過?去她與何家主接觸不多,也?不太?清楚何家主會不會同意簡一堪稱離經(jīng)叛道的做法?。

    但現(xiàn)在看來,何家主比她想想中的要開放,對簡一的縱容程度也?很高,尤其是這次又發(fā)生了這種事,目標難度一降再降,只要簡一穩(wěn)住,退婚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

    “你們先下去吧,”簡一把頭埋在枕頭里,聲音悶悶的說道“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在屋子里的兩個侍女對視一眼,紛紛稱是,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將門關好。

    何小姐一定很傷心,她屏退侍女,或許是想痛快的哭一場,以解心中煩悶。

    幾乎所有侍女都是這樣想的,所以簡一的院子沒有一個人過?來打擾,就連何思雨想過?來看看情況,都被憂心忡忡的侍女給勸了回去。

    “行?了,”柳葉拍了拍簡一的肩膀“現(xiàn)在沒人,你想笑?就笑?吧。”

    這一路給孩子憋的,再不笑?出來就憋壞了。

    “先說好,不許罵我。”簡一眼角眉梢都掛著得意“這次可不是我沒說,是蕭逸林和他的未婚妻先動的手?。”

    “當然了,”柳葉淡笑?不語“無論怎樣,這次確實是蕭公子與唐小姐更?理虧些?。”

    就像柳葉之前?說過?的那樣,喜歡歸喜歡,面子歸面子,誰也?無法?強迫一個人必須喜歡上另一個人,但面子上,如果有人先動手?,那另一人就有充分的理由還?擊。

    “就是就是,”簡一連連點頭“這樣的話?,我退婚也?很合理吧?”

    簡一之所以沒有立刻提出退婚,是因為她知道,舅舅對蕭逸林

    頗為欣賞,也?對這件婚事很滿意,再加之女子退婚對名?聲影響很大,如果貿然提出退婚,舅舅可能接受不了。

    但就像關系再好的夫妻也?經(jīng)不起一勁兒?作妖的惡婆婆一樣,再滿意的婚約,也?經(jīng)不起第三人介入,鬧出的事情多了,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疲倦,到那時她再提出解除婚約,想必舅舅也?不會阻攔。

    “這位唐小姐真是及時雨。”簡一笑?的合不攏嘴,有什么比逃家六年?后?發(fā)現(xiàn)難題自己把自己解決了更?令人開心的?

    “你自己也?要注意些?,別太?得意忘形。”柳葉輕輕敲了敲簡一的額頭“那唐小姐能憑著一個信物逼著蕭家認下她,又敢獨自來何家,讓何家家主都不得不咽下一口?氣,想來是個人物,你要是一不小心著了道,可別以為自己能幸運到次次都會被救。”

    “我才沒有呢,”簡一捂著額頭“這幾年?司確老是欺負我,強壓著我練劍,我現(xiàn)在也?很厲害了。”

    其實厲不厲害的,簡一也?不太?清楚,畢竟司確她打不過?,那些?凡人姑娘又明顯打不過?她,但說起話?來最重要的是氣勢,不管真厲害假厲害,先說了再說。

    柳葉想起來在凡界的時候簡一的確提過?一次,她和那些?凡人姑娘們一起在司確手?下學過?。

    挺好的,畢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張底牌,簡一仙力低微,若是能有一手?好劍術,也?多一份自保的能力。

    “這件事解決以后?,你想做什么呢?”柳葉第三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我……想學學醫(yī)術。”簡一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你知道的,畢竟我在凡界還?要教那么多小姑娘,我自己的醫(yī)術也?只能算還?行?,太?復雜的病我也?無能為力,還?有煉丹,仙界的丹藥真的很神奇,有一些?凡人也?能用,我想試試。”

    簡一其實在教凡界那些?姑娘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想法?,畢竟書到用時方恨少,姑娘們有時候問她的問題她也?答不上來,這就很尷尬了。

    而且凡界極少有女大夫,對于女子之癥幾乎沒有人研究,她之前?也?是跟著男大夫學習的醫(yī)術,亦不會治療女子之癥,凡界的情況她是清楚的,大多數(shù)姑娘若真染上了這種病,就只能憑運氣,運氣好的便能挺過?來,運氣不好的只能早早的香消玉殞。

    玉城姑娘們的情況特殊,得這種病的概率也?更?大些?,偶有姑娘到她這里來問詢,她卻只能開些?消炎鎮(zhèn)痛的藥,雖然姑娘們仍舊很感激她,但無能為力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那很好啊,”柳葉笑?了笑?,心里亦有些?欣慰,或許是玉露山中盡是些?需要幫助的女子,簡一反而出乎意料的成了保護者,以極快的速度成長?了起來。“下次我們去凡界的時候,或許你教過?的那些?學生的疑問就會有答案了。”

    “好。”簡一點頭,隨即又帶著點兒?惱怒的開口?“司確真的很過?分,臨走的時候他還?讓我多練劍,說下次見面還?要看看我又能犯什么連他都想不到的錯,真是的,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問問我的那些?學生,司確是不是她們見過?的最兇的先生。”

    “那你可要盡快學有所成,醫(yī)術和劍術都不能落下啊。”柳葉的語氣里帶著調侃“不然的話?,可不是被看扁了?”

    簡一的性格有點兒?孩子氣,偶爾會不推不動彈,激將法?對她來說格外好用。

    “不過?如果你想學學醫(yī)仙的手?段的話?,或許也?可以嘗試一下制毒。”柳葉略微正色的說道“畢竟毒這種東西?,對使用者要求不高,有時候卻有奇效。”

    柳葉不知道簡一學劍術能學到什么程度,但拳交刀劍一類的,能發(fā)揮出多少還?要靠仙力如何,簡單來說,簡一或許可以倚仗劍術打敗仙力比她強一些?的敵人,但如果對方的仙力比她強太?多,她同樣也?沒辦法?。

    毒就不同了,仙界有連上仙都能放倒的毒藥,如果用的方法?得當,放倒比自己強的多的敵人,以弱勝強不在話?下。

    “咚咚”

    簡一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一個侍女將請?zhí)f給簡一,又躬身退了下去。

    “這是誰的請?zhí)。俊焙喴挥行?好奇的翻開請?zhí)拔也艅偦貋恚陀腥说玫较⒘藛幔俊?br />
    “怎么了?”見簡一動作一滯,柳葉問道。

    “鴻門宴啊,”簡一將請?zhí)f給柳葉“你自己看吧。”

    第135章 退婚計劃

    何思依小姐親啟

    近日天都之中出現(xiàn)?了?許多關?于你我二人的流言, 深感慚愧,望何小姐到蕭家一聚,以開解對彼此的誤會。

    唐無霜敬上

    “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簡一到翻來覆去看了?幾遍, 請?zhí)芎唵? 除了?寫明了?時間地點以外就?只有這句話,還真是掩飾都不掩飾一下。

    “因為留給她?的時間和機會都不多吧, ”柳葉猜測道“畢竟家世對一個女子來說太重要了?,她?現(xiàn)?在成了?孤女, 家世全無, 就?只剩下一點兒名?聲上的優(yōu)勢,如果不趁著事?情發(fā)酵到最頂峰的時候定?下來,等事?態(tài)平息以后?,她?就?算被病逝了?,都沒人會關?注。”

    說到底, 光腳不怕穿鞋的, 這個姑娘父母已死, 她?很難再回歸貴族生?活, 而曾經(jīng)的婚約對象是她?唯一能回到原來階級的希望,哪怕是撕破臉皮, 她?也要得到這個機會,不然就?只能泯然眾人,成為無數(shù)普通女子的一員。

    “說出實情怎么?樣?”簡一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和她?的目的并不沖突,她?嫁她?的人, 我退我的婚,說不定?她?還能幫我一把呢。”

    “你知道如果我是她?, 我會怎么?做嗎?”柳葉沒好氣的撇了?一眼簡一“我會直接設計捉奸你和你的奸夫,鬧的越大越好, 最好讓你的名?聲在天都爛大街,永遠都不可能再嫁人,畢竟誰能保證你說的是真是假?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把柄,才是最可靠的。”

    簡一這孩子,想事?情還是太簡單了?些,竟敢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一個明顯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她?當誰都像司確一樣,嘴硬心軟嗎?

    “啊——”簡一扯過枕頭揉成一團“那要怎么?辦啊?”

    “急什么?,”柳葉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你是何家千金,與?蕭逸林是正經(jīng)訂過婚的,再加之你還不想與?蕭逸林成婚,所有的優(yōu)勢都在你這里,該急的,是那位唐小姐。”

    那位唐小姐也確實很急,不然不至于簡一前腳剛到何府,她?后?腳拜貼就?送來了?。

    “你說的對,”簡一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我在山里虎豹豺狼都打過,還怕打不過她?一個小姑娘?”

    “你忘了?你是去干什么?的?”柳葉略頭疼的看著戰(zhàn)意爆表的簡一,只能說這孩子實在有點兒不聰明“你是去找機會退婚的,不是去成婚的,你想打敗唐小姐做什么??贏得你的婚約對象嗎?”

    “不了?不了?,”簡一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給她?吧,我不想要,那我挨欺負總行了?吧?”

    “傻孩子,”柳葉現(xiàn)?在是真的覺得簡一不適合嫁進大家族,就?這宅斗水平,分分鐘被踢出局。“重要的不是你受沒受委屈,而是讓別人覺得你受了?委屈。”

    “……好復雜,”簡一目光呆滯如咸魚“要不你直接跟我說怎么?做吧。”

    簡一單論智力其實還不錯,她?無論是醫(yī)術還是劍術學的都很快,甚至交給姑娘們的藥方?中有好幾個都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

    可會學習和會宅斗是兩?碼事?,對于世家大族這種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她?實在應付不來,哪怕之前的宴會上,她?也是一直當透明人。

    “最簡單的方?法,

    就?是裝成一個不知輕重,眼里只有心上人的姑娘。”柳葉大多時候稱這樣的人為戀愛腦“因為不聰明,所以經(jīng)常吃虧很正常,又因為沒犯什么?大錯,所以解除婚約以后?名?聲上也不會受損太多。”

    “無所謂吧,”簡一想了?想說道“我不在乎名?聲,被人說幾句閑話又能怎樣?”

    她?在凡界待慣了?,最底層的百姓少有在乎名?聲的,畢竟活都活不下去了?,誰在乎這種不能吃也不能用的東西啊?

    “在你沒有絕對實力的時候,盡量不要截斷自己的后?路,這是很不理智的行為。”柳葉似是玩笑?也似認真“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天下那么?多男人,多試幾個又何妨,留著這好名?聲,或許以后?還能讓何家主?幫你招贅幾個青年才俊呢。”

    世事?無常,雖說司確和簡一是互相喜歡的狀態(tài),但誰能保證他們一定?會走?到最后??如果簡一把何小姐這一層身份好好留著,那何家就?是她?兜底的選擇,萬一以后?有什么?變故,何家至少能保她?平安無事?。

    “我才不要呢,”簡一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床上“要是以后?沒人要我了?,我就?去玉露山,跟著我的那些學生?一起過,她?們還需要我。”

    “累了?就?睡吧,”柳葉在心里嘆息一聲,果然對于每個被拋棄過的孩子來說,被需要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左右約定的時間就?在明日,我與?你同去便是。”

    雖說這幾年在玉露山的生活讓簡一改變了不少,可還是不夠啊。

    不急,畢竟改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至少簡一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想要做的事?,不是嗎?

    *

    次日,在柳葉的建議下,簡一穿上了?一身艷麗非凡的紅色裙裝,雖然不理解柳葉口中的正宮色是什么?意思,但簡一還是妥協(xié)了?,畢竟這件衣服除了?顏色,已經(jīng)是備選的一堆衣服中最不花哨的了?。

    “必須要這么做嗎?”簡一有些躊躇,她?有好幾年都沒穿戴華服首飾,驟然這么?打扮起來,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注意你的表情,”柳·大導演·葉嚴肅的說道“你現(xiàn)?在是一個愛慕蕭家公子又腦子不太好使的囂張大小姐,一會兒主?要負責連哭帶鬧,被唐小姐坑害,敗壞蕭家所有人的好感,表演是要有靈魂的。”

    一個不缺錢囂張又無腦的大小姐,還是特?地上門找茬來的,怎么?可能穿一身素衣?

    “好……”簡一欲哭無淚“這樣的戲還要演幾場?”

    “主?要取決于蕭家對你的忍耐程度,以及何家主?什么?時候看不下去自家孩子被欺負。”柳葉想了?想說道“要是嫌太慢的話,一會兒在蕭家演的賣力一點,再到何家主?面前哭的慘一點,兩?方?估計很快就?會受不了?了?。”

    何府的馬車緩緩停在蕭家門口,柳葉閉上嘴,用眼神示意簡一好好發(fā)揮,二人剛下馬車,便看到蕭逸林站在門外,欲言又止的看著簡一。

    “依依,”蕭逸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簡一“你聽我說,我……”

    “呃,不”簡一其實不想聽人解釋,但她?想起自己的人設,又強行轉了?個話頭“不……不用解釋,我自然是相信蕭公子的。”

    “真的嗎?”蕭逸林心下稍安,思及上一世簡一確實沒怎么?與?唐無霜計較,便沒有太注意簡一略有些僵硬的態(tài)度。

    “真的,”簡一第二次開口便流暢自然了?很多“我相信蕭公子定?是受人欺騙才不得已如此,今日我去見見那位唐小姐,也好勸勸她?不要去搶別人的夫婿。”

    “依依……”蕭逸林有些猶豫的看向簡一,不知怎么?回事?,明明今日簡一處處向著他說話,他卻覺得簡一有些不對勁。

    “蕭公子說笑?了?,哈哈。”簡一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付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只好干笑?兩?聲,加快腳步向蕭家的前廳走?去。

    柳葉在后?面聽著這槽多無口的對話,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尷尬到腳趾扣地。

    簡一的演技實在不怎么?好,就?連無腦囂張這么?容易演的角色也能演的干干巴巴,實在是不容易。

    不過在這場戲中,比簡一更奇怪的,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蕭逸林。

    根據(jù)簡一所說,她?與?蕭逸林只在宴會上見過幾次面,雖然在明珠公主?宴的時候蕭逸林恰好救了?她?,兩?人的關?系也只能算是比陌生?很強些的朋友。

    但蕭逸林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尤其是對待簡一的態(tài)度,可不像是對朋友的。

    說是一間鐘情似乎也不太對,畢竟一見鐘情本就?是荷爾蒙上頭的產物,本質上就?是激情,而蕭逸林表現(xiàn)?出來的卻更傾向于經(jīng)年累月所累積下的深情。

    是蕭逸林的演技太好,還是這件事?另有什么?蹊蹺?

    “依依妹妹,”唐無霜服侍在蕭老夫人左右,見簡一來了?,方?才露出了?笑?容“我早就?聽聞依依妹妹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呢。”

    “過獎了?,”簡一揚起頭,似是不屑的打量著唐無霜“不知唐小姐是什么?人?為何邀請我來蕭家小聚?而且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女兒,見一個人就?姐姐妹妹的高攀,恐怕不合適吧?”

    嗯,這次確實有囂張的意思了?,雖然這話太犀利,聽上去不夠無腦。

    “對不起,”唐無霜雙眼含淚“本想著叫妹妹顯得親近些,倒是我高攀了?,我父母早亡,不知禮數(shù),還望何小姐原諒。”

    “真是的,”簡一嗤笑?一聲“還真是什么?人都能進蕭家,你還沒說你是誰,找我過來干什么?呢。”

    簡一這次的攻擊力倒是不錯,把唐無霜和蕭家都罵了?進去,就?連蕭老夫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她?是逸林在還未出世的時候訂下的娃娃親,”蕭老夫人緩緩開口說道“因為家里遭了?難,才來投奔蕭家的。”

    “她?是來做妾的?”簡一絞盡腦汁的把尖酸刻薄發(fā)揮到極致“那可不行,她?這樣子,一看就?不像個安分的,哪有好姑娘家主?母還沒嫁進來,就?自己貼到男人身邊上趕著的啊。”

    “哼!”蕭老夫人很是不悅,這段時間唐無霜一直在她?身邊侍奉,向來是舉止有度,言談得體,況且唐無霜的祖母與?她?是好友,哪怕唐無霜與?蕭逸林沒有娃娃親,她?也不可能看著唐無霜被欺負,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不是打了?他們蕭家的臉嗎?

    “何小姐,我想你誤會了?。”唐無霜察言觀色很有一套,她?眼淚一下子就?受了?回去,不再做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蓋因我祖母與?蕭老夫人是舊識,蕭老夫人才好心收留我的,無霜福薄,嫁不嫁人都當不了?什么?,只是老夫人不應因無霜而受辱,還請何小姐慎言。”

    柳葉抬了?抬眼睛,她?今天并未用真實的容貌,而是用了?移形換顏的法術以后?又穿了?何府侍女的衣裳跟著簡一過來的,看上去毫不起眼。

    從進入蕭家以后?,柳葉就?像一個普通侍女一般沉默的跟在簡一身后?,直到唐無霜這一段話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旁的不說,唐無霜這話術可是真高明啊。

    她?沒有說想不想嫁給蕭逸林,而是模糊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說嫁不嫁人都行,之后?轉頭就?將次要矛盾升級為了?主?要矛盾,把她?和簡一之間的事?,說成了?簡一與?蕭家的事?。

    這一招禍水東引,反而讓她?置身事?外,實在是妙啊。

    簡一這種實心眼的孩子,估計是玩不過這種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心眼子的人,原著中,簡一到底是怎么?解決她?的?

    眼見著攻擊性爆表,三?言兩?語竟和自己祖母吵起來的簡一,蕭逸林終于察覺到有哪里不對勁。

    上一世,明明不是這樣的。

    上一世,唐無霜也曾憑著信物找上蕭家,那時他已經(jīng)與?簡一訂婚,面對唐無霜,簡一并未有多大反應,只是讓他自己解決。

    當時的他還因為簡一毫不吃醋有些不高興,簡一卻對他說是因為信任他,才讓他自己解決。

    可為什么?簡一這一世與?上

    一世差別這么?大?原本不愛理會唐無霜的她?忽然上門,還與?唐無霜大吵一架,甚至與?自己祖母也吵了?起來。

    *

    簡一吵完架,自認發(fā)揮良好,心滿意足的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怎么?樣?”簡一期待的看著柳葉“我應該沒出什么?差錯吧?”

    “還不錯,”柳葉略略點頭,她?腦中仍在回想蕭逸林不同尋常的表現(xiàn)?“你和蕭逸林很熟嗎?”

    “不怎么?熟,”簡一今天還真沒怎么?注意到蕭逸林,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忍不住說道“這蕭逸林今日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該不會是想享齊人之福吧?”

    虧她?之前還因為蕭逸林救過她?而對蕭逸林印象不錯呢,現(xiàn)?在看來,他與?天都中的其它公子哥也沒什么?區(qū)別。

    第136章 仙宮六年

    玉露山最不缺的就是被拋棄的女人, 簡一在玉露山待了六年,耳濡目染之下,對男女情?感之事也有些了解。

    玉露山中不少姑娘都是已經(jīng)嫁人然后被賣了的, 這些與婆婆相處過的姑娘們大多認可一句話, 那便是男人不說話的時候,就代?表了默認。

    “都說這婆媳矛盾乃是家?里最大的矛盾, 我看倒是未必。”梳著婦人發(fā)髻,身材珠圓玉潤的女人嗤笑一聲“當日我婆母訓斥我懶散善妒, 而我夫君在一旁站著不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不是我婆母在訓斥我,而是我婆母在代?我夫君訓斥我。”

    “這男人啊,總想要?個臉面,覺得與我這等無知婦人計較有失顏面,可心胸又著實狹隘, 只好?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 讓自己的老娘代?替自己管教訓斥妻子,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這樣不僅顏面保住了,還能在妻子面前賣個好?。”

    簡一以前也經(jīng)常看到婆媳吵架, 當時她只覺婆婆刻薄,兒?媳計較,經(jīng)這么一說,她才驟然反應過來, 婆婆和兒?媳本質上是毫無關?聯(lián)的兩位女子,唯一與她們都相關?的, 就只有丈夫,婆媳矛盾, 本質上是丈夫轉移了矛盾所造成的。

    自那以后簡一便認識到了一個道理,男人不說話的時候就是默認第?三方對你的斥責和態(tài)度,蕭逸林今日并未反駁蕭老夫人的話,就是默認讓她退讓。

    “不全對,”柳葉回憶了一下蕭逸林的表現(xiàn)“但也有一部分?是對的。”

    蕭逸林確實沒?有祖母對簡一的不喜其實是源于他的概念,他對唐無霜也沒?有多排斥,這源于他身為貴族從小到大所接觸過的禮法。

    就像太子不介意多娶兩個側妃一樣,蕭逸林也同樣不介意為了讓自己的祖母安心而多娶一個側室,畢竟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多娶一個女人對他們來說太容易了,不需要?任何代?價還能白得好?處。

    就像集郵一樣,在路上撿到的郵票,又不需要?花錢,哪怕不太喜歡,拿起來放到冊子里收藏起來也是蠻不錯的,冊子那么大,總歸還有空位。

    所以原著中這個問題到底是怎么解決的,柳葉還真?的很好?奇,可惜她只看了個開頭就沒?再接著看了。

    柳葉雖然沒?看完,但鐘離舒卻很清楚整個故事的走向?。

    雖說這個故事比之原著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偏差,但在唐無霜出現(xiàn)的那一刻,鐘離舒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簡一與蕭逸林這對cp的感情?在原著中沒?有什么大起伏,畢竟兩人各方面都很相配,同樣出身頂級世家?,同樣樣貌不俗,簡一缺乏安全感,而蕭逸林恰好?愿意給?她安全感,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而在原著中唯一一次重大危機,就是這個唐無霜造成的。

    唐無霜剛出場的時候,鐘離舒并沒?有多擔心,畢竟這一看就是個經(jīng)典的惡毒女配,無論哪一方面都比不過女主簡一,肯定很快就會被打臉下線。

    但唐無霜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手段頭腦都不缺,在家?世近乎于無的情?況下竟贏得了蕭老夫人的認可,與簡一打起了擂臺。

    因?為唐無霜的確與蕭逸林有過正式的婚約,簡一不愿與唐無霜爭什么,可這卻恰好?讓唐無霜鉆了空子,事情?一度發(fā)展到唐無霜幾乎勝利的地步。

    而唐無霜真?正的死穴是她并非唐家?小姐唐無霜,真?正的唐無霜早已死亡,她而是唐家?的一個旁支,意外得到了唐家?與蕭家?訂婚的信物,又因?為自己長?的與唐無霜有五六分?相似,才起了旁的心思。

    不過這次,唐無霜的陰謀詭計可沒?那么容易成功,畢竟蕭逸林重生了,應該會早早的揭穿唐無霜的真?面目吧?

    *

    “快到何家?了,”柳葉沒?有在蕭逸林的事上糾結太久,左右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她對簡一說道“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嗎?”

    “記得,”簡一打了個呵欠,看起來有些萎靡“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表現(xiàn)的既生氣又委屈,然后要?在不經(jīng)意之間讓舅舅知道蕭家?對我的輕視,還有蕭老夫人更中意唐無霜。”

    “嗯,”柳葉看到困到趴到馬車上睡覺的簡一,忍不住說道“你的體力這么差?昨晚明明已經(jīng)睡覺了,今天怎么還這么困?”

    按理說,仙族就算不睡覺也不會怎么樣,簡一每天都睡覺,怎么還會這么困?

    “我不知道啊,”簡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最近不知怎么的,總覺得特別困,可能是太累了吧。”

    “……空閑的時候找個醫(yī)仙看看吧。”柳葉不懂醫(yī)術,也不確定簡一到底是因?為發(fā)生了太多事感覺心累還是別的原因,只好?先說這么一句。

    簡一嗯了一聲示意她聽到了,馬車到了何府以后,柳葉沒?有再跟著簡一,畢竟這六年她都沒?回仙宮,積下的事也不少。

    事情?正如她想的那樣,柳葉才剛回仙宮,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寧千暮拉去幫忙,直到深夜二人忙完,才有機會說說近來發(fā)生的事。

    “太子的選妃宴怎么拖到這個時候?”柳葉坐下喝了一口?茶,三日后就是太子的選妃宴,寧千暮才會拉著她忙到現(xiàn)在。“我記得選妃宴不是六年前就開始籌備了嗎?”

    “沒?辦法,”寧千暮捏捏眉心“本來選妃宴應該在五年前就開了,但架不住太子不死心,總覺得紀小姐對他余情?未了,才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現(xiàn)在死心了?”柳葉好?奇的問道。

    “不是,”寧千暮啼笑皆非的回道“紀小姐前些日子拜了個師父,已經(jīng)離開天都隨師父修行?去了,太子殿下因?此悲痛欲絕,終于不再鬧騰,同意了選妃宴。”

    “這可真?是……”柳葉有些一言難盡“天都對太子來說是什么不可逾越的壁壘嗎?”

    云芙人還在天都的時候,太子怎么也不肯放棄,而云芙一但離開天都,太子就瞬間放棄,真?不知道該說他是深情?還是寡情?。

    天都又不是天邊,難道堂堂太子還出不去了?或者說太子是腿被打斷了,走不了?

    早知道這么容易,天后就應該直接把云芙送出天都,這樣太子不是早就放棄了。

    “總之就是這樣,”與其說太子是受了情?傷,寧千暮更愿意相信太子是作妖作累了“明日的選妃宴可算能辦過,天都的姑娘們都足足等了六年。”

    “明天我就幫不了你了,”柳葉提醒道“我今日回來,怎么也要?先去侍衛(wèi)司點卯,太子選妃宴召開在即,侍衛(wèi)人手不足,我估計我會直接留在那邊。”

    “我知道啊,所以今日才拉著你把活先干完了再說。”寧千暮隨意的說道“對了,因?為我亂編的救下何小姐一事,何家?主還特地跑來宮里謝恩,侍衛(wèi)司封了你做一等侍衛(wèi),詔書在你房間里。”

    “還有這幾年有不少人托我給?你帶的東西,我都一并放在你房間里,等你回來再慢慢看吧。”

    柳葉忽然昏迷不醒,寧千暮當時也很擔心,但因?為仙界情?況不對,她只好?先把柳葉交給?簡一照顧,幸好?柳葉沒?什么大事,六年之后又好?好?的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好?,”柳葉忽然笑了一下“這剛一回來就被你抓壯丁,都忘記跟你說一句,我回來了。”

    “我知道,”寧千暮也笑道“我知道你會回來,畢竟你命大,

    遇到那么多回刺殺都沒?什么事,我父親同我說過,這樣經(jīng)常死里逃生的人總是能平平安安活到老。”

    “我還年輕著呢,”柳葉拿起自己的茶杯碰了一下寧千暮的茶杯“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寧千暮也不客氣的撞了一下“歡迎回來,你再不回來,那些寄給?你的信件都快把我的暮雪殿給?淹了。”

    寧千暮沒?有問柳葉忽然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也沒?問她和魔神有沒?有關?系,朋友就是朋友,無需多問,彼此間自有默契。

    告別了寧千暮以后,柳葉將她屋子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出來,有不少關?心她的信件,還有一些療傷用得到的藥材一類,如今她平安歸來,自是要?一一告拜訪知這些好?友。

    不過還有一個人,柳葉稍感意外,不知為何,她在侍衛(wèi)司的上司武衛(wèi)將軍也寫了一封信慰問,言辭間雖不算親近,卻也有幾分?關?切。

    柳葉對這些上司的了解不多,之前只覺他是個行?事穩(wěn)妥,不搞歧視,為人還不錯的上司,沒?想到他私下里對下屬這么關?心,當然了,也有可能是看在何家?主的面子上才做做表面功夫。

    第?二日,柳葉照常去點卯,武衛(wèi)將軍沒?什么特別的表現(xiàn),只是稍微介紹了一下她,并表示對她表示關?切和歡迎。

    等到點卯結束以后,包括姚杏在內的好?幾個熟面孔湊了過來,姚杏也是當仁不讓的介紹起了女子侍衛(wèi)隊這幾年的變化。

    因?著仙宮里的主子女子明顯多于男子,女子侍衛(wèi)隊很快便受到了廣泛的好?評,畢竟按照以前的規(guī)矩,侍衛(wèi)隊只能遠遠的站著,遇到什么事根本反應不過來,所以大多數(shù)女子還是更偏向?于用女子侍衛(wèi)隊。

    有需求就有市場,女子侍衛(wèi)隊一開始只有一個小隊,后來又在各宮主子的要?求之下選拔了好?幾次,如今已有十個小隊,共計百人。

    柳葉因?救何家?小姐負傷以后,女子侍衛(wèi)隊的各種事宜便是姚杏在管,現(xiàn)在的女子侍衛(wèi)隊除了原本宮里的仙娥,還有不少從民間選拔來的女仙,雖說規(guī)模仍小于男子侍衛(wèi)隊,但也算得上是一個正式的組織了。

    “我原本在仙宮當仙娥,以為天下女子皆不識兵器,不習武藝。”姚杏笑著向?柳葉介紹著幾個她沒?見過的姑娘“這幾位姑娘是從宮外選拔出來的,若論起武藝,怕是男兒?都比不上,可把我這個前輩給?羞壞了。”

    柳葉一一見過那些從宮外選拔又當上了二等侍衛(wèi)的姑娘,她們比之姚杏這樣原本是仙娥出身的姑娘又是另一番風貌,有著習武之人的簡單利落。

    根據(jù)姚杏的介紹,其中一個身材嬌小,面容稚嫩的姑娘名為田也,是招收的所有侍衛(wèi)中武試第?一名,狠狠打破的女子不宜習武的歪理,挫了那幫想看女子侍衛(wèi)出丑男侍衛(wèi)的囂張氣焰。

    柳葉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又摸了摸小姑娘頭頂?shù)能浢南牍?是人不可貌相,軟妹的武力值才是最高的。

    就像普通仙娥要?干各種活計,女官一般只負責管理調度一樣,一等侍衛(wèi)的責任不是巡邏,而是指揮和處理普通侍衛(wèi)處理不了的事。

    柳葉有之前做女官的工作經(jīng)驗,處理起這些事情?也算得心應手,她沒?想到的是,之前為了解決仙娥普遍武力值不足的問題而讓姑娘們下班后訓練的傳統(tǒng)保留了下來,到現(xiàn)在,所有女子侍衛(wèi)仍舊會在每日工作結束后集體訓練。

    看著其他姑娘都這么努力,柳葉也不好?離開,說起來,她一昏迷就是六年,還真?有些懷念當初在訓練場和姑娘們一起訓練的日子。

    仙娥出身的女子侍衛(wèi)底子不好?,哪怕這六年來日日勤勉,也比不過真?正從小練到大的練家?子,于是訓練隊伍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基礎一般的姑娘,大約占總數(shù)的七成,另一部分?則是后招進宮基礎較好?的,還有幾個姑娘擔任的武教的位置,負責教授其他姑娘習武。

    “怎么了?”柳葉含著笑意轉過頭,自從她到校場,那幾個實力最強的姑娘就時不時的盯著她看,等她看過去又迅速轉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柳……柳姑娘。”因?為柳葉不習慣被叫長?官,只說叫她名字就可以,所以侍衛(wèi)隊的姑娘們大多叫她一聲柳姑娘。

    柳葉耐心的看著站出來的田也臉頰紅紅的,說起話來也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提出了想要?和她切磋一下以后,還很快就低下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自然是可以的。”柳葉說順手又rua了兩下田也的頭發(fā),別說,田也不知道原身是什么,這頭發(fā)是真?好?擼。

    第137章 選妃宴

    柳葉知道, 仙宮中后?進來的女子侍衛(wèi)大多對她很好奇,畢竟女子侍衛(wèi)隊當初是以她救下眾多貴女為?契機設立的,嚴格意義上講, 她應當是第一個女侍衛(wèi)。

    與最早一批被選為?侍衛(wèi)的仙娥不同, 后?選進宮的女侍衛(wèi)因為?從小習武,反而對她更好奇, 畢竟習武之人嘛,遇到高手總是想?以武會?友。

    柳葉倒感覺這?種方式還不錯, 也算是一種交流, 畢竟武藝這?種東西?,多切磋才能進步。

    “請。”柳葉微微躬身行禮,在比武場上,無論強弱,都要尊重自?己的對手。

    “承、承讓了。”田也有些?拘謹?shù)幕囟Y, 倒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打不過, 只是她有個壞毛病, 一和人交流就會?緊張臉紅。

    柳葉與田也的這?場比試引起了廣泛的關注, 矜持些?的姑娘只是止不住的向這?邊看,而好事些?的已經(jīng)放下手中的活計, 緩慢向二人移動。

    柳葉有些?忍俊不禁,干脆開口讓想?看的人都過來,只是不能離的太近,以免誤傷。

    姑娘們沿著校場圍了一圈, 像是探頭探腦的小兔子,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好奇。

    “我、”田也的臉幾乎紅成了個小番茄, 活像是個過年被迫表演節(jié)目的靦腆孩子,她訥訥的說道“我開始了。”

    柳葉笑著點點頭, 心里想?著這?孩子這?種容易害羞的性格,在人多的擂臺上可是很吃虧的。

    然而下一秒,柳葉就被打臉了,看到她準備好以后?,田也嬌小的身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來,她的眼睛顏色偏淺,是淺琥珀色,本該是更顯溫柔的顏色,可現(xiàn)在卻顯露出某種野獸般的銳利。

    這?孩子,一但戰(zhàn)斗起來,氣質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啊。

    柳葉并未正?面應對,而是選擇了閃避,想?看看田也的極限在哪里。

    一擊落空,田也并不氣餒,她就像原野中敏捷的獸,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著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機會?。

    忽然,她轉過身迅速揮出一拳,這?快若閃電的一拳裹挾著風落下,柳葉側身躲過,右腳襲向她的膝蓋。

    田也身形靈活的躲避著,她身體一矮,左腳勾上柳葉的腳腕,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優(yōu)勢將?柳葉帶倒,只是柳葉早有預料,腳尖輕點地面躍起,躲開了田也的攻擊。

    兩?人誰都沒拿武器沒用法術,只是純粹的拳腳功夫,可正?因如此,田也越打越興奮,仿佛打上癮了似的。

    柳葉也不急,只是這?樣半是防守,半是反擊的拖著戰(zhàn)局,田也見招拆招,打得十分投入,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校場上,也沒發(fā)現(xiàn)周遭的姑娘們越聚越多,一雙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她們。

    兩?人一直從黃昏打到天?色漸暗,田也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而柳葉則依舊面色平靜,絲毫不見頹勢。

    柳葉忽然加快了速度,田也體力有些?跟不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柳葉抓住機會?,一把扣住她的脖頸。

    “我、”田也喘息著說道“我輸了。”

    她好久沒打的這?么痛快過,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令她覺得渾身舒坦。

    “我只是仗著仙力更強些?,”柳葉收回手,笑著拍了拍田也的肩膀“你是個天?生的戰(zhàn)士,假以時日?,一定會?超過我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yōu)勢,就像寧千暮的優(yōu)勢是綜合能力強,柳葉的優(yōu)勢是神出鬼沒的空間術法,田也的優(yōu)勢則是她是一個天?生的戰(zhàn)士。

    她天?生就知道該如何戰(zhàn)斗,在剛剛那么短的時間內,田也幾乎是本能一般的找到了和柳葉對戰(zhàn)最好的策略,要不是她的仙力薄弱了一些?,在柳葉沒用法術的情況下,還真?不一定能贏。

    “柳姑娘過獎了,”戰(zhàn)斗一結束,田也又恢復到了之前溫柔靦腆的樣子“要不是柳姑娘讓著我,我估計很快就會?輸吧。”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可遠遠沒有你厲害,”柳葉順手又摸了摸田也的發(fā)頂,嗯,有些?濕漉漉的,看來小姑娘確實體力消耗不小。“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以后?還會?變得更厲害。”

    田也得到了柳葉的肯定,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臉頰紅紅的表示她一定會?努力,柳葉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索性就打發(fā)姑娘們去休息,自?己一個人走在宮道上。

    田也有一點說的是對的,這?場比試她并未盡全力,或者說,從她醒來以后?,她就沒有盡全力戰(zhàn)斗過。

    柳葉一邊想?著,一邊隨手構建了一個空間,閃著淡綠色光輝的空間規(guī)整又穩(wěn)固,柳葉能感覺到自?己與空間的聯(lián)系,她甚至能隨意支配空間里的一切。

    以前她雖然和甘遂學過如何構筑空間,但也不過是初學者而已,構筑的空間脆弱不堪,而現(xiàn)在這?個空間,哪怕是刀劈斧砍都不會?留下半點痕跡。

    柳葉有些?頭疼,她無法解釋自己醒來以后為什么忽然提升這?么多,尤其是在空間術法方面,以前用著還覺得晦澀的術法現(xiàn)在用起來也得心應手。

    還有神識,柳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神識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畢竟上一次,她輕輕松松便?用神識覆蓋了一座城。

    本來還想?問問甘遂,可不知為?什么,甘遂竟也陷入了沉睡,現(xiàn)在她還真?是謎語人實錘了。

    說起來,甘遂或許是認識轉世以前的她?所以才對她這?么了解?

    算了,沒邊的事情最好不要多想?,想?也想?不出什么結果來,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時間很快到了太子選妃宴的時候,柳葉也忙碌了起來,畢竟各大世家的閨秀進仙宮,安全是個大問題。

    選妃宴當日?,天?后?與寧千暮早早的到了,寧千暮負責主?持整場宴會?,自?是忙到腳不沾地,倒是太子,直到宴會?快開始才過來,整個人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看上去對底下的姑娘們半分興趣也無。

    柳葉環(huán)視一周,因為太子在天都良好的名聲,以及之前不近女色,專寵一人的作風,還是有不少小姑娘對太子有濾鏡的,只希望這?些?姑娘能少點同情,別拯救欲那么強,總是試圖去拯救一個過的比自己還好的人。

    不過不管這?些?姑娘心里怎么想?,太子側妃的位分還是很誘人的,姑娘們盛裝打扮,精心準備各種才藝,企圖在宴會?上一鳴驚人。

    柳葉今天?忙到飛起,畢竟今天?不僅人多,還都是競爭關系,各種讓人上不了場的小手段屢見不鮮,當然了,在這?種場合下自?然不能直接趕人,只先把人關起來,再押后?處理?。

    直到所有姑娘都入了席,第一個姑娘開始表演以后?,柳葉才松了一口氣,畢竟現(xiàn)在人都已經(jīng)隔開,太子天?后?也已經(jīng)入席,總不可能再搞什么幺蛾子吧?

    “這?些?姐姐都好漂亮啊,”明珠公主?湊到柳葉身邊,按理?說太子選妃她這?個做妹妹的不該來,但架不住明珠公主?好奇,就偷偷換了一身不起眼的侍女衣裳過來圍觀。“柳姐姐,你覺得哪個姐姐最好看?”

    “屬下覺得都挺好看的。”在場的人太多,穿的又五花八門,縱使?柳葉之前不臉盲,現(xiàn)在都覺得有點兒臉盲。

    “這?也太敷衍了吧,”明珠公主?扭頭問云肆“阿肆覺得哪個姑娘最好看?”

    “都沒有公主?好看,”云肆眼神溫柔的看著明珠公主?“公主?在我心中是最美的。”

    柳葉:……兩?位,這?里還有一個電燈泡在,能稍微克制一下嗎?

    柳葉本想?去別的地方,將?場地留給小情侶,卻忽然發(fā)現(xiàn)云肆在看她,不是那種看電燈泡的不耐煩,而是一種很復雜的眼神。

    奇怪,她和云肆好像沒什么過節(jié)吧?

    哦,不對,要說過節(jié)也是有的,云肆曾經(jīng)懷疑過她是魔族奸細,但她還以為?這?種懷疑在她第二次救明珠公主?的時候就不攻自?破了。

    難道云肆疑心病重到都這?么久了還在懷疑她?

    “啊,這?個姐姐的琴彈的真?好,真?厲害。”明珠公主?是小孩子性格,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很快又被臺上表演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我就不行了,我琴棋書畫學的都不怎么好,柳姐姐呢?柳姐姐會?彈琴嗎?”

    “不會?,”柳葉搖頭,她小時候窮,大一點兒的時候是累贅,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有機會?學什么才藝。“琴棋書畫我都不會?。”

    “那柳姐姐就和我一樣啦,”明珠公主?笑容軟甜,她雖然天?真?了些?,但并不是沒情商的人“不對,柳姐姐的法術很厲害,可比我厲害多了。”

    “公主?不必安慰我,我真?的對這?些?不算擅長,”柳葉倒是覺得沒什么,“如果說我唯一比較擅長的風雅事,可能就是唱歌了吧。”

    當然了,柳葉也沒有專業(yè)學過,只是她樂感不錯,聲音好聽,在一群同齡人中算是唱不錯,如果和專業(yè)訓練過的人比起來,自?然是不值一提。

    滋啦——

    明珠公主?剛要開口說話,便?被一聲桌子被拖動的尖利聲音打斷,她向臺上望去,聲音的來源竟是她一向沉穩(wěn)的親哥哥,今日?的主?角太子殿下。

    第138章 美人有毒

    選妃宴比起其他皇子公主小聚的宴會要正式的多?, 雖偶有人輕聲交談,卻也不會發(fā)出什么大的聲音,太子這一差點把桌子掀翻的舉動, 讓在場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包括剛剛站上臺,還沒來得及介紹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太子嘴唇動了動, 眼神直直的看向臺上的姑娘。

    “我?”姑娘指了指自己,粲然一笑“浮云, 我叫浮云。”

    “這位浮云姐姐, 好像有點兒面熟。”明?珠公主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顯然是透過浮云的五官想到了另一個人。

    是了,是云芙,如果說紀家?小姐紀云芙與之前太子所鐘愛的云芙姑娘僅有五成相似,這位浮云姑娘在五官上就與云芙像了七成。

    “你是哪家?的姑娘?”天?后看著浮云的臉, 她怎么會不記得之前勾的她引以為傲的兒子神魂顛倒的人。

    “回天?后娘娘, ”浮云比之云芙多?了一層爽朗利落, 她大大方方的答道“臣女?是羅家?養(yǎng)女?, 羅浮云。”

    羅家?是個二流世家?,作為養(yǎng)女?, 羅浮云在這一眾貴女?中?家?世不算出眾,加之生的像云芙這一點,對于天?后來說更是大大的不妥,當即天?后就想找個由頭, 把浮云淘汰。

    “既然來了,就先表演吧。”太子搶在天?后之前開?了口?, 一直陰郁著的眉眼也舒展了許多?。

    “好啊,”浮云活潑大膽, 她笑著眨眨眼睛“那太子殿下可要看好了哦。”

    浮云跳了一支舞,說實話,她的舞技并不算頂好,但這舞卻有別?于其他貴女?中?規(guī)中?矩的宮廷舞蹈,看著既有少女?的活潑嬌俏,又?有女?人的柔美多?情,媚而不妖,說的便是她了。

    “好。”

    由于太子第一個帶頭說好,其他人也只得跟著應和,同?時觀察著臉色不太好的天?后。

    有了浮云珠玉在前,其他的姑娘的表演便失了幾?分顏色,眾人的心思明?顯都不在表演上,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盯著剛剛大放異彩的浮云。

    尤其是太子,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浮云身上,讓不少貴女?暗地里咬牙切齒的想著,這浮云不知是從哪里來的小妖精,竟然一下子就吸走了太子的注意力。

    “嗯……太子哥哥會娶浮云姐姐嗎?”明?珠公主顯得有幾?分糾結“這樣是不是……”

    年?紀尚小的她無法精準描述替身的感受,只是本能的覺得失去?了一個人,就再?找一個與她相似的人代替她并不合適。

    “太子殿下的

    準太子妃是纖沐郡主,”柳葉的話滴水不漏“以羅小姐的家?世,也很難嫁予太子當側妃,不過若是太子喜歡的話,以妾室的身份嫁進東宮倒也可以。”

    畢竟太子,也僅有一名太子妃和兩?名側妃,名額有限,自然不能輕易浪費,如果是侍妾的話,就沒什么數(shù)量要求,天?后估計也不會太反對。

    明?珠公主看上去?有些糾結,似是在猶豫該不該與浮云說有關云芙的事。

    “公主不必憂慮,”柳葉不輕不重的說道“這位羅小姐是羅家?養(yǎng)女?,八成已經(jīng)知曉了云芙姑娘的事。”

    世家?大族不流行收養(yǎng)女?兒,在太子選妃的這個節(jié)骨眼上,羅家?忽然收養(yǎng)了一個與太子的白月光有七分像的姑娘,其目的不言而喻。

    這位羅姑娘應該也知道有關云芙蓉的事,畢竟替身嘛,要是不識相,后續(xù)會引出很多?問題,羅姑娘與其說是以羅家?女?兒的身份來選妃,不如說她就是羅家?送給太子的一件禮物。

    只是不知道這羅姑娘心理素質怎么樣,要是心靈強大,不在意這些事,那就是錦衣玉食的日子近在眼前,若是心思細膩,那往后的日子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由于浮云橫插一腳,選妃宴并未立即訂下位分,只說先讓姑娘們回去?,三?日以后再?行通知,這三?日,自然是留給太子和天?后這對母子吵架的時間。

    不過柳葉猜想,兩?人估計會各退一步,太子以侍妾的位分迎浮云入宮,天?后就當這宮里多?了個玩意,畢竟只是個侍妾,若是計較太過,未免有失顏面。

    果不其然,三?日后,天?后懿旨,兩?個身份最高的姑娘被封為側妃,羅氏浮云被封為妾室。

    側妃也算是半個妻,進宮的日子需要格外講究,婚禮籌備的時間也不短,反而是浮云作為最低等的妾室,不需要太多?排場,只需要稍加準備穿上嫁衣就可以入東宮,陰差陽錯之下,浮云反而成了正式嫁進東宮的第一個女?人,搶在眾貴女?之前入了東宮。

    妾室的婚禮可大可小,主要看男子的意愿,男子若是不吝嗇錢財想要大操大辦,那別?人也沒立場說什么,若男子不以為意,那沒有婚禮也是正常的。

    按照太子自己的意愿,自然是希望他與浮云的婚禮越隆重越好,奈何他還有兩?個側妃未娶進門,妾室的婚禮怎么說也不好越過側妃,最終太子只好在不逾越的情況下,盡量給浮云最好的。

    因?為是妾室的婚禮,所以來的人不算多?,大多?是與太子極親近的朋友,主持這場婚事的仍舊是寧千暮,沒辦法,畢竟天后不愿接手,就只能她來了。

    不過這些與柳葉倒沒多?大關系,她之前是個背景板仙娥,現(xiàn)在是個背景板侍衛(wèi),在無人鬧事的時候,她只負責面無表情的往旁邊一站,假裝自己很專業(yè)。

    婚宴自然是熱鬧的,宴席上也少不了酒水,今日太子難得高興,對敬酒的人來者?不拒,不少鳳凰一族旁支的子弟和宮中?的紈绔皇子一杯接一杯給太子敬酒,還沒等入洞房,不少人已經(jīng)喝了個半醉,說話也口?無遮攔了起來。

    “要、要我說,”說話的紈绔大著舌頭,含含糊糊的說道“這、這新娘子,還是要娶漂、漂亮的,你就什么都不干,擺在那兒都比別?人好看。”

    “你說什么渾話呢,”他旁邊的兄弟倒還算有兩分清醒,笑著說道“今兒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怎的就說起新娘子好不好看了。”

    “不好看,”那紈绔模糊不清的說道“太子殿下今日娶這個長的不怎么樣,就是有股子嬌媚勁兒,讓人心癢癢……”

    這紈绔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旁邊的兄弟連忙捂住嘴,這話要是太子聽到了可不得了,這紈绔也真是的,一喝多?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幸而今日太子心情不錯,周圍又?人聲嘈雜,沒多?少人注意到這里,紈绔才逃過一劫,他身邊的兄弟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在天?都這么多?年?,還真沒聽說過羅家?有什么養(yǎng)女?,結合那浮云姑娘的容貌,左不過是羅家?特地尋來給太子逗趣的,能不調教的會勾人嗎?

    只是這話誰也說不得,畢竟就憑太子緊張羅姑娘那個勁兒,誰敢說那就是小命不保。

    天?色漸漸暗下去?,東宮今日燈火通明?,柳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的賓客,太子已經(jīng)不見了蹤跡。

    可以收隊了,畢竟東宮有獨立的侍衛(wèi)隊,太子也有貼身侍衛(wèi),她們這些普通侍衛(wèi)就是充當了儀仗隊的作用,看著氣派而已。

    柳葉向后打了個手勢,今日跟著她過來的三?個小隊迅速聚攏,站在她對面的三?隊男侍衛(wèi)看到她們收隊,也跟著收隊了,是的,這儀仗隊還是一男一女?搭配著來的,不知道是誰想出的天?才主意,讓他們這些侍衛(wèi)看起來就像酒店的迎賓。

    柳葉晚上通常不怎么睡覺,在打發(fā)走侍衛(wèi)隊的姑娘們以后,她偶爾會和寧千暮對練,或者?自己學學之前不會的法術,只是今日剛至午夜,暮雪殿不知為何十分嘈雜,以柳葉現(xiàn)在的耳力隱約能聽到侍衛(wèi)急切的通報聲。

    柳葉想了想,穿好衣服走出來,仙雖然不需要睡覺,但也很少在晚上工作,侍衛(wèi)的腳步聲很匆忙,想必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來的正好,”柳葉剛一出門,就看到頭上釵環(huán)首飾還未卸的寧千暮。“太子遇刺,天?帝天?后都被驚動了,我正要去?云霄宮那邊,你與我同?去?。”

    “刺客是誰?”柳葉驚了一下,畢竟太子遇刺可不是小事,“太子怎么樣?”

    “太子的情況還不清楚,”寧千暮將頭上鮮亮的首飾取下,她剛剛從云霄宮回來,就又?被叫去?云霄宮,自然是沒有時間卸妝的,但現(xiàn)在太子遇刺,她若打扮的光鮮,難免受人詬病。“但刺客應該是浮云。”

    浮云,還真是個乍一聽離譜,細想又?很合理的人選。

    太子府不僅有侍衛(wèi)隊和暗衛(wèi),太子本人也算是仙力高強,想要刺殺他十分不易,也只有枕邊人,太子才不會設防。

    今日又?是大喜的日子,太子喝了不少酒,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只是東宮戒備森嚴,浮云刺殺無論成功與否,她都插翅難逃,難道她是特別?訓練出的死士,不畏生死,只為完成任務?

    太子最近是不是有點兒水逆,不是在受情傷就是在被刺殺,建議還是去?廟里拜拜,好早點兒洗脫霉運吧。

    第139章 太子之危

    “臣女見過陛下、娘娘。”寧千暮恭敬行禮, 太子出事,天后這時候就是個火藥桶,誰點炸誰。

    “看?你干的好事!”天后把茶盞摔到地上“誰讓你把羅氏接進宮的?”

    這鍋甩的生硬, 畢竟太子娶誰不娶誰寧千暮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讓羅浮云進宮當侍妾也是太子和天后爭議的結果,現(xiàn)在?出了事, 倒全甩她頭上來了。

    “天后娘娘息怒,”沒辦法, 這鍋是天后甩的, 哪怕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可能去指責天后。“羅家向來對天帝天后忠心耿耿,為仙族鞠躬盡瘁,臣女也不知羅家竟包藏此等禍心啊!”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羅浮云是羅家養(yǎng)女, 羅家怎么?也逃不脫嫌疑, 倒不如?在?此時拉出來, 分擔一下天后的火力。

    “羅家, 對!好一個羅家!”天后終于想起來,害了她兒子的罪魁禍首是羅家“羅家家主?呢?”

    “回稟娘娘, ”天后身邊的女官知秋輕聲答道“羅家家主?從?仙宮外過來,還在?往云霄宮趕。”

    知秋正說話的時候,外面便?有人通報羅家家主?到了,寧千暮忍不住側目, 她這個住在?宮里的人都才剛到,羅家主?這么?快就來了, 可見真是拼了老命往宮里趕。

    不過也不怪他如?此緊張,謀害太子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今天要是解釋不清楚,羅家滿門,連蚯蚓都得被豎著劈開。

    “冤枉!小人冤枉啊!”羅家主?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剛一進殿,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嘴里止不住的喊冤。

    “那羅浮云不是羅氏的女兒,只是我羅家偶遇的一孤女。”羅家

    主?現(xiàn)在?腸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他今天穿了什么?顏色的裹褲都交代出來。“我見她無父無母,身世可憐,便?將她養(yǎng)在?了羅家,前一陣子她說想去選妃宴,我也沒有多想便?允了她,誰能想到她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羅家主?聲淚俱下的控訴著羅浮云的種?種?惡行,努力把羅家摘出來,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羅家確實沒有刺殺太子的意思?,他們不過是聽說了太子與云芙的故事,心中起了貪念,遂找了一個和云芙長的有七成像的女子,想要借此攀附上太子殿下。

    可沒想到這女子的目的竟是刺殺太子,不僅讓羅家的美夢落了空,還險些賠上的羅家所有人。

    “陛下、娘娘。”雷部的青雷將軍從?里間走出來,向天帝天后行了一禮。

    “到底是誰傷了我兒?”天后強壓的怒氣問道。

    “啟稟娘娘,”青雷將軍沉聲說道“刺殺太子殿下的,確實是浮云姑娘。”

    羅家家主?聽到青雷將軍這句話,差點兒兩眼一黑暈過去,他的臉色蒼白的和死?人沒什么?區(qū)別?。

    “天后娘娘請看?此物,”青雷將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片黑色的花瓣“此物名為黑粟花,是魔族皇室獨有,可制成一具以假亂真的分身,雖分身的實力只有本體的三分之一,卻肉眼難辨真假,只有以神識視之,方可見端倪。”

    這種?花本身數(shù)量稀少,只有魔族皇室有,效果也不是太強,畢竟會?被削弱三分之二的實力,再加之被神識掃過就會?暴露的特性,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

    只能說浮云的身份選的妙,誰都不會?在?婚禮當日用神識去看?新娘子,太子與她洞房也不會?有過多防備,和才讓她一舉成功。

    “天后娘娘,”青雷將軍旁邊的白胡子醫(yī)仙慢吞吞的行了一禮“經(jīng)老夫查看?,太子殿下雖被刺中了胸口,但傷口不深,之所以至今昏迷不醒,是中了一種?毒。”

    “可有解法?”天后忙追問道。

    “這……”老醫(yī)仙欲言又止“此毒為來自無盡之海的一種?奇毒,按理說無藥可解,但若是能找到傳說中可以醫(yī)死?人,肉白骨的返魂樹,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回答幾乎是宣判了太子死?刑,畢竟返魂樹這種?東西已?經(jīng)成了傳說,這世上還有沒有返魂樹還不一定呢。

    “……來人!”天后也知道這返魂樹幾乎是不可能得到,她的眼里滿是憤怒的火焰,恨不得要把一切都燒個干凈“所有人,不惜一切代價,尋找返魂樹!還有,羅家……”

    “天后娘娘息怒!”羅家家主?跪在?地上磕頭“羅家先?祖曾見過返魂樹,羅家、羅家愿舉全族之力將功抵罪!”

    “哦?”天后聽到返魂樹的名字停頓了一下,擺擺手示意下面的人停下來“羅家先?祖見過返魂樹?你倒是說說看?,返魂樹在?哪兒?”

    “羅家先?祖曾在?手記中記載,”羅家主事無巨細的說道“萬年前,返魂樹忽然出現(xiàn),又不知所蹤,羅家先?祖因幼妹病重,執(zhí)意追查返魂樹的下落,最后在妖魔聚集之所找到了返魂樹的蹤跡。”

    所謂妖魔聚集之所,就是指妖界和魔界的界門附近,因為妖界和魔界的關系不算差,兩界偶有往來,所以在?界門處有一個妖魔混居的地帶,同時也是六界最大的黑市,被稱為鬼城。

    鬼城這個地方,仙、妖、魔三族都有,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帶,同時也出過很?多寶物,若說返魂樹曾經(jīng)流入了鬼城,還真不是不可能。

    “你最好不是在?說謊,”天后冷笑著說道“你跟著我的人一起去鬼城,若是沒找到返魂樹,你羅家上下,都要死?!”

    “謝天后娘娘開恩。”羅家家主?又磕了幾個響頭,才敢伸手去擦額頭上的汗,雖然現(xiàn)在?能不能救羅家還是未知數(shù),但好歹不用立刻死?。

    “太子還能撐多久?”天后轉頭問老醫(yī)仙。

    “稟天后娘娘,”老醫(yī)仙想了想答道“太子殿下的毒無藥可解,只能以木之心,或者木系強者的乙木精氣撐著,恐怕……最多只有三個月的時間,再久可能會?損太子殿下的神志。”

    “三個月,”天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羅家主?“你羅家的時間,也只有這么?多。”

    說罷,天后似是乏了,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云霄宮厚重的殿門關上,擋住了里面的一切波瀾。

    “陛下。”天后將所有人都支開了以后,跪到了天帝面前“君堯可是我們的兒子啊,臣妾求您救救他吧!”

    天帝有一顆萬木之心,其效果不比返魂樹差,這件事旁人都不知道,只有一直跟在?天帝身邊的天后才知曉。

    普通的木系仙身體里會?有木之心,木系仙的修為越高,木之心的質量越好,而萬木之心,則取自神族,普天之下,恐怕唯有天帝有萬木之心。

    畢竟這世間,又有多少人弒過神呢?

    “返魂樹我會?親自派人去尋,”天帝的話里聽不出喜怒“你不必太過擔憂。”

    “可返魂樹近萬載早就沒了消息,那羅家主?說的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哪怕他說的是真的,這都一萬年了,返魂樹還在?不在?誰都不知道。”天后完全沒了人前的盛氣凌人,她流著眼淚說道“陛下,你看?看?我們的君堯,他正等著他的父皇救他啊!”

    “我亦無能為力,”天帝輕飄飄的一句話砸過來“你放心,我會?請最好的醫(yī)仙,君堯不會?有事的。”

    “怎么?會?……怎么?會??”天后幾近癲狂“你不是有萬木之心嗎?你當初殺了……唔!”

    天后說到一半,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了,她看?向天帝,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這段時間太累了,還是好好休息吧,至于君堯的事,我會?處理。”天帝看?向天后的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說罷,他拂袖離開,只留天后一人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為什么?……為什么?,君堯明明也是他的孩子,他為什么?不肯救。

    她陪在?他身邊這么?久,為他管理家事,為他生兒育女,到頭來,在?他心里,她還是一點兒地位都沒有嗎?

    *

    “在?想什么??”寧千暮有些疑惑的看?著柳葉,自從?出了云霄宮以后,柳葉就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

    “沒什么?,”只是覺得信息量有點兒大,無論?是黑粟花,還是返魂樹,和她都多多少少有點兒關系。“返魂樹的事,羅家人真的有把握嗎?”

    “估計是緩兵之計,”寧千暮其實也不太相信羅家能在?三個月之內找到返魂樹,“或者說是最后掙扎一下吧。”

    “如?果太子死?了的話,”柳葉轉頭看?向寧千暮“你會?怎么?樣?”

    “我?”寧千暮似是沒想過這件事,她愣了片刻,苦笑?道“天后大約會?想殺了我的,不過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大約會?被其他皇子爭搶吧。”

    寧千暮清楚天后的性格,如?果太子死?了,天后寧可殺了她,也不愿她嫁予別?人,當然了,為了她寧家的財產和名望,想爭上一爭的皇子自然不會?放過她,畢竟娶一個女人就能得到那么?多東西,誰會?不心動呢?

    “郡主?,”知秋跑出來,對寧千暮說道“天后懿旨,還請郡主?與羅家同去鬼城,為太子殿下尋藥。”

    “看?吧,”等到知秋離開以后,寧千暮平靜的笑?了笑?,對柳葉說道“雖說關系不好,但我好歹算是天后養(yǎng)大的,她沒教過我什么?,但我對她還算了解。”

    尋藥的隊伍根本不缺她這個人,鬼城又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帶,天后的意思?很?明顯,要么?找到返魂樹,帶著東西回來,要么?所有去鬼城的人,包括羅家人和她,都會?死?于不知道哪個妖魔的襲擊,畢竟鬼城又亂,妖魔又多,被襲擊了根本無從?查起。

    “我跟你一起去,”柳葉沒什么?猶豫的說道“哪怕是天后,也不會?在?明面上動手。”

    哪怕找不到返魂樹,寧千暮回仙宮以后也安全的多,畢竟天后又不是天帝,她在?宮中沒法只手遮天,況且其他皇子若是想利用寧千暮,就必然會?保下她。

    “你……”寧千暮想要拒絕,找到返魂樹的可能性太低了,天后為了封口,去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活著回來。

    “論?起逃跑,你還不信我嗎?”柳葉笑?了笑?“左右已?經(jīng)身在?局中了,與其什么?都不做消耗自己的實力,倒不如?奮力一搏。”

    說到底,天后要殺寧千暮,一部分原因是防止她嫁給別?人,給別?人帶去助益,另一方面則是純粹的泄憤,天后連寧千暮這個烈士遺孤都不介意殺了,那誰都說不準天后會?不會?為了保密順帶清洗與寧千暮交好的人。

    如?果說太子還活著,天后對寧千暮只是有點兒不滿意,覺得她的家世不配給太子當正妃的話,那太子一死?,她們就是不死?不休的對立面。

    “其實我還挺好奇的,”柳葉轉移了話題“天后只有太子這么?一個兒子,若是太子死?了,天后要怎么?辦?”

    過繼?不太現(xiàn)實,仙的死?亡率沒有人那么?高,尤其是天帝是按照血脈選妃的,所有的天妃血脈都不低,仙宮又沒什么?致命危險,絕大多數(shù)皇子的生母都還活著呢,沒母親的皇子可能只有一兩個。

    要是選生母還活著的皇子過繼,那問題就更大了,這宮里的皇子公?主?根本沒有小孩,連最小的明珠公?主?都不算小了,控制一個孩子容易,控制一個有母親的成年男人認天后做母親,那就太難了。

    更何況還有血脈問題,人和人的基因差距很?小,仙和仙的差別?卻很?大,就比如?天后是鳳凰一族,原身是鳳凰,她要是認個其他種?族的孩子,鳳凰一族估計不會?認下來。

    這么?想來,其實天后比起各種?發(fā)癲報復,她更要擔心的是她自己的處境。

    當然了,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有可能太子撞大運,返魂樹真找到了,或者天后和天帝再生一個,左右這兩人看?上去都不到四十歲,應該還能生。

    “這個……”寧千暮也被問住了,“或許天后有自己的辦法吧。”

    要說辦法,天后還真沒什么?好辦法,不對,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天帝不愿意配合她。

    “知秋,”天后獨自一人在?云霄宮內待了許久,才緩緩起身說道“幫我傳司命星君。”

    第140章 鬼城黑市

    太子危在旦夕, 鬼城之行迫在眉睫,天色微微亮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因為太子遇刺一事對外?封鎖了消息, 所以前往鬼城的人貴精不?貴多, 除了羅家主以外?,就是天后派出的鳳凰一族上仙鳳熠, 受命于天帝的司命星君和青雷將軍,被迫愿意的寧千暮以及充當寧千暮侍從?的柳葉。

    這?一行六人都不?算熟, 好在同行也不?需要多熟, 幾人彼此無話?的坐上號稱仙界最快的仙獸拉的車架,車內的氣氛安靜到詭異,唯有鳳熠多看了柳葉幾眼。

    “不?知我的侍衛(wèi)有何不?妥之處?”寧千暮主動開口說?道“竟引得?上仙頻頻側目。”

    “無事,”鳳熠的年?紀看上去大約在三十出頭,是個?容貌極其耀眼的女子“只是覺得?你這?侍從?有幾分面熟罷了。”

    要說?像誰, 鳳熠還真想不?起?來, 只覺得?她應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侍從?。

    “許是在仙宮中見過吧, ”寧千暮不?置可否“畢竟仙宮里那么?多仙娥仙侍, 上仙未必每個?都認識,偶有面熟, 也是常事。”

    “對、對。”羅家主苦著臉應和“世上有這?么?多人,長的像的也有很多吧,哈,哈哈!”

    羅家主最后那兩?聲笑格外?苦澀, 鳳熠冷哼一聲,并不?應他。

    太子的事鳳熠都從?天后那里聽說?了, 只能說?,若不?是羅家主起?了貪念, 想要借旁門左道攀附上太子,也不?會遭此大難。

    “返魂樹真在鬼城?”鳳熠不?想與羅家主說?話?,便轉身問坐在她對面的司命星君。

    “上仙還請稍安勿躁,”司命星君有些無奈的說?道“時間匆忙,小仙只在臨行前匆匆起?卦,卦象展示我們此行會有收獲。”

    至于是誰收獲,收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三日后,幾人在鬼城外?下車步行,鬼城魚龍混雜,最不?缺的就是高?手,即使他們這?些人中有兩?個?上仙,也馬虎不?得?。

    像是鳳熠、司命星君這?種老?一輩的仙都不?是第一接觸鬼城,倒是寧千暮和柳葉這?兩?個?年?輕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鬼城的真面目。

    從?外?表看來,鬼城和其他城池并無太大區(qū)別,高?高?的灰色城墻在陰影中聳立,鬼城從?天上看占地面積不?大,據(jù)說?是因為真正的鬼城是一座地下城池,地上的這?一部分只是掩護罷了。

    剛一下車,柳葉就發(fā)現(xiàn)有不?少躲藏在陰影中的人蠢蠢欲動,鳳熠冷哼一聲,周身的仙力如火焰一般爆開,離的近的窺視者當場被鳳凰火灼燒,疼的在地上打滾,其余人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仍舊安靜蟄伏,只是沒再找柳葉一行人的麻煩。

    確實挺特別的,別的拍賣會是驗資,這?鬼城的拍賣會是驗實力,實力夠就正常交易,實力不?夠就改搶的,果?真是亂的很。

    鳳熠雖然是鳳凰一族上仙中年?紀最小的,但其年?歲也超過了十萬歲,來鬼城不?止一兩?次,她熟門熟路的交錢進城以后并未立刻進入地下城,而是找了個?客棧住進去。

    “這?鬼城不?是一般的亂,沒事少到外?面去。”鳳熠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有兩?人抬著一個?一人高?的布袋,那布袋中隱隱能看出一個?人的輪廓。“司命星君,這?里足夠安靜,你起?卦算算返魂樹在哪兒。”

    司命星君沒有拒絕,只是卜算需要一定時間,尤其是返魂樹這?種天材地寶,能得?只言片語都是不?易,這?兩?日六人便在客棧暫歇。

    鬼城最出名的便是黑市,鳳熠沒什么?興致去,倒是柳葉和寧千暮對此頗為好奇,于是趁司命星君卜算的時候,二人與曾來過一次鬼城的青雷將軍同行,去往了鬼城最大的黑市。

    “鬼城的黑市背后各有靠山,”不?查案的時候,青雷將軍的脾氣還是挺不?錯的,他是個?謹慎細心的人,待人妥帖,也頗有才干。“我們所要去是鬼城最大的黑市,也有傳聞此黑市與魔族皇室有關?。”

    黑市雖然魚龍混雜,但還是這?鬼城相對安全的地方,畢竟黑市有黑市的規(guī)矩,只要遵守規(guī)矩,就不?會有性命之憂,至于鬼城上面那些隨意擺著的攤位則和城外?差不?多,實力夠強就正常交易,實力不?夠就改搶。

    青雷將軍將二人帶進了一間不?起?眼的茶樓,茶樓內沒有多少桌椅,大多數(shù)人都是靜默的站著等候,看來這?就是黑市的入口了。

    柳葉環(huán)視一周,這里的種類確實挺豐富,妖魔較多,仙族次之,大多人穿的灰撲撲,就連柳葉幾人一進城也換上了鬼城特色服飾,一件灰黑色的斗篷。

    從顏色的角度來說,灰色確實有利于隱蔽,這?么?穿倒也沒毛病。

    進入鬼城要繳納一比不?菲的銀錢,在聽到一個?人需要交多少錢以后,柳葉不?由得?暗自咋舌,果然還是做平臺的最賺錢。

    黑市內并不像柳葉想象中的那般嘈雜,反而格外?安靜,物?品隨意的擺放在攤子上,沒有人介紹叫賣,交易的過程始終寂靜無聲。

    能來這?兒的,大多是識貨的人,無需旁人介紹,可惜柳葉是個?意外?,她并不?認識那些可能很珍貴的東西,倒是這?全場唯一嘈雜的地方,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里是販賣奴隸的,”見柳葉有興趣,青雷將軍介紹道“這?里與普通的人牙子不?同,販賣的奴隸多有奇異之處,當然了,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還不?是資質最好的,資質最好的會在拍賣會以拍賣的形式賣出。”

    這?里確實與旁的地方有些不?同。

    那一個?個?被關?在鐵籠里的人,有妖有魔還有仙,這?些人有的長相美?艷無比,有的身材高?大壯碩,還有一個?少年?眼睛閃爍著奇異的光,應當是有什么?特殊天賦。

    仙界也有賣身這?一說?,通常是

    窮困潦倒的人家,為了尋個?活路才賣身,但在這?黑市籠子里關?著的每一個?,若放在外?面,都能憑自己的能力過的不?錯,想來不?可能是正常的賣身流程,估計大多數(shù)是通過各種渠道被抓來的。

    湊巧黑市今日又入了一批新貨,這?些新貨不?會立刻被賣掉,而是像被分揀貨物?一般由奴隸販子分類,資質好的再進行拍賣。

    砰——

    麻布袋里的簡一被狠狠扔在地上,疼的她在昏迷中幽幽轉醒,一睜開眼,就看到眼前破爛又臟污的麻布袋。

    雖說?柳葉之前就提醒過她,唐無霜不?是好惹的,但簡一還是沒料到,唐無霜居然這?么?狠,直接一步到位,把她給綁了。

    簡一還沒想清楚這?里是哪兒,就被人倒著提了起?來,對方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在地上,接著就有人扯住她的衣領,將她拽了起?來。

    簡一以最快的速度用移形換顏給她自己換了一張臉,這?幾年?她在下界沒少用移形換顏,這?可是她用的最好的法術之一。

    “哪兒來的?”身著錦袍的管事看也不?看地上的簡一,只像對待尋常貨物?一般例行問道。

    “旁人賣進來的,”負責搬運簡一的人說?道“賣主不?要錢,只說?不?能賣到仙界,遠遠打發(fā)到妖界魔界才好。”

    這?種情況在黑市倒也常見,有些想要折磨仇人的,不?直接殺,而是將人賣到黑市,這?種人通常要價很低,甚至白送的都有。

    “兩?位大爺,”簡一雙手被綁住無法掙扎,她揚起?一張平平無奇的少年?臉,討好又諂媚的笑道“小的不?過是得?罪了主家,被主家打發(fā)了,小的絕對不?會逃跑,還請兩?位大人開開恩,讓小的少受些磋磨。”

    簡一從?小長在凡界,她太清楚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資源。

    唐無霜運走她的時候大概是怕她身上貴女的衣裳太搶眼,所以給她套了一身普通侍從?的衣裳,再加上簡一自己變換的這?副平平無奇的面容,倒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普通起?來。

    “資質。”一看簡一沒有過人的樣貌,管事也沒有搭理她,只是問著把簡一運送過來的人。

    “仙族,資質……只能說?不?上不?下,大概就是世家大族普通仆從?的水準。”那人如實答道。

    “行了,下一個?。”這?兩?句話?,管事對于簡一的價值就有了數(shù),沒多大用處,既然賣家要求賣給魔族或妖族,那就干脆賣給那個?嗜虐成性的那個?魔族皇子好了,他最近在他們黑市訂購了一批奴隸,沒什么?要求,就是數(shù)量挺多的,這?白來的奴隸,賣起?來也不?虧。

    簡一看著管事把麻袋里的一群人分成兩?批,一批是和她一樣普通的,另一批則有了些特色,而后主管又在好的那批里挑挑揀揀,最后挑出一男一女,命人單獨帶下去。

    好的那批被關?進一個?個?單獨的籠子里運走,剩下的人則是如同豬玀一般,被統(tǒng)一關?進了一個?大籠子中。

    “嘿,兄弟。”簡一嘗試著和身邊的人說?話?,她大概明白自己是被賣到了一個?類似于奴隸市場的地方,可不?知道這?里具體是哪里。“你犯了什么?事,才被賣進來的?”

    被簡一搭話?的是一個?少年?人,他頭上有一對赤紅色的短角,顯然是妖族的特征。

    妖族少年?有些詫異的撇了她一眼,并未搭話?,只是沉默的低著頭。

    “兄弟,別這?樣啊,我們好歹也算難兄難弟,說?不?定之后還能被賣到一處,就當提前交個?朋友。”簡一仗著自己現(xiàn)在是男身,毫不?避諱的攬過少年?的肩,做出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來著這?兒的?”少年?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諷刺“這?里是鬼城的黑市,被賣的要么?是黑市抓回?來的,要么?是得?罪人了被送來的,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那就被買走唄,”簡一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實不?相瞞,我家里窮,從?小就被買來買去,誰是主子都無所謂,不?過就是換個?人伺候。”

    “你怕是沒這?個?運氣,”少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來這?鬼城賣人的,本就沒多少好人,更何況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已經(jīng)被訂下了。”

    “訂下了?”簡一眉心一跳,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你認識我們的新主子?怎么?樣,新主子好不?好相處?”

    “呵呵,”少年?低笑兩?聲“我們未來的主子是魔界的五皇子,聽說?他府里每隔一個?月就要采買奴仆百人,你說?他好不?好相處?”

    完了,這?下子是真栽了。

    簡一之前沒聽說?過鬼城,但魔族她還是知道的,她本以為憑著自己的身份和逃跑的能力,無論?在哪個?偏僻的城池,只要逃出來就能回?去,可這?里是魔族,她要往哪兒逃?

    “誰把你賣到這?兒來的?”當簡一正琢磨著在哪兒寫個?遺書能被看到的時候,那個?在她旁邊的少年?忽然開口問道。

    “未婚夫的未婚妻,”簡一耷拉著腦袋,完全沒了偽裝的心思,畢竟她現(xiàn)在是男是女無所謂了,總歸是要死的人,死后都是一堆白骨。“我想退婚,但我未婚夫的未婚妻以為我要跟她搶人,就把我給賣進來了。”

    “那你的未婚夫呢?”少年?的聲音低沉,似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男人為什么?會有未婚夫。

    “跟他又有什么?關?系?”簡一不?是胡亂抱怨攀咬的人,她很清楚,她被賣與蕭逸林無關?。

    “呵,”少年?又笑了一聲,只是聲音里毫無笑意“你就那么?維護你的未婚夫?”

    “不?是維護,”簡一實話?實話?道“因為我和他不?太熟,對他也沒什么?期待,這?件事他不?知情,所以不?知者無罪,若他真是我想嫁的人的話?,在知道他還有一個?未婚妻的時候我早就該大鬧一場了。”

    簡一自認不?是多理性的人,尤其是對親近的人來說?,她是有幾分任性的。

    “這?次我要是能活著回?去的話?,舅舅估計不?會反對我退婚了。”簡一靠在籠子上“只可惜,我仙力低微,身上帶著的東西又都被拿走了,想跑也跑不?了。”

    “你是個?妖族吧?”簡一忽然把目光轉向少年?“妖族體質都比較強,你要是能活著出去的話?,能不?能幫我?guī)Ь湓?,你應該也知道仙界何家?放心,你要是把話?帶到了,何家絕對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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