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斂星在自己房間悶了一天,晚上也沒睡著。他索性熬了一宿,第二天實在困得頭疼,才勉強睡過去。
之后幾天也這樣,作息一如既往混亂,反正每天都在家里,也沒什么時間概念。對時間所有感受都被分為五小時五小時的小塊時間——如果是在白天,每五小時過去,他都需要喂一下堆堆。
這天又熬了一宿,八點多吃過飯睡過去,下午一點半掙扎著起來。關掉鬧鐘時看到手機上有新消息,但睡得太少頭疼得厲害,他也就沒看,掙扎著爬起來想去喂堆堆。
深一腳淺一腳去一樓堆堆的房間,才發(fā)現(xiàn)堆堆的貓窩上貼著張便簽紙。
和上次的外賣單不同,純白的便簽紙上干干凈凈,上面的字更顯得工整好看。
是那種很規(guī)整的好看,一筆一劃都很標準,但又不死板。
“我下午一點剛喂過,不需要喂了。”
?
宋斂星俯身把堆堆從柔軟溫暖的貓窩里拿出來,摸了摸堆堆的肚子,果然鼓囊囊的,剛吃飽奶。
他低頭看堆堆,眼里帶著疑惑。
堆堆睜著水汪汪的葡萄眼,奶聲奶氣喵了一聲。
宋斂星把堆堆放回去,推開門對空蕩蕩的客廳喊:“賀行山?”
沒得到回應。
想到什么,他又上了樓,拿起床上的手機。
賀行山在二十分鐘前給他發(fā)消息:“我喂過堆堆了,你接著睡。下午五點半再喂。”
“我今天開始出差,接下來一周堆堆要麻煩你照顧了。如果熬不過去一定要告訴我,我提前聯(lián)系了寵物醫(yī)院的店員,他們可以上門喂貓。”
“還有,也要照顧好自己。”
宋斂星把這幾條消息來回看了好幾遍,這才從記憶深處翻出賀行山出差這件事,他忍不住發(fā)消息詢問:“不是說周五去嗎?”
賀行山回復:“對啊,今天。”
宋斂星不可置信點開日歷。
確實,今天已經周五了。
“你已經走了?”
“在去機場的路上,兩點半的飛機。”
宋斂星:“……”
沒睡好讓他腦袋疼,現(xiàn)在看到賀行山說出差在去機場的路上,更頭疼了。他緩緩蹲下,道歉:“我都忘了,今天都沒送送你。”
“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你在家照顧好堆堆和自己就好。”
宋斂星:“我盡量。”
“堆堆是一定會照顧好的,我自己的話……就看著辦吧。”
賀行山好像也并不指望他能照顧好自己,嘆了口氣:“不睡覺的時候記得吃飯,冰箱里有餛飩飯團和面包,喂堆堆的時候給自己熱著吃。”
廚房里什么時候有餛飩飯團和面包了?
宋斂星看賀行山發(fā)過來的消息,站起來想去廚房。
猛得站起來,因為低血糖眼前一黑,腳步都有些踉蹌,他扶住面前的欄桿緩了緩,才慢慢走下去。
廚房收拾得很干凈。打開冰箱,里面塞得滿滿的。
上面保鮮層里是滿滿的水果蔬菜,而底下冷淡層里,滿滿一抽屜的小餛飩、各色三角飯團,還有超大兩個切片分裝好的早餐面包。
自己每天晝夜顛倒壓根不出門,這還能是誰準備的?
賀行山。
但賀行山都出差了根本不在家,準備這么多東西是給誰的?
給自己的。
宋斂星心知肚明,但根本沒遇到過這種事,整個人僵在原地,花了些時間才反應過來似的。
但都心知肚明了,還忍不住問賀行山:“怎么準備這么多東西?”
“我出差要走一周左右,附近沒好吃的外賣也沒大型商超,你自己買東西不方便。”
宋斂星確實也沒買過什么東西。除了那天去市區(qū)買手機順便買了些水果后,這近一個月的所有食材都是賀行山下班后帶回來的。
但自己也沒有那么不方便,又不是還沒滿月需要照顧的堆堆,自己一個二十歲的成年人,有手有腳的,想吃飯肯定不會買不到菜。放任何人這里,都不會擔心到給自己提前做飯吧?
賀行山出差就出差,出差前給自己準備吃的算什么啊。
宋斂星沉寂幾天的心又有點死灰復燃。
他緩緩打字:“你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寵物監(jiān)視器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追蹤,也不能透過墻壁看到廚房。賀行山把所有監(jiān)視器后臺看過來個遍,也看不到廚房里的人。
明明剛離開,而出差還要在外面一周,但他已經開始接受不了了。
牽動他所有情緒的人還在問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賀行山:“不是只有你一個嗎?”
七月的陽光透過窗照過來,但在廚房空調的平衡下,失去要把人曬化的灼熱,只是暖意。
宋斂星看著賀行山發(fā)過來的消息,一時不太能分辨對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不發(fā)散思維就事論事,好像就是陳述只有自己一個租客的事實。可這么自然的語氣,無端給人一種他默認并確認只會這么對宋斂星一個人的感覺。
宋斂星心里清楚,聰明人的試探最好就此停止,畢竟賀行山不欠自己什么,不管是房東對租客的關照還是出于同情,都已經仁至義盡做到讓人驚愕的程度了。
但他從上周開始作息混亂,不知道幾天沒睡過好覺,現(xiàn)在更是睡了三個多小時就醒了,醒來還直面賀行山出差的事實。現(xiàn)在眼睛干澀發(fā)疼,眼皮根本睜不開,太陽穴也突突跳著漲得發(fā)酸。
怎么能要求一個睡都睡不好的人保持冷靜和聰明呢?
他問:“以后也不找其他人了嗎?”
賀行山:“不找。”
“找那么多人干嘛,弄得家里亂糟糟的。”
宋斂星忍不住笑了下:“那我還挺幸運的,搶到唯一一個租客名額。”
賀行山:“我也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