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正文完
“嘶……”
在夢中仿佛被鬼壓床, 越來越呼吸不暢的黎旦狠狠拍了一下纏在腰上的觸手,“輕點!”
同樣沉浸在美夢中的黎伊知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把自己的觸手拽了回去。
黎伊知不知道另外幾個人這幾天過得怎么樣, 反正他覺得自己過得蠻開心的。
在垠蛾白號給自己獨自升級的日子里,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等船船補(bǔ)給的兩人便整天窩在臥室進(jìn)行著一些鍛煉身體的運動。
與之相反, 黎旦已經(jīng)在反思自己為什么抵擋不住誘惑了, 特別是翻身扯到雙腿內(nèi)側(cè)肌肉時, 酸麻感讓他立即清醒。
偏偏黎伊知還要湊過來說:“旦旦,看來我們的鍛煉還沒到位。”
黎旦沒好氣抓住又要纏過來的觸手扔回去:“我身體很好,有問題的是你。”
他身體要是不好就沒有人類身體會更好了,是黎伊知太過作弊。
有時候真的懷疑他的觸手和本體共用的是一個腦子嗎?
要不然怎么本體睡著了觸手還能自己動的。
不行, 他下次一定不能受誘惑了。
“我應(yīng)該沒有問題吧?”黎伊知說完翻身壓過來, 要用事實證明一下自己話語的真實性。
小觸手覺得自己應(yīng)該提醒一下人類, 有好幾次都是他主動的。
況且人類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了,每天晚上和早上都要說, 早上莊重發(fā)誓, 晚上宣告失敗,一共兩遍,不多不少。
“等等。”黎旦夾住亂竄的觸手快速說道:“垠蛾白號升級完成了, 我們該準(zhǔn)備出發(fā)了, 你別……”
再來一次他真要累了!
“好吧。”黎伊知遺憾嘆氣,小觸手還是知道分寸的,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來,不能因此耽擱正事。
其實小觸手只是和人類開開玩笑, 他早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兩人快速收拾完來到外邊,果不其然已經(jīng)有幾個人聚在寬闊的甲板上了。
準(zhǔn)確來說有兩個不能算人, 也有可能全部都不能算人。
早上的訪客居然是許久未見的蓋圖里,他依舊維持著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人類的外形,與其他兩個船員說話。
要是忽略他手里攥著的一條狗鏈子,這幅場景勉強(qiáng)能稱得上是溫馨。
黎伊知尊重所有人的愛好,于是他的視線禮貌順著狗鏈子上移,鏈子的盡頭正套在一個人的脖子上。
那個人看上去瘦得只剩下骨頭,臉色灰白,下一秒原地失去生命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咦?”
黎伊知反應(yīng)過來,頓時有些驚奇,“這不是,那什么門嗎?幾天不見怎么變成狗了?”
被狗鏈子牽住的東西正是許久之前他們在無名島嶼地下城遇到的奇異物品,曾經(jīng)試圖要過那把沒派上什么用場的鑰匙,騙他們?nèi)ネ坝钪妗薄?br />
可惜被黎旦打了之后跑掉了。
說這話的小觸手真沒什么罵人的意思,他只是客觀發(fā)出提問。
門看上去就不那么鎮(zhèn)定了,他被這話氣得發(fā)抖,抬起干枯手指指向黎伊知,想說什么卻被蓋圖里拽了一下鏈子,滿臉憋屈改為瞪視他們。
蓋圖里有些驚訝開口:“原來你們認(rèn)識啊,那我就不做介紹了,我偶然遇見了他,覺得他可以為我們的大業(yè)做出一番貢獻(xiàn),所以就把他給綁來了!”
門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憤怒氣息,又不敢反駁,也不知道蓋圖里用了什么方式讓他聽話。
黎伊知想了想,認(rèn)可地點點頭,“要是他能給灰云開扇門的話,確實會更方便。”
按照原本的計劃可能會導(dǎo)致過多的海水灌進(jìn)來,下面可還生活著很多人類呢。
“哈!”門終于憋不住了,“我就說早晚有一天你們會求著我開門的!還不是要把鑰匙給我!”
蓋圖里面無表情踹了踹他,門一個哆嗦,像流體動物般極其熟練地滑跪到木板。
“對不起,求你們把鑰匙借我用一下吧,我會好好保存,絕不弄臟,立刻歸還。”
黎伊知:“…………”
有點過于能屈能伸了。
蓋圖里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讓門這么聽話啊。
“總之就是這樣。”蓋圖里拉著狗鏈把門拽起來,神情嚴(yán)肅地轉(zhuǎn)頭問道:“你們做好準(zhǔn)備了嗎?”
垠蛾白號四人相互對視一眼,黎伊知拉住了黎旦的手。
“準(zhǔn)備啟航吧。”
一場跨越海洋的航行。
垠蛾白號第一次有這么熱鬧,哪怕算上他的過去,前來欣賞美麗外表的人們也只會站在船外駐足觀看,從誕生至今,第一次有那么多人類踏上了船舷。
肉眼不可見的透明屏障自船身升起,垠蛾白號的輕微震動傳遞到平靜海面上,即刻引發(fā)滔天波瀾。
很快,船身緩緩浮動,黎旦站在船長室內(nèi),黎伊知恢復(fù)了許久未曾變過的小觸手模樣重新蹲上他的肩膀。
船長難得親手控制了舵輪,隨著震動逐漸停止,垠蛾白號憑空懸浮起來。
慢慢向遠(yuǎn)處由門變成的巨大洞口駛?cè)ァ?br />
隨著船身進(jìn)入大門,周圍徹底安靜,屏障與瞬間充斥的水流相互摩擦,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每一道波紋都迅速擴(kuò)散開去,迅速變得浩大無比。
海水在垠蛾白號的推進(jìn)下分開裂縫,前進(jìn)路徑上濺起的水柱化作一條條銀色的瀑布,倒映著黃金雨的閃爍又翩翩起舞。
翻滾、激蕩,掀起層層波濤,涌動的水流像一道巨大的屏障,一波又一波,隨著船只的推進(jìn)不斷被撕裂和重新塑形,垠蛾白號穿破海水的界限,身影漸漸消失在湛藍(lán)的深海中。
隨后,異種們緊接著垠蛾白號開辟而出的道路起航。
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從海洋底層涌現(xiàn),激蕩著每一片海草,每一尾魚群。
深海中,磷光點點亮起,無數(shù)雙眼睛睜開,彼此傳遞著無聲的信息。
從最深的溝壑到最淺的礁石,從冰冷的底端到溫暖的海面,無數(shù)異種同時升起,低吟貫穿海域,化作號令。
有迅捷的身影劃破水面,如利刃切開空間。也有細(xì)小如沙的異種在浪潮中聚集成光的洪流,連成無邊無際的絢麗景象。
異種們?nèi)缤彼媪鞫希辉僖栏胶K菉^力向上沖刺。
最早出發(fā)的垠蛾白號早已消失,盡頭是無垠的海洋,未知的星空。
船只與燈塔帶來指引,卻不留下任何痕跡,可這并未讓后繼的異種停下腳步,反而激勵了更多的生靈踏上這條通往未知的旅程。
整個海洋都變成了一場盛大的典禮。
每一個角落都有生靈回應(yīng)召喚,匯入浩浩蕩蕩的洪流。
水下暗礁,流沙,沉船,甚至海底深藏的熔巖,都因生命的激蕩而顫動,每一次跳躍,每一次拍打,都是屬于生命蓬勃的爆發(fā)。
生命以群星之姿升騰,海洋以洶涌之勢響應(yīng)。
當(dāng)最后一尾魚躍出水面,當(dāng)海洋恢復(fù)平靜,“天空”已布滿了無數(shù)點亮的星星。
垠蛾白號躍出海面,然而令人渴望的陽光并沒有第一時間到來。
黎伊知打開窗,海面上的天空不像他夢中那般湛藍(lán)清澈,而是一片黑色。
他伸出手,接住天空落下來的一點碎屑,黑色的鵝毛大雪緩緩而落,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相同的死寂。
“祂在那。”黎伊知閉上眼睛呢喃出聲,抬手指向雪下得最大的地方,那里幾乎已經(jīng)被黑色的暴雪所籠罩,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情況。
而垠蛾白號與目的地相距數(shù)百米,無數(shù)污染漂浮在這數(shù)百米的空間,阻擋他們的去路。
好在……他們也不是全然沒有準(zhǔn)備。
慢一步的異種們已經(jīng)突破海面,有不少異形根本不管情況如何,當(dāng)他們試探著想要離開,并發(fā)現(xiàn)將他們打入海底的偉大存在沒有出手阻止時,他們立刻興奮地?fù)潋v,離開了這顆星球,重新回到宇宙。
但也有一部分異種遵從諾言,龐大的身軀向前伸展,廝殺污染,瞬間清理出一片空地。
審判庭的人都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拿起自己的武器跳下準(zhǔn)備好的小垠蛾白號,加入他們最熟悉的戰(zhàn)斗之中。
有了兩方人馬的幫助,垠蛾白號終于可以緩慢接近中心。
黎伊知第一次看清了“海洋”的模樣,然后他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一直都知道“海洋”是什么樣子的,他看到的一直就是祂的本體。
“海洋”就像是海底的漆黑礁石聚攏成團(tuán),簡單甚至算是簡陋的外表也比山岳更加龐大,橫亙在天空,哪怕隨便一塊砸下來都能把他們壓死。
寧寧看了看沉默的眾人,猶豫開口:“我們是先交流一下,還是直接開打?”
“不用交流了。”一直沒說話卻不知為什么保持仰望的黎伊知打斷她,張口就說:“祂已經(jīng)死了。”
“啊???”
這下不止寧寧,米萬也跟著發(fā)出了充滿疑惑的問號。
“不不不,等等等等,你說死是我理解的那個死嗎?還是你們有什么其他的定義。”米萬語無倫次問道。
黎伊知轉(zhuǎn)頭,說更加詳細(xì)了些:“就是死亡的意思。”
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會有封鎖層?什么時候死的?前不久不是還有異種掉下來嗎?這玩意兒原來還有壽命的嗎?
米萬覺得自己可以問一百個問題,但最終他只弱弱吐出一句:“那為什么……”
好像什么都問了,又好像什么都沒問。
黎伊知先是回答了他幾乎要溢出眼睛的疑問:“對我們來說死亡是不一樣的,那只是一種變化,這很難解釋。”
“說簡單一點吧,只要是生命都會死亡,至于所謂的壽命……那可是幾十億年的時間哦?”
又不是真的神,生靈活得夠久都能說自己是長生乃至永生,可是真要說起來,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才能肯定自己幾十億年后依舊絲毫不變。
黎伊知含糊道:“從生物學(xué)上來講,祂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生命,但□□的死亡不代表結(jié)束,也不代表影響就會自行消失,不過不能溝通了是肯定的。”
一顆恒星的生命終結(jié)時,會隨著超新星的爆發(fā)化作燦爛光輝,投射到宇宙成為星際塵埃,飄散至每一個角落。
人類那些不可缺失的元素或許都曾是億萬年前一顆巨大的恒星在坍塌死亡后噴發(fā)出來的,又穿越星際流入今天我們所站立的大地。
它們的死亡并非終結(jié),它們的消逝不過是變換了形態(tài),融入了星空與宇宙的血脈,就連人類體內(nèi)的每一滴血,每一塊肌肉,都有可能是那些逝去星體余溫的延續(xù)。[1]
遙遠(yuǎn)的星星即便消亡,它們的光芒也會跨越千年的時間照亮星空。
如同那些偉大存在的影響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盡管光輝早已不再閃爍,但祂們的足跡依舊深深鐫刻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廢話什么。”黎旦干脆抽出武器,“管祂是什么狀態(tài),說了半天還不是要解決掉,早點解決吧,我還想早點回去休息。”
說罷,黎旦化作一團(tuán)火焰撲嘯而去,黎伊知見狀趕緊跟上,寧寧和米萬也紛紛動用手段,緊隨而至。
黎旦率先來到上方,火焰化作長槍憑空砸下,出乎意料的,攻擊很容易就在看似堅硬的表皮上留下傷口。
而在傷口出現(xiàn)的瞬間,腳下的海水似鞭子橫劈而來,被黎旦化作火焰靈活躲過,他立即退到安全范圍,確定了哪怕祂像小觸手說的那樣死了也依舊會對攻擊進(jìn)行反擊。
那道被火焰長槍留下的細(xì)小傷口甚至很快復(fù)原,沒留下半點影子。
“麻煩了,這家伙殺不死?”黎旦回到垠蛾白號旁邊,眉頭緊皺,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在場最了解情況的人。
“不,祂已經(jīng)死了。”黎伊知堅持自己的說法,不過他知道人類想問什么,“核心,有個核心的東西在更里面,毀掉它就行。”
“心臟嘛。”寧寧已經(jīng)能自動轉(zhuǎn)化話語了,“沒有更加具體的位置?”
黎伊知側(cè)頭仔細(xì)感知片刻,“可能大概……要深入個幾十米……一百米?”
“就那恢復(fù)能力,破壞速度還比不上愈合速度吧!”米萬無力抹了把臉。
說是這么說,四人還是整整齊齊的上了。
“黎伊知,用你那個控制海水的能力注意一下那些水柱,掩護(hù)我們。”黎旦說完率先化作火焰重新回到戰(zhàn)場中央。
米萬利用空間的能力跳躍過去,寧寧則干脆留在船上作為遠(yuǎn)程輸出。
黎伊知跳入海水變回本體,直截了當(dāng)撞了上去。
像是感覺到了四股能量齊齊朝自己涌來,戰(zhàn)場中心的海水瞬間沸騰,海水化作無數(shù)水柱在空中狂亂揮舞。
柔軟的海水在巨大的控制力下化作最為堅硬的刀鋒,一不小心便能將人撕個粉碎。
黎伊知一邊讓自己的觸手們進(jìn)行攻擊,一邊專心操控海水,空氣中彌漫著鹽霧,海浪在彼此之間沖撞翻騰,掀起了更加巨大的水柱。
就連天上持續(xù)不斷下沉的黑色雪花都被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陽光都無法穿透這片即將被海洋吞噬的戰(zhàn)場。
海面上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海洋”身上充滿大大小小的傷口,但對于它龐大的體型來說,好像無論多少傷口都像擦傷,造成不了一點影響。
更別提那些傷口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fù)。
不能再這樣下去,論體力消耗他們絕對比不過。
黎伊知轉(zhuǎn)守為攻。
他沒有功夫再去管那些向他們攻擊的水柱,遠(yuǎn)在船上的寧寧咬牙接過擔(dān)子,嘴里一停不停吐出一些聽不懂的話語,然而水柱竟真的變慢,徹底從殺人的兇器變成了溫和的水流緩緩降落。
黎旦抬起手,銀色的火焰瞬間爆裂充斥整片空間,火焰瘋狂涌動,形成了尖銳的漩渦,那些漩渦在他的掌控下宛如刀鋒般凌厲,每一次沖擊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瞬間吞噬了大片海域。
然而“海洋”爆發(fā)出了更強(qiáng)烈的反擊,從祂宛如礁石般的體內(nèi)蔓延出分明的巨大手足,米萬趕緊轉(zhuǎn)了個方向,空氣不斷被切割分裂,阻撓著那些想要升上來的手足們。
就連垠蛾白號都加入了戰(zhàn)場,無數(shù)閃過的白光趁著各種空隙浮現(xiàn),接連不斷射向“海洋”。
可“海洋”實在是太扛打了,時間拖得越長,他們能量消耗越多,力量就發(fā)揮得越弱。
更重要的是在這場漫長的拉鋸戰(zhàn)中,“海洋”可以失誤無數(shù)次,而他們只要失誤一次就會受到重傷,每個人都竭盡心力,直到某個能量消耗的節(jié)點,情況直轉(zhuǎn)而下。
一個人承擔(dān)了防御所有水柱給他們創(chuàng)造輸出空間的寧寧吐出一口鮮血,支撐不住身體半跪在地,立馬有幾道水柱成為漏網(wǎng)之魚劈砍而去。
眼看它們都要落到黎旦身上,米萬閃身過去扭曲空間,將水柱逼退,卻也因為那股巨力被狠狠拍飛出去,砰一聲如同炮彈般墜入海面,頓時渾身劇痛,只感覺骨頭都碎了一半,一時爬都爬不起來只能跟著海水沉下。
寧寧頓時抓著頭發(fā)暗罵一聲,一邊維持著聊勝于無的防御,一邊分出一半心思下去抓人。
還好趁著這一下的功夫黎旦從全力攻擊的狀態(tài)解除,重新變?yōu)榛鹧妫M可能降低了所有傷害,迅速遠(yuǎn)離那些危險水柱。
同樣皮糙肉厚的黎伊知掉了一根觸手,許多地方都被劃開了幾道大口子,卻算是他們之中受傷最輕的。
黎旦吐出一口血沫,捂著有些無力的右臂,干脆利落地下定決心,“黎伊知,跟上。”
現(xiàn)在“海洋”身上最大的一道傷口已經(jīng)是開戰(zhàn)幾個小時以來他們造成最深的一道了,越往后拖下去對他們的情況越糟,甚至連傷口也會很快愈合。
他們沒有選擇,現(xiàn)在他們必須拿出全部的力氣賭一把。
“很快就要到核心了,再往下扯一點!”黎伊知知道他們沒有時間了,也不廢話,無數(shù)觸手從海面鉆出,在周圍形成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擋住了那些漏過來的水柱。
黎旦緩了口氣,整個人向上方漂浮,火焰跟著主人在空中匯聚,迅速擴(kuò)展。
最初,只是微小的火星,但隨著力量的凝聚,火焰開始螺旋般升騰,逐漸形成一把巨大無比的長槍,每一縷火焰都猶如一條蛇般盤旋而上,交織在一起呈現(xiàn)出尖銳的槍尖。
熱量讓周圍空氣扭曲,發(fā)出刺耳的低鳴,長槍的槍身每一寸都充滿了劇烈的波動,仿佛足以將天地撕開,貫穿世界。
僅僅是在空中穩(wěn)穩(wěn)懸浮,周圍的空氣也因它的存在而凝固,炎熱的氣流在四周蔓延。
突然,長槍猛然一震,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爆發(fā),熾烈火焰沖天而起,瞬間撕裂天空,形成一條璀璨的火焰光柱。
周圍的空間都在劇烈扭曲,空氣如同被刀鋒割裂,強(qiáng)烈的熱浪將一切烤焦,云層都在它的威勢面前蒸發(fā),化為無數(shù)煙霧。
長□□出,正中傷口。
黎伊知見狀觸手猛然揮起,海水瞬間傾瀉成萬丈巨浪,洶涌的波浪帶著雷霆般的轟鳴聲瘋狂涌去,每一股浪潮都如同山洪暴發(fā),勢不可擋。
兩股力量在“海洋”中碰撞,海水劇烈地翻騰,整個海洋都為之震動。
巨大浪潮一波接一波地碰撞,震耳欲聾。
沒人注意到力量的對撞下一根小小的觸手在無數(shù)觸手保護(hù)下悄悄潛入那道口子,呲溜一下滑了進(jìn)去。
小觸手一進(jìn)去就著急忙慌四處摸索找著什么,終于在一陣看似沒有目的的上竄亂跳中,小觸手抓住了一個圓溜溜的果子。
隨即,觸手中間毫不猶豫裂開一條縫隙,宛如嘴巴將果子一口吞下。
再然后……黎伊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顆果子像是什么超級強(qiáng)力麻醉藥,讓觸手一吞進(jìn)去就失去了意識,這種情況他也很熟悉了,每次增長力量前都會有的做夢。
可是這次沒有,他沒有夢到任何東西,只是睡了一個很安寧很安寧得覺。
也是,過去和未來都已經(jīng)掌握在自己手中了,還有什么好看的呢?
以至于醒來重新看到那片湛藍(lán)的天空時,黎伊知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醒了。”
沙啞疲憊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清醒過來的身體只覺得哪哪都疼,哪哪都重,黎伊知艱難轉(zhuǎn)頭,看到同樣一身狼狽的黎旦,還有更遠(yuǎn)處在甲板上躺尸的另外兩個人。
寧寧一動不動,安詳抱著她的寶貝筆記,要不是姿勢擺的挺有技巧,這幅樣子還是挺讓人擔(dān)心的。
米萬艱難舉起一只胳膊揮了揮,示意自己還活著。
松了口氣,黎伊知重新躺回去,和其他三人一起在甲板躺尸,享受著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身軀,他從未覺得湛藍(lán)的天空如此美麗。
絲蕾琪咬著一個托盤穩(wěn)穩(wěn)跑了過來,上面整整齊齊疊了五杯紅茶,剛才就是她在操控垠蛾白號,除了累了點倒沒有受傷,是狀態(tài)最好的。
封鎖層還未消失,但控制權(quán)已經(jīng)來到了他身上,他隨時可以讓人類重新回到陸地,盡管污染還未被完全清除。
不過由于異種們的幫忙,今后需要面對的麻煩會比他們預(yù)想的更少些,而人類是如此堅強(qiáng),如此堅定。
只要給他們一點點陽光,他們就能抓著那點希望,開拓屬于自己的道路。
這顆星球上的污染會被慢慢消滅,人類將重新奪回屬于自己的土地,沐浴屬于自己的陽光,可以退縮,可以流淚,但他們最終都會選擇前進(jìn)。
“旦旦。”休息了半天,黎伊知突然開口問道:“你說下面的人類知道了上面還有那么廣闊的一塊陸地會怎么想呢?”
“有什么好想的。”黎旦嗤笑,“又一片可以探索的海洋,又一次未知的冒險……哦,現(xiàn)在還得加上大地了,有些人恐怕得興奮的要死。”
這是一場希望的開端,漫長的陰影散去,異種回歸宇宙,人類終于迎來了曙光,終于能突破鳥籠,看到真實的世界,哪怕世界危險無比。
因為好奇是正常的,探索是理所當(dāng)然的,因為人們總是希望選擇的權(quán)利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比一無所知的死去更好。
不要溫順地?fù)肀Ш谝梗灰硭?dāng)然覺得牢籠不可掙脫,哪怕渺小如螻蟻也曾見證過星辰的誕生與隕落,死亡總會到來,宇宙中不能改變的事情太多,所以哪怕最終通向滅亡,也應(yīng)該是有我們來選擇踏入那個結(jié)局。[2]
四人一貓坐起身,每個人看上去都狼狽不堪,但他們依舊端著垠蛾白號送來的紅茶談笑風(fēng)生。
半晌,笑聲四處響起,四只手和一條尾巴舉著茶杯對天而敬。
“為了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