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習得生財之道
扶欽從崔淮手中抽出右手,拎著毛茸茸小東西的后頸皮,把它從臉上撕下來。
小東西還挺倔,揮舞著短小的四肢非要過來扒拉他,期間扶欽還感覺臉被什么東西重重戳了好幾下。
定睛一看,小東西是個灰狐貍,脖子上帶著一把袖珍小劍,剛才估摸著就是這玩意兒戳的他。
他不喜歡圓毛妖獸,一個個蠢蠢的,隨手把灰狐貍丟桌面上。
此時崔淮也被迫結束了自己玄學解讀,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只狐貍。
崔淮第一眼覺得這狐貍長得好像自己在青云峰養的小白,可這狐貍灰撲撲的,顏色對不上號啊。
不確定,再看看。
脖子上帶著天聲劍呢,那沒錯,就是小白了。
崔淮朝著小白攤開手心,小白蹭得爬上去,“嗷嗷”叫兩聲,順著崔淮的手臂往上爬,最終停在她的肩頭。
扭著頭,小白狐用自己稍微干凈的那一邊臉蹭蹭崔淮的領口。
劍尊喜潔,再喜歡它,也要克制,不然劍尊該把它丟下去了。
殊不知它的劍尊因為貧窮,已經治好了愛潔的毛病,哪怕小白現在把身上灰都蹭她身上,也不會生氣了。
扶欽輕敲兩下桌面,已經被氣笑了:“崔淮,你成天擠兌我就算了,現在還讓你的寵物來襲擊我?”
崔淮心想:小白才沒有攻擊他,畢竟小白都在沖擊化神了,在逍遙派地界,能喘氣的里面,它如今修為最高。要是有心攻擊扶欽,怎么可能還好好坐在這兒。
而且天聲劍也留手了,一把神兵就在他臉上留下幾道紅印,夠客氣了。
“師兄,這你就誤會了,它是我從前在家里就養的狐貍,不知怎么偷跑出來找我了,它從小遇見喜歡的人就撲,它是喜歡你呀。”
扶欽挑眉,故作疑惑:“是嗎?師妹的意思是,它現在沖我齜牙也是喜歡我?”
崔淮轉頭一看,小白這家伙正兇扶欽呢,她伸手摸摸狐貍頭,昧著良心點頭:“是的,小白愛笑,它真的很喜歡你,沖你笑呢。”
扶欽可不買賬,畢竟他是有眼睛的,能看見那小東西對他簡直惡意滿滿,他真誠建議:“它怎么叫小白呀?這狐貍毛色斑駁,灰白交加,算不得上乘,不如改名叫‘小灰’吧!”
小白狐氣得剛順下來的毛毛又蓬蓬炸開,這個討厭的男人絕對是在嘲諷它!小白狐亮起爪子,作勢一個大跳就要去撓花扶欽的臉,勢要讓他見識*見識本狐貍的厲害!
扶欽也蓄勢待發,時刻準備著再拎一次小東西的后頸皮,讓它知道什么叫人心險惡,什么叫天高地厚。
電光火石之間,崔淮及時摟住要沖出去的小白狐,憑一己之力阻止了修仙界一場即將爆發的大戰。
好說歹說,立志要在半個月內把欠扶欽的靈石還清,這才把扶欽這尊大佛請走。
期間崔淮也不忘哄炸毛的小狐貍,忙得不可開交,
如今屋里只剩崔淮、小白狐,天聲劍,還有一個系統。
小白狐第一時間把天聲劍從脖子上拽下來,遞給崔淮。
崔淮摸摸小白狐的頭,把天聲劍掛回小白狐的脖子上:“我暫時用不了天聲,先放你這存著,你好好保管它。”
畢竟就崔淮這又細又小還凌亂的經脈,現在用天聲劍,八成要爆體而亡。
小白狐鄭重點頭,劍尊把最重要的武器交給它保管,四舍五入還不是喜歡它!
崔淮又薅了兩把小白的頭毛:“別裝了,說吧,你怎么找到我的?”
都快化神期的狐貍了,早就能說人話了,甚至都能化形了,但小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從來不肯化形,狐貍樣子走天下。
狐貍是很聰明的靈寵,小白狐在扶欽面前沒開口說話,不過是發現劍尊靈力近乎全失,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計劃,不敢輕舉妄動,以免破壞劍尊的計劃。
如今見劍尊關心它,發出“嗚嗚嗚”地哭泣聲,一頭栽倒在劍尊的懷里。
它這一路真是吃了太多苦了,需要劍尊的貼貼安慰!
幾個月前,小白狐帶著天聲劍從無涯宗跑出來,雄赳赳氣昂昂地要去找劍尊,原地打轉了半個月,小白狐和天聲劍才意識到——
原來它倆不會看地圖呀!
東?哪邊是東?
看太陽?看星星?
可今日下雨,沒太陽,晚上有云,沒星星啊。
它問天聲劍:“該往哪邊走,你不會說話,那就用劍尖指個方向。”
聽見這話,略有靈性的天聲劍直接裝死,它哪里知道呀,它只是一把劍,這也太難為劍了!
一直走錯路,小白狐愁啊,又是沒見到劍尊的一天,想她!
小白狐愁得狐貍毛毛都開始掉了。劍尊從前最喜歡它的毛毛,這下看見毛掉了,劍尊以后不會不喜歡它了吧,這樣一想它就更愁了。
最后小白狐也沒自己找到路,它迷失在一片森林里,林子里有很多成精的靈獸,但也沒怎么出過林子,沒法給它指路。
林子里的樹木過于茂盛繁密,遮得天色黑隆隆的,白天也像夜晚,條件實在艱苦。
不過小白狐很有耐心,它找了塊柔軟、不膈屁股的土壤,蹲坐著在上面仰頭望天,就這樣堅持了三天三夜,終于在樹葉的間隙中發現了路過的送信靈鳥。
送信靈鳥在靈獸界,方向感數一數二。小白狐用妖力編織成大網,成功逮住靈鳥。
靈鳥慌亂地撲騰著翅膀,大聲嚷嚷:“別吃我!別吃我!我一點也不好吃!”
狐貍爪爪按在靈鳥的背上,鳥立馬就老實了:“我要去逍遙派,你給我帶路,我就不吃你。認識路嗎?”
當然是騙鳥的,它才不喜歡吃鳥呢。
小命被握在狐爪里,靈鳥老實點頭:“認識,我剛從那地方過來,我給你帶路。”
小白狐終于在靈鳥的帶領下到了逍遙派,本來以它的妖力,幾天就能從無涯宗到逍遙派,但中間走了太多冤枉路,最后用了好幾個月。
雖然靈鳥罵得很小聲,但小白狐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
“送信送半天,都快都目的地了,居然被只狐貍攔住指路,饒了一圈,又回到原點了。”
好吧,小白狐承認,這事它確實做的不地道。
劍尊教狐貍不能欺負弱小,劍尊說的都對,小白狐把從無涯宗帶出來的那五百靈石零花錢送給靈鳥,作為替它帶路的報酬。
馬上就要找到劍尊了,劍尊特別特別有錢,到時候她會養它的,小白狐不需要靈石啦。
收到靈石,靈鳥的罵罵咧咧瞬間熄火,歡歡喜喜地飛走了。不就是再飛一趟鳳凰谷嗎?它送信靈鳥當然可以!
而小白狐也很高興,它聞到劍尊的氣息,成功找到劍尊啦!
一開始,崔淮聽著小白狐哼哼唧唧地說自己多么不容易,崔淮不以為意,她這段日子過得,和小白各有各的慘。
她只在腦海里嘲笑系統:“你不是給青云峰加了禁制,把小白狐和天聲劍關山上了嗎?怎么你限制我的能力這么強,但卻連他倆都關不住?”
系統面對崔淮的輕視,急忙解釋:“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什么都能插一腳,我是你的系統,當然對你的限制最強了,而且你現在跑到逍遙派,離青云峰太遠了,我沒辦法一直用能量維持青云峰的禁制。”
崔淮不露聲色地套話成功,原來如此,系統只是個窩里橫,只管得了她。那假如找個人把“崔淮”殺了,她再用靈物重新造個殼子,附上去,系統還能不能控制得了她?
正在思考對付系統的策略,就聽見小白說到它送了五百靈石給靈鳥。崔淮猛得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你說你送了多少?”
小白狐驕傲地挺起小胸脯:“五百!我記得劍尊說過,能用靈石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而且劍尊也說過,不能欺負弱小。我都記著呢,所以把所有靈石都送給靈鳥,作為補償啦!”
聽到“所有靈石”,崔淮眼前一黑。
能用靈石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不,如今的她已不是從前的她,她現在認為,能不用靈石解決的問題,就千萬別用靈石!
小白狐看出劍尊情緒不佳,想必是靈力都消失了,不開心呢,之前都沒有它在旁邊開導她,如今她來啦,劍尊無需憂愁!
小白狐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傷害到劍尊的自尊心:“劍尊現在是在渡劫嗎?怎么突然就來這兒了?”
崔淮還沉浸在所有靈石都給出去了的悲痛中,敷衍回復:“是。”
怎么不算渡劫呢?從前輕輕松松渡過的劫,和如今的處境比起來,不值一提。
小白狐于修煉一途上很是勤奮,劍尊已是渡劫期,渡劫期最大的劫就是天人五衰,據說天人五衰的修士會像凡人一樣,在百年之內迅速老去,并且靈力全無。
之有在死去前勘破得道,才能渡劫成功。只要順利度過天人五衰,再練練就能飛升了。
劍尊如今靈力近乎于無,想必就是在渡天人五衰的劫了。
那么劍尊過段時間也會變成老嗎?
修仙之人容顏不變,它有些期待看看劍尊老了的模樣。那可是劍尊呢,就算老了,也一定很漂亮。
不過不管劍尊變成什么樣,它都會永遠追隨她,崇拜她,喜愛她。
如今劍尊因為渡劫靈力低微,那就輪到它小白出場了。
小白狐用后肢站起,前爪叉腰“那以后由我來保護劍尊!”
乍一聽到這話,崔淮愣住了,她有些意外。
靈曄劍尊當初隨手救了小白狐,是它非要跟著她,這才隨手把它丟在了青云峰上。
在青云峰上,靈曄劍尊基本都在閉關,壓根沒多少時間和小白狐相處,但它總是見縫插針地要見她,時不時賴在她身上。
但靈曄劍尊也說不上多喜歡它,青云峰清冷孤寂,有個活物做個伴而已。
小白狐需要一個依靠,她可以給,小白狐種種親昵,不過是喜歡她的強大,想受她庇佑罷了。
可如今的崔淮近乎一無所有,天賦、財寶、實力通通都沒了,她不是靈曄劍尊了。
小白狐千里迢迢找過來,看見這樣的她,為什么不失望呢?
為什么不僅不失望?還要保護這樣弱小的她呢?
崔淮不懂,但那一刻,她的手不聽使喚,頭一回溫溫柔柔地摸了摸小白狐的肚皮。
小白狐從前都是在青云峰上躺得四仰八叉,企圖讓劍尊摸摸它的肚皮,從未得逞,今日卻實現了!
這真是狐生圓滿了,小白狐用鼻子拱拱劍尊,高興地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但隨即肚子不爭氣,也咕嚕嚕叫起來,小白狐眼睛濕漉漉地望著崔淮:“劍尊,我……我有點餓了。”
崔淮感動的心頓時涼一大半,她還依稀記得這崽子非常挑食,每年宴池送來青云峰長長的賬單上,很多都是小白狐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而她如今在沒還清扶欽借款的情況下,手頭還剩一百五靈石,而小白狐剛剛花完自己僅有的五百靈石。
得咧,屋漏偏逢連夜雨,又來一個討債鬼!
趙知許最近覺得四師妹有些奇怪,她從前是個修煉狂魔,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逍遙派練劍,如今卻每日一大早就下山,待到半夜才回來。
她每次詢問,師妹都遮遮掩掩:“下山去玩兒了。”
師妹成天出去玩兒,這和姜暄腦子突然變靈光,一樣不可能。
而且從前的崔淮沉著冷靜,胸有激雷,面若平湖。但如今每日碰見她,總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亢奮?
如果是好事,師妹不至于隱瞞她。
按理來說,師妹已經是一個獨立且厲害的修士了,她不應該太管著師妹,但師妹實在是舉止太過反常。
不怕別的,就怕師妹遇見難事或者危險。師妹向來獨來獨往,遇到事了也無處訴說。
幾番糾結之下,趙知許決定違背良心地跟蹤師妹下山看看。
若最后證明是她多慮了,之后她當面向師妹賠罪。
第一步,她先找三師弟扶欽借法器,師妹警惕性很高,沒有隱匿身形的法器,她跟不了幾步,就會被發現。
三師弟扶欽拿出清寧鐘,有些好奇:“我見師姐打坐修煉靜心相關的法器不少,師姐你又不是像崔淮一般愛好尋滋挑事之人,怎么突然要用這個?”
趙知許很少說謊,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后只能承認:“我見師妹最近有些反常,她又不說原因,我只好跟上去看看。”
看崔淮的熱鬧,這事他可不能錯過,扶欽當機立斷:“我借給師姐可以,不過要帶我一起去。”
三師弟雖然和師妹不太對付,但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帶上就帶上吧,而且師弟實力高強,要是真有什么事,也有個照應。
趙知許點點頭,一人跟蹤變為兩人同行。
第二日天蒙蒙亮,姜暄起了個大早,來替小師弟來收割成熟靈草。
師弟雖然是凡人,但在藥田靈陣的作用下,也可以種靈草,而且他莫名其妙地種得特別好。
“這批明陽草這兩日成熟了,要在早上陽氣上升之時收割最佳,師兄你是金靈根,用金靈氣的銳氣封住草木之氣的流失,你來收割能最大程度保留藥性。”祝余昨夜吩咐姜暄。
知道姜暄早起很難,祝余威逼利誘:“我細算了算,上次師兄的五百靈石還給我,還差幾塊靈石的利息,師兄若是這次肯幫我收藥,那就一筆勾銷。而且下次師兄若手頭緊,我可以再借點給你。”
祝余從不做賠本買賣,借靈石給大師兄,也是深思熟慮過的。大師兄大概率還不上,但他可以用人力來抵,多干點活就是了,左右祝余不會虧的。
師弟的利息算法復雜,姜暄實在算不明白,但他覺得師弟肯定不會坑他的。
就算坑,那就坑吧,左右他也是玩不過師弟的,不如老老實實認了。
而且還能再借靈石,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姜暄立馬答應下來。
于是姜暄今日一大清早在藥田,打著哈欠釋放出一波又一波的金刃,金刃在姜暄精細的控制下紛紛奔向明陽草根莖處,齊刷刷地收割完一片片草藥。
看著伏倒在地的明陽草,姜暄感慨,等他以后回到家,高低承包幾個農田過過癮,他就是人型收割機呀!
藥田在陣法的作用下,外面的人不細看,不會發現這里有人。
在整理收割好的草藥時,姜暄看見四師妹帶著她的小白狐下了山,自從師妹的寵物來找她,她就總是帶它下山玩,師妹真是合格的鏟屎官呀。
收整完了,看天色尚早,姜暄正準備回去睡回籠覺,又瞧見二師妹和三師弟鬼鬼祟祟跟在崔淮后面也要下山去。
姜暄頓時精神了。二師妹和三師弟平日都風光霽月的,如今這般猥瑣,一定有大事要做,而他最愛湊熱鬧了!
趙知許和扶欽雖然用了清寧鐘,能隱住氣息,但不能隱身,所以被難得早起的姜暄逮個正著。
三個人面面相覷,跟蹤小隊的兩人要是再和姜暄掰扯,就跟不上師妹了,所以只好再帶上姜暄。
于是二人同行變成了三人同伙。
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崔淮來到鎮上,東拐西拐,來到一處隱蔽的房屋。
這屋子外表看起來平凡至極,但門口居然還有人查驗身份。他們見崔淮掏出一塊小木牌展示給看門的人,這才成功進去。
他們三個沒有木牌,尋常方法肯定是進不去的,但他們三個修士可以用術法呀。
扶欽略施小計,用術法迷惑守門人的心神,讓他誤以為他們三人帶著木牌,輕松進入屋里。
甫一進去,姜暄驚訝道:“四師妹這是來了什么地方?怎么還有地道?”
扶欽壓低聲音:“噓,你聽下面是不是有人在喊什么?”
到目前為止,扶欽認為崔淮可能是在聚眾賭博,企圖通過這種不勞而獲的方式獲取錢財。畢竟這種推測既符合崔淮窮鬼的身份,又貼合此地的氣氛。
趙知許頓時焦急起來,加快了步伐,更擔心師妹的人身安全,師妹不會在下面受虐待吧!
等他們三人到了地下,眼前的場景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
這普通的小房子下面藏著一個遼闊的地下空間,滿滿當當擠滿了人。更詭異的是,最前方搭了一個臺子,一位中年男子振臂高呼:“相信組織,我們的投入一定會有回報!”
臺下起碼兩三百人,一起抬起胳膊,聲嘶力竭地喊,用力得脖子青筋都暴起:“相信組織,我們的投入一定會有回報!”
臺上的中年男子繼續:“先奉獻,后成功!
兩三百人再次高呼:“先奉獻,后成功!”
扶欽眼尖地率先發現了人群里的崔淮,她站在臺下的前兩排,喊口號時只是情緒比平常激昂些,和周圍喊得面紅耳赤的人相比,可以說是十分冷靜了。
崔淮肩上的小白狐貍都比崔淮激動些,它后腳站立,一只前爪扶著崔淮的耳朵,另一只前爪也舉起來,爪子開花,嘴里興奮得嗷嗷叫。
這地方看起來像是邪魔外道的聚集地,但看崔淮神色并算不上瘋狂,想必她并沒有完全墮落,可能只是出于好奇才來這里。
扶欽正想著如何讓四師妹迷途知返,她劍道天賦極強,有大好前程,是位可敬的對手,走上歪路就太可惜了。
就在扶欽想著如何勸崔淮的時候,臺上的中年男子說:“組織的成功,光我一個人領頭是不夠的,還需要許多中堅力量的支持,臺下許多人對組織的意志還不夠堅定,目前我還不能完全信任你們,不能把組織放心地托付給你們。我來請幾位骨干來臺上發言,讓他們分享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堅定追隨組織的!”
在扶欽震驚的眼神下,崔淮率先走上了臺,她在臺上侃侃而談,分享她對組織的忠誠:“在加入組織之前我窮困潦倒,是組織給了我希望,讓我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我堅信在組織好好發展,一定能取得成功!”
崔淮肩上的小狐貍時不時嗷兩嗓子,給崔淮助陣。
滿口胡言,分明是他扶欽給了貧困潦倒的崔淮希望!她欠他的債還沒還完呢!
是他保守了,四師妹她分明是已經走上歧途啦!
崔淮發完言后,中年男子又講了兩個時辰關于如何發大財,以及他們目前的生意如何有前景,這一次只需要一人投入五十靈石,就能獲得后續分成。
在一聲聲“有靈石大家一起賺的”嚎叫中,姜暄迷茫的眼神逐漸堅定,他算是明白了,這不就是傳銷嘛!
而他的師妹居然誤入傳銷組織了!
不同于姜暄和扶欽暗中觀察,趙知許已經偷偷潛入人群,套出來幾個人的話,她面色有些凝重:“這些人的來源很雜,除了本鎮的,還有周圍鎮子,甚至不遠千里來的,大部分人吃住都在這里。他們每天除了喊口號,就是上課,不分白天晚上。這群人共通的特點就是想不勞而獲,想投入一筆靈石,然后等著賺大錢。”
姜暄聽完趙知許的分析,更堅定自己的想法了,這不折不扣就是傳銷呀!
這修仙界科技發展倒是停留在農耕時代,騙術倒是取得了劃時代的成功,已經達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先進水平。
三人中最能隨機應變,實力最高強的扶欽被派去把崔淮給拉過來。
扶欽只好硬著頭皮擠過人潮,他剛進來已經很難忍受這里雜亂的氣味了,還和這么多人一起擠來擠去。崔淮可真是他的克星,每次碰上她的事都會倒霉!
崔淮正興致勃勃地聽組織頭領講生財之道,陡然感覺有人在拽她的袖角,轉眼一看,是扶欽。
崔淮有些驚訝,可還不想走,中年男子正講到關鍵之處呢。小白狐也聽得津津有味,朝扶欽齜牙。
扶欽見拽不動崔淮,干脆放下諸多顧慮,只想趕緊脫離這摩肩接踵的環境,他直接伸手牽住了崔淮的手,就要拉著她離開。
另一只空手,拎起小白狐的后頸皮,容不得它反抗。
周圍的其他骨干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倆,崔淮笑著解釋:“這是我老鄉,經過我的介紹要加入我們組織,但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急著想讓我給他介紹呢。”
看著崔淮笑得燦爛,把周圍那幾個男的眼睛都看直了。扶欽心里就更不痛快了,和崔淮交握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平時對他大部分時候都沒個好臉,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毫不留情地打敗他,到這里整些歪門邪道的,倒是笑得歡。
和崔淮手牽手,穿越擁擠且瘋狂的人群,扶欽又狼狽但又感覺奇妙。
他突然意識到,除了打架,這是他第三次和崔淮有肢體接觸,前兩次都是算卦,或者說聽崔淮胡扯,這一次是他主動伸出手。
想到這些,扶欽頓時覺得手心發潮,應該是錯覺,天性屬火的鳳凰怎么會怕熱呢!
也許是左手那只白狐貍太肥了,毛茸茸的,捂得他右手也熱了起來。
一定是這樣!
等突破了人群,扶欽立馬把手松開,指著角落告訴崔淮:“我們都來了。”
崔淮腦海里,系統瞧見逍遙派這幾個人,正喜極而泣。
謝天謝地!終于有人來拯救失足少女了。
在崔淮的消極配合下,它想過無數任務失敗的可能,但想破CPU都想不到,崔淮居然有可能會變成傳銷頭子啊!
崔淮因為身上沒幾個子兒,還欠著外債,如今又多了只能吃的小白狐,每日為靈石愁得焦頭爛額。
在鎮上街上亂晃找差事,被傳銷上線盯上了,積極發展她為下線。系統一眼識破騙局,并堅定認為聰慧的崔淮不可能上當。
可系統沒料到貧窮對一個人的改變是翻天覆地的,貧窮和貪婪令人短視,事實令系統大跌眼鏡。崔淮居然興高采烈地加入了!
甚至她因為上課積極,表現良好,態度端正,已經成為這個傳銷團隊的骨干了,變為組織的重點培養對象,成長為頭目感覺指日可待。
它也勸過,苦口婆心來回勸,可是怎么勸也勸不動崔淮想暴富的心。
“你不想讓我自己去賺靈石,那你給我發靈石,如果你發給我,我就不去參加宣講了。”
為了挽救迷途的女主,系統只好費勁腦汁地扒拉出一個任務:
【同門情誼:和姜暄增進感情完成度0/1】
【任務獎勵:下品靈石*200】
然后火速判定了任務已完成,畢竟也不算違規,同門這么長時間,崔淮河姜暄的感情確實增進了不是嗎?
就在系統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沒想到崔淮轉頭就把這兩百靈石交給了傳銷組織。
她信誓旦旦:“領頭的人說,他會把我這兩百靈石變成兩千還給我。”
憑借著兩百靈石的投入,崔淮還更受這個傳銷組織重視了,成為了骨干中的骨干。
系統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果它能哭,當時估計都要淚流成河了。
扶欽一本正經地承諾:“你如果是真的缺靈石,我可以借你的,之前借的也不著急還,只要你平時對我態度好點就行,以后不要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扶欽嘆口氣,靈石就當白送給崔淮,也不做她能還靈石的打算了,只要別讓他再來這種地方撈她就行。
趙知許更是心急如焚:“師妹,你缺靈石找我拿,不用不好意思,你給我們看的那些秘籍都是無價的,是我們占了便宜,給你靈石是應該的。”
面對扶欽和師姐的慷慨解囊,崔淮并沒有接受,只表示:“我很快就能從組織拿到靈石,今天是他們承諾兌現的日子,我這段時間不會缺靈石花,多謝師兄師姐,不過暫時確實不需要找你們借。”
見師妹死不悔改,姜暄沒靈石能借師妹,只能利用在二十一世紀接受過的反詐教育知識,苦口婆心勸崔淮:“師妹,這些人不能帶你賺靈石的,他們只是希望你們一個帶一個,發展更多下線,帶更多人進來投資,然后賺取你們投資的靈石……”
姜暄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崔淮不以為意:“我不關心他們是不是騙子,他們承諾我的必須給我。他們如果是做正經生意的最好,如果他們膽敢騙我,我的劍可不是好說話的!”
在姜暄瞳孔地震中,崔淮繼續補充:
“況且我已經摸清他們把靈石放在何處,如果他們不給,我就自取,左右不會吃虧的。”
師妹真乃神人也。
這妥妥的釣魚執法呀!
他就知道,師妹那么聰明,是不會被坑的!
宣講大會告一段落,崔淮徑直走向領頭的中年男子,問他:“劉兄,你承諾過我,因為我每次積極參會,勇于分享經驗,表現格外優秀,所以能提前拿到回報,今日就能拿到我的兩千靈石了,這靈石今日什么時候給我?”
領頭男子眼里閃過一絲閃躲,隨即信心滿滿地告訴崔淮:“你的優秀我們有目共睹,但確實是我的失誤,我們誤判了回報周期,今日這兩千靈石可能還沒辦法到賬,可能還需要二十日。但如果你再投兩百靈石,鑒于你對組織的付出,你的回報周期將會大大縮短。我用我的地位保證,十日后,我將四千靈石交到你手上。”
在領頭男子一堆廢話中,崔淮摘取出重要信息,那就是——
他違背了承諾,沒辦法在今日就把兩千靈石交到她手上。
不過崔淮是個嚴謹的人,她嘴上繼續確認:“所以說今日是肯定拿不到屬于我的兩千靈石了嗎?”
另一只手默默結咒,積蓄靈力。
當領頭男子故作遺憾地說:“我很抱歉,但今日確實不方便。”
他話音剛落,崔淮一掌推出,直接把領頭男子打飛出去,十分善解人意:“沒事,你不方便給,那我自己來取就好。”
第33章 驚鴻一面
崔淮這一掌下去,領頭男子從半空中劃過,和地下室的房頂發生一個碰撞,再四腳朝天地落地。
畫面實在精彩,姜暄沒忍住,鼓了掌,還喝了個彩。
匍匐在地的領頭男子不復此前的胸有成竹,他憤恨嘶吼:“你怎么敢?”
領頭男子敢出來做這等營生,自然也有幾分修為在身上,他知道崔淮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煉氣二層,才敢頻頻誆騙她。
而他劉兆可是一個煉氣五層呀,實力碾壓崔淮不止一點兩點。
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察,竟讓她偷襲成功了!
崔淮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自信:“你給我個理由,我為什么不敢?”
周圍的傳銷大軍親眼目睹組織里的骨干一掌打飛了組織的精神領袖,在場的除了凡人,也摻雜一些低階修士,隱隱躁動起來。
扶欽見崔淮往領頭男子降落的地方走,想必是去取她心心念念的兩千靈石去了。
他只好使喚另一個苦力姜暄:“你我去把這里有修為的那些人控制起來,這里人太多了,別鬧起來出什么亂子。”
姜暄答應下來,他懂,這人潮涌動的,沒靈力還有可能發生踩踏事件呢。
趙知許自告奮勇:“我先離開去報官,這里不管不行。”
有同門們幫忙去控制場面,崔淮只需把精力放在取回靈石上面,頓時輕松不少。習慣了獨自行動,但崔淮發現有人托底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崔淮一步步走近劉兆,方才她那一掌并沒有太使力,畢竟她怕沒個輕重給他打死了,而她只是謀財,又不害命。
也許是并不算太重的一掌給了劉兆自信,讓他盲目地認為自己被打飛只是個意外,只要他認真起來,有所防備,他就能輕輕松松——
剎那間,劉兆剛站穩就又懷揣著自信,飛了出去。
這次沒有太多的空間允許他發揮,劉兆還沒來得及飛高高,就撞到墻面上,最后再從墻上呲溜下來。
他一個煉氣五層,為什么躲不開煉氣二層的一掌?
而且為什么被擊中后,沒法立刻調動靈力打回去?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打不回去,最起碼他應該能使出一個騰空術,讓自己摔得不那么狼狽吧!
瑟縮在墻角,劉兆莫名的自信消退了些,但復盤過后,他還是認為是他沒發揮好。
這次他主動出擊,先發制人,結咒周身燃起赤色火焰,用盡渾身靈力,兩條火龍直沖崔淮而去。
一個煉氣二層,絕不可能躲開他這驚天一招。
崔淮也確實沒躲開,她只是隨手一揮,就輕松劈開火龍。
這兩條火龍在崔淮眼里,完全是兩條火蚯蚓,慢吞吞爬到她身邊,今日出門沒帶門派的制式劍,崔淮便凝結靈氣,以指為劍,七色靈力如彩虹穿透火蚯蚓,孱弱的火靈寸寸散開。
見到這一幕的劉兆再無反抗之心,是真的被打服了,也自知碰上了硬茬兒。
他晃了晃食指上戴著的儲物戒,企圖和崔淮商量:“崔道友,我給你兩千靈石,你別鬧事了,就當你從沒來過。”
崔淮神色漠然:“我說過了我自己來取,便不需要你給。”
崔淮使了個眼色給一直老實待在肩上的小白狐,小白狐有點不想碰這個臭臭的男人,但如果它不碰,就要劍尊親自動手了。
小白狐嘆口氣,那還是它去吧。
小白狐貍蹭地飛過去,在劉兆愕然的神情中,一腳踹散他的發髻,兩爪捧著那根木頭發簪遞給崔淮。
崔淮用靈力一探,便取出兩千靈石。
這死不悔改的,到最后還在想騙她,崔淮再給小白狐使了個眼神。小白狐堂堂一個元嬰巔峰被迫充當打手,打的還是一個煉氣五層。
小白狐懷著怨氣,沒用半分靈力,甚至沒彈出爪子,用肉墊上去狂扇劉兆幾十個巴掌。
姜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成功穩住了人群,正往師妹這個方向走,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正巧看見小白狐的爪爪揮出殘影。
絨毛控姜暄扼腕,語氣認真地問崔淮:“師妹,你為什么要獎勵他?”
那可是狐貍的肉墊!香香軟軟的肉墊!
崔淮置若罔聞,這個師兄神經兮兮的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小白狐倒是第一次見識到,它感慨人類果然都會被它的美貌折服,它高傲地邁著小步子,從姜暄炙熱的視線中走過,沒給他一個眼神。
它可是劍尊的狐貍,才不會理一些阿貓阿狗呢!
被扇得臉頰腫起,頭暈目眩的劉兆:“……”
他果然是惹上一群實力高強的腦疾病人了吧!
師姐帶來的官兵接管了混亂的場面,并且把那幾個主犯關入大牢。
平遙鎮是個修士與凡人混居的鎮子,按理來說,仙盟是負責管束仙人的,而凡人由人間的官府來管。
此事涉及修士和凡人,理應兩方一起來解決才是。
但因為平遙鎮實在是太小一個鎮子了,只要不出什么大亂子,仙盟是不會出手的。于是凡間的官府為了能管住作亂的修士,便請了幾個煉氣高階的客卿,也勉強能維持鎮上的治安。
若是那些客卿遇上解決不了的事,先求助周邊宗門,周邊宗門解決不了,那就再去找仙盟。
這傳銷組織里并沒有什么修為太高之人,官府是能對付的,于是崔淮他們就放心離開了。
經過這么一番折騰,等快到逍遙派,天已經擦黑了,他們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到門派門口。
就見破敗的大門前站了個人,是叉著腰的小師弟祝余。
見四個師兄師姐整整齊齊地回來,留守青年祝余拉著個臉,憤憤不平:“好啊,你們又一起約好了孤立我!”
祝余原以為今日會是平凡的一天,師父閉關了,和師兄師姐聚一塊練練功,當然他主要是練那套躲避的身法。
小氣如他也覺得入門派的那一百靈石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好的買賣。
他想,沒有哪個門派比逍遙派更好了。
師兄師姐從來沒嫌棄過他這個凡人,當他施展聰明才智時,也不會可惜地嘆氣:“這么好的苗子,怎么就沒有靈根呢。”
他們只會說:“小師弟也太厲害了!”
在一個全是修士的地方,他這個唯一的凡人感受到被需要,被尊重。
今日他先去藥田里視察了下大師兄的工作,給出不錯的評價。然后提早一刻鐘到了上早課的院子,果然師兄師姐們都習慣卡點來,一個都還沒到。
一刻鐘后,他們還是一個都沒到。
一個時辰后,他們還是一個都沒到。
……
等祝余尋遍逍遙派,發現他們全都不在,祝余又氣又急。
四個人湊不齊兩個好腦子,他們怎么敢丟下他集體行動的!
四人承諾集體給小師弟的藥田當免費勞力,這才勉強哄好了祝余。
當天夜里,崔淮給今日到手的兩千靈石挨個取名字,瞧這塊散發著瑩瑩的光,那就叫“晶晶”吧!
取名取到大半夜,詞匯量和精神頭都余量嚴重不足,崔淮這才抱著她的靈石依依不舍地睡了。
第二日,他們剛上完早課,外面就有官兵帶著客卿來上門了。
一開始以為只是來找自己了解情況,崔淮十分配合,一股腦把那個組織的主要參與人員抖落個干凈。
“劉兆是領頭的,這個組織就是他發起的,他底下還有兩個人對這場騙局知根知底……
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見這兩位還不打算走,崔淮問:“還有什么事嗎?”
這倆人不會還想留下來蹭頓飯吧?
凡人官兵一直朝客卿擠眉弄眼,但客卿假裝看不到。
拜托,他也怕好不好,那個煉氣五層的劉兆說,這個崔淮一掌就能把他打飛,他也只是個煉氣八層,也沒那么抗揍呀。
凡人官兵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就算要不回來靈石,起碼也要走個過場。
“我們從劉兆那里得知,你從他那兒取了兩千靈石”,準確來說,是搶了兩千靈石,“崔道友,那個組織的賬目上寫著你只被騙了兩百靈石,按律你只能取走兩百靈石,況且你當初已經成為了這個騙子組織的骨干,如果最后你還牟利了,那你就不是受害者,而是同伙了。”
崔淮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到手的兩千靈石還一千八回去?”
凡人官兵點頭:“是。”
他見崔淮神色明顯不情愿,快速把之前打好的腹稿全盤托出:“崔道友,那一千八靈石不是劉兆的靈石,而是他從其他人這里騙來的投資。你如果拿了這一千八,劉兆那里余下的騙來的靈石,會優先分給受騙的修士們。”因為修士鬧起來破壞力大,要優先穩住他們。
“所以這一千八的窟窿,由那些受騙的凡人承擔,他們追不回損失。”官兵作出總結。
說完這些,官兵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準備打算走了。
讓崔淮一個修士把到手的靈石吐出來,可能性很低。
怎么能指望仙人體諒凡人呢?走個過場,他的職責就做到了。
這案子結束的及時,沒引起太大混亂,仙盟不會插手,如果崔淮不愿意還靈石,官府是拿她沒辦法的。
見崔淮沉默,府兵叫上客卿向崔淮告辭:“無論如何,感謝崔道友阻止了這場騙局,否則肯定會有更多人受騙。”
無功而返的兩人剛要踏出院門,突然聽見崔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稍等,靈石我沒帶在身上,你們等我去取來。”
官兵愕然回頭,之前作為凡人他不敢直視崔道友,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臉。
然后一輩子也沒忘掉。
第34章 重振旗鼓
回屋取靈石的路上,崔淮多次想過反悔,想要把那一千八百靈石據為己有。
她又不是圣人,況且就算是先賢,也講究一個“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可心里這樣勸自己,腳下的步子卻不聽使喚,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手也開始自顧自地動作,把“晶晶”、“小明”、“晚綽”、“發財”……通通數出來。
不行,“發財”寓意好,得留著,崔淮思考片刻,選擇用“平平”交換了“發財”。
挑挑揀揀之間,一千八百靈石數完了,堆在一起,像是一座低矮的小山。
崔淮望著靈石堆,不住地嘆氣。
當她是靈曄劍尊時,即使修仙界公認最窮的就是劍修,但因為她成為了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修士,賺靈石還是易如反掌。
如今看到費盡心機,每天起早貪黑,參加了一個月的宣講,時不時還要上去講話,才獲得的一千八靈石,馬上就打水漂了,心情實在是沉重得很。
小白狐看出劍尊的心疼,勸道:“劍尊,要不我們就把這一千八百靈石留下吧,誰要是敢說你什么,或者找你的茬,我就上去撓他!”
崔淮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搖搖頭。
她算不上什么高風亮節之人,如果她沒見過那些凡人,也許她真的會不還靈石了。
可在擁擠的地庫里,她親眼看見了那些窮困潦倒的人。
她如今也窮,可她依然有一份游刃有余。因為即使失去了一切,只要還有力氣能握住一根樹枝,她崔淮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劍客。
她自有她的底氣。
可那些地庫里的那些凡人不一樣,他們把自己逼得窮途末路,朝不保夕,心中的支柱也早已坍塌,他們是失去了信仰的人。
沒有錢,沒有信仰,這讓他們輕易被劉兆說動,投入一場無望的狂歡。
她崔淮現在是窮,但她不至于要和更窘迫的人爭靈石。
小白狐明白劍尊心意已定,用嘴筒子貼貼劍尊:“沒靈石也有沒靈石的過法,我以后可以少吃點靈食,也不用吃那么貴的。我還可以自己去打獵,我很厲害的!我來養劍尊!”
崔淮摸摸小白狐的小腦殼,獎勵它的體貼。
不過小白狐叫她一聲劍尊,她怎么好意思讓小白狐來養她呢。
依依不舍地把“晶晶”、“小明”、“晚綽”、“平平”們托付給官兵,看著靈石離去的背影,崔淮百感交集。
真是可惡!辛苦一遭,什么也沒落著,白白浪費了時間。
掙靈石怎么會這么難呀!
接下來一段日子里,崔淮老老實實地待在逍遙派,帶著同門們兢兢業業修煉,畢竟無涯宗三千靈石的獎勵可謂是一筆巨款。
但崔淮還沒完全從痛失一千八百靈石的傷痛中走出來,有些沒精打采。
小白狐這幾天變著花樣地逗劍尊,為了給劍尊省靈石,都是自己出去打獵果腹,也可謂是操碎了狐心。
但作為劍尊唯一的靈寵,它甘之如飴!
這日崔淮正在屋里撰寫宴池仙君的秘籍,也是崔氏家族的第九至寶——一部威力強大的水系法訣,師姐能用得上。
自從崔淮進入煉氣期,壞掉的腦子,不,是失去的記憶力又回來了些,能想起一些從前看過的秘籍了。
崔淮正在奮筆疾書,突然傳來“砰砰砰”的撞門聲,小白狐不想打擾劍尊,便去開門。
它倒要看看是誰這么沒分寸,外面黑燈瞎火的,還來找劍尊。
用爪爪拍開門,小白狐看清門外是誰,驚得眼睛瞪大。
外面怎么有一只白毛大肥兔子!
崔淮抄完一段落,從忘我的狀態脫離出來,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亂感,想起方才的撞門聲,很自然地開口:“是小白來了啊。”
崔淮一抬頭,就發現她叫出“小白”的那一刻,一狐一兔齊刷刷看向她。
完了,怎么讓它倆撞上了!
一狐一兔反應過來什么似的,狠狠瞪向彼此——
怎么它也叫小白!
崔淮硬著頭皮在小白(小白狐)的面前,投喂了小白(疾風兔)兔糧。
疾風兔抖著短尾巴,吃飽喝足地離開,臨走前還用它的紅眼睛從上至下蔑視了小白狐一番。
完了,崔淮現在已經分不清小白狐和疾風兔到底誰的眼睛更紅了!
開天辟地頭一回,小白狐和劍尊鬧變扭了,即使再想貼貼劍尊,它也努力忍住了,只用蓬松的大尾巴對著劍尊。
劍尊這次真是太過分了!
它不過幾個月沒在,劍尊就在外面有別的靈寵了!
想它一路風餐露宿,千里迢迢來找劍尊,都餓瘦了。而它不在的日子里,這該死的兔子,被劍尊養得皮光水滑,肥的要流油了!
最最過分的是它也叫小白!
越想越心酸,小白狐眼睛濕漉漉的,已經要掉小珍珠了。
崔淮看見小白狐失落地既不哼唧,也不搖尾巴了,它雪白蓬松的尾巴蔫蔫地耷拉在地上。
她抱著賠罪的心理,掏出之前給小白狐買的昂貴靈食,送到了它嘴邊。
要擱前幾日,小白狐絕對不吃,它要替劍尊省錢,但現在它長大狐嘴,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它如果不吃,靈石都讓劍尊給蠢兔子花了,好吃的都讓蠢兔子吃了!它要大吃特吃!
吃完了靈食,心情有所好轉,小白狐興師問罪:“劍尊,你怎么能給那只兔子也取名小白呢?”
崔淮這就尷尬了,她從前在青云峰上養小白狐就沒怎么用過心,給它取名小白也是因為它是只白狐貍,而來到逍遙派,那只疾風兔也是白毛,自然也取名小白了。
崔淮知道實話要是說出去了,小白狐能狠下再吃她一百靈石,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荷包,她信口開河:“當初我獨自來逍遙派渡劫,一開始還不覺得,過了一段時間就格外思念你,但又沒辦法見到你,只好找了只白兔子,取名小白,每次喊它,就像是在喊你,以解思念之情。”
靈寵界的替身文學讓心思單純的小白狐腦子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劍尊這么想它呀!
原來它在劍尊心里這般重要呀!
但小白狐以前在青云峰上,劍尊總是對它愛答不理,分開了才知道思念嗎?這么一想小白狐又有些遲疑。
它仰著小狐臉,眼巴巴地問:“真的嗎?”
騙狐騙到底,崔淮斬釘截鐵:“真的。”
劍尊從不說謊的,她說真的那一定是真的,小白狐頓時又開心起來。
崔淮忍不住為自己捏一把汗,總算是哄好了!
失去了一千八百靈石的進賬,又肩負拖家帶口的壓力,系統見崔淮持續低落,只好再大開后門:“你練習英語的任務不是快完成了嗎,我偷偷給你獎勵翻倍,別不高興了。”
這個好消息只短暫讓崔淮高興了一會兒,她又投入可怕的背單詞、練口語的循環中,情緒怎么可能好得了!
本以為又是平平無奇備受折磨的一天,姜暄突然咋咋呼呼來拉崔淮:“師妹師妹!外面有官府的人來找你!”
崔淮大驚失色,不是吧?
她一千八百靈石都還了,還找她要靈石?未免有點滅絕人性了吧。
等碰見了臉熟的官兵和客卿,才知道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他們二人是來給她頒發榮譽的。
客卿把一塊掛著紅綢的匾送給她,官兵遞過來一個小儲物袋,
“崔道友,感謝你之前在劉兆案件中的英勇表現,你挽救了無數個小家庭,朝廷決定給你予以表彰,牌匾是榮譽,儲物袋里裝的是獎勵。”
比起榮譽,崔淮更是關心獎勵,當場打開儲物袋一看,驚喜道:“是靈石!”
官兵點點頭:“朝廷獎勵你五百靈石。”
沉浸在喜悅中的崔淮,發現一眾為她高興的臉龐里,扶欽挑起眉毛,看起來不太滿意的樣子,顯得格格不入。
在這種大喜的時刻,崔淮忍不住懟他:“師兄是覺得少是嗎?不過我沒師兄這么富有,對我來說已經很多了!”
扶欽立馬端正態度:“沒嫌少,師妹很厲害。”
崔淮這才滿意,喜氣洋洋地左手抱著牌匾,右手攥著裝靈石的儲物袋。
姜暄自告奮勇地要為師妹揭開牌匾,崔淮由著他撤開紅綢,展露出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反詐先鋒。
這什么意思?
崔淮看向頒發牌匾的客卿,客卿也搖搖頭:“姜道友提前知道了我們要為你做牌匾,特地跑到官府里強烈建議用這四個字,雖然我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想著他可能是受崔道友你所托,于是最后采用了。”
哦,是姜暄取的啊,那算了,不必糾結。
畢竟姜暄本人比這個牌匾奇怪多了!
不論如何,崔淮算是知道了,做好人好事真不錯,還有靈石獎勵拿。
她下次再接再厲!
五日前,扶欽發現平日里恨不得蹦跶的三尺高的崔淮蔫了吧唧的。做什么都興致不高的樣子,一千八百的靈石對她的打擊就這么大?
算了,窮鬼的世界自有她的奇怪之處。
但不知怎的,扶欽看著低沉的崔淮甚是不順眼。沒有太多猶豫,他喬裝打扮,抽空去了趟鎮上的官衙。
“作為熱心民眾,我覺得崔淮崔道友率先發現并揭發劉兆諸人的行為堪稱義舉,我愿意匿名贈送崔道友兩千靈石,鼓勵崔道友這種行為,還請官府代為轉交,說朝廷發給崔道友的就行。”
做完這事,果然扶欽心里舒坦多了。想必他骨子里就是個善良的人,看不慣身邊的人傷心。
等官兵來到逍遙派發放獎勵,崔淮成功拿到五百靈石,她終于又高興起來。
等等?五百靈石?
他不是給了兩千靈石嗎?
這官府的腐敗有點嚴重了吧!
第35章 新官上任
對扶欽來說,一千五百靈石不值一提,但就這么被坑,多少顯得窩囊了。
這不是靈石的問題,這是鳳凰的尊嚴與面子!
他為了臉面,才不肯直接把兩千靈石送給師妹,畢竟這像是在討好師妹,向她服軟了似的。
可如今這靈石轉一道手,被官府坑了一大半,他更像個冤大頭了。
等官府的官兵和客卿走了,扶欽狀似無意地在崔淮面前嘀咕:“你們剛剛聽到官兵和客卿私語嗎?我怎么聽他們問,為什么靈石少了?”
聽到“少了”,沉浸在喜悅中的崔淮猛得抬頭:“什么意思?”
扶欽:“我剛剛聽那個官兵問客卿,說這筆靈石本來有兩千,不知怎的,到你手上只發了五百。”
一旁的姜暄聽到這話,震驚于扶欽的耳聰目明。
他明明站得離官府的人更近,卻什么都沒聽到,三師弟耳朵是真靈啊!
見崔淮的眉頭逐漸攏起,扶欽面露猶豫,含糊其辭:“也許是我聽錯了。”
幾句似是而非的話罷了,普通人照理過兩天就該忘了。
可崔淮是什么人?
她可以主動吃點虧,但別人讓她吃虧,那是半分也忍不了。
“既然不知道真假,那就去探一探。”
崔淮本來打算一個人去府衙,誰知道她帶著小黑剛出逍遙派大門,就碰見了一個小團體。
你問小黑是誰?
小黑是小白狐呀。
準確來說,小黑是原來的小白,但因為和另外一個小白撞了名字,為了表示它的那只兔子截然不同,堅持改名為小黑。
小團體自然就是逍遙派同門,具體來說,是除了祝余以外的所有逍遙派同門。
趙知許長話短說:“就知道師妹你又要獨自行動了,我們特地來逮你,三師弟實力強,能給你搭把手。而我和你大師兄雖然能力平平,但幫你放風還是可以的。”
往日里聽到這句話,崔淮應當是拒絕,想著該怎么甩掉他們,單獨行動。
但可能是最近集體出動習慣了,崔淮第一反應是——
明日早上他們回來,五師弟祝余不會又堵在逍遙派門口吧?
在清寧鐘和扶欽幻術的作用下,四人幾乎是大搖大擺弟混進了府衙。
姜暄和趙知許在外面守著,以防那幾個客卿突然冒出來。
崔淮和扶欽先去府衙后堂,崔淮白日來探過一回,知道衙門里的孫師爺今夜在此值夜。
兩人翻窗而入,碰巧孫師爺正在窗前的案上些寫文書,與正在翻窗的二人面面相覷。
孫師爺大駭,天殺的!現在刺客都如此膽大包天了嗎?
是真不怕他瞧見呀!
正要叫喊,孫師爺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雖然身為凡人,但在衙門待久了,頗有幾分見識,知道這是修士才能使出的緘言訣。
被此法術控住的人,無法發出聲音。
他驚得滿頭是汗,快速回憶最近做錯什么事了嗎?
一個月前王富戶送了幾顆明珠給他,他推讓不過,收下了,但沒替他辦事,畢竟是王富戶非要送的!孫師爺一直在拒絕。
半個月前他在街上看見一妙齡少女,長得很像他女兒,贊嘆了兩句,結果轉頭他們鎮的鎮長搶了她,要送給孫師爺做妾。
不過家有悍妻,孫師爺哪里敢呢,怕把姑娘送回去,也逃不過一個死字,就讓她做了女兒的丫鬟,陪女兒一起讀書。
還有今日因為他值夜,本來只放下午假,但他偷懶整日都沒來縣衙。
但翹班這點小事,不至于遭受這種程度的報復吧!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派兩個修士來暗算他,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扶欽用一個緘言訣的功夫,孫師爺都快回憶完一生了。
扶欽小聲警告他:“我們問你話,你不要叫,老實回答,我們自會放過你。”
孫師爺連連點頭,小命掐在別人手里,他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崔淮:“朝廷有筆獎勵給捉拿劉兆的義士,是兩千靈石,還是五百靈石。”
在兩位修士極具壓迫感的視線下,孫師爺不敢撒謊:“兩千靈石。”
果然是兩千靈石!崔淮握緊拳頭,準備好一拳打爆偷她靈石之人。
崔淮再問:“那一千五百靈石到了誰手里?”
見孫師爺面露難色,崔淮拿起孫師爺桌上的硯臺,略施點力氣,硯臺化為粉末從指隙漏下。
這一招威懾力十足,孫師爺的種種為難立馬消失,嘴比腦子跑得還快:“是縣令,他從中拿了一千五百靈石。”
問到了答案,崔淮本來準備走了,突然想到什么,她回頭問:“除了那一千五百靈石,這次劉兆的贓款他有沒有貪污?”
已經開過口,再說就不難了,孫師爺一聲嘆息:“被縣令昧了四分之一。”
好啊,她崔淮憑實力賺來的“晶晶”、“小明”、“晚綽”、“平平”……都忍痛還了回去,而這個狗官連吃帶拿的,真是豈有此理!
崔淮氣沖沖地要到縣令家里去制裁他,孫師爺見兩人很是關心兩千靈石,最后補充道:“那靈石不是官家出的,是有位熱心民眾特地送給捉拿劉兆的義士。”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崔淮追問:“你可認識那人是誰?”
身臨指認現場,熱心民眾扶欽絲毫不亂,畢竟他用幻術喬裝一番,凡人怎么可能認得出他?
孫師爺思索片刻,徑直指向扶欽:“那人我不認識,不過身形有些像這位仙人。”
凡人確實是認不出來幻化的扶欽,不過這孫師爺自有獨到之處,他年輕的時候管刑獄,凡人多修士和凡人混雜,他暗自修過眼技,雖無法認出扶欽,但卻能看出大致身形。
扶欽:“……”
正當他想著要如何解釋,崔淮大笑出聲:“三師兄,看來你的身形體態泯然眾人,隨便找個人就能和你相像呢。”
崔淮自然不會覺得是扶欽送的,她成天對扶欽橫眉冷對,都這樣了,除非這個師兄是個受虐狂,才會想著法子偷偷送靈石給她吧!
扶欽:“……”
他之前見不得崔淮心情不好,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崔淮帶上扶欽和外面兩個駐守的門神,一起去貪官府上。
一進縣令的府邸,富貴之氣撲面而來。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窺見雕梁畫棟,假山嘉木。
崔淮一寸寸審視,住在這里可真是神仙日子,不過此人敢得罪她崔淮,那他的好日子就是到頭了!
崔淮四人先蝗蟲過境般對縣令的庫房席卷一空,再直奔縣令的屋里,鼾聲震天的他看起來睡眠質量不錯。
那就接著睡吧。
崔淮施法,一個安睡咒砸下去,縣令睡死過去。
崔淮拍拍肩上的小狐貍:“你變回原形,背著他在周圍繞幾圈,再給他扔遠遠的,凡人走個三五年回不來的地兒。”
小白狐不明白為什么,但習慣性地執行劍尊的命令,猛得變大,嫌棄地叼著狗官的衣領,正準備一路狂奔。
崔淮突然喊停:“等等,他手上還有倆金戒指,給他禿嚕下來”
成功把貪官扒得只剩件外衣,干干凈凈地送走他。
府上搜出的財物和賬本證據確鑿,崔淮不想再和縣令浪費時間,縣令從前是官,如今他孑然一身被送到千里之外,他變成了民,還是一無所有的民。
祝他能遇見一個他這樣的“好官”吧!
扶欽看見小白狐變大時,瞇起眼睛,他剛剛是不是看到九條尾巴了?
可純血九尾狐,自三百年前內亂,幾乎已經死絕了。
之所以說是“幾乎”,因為世上最后一只純血九尾狐被靈曄劍尊救走。
靈曄劍尊的狐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崔淮到底是何身份?
扶欽腦海里各種陰謀論齊出,突然崔淮數靈石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的晶晶呢,我怎么找不到了?”
原本,崔淮認為憑借自己對“晶晶”、“小明”、“晚綽”、“平平”的深厚感情,她能一眼認出他們。可惜,在成堆的靈石山中,崔淮覺得自己對它們的感情還是不夠深刻。
最后囫圇數了一千五靈石,決定把“晶晶”這些名字當成繼承制,如今它們就是新一屆的“晶晶”了!
看著趙知許和姜暄興高采烈地幫崔淮數靈石,扶欽背過身來,眼不見未凈,只覺得方才思慮甚多的他十分可笑。
定是他看花眼了,今日幻術都能被凡人識破,那看花眼也不是不可能。
崔淮能有什么身份!
也確實有個身份,師妹是個窮鬼!
第二日,整個府衙的人發現縣令消失了。有目擊者說,半夜看見縣令被仙狐接走了。
而府衙的院子里,意外出現大量財物,無人認領,被當做是神仙的饋贈,最終充公。
前縣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道成仙了,但如今縣令不能沒人做。
最后稀里糊涂地,孫師爺搖身一變,成了孫縣令。
真是又驚又喜,他自是知道縣令失蹤的門道,但絕口不言。
天呀,這把年紀了,全靠上司夠倒霉,得以升官呀!
守在官邸不遠處,崔淮四人率先得知新官上任。
姜暄好奇地問崔淮:“你把那個貪官送走了,但假如孫師爺也做不好縣令呢?”
崔淮聳聳肩:“那就接著流放,流放到合適的那個人。”
反正逍遙派就在這兒,她的命也夠長,有的是功夫和這些貪官慢慢玩兒!
第36章 小試牛刀
日頭正烈,逍遙派的年輕一代本該各自修煉,如今卻集中在藥田。
扶欽施法催發靈草,幼苗在木靈氣的滋潤下高興得搖頭晃腦。
趙知許一招春雨訣,沐浴在靈雨中的植物舒展了枝葉。
成熟的炙陽草,在姜暄銳利的金靈力下齊刷刷臥倒。
三個人種田種出瀟灑自如的氣質,一副高人作態。
只有崔淮不一樣,她倒是真像個種田的。
因為靈根駁雜,沒辦法使出單屬性的靈力,崔淮被分配到了最樸素的差事——犁地。
靈田的土壤已經經過處理,目前土壤內的各種靈氣處于最適合靈植生長的狀態,為了不破壞靈力配比,要派個苦力不用靈力來翻一遍土。
崔淮作為被選中的苦力,放下手里的劍,拿起耒耜,耒耜尖頭插入靈壤,使力深入,再翻開。
而藥田的主人祝余呢?
自然是在監工,時不時叉著腰指點一二。
“大師兄,你的金刃再往下一分,讓炙陽草的根系再多保留一些,藥效更好。”
“二師姐,左邊這塊藥田種的清心草,喜水,你降雨的時候要比旁邊的靈田多下一點。”
“三師兄,你做得不錯,但我看你游刃有余,能者多勞,你可以再多輸出一點木靈氣,這悅心花幼苗能更早開花,趕上七夕,能賣個好價錢。”
“四師姐,你平時用劍雷厲風行,但我怎么覺得你犁地還是差點意思?”
“……”
請人免費幫忙,還指指點點,祝余心安理得。
這可是師兄師姐為了補償每次都不帶上他,主動強烈要求幫他打理藥田呀。
不同于祝余的輕松,崔淮耒耜都快揮出殘影了。
她真是想不通,因為不想種樹,她花靈石雇山上的樵夫幫她打理,結果自己倒是做起來更苦的犁田了!
再冷傲的人,拿起耒耜都十分接地氣。
完成今日養樹任務的樵夫路過藥田,本不想多言,但又見雇主十分辛苦,駐足在崔淮面前,試探性第提議:“仙人,看你如此辛勞,我去給你借頭牛吧。”
崔淮一臉困惑,為什么要借牛?
樵夫:“你們仙人種田不講四時,要是趕上春耕秋收,借牛很難,如今不是農忙時刻,我去幫仙人借頭牛,你讓牛拉著犁走,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在崔淮七歲前的記憶,她一直在城中當乞丐,困苦到骨子里的人連當農夫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壓根沒田。
每一畝田地都有著歸屬,她這種窮人想開片荒地都不行,因為她如果開了,旁邊那畝良田不就跌價了?富人老爺們就受到損失了啊!
勤勞致富是不可能的,偷偷開荒甚至是要被關大牢的。
從前的崔淮沒資格種田,后來的靈曄劍尊沒人敢讓她種田。
簡而言之,崔淮是真不知道,犁地這事原來是牛干的!
而祝余當了近二十年的凡人,還深諳種田之道,他會不知道?
崔淮不由對祝余怒目而視。
祝余毫無愧疚之心,下巴朝著風光大種三人組抬了抬:“四師姐,他們已經供出來了,我如今知道每次孤立我,都是你帶的頭。”
頓時崔淮的怒火熄滅大半,變得底氣不足。
的確,雖然并非她所愿,但這兩次都是因她而起。
但轉念一想,姜暄他們,憑什么說帶頭的是她?明明都是一起行動的。
甚至每次都是她獨自行動,他們硬要黏上來的!
而且他們三個還對好了口供,集體栽贓她?
真是豈有此理,要去找他們討個說法,尤其是扶欽。
大師兄是個傻子,二師姐心地善良,都不用想,肯定是扶欽帶的頭!
見崔淮氣沖沖地去找茬,祝余忍不住偷笑。
他早就說了,矛盾不會消失,只會轉移。這下,師姐就不計較犁地的事,反而去找疑似告密的三人興師問罪了。
今日,依然成功用智慧碾壓這群莽夫了呢。
樵夫下山接了頭牛回來,因為牛憑一己之力上山太難,所以由姜暄護送帶著飛上來。
崔淮只付了兩個靈石,就得到姜暄的鞍前馬后。
再一次感慨,有錢是真的好啊!
姜暄帶上牛一起回逍遙派,貧窮的他在地上跑,尊貴的牛在天上飛。
一見崔淮,來不及把牛放下,就焦急地吐露新聽到的消息:“師妹,前縣令的夫人堅持前縣令是遇害了,兇手就是仙狐,她已經告狀告到仙盟,那些高階修士的手段一定深不可測,不會順藤摸瓜查到你頭上吧?”
崔淮絲毫不慌,仙盟的人深不可測?
他們單個拎出來確實不算廢物,但湊在一塊兒,確實擁有一種特殊的神秘能力——就是能把一切的事兒都搞砸。
崔淮霸氣回應:“別怕,讓他們查,一群酒囊飯袋罷了,何懼之有”
確實沒什么可怕的,九成九走個過場,查不到。假如真能查到,發現是靈曄劍尊的狐貍做的,那他們更不敢吱聲了。
如今的崔淮,在姜暄眼里,有種毫無緣由的自信。在師妹口中,好像高階修士都該怕她似的。
他震驚:“雖然牛真的在天上飛,但師妹你能不能別吹了!”
不出崔淮所料,仙盟最終給前縣令不僅沒給前縣令討個公道,還定下一個擅自離崗的罪名。畢竟想去修仙可以,但有官職在身,這么敢說走就走?
前縣令夫人的一通折騰,可喜可賀,終于成功讓前縣令成通緝犯了。
就連一向寡言的樵夫都拍手叫好:“縣令夫人家里是富商,縣里能叫上名頭的生意都讓他們給做了,還哄抬物價。如今縣*令跑了,日子越來越好了!”:
祝余聽到這些,眼睛都亮了:“機遇來了,縣里的勢力重新洗牌,現在正是投資的好機會?”
一向只知道存靈石,和花靈石的崔淮:“何為投資?”
祝余搖搖頭,難以理解這種毫無商業頭腦的莽夫,他時常懷疑,這些人的靈根都是用腦子換的吧。
“師妹,不投資不行啊,光有靈石是沒用的,你要讓靈石能持續地生靈石,靈石才能越來越多呀。”
越來越多?
崔淮積極響應:“師弟帶我一起投資行不行?”
祝余再次搖頭,傲得沒邊:“你的本金不夠,還入不了我的眼,師妹還是存到靈石了再來找我吧。”
被拒絕的崔淮并不喪氣,作為初入理財領域的小白,滿腦子都是如何存到足夠的本金。
系統感動不已,終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它是萬萬沒想到,崔淮她這個人不論是傲視群雄,還是資質平平,都能過得很好。
瞧她最近這段時間過得風生水起的,一點做任務的心都沒有,感覺讓她這么一輩子過下去,她也能湊合的樣子,甚至還能找到樂趣,越活越精彩。
可系統它湊合不了啊,攻略任務完成不了它就銷號了!
“宿主,你的共同語言任務其實差不多已經完成了,只要你和姜暄對上暗號,我可以給你減一條靈根,并且發放一千靈石。”
話是系統主動說出口的,但它的每個代碼都在哭泣。
宿主實在太難搞了,要知道這個任務一開始的獎勵只有一百靈石,為了吸引宿主逐漸加碼到一千靈石,這都不是通貨膨脹了,堪稱通貨爆炸。
崔淮本來已經打算耗死系統,她現在煉氣了,能活個小兩百歲,她賭系統一直不能完成任務的話,肯定活不過兩百年。
只要把系統送走,她不就自由了?
不過現在崔淮實在很想嘗試投資,而祝余是個凡人,他很有可能活不過系統。要想跟在他身后賺靈石,還是得趁早,畢竟凡人可能一不留意就沒了。
思索片刻,看在一千靈石本金的份上,崔淮決定試試,讓系統再多茍活一陣吧。
次日,姜暄和崔淮在靈田里相遇
因為牛代替了崔淮的職位,于是她原地升職了,她現在負責趕牛。
牛在悠揚地扯著嗓子“哞哞”叫,崔淮先從入門打招呼循序漸進:“How are you”
剛聽到幾個音,姜暄的肌肉記憶替他回答:“I''m fine,thank you,and you”
崔淮的任務具體來說,是起碼完成三句對話,可她發現系統涉嫌欺詐。
因為在后續一系列對話中,姜暄他竟然只回答的上來“How are you?”
兩人對話硬是變成了崔淮的獨白。
那她折騰這么多天,起早貪黑,熟讀新概念、通過英語六級等級測試,到底是為了什么?
系統怎么敢說姜暄通曉英語,姜暄這水平還沒她會呢!
這三句對話的任務,不會還要讓她來教姜暄兩句吧?
此時姜暄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語氣激動地問:“師妹!你也是穿越的?你藏得真好,平日里看著可不像啊。”
“穿越暗號對上一句就夠了,再多的我也都還給老師了,師妹你可真厲害,你穿了幾年了?怎么還記得這么清楚?”
崔淮冷笑一聲。
師妹不是穿越的,師妹是來取你狗命的!
第37章 合作共贏
崔淮的殺心正濃,伸出無情鐵掌,運氣蓄力,準備讓姜暄見識一下什么叫做人心險惡。
姜暄卻比崔淮動作還快,他一把握住崔淮的手,激動地來回搖:“師妹怎么不早說你也從地球來的,到修仙界之后你過得好嗎?”
他們一起在逍遙派同門小半年,對彼此的日常不說了如指掌,但也頗為熟悉,可他卻還是問了一句“你過得好嗎?”
想必是他曾經在修仙界有過一段郁悶的時光,所以遇到他眼中的老鄉,忍不住推己及人,問她過得好不好。
崔淮看著姜暄眼底閃爍的淚光,那股怒氣莫名其妙地消退了。
算了,和他計較什么。
冤有頭債有主,該死的是狗系統。
姜暄的手很用力,像是要牢牢抓住什么似的,嚴絲合縫地握住她的手。
要打破他眼中的希冀,不是件太輕松的事。
崔淮在腦海里問正在裝死的系統:“這樣握住手是地球打招呼的方式嘛?我該怎么回應他?”
系統方才見崔淮臉色越來越差,嚇得不敢吭聲,如今用得上它,立馬討好地詳細解釋:“握手是地球打招呼的禮儀,姜暄是太過激動才忘了松開,你如果想表示友好,可以輕輕搖兩下。”
崔淮照做后,狀似驚訝地問:“師兄之前說的家鄉就是地球嗎?我倒是沒去過,家中之前收藏過些新奇的秘籍,有涉及地球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語言文化之類的,我看很有意思,就學了學。”
姜暄緊握的手松開,他眼里的光也熄滅了。
既然師妹不是來自地球,那握手在修仙界可是太冒犯了,依照師妹的脾氣,沒提劍砍他已經是很客氣了。
他既尷尬又難過,一瞬間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處放,最后撓撓頭,向崔淮道歉:“剛剛握師妹的手,并不是有意唐突,這是我們家鄉的禮儀。以為師妹和我同鄉,才下意識這么做了。屬實抱歉,是我無禮了。”
“我在書里看到過的,能理解,所以我剛剛還回握了,師兄不必道歉。”
姜暄懷揣著最后一絲希望問:“師妹口中的關于地球的秘籍,可否借我一觀?
既然有關于地球的記載,說明肯定也有人像他一樣,來過修仙界。
那個人他還在修仙界嗎?還是他成功回家了?如果回去了,他有沒有把方法寫進這本秘籍呢?
沒準他可以從書中找到回家的辦法!
就算……就算里面只有些關于地球的事也沒關系,因為他其實很害怕。
除了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害怕忘了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有本關于地球的書看一看也很好,起碼時刻提醒他來自何處。
崔淮避開姜暄渴望的眼神,秘籍只是剛剛隨口胡謅的,崔淮上哪兒給他找去,只道:“秘籍在家中,我沒有帶出來,而且家中大概不愿借與外人看。”
此話一出,姜暄臉上最后一絲笑容也沒了,他強撐著說了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然后告辭,想躲回屋自閉一段時間。
有了希望,再失望,像是在表面平靜的湖里投了一顆石子,驚起波濤洶涌的暗潮,可扔石頭的人轉頭告訴湖,石子只是不小心掉進去了。
他要自己花點時間,讓這湖面再恢復平靜,哪怕只是假裝。
崔淮看著姜暄落拓的背影,平時恨不得邊跳邊走的他步伐沉穩起來,微微躬起背,肩膀聳動著,他不會是在偷偷哭吧?
嘴比腦子跑得快,崔淮聽到自己的聲音:“師兄,我見你是真的很想看這本書,我可以寫封信給家里,試試把書借出來。”
姜暄瞬間回頭,用手抹抹眼睛。他眼圈還紅著,卻揚起大大的笑臉,有點像獸園里養的靈犬。
“多謝師妹,我等你!”
唉,她要到哪里去整一本關于地球的秘籍?怕不是又要自己臨時編造。
她當什么天下第一劍,她明明就是徹夜寫書的命!
姜暄終于恢復幾分從前的元氣,連蹦帶跳地走遠了,
見狀,系統忍不住問崔淮:“你都愿意替姜暄抄書了,我看你挺喜歡他的,為什么不愿意好好攻略他呢?”
崔淮嗤笑:“我沒有喜歡他,我只是有一點點的不忍心。”
當初她從乞丐變成無涯宗的修士,都曾忐忑不安。姜暄從另外一個世界而來,他和崔淮不一樣,他是有家的人,時刻思念著他的家,姜暄只會比當初的她更難熬。
不管怎么說,現在姜暄是師兄,是愿意為她挺身而出之人,雖然她并不需要,但她念著他的好。
和姜暄的糾葛先告一段落,崔淮轉頭直接通知系統:“我不會再做任務了,我倆一起等死吧,看誰命更長,如果我比你死的早我認了,否則等送走你,我就能繼續回去當我的靈曄劍尊。”
本來看在一千靈石的任務獎勵上,崔淮還準備和系統虛與委蛇一陣子。但這個“共同語言”的任務充分體現了系統的不靠譜,她徹底不干了!
系統聽到這話,天都塌了,但又不算太意外,就像一個一直存在的bug終于崩了,只是沒想到這么早就崩了。
它知道崔淮根本不想做攻略任務,只成天盤算著怎么除掉它。
一開始認為崔淮最重視實力和財富,所以它盡數奪去,崔淮這種習慣了巔峰的強者,八成會為了拿回自己的一切完成任務。
可是她沒有。
意識到崔淮是個犟種,不敢讓她上來就攻略姜暄,只是安排了些相處和了解的任務,他們是兩本書的男女主,說不定會互相吸引呢。
可是也沒有。
崔淮和姜暄之間的關系是不錯,可純粹得不含一絲男女之情。
依它多年紅娘的經驗,崔淮和她那個三師兄,都比和姜暄要更來電!
崔淮已經口口聲聲要放棄了,事到如今,系統只能使出它的殺手锏了。
“你知道為什么你等了兩百年,天人五衰還沒來嗎?”
渡劫期的修士想要飛升,必須要過天人五衰,照理來說進入渡劫期,幾年之后天人五衰就會來,可崔淮實實在在等了兩百年。
“究其原因,是因為天道,天道不想讓你飛升。”
崔淮認為系統在胡言亂語:“一百年前,丹霞宗剛飛升一位醫修大能,天道的飛升路徑沒斷,他總不可能獨獨限制我吧?”
系統十分肯定:“是,他就是要限制你,就像限制你師父一樣。”
這個師父,自然不是如今的青彥真人,指的是上一任天下第一劍晉衍劍尊。
晉衍劍尊確實沒有天人五衰,崔淮將信將疑:“為什么?”
系統:“因為這個世界的天道在等一個晉升的機會,而你和你師父都是大氣運加身之人,如果飛升,你們和天道出自同一個小世界,很可能威脅到他的地位,甚至取而代之。天道在獲得更大權力之前,是不會想讓你們飛升的。”
“你師父等天人五衰等了一千年,都沒有等到,他后面瘋魔了。崔淮,你覺得你能等多久?一千年?兩千年?還是等到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有出息的天道終于肯放手?”
“你不愿意讓命運握在我手里,可就算沒有我,你也為天道所限,照樣活在他的掌控里。”
崔淮有些信了系統的話,因為有些事情是她親身經歷過的,即使她當時并不明白。
從她當晉衍劍尊徒弟的第一日起,師父好像就在等待著什么,那時候她修為低微,不懂強如師父到底有什么煩惱,又有什么需要他苦苦等呢?
她當初甚至以為師父要憑借著實力在小世界作威作福,不肯渡劫飛升,原來他是根本無法渡劫。
系統接著拋出誘餌:“如今我不強迫你,我和你合作,你從八靈根的凡人逐漸修煉,我可以騙過天道,這就是你的天人五衰,但條件是你幫我完成攻略任務。”
崔淮第一次正視起系統的任務,此前攻略這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系統通過掠奪她所擁有的一切,來逼迫她做任務,傻子才做呢!
可如今不一樣,她其實對飛升沒太大執念,但對于戲耍操控她的天道,她必須要去正面會一會。
如此一來,飛升她勢在必行。
見崔淮沒有一口答應,系統有些急了:“崔淮,你就當渡個情劫不行嗎?”
可是她并不想騙姜暄,他稱得上真誠勇敢,就算再白癡傻瓜,也不該被騙感情。
她思索片刻,最后一錘定音:“我不攻略姜暄。”
系統沒想到殺手锏也沒用,這回真要哭了:“崔淮,算我求你了,你別意氣用事!”
崔淮:“我又沒說不和你合作。
“我是個攻略系統啊,你不攻略姜暄,我沒法和你合作!”
“如果我說我師父,不是現在這個,是晉衍劍尊還沒死絕呢?”
系統
第38章 自在隨心
讓一個高階修士死得徹底,是很難的。
哪怕散成一塊塊的,幾大塊一拼,也不是不能湊合著再活一活。
軀殼,神魂俱滅才能死個干凈。
活了幾千年的老東西們,都有些不為人知的保命手段。
但晉衍劍尊死在崔淮劍下時,沒用任何方式企圖保命。
比起執劍使出殺招的崔淮,晉衍劍尊好像更想讓舊的天下第一劍隕落。
正是晉衍劍尊這副解脫的姿態,讓崔淮猶豫了。
插入胸口的劍本該震碎晉衍劍尊的神魂,卻只將他的神魂劈為兩半。
崔淮知道自己不該心軟,可她不得不承認,晉衍劍尊對于崔淮來說,是特別的人。
那七百年的陪伴與栽培,做不得假。
在她朝不保夕、饑寒交迫時,晉衍伸出的那只手,是溫熱的。
她將利劍刺入晉衍心口時,好像有一把無形的劍同時刺向了自己,她執劍的手第一次顫抖。
她崇拜他,信任他,追隨他,然后親手殺了他。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她心中的高山,會一夕之間傾覆,她的領路人為什么會轉頭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利用。
系統方才說天道不讓晉衍渡劫,也許這就是原因,在那千年的無望等待中,他已然瘋魔。
她如今能理解他了,卻依舊不能原諒他。
系統震驚地有些結巴:“你……你不是已經親手殺了晉衍嗎?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崔淮扯下腰上懸掛的紅繩,紅繩給銅板打了一個漂亮的結,這是師姐看她總玩這枚銅錢,特地幫她把銅錢做成了墜子。
她示意系統:“你的男主有一半在這兒呢。”
在無風的情況下,銅錢打了個轉,似是在回應崔淮的話。
當初崔淮將晉衍的神魂斬為兩半,那一劍威力極大,即使后面崔淮心軟了,這兩截神魂已然失去神智,只靠最原始的本能行動。
晉衍活著的時候銳不可擋,為了渡劫,甚至要借走徒弟的命。他死后的神魂卻很沒出息,不想著怎么合二為一,卷土重來,反倒是終日游蕩。
一半神魂整日圍著崔淮身邊打轉,一半神魂固執地守著無涯宗。
無依無靠的神識會在游蕩中逐漸衰弱,最后完全消失在這天地間。
崔淮看著那縷魂魄圍著自己一圈圈地轉,趕走了又來,不趕它,它便高興地來回搖擺。
也許是煩了,也許是又心軟了。她把纏著她的這一半神識封進銅錢里,這是晉衍與她結緣的起源。
守著無涯宗的那一半則被放到須彌境里,無涯宗的新弟子們都會在此大展拳腳。
兩半神識似乎都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就此安定下來。
是,崔淮的確殺了晉衍,但她沒忍心殺死他。
沒果斷斬下的那一劍,違反了她的道,崔淮因此閉關百年。
她一往無前的劍鈍了,揮劍時怎可猶豫?
她在那一百年里,沒有運氣練功,沒有流轉心法,甚至沒有練劍,她只是把自己關起來想——
她的劍心有瑕,她還能用劍嗎?
崔淮用百年時間才想清楚,她修的不是無情劍,修的是自在隨心。
如果沒能狠下心真正殺死晉衍,是一種軟弱。
那崔淮只能接受無情揮劍,親手殺死晉衍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另一種軟弱?
真正的強大是隨心而動,因為她有為自己兜底的勇氣與能力。
當初她斬不下那一劍,那就不斬。
若是晉衍真的能回來,還要再傷害她,那她就再殺他一次!
勘破這點后,崔淮才真正成為靈曄劍尊。
系統看著外圓內方、扁扁平平的男主,情緒一度十分崩潰:“崔淮!你別告訴我,你要攻略這枚銅錢?”
系統是真的想嚎啕大哭了,姜暄啊姜暄,你怎么這么不爭氣,你混得人格魅力還沒枚銅錢大!
經過一陣“友好”的協商,系統和崔淮重新定下了攻略任務。任務將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把破碎的男主拼起來。
第二階段是,讓拼起來的男主愛上崔淮。
系統望著圍著崔淮轉悠的銅錢,心想第二階段的任務應該不用做了。
依照系統多年紅娘的經驗,雖然不知道當年崔淮和晉衍具體怎么就鬧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沖著這枚銅錢的狗腿樣,只要把晉衍拼好,它需要的愛意值應該就夠了。
它好好的一本“女追男,隔層紗”變成了“復活吧,我的愛人”,真的是很驚喜呢。
這個攻略任務到底是在考驗崔淮,還是在考驗它呀,打工系統太難了。
系統:“我如果把你的天賦和財富都立馬還給你,你的天人五衰沒辦法過,如果逐漸完成任務,我會把天賦和財富作為任務獎勵發放給你。”
“你現在有一半晉衍劍尊的神魂,最大任務就是去須彌境找到另外一半,讓男主湊成一整個。這個大任務會分成階段性的小任務,只要你完成,我都會給你獎勵的。”
聽著系統的計劃,崔淮認同之余不忘發問:“系統,你還沒重新制定任務吧。”
系統:“還沒來得及,怎么了?”
崔淮:“那你先等等!”
崔淮火速在藥田里逮到正在勞作的姜暄:“師兄,我還想練練口語,你能配合我再練兩句嗎?”
姜暄不理解,但十分配合地和崔淮重復了三遍。
“How are you”
“I''m fine,thank you,and you”
用完就丟,崔淮朝著姜暄喊了聲謝謝扭頭就走。
姜暄看著師妹雷厲風行的背影,甚為驚嘆,師妹如此熱愛地球文化,就算他只會說一句英語,都要反反復復和他練習,反觀他作為真正的地球人,自愧弗如。
姜暄決定在修煉之余,也要花時間撰寫一本書,寫一寫他對地球的所見所感,然后送給師妹,作為修仙界唯一一個地球粉絲,她一定會很高興吧!
崔淮不知道姜暄的決心,她急著在腦海里問系統:“你讓我和姜暄用英語對話三個來回,就算完成那個共同語言的任務,你說話算話吧?”
姜暄只會說這一句,那他們重復三遍不就行了,怎么不算對話三個來回呢?
系統:“……”
見系統不太想給獎勵,崔淮繼續加碼:“我辛辛苦苦背了這么久的英語,要是一點用場都沒派上,那我一定會道心受損,心魔纏身。天吶,我不會是第一個在煉氣期就產生心魔,并且因此而慘死的修士吧!”
系統:“……”
系統真的很無語,但崔淮嘴巴一張,又要接著叭叭,它覺得它的CPU都在脹痛:“可以,這個獎勵我發給你,你能不能安靜!”
它算是能理解趙知許為什么總是這樣對姜暄了,破財消災罷了!
可崔淮比姜暄更難糊弄,她得寸進尺:“等會兒我就安靜,再和你明確一件事,我今日和姜暄握手了,產生肢體接觸,我記得你之前說如果我能和他有肢體接觸,就會給我獎勵的?起碼要發我個一千靈石吧?”
系統果斷及時止損,快速發了兩千靈石給崔淮,并且為崔淮減了一條靈根。
一千靈石和靈根減一是共同語言的任務獎勵,而另外一千靈石是肢體接觸的獎勵。
瞬間成為六靈根修士,并且資產翻倍的崔淮還要開口提要求,系統搶先出聲:“我要休眠去制定新的任務了,崔淮你先自由發展一段時間,勿念!”
它承認斗不過崔淮,但惹不起來躲不起嘛!
古語有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誠不欺它也!
崔淮如今脫貧致富,坐擁四千靈石,她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要跟師弟一起投資了!
擁有四千靈石本金的崔淮,勉強被祝余放在眼中。
“我最近找到兩種可行性比較高的投資方式,一種是實業,過十幾天就是七夕了,你買入一些寓意好的靈花靈草,賣給過七夕的男女。這種是小本買賣,適合你這種投資新手,一般都可以小賺一筆,就是有點費時費力。”
另一種,祝余解釋了好幾遍,崔淮才大致明白,就是放貸。她用本金以較高的利息借給急需用靈石的個人。
“這種方式利潤高,而且不用太耗費心力,你投入后,只需坐等收錢就好。但風險較大,你有可能收不回本。”
崔淮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種,滿心滿眼都是祝余說的“不費力”、“高收益”。
至于風險,她不以為意,誰敢不還她崔淮的靈石,不要命了!
崔淮鐵了心要選第二種,勸都勸不住,祝余最后只好依她。
十日后,崔淮還沉浸在發大財的夢里,祝余急急忙忙地趕到崔淮門前,敲響那扇因為沒靈石而一直沒換的破門:“師妹,快醒醒!你的投資爆雷了!”
第39章 今日宜送花
崔淮漫長人生中的第一場投資草草收尾。
崔淮的天塌了,那可是四千靈石!
那一瞬間,崔淮向來強健的身體感到頭暈目眩,她的“晶晶”、“小明”、“發財”、“平平”……
她住在漏風的屋子,屋子里還沒有椅子,家徒四壁的她居然賠了四千靈石!她無法接受!
崔淮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顫抖:“才短短幾天就暴雷了?”:
“師姐,近來民間借貸猖狂,官府下場管制,你投資的那家錢行跑路了,你成了接盤俠。”
崔淮行走修仙界多年,被人稱贊過無數次,說她是各種意義的大俠,但這次竟當上了接盤俠。
轉念一想,只是跑路而已,崔淮重新燃起希望:“他們不管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他們抓回來。”
祝余搖搖頭:“我相信憑師姐的能力,可以抓到人,但你抓不到靈石的流向,靈石早就被轉了不知道多少道手了。”
崔淮不服,在接下來的兩三天里憑借一己之力,抓出一個團伙兒。
可事實和祝余說的一樣,人都在,也都關進大牢里了,靈石沒了。
因為崔淮替官府解決了大麻煩,官兵又吹吹打打來給崔淮送牌匾,上書四個大字“騙子克星”。
“這是追回的損失。”官兵把四百靈石遞還給崔淮。
趙知許小聲問姜暄:“師妹不是賠了四千靈石?怎么只剩四百。”
姜暄拉著趙知許走得遠遠的,不想當面提及師妹的傷心事。
“師妹的四千靈石血本無歸了。”想到一大筆靈石打水漂,即使不是姜暄的靈石,他都止不住肉疼。
趙知許疑惑:“那這還回來的四百靈石又是什么損失?”
此事稱不上復雜,起因是崔淮在維權的路上意外得到一個狀師的幫助。
狀師嫉惡如仇,看不慣這么多人的血汗錢都打了水漂,便集結了許多受害者,要幫他們維權。
假如攜款私逃的犯人本來只用坐兩年牢,但因為受害者集體告他,讓他坐一輩子牢,那真正拿了靈石,跑得無影無蹤的家屬就有更大的可能性還靈石,以此為犯人減刑。
狀師說明白這個道理后,受害者紛紛響應,包括崔淮。
崔淮當時還深深感慨,世上除了千方百計想騙她靈石的壞人,也有狀師這種為民請命的大好人。
他們每人交了四百靈石,用于覆蓋狀師維權過程中的花費。狀師兩袖清風,雖然他沒有明提,但他們不能讓好人吃虧啊。
崔淮那四百靈石甚至很大一部分是拿的小白狐的打工錢,舉一人一狐全力,東拼西湊才拿出這四百,已經是她全部的積蓄了。
她希望能用這四百靈石撬動她的四千靈石,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然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大好人狀師就攜款私逃了。
崔淮的“孩子”不僅沒有套中老狼,反倒是喂了一匹新狼。
由于迫切想拿回自己的四千靈石,崔淮再次損失四百靈石。
崔淮真的傾家蕩產了。
趙知許聽得眼睛都瞪大了,師妹未免太倒霉了吧!
趙知許這輩子都沒遇見過那么多騙子,就這短短幾個月,師妹是住在騙子窩里了。
“既然跑了,這四百靈石又是怎么找回來的。”
姜暄感嘆道:“這狀師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騙到師妹的頭上,師妹本來就在氣頭上,他這不是老虎頭上拔毛嗎?師妹追了他幾百里地,硬是把他逮回來了。這狀師的騙術全靠跑得快,但他跑不過師妹啊!”
據說當時狀師被揍得求爺爺告奶奶,要多送四百靈石給師妹呢!
姜暄默默羨慕師妹實力的同時,不由下定決心——
以后師妹參與的投資項目,他都要遠遠避開。
師妹的財運實在不佳,靈石總是前腳掙,后腳賠,倒還不如一直躺平窮著呢,費這大勁兒!
崔淮以一介凡人之身,修到劍道第一人,除了天賦,還有日復一日的堅持。
她才不會被眼前的困難所打倒,于是她轉頭找上扶欽:“三師兄,你能不能把前些日子我還給你的靈石,再還給我?”
扶欽震驚了,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早在崔淮有三百靈石的時候,明明可以一口氣還清欠他的靈石,但她偏不,只還他一百五。
后面崔淮不知從哪里掙到五百靈石,她選擇把靈石投入騙子組織,也不還他靈石。
再后來,崔淮掙到兩千,沒還他的債。
前幾日,崔淮坐擁四千靈石,揚言要去投資,還是沒還靈石。
而如今,崔淮賠個底兒朝天,她想到她的債主了。
但居然是讓他把收回的一百五十靈石再還給她?
扶欽怒極反笑:“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崔淮雖然還沒辦法從外面掙靈石,但已經熟練掌握如何從扶欽這里騙靈石。
她抬手便發誓:“師兄,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每當這種時候,整個宗門我第一個就想到你,我相信就算全修仙界的人都可能嫌棄我窮,但師兄你不會,因為你是一個慷慨大方、與人為善的真君子。”
其實是其他人都借過了,不想坑師姐,姜暄沒有,祝余認為她風險太大不肯借,確實只能找扶欽了。
她信誓旦旦:“我發誓只是救急,我的人品你還不相信嗎?我一定會還你的!”
扶欽上手按下崔淮豎起發誓的三個指頭。
呵,他怕她亂發誓,遭雷劈。
“師妹,你誤解我了,我不僅嫌你窮,還不相信你的人品。”
其實也不是人品,主要是不相信她的財運,總感覺借靈石給她,是讓她賠得更多。畢竟崔淮前些日子被坑的四千靈石里,還有兩千是他送出去的。
但扶欽的理智在崔淮的懇求中又逐漸撤退。
“師兄,你知道你當初損壞了我唯一的一把椅子,但我沒靈石買新的,每日回屋我都是站著。”
“我的屋漏風,師兄你早就將你的屋子改頭換面,想必是不知道一個漏風的屋子住起來是什么感受吧?”
“我的屋門破得每天開門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用力,再失去我唯一的門。”
“我很需要師兄的一點幫助,師兄真的不能幫幫我嗎?我會永遠記在心底的!”
“……”
崔淮怕不是所有的道行都用在騙他身上了,明明知道不靠譜,但扶欽看著難得說軟話的崔淮,還是莫名其妙地想答應。
趁在理智消失殆盡前,扶欽問道:“你要靈石具體做什么?”
崔淮右手一揮,一朵粉嫩嬌艷的悅心花出現在崔淮手心,她將**直送到扶欽面前:“師兄,送你的。”
悅心花又名情人花,嬌貴但美麗,是修仙界男女表達愛意的不二之選。
扶欽長得好,修為強,從前有許多人和妖曾送過他悅心花。但扶欽皆不為所動,他仿佛天生沒長那根筋,情情愛愛的,只會耽誤修煉,他不感興趣。
可此時此刻,崔淮拿著悅心花站在面前,扶欽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自虛弱期開始,他心口的鳳凰靈火就不知所蹤,它是什么時候突然回來了嗎?他怎么感覺心口又熱乎乎的了?
扶欽不由自主、莫名其妙地接過悅心花,正要色厲內荏地質問師妹怎可如此孟浪。
崔淮此時抬眼深深望著扶欽:“師兄,你收到花開心嗎?”
扶欽有些受不住崔淮的灼灼目光,忍不住把頭偏過去,回了句:“還行”。
片刻后沒聽見崔淮回話,不會是生氣了吧,雖然崔淮平日里很是彪悍,但可能感情上聽不得“還行”這種話,扶欽不禁改口道:“很……很開心”。
扶欽鼓起勇氣看向崔淮,就發現她抱著一大捧悅心花,花都快堆得把臉埋起來了。
“開心就好,連師兄這種冷情的人,收到悅心花都開心,那*我明日七夕去鎮上賣花一定能賣的出去!”
“師兄,我已經用光身上所有的靈石找小師弟進悅心花了,但鎮上擺攤需要攤位費,我還差一百五十靈石,師兄幫幫我吧。”
扶欽不可置信:“所以你送我花只是為了試試效果?”
崔淮有些不解,不然呢?這一朵花進價可要兩個靈石呢!不試效果的話,她憑什么白送給扶欽!
但看著扶欽的臉色,當然不能實話實話:“有一部分想試試效果,但主要還是出于對師兄的感謝。我給別人都是要靈石的,獨獨送師兄的不要錢。”
是獨獨送給他的,扶欽頓時舒坦多了,最終還是又借一百五十靈石給崔淮:“我可以借你,但我明日要去監督你。”
他必須看著她點,省得一不留神,這個倒霉鬼的靈石又被騙完了。
崔淮自然滿口答應,扶欽要來監督?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不就是多了一個不要錢的勞力嘛!
扶欽拿著悅心花回到屋里,開始在自己的儲物戒里挑挑揀揀,終于選中一個勉強符合心意的天階法寶凈瓶,凈瓶之所以能算天階,在于可以使時間停滯。
扶欽又找出塊千年玉髓,把它倒入瓶中。
進貨價兩個靈石的悅心花被插入凈瓶,養育在千年玉髓中,可保千年花開不敗。
等他之后換成萬年玉髓,這花就能維持萬年。
雖然不是什么太名貴的花,但好歹是崔淮這種強者第一次送他的東西,而且是獨獨免費送他,自然要保留。
他當然不是對她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對于崔淮向他服軟的紀念。
自我說服后,扶欽抱著他的花瓶到處轉,終于碰見姜暄,擱著老遠,還沒等姜暄走近,明知故問:“我手上這花是四師妹送的,不知她送沒送給你?”
第40章 七夕佳節
姜暄勤勤懇懇割完藥田里的成熟靈草,從小師弟那里領走三塊靈石,被允許休息片刻再去除雜草。
珍惜為數不多的自由時光,從繁忙的藥田生活中得到片刻喘息,然后他好好的走在路上,就被踹了一腳。
姜暄不明白為什么三師弟要把那枝悅心花懟到他面前,只是下意識地往后退一大步。
那花瓶一看就貴,要碰碎了他可賠不起!
這花是師妹送他的怎么了?想也知道是師妹找三師弟借靈石了,討好他呢。
畢竟他都看見師妹找過小師弟好多趟了,不過小師弟鐵石心腸,說師妹是高危人群,堅決不借靈石。
在搞明白三師弟要干什么之前,一股心酸涌上姜暄心頭,小師弟的悅心花全是他一金刃一金刃收割的,但他卻連一朵花都沒有。
他簡直混成了修仙界的賣炭翁,真是“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
扶欽不了解姜暄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只覺得給姜暄看了看花,姜暄就情緒低落了。
想必姜暄該明白,雖然崔淮之前總喜歡黏著他一塊,但在崔淮心里,他還是比不上自己的。
正高興著,就發現趙知許抱著一小捧悅心花從崔淮屋子那邊走過來,扶欽大感不妙,問道:“師姐,你這花從何而來?”
趙知許粲然一笑,低頭嗅嗅花香:“是師妹送我的,她說這花很襯我今日的衣裳。”
師妹方才其實說的更多,說她明日一定很受歡迎,將會收到許多花,于是師妹堅持要今日送。
“我要比明日送花的人都早一日,要當師姐最特別的那個人。”
師妹真可愛,趙知許想起師妹說這話的神情,還是忍不住翹起嘴角。
得到不想聽到的回答,扶欽咬牙切齒地追問:“師妹找你借靈石了嗎?”
趙知許一臉茫然:“沒有啊,我還問師妹缺不缺靈石,她說最近不缺,讓我安心呢。”
不同于趙知許的好心情,扶欽感覺太陽穴突突的,崔淮說什么獨獨免費送他。他借了一百五十靈石給崔淮,才拿到一朵花。
趙知許一顆靈石不用掏,就收到一捧花。
崔淮!看來不是獨獨送他,倒是獨獨騙他!
凈瓶里的悅心花若是人人都有,那他就不想要了,扶欽掐住花蒂就要把花扔了。
也許是這朵花太漂亮,也許是什么別的,扶欽又沒舍得下手。
最終他有些懊惱地把花枝塞回去。算了,這是師妹第一次送東西給他,即使算不上唯一,那也是心意,他給她留點面子吧。
況且,他能把這花留千年萬年,趙知許可不行。
等她手上的花枯死了,他瓶里這枝悅心花不就是唯一了嗎?
七夕當日,崔淮剛支好花攤,今日街上成群結隊的男女比平日多,還沒等來客人,祝余和扶欽就來了。
扶欽是作為債主來監督崔淮的,而祝余在崔淮旁邊的空位上,也支起一個攤子。
崔淮眼看著祝余展開鋪面,有些防備,小師弟不會要和她搶生意吧?
“師弟,你這是要賣什么?”
祝余眉毛一挑,手上動作不停:“師妹放心,我種的悅心花都已經轉手賣給花販子了,手上沒有悅心花可賣了,我今日是來賣藥的。”
七夕賣藥,這是什么路數?
七夕能賣什么藥,賣點潤顏丹?
崔淮搞不懂,但七夕佳節,藥想必賣不過她的花,崔淮放下心來。
七夕來買悅心花的人不少,一枝悅心花進價兩塊靈石,崔淮賣七塊,一枝花凈賺五塊靈石。
多是男修買來送給女修,崔淮忙著收賬,還不忘提醒扶欽:“師兄,今日日頭太足,我的悅心花要是蔫兒了,就賣不上價了,多虧了你在這兒,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勞煩你用點木靈氣養養他們吧。”
扶欽不動,他是來監工,不是來打白工的。
崔淮接著勸:“只有我賺了靈石,才能還你靈石啊,而且我的破屋子破門真的沒法住了……”
在崔淮的自訴中,扶欽不由自主地向悅心花輸出靈氣。
算了!幫忙就幫忙吧!他確實閑著也是閑著。
扶欽今日穿一身青色道袍,佩一根墨玉簪,風姿綽約,木靈氣源源不斷從他手中使出,令悅心花重煥生機。
悅心花好看,扶欽倒是比花還賞心悅目些。
好幾個大膽的女修互相推搡著,不好意思直接問,派了一個代表來詢問崔淮:“道友,那位給花輸送靈氣的男道友是你道侶嗎?”
崔淮搖頭否認:“那是我師兄。”
聽到他倆不是道侶,女修的眼睛都亮了:“我們買你這兒的悅心花,你能介紹我們和你師兄認識一下嗎?”
“當然可以!”方才是只能賺到有道侶的男修靈石,如今客源增加,還能賺到單身女修的靈石,何樂而不為?
扶欽是個不差靈石的主兒,如果表現得太明顯,扶欽肯定不愿意,崔淮突然刻意手忙腳亂起來,推脫自己談價格和收靈石有些忙不過來了,讓扶欽幫自己把花包好,遞給買花的客人。
扶欽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騙,她隨便說兩句軟話,他就從“打死不干”變成“先干著吧”。
眼看著扶欽這塊活招牌在前,越來越多的女修都擠過來買悅心花,花越買越快。崔淮當機立斷,把七塊靈石的售價改為十塊靈石,
崔淮笑得合不攏嘴,越看扶欽越順眼,這可都是亮晶晶的靈石啊!
而扶欽只覺得,這些買花的女修話好多,買朵花的還需要知道賣花的叫什么名字嘛?
難不成名字不好聽,她還不買了?
看在是崔淮顧客的份上,扶欽耐著性子應付她們。
“是,我叫崔淮,迷蹤閣弟子。”扶欽張口就胡言。
買花女修的同行女修疑惑:“誒?我也是迷蹤閣的,好像沒見過你?”
扶欽絲毫不慌:“迷蹤閣弟子多,可能是之前不湊巧沒碰見過吧。”
見扶欽語氣很肯定,同行女修收回那一星半點的懷疑,肯定是之前緣分不夠,所以沒見到。但如今緣分不就來了嗎?等她今日回去,就和同門打聽打聽這個崔淮。
他真是人長得好,名字也好聽!
扶欽隨口亂說糊弄著一批批女修,可居然有女修還打算上手!
眼看著面前女修不接過花枝,要往他手上摸,扶欽迅速撤回手,喊正在收錢的崔淮:“師妹!”
其實依著扶欽的性子,他應當一招把這女修打飛,但她是崔淮的客人,而且已經付過靈石了,他只好忍氣吞聲,讓崔淮自己處理。
要是崔淮膽敢放任他被摸,他發誓他要立馬讓崔淮還靈石,然后走人!
他堂堂鳳凰,就算再落魄,也淪落不到這種地步!
崔淮聽到扶欽叫他,往這邊掃一眼大概就知道發生什么了。
十塊靈石還不至于讓師兄犧牲這么大,她也沒有那么喪心病狂。
崔淮果斷上前,接過扶欽手上的花束,轉一道手遞給女修:“道友,我來給你包花,你還要嗎?”
女修語氣不滿,略帶威脅:“你遞給我的話,那我就不要了。”
但她腳步卻沒動,看來是還是希望扶欽給她送。這就是明晃晃的要揩油了,崔淮可不慣著她,她師兄能用天階法寶養花,要是因為十塊靈石被摸了,怕不是能把攤子都掀了!
按照姜暄一貫掛在嘴邊的話來說,那可是另外的價錢!
掉到錢眼里的崔淮第一次趕客:“這花就是我來包,道友要是不喜歡,自便吧,別擋著我后面做生意。”
見女修還不想走,崔淮冷了臉,直接把話說明白:“道友,你想買的東西在芙蓉院呢,建議你直接去那兒,我們這里是買花的地方,不提供那種服務。”
芙蓉院,鎮上最有名的青樓楚館,此話一出,終于把不速之客趕走了,崔淮連忙安慰自己的送財童子:“師兄,你受委屈了,要知道沒靈石做生意總是這樣,如果不是你幫我擋著,恐怕就是我自己受這種委屈了,多謝師兄!”
扶欽臉色轉好,想來他沒白借靈石給崔淮,她還是向著他的!
本來不打算干了,但聽說他走了,就是崔淮自己受這委屈,他的腳突然像生了根一樣。
算了!賣賣花也挺好,就當體驗生活,陶冶情操了。
崔淮在賣花時,沒少觀察隔壁小師弟的攤子,他的攤子去了不少男修,但因為祝余之前找了扶欽借清寧鐘,法器遮擋下,崔淮聽不到具體在說什么。
眼看祝余的攤位男修絡繹不絕,也有零星幾個女修去買。
崔淮很是好奇,這年頭男修流行七夕送道侶潤顏丹?一顆丹藥掙得肯定比花多,要不明年七夕她也賣潤顏丹吧?
趁著買花的人少,崔淮偷偷去找祝余取經:“師弟,潤顏丹這么好賣?”
祝余從成堆的靈石里挪出點心神:“誰告訴師妹我賣的是潤顏丹?”
“不是潤顏丹是什么?不然七夕還能特地賣什么丹藥?”
祝余頓時擠眉弄眼,讓崔淮湊近來聽:“我賣的明明是壯陽丹,恰恰七夕能沖一波銷量呢!”
祝余早早就開始謀劃了,之前種下的炙陽草就是為了這批壯陽丹,現在售賣十分火爆,效果遠超預期!
崔淮剛聽到小師弟賣的丹藥品種,萬分震驚,感嘆真是世風日下!
回到自己攤位后,扶欽也好奇地來問她:“師弟賣得什么丹藥?”
崔淮:“……”
在扶欽的追問下,崔淮只好說:“是師弟的商業機密,你自己去問他吧。”
怎么這么神神秘秘的?
扶欽心想他作為師兄,卻只幫師妹做生意,實在有失偏頗。
他沒功夫幫師弟賣丹藥,照顧照顧他的生意還是可以的,扶欽當即決定要去師弟攤位上買十顆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