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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嗯哼——?”太宰治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 他未盡的話語,悉數(shù)變成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氣音。

    太宰治:等等,這個小孩剛才說了什么東西?

    他大概是因為耳朵進(jìn)水了所以出現(xiàn)了幻聽吧, 太宰治自欺欺人地裝作沒有聽見海膽頭小孩的無理請求一樣,說:“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然而太宰治還沒來得及成功開溜, 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賢治大不了幾歲的海膽頭少年就擋在了他的必經(jīng)之路上,速度快的完全不想是一個普通的國中生。

    太宰治眼睛瞇了一下, 臉上的浮現(xiàn)了看不出來任何含義的笑容:“你想做什么?”

    “我救了你”伏黑惠停頓了一下,他似乎對自己這種挾恩圖報的行為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在強(qiáng)大的信念感作用下, 伏黑惠還是抿了抿唇說出了完整的請求:“作為報答你,帶我回家住一段時間吧。”

    “嗯?”太宰治歪著腦袋,他以一種打量奇怪事物的神色打量著眼前的伏黑惠:“如果我說不要, 你要怎么辦呢~~~”

    太宰治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說:“反正我又沒有要求你救我。”

    太宰治看了看還堵在他身前的伏黑惠, 他后退了一步靠近了身后的河堤, 一點都不害怕地晃悠了一下:“不然這樣吧,我再跳一次, 就當(dāng)是沒救過我好吧?”

    “”完全沒想到太宰治會說出來這種話, 星野悠與伏黑惠齊齊地沉默了:“太宰君, 拜托了, 詭異還并沒有完全消除, 而且, 我是悠的同伴。”

    詭異還沒有完全清除?

    怎么回事?這和亂步先生與他的推斷并不一致

    是哪里出了問題?

    太宰治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蓦S著伏黑惠的話, 他唇邊的淺笑輕微地變動了一下弧度又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太宰治笑著說:“這個啊, 你可以去偵探社找社長他們, 至于我的話,就不——”

    “如果你愿意幫助我, 收留我一段時間的話“伏黑惠鎮(zhèn)定自若地開出了他的價碼:“織田先生的著作,之后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太宰治的神色空白了一瞬,他臉上一直帶著的笑容消失不見了。

    太宰治神色莫名地注視著眼前的伏黑惠,眸光暗沉。

    伏黑惠心里原本篤定,但是被太宰治鳶色的眼瞳神色晦澀難辨地盯著,他無端地感覺到了一種不確定的不安感,

    太宰治比他在星野悠的記憶里看到的還要奇怪……

    “所以,你覺得你是吃定我了?”太宰治沒有說好還是不好,他的臉上有一種不合時宜的平靜,看起來讓伏黑惠有些不安。

    “我沒有別的意思。”伏黑惠繃緊了臉,生長期的少年人比太宰治稍稍矮了半頭。

    心里還惦記著星野悠的拜托,伏黑惠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

    他仰起臉,深藍(lán)色的眼瞳直直直地看著太宰治像是要一下望進(jìn)他的眼底,坦率又冒失:“拜托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管怎么樣,請拜托你帶我回去。”

    雖然心里對自己這種行為感到羞愧,但是伏黑惠還是抿著唇說:“請放心,在解決了這個世界的剩余的麻煩以后,我會支付等價的謝禮,并且立刻消失的。”

    說著,他似乎是怕太宰治還不答應(yīng),又遲疑了一下,補充說:“我會一點家務(wù)和料理,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整理家務(wù)和做飯的”

    “為什么非要是我不可啊”

    眼前像是一只小刺猬一樣仰著臉固執(zhí)地盯著他的少年,臉上認(rèn)真又誠懇的神色,太宰治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沒了先前的壓迫感。

    太宰治嘟囔著抱怨了一句,見眼前的海膽頭少年還是一幅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他不由得嘟了下嘴,慢吞吞地問:“那個所以,你叫什么啊,少年?”

    伏黑惠臉上極快地掠過了一絲怔愣又很快消失不見了,他沒想到太宰治竟然會提出這個問題。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一直都還沒有自我介紹過。

    “伏黑惠。”黑發(fā)還濕漉漉滴答著水滴的海膽頭少年僵硬地站在太宰治的身前。

    他似乎鮮少做這種死皮賴臉的事情,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和之前那個羽毛球的五條悟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雖然他冷著臉看起來像是什么不良少年一樣,但是倒是意外地安靜和聽話,有問必答地說:“我叫伏黑惠。”

    像是在下雨天跑進(jìn)路邊便利店里撒嬌拜托店員收留避雨的小狗一樣,太宰治腦海中不合時宜地浮現(xiàn)了這樣的念頭。

    不過小狗大概要比他再會撒嬌一點,而不是這么僵硬地連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太宰治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閃過又消失,他前言不搭后語地感嘆了一句:“你們公司還真是什么樣的員工都有啊”

    另外一個世界的顧問先生就不說了,無論哪一個亂步先生的性格都十分的具有個人色彩。之前的兩個五條悟的性格就更不用說了,完全是兩個極端的糟糕。

    倒是星野悠和眼前的這個伏黑惠脾氣意外的不像是他們的同事啊。

    “什么?”伏黑惠茫然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太宰治,絲毫不知道太宰治心里在吐槽他其他世界的‘養(yǎng)父’。

    “沒什么啦~”太宰治故作深沉地擺了擺手,他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只能答應(yīng)下來了”

    “謝謝——”

    太宰治看見伏黑惠陡然亮起來的眼瞳,像是馬上就要開口感謝了,他連忙輕咳了一聲繼續(xù)說:“但是你要說到做到,家務(wù)和料理,都要你包了才行。”

    “我會好好做到的。”

    伏黑惠對此接受十分良好,【神奇海螺】的詞條讓他本身在幫助他人的時候就能夠更快地獲得星野悠所需要的能量,因此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對了,你廚藝怎么樣?”太宰治滿意地點了一下頭,他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一樣,又問。

    伏黑惠一愣,說:“還可以。”

    伏黑惠雖然長相帥氣,但是得益于他的氣質(zhì)和身高,當(dāng)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還挺有不良少年的氣勢的,因此太宰治對此持有一定懷疑態(tài)度。

    不過鑒于他那完全沒有辦法養(yǎng)活自己的廚藝,太宰治還是勉強(qiáng)安慰了一下自己:算了,只要這小子做出來的料理比他的活力燉雞好一點,就可以了。

    至于自行車?

    伏黑惠就算不答應(yīng)做家務(wù),太宰治也不可能放他就這么直接離開,這么一想

    免費送上來的保姆,還要什么自行車?

    就這樣,濕漉漉的伏黑惠就跟著同樣濕漉漉的太宰治,回到了太宰治的公寓里。

    太宰治居住的公寓比伏黑惠想象的要小一點。

    一進(jìn)入屋內(nèi)正對著的就是開放性的廚房,房間里并沒有設(shè)置單獨的餐廳,而是在開放性廚房的外邊做了一趟小吧臺。

    ——看起來像是外面拉面店里一樣的設(shè)計。

    廚房緊挨著一長一短兩個布藝沙發(fā)。

    沙發(fā)的對面放著一臺電視機(jī),但是從它的款式和外形看來,比起家具,它更像是一個老舊的裝飾物。

    單人沙發(fā)上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便利袋,堆得冒尖的繃帶卷從中滾出來了幾卷落在老舊的木地板上。

    ——看起來這就是客廳了。

    “沒有你穿的拖鞋。”太宰治換好了拖鞋,他往屋里走了幾步,太宰治才想起來了這個,他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沒有動彈的伏黑惠。

    聞言,伏黑惠低著頭脫下濕漉漉的鞋襪,小心地在門口擺放好,又光著腳踩了踩門墊,他才邁步走入了房間里:“打擾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太宰治隨手從茶幾上摸過來了一個東西,直接朝著伏黑惠扔了過來:“諾,給你。”

    身體反應(yīng)快過意識,等伏黑惠反應(yīng)過來,看起來沒怎么用過的房門鑰匙就出現(xiàn)在他的手掌心里了。

    “你有鑰匙啊?”伏黑惠下意識地說,剛才看太宰治拿鐵絲撬門進(jìn)來的時候,他險些還以為自己是要被帶著一起去入室搶劫了。

    “那當(dāng)然,”太宰治奇怪地看了伏黑惠一眼:“這是我家,我當(dāng)然有鑰匙了。”

    “那你怎么不用鑰匙開門?”

    伏黑惠問。

    “鑰匙一直帶在在身上太容易丟了,”太宰治理所當(dāng)然地說:“而且我又不是非要鑰匙才能回家。”

    想起來剛才小魚苗從太宰治風(fēng)衣口袋里蹦出來的場景,伏黑惠忽然就理解了太宰治的做法。

    作為太宰治的家門鑰匙,待在家里比待在太宰治身上安全多了。

    客廳的左手邊是一條可容兩個人并肩同行的走廊,右手邊則是結(jié)實的承重墻什么也沒有。

    收好了鑰匙,伏黑惠亦步亦趨地跟在太宰治后面往屋里走——走廊的盡頭只有一間房間。

    伏黑惠心里‘咯噔’ 了一下,他面上不顯,又很快調(diào)整了心情:也許房間是兩通的,里面還有一個房間也說不一定。

    可是很快,隨著太宰治一把推開臥室的門,伏黑惠的所有僥幸的念頭都消失了。

    第82章 第 82 章

    入目是一個至多四疊大的男性臥室, 不算寬敞的臥室里榻榻米正中鋪著一床沒有收起的被褥。

    一瓶喝了一半的清酒正擺在被褥的旁邊,一摞不知道是資料還是雜志的東西正摞在枕頭的不遠(yuǎn)處,從幾張零散攤開的紙張上, 伏黑惠眼尖地看到了“老鼠行蹤不明”之類的字樣,看起來像是什么調(diào)查材料。

    “你家里,就這一個房間?”

    伏黑惠艱難地問。

    “不然呢?”太宰治雙手交疊著, 靠在了門邊,語氣輕快又帶著點過來人的意味說:“這可是成年男性的單身公寓哎, 你在期待什么啊,惠惠?”

    伏黑惠因為太宰治嘴里吐出來過于親近又黏膩的稱呼, 他的神情扭曲了一下。

    不過很快伏黑惠就意識到剛見面,他就賴著要住到對方家里自己其實也半斤八兩,于是伏黑惠就忍耐著無視了那個詭異的稱呼。

    “那我住在哪里?”伏黑惠問。

    太宰治拉開了臥室一邊的壁櫥, 露出來了里面整潔疊起來的被褥:“再鋪一床不就可以了?”

    “你確定這個真的鋪的開嗎?”伏黑惠幽幽地問。

    雖然伏黑惠并不是什么領(lǐng)地意識極強(qiáng)地人, 但是晚上要和只見了一面, 讓人看不透的太宰治一個房間一起睡覺

    果然伏黑惠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還是有一點不太能接受。

    總覺得這樣他晚上會失眠啊

    而且伏黑惠有點困惑地觀察著太宰治臉上的神情, 太宰治并不像是能夠輕易對別人付諸信任的人, 哪怕他是星野悠的同伴, 他也不覺得太宰治會一下就對自己交付全部信任。

    恰恰相反, 伏黑惠能夠隱約地感覺到太宰治狀似松弛狀態(tài)之下?lián)]之不去的緊繃。

    他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只是會稍微緊湊一點而已啦——”太宰治并沒有在意伏黑惠毫不掩飾地打量。他脫下身上濕透了的風(fēng)衣外套拎在手里, 太宰治又用另一只手拿起了換洗的衣物, 他就推門走進(jìn)了臥室里的衛(wèi)生間。

    沒等伏黑惠反應(yīng), 太宰治就頭也沒回地?fù)]了下手, 說:“被褥都在櫥柜里, 你自己看著收拾整理一下好啦——”

    “等——”伏黑惠還沒來得及叫住太宰治,太宰治就鉆進(jìn)了衛(wèi)生間里落了鎖, 徒留伏黑惠濕漉漉地站在臥室門口,進(jìn)退兩難。

    他如果真的以后睡在這間房間里太宰君和他,總覺得會有一個人先扛不住因為長期失眠而直接猝死啊

    不過,太宰君既然這么說了,恐怕也是不想讓他睡在外面的沙發(fā)上的吧、

    不管太宰君到底是出于不放心的戒備才想要這樣安排掌握他的一舉一動,還是因為其他的什么——太宰治既然已經(jīng)都這么提議了,再拒絕就太給他添麻煩了

    伏黑惠默默地打消了自己想提議去客廳沙發(fā)上湊合的念頭,既然太宰君都允許自己住進(jìn)他家里,還是不要再給對方額外地增添什么麻煩的比較好。

    “”伏黑惠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還濕透黏在身上的襯衣,只覺得腦門一陣發(fā)脹:“我這樣子去拿被褥真的可以嗎?”

    雖然這么擅自地認(rèn)為有點不太禮貌,但是伏黑惠總覺得太宰君,莫名其妙的和他那個不怎么見面的失職父親在某種程度上微妙地相似了。

    “惠惠需要毛巾和換洗的衣物嗎?”就在伏黑惠放空思緒站在臥室門口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腦海里忽然響起來了星野悠的聲音:“我可以從商城給你兌換出來。”

    “啊?”伏黑惠下意識地發(fā)出了一聲疑問的短促音節(jié),他有點心動但是又猶豫不決地問:“可是悠突然拿出來的該怎么像太宰君解釋?”

    “這個惠惠就不用擔(dān)心了,”星野悠毫不在意地說:“太宰不會多問的。”

    對此,星野悠十分地篤定,畢竟當(dāng)時那么大一個白鴉書社憑空出現(xiàn),面對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江戶川亂步’,太宰治都沒有過多的詢問什么。

    畢竟,太宰君并不是什么多有好奇心的人。

    太宰治只會對有可能產(chǎn)生威脅的不安定因素產(chǎn)生感興趣,從而掌控局勢,避免不可控的麻煩。

    星野悠:自信.jpg

    “而且你一直這樣穿著濕衣服也不是辦法,如果感冒了就糟糕了。”說著,星野悠沒在等伏黑惠的回復(fù)就拉開商城的日用品界面從上到下地采購了起來。

    “那就麻煩你了,悠。”伏黑惠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星野悠這么肯定,但是他對星野悠后半句話十分認(rèn)同——畢竟怎么看太宰治他都不像是什么會好心到在他生病時候悉心照顧的類型。

    甚至,伏黑惠還莫名其妙地從心里冒出來了一個這樣的念頭——對方不要求他在重感冒的時候還爬起來做飯拖地似乎就已經(jīng)很謝天謝地了。

    就在伏黑惠話音剛落的時候,他的身前就憑空冒出來了一長兩短的干凈毛巾。

    伏黑惠精準(zhǔn)地抓在了手里,他還沒來得及感謝星野悠就又看到了一套淺藍(lán)色的寬松睡衣又冒了出來。

    “幫大忙了”伏黑惠又連忙地?fù)谱×睡B的整齊的睡衣,他彎腰又撿起來了地上冒出來的拖鞋。伏黑惠小心地卷起來了濕透的袖口,將毛巾墊到了最下面,防止沾濕睡衣的衣擺。

    “沒事啦。”星野悠一邊催促著伏黑惠快去換掉濕衣服,他一邊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把第三頁的推薦青少年夏季男裝全都拉進(jìn)了已經(jīng)疊了兩頁的購物車?yán)铮骸翱禳c去換掉衣服,找個吹風(fēng)機(jī)吹下頭發(fā)吧。”

    伏黑惠乖乖地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他看了太宰治大大咧咧朝他敞開的臥室和地上攤開的資料,猶豫再三還是退出了房間——他還是等太宰君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再進(jìn)去吧。

    這樣想著,伏黑惠走到了像是從裝修完成那天就沒有使用過的廚房當(dāng)中。

    擰了一下水龍頭,從安裝了以后就一直在曠工的水龍頭‘嚕嚕’了幾聲,一陣清澈的水流就從其中‘嘩啦啦’的流進(jìn)了積灰的水池里,在水池的四壁上留下了一條條灰黑色的水痕。

    不是看起來伏黑惠垂著眼簾重新關(guān)上了水龍頭,他捻了下手指上的浮灰默默地想:這個廚房,太宰君至少有半年沒有使用過了

    不只是濕衣服一直貼在身上讓人感覺不自在,就連早已干掉的河水都讓伏黑惠有點難受。

    他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容器接點清水稍微擦拭一下,再換上干凈衣服。

    環(huán)顧了一周,伏黑惠并沒有找到合適的容器,他最終將視線投向了沙發(fā)上裝著一大堆繃帶的塑料袋

    伏黑惠最后到底沒有落魄到需要偷太宰治便利袋,來裝水的窘迫境地。

    星野悠在察覺了他的想法以后,積分多到能買空半個商城的星野悠就又購買了包括水盆吹風(fēng)機(jī)等,一系列伏黑惠眼下需要的必需品。

    “謝謝”總算把自己勉強(qiáng)收拾了出來,伏黑惠套上了睡衣短袖朝星野悠道了一聲謝:“回去了可以叫‘我’還給你。”

    伏黑惠說的是哪個以自己為模板,完全復(fù)刻了卡牌的‘伏黑惠’。

    “這就太見外了,”星野悠無奈地拒絕說:“明明是我來讓你幫忙的,如果這樣還讓你自掏腰包的話,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伏黑惠神色微動,沒有再說什么。

    他將自己的濕衣服和毛巾疊好放進(jìn)了盆子里,剛打算去看看太宰治洗好了沒有就看見了太宰治走了出來。

    “咦?吹風(fēng)機(jī)?”

    換了一身干凈的條紋居家服,太宰治頭發(fā)濕漉漉的一走到客廳他就看見了手邊放著吹風(fēng)機(jī)卻沒有使用的伏黑惠。

    太宰治在伏黑惠一身嶄新的衣服和他手里拿著明顯不屬于自己家里的東西上停頓一瞬,他就移開了視線,看向了正擦著頭發(fā)的伏黑惠:“你不用那個嗎?”

    太宰治指著伏黑惠手邊的吹風(fēng)機(jī)問。

    “我不太喜歡。”伏黑惠言簡意賅地回答了太宰治的疑問:“而且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差不多干了。”

    “原來是這樣,”太宰治點了點頭,好奇地問:“惠惠是因為怕麻煩嗎?”

    怎么還是這個要命的稱呼

    伏黑惠的臉上掠過了一絲苦惱,他干巴巴地回答著太宰治沒什么營養(yǎng)的疑惑:“也不是吧我只是不太習(xí)慣吹風(fēng)機(jī)吹頭發(fā)的感覺而已。”

    聞言,太宰治笑了起來,他邁步在長沙發(fā)上坐下。

    “那真是太好了。”

    太宰治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他轉(zhuǎn)過臉真誠地看著一臉的不解的伏黑惠,太宰治語氣輕快地說:“那勞煩請幫我吹一下頭發(fā)吧,吹頭發(fā)真的超級麻煩——”?

    端著一盆濕衣服的伏黑惠和正在翻看第不知道多少頁服裝清單的星野悠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

    當(dāng)我打出這個問號的時候不是代表我有問題,而是你有問題。

    糟糕了伏黑惠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里的衣服,拿起了吹風(fēng)機(jī)走向了正熱情朝他招手的太宰治。

    太宰君,好像比他那個爸爸還要麻煩啊。

    成熟可靠的惠惠:生無可戀.jpg

    第83章 第 83 章

    伏黑惠沒有說什么, 他安靜地走到了太宰治的身邊幫助他吹干了頭發(fā)。

    太宰治意外語他的動作,竟然難得沒有再做什么讓伏黑惠不自在的事情。

    不過在伏黑惠幫他吹干了頭發(fā)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太宰治卻是突然出聲了:“惠惠”

    伏黑惠卷著手里的吹風(fēng)機(jī)電線, 低頭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看著伏黑惠沉靜的深藍(lán)色眼睛,問:“你身上的衣服——和這些東西, ”他指的是吹風(fēng)機(jī)和換洗衣物之類的東西:“是怎么回事?”

    完全沒有料到這個問題的伏黑惠一愣,悠不是說太宰治不會問這個嗎?

    與此同時, 星野悠聽見了太宰治的話,他正在翻看購物車的手一個哆嗦, 一不小心就按到了傳輸鍵。

    小山一樣的衣服憑空出現(xiàn),在伏黑惠和太宰治迷茫的抬頭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成套成套的年輕男裝就直接砸了下來。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憑空出現(xiàn)的成堆衣服們就埋住了還窩在沙發(fā)上的太宰治。

    伏黑惠(困惑不解):?這是什么情況?

    難不成是悠見大事不妙準(zhǔn)備直接殺人滅口嗎?

    星野悠(原地石化):貓貓窒息.jpg

    現(xiàn)在倒帶重來, 直接退貨還來得及嗎?

    雖然太宰治看起來很難相處, 但是不知不覺之間,伏黑惠竟然也在太宰治的公寓里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居住了將近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 伏黑惠和太宰治雖然偶爾會覺得對方無比的礙眼, 但是倒也竟然沒怎么有摩擦地順?biāo)旃蔡幭聛砹恕?br />
    伏黑惠還是在今天收取太宰治欠下的賬單信封的時候睹見了賬單上標(biāo)注的日期, 他才恍然間地意識到了時間的流逝。

    已經(jīng)將近一個月了啊

    可是詭異還是沒有什么消息, 伏黑惠垂下了眼簾, 默不作聲地重新疊好了信封, 聽著星野悠在問他今天晚上是要做什么料理。

    “炸豬排, 蔬菜醬飯和味增湯吧。”伏黑惠回答說。

    “也好, ”星野悠說:“今天白天你在外面跑了一天尋找詭異的痕跡, 晚上多吃一點補補身體。”

    伏黑惠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他沒有說什么自己不會長身體了之類的話。

    “嗯。”伏黑惠只是乖順地答應(yīng)了一聲, 他繼續(xù)聽著星野悠有一搭沒一搭地奇怪著剩下的詭異到底是藏在了哪里。

    和星野悠聊天的期間,伏黑惠拎起來了從超市里買回來的蔬菜,他合上了門口的信箱。伏黑惠一邊輕車熟路地上樓,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來了太宰治家門的鑰匙。

    一打開門,伏黑惠就看見濕漉漉的太宰直接躺在了沙發(fā)上。

    嘆了一口氣,伏黑惠放好了手里的東西,他默默地從臥室里拿出來了一身衣服走到了閉上眼睛的太宰治身邊。

    太宰治雖然聽見了腳步聲,他卻閉著眼睛躺在沙發(fā)上,仍舊懶得理會。

    “起來,”伏黑惠居高臨下地望著濕漉漉的男人,說“把濕衣服換掉。”

    “不要。”太宰治眼皮也沒抬一下,他半死不活地說:“你好煩。”

    “啪——!”伏黑惠啪嘰地把手里一疊衣服和浴巾,砸在了太宰治的臉上,被突然襲擊的太宰治手忙腳亂地扒拉著頗有重量的衣服:“要死了要死了,要憋死了!”

    “惠惠你好狠的心——”

    伏黑惠眼睜睜地看著太宰治在一堆衣服中掙扎著越纏越亂,最后艱難地從衣服堆里冒出來了蒼白帥氣的臉龐,他臉邊的頭發(fā)像是海草一樣貼在了臉頰上:“嚶嚶嚶,惠惠你變了。”

    纏著繃帶的太宰治嚶嚶嚶地哭著控訴說:“明明一個月以前,你還是會把我從河里撈出來的好孩子~~”

    被指責(zé)變心的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你起來。”

    “不要!”太宰治頓時失去了剛才的活力,有氣無力地癱倒在沙發(fā)上:“好累哦。”

    “不換掉衣服就不準(zhǔn)吃飯了。”

    還是國中生卻已經(jīng)有了可靠男人氣質(zhì)的伏黑惠,平靜地說。

    太宰治:行吧

    “還在生氣嗎?惠惠~~”伏黑惠剛剛撈起來煮熟的蔬菜,正在瀝干水分的時候就聽見了身后太宰治陰魂不散的聲音:“大不了一會我把沙發(fā)套拆下來塞到洗衣機(jī)里好啦——”

    “墊子還要拿下去晾曬。”伏黑惠冷靜地補充了一點。

    “哎?”太宰治一點都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了,他裝傻地說了一句“不用也沒關(guān)系啦,根本沒怎么浸濕”以后,就匆忙的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來了別的事情:“這幾天惠惠有發(fā)現(xiàn)什么和詭異有關(guān)的蹤跡嗎?”

    聽到太宰治聊起來了正事,伏黑惠面上的不贊同消散了些許,他抿了抿唇角說:“還沒有。”

    “誒,怎么會這么久還沒有什么消息呢?”太宰治假惺惺地說:“這樣惠惠豈不是還要給我繼續(xù)當(dāng)好久的住家阿姨了,這也太辛苦了~~”

    “”伏黑惠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全然沒有遺憾的太宰治,不咸不淡地說:“如果不想喝甜口的味增湯,你現(xiàn)在就可以閉嘴去晾沙發(fā)坐墊了。”

    “唔”太宰治并沒有離開,而是優(yōu)哉游哉地說:“今天上班的時候,我剛好聽亂步先生說了一些比較奇怪的案子”

    “本來我還覺得可能和你說的詭異有著什么關(guān)系,想和你聊一聊案件的詳情,一起分析一下”對上了伏黑惠看過來的視線,太宰治笑瞇瞇地說:“但是現(xiàn)在嘛——”

    太宰治拖長了聲音說:“忽然就累得快要沒有力氣說話了啊”

    “這可怎么辦是好啊。”

    太宰治面不改色的耍賴的期間,伏黑惠的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頓了頓他才回答了太宰治的問題:“一會我去烘干沙發(fā)套,晾曬沙發(fā)墊。”

    “也許?”太宰治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完全癟掉的肚子,他半開玩笑地說:“說起來,如果明天中午能有加了炸豬排的咖喱便當(dāng)就好了”

    “惠惠你覺得呢?”

    “可以。”

    伏黑惠最終收回來了視線,他擰開了天然氣,倒上了金黃色的花生油,目光落在平底鍋上,熱起來了油鍋。

    “”太宰治盯著伏黑惠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散了一點,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困惑和奇怪:“你不會生氣 嗎 ?”

    “沒有那個必要,”伏黑惠將事先調(diào)好地醬豆倒進(jìn)了已經(jīng)冒起來縷縷白煙的平底鍋中,神情平靜地說:“等價交換而已,如果你真的能夠幫我找到詭異的蹤跡,只是要求這種小事倒也是沒什么。”

    真是奇怪啊

    “惠?”

    太宰治忽然很疑惑,他靠在廚房入口處的櫥柜上看著正背對著他綁著圍裙烹飪的伏黑惠,問:“你在為什么這么努力的活著。”

    太宰治第一次沒有用玩笑一般的奇怪昵稱稱呼伏黑惠,他此時此刻是發(fā)自真心的感到了困惑。

    伏黑惠,為什么會這么認(rèn)真地為了他們世界的詭異而奔走呢?

    雖然知道這是他們公司派遣給他的工作,但是太宰治還是不理解。

    白鴉書社的員工,算上亂步先生,太宰治已經(jīng)在伏黑惠以前前前后后的見了四個人了,可是無論他們其中的哪一個人都不曾讓太宰治感覺到這種無法理解的疑惑。

    ——這種感覺就是你看到貓咪在練習(xí)狗狗叼飛盤的技能一樣令人費解。

    要說這種奇怪的想法是從何而來大概是因為伏黑惠和他是一類人吧?

    這種話說出去任誰都會詫異地瞪大了雙眼,詢問太宰治是不是因為入水而腦袋有點發(fā)燒不太清醒了。

    畢竟認(rèn)真生活安靜內(nèi)斂的乖小孩伏黑惠和總是沒精打采翹班自殺還心黑的太宰治實在是除了都是高個子池面帥哥以外看不出來任何共同點。

    可是太宰治就是莫名其妙地有了這么一種感覺,要說到底是有什么依據(jù)太宰治盯著伏黑惠忙碌的背影,思索著:他在伏黑惠的身上,感覺不到對活著的渴望。

    這并非是說伏黑惠有著什么自殺或者自我毀滅的消極傾向,而是對他而言,現(xiàn)在之所以活著只是因為還活著而已,之所以工作只是因為要工作而已。

    抱著這種念頭,所以他毫無保留地認(rèn)真工作著。

    可是太宰治無端地有著一種莫名的篤定,一旦有什么正當(dāng)?shù)睦碛梢笏麪奚蛘邆ψ约海诨莺苡锌赡軙p易地接受這個事實,選擇他認(rèn)為對的事情。

    這種感覺說來實在是奇怪,伏黑惠像是與他截然相反,卻又像是隱晦的相像。

    難得的,太宰治那不摻雜其他原因、純粹的好奇心就這樣忽然被勾了起來:“惠,為什么不死掉呢?”

    他真心實意,無比好奇地虛心詢問著。

    聽見了太宰治的問話,伏黑惠頭也沒有回一下,他動作嫻熟地把平底鍋里翻炒的醬料均等地舀進(jìn)了兩只盛滿了米飯的碗中,回答說:“味增湯。”

    “嗯?”太宰治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來。

    伏黑惠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說:“吃完醬飯后再喝一碗味增湯的話,就會覺得很幸福。”

    “僅此而已?”太宰治睜大了眼睛問。

    “僅此而已。”伏黑惠見怪不怪地回答說。

    “哈。”太宰治歪著腦袋低笑了一下,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臉上的笑容明朗了起來。

    伏黑惠盛好了飯,他端著碗正好轉(zhuǎn)過了身就看見了太宰治那‘不懷好意’的燦爛笑容。

    “你有什么意見嗎?”伏黑惠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又好像隱藏著些什么。

    “怎么會?”太宰治笑著搖了搖頭,緊接著,他清越的聲線里帶上了些許調(diào)侃,太宰治笑著說:“這還 真的是可愛的惠惠會說出來的話呢。”

    伏黑惠撅了下嘴,他端著兩碗裝的滿滿的蔬菜醬飯從太宰治身旁走過,伏黑惠經(jīng)過的同時給了他一胳膊肘:“閉嘴,過來吃飯。”

    第84章 第 84 章

    “好撐”太宰治摸著已經(jīng)吃得微鼓的肚子, 滿足地嘆喟了一聲后仰著靠在了椅背上:“真是有點舍不得讓惠惠離開了”

    太宰治捧起來還剩下了個碗底的味增湯喝了一口,他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說:“要是能一直吃到好吃的,就好了。”

    “那你可以請一個家政, ”伏黑惠沒有在意太宰治的抱怨,他捧著碗說。

    “誒——”太宰治像模像樣地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他搖了下頭笑著拒絕了這個提議:“還是算了吧, 那國木田的工資卡可能真的會被刷爆掉。”

    伏黑惠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而是提起了剛才干杯太宰治一筆帶過的正事:“你說你發(fā)現(xiàn)了詭異的蹤跡, 具體是怎么回事。”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太宰治自覺地將手里的空碗遞給了伏黑惠說:“事情還要從十幾天前說起”

    伏黑惠接過了太宰治遞過來的空碗, 他一邊整理著殘局一邊聽著太宰治講述事情的始末。

    原來在十幾天前,異能特務(wù)科就通過衛(wèi)星觀測到日本海的海洋處,有一處無名的旋渦悄然地出現(xiàn)了。

    但是當(dāng)時他們只以為這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并沒有把這個旋渦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九天前, 通過衛(wèi)星的觀測, 觀察人員意外地注意到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無名漩渦一直在意一個恒定的速度,均勻地收縮轉(zhuǎn)動著, 絲毫不會受到潮汐變化的影響。

    然而這并非是最讓人奇怪的, 就在漩渦的怪象被注意到的當(dāng)天, 發(fā)生了墜機(jī)事故, 當(dāng)天有捕撈漁船在附近親眼目睹了失事飛機(jī)的墜落和消失。

    ——據(jù)目擊事情經(jīng)過的漁民稱, 在飛機(jī)殘骸還距離海平面十幾米高的時候, 碩大的飛機(jī)殘骸就無端地被漩渦吸引著憑空消失了。

    后來證實失事飛機(jī)的黑匣子就保存在那塊消失的飛機(jī)殘骸上——然而按理說一旦黑匣子入水, 信標(biāo)上的水敏開關(guān)啟動信標(biāo)工作后, 會把超聲波信號發(fā)射到周圍水域。其內(nèi)置電池可連續(xù)工作至少30天, 可事實上檢測人員并沒有在相關(guān)水域捕捉查詢到任何的脈沖訊號。

    無論是入水的黑匣子還是那塊巨大的飛機(jī)殘骸,都像是通過那個奇怪的旋渦去到了另外一個空間里直接消失無蹤了一樣。

    ——要不是漁船上的記錄儀剛巧拍下來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政府工作人員都要懷疑口口聲聲宣稱目睹了一切的船員們是不是發(fā)生了集體臆想。

    當(dāng)時,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使得政.府部門派出了相關(guān)的工作人員和專業(yè)的設(shè)備進(jìn)行勘察探測,然而不論是怎樣精密的儀器在被漩渦吸收以后都會直接失去信號、中斷傳輸,再也無跡可尋。

    ——簡直就像是直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樣。

    事情也就這樣被轉(zhuǎn)交給了異能特務(wù)科,異能特務(wù)科的指揮人員經(jīng)過了慎重地討論開會,派出了幾名擅長水下作戰(zhàn)的異能者,乘坐潛水艇進(jìn)行探查。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一個異能力是能與植物共享生命的異能者,來作為最后的觀測保險。

    然而任誰也想不到的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在潛水艇消失的一瞬間,那株與異能者共享生命的植物就直接死掉了。

    一般來說,異能者的異能力在滿足施展條件下卻無端失效,只有異能者本身已經(jīng)死亡這一種可能性。

    異能特務(wù)科當(dāng)即決定暫時放棄對詭異漩渦的調(diào)查轉(zhuǎn)而變成監(jiān)控觀測,可是領(lǐng)他們坐不住的是,在短短九天內(nèi)原本直徑只有幾米的詭異漩渦就擴(kuò)大了整整三倍,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照這樣下去,漩渦吞噬海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就在異能特務(wù)科焦頭爛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負(fù)責(zé)人就想起來了一直和他們有著合作關(guān)系的武裝偵探社,把對詭異漩渦的調(diào)查和解決委派給了武裝偵探社。

    “嘩啦——”廚房的清洗池里,水龍頭被擰開,水流嘩啦著積蓄在了水池當(dāng)中。

    “所以”伏黑惠動作熟練地清洗著餐具,他提問說:“你說得詭異的痕跡就是指的這個奇怪的旋渦嗎?”

    “嗯,”太宰治心滿意足地癱在餐桌邊,視線無意識地追逐著伏黑惠的一舉一動,他懶洋洋地說:“亂步先生是這樣說的,他說那位異能者也許并非是死亡,而是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也說不一定。”

    “原來如此,”伏黑惠將洗好的碗碟整齊地收納擺放好,他點頭同意說:“既然是亂步先生說的,那應(yīng)該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唔,不過亂步先生還說”太宰治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樣,他面對著伏黑惠探尋的目光說:“這次的事情恐怕我們都沒辦法幫上忙,貿(mào)然插手的話”

    “甚至?xí)o你們添麻煩也說不一定”

    “這樣”伏黑惠思索了一會兒:“從我得到的信息來看,殘留的詭異力量已經(jīng)很稀薄了,可以說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先前兩次的規(guī)模”

    伏黑惠擦了下手,關(guān)上了水龍頭,問:“亂步先生還說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嗎?——有關(guān)詭異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啊,你這么說的話,”太宰治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說:“亂步先生好像還真的說過什么來著”

    “什么?”伏黑惠停下了擦拭料理臺的動作,抬頭問。

    “這次的詭異,有可能污染了‘書’。”太宰治說。

    星野悠曾經(jīng)從犯罪顧問先生的記憶里得知了‘書’的存在,因此此時驟然聽到這個名詞的伏黑惠只是略一愣神,便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能夠改變真實世界的‘書’和本就奇詭的詭異結(jié)合會產(chǎn)生什么,這是誰也無法預(yù)測的事情。

    但是只要一略一思索,都能明白其中的嚴(yán)重性。

    “剩下的詭異能量濃度太低了,”就在伏黑惠皺眉思索的時候,一直在偷偷看電影的星野悠按下了暫停鍵,及時地寬慰起來了伏黑惠,他理智地說:“這種類似‘幻想’級別的道具,憑借現(xiàn)世殘余的能量來看,詭異能夠?qū)λ斐傻奈廴臼钟邢蕖!?br />
    “而且惠惠也不用太擔(dān)心,“星野悠說:“知道它與書結(jié)合以后倒也算是一件好事,這樣一來惠惠只需要將污染‘剝離’就可以了,剩下的可以直接交給我來消化。”

    伏黑惠的神色肉眼可見的輕松了起來,他心里松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

    察覺到了伏黑惠心情的變化,太宰治饒有興致地后仰看向他: “現(xiàn)在就只有惠惠能做到了哦”

    太宰治后仰著頭,他靠在椅背上倒著看著伏黑惠問:“你要去解決那個麻煩嗎?——自己一個人?”

    “那可是海里哦——”太宰治說。

    伏黑惠似乎對海洋或者說深水有著這一定的恐懼情節(jié),這是不久前太宰治在和伏黑惠一起去水族館的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要說為什么他們兩個一起去水族館,就又要說起來中原中也了。

    總之,這是一個復(fù)雜的故事,不肯示弱覺得自己可以的伏黑惠跟著太宰治到約定的水族館準(zhǔn)備和中原中也見面。

    然而只是在海洋館里帶了十來分鐘,伏黑惠就缺氧到嘴唇發(fā)紫,幾乎快要昏厥了。

    這讓太宰治不得不改變計劃,攙扶著伏黑惠到水族館的門口休息,獨自去和中原中也碰面。

    那時候伏黑惠看起來分外虛弱,簡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昏過去了一樣,神志不清的令人擔(dān)心。

    太宰治還記得,那次要不是他出來的及時,伏黑惠都要被不懷好意地黑心大叔給誘拐走掉了。

    假裝走丟了的愛麗絲站在臺階上,她那時候拉住了伏黑惠尋求幫助,想讓他幫忙找到不靠譜的監(jiān)護(hù)人。

    要不是那個時候他被突然冒出來的太宰治攔了下來,伏黑惠多半就要順從地跟著愛麗絲走掉了。

    “你鬧什么?”那時候伏黑惠還皺著眉問他。

    太宰治則是悠哉地把手搭在了愛麗絲的肩上,讓漂亮的金發(fā)少女直接消失,說:“不可以哦。”

    扯遠(yuǎn)了扯遠(yuǎn)了天花板上懸掛的吊燈,明晃晃地亮著,在太宰治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來了無法抹除的青藍(lán)色視覺后象,他后知后覺地想,惠惠如果這次選擇了前往

    ——那以后,應(yīng)該會見不到了吧?

    雖然伏黑惠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但是太宰治卻莫名地清楚他的選擇。

    他一定會去的。

    至于為什么大概是因為他是伏黑惠吧?

    雖然有著深海恐懼癥,但是沉默了一會兒,伏黑惠并沒有拒絕太宰治的是他試探般的建議。

    伏黑惠擦干凈了料理臺的臺面,將廚余垃圾系好拎在了手里,說:“我知道了。”

    他拎著整理好的分類垃圾從太宰治的身邊經(jīng)過,鎮(zhèn)定地說:“我下去丟一下垃圾。”

    伏黑惠鎮(zhèn)定的做派讓太宰治恍然有一種錯覺,就像是他們剛才討論的不是會決定伏黑惠終局的選擇,而是明天到底要吃照燒雞腿飯還是咖喱飯一樣。

    “為什么不拒絕?”太宰治側(cè)臉看向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鬼頭,對方的身形瘦削但脊背卻挺得筆直,像是顆竹子,明明還是個少年但是卻無端地沉穩(wěn)著堅韌。

    “惠惠不怕死嗎?”太宰治望著伏黑惠低頭穿鞋的背影問。

    “如果可以幫助更多人。我沒關(guān)系。”伏黑惠這么說,他穿好了鞋重新拎起來垃圾袋,看了一眼太宰治,他打招呼一樣地說:“我出門了。”

    緊接著,海膽頭少年就拎著垃圾袋,一如往常一樣地在垃圾投送時間推門下樓了。

    哎?

    被獨自扔在家里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發(fā)現(xiàn):比起總是怕疼的沒辦法真正鼓起勇氣割舍掉舊友期盼,離開這個世界的自己——伏黑惠才是更容易殺死自己的類型,只要是為了他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他的生命似乎是完全可以被權(quán)衡后放棄的東西。

    明明看起來年紀(jì)還是只是個國中生而已

    伏黑惠——是怎么形成這種世界觀的呢。

    橫濱此時的時節(jié)已經(jīng)是盛夏時分,相比于漫長無邊又炎熱躁動的白日,涼爽沉寂的夏夜顯得難得可貴。

    ——太宰治所住的公寓距離海灣很近,從這里不禁能在早晨看到海鷗,聽見碼頭笛聲的長鳴,夜晚也能聽見海浪的潮涌。

    靜默無聲又此起彼伏。

    潮汐間或的海浪聲拍打在岸邊,合著仿佛永無盡頭的聒噪蟬鳴,勤洗著安靜無聲的公寓。

    但是話說回來這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太宰治臉上的笑意沒有分毫的改變,鳶色的眼瞳里卻是空無一物的漠然。

    這是伏黑惠的選擇,他向來不會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

    所以,點到為止后給予尊重就夠了。

    那個時候,太宰治望著頭頂暈開暖黃色光暈的吊燈,這么想到。

    不管怎么說,在綁不上什么忙的情況下,還貿(mào)然打擾別人的工作就太不禮貌了。

    而且,這種事情本身也只是伏黑惠自己的選擇而已,不論怎么說都和不能參與什么的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對吧?

    第85章 第 85 章

    兩日后, 日本海的半空中。

    “嗡嗡——”直升機(jī)的螺旋槳發(fā)出巨大的噪音,藍(lán)白色的直升機(jī)盤旋在海面上,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坐在飛機(jī)艙里, 伏黑惠試探性地朝著窗邊看了一眼,就看見了波瀾不驚,仿佛在沉睡一般的海洋。

    他的手指間抑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伏黑惠不動聲色地重新靠回了座位,而這一切都被一直注意著他的太宰治看在眼里。

    太宰治問:“害怕嗎, 惠惠?”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吭聲。太宰治也沒再問, 伏黑惠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就算害怕他還是會選擇前往。

    ——看著伏黑惠緊繃的身體,太宰治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他看起來, 害怕極了。

    “ 源頭在哪里?”平復(fù)了一下心神, 伏黑惠問。

    飛機(jī)還在向前行駛著,不遠(yuǎn)處逐漸清晰的巨大漩渦漸漸地展露在了太宰治和伏黑惠的眼前,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一直被伏黑惠有意無意地避開的漩渦上, 說:“近在眼前了。”

    伏黑惠停頓了一下, 他這才僵硬著身體, 跟著太宰治看向了深邃的深海漩渦。

    ……深邃, 沉寂又危險無比。

    下方那個黑藍(lán)色的無邊漩渦, 正以一個恒定的速度徐徐的轉(zhuǎn)動著——看起來詭異無比。

    它的濃重的深色和蔚藍(lán)的汪洋海面格格不入, 就連滾動的波濤涌到了漩渦這里, 也被悄無聲息的吞沒消失——雖然漩渦一直在毫不停歇的轉(zhuǎn)動, 但是這里和周圍平靜的海面相比,卻有種異樣的凝固和死寂感。

    只是單單地這么看著就能感受到其中醞釀的風(fēng)暴和危險。

    太宰治收回了視線, 他望向了渾身僵直的伏黑惠,問:“你打算怎么下去?”

    早在他們決定前來的時候,太宰治就詢問過伏黑惠需不需要潛水艇。伏黑惠雖然詫異于他的神通廣大,但是思及這是異能特務(wù)科官方委托給武裝偵探社的調(diào)查,他便了然了。

    不過,當(dāng)時伏黑惠還是搖頭拒絕了太宰治的好意,他說:“不需要了,我有辦法在下面生存。”

    太宰治詫異了一瞬,不過當(dāng)他想起來伏黑惠身邊憑空出現(xiàn)的那些衣服和神秘莫測的白鴉書社,他倒也很快就收斂了神色,沒有再說什么,就點點頭同意了。

    直到眼下已經(jīng)抵達(dá)了目的地,太宰治才好奇了起來:“你要怎么在下面活動?”

    “呼。”伏黑惠壓抑著吐出了一口氣,他言簡意賅地回答了太宰治這兩個問題的核心:“別擔(dān)心,我不會出問題的。”

    太宰治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掩飾一般地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又像是生生止住了一眼,臉上帶笑地說:“那就好,畢竟惠惠做的晚飯真的還挺好吃的。”

    “嗯。”伏黑惠毫不謙虛地點了下頭說:“還能回來的話,可以再做給你吃。”

    就在太宰治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星野悠就已經(jīng)快速地從積分商城里面兌換出來了一張淺藍(lán)色的道具卡牌:【永不破滅的泡泡】

    和太宰治相處的這段時間里,伏黑惠已經(jīng)儲存夠了足夠多的能量,這些能量已經(jīng)足夠支撐這張卡牌一直的運行了。

    就在道具卡牌兌換成功的時候,伏黑惠感覺自己的襯衣口袋里像是多出來了一個像是紙牌一樣,有些微硬的東西。

    拿到了道具,伏黑惠朝著怔愣的太宰治點了下頭,示意說:“我可以了,開門吧。”

    太宰治看了看他,伸手戴上了降噪耳機(jī),隨后他探頭和前面的駕駛員說了一聲什么——緊接著,直升飛機(jī)的艙門就緩緩的打開了。

    艙門大開,烈烈的海風(fēng)和直升機(jī)懸架刮起的氣流,像是刀子一樣打在伏黑惠的身上。太宰治被安全帶牢牢地系在座位上,他看見伏黑惠半個身體緊靠在直升飛機(jī)的內(nèi)壁上,他兩只纖長靈活的手掌快速的疊成了一個類似飛禽一樣的手勢,低聲吐出了一個名字:“鵺!”

    伏黑惠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鳴叫就驟然作響于耳畔,悠長清脆。

    一只長著奇怪面容,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巨大飛鳥從天空當(dāng)中冒了出來,它一點都不恐懼直升飛機(jī)的螺旋槳,振翅盤旋著靠近。

    太宰治的視線在伏黑惠交疊的雙手和那只奇怪的飛禽身上徘徊了一下,若有所思:原來他的異能力是類似于手影成真之類的嗎?

    紅色的奇怪飛鳥探著頭抓在了伏黑惠的肩上,拉著他就往深海的漩渦里飛去。

    太宰治的嘴唇動了動,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掌也不易察覺的抬起了一下,但是太宰治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做,他只是沉默的看著伏黑惠和那只怪鳥的身影逐漸縮小,最后消失在了盤旋的漩渦當(dāng)中。

    艙門緩慢地重新合攏,隔絕了過于嘈雜的噪音。太宰治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坐了很久,他才動手摘下了防護(hù)耳機(jī),這時太宰治才聽見了直升飛機(jī)的駕駛員的詢問聲:“我們現(xiàn)在要返航嗎,太宰先生?”

    太宰治的手指下意識按在風(fēng)衣口袋上,他鳶色的眼睛一轉(zhuǎn)不轉(zhuǎn)的看著下面的漩渦。太宰治閉了一下眼睛,他拒絕了飛行員的提議,說“再等等。”

    深海。

    海浪,波濤洶涌。

    在進(jìn)入漩渦當(dāng)中的一瞬間,深色海洋像是密不透風(fēng)的膠狀樹脂,爭前恐后地裹挾著伏黑惠的身體像是要把他身體里的每一氧氣都擠壓著徹底榨干。

    水,到處都是水

    被鵺帶著向下飛行,隨著越來越近靠近腳下的海面,伏黑惠只覺得喉嚨發(fā)干、耳朵嗡嗡作響。

    伏黑惠頭腦一陣充血,他的脖子都像被人捏緊了一樣,根本喘不過來氣。

    在進(jìn)入漩渦的那一刻,星野悠就看準(zhǔn)時機(jī),自動替他使用了【牢不可破的泡泡】。

    “【牢不可破的泡泡】:‘故事’級道具卡牌。”

    “作用:當(dāng)你身處牢不可破的泡泡當(dāng)中時,你將安然的享受著風(fēng)平浪靜的安寧,但是在遭受外力攻擊時泡泡將有隨機(jī)概率直接破碎。”

    “該技能卡可重復(fù)購買,連續(xù)疊加使用,疊加無上限。”

    “[注意:當(dāng)一個小時內(nèi)疊加超過5次,位于泡泡中的使用者將有可能像是哭泣的小美人魚一樣變成無法挽留的泡沫,消失不見。]”

    “道具卡使用成功,祝您工作順利。”

    耳邊的提示音響起,入水的瞬間伏黑惠就被一個透明的巨大的像是玻璃球一樣的泡泡包裹在了其中。

    那些仿佛要把伏黑惠擠成肉末,舔食著企圖浸潤他身體每一個細(xì)胞的海水,就如同被抽水機(jī)強(qiáng)行排開吸走了一樣,遠(yuǎn)離了伏黑惠的周身,讓他得以閉著眼睛,壓抑著短暫地得以喘息。

    活過來了

    “你還可以嗎,惠惠?”星野悠擔(dān)心地詢問說:“要不交給我來吧,惠?”

    深海恐懼癥是像病毒一樣根植在伏黑惠身體當(dāng)中的恐懼,哪怕是讓星野悠來操控身體,也不過是像逃避一樣讓他來承受這份恐懼而已。

    于是,伏黑惠搖了搖頭,他剛想要拒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像是被重物敲擊后的空茫,意識有一瞬間的斷片割裂。

    巨大的空茫像是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雪一樣襲擊了伏黑惠,將他轉(zhuǎn)瞬吞沒包裹。耳邊有著像是隧道當(dāng)中列車呼嘯而過的隆隆聲,聲音巨大的像是要將伏黑惠直接震聾。

    下沉,下沉滑落一般的不斷下沉

    “惠?!”

    不知道過了多久,伏黑惠耳邊隆隆的噪音聲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讓人心有余悸的空茫。

    空白的大腦重新轉(zhuǎn)動,伏黑惠茫然轉(zhuǎn)睜開了眼睛,迷茫地打量著四周。

    可奇怪的是,伏黑惠入目看見的卻不是呈現(xiàn)出幽幽暗色的深海海底,而是一個溫馨的臥室天花板。

    這里是哪里?

    伏黑惠望著天花板,他愣了愣,聰明的大腦里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他是誰?他在哪里?剛才他又在做什么?’這三個直擊靈魂的問題襲擊了伏黑惠的大腦。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似乎有些耳熟,卻又有著幾分陌生的男性聲音,在伏黑惠的耳邊響了起來。

    “惠,動作快一點”

    就在伏黑惠愣神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像是躺在一個臥室的床上。

    第86章 第 86 章

    臥室門口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體型健壯的男人, 他明明長了一張不好惹的酷哥臉,身上卻系著與他風(fēng)格不符的貓咪圍裙,甚至‘酷哥’手里還拿著一只鍋鏟。

    推開伏黑惠房門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伏黑甚爾朝著還在床上愣神的伏黑惠又催促了一句,說:“快點起床了,你媽媽一會兒就要出門了”

    “還是說今天你不打算趁著她上班把你捎到學(xué)校里去了嗎?”

    ‘媽媽’、‘上班’‘學(xué)校’, 這幾個詞在伏黑惠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伏黑惠盯著男人那張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臉發(fā)懵了一秒鐘, 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了今天的安排。

    ——今天是星期三,他還要早起去學(xué)校里上課

    而這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是伏黑甚爾, 他與自己的母親自由戀愛后結(jié)婚生子。

    在結(jié)婚以后,伏黑甚爾選擇辭掉了薪水微薄的危險工作,選擇安心做家庭煮夫, 照顧他和媽媽的生活。

    媽媽是一家企業(yè)以年輕有為的人事部經(jīng)理, 她每天早晨都會順路開著車把自己送到學(xué)校附近, 再去上班。

    而今天是星期三,他很不巧自己因為昨天晚上偷偷熬夜電動, 所以今天賴床沒有及時起來

    他會晚上熬電熬夜打電動嗎?

    伏黑惠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 他心里也感覺到有一絲的不對勁閃過, 但是很快就被伏黑惠拋在了腦后——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可不是糾結(jié)這個。

    “我知道了。”

    伏黑惠答應(yīng)了一聲, 他抓了一把頭發(fā), 掀開了被子就踩上拖鞋往衛(wèi)生間里沖:“我這就來——”

    “嗯, 動作快點, 你媽媽還在等你呢。”伏黑甚爾不悅地瞪了一下自家兒子, 他這才又拎著鍋鏟回到廚房,去看自己的煎蛋了。

    伏黑惠含糊不清地應(yīng)了一聲,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成之后,在床頭柜上找到了自己疊的整齊燙熨平整的學(xué)生校服。

    伏黑惠的指尖在還有著溫?zé)嵊|感的校服襯衣上,緩緩摩擦了一下。

    伏黑惠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忽然有一種恍然悸動的感覺

    伏黑惠抿了一下唇,他穩(wěn)定了心神,動作迅速地?fù)Q上了衣服。

    伏黑惠拎起在課桌上收拾好的書包,沖出去了臥室前往了客廳里。

    伏黑家并不算大,大概只有1廳2室的大小。

    ——從臥室出來,就能直接就能看到正對臥室的客廳。

    客廳的另一邊就是餐廳。

    3月是陽光剛好的季節(jié),伏黑甚爾前兩天就把餐桌挪到了靠窗的位置——這樣三月溫煦的陽光就剛好能夠照進(jìn)來,讓人身上暖洋洋的,沒了初春的料峭的寒意。

    和伏黑惠長的有五六分相像的黑發(fā)女人正坐在餐桌邊,她手里拿著鏡子左右端詳,顯然在欣賞自己的妝容。女人看起來十分健康,淺淡的妝容和她臉上健康的光澤相稱,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神氣。

    廚房里扎著圍裙的伏黑甚爾,他動作熟練地把煎蛋放在三明治里,往里面擠著醬汁。

    料理臺旁邊的微波爐發(fā)出緩緩運作的聲音,一股牛奶溫?zé)岬奈⒚钕銡怙枬M地彌散在空氣里,誘人無比。

    氣氛無端的安然又溫馨。

    余光看到了伏黑惠,面容精致的女人溫暖地朝著他笑了笑。

    女人收起了手里的小鏡子,她招手說:“快過來吧,你爸爸做的飯一會兒就要好了。”

    伏黑惠望著眼前女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明明是每天都會見到的人

    可此時他的心里卻像是堵了一塊棉花一樣,這讓伏黑惠有一種奇怪的綿軟和酸澀感,竟然一個字兒也說不出只覺得堵得想哭。

    太奇怪了

    伏黑惠心想,這也太奇怪了。

    不過這種感覺來的也快去的也很快,很快就只剩下了綿軟的一點。

    伏黑惠壓下了心里奇怪的情緒,快步走到了溫婉女性的對面。伏黑惠拉開椅子坐下,他僵硬地把書包在椅子背上掛好。

    伏黑惠叫了一聲‘媽媽’,女人先是應(yīng)了一聲又抽了一張紙巾,伸手抬到了伏黑惠的面前。

    伏黑惠下意識的就想要閃躲,然而在他的動作之前,聽到了女人關(guān)切又帶著一點擔(dān)憂地問:“惠怎么忽然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媽媽”

    伏黑惠真正的望著眼前的女人張張合合的嘴,她臉上的憂愁和溫婉如此的生動。

    女人的詢問還在繼續(xù):“我在這里怎么了惠?是身體不舒服嗎?”女人的語氣中帶著好像從未有過的關(guān)懷柔軟。

    輕柔的紙巾在伏黑惠的臉頰邊一點點地擦拭著,他愣愣地望著眼前的女人,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為什么會突然感覺眼圈燙熱的酸楚,幾乎無法忍受?

    “沒關(guān)系惠惠,”女人耐心地擦去伏黑惠臉上的淚痕,她說:“身體不舒服的話,今天不去學(xué)校了也沒關(guān)系,讓你爸爸在家好好照顧你”

    “嗯”女人故作沉吟地思考著說:“讓甚爾做你最喜歡吃的醬燒豆腐、味增湯以及炸雞料理怎么樣?”

    “”伏黑惠抿著唇搖著頭,他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熬了一個夜而已

    為什么早晨起來看到笑著朝自己招手的母親,他竟然會多了幾分委屈?

    “我沒事,媽媽”伏黑惠一開口就被自己嚇了一跳,嘶啞的聲音連喑啞到連他自己都差點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發(fā)出來的。

    望著女人溫和詢問的目光,伏黑惠眨了眨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燙熱眼眶的淚意,說:“沒關(guān)系我只是還有一點困,所以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女人笑了笑,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她是信還是不信。

    女人溫柔地捧著伏黑惠的臉頰,在他的臉側(cè)最后擦拭了一下,松開了手:“那可不能再哭鼻子,惠都是國中生了呢。”

    “嗯”伏黑惠胸中像是有熱流在涌動一樣,糟糕,掉眼淚的感覺又要來了

    伏黑惠更加用力的抿著唇,他壓抑著呼吸試圖對抗著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自己表現(xiàn)的正常一點:“我知道了,媽媽。”

    他鼻音濃濃地說。

    正好這個時候,伏黑甚爾端著準(zhǔn)備好的早餐,走到了桌邊放下了盤子。

    女人適時地收回了手,沒再多說什么,而是適時地接過了盤子,推到伏黑惠面前,轉(zhuǎn)頭朝伏黑甚爾淺笑:“麻煩甚爾了。”

    “應(yīng)該的。”

    伏黑甚爾拉著女人的手,在她的額頭輕輕地落下一吻,沒說什么便又轉(zhuǎn)身去廚房里拿牛奶了。

    剛熱過了牛奶,玻璃杯燙著無比。

    可伏黑甚爾無情的鐵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貜奈⒉t當(dāng)中取了兩杯燙熱的牛奶,他十分平穩(wěn)地將玻璃杯放在了伏黑惠和女人的面前。

    伏黑甚爾看了一眼女人,見她正撐著臉笑吟吟地看著伏黑惠悶頭咬著三明治,伏黑甚爾不由得把牛奶杯又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牛奶有點燙,你慢點喝別燙著了。”

    伏黑甚爾這才慢悠悠地說:“時間還早,不著急。”

    伏黑惠捧著三明治的動作一頓,他極其無語又習(xí)以為常地白了自己的老爸一眼。

    就像是剛才還在催著他不要遲到的人,不是他一樣。

    真是的每次都是這樣。

    “好哦,”女人乖乖地答應(yīng)了一句又笑著說:“辛苦你了,甚爾——”

    女人又摸了摸伏黑惠有些硬的黑發(fā),她才轉(zhuǎn)頭吃起來了伏黑甚爾準(zhǔn)備的早餐。

    伏黑甚爾又跑了一趟廚房,端出來了自己的碗碟,他便也在一邊也坐下來,加入了用餐的行列里。

    女人和伏黑甚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晚餐的想法和餐后的安排。他們偶爾會聊著一些瑣碎的安排,偶爾又沒什么人說話。

    雖然餐廳里時不時地就變得安靜,但是氣氛卻溫馨靜謐,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伏黑惠一口一口地嚼著三明治,番茄酸甜鮮美的汁液在他的口中爆開。伏黑惠眼睛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看著眼前的爸爸和媽媽閑聊著,有一種莫名的酸澀和滿漲。

    明明這都是自己司空見慣了的情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他好像格外的多愁善感

    伏黑惠又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咽下,喝掉了一大口牛奶,他心想:今天晚上不能再熬夜打游戲了,要好好地睡個好覺,補補精神才行。

    吃得七七八八了,女人便把視線轉(zhuǎn)向了不遠(yuǎn)處的鐘表:“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

    女人看見伏黑惠說會吃的差不多了,她便詢問說:“我們出發(fā)吧,惠?”

    此時伏黑惠剛好喝完了最后的牛奶,他正不知所措的坐在桌邊。

    聞言,伏黑惠立刻拎起了背包,乖巧地站起身跟在女人身后,他動作迅速地穿上鞋等和她一起出門。

    “路上小心。”

    伏黑甚爾坐在椅子上,他大大咧咧地點了一根煙,說。

    香煙的煙氣從猩紅的紅點處絲絲縷縷的漫出了,伏黑惠等在換高跟鞋的媽媽身邊,伏黑惠站得離他近,鼻子敏銳嗅到了一些,他心里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這是比起早晨彌漫在溫馨房間里的面包和煎蛋香氣更加熟悉的味道。

    “嗯,”女人換好了高跟鞋,從衣鉤上拿下背包帶好,說:“晚上回來給你帶森田家的燒飯,晚上就不麻煩你做飯了。”

    “好啊,”伏黑甚爾沒什么異議地回來揮了揮手:“如果能再幫我?guī)灼科【凭透昧恕!?br />
    黑發(fā)女人點頭笑道:“知道了,還是老牌子嘛。”

    末了她便拉著有點不對勁的兒子,手牽著手走出了家門

    女人開著車把伏黑惠送到了學(xué)校,黑色轎車在伏黑惠在校門口停住。

    伏黑惠拉開車門,望見學(xué)校的時候,他心里忽而地過了什么。就在女人揮著手要跟他道別的時候,他身體快于思維地問:“津美紀(jì)姐姐呢?”

    姐姐?他還有一個姐姐嗎?

    女人愣了一下,她像是沒想到伏黑惠會這么問,她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一樣,說:“津美紀(jì)不是這兩天社團(tuán)里舉行社團(tuán)活動,出去遠(yuǎn)游了嗎?”

    隨著女人的解釋,伏黑惠的腦海里頓時有一塊兒沒有想起來的記憶,被觸發(fā)了。

    原來他真的還有一個姐姐?

    ——伏黑津美紀(jì),他的親生姐姐。

    她前幾天因為參加社團(tuán)活動去了附近的鄉(xiāng)下,伏黑惠屈起手指敲了敲額頭,他便朝著媽媽乖乖地?fù)]揮手,說:“路上小心。”

    “好,惠如果難受了,就及時給我打電話哦。”

    女人溫柔地點頭笑著答應(yīng)了下來,就踩著油門揚長而去了。

    伏黑惠目送著黑色轎車消失在了街頭,他才背著書包走進(jìn)了學(xué)校里

    生活中的平靜又安然,距離伏黑惠那天情緒失控以后,又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天。

    伏黑惠的姐姐,伏黑津美紀(jì)也已經(jīng)回來兩三天了,一家人過得輕松安然,又平淡日常。

    這天晚上,伏黑惠一家照舊用完了晚餐,因為明天是周末的原因,他們用餐后又聚在了一起進(jìn)行家庭活動。

    就在大家一起圍在一起下飛行棋的時候,伏黑惠的耳邊突然間見了星野悠的聲音。

    “——惠惠你還好嗎?”

    星野悠的聲音伏黑惠一下就認(rèn)出來了,他被遺忘的記憶也重新想起——他是伏黑惠,但是是一個沒有家人,早已死去的伏黑惠。

    伏黑惠沉默地看著眼前正在互相笑鬧的伏黑津美紀(jì)和父母,并沒有說話。

    “能讓我在這里再多待一會兒嗎?”

    星野悠沒什么猶豫說:“好。”

    望著眼前仍然難道充滿煙火氣的一幕,伏黑惠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星野悠才聽到伏黑惠問:“謝謝你,悠浪費了你很多能量吧?”

    星野悠沒說什么,他只是笑著說:“不用在意這個啦,唔,好消息是現(xiàn)在泡泡還沒有破哦。”

    “那確實是個好消息。”伏黑惠說。

    飛行棋下完,最后的贏家竟然是看起來最不會打游戲的伏黑津美紀(jì)。伏黑津美紀(jì)歡呼了一聲說:“我贏了,我贏了!爸爸媽媽現(xiàn)在你們欠我一個禮物了”

    “好吧。”伏黑甚爾伸手?jǐn)堉耍畔铝耸掷锏镊蛔印7趮寢屢恢笨吭诜谏鯛柕膽牙铮藭r看起來十分放松,說:“津美紀(jì)你想要什么禮物呀?”

    “我們周天一起出去放個假吧?”

    “好呀,”他們還在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要去哪里度假才好,女人注意到了沉默的伏黑惠,笑著詢問起來了伏黑惠的意見。

    “惠,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伏黑惠看著燈下女人溫柔的笑臉,他閉上了眼睛,說:“對不起我就不去了。”

    “誒?”女人的臉上泛起一絲驚訝,沒有等她說什么,伏黑惠就垂下了眼簾不再看她。

    伏黑惠默默地在心里對星野悠說:“我們走吧,悠。”

    “好。”幾乎就在星野悠答應(yīng)的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就在伏黑惠的眼里抽象著扭曲了。

    第87章 第 87 章

    眼前熟悉的父母和姐姐的形象都在變得扭曲而淺淡, 母親的詢問聲還響在耳畔。

    伏黑惠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靜默地凝視著眼前扭曲而變形的一切,臉上的神色暗淡, 讓人看不出來心里的想法。

    “為什么要離開,惠?”溫婉的黑發(fā)女人扭曲的身形竟然忽然間又變得清晰了起來——她像是從之前的世界里掙脫了出來一樣,由抽象的呆板平面變得立體和真實了起來。

    女人在伏黑惠震驚著注視下一步步地朝著他靠近, 慢慢地牽起來了他的手,女人溫柔地?fù)崦诨蓊^頂微硬的黑發(fā)說:“這里的主人名字叫做‘書’, 祂擁有把虛假化成真相的能力”

    “只要你愿意繼續(xù)留下來”

    女人說:“只要你留下來,我們將可以在這個世界里重逢你就可以真正的成為我們的一家人了。”

    “不用痛苦, 不會孤獨,不會絕望,更不會死去。”

    星野悠被困在伏黑惠的軀體里, 他見到女人如此說, 心里是著急的不行。

    星野悠下意識地就想要出言提醒伏黑惠, 但是他旋即就意識到?jīng)]有這個必要。

    ——因為他看見:伏黑惠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

    “惠惠”女人驚訝地看著伏黑惠,她的神情詫異而不可置信:“你不愛媽媽了嗎?”

    女人的眉頭蹙起, 神情哀傷, 臉上浮起幾分真心實意的悲切和難過。

    伏黑惠沉默了很久, 他描繪著眼前女人的面目, 伏黑惠的心里似乎又聽見了女人溫柔地捧著他的臉頰, 說:‘惠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的聲音。

    星野悠聽見伏黑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說:“你不是我的媽媽。”

    幾乎就在伏黑惠說出這句話的同時, 女人真實而豐腴的身體陡然間變得單薄和零散了起來。

    ——瞬間, 眼前扭曲的怪誕便跟著支離破碎了起來, 伏黑惠眼前女人的畫面也消散了。

    伏黑惠沒有再去看被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而是選擇閉上了眼睛, 信任地把身體的控制權(quán)交給了星野悠——直到他感覺到腦海里那種混沌的迷霧感消失不見,記憶重新被撥亂反正恢復(fù)正常。

    ——這時,等伏黑惠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的,就又是深藍(lán)色的海底了。

    深海的顏色不同于海平面的藍(lán)綠微瀾,而是有一種黑暗幽深的濃重感。

    隨著海洋深度的增加,光照也在不斷的降低——在這不知道距離海平面多遠(yuǎn)的海底深處,遠(yuǎn)處的幽暗仿佛深淵一樣,給人以深深的恐懼。

    伏黑惠感覺自己的周身,好像被無言的恐懼包裹住了。

    ——縱然有【永不破滅的泡泡包】裹著他、保護(hù)著他,但是伏黑惠好像又能感覺到那種被沉重的海水?dāng)D壓著破碎的痛苦了。

    而這種壓力和痛苦又在隨著時間的遷移不斷增加

    “惠惠,你還好嗎?”就在伏黑惠緊咬著牙關(guān),身體微微顫抖的時候。

    星野悠得生陡然注意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身體同步傳來的破碎感讓他下意識地打開了卡牌裝備欄,從系統(tǒng)后臺查看著伏黑惠的情況。

    看清楚卡牌欄里的情況的時候,這是星野悠第一次皺起來了眉頭,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凝重的神情。

    ——在卡牌系統(tǒng)欄里代表著伏黑惠的銀色卡片第一次蒙上了一層淺淡的灰霧,看起來晦暗又不詳。

    原本只是人物動畫的地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數(shù)字和百分比:磨損程度百分之九。

    這是星野悠來到這個世界執(zhí)行任務(wù)以來,首次出現(xiàn)卡牌磨損的情況。

    對于伏黑惠和‘江戶川亂步’這種特殊卡牌而言,在他們被系統(tǒng)回收之后,并不會像普通卡牌一樣再次投入卡池或者是銷毀。

    ——而是會退回原有主人那里進(jìn)行回收同步。

    一般而言,如果原有卡牌制造者希望的話,他們可以從卡牌當(dāng)中提取相關(guān)的工作記憶。

    但是,一旦卡牌出現(xiàn)損毀的話,那么這種損壞將是無法修復(fù)也無法逆轉(zhuǎn)的。

    一旦卡牌破損度超過百分之五十,就會自動默認(rèn)崩解、直接破損。

    ——這也是百分百復(fù)制卡牌和其他合成卡牌不同的一點。

    星野悠一打開卡牌欄,他就看見了破損的卡牌數(shù)字,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因為在這個數(shù)字后面還有三位小數(shù)點,而此時此刻,星野悠眼睜睜地看著此時百分比后邊小數(shù)點的數(shù)字,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飛速增加著

    “惠,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伏黑惠沒有回答,星野悠下意識地就想要拿過身體的控制權(quán)——但是此時此刻,強(qiáng)行更替身體掌控權(quán),反而可能對卡牌造成更加不可逆的傷害。

    因此星野悠雖然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是他卻終究是暫時按耐住了焦躁的心情。

    星野悠沒有貿(mào)然行事,而是試圖喚起伏黑惠的理智。

    深黑色.,到處都是幽暗的深色。

    伏黑惠目之所及竟是沒有光源的海底,到處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黑沉的水和遠(yuǎn)處濃重的陰影像是海草又像是計生類的海底生物,與林立怪異的珊瑚都在濃重的黑暗里波動成了變幻的黑影。

    ——這無聲的一切與灌入腦海里潺潺的波浪聲讓伏黑惠想起了他的從前。

    他以前是不怕海的,直到他在進(jìn)入公司不久之前也就是在他的死亡的之前。

    眼前的這一切實在是太像了。

    像極了淹沒他的每一個細(xì)胞,剝奪他每一次呼吸,流逝他最后一點體溫的冰冷深海。

    水下很冷,嗆水也很痛苦。

    但是當(dāng)人體失溫到一定的程度,瀕臨窒息的時候,人類反而會感覺到久違的溫暖與安逸。

    原來人在臨死的時候,是真的能夠看見回馬燈的。

    伏黑惠當(dāng)時已經(jīng)瀕臨缺氧停工的大腦,迷迷蒙蒙地浮現(xiàn)了這樣的念頭。

    人在被水徹底淹沒,浸透在無邊的海洋里,最少可以堅持五到六分鐘,腦細(xì)胞才會徹底的死亡。

    而在這最后的瞬息里,大腦似乎是被壓榨著迸發(fā)出來最后的潛力——過往的種種,乃至孩提時代,都已經(jīng)完全不會出現(xiàn)在記憶當(dāng)中的最初,都在這個時刻,被裹挾著呈現(xiàn)——記憶像是潮水一樣的蔓延洶涌。

    可是,他的人生,連最后瀕死的回憶

    都不是美好的。

    真遺憾

    那時候,伏黑惠因為極度缺氧,意識已經(jīng)瀕臨潰散的逐漸模糊了起來。

    他的腦海里,只是條件反射的、毫無意義地浮現(xiàn)了這樣一個念頭:沒能在淹沒于這樣冰冷的海水后,喝一碗熱騰騰的味增湯

    還真是讓人遺憾的人生啊。

    伏黑惠那個時候不曾覺得自己有多么的畏懼深海,畏懼死亡。

    雖然嗆水溺斃的過程十分的緩慢又痛苦地讓人絕望,但是當(dāng)真正喪失意識死去的那一刻,至少還是解脫了的。

    可是當(dāng)伏黑惠再次睜開眼睛,再次腳踏實地地站上地面,擁有著體溫和呼吸的時候,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恐懼了。

    ——恐懼著海水的冰涼,恐懼著深海的壓抑,恐懼的死亡的痛苦。

    更恐懼著無聲無息,滿懷遺憾的消失。

    第88章 第 88 章

    死亡是因為什么呢?

    伏黑惠當(dāng)時在海邊遇到了一只人們因為對海洋的惡意而誕生的咒靈, 很遺憾那是一只強(qiáng)大的特級咒靈。

    對于五條悟來說,特級咒靈不過是阻擋在他前往甜品店路上的礙眼路障,但是對于伏黑惠來說如果不是后來他被現(xiàn)在的公司看中簽訂了工作合同, 背上了復(fù)活自己的債務(wù)——伏黑惠再也不會有再次睜開眼看見蔚藍(lán)天空的機(jī)會了。

    現(xiàn)在想來,曾經(jīng)伏黑惠以為模糊掉的記憶并沒有真正的衰退或者是消磨。

    如今身處于無盡的海底,伏黑惠能夠感覺到那種窒息和恐懼仍舊歷歷在目——可是終究不同了。

    伏黑惠在心里對自己說:‘現(xiàn)在和當(dāng)時, 終究是不一樣的。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惠惠?”星野悠的聲音在伏黑惠的耳邊響起:“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 我就要手動斷開你和軀體鏈接了。”

    伏黑惠如鴉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混沌的眼瞳中逐漸閃過了澄澈的清光:“悠。”

    “惠惠?”

    伏黑惠從無盡的恐懼中勉強(qiáng)抽身, 恢復(fù)了鎮(zhèn)定。伏黑惠顫抖著深呼吸了一下,回答了星野悠的擔(dān)心:“我沒事”

    “那就好。”星野悠松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時候伏黑惠不能夠支撐下來的話, 那么問題就變得很麻煩了。

    而且,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星野悠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系統(tǒng)的卡牌欄里, 代表著伏黑惠的那張卡牌上。

    ——卡牌上面的破損度還在不停地變化增長,只是隨著伏黑惠從恐懼當(dāng)中抽身而逐漸放緩了速度。

    此時, 在星野悠的注視下, 它已經(jīng)由眨眼間就增長好幾個百分比, 變成一個呼吸間才會變動一下了。

    星野悠將逐步攀增的破損率看在眼里, 他想要阻止卻沒有辦法。這是只能夠靠伏黑惠自身克制的事情, 好在現(xiàn)在的損壞速度勉強(qiáng)降低了下來, 只要速戰(zhàn)速決的話, 伏黑惠的這張卡牌還不至于真的損壞。

    雖然說, 卡牌在被鍛造出來以后, 就與卡牌原型失去了關(guān)系,伏黑惠這張卡牌的消失并不會對卡牌的原型員工產(chǎn)生什么影響

    但是, 處于一種微妙的、難以言說的心情,星野悠并不想要看到伏黑惠就這樣的破損——寄居在人物卡牌意識里作的這種經(jīng)歷星野悠也是頭一遭,但是無法否認(rèn)的是,這種經(jīng)歷下,讓星野悠對伏黑惠這張卡牌有了一種超乎工具的親近感。

    卡牌碎掉的話,這個孩子就會徹底消失了

    星野悠不想要這樣的結(jié)果,事實上在回到總部以后,他還打算申請用任務(wù)積分兌換這張卡牌的永久所有權(quán),收藏起來。

    這么說好像聽起來很奇怪,讓人有點難以理解,但是星野悠的同事們也不乏如此收藏心儀卡牌的愛好——或者說用“領(lǐng)養(yǎng)”這個詞大概要更合適一點。

    甚至,在他們公司園區(qū)里,還有著類似于‘貓咪’咖啡廳這種,‘卡牌’咖啡廳一類的東西。

    當(dāng)然啦,領(lǐng)養(yǎng)完全復(fù)制卡牌本身還要經(jīng)過卡牌意識和卡牌原型以及審核部門的三方同意才可以,而且比起稀奇古怪的煉金卡牌,完全復(fù)制的卡牌領(lǐng)養(yǎng)的條條框框也要高出來不少——但是對于從公司建立之初就加入公司的星野悠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而且,他才不會需要伏黑惠來出去工作之類的來賺取積分,積分多到花都花不完的他可以說是超級合格的領(lǐng)養(yǎng)者了。

    小貓咪(劃掉)惠惠被領(lǐng)回家以后,就只需要好吃好喝就夠了,賺錢養(yǎng)家那是領(lǐng)養(yǎng)者的事情!

    想到這里,星野悠不由得戳了戳伏黑惠銀白色的意識團(tuán),義正言辭地說:“照顧好自己呀惠,實在撐不住了就換給我來,等結(jié)束了工作我還想要帶你回家嘗嘗我的手藝呢。”

    “”伏黑惠控制不住顫抖的嘴唇抿緊了起來,他當(dāng)然知道星野悠這話所代表的意思,這是想要接納他成為家人。

    “謝謝”星野悠聽見伏黑惠悶聲悶氣地說,他只當(dāng)伏黑惠是同意了,便笑了笑沒再提這個話題——眼下最重要的是盡快解決詭異,離開深海。

    只要處在海底,伏黑惠就會感覺到恐懼和壓抑,他的卡牌損耗就還有可能繼續(xù)增加。

    見伏黑惠似乎恢復(fù)了一點裝填,星野悠便說起了正事:“這次詭異殘留的能量并不像前兩個一樣的濃重了從這次它采用這種攻擊,而不是上來就對打就可以看得出來”

    頓了頓,星野悠又說:“但是這仍然不是現(xiàn)在我們能夠抗衡的,畢竟看起來它似乎已經(jīng)要和書完全融為了一體,雖然破除了幻境,但是接下來我們還是不能太掉以輕心。”

    “嗯,”伏黑惠沒有多問什么,他只是說:“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

    伏黑惠雖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但是當(dāng)他抬眼稍稍往遠(yuǎn)處幽深的海底眺望一眼,伏黑惠仍然感覺手腳在微微的顫抖,他垂下眼簾,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了。

    因為之前消化了一些部分的詭異能量,星野悠現(xiàn)有已經(jīng)初步具有了對剩余詭異殘穢的感知。

    星野悠在伏黑惠昏迷身體失去控制的這段時間里,他掌握了伏黑惠的控制軀體的控制權(quán),一路帶著泡泡在海底漫游。

    ——此時已經(jīng)臨近了詭異殘穢存在的核心區(qū)域。

    星野悠示意伏黑惠往西邊的深海看,說:“惠惠,你看見那團(tuán)黑色的霧氣了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里面就是書和殘留的詭異殘穢了。”

    幽暗的深海海底,偶爾有鱗鱗的波光投射在松軟的沙地上,然而,不遠(yuǎn)處的黑色霧氣團(tuán)卻像是一個能夠吸收掉所有光亮的黑洞一樣,晦暗地遮蔽了一隅的海域。

    晦暗深邃而詭異不詳。

    從黝黑的黑色霧氣團(tuán)上移開視線,伏黑惠調(diào)整好了心情,他很快重新的冷靜下來。

    “那我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詭異?”伏黑惠正色詢問道。

    “消除的話可以交給我來,現(xiàn)在只需要想辦法把書和詭異徹底剝離”星野悠沉思了一下,提議說:“惠惠,你看看有沒有機(jī)會接觸到書的本體只要能夠接觸到書的本體,我就可以利用消化的功能強(qiáng)行剝奪書和詭異餐歲的連接”

    “等剝離掉詭異殘穢以后,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的吸收消化。”

    “我明白了。”伏黑惠說,他閉了閉眼睛,壓抑住心底無法抹除的恐懼之后,操縱著泡泡向著不遠(yuǎn)處的黑色霧氣中心前去。

    然而,伏黑惠剛剛謹(jǐn)慎地靠近了黑色霧氣微微盤旋著的球狀黑氣時,他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異變突生!

    只見,原本如同海面漩渦一般靜靜盤旋的那一團(tuán)黑霧驟然發(fā)生了變化!

    無邊的黑霧盤旋著洶涌,像是純黑色的墨水在海水當(dāng)中泛濫著的綻開——宛如被煮沸的開水一樣,極快地就蔓延著鋪面鋪滿了整個深海。

    ——這讓本就沒有什么光亮的海底,顯得更加密不透風(fēng),昏沉黑暗。

    然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在源源不斷的黑氣洶涌著噴發(fā)的同時,伏黑惠敏銳地察覺到在那黑漆的深處有什么‘東西’誕生了。

    在沸騰的黑霧深處,一個個面目猙獰宛如骷髏一般的黑色人形怪物,正在從積蓄的黑影當(dāng)中爬出。

    黑色霧氣在海底翻滾滋生,越來越多的人形怪物攀爬著產(chǎn)生,宛如喪|尸一樣奔襲著直朝伏黑惠沖了過來。

    一時間,被浸潤成深黑色的海水和奔襲而來的不知名怪物占領(lǐng)了伏黑惠的視網(wǎng)膜。

    黑色,到處都是黑色

    鋪天蓋地,只是這么單單地看著就讓人幾乎無法喘息。

    伏黑惠的視線微微出現(xiàn)了一瞬的波動,他抬起手雙手交疊成了一個星野悠在他的記憶里看到過的手勢:“蝦蟇!”

    無數(shù)只長得像是□□一樣的小式神出現(xiàn)在了伏黑惠的周圍,奇怪的嘯聲順著海水清楚地傳到了伏黑惠的耳膜當(dāng)中——黑霧當(dāng)中醞釀的怪物速度極快,僅僅是伏黑惠召喚式神的間隙,它們就已經(jīng)奔襲著直撲伏黑惠的面門了。

    “呱——!!”響亮的式神叫聲在伏黑惠的耳邊響起,他敏捷地躲過了黑色骷髏揮舞的利爪,后仰著拉開了距離,被身后的式神用舌頭纏著手臂,拉到了一個安全距離。

    靈活的蝦蟇四散著和不斷冒出來的怪物糾纏著,試圖將它們消滅干凈。

    但是顯然,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噗——!”原型是水妖的蝦蟇式神不斷在眾多怪物的圍堵之下被像是氣球一樣,不堪負(fù)重地摧毀。

    伏黑惠所在的【永不破滅的泡泡】也在幾次與怪物的纏斗當(dāng)中破裂了兩次。

    這意味,接下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要么伏黑惠就會像是童話故事里的小美人魚一樣徹底地消失不見,要么,就是失去在海底活動的依憑,像逝去的曾經(jīng)一樣,走上溺斃的陌路。

    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最后一只蝦蟇被摧毀,伏黑惠下定了決心,切斷了和星野悠的感官共享,沒有理會他擔(dān)憂的詢問。

    十種影術(shù),是召喚式神幫助戰(zhàn)斗的式術(shù)。

    作為禪院家祖?zhèn)鞯男g(shù)式之一中最受人看重的一種,它的恐怖在于式神的死亡并非終點,死亡式神的力量會被下一個出現(xiàn)的式神記成。

    因此有人提出過多的數(shù)不清,只要在不斷的戰(zhàn)斗死亡,不斷的調(diào)伏新的式神,十種影術(shù)就會近乎無敵的猜測。

    無論這是否真的可行,但是這本身就像是在冥冥之中昭示這什么。

    ——十種影術(shù),是一種自殺性的咒術(shù)。

    不過是再來一遍罷了,第三次泡泡破滅,伏黑惠無動于衷地使用了第四張泡泡卡,他避開了撲上來的褲頭魚的撕咬,成功避免了一次攻擊判定,同時一拳打爆了對方的腦袋。

    注視著骷髏魚爆開后的黑氣抽搐著融入海水消失不見,伏黑惠深吸一口氣,他心想:不過就是把當(dāng)初——他死前的事情在做一遍就是了。

    沒有什么好害怕的。

    這次死掉就再也不會恐懼深海了。

    “哦呀”就在伏黑惠下定決心的時候,他的耳畔突然傳來了一聲熟悉,卻又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聲音。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啊~~~”

    “太宰?!”伏黑惠望著不遠(yuǎn)處飄在泡泡里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太宰治,他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泡泡?”

    “你是說這個?”太宰治的手指在身前的泡泡屏障上戳出來了一點突起,他笑瞇瞇地解釋說:“這個啊,說來話長了,唔,現(xiàn)在看起來不是適合閑聊的時候——”

    操縱著泡泡小心地在瘋狂的骷髏黑霧中躲閃,太宰治語氣卻仍然很輕松:“果咩納塞,不小心迷路了所以現(xiàn)在才過來,不過看起來不錯嘛,我來的好像剛剛好——”

    事實上,太宰治自己也依舊很奇怪。

    奇怪他為什么會多管閑事,會自找麻煩,會去找到討人厭的小矮子交易,最后出現(xiàn)在這里。

    真糟糕啊

    心里這么沒精打采地嘆息著,太宰治卻沒有什么后悔的意思。

    在‘江戶川亂步’消失的時候,太宰治曾經(jīng)嘲笑過失魂落魄的中原中也,說只是工作而已,如果每次都要折損員工的話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這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是他們的選擇,沒有必要為了他們的消失而徒增傷感。

    可是在一次次看見伏黑惠的時候,太宰治卻突然無法確定了

    伏黑惠,真的會沒關(guān)系嗎?

    對他而言,對那個腦袋瓜里只有味增湯的傻小孩來說,這真的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工作任務(wù),會照舊地下班回家嗎?

    太宰治的這種不確定感,在伏黑惠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被式神拉拽著跳下海面的時候,達(dá)到了極點。

    放任下去的話

    那個時候,太宰治的心里陡然出現(xiàn)了這種念頭:應(yīng)該就再也不會見面了吧,說好的晚飯應(yīng)該沒有了啊

    “”伏黑惠也不去深究,太宰治說得對,眼下確實不是適合聊天的時候。伏黑惠靈活地穿梭到了太宰治的身邊抬手又接連打爆了兩只骷髏,在太宰治古怪的歡呼聲中,勸說道:“快走吧,這個泡泡撐不了多久,不管你為什么來這里,現(xiàn)在離開,才是真的幫助我。”

    “這話也太自大了,惠惠!”太宰治不情愿地抱怨說,見伏黑惠眉頭一皺像是又要說些什么,他伸手從風(fēng)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張銀白色的卡牌在伏黑惠的面前晃了晃說:

    “鐺鐺鐺~!秘密武器駕到——!“

    “下面就是該我出場了對吧?”太宰治依舊用那種輕快地仿佛在和宮澤賢治討論國木田今天會不會捏斷鋼筆的語氣說。

    “什——”伏黑惠還沒有意識到太宰治手里拿得是什么,他就聽見對方吐出了一個音節(jié):“ΛΙΟΣ!”

    【無法磨滅的太陽·神話級】

    【神明都將為太陽傾倒,使用該卡牌永不磨滅的太陽將被持續(xù)召喚,消耗能量為故事級卡牌的隨機(jī)幾何倍】

    【太陽擁有著凈化一切污濁的力量,對于黑暗生物殺傷力加倍,注意,不要直視太陽,可以憧憬但永遠(yuǎn)不要追逐。不然您將如同墜落的伊卡洛斯不復(fù)新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獲得太陽的恩惠,成為奧利翁。】

    光,刺眼的光亮。

    伏黑惠的意識都有一瞬間的空白,眼前的場景霎時間變得光亮白晝而不可直視——深色的海底在這一刻,宛如白夜。

    伏黑惠在這一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不是那種在幻境里時不時還會覺得自己像是偷了別人什么東西一樣的心慌。

    宛如洗禮一般安寧感包裹住了伏黑惠的所有感官,像是永遠(yuǎn)都不會輕易改變的旭日的饋贈。

    崇敬在伏黑惠的心底油然而生,與之相伴的是滋生的親近欲望。

    ——想要,和太陽,靠的更近

    第89章 回家

    “檢測到該世界詭異污染殘留濃度已經(jīng)清零由于你已下載工作模板安全起見, 即可為您打開傳送通道”

    “該任務(wù)世界已自動為您開通度假權(quán)限,非常感謝您的辛勤工作。”

    “C00057,祝您休假愉快。”

    星野悠耳邊熟悉的系統(tǒng)提示音像是從遙遠(yuǎn)的彼方傳來, 星野悠在被炙熱太陽籠罩下,思維幾乎凝滯的思維——這讓星野悠竟然一時間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

    星野悠感覺到他所在的空間悄然發(fā)生了轉(zhuǎn)換,直到悠揚的提示音消失不見, 星野悠的腳下才重新有了實感。

    在無聲的巨大轟鳴中,星野悠茫然地睜開眼睛站在原地。

    入眼是一派熱鬧的街道和漂浮在半空和貫通地下的龐大城市。

    遠(yuǎn)處高低零落的燈牌看起來耀眼奪目, 炫酷的高樓大廈和飛行漂浮器在傍晚落日的余暉下看起來有種盛大的絢爛。

    ——比起黑沉死寂的無邊深海,熱鬧喧囂的城市街景, 看起來簡直像是不可思議的瑰麗畫卷一樣。

    安逸祥和。

    哪怕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工作外勤的星野悠,此時他感覺到了一陣的空茫和不適應(yīng)。

    無論來多少次,這種突如其來的世界轉(zhuǎn)換還是會讓人感覺到一種強(qiáng)烈的割裂感啊

    視線下意識地停在街角對面的糖果屋上, 星野悠緩慢地眨了眨眼, 視線逐漸聚焦, 辨認(rèn)出來了熟悉的標(biāo)識。

    星野悠在‘神話級’卡牌影響下遲滯的思緒才重新恢復(fù)了轉(zhuǎn)動:他好像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回到公司里了

    與其說是公司,這里倒不如說是公司所在的小世界里的商業(yè)區(qū)。

    一般而言, 公司員工都會自主設(shè)置回歸的傳送點,

    只不過, 為了防止在辦公區(qū)產(chǎn)生擁堵, 原則上是不允許把傳送點直接選在辦公區(qū)域里的。

    因此, 大家一般都是將傳送點選在員工宿舍——也就是他們自己住所所在的小世界, 或者就是商業(yè)區(qū)的某一處。

    事以, 此時星野悠的忽然出現(xiàn)并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羽生清定曾經(jīng)和星野悠說他之前去到一個代號為刀劍亂舞的世界, 里面時之政府小世界的設(shè)定看起來倒像是縮小版的公司藍(lán)圖——不過他們所在的公司倒是比時政人性化的多, 而且也要更可靠的多。

    想起來了離開前還被留在海底的太宰治和還沒有過正式說告別的名偵探先生,星野悠不由得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頭疼地嘆息:“只希望太宰君能夠平安無事吧”

    雖然目前星野悠已經(jīng)自動擁有了前往該任務(wù)世界度假的權(quán)限,但是他還需要去提交一下之前沒有完全消化的詭異殘余,并且再錄入一下世界坐標(biāo)才能夠再次回去。

    而且因為這次前去不是再為了工作,星野悠也沒辦法再免費獲得工作模板了,到時候還要再去兌換一下新的度假身份才行。

    對了,顧問先生之前還說過,如果他要返回之前的世界度假的話,一定要叫上他一起還有惠惠

    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充斥了星野悠被【無法磨滅的太陽】摧殘的大腦,他按了按發(fā)脹的額角,辨別了一下方向就朝著辦公區(qū)的方向行進(jìn)著。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先一件一件來吧。

    商業(yè)區(qū)的街道上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行人,堪稱千奇百怪。

    公司本來招收員工就不拘一格,什么樣種族的生物都有——更何況,在公司的積分商場里更是有無數(shù)種稀奇古怪的體驗卡,因此在這里見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

    比如,此時。

    星野悠禮貌地繞開了擋在巷口小路路燈下炸毛的兩只毛茸茸:一只一米六五左右的人形奶牛貓正揮舞著他毛茸茸的爪墊,慷慨激昂地說著些什么:“塞納”

    而被他堵在路燈下的人形布偶貓足有一米八左右。

    雖然被稱為塞納的布偶貓長著一張帥氣的貓臉,他穿得也像是律所精英一樣優(yōu)雅干練,但是星野悠還是神奇地看懂了他臉上的生無可戀:“路加,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再去陪你逛倉鼠園的——”

    “?!塞納你這樣的貓生還有什么樂趣?”牛奶貓帶著一副酷酷的墨鏡,一身朋克無比的打扮,他身后打著釘環(huán)的尾巴焦躁地掃了掃,看起來似乎非常苦惱。

    牛奶貓絲毫沒有在意出現(xiàn)的星野悠,他叉著腰和尾巴毛都炸成球的布偶貓爭論著什么,試圖說服他去和自己一起體驗自助rua倉鼠的快樂:“那可是會四只爪趴在小轉(zhuǎn)輪上跑步的倉鼠!”

    倒是已經(jīng)快要被同伴念叨的靈魂出竅布偶貓注意到了似乎被他們堵在了小巷子里的星野悠,文質(zhì)彬彬的布偶貓頓時按住了朋克牛奶貓的耳朵,推著他往路邊讓了讓:“你擋住路了,笨蛋。”

    塞納漂亮的藍(lán)眼睛看向了星野悠,歉意地說:“抱歉,他吵到你了吧。”

    如果某個福瑞控在這里一定是直呼狂喜,被漂亮貓貓閃到的星野悠心里冒出來了這個念頭,旋即消失不見。

    “沒關(guān)系。”星野悠友好地朝布偶貓微笑了一下,他閃身走出了小巷,朝著不遠(yuǎn)處的辦公樓走去。

    走到寬敞的街道上能夠看到的路人就更多了:有身后拖著好幾米蛇尾,左手端著爆米花,右手拿著棉花糖慢慢悠悠逛街的半蛇半人形生物;也有看起來長得和人類沒什么區(qū)別——只是背后生長著黑色巨大羽翼,額頭上冒出兩個紅色小犄角的惡魔當(dāng)然更多的也是像星野悠一樣看起來好像很正常的人類。

    一回到了公司所在的主世界,星野悠就和之前因為能量不足而斷開的輔助系統(tǒng)重新鏈接上了。

    耳邊的通訊器一直滴滴滴地響著,忙于收尾工作,星野悠一直沒有抽出時間來理會。

    抵達(dá)了辦公樓,星野悠輕車熟路地通過了任務(wù)審核,他遞交了剩余詭異材料以后,就又前往后勤中心固定了休假世界的世界坐標(biāo)。

    就在星野悠和熟識的后勤部小姐姐提交了領(lǐng)養(yǎng)卡牌申請的時候,他的面前忽然彈出來了一個半透明的虛擬彈窗——星野悠抬眼一看,竟然是羽生清定發(fā)來的視頻通話。

    這是說什么什么到嗎?

    星野悠無端的心虛了一下,他才接通了羽生清定的視頻通話:“喂?”

    “你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通訊接通的一瞬間,羽生清定的臉就出現(xiàn)在了星野悠的面前。

    羽生清定顯然也看見了星野悠所在的環(huán)境,他說了一半的質(zhì)問不由得停住了。

    羽生清定詫異地問:“咦?你已經(jīng)回到公司了嗎?”

    “嗯。”星野悠低頭瀏覽著卡牌收養(yǎng)的表格,這還是他第一次填寫這種東西,他敷衍地說:“你找我什么事?”

    羽生清定咬牙切齒地說:“你這算是什么反應(yīng)啊,不是你說的讓我?guī)湍阏{(diào)查那個江戶川亂步的聯(lián)系方式的嗎?”

    “是哦,“星野悠填寫信息的手一頓,他這才抬頭看向了羽生清定,問:“你查到了嗎?”

    “怎么會查不到!”羽生清定驕傲地說:”我不僅查到了而且還順便幫你聯(lián)系了一下他,那家伙好像去申請了卡牌記憶,總之之后他就又問我要了你的聯(lián)系方式,所以——”

    羽生清定像是開屏的小孔雀一樣得意洋洋地說:“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給你發(fā)通訊邀請了,你別忘記關(guān)閉一下屏蔽,添加一下。”

    “真是可靠,清定。”星野悠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他輕笑著夸獎了一句,毫不吝嗇地順毛捋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趁羽生清定心情不錯地說‘沒什么’的時候,星野悠就打開了通訊列表里的添加欄,翻了兩頁就看見了顧問先生的通訊申請。

    星野悠點擊了確認(rèn),添加了‘江戶川亂步’的通訊好友就重新關(guān)上了系統(tǒng),轉(zhuǎn)而對著羽生清定邀請說:“晚上要一起出來逛逛嗎?”

    “不了。”剛才還心情不錯的羽生清定,頓時興致缺缺地拒絕說:“等我結(jié)束工作回來再說吧。”

    星野悠注意到羽生清定用的還是他原本的面容,他不由得挑眉奇怪說:“你現(xiàn)在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嗎?”

    “對啊”羽生清定好像調(diào)整了一下鏡頭,露出了他后面明顯是日式風(fēng)格的古舊和室,說:“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刀劍亂舞嗎?很遺憾我現(xiàn)在又回來工作了。”

    羽生清定說著還抱起來了自己膝蓋上的一只軟乎乎的小老虎在鏡頭面前晃了晃,說:“現(xiàn)在唯一能夠慰藉我的就只有這些毛茸茸了。”

    “這樣啊”星野悠迅速地勾畫了表格上的幾個選項,他把填好的申請表交還給了后勤小姐姐,說:“清定你再幫我調(diào)查一個人吧?”

    羽生清定手法熟練地拿著小老虎的下巴,他沒有直接答應(yīng),而是歪著頭問:“什么?”

    “麻煩你再幫我調(diào)查一下五條悟吧,應(yīng)該是很擅長戰(zhàn)斗的家伙——當(dāng)初似乎是為了拯救摯友才加入的公司”

    “哦”羽生清定捏著小老虎的耳朵,慢吞吞地應(yīng)了一聲,沒說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對羽生清定十分了解的星野悠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不情愿,他眨了眨眼,大致猜到了對方是對自己這次回來交了太多朋友有點不高興。

    星野悠想了想說:“等你回來之后,我請你去動物森林吃大餐吧?”

    星野悠溫和地笑著說:“你應(yīng)該很久沒去過那里了吧。”

    動物森林是福瑞控(劃掉),是動物愛好者們特別喜歡去的一家全天候自助餐廳。

    像羽生清定這種重度福瑞控更加難以免俗,不過由于里面的貓貓狗狗甚至是食肉動物都是本身就具有智慧的高級種族——所以要和他們互動的話是要額外加錢的。

    這對于像是小倉鼠一樣喜歡囤著積分兌換休假世界的羽生清定來說,他的積分遠(yuǎn)遠(yuǎn)不夠滿足他每次去狂rua毛茸茸的。

    顯然,星野悠的話是直接擊中了羽生清定的死穴,他笑著補充說:“無論你想rua哪個毛茸茸,我都可以給你付錢,怎么樣?”

    “一言為定!羽生清定生怕星野悠反悔,他連忙答應(yīng)說:“五條悟是吧,我這就幫你去問問。”

    雖然早就猜到了羽生清定的反應(yīng),但是星野悠還是不由得被他逗得輕笑了起來。

    “喜歡毛絨絨有什么錯!”羽生清定他義正言辭地說:“毛茸茸就是人類的存在的意義,人活著不喜歡毛茸茸還有什么快樂!”

    羽生清定懷里的小老虎此時已經(jīng)被他摸得露出來了粉嫩的柔軟肚皮,小老虎尾巴一晃一晃的纏著他的手腕看起來黏人不已。

    “好的,福瑞控。”星野悠笑而不語。

    “兩次回購貓耳套餐的人沒有資格說我!”羽生清定反唇相譏,他像是偷了心的狐貍一樣,洋洋得意地說:“承認(rèn)吧,你也很想去動物森林對不對!”

    貓耳套餐4個字深深的刺痛了老父親的心,星野悠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起來了當(dāng)時沒有抵擋住‘江戶川亂步’的請求,迷迷糊糊地就在商城里兌換了讓他一世英名盡喪的貓耳體驗卡。

    察覺到了后勤小姐姐好奇地視線,星野悠冷酷地扔下一句話,他就掛掉了通訊:“看來,請客什么的我果然還是要再認(rèn)真考慮一下才行。”

    第90章 甜點

    “這邊已經(jīng)核實了您的領(lǐng)養(yǎng)資質(zhì), 檢測到您已經(jīng)得到了卡牌意志的同意”

    后勤部的小姐姐在漂浮的虛擬光幕上操作了幾下,說:“幫您聯(lián)絡(luò)卡牌的制作者了,如果對方同意的話, 該卡牌會自動由系統(tǒng)郵箱發(fā)送到您的賬戶上。”

    “麻煩你了 。”星野悠笑著感謝了后勤小姐姐。

    “應(yīng)該的”后勤小姐姐補充了一句說:“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對方拒絕了您的領(lǐng)養(yǎng)申請的話,您將無權(quán)再次發(fā)起領(lǐng)養(yǎng)申請。”

    “哎?”星野悠還從來不知道這條規(guī)則, 他問:“那如果對方拒絕了,我卻還是想要繼續(xù)領(lǐng)養(yǎng)卡牌的話, 應(yīng)該怎么辦?”

    “這就需要您自行聯(lián)絡(luò)卡牌所有者了,”后勤小姐姐說:“如果獲得了對方的同意, 可由對方發(fā)起請求領(lǐng)養(yǎng)的申請,但是我們不會向您透露卡牌原型員工的聯(lián)絡(luò)方式的。”

    “好的。”

    星野悠感謝了后勤小姐以后就離開了后勤部準(zhǔn)備去商業(yè)街解決一下午餐的問題。

    商業(yè)街里的餐館種類很多,星野悠一時間沒有什么頭緒, 他索性直接選擇了一家各色菜品種類齊全的自助餐廳。

    餐廳是典雅與休閑相結(jié)合的裝修風(fēng)格, 星野悠隨便找了一處用餐的位置坐下, 拿著餐盤挑挑揀揀了幾樣他喜歡吃的食物以后,就又打開了通訊界面。

    在星野悠通過了‘江戶川亂步’的通訊好友請求以后, 他就給顧問先生發(fā)了一個貓貓?zhí)筋^的表情包試探, 然而現(xiàn)在仍然沒有得到對方的回復(fù)。

    星野悠在直接給對方發(fā)去視頻通訊申請和等待對方的回復(fù)之間猶豫了一會兒, 最終他還是決定等待對方的回應(yīng)再做下一步的決定。

    雖然說羽生清定說‘江戶川亂步’已經(jīng)申請瀏覽了完全復(fù)制卡牌的記憶, 選擇了融合, 但是對方畢竟不是星野悠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犯罪顧問先生。

    而且, 相比記憶只是到世界崩塌, 奔赴死亡的顧問先生——這位‘江戶川亂步’不知道已經(jīng)加入了公司多久, 又經(jīng)歷了什么。

    時間很有可能已經(jīng)在他的身上發(fā)生了效果, 讓‘江戶川亂步’變成了星野悠不那么熟悉的模樣。

    所以

    雖然‘江戶川亂步’愿意主動發(fā)送通訊申請就已經(jīng)表達(dá)了一定程度的親近和認(rèn)可,但是星野悠還是不打算輕舉妄動, 以免過于唐突招致對方的反感。

    不過

    星野悠的視線在眼前的意面和牛排上停留了一瞬,說到‘江戶川亂步’他忽然有點想吃甜品了。

    星野悠本身就是喜歡吃甜食的性格,不然他也不會理所當(dāng)然地親近喜歡甜食的卡牌了。

    甚至,星野悠還因為喜歡吃甜品專門去報班學(xué)習(xí)了甜品的制作課程。

    想到了‘江戶川亂步’常常掛在嘴邊的幾種甜品,星野悠記得這家店似乎就有其中的幾種。

    于是,剛剛坐下的星野悠就又站起來了身,準(zhǔn)備去甜品區(qū)逛一逛。

    慕斯蛋糕,焦糖布丁,酸奶蜂蜜冰淇淋

    這家自助餐廳并沒有辜負(fù)它高昂的價格,各□□人的甜品分列在餐臺的兩側(cè),讓人目不接暇,垂涎欲滴。

    星野悠挑選了幾樣‘江戶川亂步’超級喜歡吃的甜點,堪堪裝滿了大半個盤子。

    星野悠接了一杯果汁準(zhǔn)備返回餐位,結(jié)果他剛剛端起餐盤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那個很好吃的你不多夾一點草莓芝士味的嗎?”

    頭頂著淺咖色貝雷帽的‘江戶川亂步’歪著腦袋,攔在了星野悠的面前。

    他額前的黑發(fā)軟軟地翹起,看起來像他的主人一樣十分有個性。

    眼前的‘江戶川亂步’一承他的以往的風(fēng)格——漂亮的小披風(fēng)看起來有幾分學(xué)生氣的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他手里還端著一個塞滿了各色甜點的餐盤。

    此時出現(xiàn)在星野悠面前的顧問先生看起來是如此的自然安逸——和之前那個瑟縮著半跪在浴室里,催吐到渾身顫抖的缺愛小鬼……看起來截然不同。

    餐廳里頂端不規(guī)則圓周的亮白色燈條發(fā)出盈盈的光亮,自助餐廳里舒緩的音樂聲和不遠(yuǎn)處人們低聲的交談——都讓這一切顯得無比具有生活氣息。

    這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午后,亮白色的暖光透過顧問先生亂糟糟的黑發(fā),在他仍顯年輕的臉龐投落下了散落的陰影,安靜又俏皮。

    ‘江戶川亂步’的臉色要比星野悠記憶里看起來紅潤健康很多,他的嘴邊還沾著些許奶油。

    顧問先生語氣熟稔地根本不像是初次見面。

    他理所當(dāng)然地親近著星野悠,從他的手里拿過了葡萄汁喝了一口,緩解了吃了太多甜品的甜膩,說:“悠,你一定會喜歡吃的。”

    “亂步君?”

    星野悠怔愣的望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江戶川亂步’。

    在他‘咕嚕嚕’地喝完了一整杯果汁,又伸手插了一小塊芝士蛋糕遞到星野悠臉邊的時候,星野悠才有了一種恍然的真實感:“你怎么會在這里?”

    “不要用敬稱。”‘江戶川亂步’不高興地皺起了臉。

    他隨手把空玻璃杯放在了身側(cè)的餐臺上,把手里叉著的芝士蛋糕又往前遞了遞,示意星野悠張嘴:“這個超級好吃的!”

    “——誒?”‘江戶川亂步’沒輕沒重地伸著手,他直直地把芝士蛋糕抵到了星野悠的嘴唇上。

    星野悠不得不張開嘴一口咬下了已經(jīng)糊在他嘴邊的芝士蛋糕。

    星野悠微微向前俯了俯身體,讓矮了他一頭的顧問先生不至于太累,他一邊極力嚼著有點過甜的芝士蛋糕,一邊努力地道謝說:“謝謝亂步”

    “嗯哼。”顧問先生看起來心情不錯,不知道是因為星野悠接受了他的投喂,還是聽話地改了稱呼。

    他心滿意足地又插了一塊同樣的芝士蛋糕送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高興地含糊說:“這個是不是超好吃!”

    芝士蛋糕本身并沒有多甜,它更多突出的是濃厚的芝士香氣和甜甜的草莓味道。

    只不過,由于星野悠被‘江戶川亂步’一下投喂了一整塊,所以此時他囫圇吞棗地咽下,免不了感覺到了幾分甜膩。

    雖然嗓子被甜的有點發(fā)疼,但是面對犯罪顧問先生亮晶晶的眼神,星野悠還是拿出來了自己工作時的敬業(yè)態(tài)度。

    他毫無異樣地微笑著贊同說:“真的很好吃,不愧是亂步呢。”

    星野悠的態(tài)度十分從容,語氣無比真誠,看不出來絲毫勉強(qiáng)。

    “對吧!悠果然最好了!”‘江戶川亂步’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好了。

    亂步果然還是亂步啊雖然眼前的’江戶川亂步‘似乎比卡牌時的顧問先生看起來要更成熟和游刃有余一點,但是一舉一動仍舊透露著一種星野悠無比熟悉的風(fēng)格。

    這讓原本還有一些忐忑的星野悠,不由得地就安定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江戶川亂步’出現(xiàn)在這里是巧合還是故意,對顧問先生來說都無比的正常。

    總之

    不管怎么樣——星野悠口中草莓芝士的味道回甘濃郁,嗓子被不屬于他愛好的甜品甜到發(fā)齁。

    星野悠的身體似乎也隨著這一塊有點過甜又好像糖分剛好的甜點入肚,而變得輕快舒暢了許多——能夠再次見到顧問先生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無比讓人愉快的了。

    想到這里,星野悠臉上的笑容更加多了幾分柔和和欣快,他拿起來了被顧問先生隨手放在餐臺上的空玻璃杯,遞給了不遠(yuǎn)處過來回收餐具的工作人員。

    “亂步”

    星野悠笑了笑,他剛想開口讓‘江戶川亂步’一起去餐位坐下,‘江戶川亂步’就又插了一塊草莓芝士蛋糕懟到了星野悠的臉前。

    顧問先生墨綠色的眼瞳亮晶晶的,像是有星星一樣,他大方地說:“這塊也可以讓給你!”

    嗓子還在發(fā)疼的星野悠原地石化,這就是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快吃快吃!”這次,星野悠沒有‘懂事’地低下頭,這讓‘江戶川亂步’舉得手腕發(fā)酸。

    他開口催促說:“你趕緊吃掉,他又上新蛋糕!”

    星野悠頓時了悟了自己工具人的命運:這家自助餐店為了避免浪費,甜品都是只允許一次只能用一同張盤子盛裝,串味了可以和前臺更換,但是不能夠浪費多拿。

    想通了自己只是一個無情的工具人,星野悠麻木地張開了嘴,接受了草莓芝士的甜度暴擊。

    然而就在星野悠極力控制著自己不被甜的面目扭曲,艱難地下咽的時候,插著奶油泡芙的叉子就又懟到連星野悠的臉前。

    甜得已經(jīng)想要直掐自己嗓子的星野悠緩緩地打出了一個問號,他的眼神深深地表達(dá)了他的茫然和迷惑。

    ‘江戶川亂步’像是根本沒有看懂星野悠的困惑,他端著疊了兩層的甜品盤子,催促地又往星野悠嘴邊懟了懟泡芙——看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把剩下的甜品直接全都塞進(jìn)星野悠的嘴里。

    “快點啦,悠!”

    ‘江戶川亂步’一邊說著,他的視線一邊時不時飄向星野悠身后的甜品臺——顧問先生的的臉上帶了幾分不易察覺地焦急:芒果千層這次只上了六個!

    那個坐在七米開外餐位的格子衫大嬸一看就是沖著直接搬空芒果千層去的!

    又被硬塞了兩個泡芙,星野悠才終于找到了說話的間隙,他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顧問先生又想要往前伸的叉子。

    ——星野悠把手里還空了些許的甜品盤強(qiáng)塞到了‘江戶川亂步’的懷里,他近乎哽咽地說:“用這個吧,亂步”

    顧問先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頓時接過了星野悠手里的盤子,搶在格子衫大嬸的前面夾空了心愛的芒果千層。

    直到最后一個芒果千層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江戶川亂步’手里的餐盤里,顧問先生才高興地嗒嗒跑回到了星野悠的面前,大聲說:“所以說——我最喜歡你了,悠!”

    已經(jīng)被甜(物理上)出來生理性眼淚的星野悠,堅強(qiáng)微笑著點了點頭,他聲線顫抖地強(qiáng)自鎮(zhèn)定回應(yīng)說:“亂步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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