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吾說了一聲后,梨沙就先行離開了心愿店。
剛剛友香打電話告訴梨沙她和北條已經下班了,正在前往目的地的廢棄大樓處,并且把具體地址發給了梨沙。
位置好偏僻啊,已經算是郊區了吧。
既然已經答應了友香,梨沙也沒有臨陣脫逃的想法。
她搭乘了地鐵,又按照地圖走了十多分鐘,終于與友香和北條匯合了。
彼時他們兩人正在路邊一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咖啡店喝咖啡。
看到梨沙,友香遠遠地舉起手沖她揮舞。
梨沙走過去,正好聽到友香在向北條介紹自己:“這位是我最好的大學朋友栗原梨沙。因為我膽子比較小,就叫她一起來給我壯膽了,之前跟你說過的。”
“你好。”北條向梨沙點了點頭,對她打招呼。
北條確實如同友香所言,長得看上去弱不禁風,說話也細聲細氣,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靠譜。
再看他們選定的這棟試膽大樓,遠遠地就能看到墻面上的臟污痕跡、半破不破的玻璃窗、以及最外面那扇銹跡斑斑嘎吱作響的大門。
不太妙啊……
梨沙四下看了看,意外地發現周圍好像沒有什么閑逛的幽靈。
這種傳說中的靈異地點不是一般都會有很多幽靈聚集嗎?
“我們走吧。”
雖然北條看上去很文弱,但他考慮到在場只有他一位男性,他便自告奮勇地上前推開了生銹的鐵門。
刺耳地吱呀聲過后,他們成功進入了大樓內部。
這種地方雖說廢棄了,但是不上鎖真的沒問題嗎?
成年人尚且有腦子進水的來探險,要是未成年來的話不是更糟糕了嗎?
外面的天色已經黃昏,天幕逐漸黑下來。
在進入這棟大樓的時候,視野就變得不太清晰了。
梨沙感覺到友香靠近了自己,緊緊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北條走在前面,他在外套里鼓搗了一會兒,摸出一道光亮來:“我帶了手電筒,我走在前面吧,你們跟緊一點哦。”
梨沙聽到友香微微緊繃的聲音響了起來。
“嗚哇,準備得好萬全呢,不愧是北條君。”她似乎還是比較緊張的,但好歹心上人就在旁邊,怎么說也得給他捧個場,“你應該提前跟我們說一聲,讓我們也準備一下嘛。”
“哈哈我也是臨時想起來才帶上的,放心吧不會讓你們遇到危險的。”
這種話北條君你說出口真的算數嗎?
梨沙咬著唇,再次慎重地抬頭環視四周,是真的完全沒有幽靈的影子。
這正常嗎?
而且隱隱約約好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梨沙,你有聽到什么聲音嗎?”友香緊緊抱著梨沙的胳膊,略帶驚慌地問道,“我好像聽到了……嗚哇!!!北條君你做什么?!”
“誒?”北條發出無辜的單音節,仿佛剛剛突然跺腳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肯定是老鼠啦,我嚇嚇它們而已,讓它們趕緊跑走,不然等會友香你看到的話肯定會嚇一跳的。”
果然,有老鼠橫沖直撞四處逃竄的聲音傳來。
“一層好像沒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啊,我們上樓吧。”北條拿著手電筒,拐到了樓梯邊上。
友香有些遲疑:“呃,沒問題吧這棟樓,不會有什么可怕的人體實驗、異形、妖怪之類的……”
“哈哈,友香你還信這些東西啊。”
“就是因為北條君你太唯物主義了才會在靈異懸疑的劇本上卡住的啊!給我稍微害怕一點!梨沙,你怎么不說話啊,你也說幾句呀。”
不,好像真的有什么東西。
梨沙側耳細細分辨,除了老鼠發出的輕微窸窣聲之外,好像還有一種悶悶的、仿佛什么重物小心地從上而下落在地面的、厚重的腳步聲。
就在樓上的位置。
“……你們聽一聽,是不是有悶悶的腳步聲?”梨沙止住腳步,提醒道。
“咦?!別嚇我!”友香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抱著梨沙,語帶哭腔,“我膽子很小經不起嚇,你別嚇我了!”
北條側耳分辨了一下,搖頭:“沒有啊。栗原小姐是太緊張了嗎?”
他擺手安慰道:“沒事啦沒事啦,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魂啊幽靈啊之類的東西,你們放寬心,不要害怕。”
……這句話的可信度因為梨沙能看到幽靈這個意外而急劇下降。
但友香被北條穩定的態度感染到了,她重新平復了心情,拍了拍梨沙的胳膊,反過來安慰梨沙不要害怕。
兩人似乎并沒有放棄向上走的想法。
“一定要上樓嗎?”梨沙擰眉,“我感覺不太妙。”
北條有點無奈:“我們來都來了,只逛了一樓不上樓有點功虧一簣的感覺,你覺得呢栗原小姐?”
友香安撫地拉住了梨沙的手:“沒關系,我會一直在你旁邊的。”
可惡啊。
一方面梨沙覺得自己真是個锃亮的電燈泡,一方面梨沙又對前方未知的道路感到恐懼。
扔下友香和北條她又做不到……
恨只恨自己勸不動這兩人。
梨沙難得有對自己這么無語和絕望的時候。
她被迫跟隨兩人一起上了樓。
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了,這一定是個大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整棟樓都在微微地晃動。
關鍵是另外兩人好像聾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咦,這邊上鎖了。”
北條的手電筒晃了晃,照射在樓梯間的門上,那兒有鎖鏈纏住了左右兩扇鐵門,墜著個沉重的大鎖。
他湊上去擺弄了一下鎖頭,發現雖然鎖生了銹,但是仍然生有效,并沒有辦法在沒有鑰匙的狀況下將鎖打開。
“奇怪誒,這邊難道有什么值得上鎖的東西嗎?”北條興致盎然地搖了搖鎖,鎖鏈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音,“要不我們在附近找找鑰匙?”
……你以為這是rpg游戲嗎?鑰匙難道會出現在大樓某處嗎?
它只會在保管人的身上,而保管人在這個時間點八成已經到達溫暖的家,正在家中吃著熱氣騰騰的晚餐。
只有神經病才會大晚上的跑到廢棄的大樓里來探險吧?
梨沙滿腹怨氣,耳邊又是若有似無的不詳的腳步聲,她覺得現在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比較好。
“天都黑了。”梨沙開口提醒道,“我家附近最近有變/態跟蹤狂出沒,我們打算在這兒消磨到什么時候?”
也許是梨沙的語氣稍顯橫沖直撞了一些,友香和北條愣了愣,在尷尬的氣氛中對視了一眼后,友香安撫地拍了拍梨沙:“梨沙沒耐心了嗎?”
“對北條君的創作有益嗎?”梨沙皺眉,“我感覺不是很好,我覺得我們最好趕緊離開。”
北條調侃道:“栗原小姐害怕了嗎?”
“是啊,好害怕。”梨沙語氣平平,“我們離開嗎?”
友香挽著梨沙,她觀察著梨沙的臉色,向北條說道:“梨沙好像確實不太喜歡這樣,那要么我們這次先到這兒?”
好在北條并不是那種一意孤行的人,聽友香這么說,他也就笑了笑,說道:“嗯,那好吧,今天就先到這兒吧。”
然而,他們折返的時間點似乎稍晚了一點。
梨沙聽到耳邊的腳步聲猛然急促起來,接近著越來越大的聲音顯示,正在有什么東西在靠近這邊。
“我們快走!”梨沙抓住友香,想拉住她往下跑。
“誒,等等,北條君!”
“嗚哇!手電筒!!”
友香被梨沙拽住,她條件反射地去拉階梯上的北條。
后者猝不及防被一扯,拿在手中的手電筒就哐嘡掉了下來,咕嚕嚕滾了好遠。
三個人的動作被按下了定格鍵。
北條最先反應過來,他小跑過去蹲下/身撿起手電筒,關閉打開關閉打開了幾次,確定手電筒沒有損壞。
友香拉住了梨沙:“我們等等北條君吧。”
梨沙沒聽到友香的話。
沉默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就在上鎖的階梯門附近。
透過鐵欄桿之間的間隙,她看到有巨大的好似史萊姆一樣的怪物,笨拙地一下一下邁著步子,從樓梯拐角處顯現出了身影。
那怪物很高,高度快要到達天花板,整個身體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就好像隨意堆高棉花團。
它的頂端垂墜著兩個像天線一樣的東西,正隨著它的步子左右晃動著。而天線頂端長著一顆巨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瞳仁正在四處晃蕩著。
“嘶!梨沙?!”被梨沙扣住胳膊的友香掙扎起來,她被梨沙呆滯的視線駭住,小聲提醒,“你、你抓疼我了。”
“快走!”
梨沙尖聲說道。
下一秒,那巨型天線史萊姆笨拙地舉起他圓墩墩的腳,一腳踹在了上著鎖的鐵門上。
一聲巨響。
鎖鏈應聲而斷,鐵門的下半段不堪如此巨大的沖擊力脫落下來,只剩上方的鐵扣潦草地連接著,使整個鐵門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面。
這下連友香和北條都沒有聲響了。
在他們的視角這件事顯得更加驚悚——大門忽然就自發地被猛力推開,但門后卻什么都沒有。
然而不詳的危機感卻前所未有地撲面而來。
北條被巨響聲驚得脫力坐在了地上,他拿著手電筒,將光束胡亂地向門的方向晃悠著,試圖發現剛才異狀的罪魁禍首。
他雖然看不到巨型天線史萊姆,但后者確被他的手電筒晃到了視線,慢吞吞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北條走了過去。
梨沙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懷揣大愛無私奉獻自己的人。
但是很多時候,自認為也只是自認為而已。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比起看不懂任何異狀的友香和北條,她的存活率很明顯要更高一點。
這種想法在腦中顯現的一瞬間,她已經大力推開了緊挨在自己身上的友香,抓起地上的大塊碎石,猛地向天線史萊姆扔了過去。
雖然做好了石頭穿過大家伙的身體,對它造成不了一點影響的心理準備,但石頭居然還是撞在了怪物的背上,落在地上咕嚕嚕地滾遠,成功止住了怪物前進的動作。
它綴著眼球的天線翻了一根向后,布滿血絲的漆黑瞳仁中映出了梨沙的身影。
它邁著笨重的步伐,轉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