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瓚……”
“我這有事，先掛了，你快去吃早飯，記得吃藥！”
姜瓚風風火火掛斷，不給林清黎拒絕的機會。
樓下的八仙桌上扣了只淺藍色的薄紗蒼蠅罩，林清黎伸手揭開，趙阿姨的早餐永遠很豐富。
南瓜小米粥下壓了張字條。
姜瓚：【吃完早餐記得吃藥，碗不用洗，晚上我來收拾】
姜瓚這是要交代幾次？
還有，少爺自己也從來沒洗過碗吧？
林清黎沒理會，吃完就把碗刷了。
做完一切，他出門敲開了隔壁趙阿姨家的門。
-
這天臨下班，姜瓚被徐擁川叫去了辦公室。
他進門就沉著臉，不停地看時間：“什么事不能在電話里說？我等著下班呢。”
“正事。”徐擁川有些煩躁地喝了口茶，抬眸朝他道，“靳航的經紀人和我說，想讓jaylen原來那個助手給他拍演唱會海報。”
姜瓚擰眉。
徐擁川道：“你可千萬別說你不認識那個助手啊，我尋思著你為什么好端端整一個和你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八成是因為那個助手吧？你不說我也猜得到，這回的殺豬盤是那個助手吧？叫什么……林清黎？”
姜瓚不悅道：“他不是殺豬盤！而且，他不想拍，圈內攝影師那么多，隨便找個拍一張不就得了？反正靳航那個在意的人又看不到。”
徐擁川：“……”
“下班了。”姜瓚起身要走。
“你急什么？”徐擁川起身拉住他，“你說一個在圈內混了兩年還只是個被jaylen打壓的攝影師助手突然找上你，他是為什么？別傻乎乎的，人家早就知道你是誰了，這次就是借你的手殺他的宿敵！”
姜瓚怒瞪他：“你別這么說他！他不是這樣的人！”
徐擁川哼笑：“等著吧，他馬上會上網認領那些被夸上天的照片是他拍的，等他一炮而紅就用不著你了。”
“放手。”姜瓚推開徐擁川，“我得回家做飯，沒空和你在這里貸款。”
“什么玩意兒？”徐擁川簡直不可置信站起來，“你要做飯毒死誰？”
姜瓚：“……”
“林清黎住你家了？”徐擁川重新坐了回去，“哦，去毒死他吧，反正是個騙子。別怪我沒提醒你，記得毒死他之前先把人睡了，你幫他擺平jaylen，送他青云直上，不能無償服務吧？”
姜瓚懶得理他，下樓上車就給趙阿姨打了通電話。
他先是復述一遍晚上要做的幾道菜的烹飪順序：“阿姨，我按部就班地做，就算味道和你比不了，也不至于毒死人吧？”
趙阿姨呵呵：“少爺，那不能夠。”
姜瓚覺得也是。
手藝不好，那他多練練，林清黎那么好，一定能看到他的努力的。
回去一路，姜瓚都在心里默念趙阿姨教他那幾道菜的烹飪方法。
“先做清炒的，紅燒的最后做……”姜瓚喃喃念著，沒想到剛走到院子里就聞到了里面飄出的飯菜香。
趙阿姨不會擔心他做不好又來了吧！
也不知道她會找什么借口和林清黎說，萬一……
姜瓚快步進門就看到林清黎穿著圍裙站在廚房，他一時愣在了原地。
“回來了？”林清黎將肉末茄子端出來，見姜瓚站在門口，笑道，“還有一個湯，你先洗手吃飯吧。”
姜瓚這才回神：“你怎么……病還沒好……”他想去接林清黎手里的盤子。
林清黎輕易避開，沒讓他碰。
“林清黎。”姜瓚跟著他走到廚房門口，“你不用做這些。”
林清黎揭開砂鍋蓋子，將湯盛出來，回頭看他：“你也不用收留我，不用在我住院的時候陪床，更不用讓我繼續留在這。”他端著湯碗走到姜瓚面前，莞爾道，“你確定要站在這里和我掰扯這些？讓一讓，燙。”
姜瓚忙給他讓路。
“拿下碗筷，姜瓚。”林清黎道。
姜瓚反應過來，拿了碗筷出來，他此刻還不敢相信林清黎會親手給他做飯。
“我在家里沒什么事，就是做頓晚飯而已。”林清黎敲開隔壁的門，問趙阿姨這里菜場在哪時，趙阿姨明顯很吃驚。
后來得知他要給姜瓚做飯，趙阿姨親自帶林清黎去了一趟菜場，來回高興得跟什么似的，跟連珠炮似的一一羅列出姜瓚愛吃的菜。
期間林清黎提了嘴讓趙阿姨不必給他做早午飯，他都可以自己做。
“那怎么行？少……”趙阿姨激動得差點說漏嘴，幸虧她反應快，剎住了車，“……燒飯炒菜也是力氣活，你這病還沒好呢，再說小江不讓我還煤氣錢，我給你做點吃的我心安。”
姜瓚和他身邊的人全都邏輯有問題，趙阿姨說欠姜瓚的煤氣費，卻要給林清黎做吃的……
不過林清黎沒再推辭，姜瓚讓趙阿姨給他做飯，他給姜瓚準備晚飯，也算有來有往吧。
林清黎看了看面前的人，橙黃燈光下，姜瓚的眼尾染笑，他看起來也很高興。
“飯煮得有點軟，你要是不習慣就告訴我。”林清黎剛出院，醫生囑咐他別吃得太硬。
姜瓚忙道：“我都能吃的！”
桌上是三菜一湯，那道辣椒炒牛肉明顯就是專門給姜瓚準備的。
來江城后，他身邊雖然不缺人，但通常都是他回家阿姨已經準備好飯菜，家里的房間院子也都是他們趁他不在的時候收拾修葺。
他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
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一個人。
還是他喜歡了好多年的林清黎。
姜瓚高興得飯都多吃了一碗。
吃完他就搶著去洗碗，林清黎沒攔住，眼睜睜看著他一連摔碎了三只碗。
關鍵今晚桌上一共也就六只碗盤。
姜瓚滿臉窘迫地解釋：“你信不信我以前從來沒摔碎過。”
林清黎憋著笑：“信。”
畢竟少爺以前也沒洗過碗。
他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姜瓚手忙腳亂的模樣心情居然出奇的好。
他從小就一直很渴望有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所以畢業后就迫不及待地租了房子，幻想著和李洛川同居的日子。
兩年來，那個屋子的洗手間一直只有一套洗漱用具。
但今晚，他覺得這里有點像個家了。
為了緩解姜瓚的尷尬，林清黎扯開話題道：“對了，下午小畢搬了一堆東西過來，說是他以前搞直播時留下的器材，搬來給我用。”
姜瓚愣了下，忙道：“哦，對，我和他說的，他這堆東西反正放著沒用，不如給你用。”
那些東西畢方林去二手市場淘了半天呢。
林清黎微微蹙眉：“我其實沒想直播。”
姜瓚終于收拾好廚房，松了口氣，擦著手出來道：“醫生讓你在家養一段時間，我怕你在家無聊，你也不必想著直播賺錢，就當打發時間。”
林清黎失笑：“打發時間我玩游戲就好，沒必要直播。”
姜瓚心說，那怎么行？
純玩游戲他不好當榜一大哥啊！
林清黎畢業這兩年賺的錢都讓那畜生花了，他得給他足夠的錢，讓他以后不必再受賺錢的苦。
“不過你剛出院，不著急，先好好休息。”
林清黎想了想，沒拒絕他的好意。
接下來的日子，林清黎白天偶爾玩兩把游戲。
用黎風的話說，他是那種天賦型，不管什么英雄上手都很快，不過對林清黎來說，玩游戲特別解壓的點在于，他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被人懟了他就懟回去，和從前為了賺錢屁都不敢放一個完全不一樣。
出院后的每一天他都過得很開心很放松。
姜瓚當然也很開心，不管林清黎做什么晚飯，里面總有一個菜辣的流油，是專門給他做的。
他每天踩著點下班，誰都約不動。
徐擁川約了他幾次都被拒絕。
這天姜瓚在保安室坐班，徐擁川的信息發來：【今晚國賓818包間】
姜瓚：【不去】
徐擁川：
【我生日！！！】
【沒別人，就我倆】
姜瓚盯住這條信息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往年徐擁川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慶祝的，姜瓚人沒到場，就送了個禮物。
姜瓚：【你跟那群狐朋狗友絕交了？你終于看清他們的本質了？】
徐擁川發了幾個不屑廢話的表情。
徐擁川：【六點半，別遲到】
在過生日這件事上，徐擁川有很奇葩的強迫癥。他是傍晚六點半出生，所以每年的生日都得這個點吹蠟燭。
姜瓚服了：【這個點堵車，恐怕到不了】
徐擁川：【你不會提前走？？】
姜瓚：【提前走要扣錢啊】
徐擁川：【姜總？？？】
姜瓚懶得和他吵，順手打開林清黎的聊天框，告訴他今晚有事不回家吃飯。
林清黎幾乎秒回：【晚上有什么事？】
印象中，林清黎還是第一次追問他的私事。
姜瓚心中絲毫不覺得反感，反而有種被家屬管著的滿足感。
他一個保安也沒什么應酬的活動，總不能告訴林清黎他要參加公司副總的生日宴會，不然他還怕林清黎誤會他被公司副總給潛了。
-
林清黎等了大約半分鐘才等到姜瓚回復：【上次靳航的經紀人不是幫了忙嗎，正好他今天在，我請他吃個飯】
林清黎反手上網查了查靳航的經紀人，他今天中午三點多發過微博，顯示地址在榕城，現在是下午四點五十，他就是打飛滴這個點也不可能在江城。
林清黎瞇了瞇眼睛，姜瓚輕易不撒謊。
麻煩，他今晚多半和那個殺豬盤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