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號菌種受體失蹤了!?”
“他是怎么失蹤的???”
“什么時候失蹤的!!!”
b-3層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薩爾瓦多院長……聯(lián)系不上……”
“怎么會出這樣的岔子?卡爾院長即將繼位、米蘭祭會就要召開,竟在這樣的關(guān)口……06號菌種受體怎么可能不翼而飛!”
到這關(guān)頭,眾人依舊寧可懷疑封默是不翼而飛,也不愿意相信會有誰將他放走——在米蘭達(dá),怎么可能有人去做那種事?誰能提得起那樣的精神?
“為今之計……只有先拉響警報了。”
母神在上,希望薩爾瓦多院長在聽到警報后盡快做出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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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報響徹整座療養(yǎng)院足足五分鐘后,b-3層全體員工終于等到了地表通往b-3層的電梯變亮。
逼迫著自己撐開黑眼圈的眾人幾乎是立刻便將眼瞼落了下去,恢復(fù)成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樣,然而——嗯?
隨著電梯門緩緩開啟,眾人有一瞬間的怔忡。
領(lǐng)頭的這個人……怎么好像有點(diǎn)眼熟?
更主要的是……薩爾瓦多院長……應(yīng)該不是一個人樣吧?
至于她身后……一、二、三……五個人?
他們這座療養(yǎng)院的地上層什么時候有這么多人了?
在b-3層眾人怔忡間,楊善已經(jīng)走近到他們跟前。
身形高挑的少女居高臨下、像“卡爾”一樣不太禮貌地審視著眾人,面容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搖頭,嘆氣:
“我對你們太失望了。”
“……”
“???”
終于,已經(jīng)算是楊善老熟人的看門保安眼尖地發(fā)現(xiàn)被楊善別在胸口的銀質(zhì)徽章。
“……即將上任的未、未來院長……卡爾!?”
“啊!”保安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是您……原來是您……”
“17歲,從業(yè)30年!不愧是卡爾院長!”
“不對啊……”激動的保安突然有些疑惑,“您……不是姓楊……嗎?”
楊善終于露出一個滿意的神色,走上前、拍拍保安的肩膀:“沒錯,是我,卡爾·楊。”
眾人:“……”
原來……如此!
看來薩爾瓦多院長說得沒錯,卡爾院長是一個再謹(jǐn)慎妥帖不過的人,雖然還要兩天后才正式上任,但已經(jīng)喬裝潛入、微服私訪……來摸他們療養(yǎng)院的底來了!
“不過,更正一下。”
楊善一臉正色:“米蘭達(dá)突發(fā)重大事故,我們正面臨三十年未有之巨大變革。而薩爾瓦多不幸身亡——從現(xiàn)在開始,整座療養(yǎng)院全權(quán)由我指揮。”
“已經(jīng)來不及為薩爾瓦多哀悼,我——卡爾·楊,必須即刻上位、接掌米蘭達(dá)。”
“……”
“???”
“!!!”
b-3層全體員工一整個都懵了。
“不……可是……”有一個醫(yī)生提出質(zhì)疑。
“可是?”被楊善無情打斷,視線掃過他的銘牌,“003號醫(yī)師,你在向我展示你的辦事效率嗎?”
楊善冷笑一聲:“在一小時前,我喬裝為醫(yī)生,帶領(lǐng)我的助手——駝老師,前往b-3層對你們的工作能力進(jìn)行考校。而你們呢?給我的答案是什么?”
“沒有一個人!一個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是假冒偽造的!”
“更公然將我們的核心機(jī)密公之于眾!”
“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一個卑鄙的竊密者會對我們米蘭達(dá)造成多么慘重、多么無法挽回的損失!”
眾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楊善趁熱打鐵:“而我在你們所有人面前公然打開囚籠、帶走06號菌種受體你們竟然一無所知!”
“一個小時過去了,你們現(xiàn)在才拉響警報……我對你們真是太失望了。薩爾瓦多就是這么管理米蘭達(dá)的嗎?!”
眾人的頭已經(jīng)恨不得插進(jìn)地里去了。
不過,還好,06號菌種受體原來是卡爾院長帶走的……總算還沒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卡爾院長,請再給我們一個機(jī)會。”
“好。”
楊善答應(yīng)得很痛快:“我就再給你們一個機(jī)會。”
“就讓我對你們的工作能力進(jìn)行最后的一個考較。”
“——放出伊芙琳。”
整個b-3都靜了下來。
一時間,沒人呼吸。
好半晌,最先認(rèn)出楊善的看門保安才一拍腦門:“將‘伊芙琳’展示給卡爾院長您當(dāng)然沒問題!卡爾院長,您……和您的助手請跟我來……”
他領(lǐng)著楊善等人向?qū)嶒炇易呷ァ?br />
徒留剩下的幾個醫(yī)生護(hù)士面面相覷。
“薩爾瓦多院長……已經(jīng)身亡了?”一個醫(yī)生問道。
“我們怎么一點(diǎn)消息也沒有收到?”有護(hù)士答。
“米蘭達(dá)發(fā)生了什么重大變故啊?”保安茫然。
最重要的是……“三十年未有之巨大變革是什么……卡爾院長好像也沒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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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門保安一直領(lǐng)著楊善等人走到實(shí)驗室中央空地——在靠近最中心黑柱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卡爾院長,這就是觀賞‘伊芙琳’的最佳位置了。再往前恐怕會有危險。”
展示、觀賞,他已經(jīng)第二次用上了這類詞匯——好像伊芙琳是個物件,而非人類。
楊善不動聲色地敲了下手指,在保安所示位置站定。
隨即,只見保安走近黑柱,背對著眾人,在上面輸入了一行密令。
楊善只看見最后三個字母:m?e。
來不及細(xì)想,“哐當(dāng)——”一聲,黑柱最下方開啟一個約兩米見方的小門,一只巨大的鐵籠從中彈出。
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在地磚上滑行——足足三米后,鐵籠終于停下。
位置幾欲碰到楊善的鼻尖——如果再往前,確實(shí)會有被撞上的危險。
“卡爾院長,請看。”
保安從兜里摸出一只口哨,用力一吹——
鐵籠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擠成一團(tuán)的扭曲觸手便掙扎著,融化一般逐漸縮短、變細(xì)——最后,盡數(shù)被吞如一張巨口中。
巨口慢慢縮小,露出一張稚嫩的面孔。
蒼白的皮膚、麻木的眼神、短腿短手、不足一米高的……紅裙子、羊角辮……女童,正呆呆地站在鐵籠中。
“咻咻——————”又一聲尖銳的口哨聲。
“坐下!”保安拿口哨末端的皮鏈抽擊鐵籠,大聲呵斥。
女童“咚!”一聲坐在地上,似乎不知疼痛、不懂畏懼,小小的腦子里只裝著聽從指令。
“咻咻——————”
“蹲下!”
“張嘴!”
“展示口.器!”
“……”
將能想到的口令全部“展示”一圈后,保安終于收起口哨,從兜里摸出一塊黑黢黢、黏糊糊、說不上是糖還是什么的硬塊,從鐵籠的縫隙中丟進(jìn)去:“吃吧!”
像在獎勵給外人表演了握手的小狗。
伊芙琳卻捧起黑黢黢的硬塊,珍惜、又懵懂地舔舐起來。
她稚嫩的小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麻木之外的情緒。像是……幸福。
刺眼的幸福。
楊善目光沉靜,耐心地看著伊芙琳進(jìn)食,一言不發(fā)。
整座b-3層的氣氛都隨之沉寂下來。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卡爾院長……”保安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打了個寒顫,突然有點(diǎn)張不開嘴。
半晌,陳戈才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咕”一聲吞下一口口水,顫抖著嗓子,喊了聲:“老駝……”
紅裙子、羊角辮……只有五歲的女童……
陳戈不確定五歲的女童身高是不是應(yīng)該超過一米,但他實(shí)在很難生出僥幸心理。
這個女童……這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伊芙琳”……恐怕就是伊娃。
如果這就是伊娃,那么老駝……得知自己乃至整座小鎮(zhèn)都要走向滅亡的老駝要如何再承受這樣的打擊?
“……啊?”
陳戈卻只對上老駝茫然的目光。
黝黑干瘦的老頭子身軀似乎更加佝僂了,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茫然地看著陳戈、又茫然地看向四周。
更加茫然地問道:“這……這是哪里啊?”
……什么?
陳戈愣住。
“你們是誰啊?”
一問出這句話,老駝竟慌亂起來了,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又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抓住靜立在一旁圣女的手:“你,你說什么呢?我可不是你爸爸啊!”
圣女瞪大了眼睛,一時忘了動作、更忘了抽出自己的手。
“哎呀你咋聽不懂話啊!雖然我長得高、胡子也三天忘了刮了,但我才三十來歲,還是單身呢!”
“大侄子!大侄子!你快告訴她啊,我可不是她爸啊!”
“嘶——你個臭小子!再胡咧咧信不信你老舅皮鞭子沾涼水伺候你!”
“老、老駝……”圣女終于想起要抽出自己的手——她一動作,老駝的眼淚卻一下子下來了。
“拜托!”
“別!別帶走她!她不是異端!她也沒病……求你,我求求你們……”
死死抓著圣女手腕的老駝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絕望痛苦、涕泗橫流。
眾人也終于明白了。
“楊善……”陳戈攥緊了拳頭。
“老駝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年。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真的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