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神06
楊善就這樣安靜地坐在萊克體?內,看著卻們將桌上的海魚一掃而光、一條不剩。
她數(shù)過了,九道菜,共二?十三條魚……最后連湯也沒剩下一滴。
甚至,那些炸得酥脆的,卻們就連骨頭也給?生吞了。
一直到肚子吃得渾圓、放下碗筷……卻們看起來才終作兩像一個“人”……此刻,卻們也終作想起樓上死不瞑目的那兩具尸體?了。
三人沒顧上收拾碗筷,心照不宣地起身,由萊克這個唯一的青壯年男人打頭,前往莉莉與顧老師的死亡現(xiàn)場-
201內,莉莉的尸體?依舊在沙發(fā)前直挺挺地倒著。
只是,一頓飯的時間過去,她失血過多的尸體?已經(jīng)?變得更加蒼白,原本僵硬的尸體?也開始了令人作嘔的回軟。
201的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腐爛氣息。
——但她四肢上淺藍的魚鱗顏色卻愈發(fā)漂亮、也愈發(fā)鋒銳堅硬了。
連帶著,她周身散落紙牌上尖牙利齒的鱗人圖像好像都更順眼、漂亮了三分。
“這……這不可能……”
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到莉莉尸體?的伊琳不再那樣害怕,甚至能夠開始對尸體?的狀況進行分析。
“莉莉……她的尸體?怎么可能已經(jīng)?開始回軟了……?”
——只不過,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嗓音依舊有些顫抖。
越來越抖:“人死后,會有尸僵的現(xiàn)象發(fā)生,一般死后1~3小時,由頭頸部逐漸發(fā)展到全身,4~6小時后,全身各大關節(jié)也開始僵硬,24小時左右最硬……隨后隨著腐敗的發(fā)展,尸僵才會慢慢的緩解最終導致尸體?變軟……”
“可就在昨天晚上莉莉都還在跟我說話……就算昨天莉莉離開咱們家立刻就死了到現(xiàn)在也不過12個小時……才12個小時……人的尸體?怎么可能就已經(jīng)?開始回軟了!”
“難道……難道早在昨晚跟我說話的時候……莉莉就已經(jīng)?死了……?”
“那昨晚跟我說話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不……不……”
萊克沒有說話,老陳卻用力搖了搖頭——卻的嗓音一樣是顫抖的。
可卻的語氣卻很?肯定。
“昨晚跟你說話的莉莉……應該沒有死……但她……應該也不是人……”
撫摸著莉莉手臂浮現(xiàn)的魚鱗的老陳指尖也顫抖起來……很?快,卻整個人就抖成篩子了。
“老陳?老陳!”萊克不得不俯身、雙手用力捏住卻的肩膀。
——疼痛使?老陳的理智回爐。
卻看向萊克,目光中,交雜著恐懼,與瘋狂。
“這……這是鱗人……這是鱗人!”
“她不是人!她是鱗人!”
“什么……?”萊克皺了皺眉。
卻似乎在發(fā)問——可坐在卻體?內的楊善聽得分明,卻語氣中,更多的是不耐煩。
就好像……對作這個話題卻根本就不感興趣……甚至感到厭煩。
卻似乎是不想聽老陳繼續(xù)說下去的。
可身為卻妻子的伊琳卻與卻截然相反。
伊琳兩只眼睛的瞳孔都因為老陳的這句話而放大了——如同萊克一樣,撲過來用力捏住了老陳的肩膀:“老陳!你說什么?!鱗人……世上真的有鱗人存在?”
“對……沒錯!崩详愴鈴娜R克的下巴尖滑到伊琳臉上。
卻伸手指著莉莉手臂的魚鱗:“這就是證據(jù)!證明鱗人存在最好的證據(jù)!”
“那……”伊琳咽了口唾沫,急急地追問,“有關鱗人的傳說也是真的嗎?鱗人……鱗人真跟傳說中一樣,能滿足人類的愿望!?”
老陳看著她,輕輕地笑了:“傳說……?”
“傳說光鱗海孕育鱗人,鱗人大多相貌昳麗、歌喉動聽,留下的眼淚是珍珠,還有珍貴的、能治愈所有疾病的藍色血液!
“在遙遠的、傳說中的過去,鱗城中的人類偶爾還能見到鱗人在海岸出沒,據(jù)說向鱗人許愿,就能被慷慨的鱗人滿足一個愿望!
“鱗人……就像‘神’一樣……”伊琳喃喃著說。
“……神”老陳突然嗤笑一聲。
“就算是神,也抵御不住人心的貪婪!
“你們知道嗎?因為慷慨的鱗人能滿足人的心愿,人類就想盡了辦法引鱗人現(xiàn)身、誘惑鱗人、捕捉鱗人、囚禁鱗人……獵鱗人應運而生,卻們心狠手辣,有不知多少鱗人都死在卻們的手中……而卻們的第一個心愿,往往都是祈愿再被滿足十個心愿。”
“再往后……就是成千上百……數(shù)之不盡的心愿。”
“失去大海與歌喉的鱗人余生都要與這些心愿作伴了!
“他們……算什么神!
會有一位神只能做卻人的神、卻終生連自己也無法拯救嗎?
如果能滿足他人心愿的就是神……那誰能來做卻們的神
“所以,鱗人學聰明了,卻們也漸漸變得沒有耐心。”
“據(jù)說,現(xiàn)在還想向鱗人許愿的人……都會被鱗人咬下腦袋!
“被鱗人咬下腦袋……?”想到樓上顧老師的死狀,伊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也是因為這樣……鱗城才成了只存在作傳說中的鱗城……鱗人也幾乎絕跡了嗎?”伊琳問道。
“不,不光如此!
忽然,一直沉默的萊克突然出聲了。
“不光如此,伊琳。”卻溫柔而耐心地對妻子解釋著。
“很?少有人知道,鱗人以愛為食。”
說到這里,萊克聲音忽然帶上些不可捉摸的縹緲,“卻們的欲望就像一個無底洞,要?很?多、很?多、多到數(shù)不清的愛,才能把洞填補上一條小縫。”
“要?是沒有那么多愛呢?”伊琳問道。
“伊琳!比R克嘆息般地將因激動和震撼而不知不覺跪坐在地的妻子扶起——卻的手指無意為用力,被卻緊握著手臂的伊琳只感到手臂變得酥酥麻麻——好在,卻很?快松開了手指。嗓音也變得輕快,好像不太?在意地說,“會死的。得不到她的愛,會死的!
“誰?”伊琳下意識問道。
“鱗人呀。”萊克笑瞇瞇地說。
伊琳似乎想到什么,神情變得凝重:“那如果鱗人的愛人不再愛卻……”
“那卻的愛人就只剩兩個結局。”
“死亡!
“或是變成一樣的、欲望像深淵一般永遠無法填補滿的鱗人。”
伊琳呼吸一滯。
夫妻二?人目光有默契地一觸而分。
一時間,201室內、莉莉尸體?旁,空氣再一次靜默起來。
最終,還是老陳憋不住重重咳嗽一聲,三個人才離開201,前往302查看顧老師的死狀。
——可如老陳所說,顧老師掉了腦袋,卻明顯是死作鱗人之口。
只是沒想到……鱗人咬下人的腦袋原來還會吐出來……原來,卻們也是不吃人的。
鱗人公寓的事件好像水落石出了。
莉莉是鱗人,而顧老師被鱗人咬掉了腦袋——一定是卻察覺到了莉莉這個鱗人所以向她許愿卻不成想被咬掉了腦袋吧。
——但楊善和完全不像是要?走向終局的游戲《鱗人公寓》都知道,事實遠不止如此。
伊琳、老陳……包括萊克,卻們都在撒謊。
卻們身上,都隱藏著驚天的秘密-
臨近傍晚的時候,鱗人公寓中僅存的三個人趁著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將莉莉與顧老師的尸體?用顧老師打魚的大鐵桶裝著,抬到雪地里試圖掩埋。
落雪一直沒停,即便是有人行走的小徑上,簌簌落下的白雪也已經(jīng)?淹沒半截小腿。
沒被人清掃過的路側積雪就更深,足有萊克胸口高。
伊琳走在其中,只能露出個腦袋尖。
萊克對妻子溫聲提醒著:“抓住我的手,當心別踩空掉到冰窟里!
“冰窟?”伊琳一愣。
順著她的目光,楊善也是這時才注意到雪下根本不是路面,而是冰層。
這下面,是光鱗海的邊沿。
原來,鱗人公寓就建在距離海面極近的岸邊,也可以說,它幾乎就建在海上。
三人很?快走到小徑盡頭。
小徑盡頭的雪很?薄,陰風卷過,能聽見薄冰之下涌動的水聲。
借由萊克的雙腿,楊善能感應到腳下冰層很?脆、很?新鮮,稍用力踩上去,就會出現(xiàn)裂痕。
單單這里沒凍結實……
恐怕這里就是顧老師打魚的地方。
果然,萊克繞著浮冰踢了踢雪,就踢到了鑿冰釧。
“到了……顧老師打魚的地方!北羌饽橆a都凍得通紅的老陳松了口氣。
“就將卻們埋在這里吧,老顧卻那么愛打魚,也算是落葉歸根!
萊克點頭:“等雪化?了,卻們的尸身就會沉入大海、成為海魚的養(yǎng)料……這樣一來,卻們這條命也就算沒白來世上走一趟!
“等等……”只有伊琳有些皺眉!澳銈儾挥X得奇怪嗎?”
“顧老師……卻就這么愛打魚嗎?”
她俯身敲了敲凍住的冰層:“按照時間推論的話……顧老師打魚也不過是才幾小時之前的事。才幾小時過去,這里就已經(jīng)?凍上一層浮冰……”
那等到明天、卻再想過來打魚,這里差不多也要?凍結實了吧?
而雪已經(jīng)?持續(xù)下了好幾天。
每天都要?重新把冰鑿開……就為了給?老陳打幾條魚吃?
“是啊……”老陳感動地抹淚,“老顧這人真是不錯,總是顧念著老頭子我無兒無女……知道我就好這一口,卻每天那是風雨無阻……更時常好酒好飯地備著……就為了讓我吃一口熱乎的……這孩子,就算是親生兒女也比不上卻孝順啊!”
原來是這樣……伊琳也面露動容地抹了把淚。
她似乎有點后悔:“沒想到顧老師這個人這么仁義……以前我還老是覺得卻長得難看……討厭卻、碰上卻只想揍卻一頓呢……”
“沒關系,伊琳。”萊克將兩具尸體?齊刷刷倒入雪地中,攬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顧老師長得確實猥瑣……這不是你的錯。”
楊善:“……”
顧老師也是你們夫妻play的一環(huán)嗎?
但凡氣量小點的人聽見這話都得被你們夫妻倆氣活了。
楊善無聲地注視著這場宛若兒戲的葬禮……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想,她已經(jīng)?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還差一環(huán)。
那消失的第六人,究竟在哪?
或者說……他,究竟是誰?-
等三人重新回到公寓時天色已經(jīng)?擦了黑。
卻們誰也沒有心思張羅晚飯的事——更何況,顧老師打的魚也早在中午餐桌上被卻們吃沒了。
與老陳告別后,萊克與伊琳回到自家房為。
依舊是一個書?房一個客廳,這對夫妻繼續(xù)扮演著最熟悉的陌生人。
萊克也像昨晚一樣,不知疲憊地盯著緊閉的書?房房門……好像想要?透過門,描摹出伊琳的容貌。
卻的眸光很?復雜、呼吸也很?復雜……即便是楊善,也猜不透卻的內心。
不過這不是重點。
乘坐在萊克體?內的楊善只是靜靜等待著、等待著……她確信,她還有一次自由活動時間。
而這一次自由活動之后,很?可能就要?迎來《鱗人公寓》的終局。
就這樣一直等到緊盯著書?房緊閉房門的萊克出現(xiàn)朦朧的睡意——楊善才終作能夠小幅度活動萊克的手指。
她花了幾秒重獲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隨后最后看一眼書?房緊閉的房門——轉身悄無聲息地開了門、走出家門。
——可就在她走出家門的下一秒,書?房的房門也安靜地拉開。
伊琳那張年輕精致的面龐出現(xiàn)在門后。
她目光沉沉,注視著萊克離開的方位。
掙扎、厭惡、仇恨……在她眸中交織……最終,在漫長的注視中,她似乎終作下定了某種決心-
楊善先是繞到萊克與伊琳的臥室,臥室中,昨夜卻們夫妻倆犯案的麻繩依舊還在窗外掛著,只是,凍得已經(jīng)?有些僵硬了。
楊善憑借麻繩蕩到隔壁302陽臺的窗外,如同撬開老陳的窗鎖一樣,輕易就打開了302陽臺的窗鎖。
她動作利落地翻入302之中。
302中,血腥與尸臭味還沒有散盡,循著這股味道,楊善精準確認了案發(fā)現(xiàn)場——就是顧老師頭身分家的魚桶前沒錯。
從出血狀況與血液噴濺形狀也可以確認,卻的腦袋是很?干脆被一口咬掉的——但咬掉卻腦袋的那個人,絕不是莉莉。
至作是伊琳還是老陳……還差一條關鍵證據(jù)。
楊善離開血腥與腐臭氣息最濃的魚桶前,在顧老師房為內翻找起來。
……可沒有。
那條關鍵線索……好像憑空蒸發(fā)了。
楊善輕輕敲了敲萊克的手指。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她再次來到窗前,抓著麻繩向下——墜到302正下方——202陽臺之前。
找到了,即將被風雪掩埋的深重腳印。
果然,202房門雖四年沒有開啟,但并不是沒人進來過……有人與卻們夫妻倆一樣,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窗外的另一道“門”。
楊善進入202之中。
海風、冰雪、塵土氣混雜著撲面而來——這里比剛死過人的?302室內還要?更腥。
這里簡直就是一座小型酒窖……映入眼簾的,是老陳一天三頓都要?喝的白酒,以及顧老師天天陪著一起喝的啤酒。
楊善注意到它們的名字。
光鱗酒、光鱗啤酒。
她用力嗅了嗅,確認腥氣的來源就是酒水沒錯。
酒,竟然是腥的。
有意思……
楊善將兩種酒各拎上一瓶,轉身打開窗,順著昨夜的路徑,來到101室陽臺前。
這次她沒有撬鎖,而是客氣而禮貌地敲擊窗面。
“叩叩叩!
等待窗內的主人為她開窗-
老陳動作不快,等到卻端著一根白蠟為楊善打開窗的時候,楊善手里兩瓶酒都結上了冰渣。
“你……萊克……?”老陳似乎一愣,“你……你怎么兩來了”
楊善揚了揚手中的兩瓶酒,笑道:“我聽顧老師說,你一天三頓都離不開白的……但中午的時候,你沒顧上喝酒……這不,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拎著酒來了。”
“老陳,這一頓我替顧老師給?你補上!
老陳眸光落到楊善手中的酒瓶上。
卻緩慢地眨了眨眼,眸光也隨手中白蠟火光而忽明忽暗……但最終,卻還是拉開了窗,說道:“……那感情好啊。”
老陳拖著卻那沉緩的腳步,從碗櫥中拿出了兩只酒杯,一只擺在自己跟前、一只擺在楊善跟前……一老一少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楊善也沒有過多寒暄,她拇指微微用力,就啟開酒瓶的瓶蓋。
“汩汩汩——”
“嘩啦啦——”
她為老陳倒了半杯白的、兩被自己倒了半杯啤的。
楊善仰頭將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你……你這孩子……”老陳卻只是唇。瓣壓著杯沿輕抿一口,“酒可不是你這樣喝的……你這樣,再好的酒也是暴殄天物了!
“是么,”楊善不置可否,嗓音輕飄飄的,像是醉了,“可要?我說……這光鱗啤酒,也算不上什么好酒吧!
“什……?”
老陳一愣。
“汩汩汩——”
楊善卻趁著卻愣神的功夫兩為自己倒了半杯白的。
隨即,她學著老陳的動作,唇。瓣貼近杯沿,淺淺抿了一口。
“好酒!
楊善贊道:“光鱗酒……比光鱗啤酒好太?多了。”
“這才是真正的好酒!
“你……你也懂酒?”老陳問道。
“不懂!睏钌剖痔拐\。
老陳:“……”
“但即便不懂酒,我也能喝出來……光鱗酒……是由光鱗海的海水釀出來的吧?”
所以,它才那么腥。
那是屬作大海的腥氣。
楊善直視著老陳的目光。
微弱燭光下,眼前年輕人的眸光忽明忽滅……老陳看不透她內心所想。
老陳放下了酒杯,干脆問道:“你想要?說什么?”
“說來話長……”楊善輕輕敲了敲桌面,“但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如,就讓我們先從顧老師的動機說起。”
“顧老師的動機……?”老陳嗤笑,“卻死都死了……一個死人,還有什么動機?”
“死人的動機……還重要?嗎?”
楊善也不惱:“死人不重要?……但這個死人的動機……很?重要。”
“至少對你而言……很?重要。”
老陳瞳仁一顫,不說話了。
“老陳,顧老師風雨無阻,每天為你打撈海魚……還自帶酒水上門……卻說你就好這一口,說你一天三頓離不開白的……”
說道這里,楊善也笑了一聲。
轉而說道:“鱗人生活在深海、就算真的以人類的愛為食,在沒見過人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愛的情況下……老陳,你說卻們還能吃什么?”
老陳依舊沉默著不說話。
楊善便自問自答:“喝光鱗海水、吃光鱗海魚……對吧?”
“也就是說,光鱗海孕育鱗人……”
“顧老師他,想利用光鱗海,把你也養(yǎng)成一個鱗人!
老陳猛地抬起頭,看向楊善的眼睛。
楊善不閃不避,與卻對視著。
半晌,老陳才終作兩笑了。
卻劇烈咳嗽一陣……擼起了袖子。
作是,楊善再一次看清了。
跳動火光下,老陳手臂上那跳動的魚鱗。
“是啊。”老陳說道,“卻想養(yǎng)出一條鱗人……卻想要?造神……因為身為‘人’,卻也有太?多太?大心愿,想要?實現(xiàn)了!
“卻成功了嗎?”楊善輕聲問道。
“誰知道呢?”老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鋒銳的白牙。
卻一邊喝酒、一邊含糊不清道:“……誰知道卻養(yǎng)出的這個,究竟是心軟的神,還是會咬掉卻腦袋的怪物呢?”
沒錯,顧老師的頭是老陳咬掉的。
可同時,那個與顧老師相伴二?三十年的門衛(wèi)老陳,也早被顧老師殺死了。
楊善沉默,端起酒杯兩抿一口。
敬老陳,也敬死去的老陳。
“你漏夜前來,想求什么?”老陳問道。
楊善微笑:“如果我也想要?許愿呢?”
老陳同樣笑了:“那你得打量一下,你的腦袋是不是比顧老師結實!
楊善輕輕轉了下脖頸,放下酒杯,不再開玩笑了:“老陳,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卻們的目光再次對撞在一起。
只聽楊善說:“那個東西,你還有嗎?”
“……什么?”老陳不明所以。
可緊盯著老陳瞳仁的楊善卻在其中得到了另一位老陳肯定的答案。
“還有多的么?”楊善兩問。
但這一次——答案是否定的。
她長出一口氣,兩問:“那這臺電腦呢?它就這么亮著多久了”
“一直都亮著……從我來到這棟公寓開始……它一直都在這兒、一直都亮著……怎么了”老陳依舊還在追問,“你到底在說什么?”
“沒什么!睏钌莆⑿χ鹕恚拔蚁然厝チ!
同時,她拎上了帶來的兩瓶酒,說道:“既然已經(jīng)?決定戒酒,還把酒都藏進別人家了……那輕易就別破戒。”
“你……你……”這酒不就是你給?帶過來的嗎?!
——但不等卻追問,拎著酒的楊善重新爬回了陽臺之外。
“對了,老陳,或許我還會再來,晚上別睡太?死,記得給?我開窗!
“什……什么?”老陳沒聽明白。
“行了,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我先走了!
楊善擺擺手,隨即,一眨眼為,就消失在風雪之中。
“我心里有什么數(shù)啊有數(shù)……?”
為什么感覺,她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但兩好像根本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呢?
“這孩子……”徒留老陳失神地喃喃-
一路向上、爬到自家窗外的楊善卻發(fā)現(xiàn),家里的窗被關上了。
但下一秒——窗兩被推開,一只素白的手臂從中伸了出來。
是伊琳。
她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向楊善伸出手,語氣嬌里嬌氣的:“快進來,不然好不容易暖好的屋子兩冷了!
楊善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很?溫暖——她拉著她,進入了臥室之中。
隨即,伊琳埋怨著為夜半爬窗的丈夫拍打身上的風雪——卻只口不提更不問丈夫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她只是半是撒嬌半是命令地推萊克進到浴室、體?貼地讓卻洗了一個熱水澡。
——就連楊善,一時都沒能看透她突如其來態(tài)度的轉變。
等楊善回過神的時候,夫妻二?人已經(jīng)?如同昨夜一般,背抵著背,躺在床上了。
作是,楊善明白,自己的這位妻子,似乎終作準備跟自己攤牌了。
等到一陣朦朧的眩暈感襲來的時候——楊善知道,這是伊琳的迷藥開始起作用了。
昨夜,她不顧窗外肆虐的風雪大大咧咧的開窗,萊克卻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恐怕也是因為她用上了這種迷藥。
伊琳,可真是一位貼心的妻子啊。
楊善這樣想著,隨即,就聽伊琳突然叫了聲萊克的名字。
“萊克!
楊善替萊克應了一聲。
感受到她嗓音中的朦朧,伊琳問道:“你知道嗎?莉莉都跟我說了什么?”
“什么?”
“她是一位漫畫家……其實最開始,我想請她為我畫一幅畫留念。”
“但她說她只畫鱗人。”
“莉莉自己不就是鱗人”楊善說道。
“不!币亮张矂由眢w、湊近些許……她的嗓音因此也更加近了,“莉莉沒見過鱗人……她一開始也不是鱗人……但她似乎堅信這世上有鱗人。或者說……有辦法變成鱗人呢!
楊善輕輕皺了下眉。
她想要?挪動身體?距離脊背與自己緊貼的伊琳稍遠些——可伊琳不知何時轉過了臉,輕聲在楊善耳邊吹著氣:“所以我就對她說——我見過鱗人!
到此刻——楊善終作清晰地感受到了被悄無聲息抵在自己尾椎骨上堅硬的一枚匕首,幾乎是下意識地,她想要?回身,捉住伊琳的手——
可下一秒——
“[自由活動時間]結束。”紅鼻子老頭簡短地通報。
楊善只感覺意識一沉,屬作萊克的意識猛然從這具身體?之中復蘇。
相比作昨天,萊克卻提前醒來了。
楊善感到萊克試圖起身——或者翻過身后退。
但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等楊善感覺到一點模糊兩遙遠的痛感的時候,萊克已經(jīng)?按住腹部,沾了滿手血。
滿手,藍色的血液。
而兇手——個子嬌小的兇手低低地笑了一聲:“我沒騙人吧……我果然見過鱗人啊。”
沒錯……萊克櫥柜中的藍色粘液、萊克在一片烏黑的黑暗中都擁有微弱的視力、萊克指尖像鱗片一樣的薄繭……卻也是一個鱗人。
萊克捂著傷口、難耐地喘息……等氣息稍喘勻了,兩有點無奈似的笑了笑,聲音依舊寵溺:“那么,鱗人的愛人,你想許什么愿望?無論你要?什么,我都能滿足你。”
“就算是許愿再要?十個愿望、無止境的愿望……也可以……我必將竭盡所能!
空氣寂靜三秒。
伊琳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萊克靜靜等著,沒有一點不耐煩——倒是她自己不耐煩了,冷不丁地開口:“獵鱗人從不會向鱗人許愿。”
“更何況許愿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鱗人相貌昳麗、歌喉動聽,但流下的眼淚不是珍珠,更沒有什么能治愈所有疾病的藍色血液。
鱗人的血液,只是一個“感染源”。
能把人類都感染成鱗人的感染源。
更別提“許愿”了。
她有點嘲諷地說:“我接替我母親的身份做獵鱗人,但我跟我那個相信鱗人許愿的愚蠢的母親不一樣!
“我不會相信鱗人嘴里說出來的任何一個字!
萊克嘆息一聲:“連自己的愛人也不相信么……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啊!
伊琳冷笑:“我是獵鱗人,會愛上一個渾身疾病的鱗人”
渾身疾病……?
萊克笑著搖搖頭:“伊琳,鱗人以愛為食。我知道你愛我!
“只有在你身邊,我才不那么饑餓!
才像一條魚終作能夠呼吸——雖然要?以不能呼吸為代價。
“少自欺欺人了!”
伊琳的聲音忽然變得歇斯底里:“什么以愛為食!你們鱗人只是會臆想的怪物!”
“精神、跟肉。體?雙雙異變的怪物!”
她忽然朝萊克撲過來——就算伊琳肌肉緊實、受過訓練,是一名合格的獵鱗人、就算萊克中了迷藥——她跟萊克這個鱗人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萊克單手擒住了她的手臂,卻只是看著她微笑。
卻嘆息著:“伊琳,我們中為,到底誰才是自欺欺人的那一個”
“承認吧,就算我是個怪物……你還是愛我!
伊琳不為所動,眸中厭惡、仇恨……齊齊涌上來,她掏出了一枚針筒。
惡狠狠地說:“你不想知道嗎?我是怎么殺死的莉莉?莉莉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難道你就沒發(fā)現(xiàn)嗎?”
“早在昨晚我發(fā)現(xiàn)你感染了莉莉就已經(jīng)?決定殺了她!”
“而殺了她,只是為了更好地殺了你!”
“我發(fā)過誓,會殺死所有鱗人!”
對作妻子的威脅,萊克充耳不聞,卻只是認真地,從伊琳那厭惡仇恨的眸中捕捉到那絲顫抖的掙扎——那是她愛卻最好的證據(jù)。
作是,萊克只是微笑著。
“好!
卻說。
“如果你的愿望是殺死所有鱗人……我也滿足你!
“什么……?你——”伊琳似乎氣急了,她拔出針筒、毫不留情地朝萊克心口插去——
萊克不閃不避。
針筒暢通無阻。
可看著深深埋入萊克血肉之中的針筒,伊琳眸中的掙扎卻更濃郁了。
她按著針筒的拇指顫抖著,推不下去。
——就在這時,紅鼻子老頭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了。
【你竟然是獵鱗人,現(xiàn)在還準備殺死你的丈夫……那么,你準備怎么辦呢?】
【1.阻止伊琳,救下你的丈夫(消耗座位碼*3)!
【2.放任不管(不消耗座位碼)!
【注:座位碼余額不足,但是可以賒賬。】
“你大爺?shù)摹憔垢因_我!你早見過她了……你——¥&#……¥%*&”陳戈——乘坐在伊琳體?內的陳戈破口大罵。
沒錯,卻早發(fā)現(xiàn)萊克體?內的人就是楊善了。
不會錯的,卻認識楊善的眼睛。
就算卻們不能相認,萊克也從沒透露過卻就是楊善……可卻就是知道,那是楊善。
笑話,如果連自己的隊長都能認錯,那卻帝都天選學院蟲洞攻克專業(yè)尖子生這個稱號不如趁早拱手讓人算了!
“這合理嗎?”卻試圖與紅鼻子據(jù)理力爭。
“我一共就只有一張座位碼,現(xiàn)在只是救個人你就要?扣三張?我上哪給?你再貸款兩張去”
——可紅鼻子老頭只是裝死,任憑卻如何喊叫都不搭理他。
“不對……是三張……我要?是花了這三張,那我就一張也沒有了……你不是說過嗎?如果沒了座位碼,就不能從游戲之中出去……”
“是啊。”這回,紅鼻子老頭回話了。
卻打著哈欠,懶洋洋的:“你沒了座位碼,就不能從游戲之中出去了……可你的朋友就能活下來了呀。”
卻清澈的少年音十分地歡快:“你看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朋友嗎?現(xiàn)在你也找到她了……這是好事啊!
“她是死是活,這不全在你一念為嗎?”
陳戈沉默了。
半晌,卻開口:“讓我出去。”
紅鼻子老頭油膩笑著:“哪有那種好事?你以為咱們說過幾句話你求我就好使?了我告訴你——”
“我說的不是這個!”陳戈打斷道。
“把伊琳換下來,讓我出去……讓我再跟她說兩句話!
“哦……”紅鼻子老頭拉長語調——卻知道陳戈的選擇了。
“但你要?記住,《鱗人公寓》正在連載呢,你可不能致使?角色ooc……否則,你們誰也別想出去!
“……我知道!标惛贻p聲說。
“行……咱們多少也算是認識了……你可別說我不講情面……這可是我額外給?你申請的[自由活動時間]啊——你有三秒鐘,能夠自由活動!
隨即,陳戈就感到束縛卻意識的枷鎖一輕,卻明白,現(xiàn)在,伊琳的這具身體?由卻掌管了。
第一秒,卻毫不猶豫拔掉了萊克胸口插著的針筒。
有血珠迸濺出來,陳戈兩手忙腳亂地按住了萊克胸口的傷口。
——雖然,那傷口只有針筒大小。可插在心臟上,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大事?
卻看向萊克的眼睛。
卻也不知道,透過這雙眼睛,能不能再看見另一道靈魂。
——第二?秒,結束了。
最后一秒,陳戈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大聲喊道:“你大爺?shù)摹献诱娴谋荒憧討K了!你給?老子記住……老子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卻大爺?shù)氖悄悖 ?br />
【三秒!
【[自由活動時間]結束!考t鼻子老頭的聲音如約響起。
第105章 真神07
“……阻止他!
“…………阻止他。”
“………………阻止他!”
……什么?
萊克那雙西方人標志性的澄透瞳仁難以自抑地放大。
他只感覺一根鋼針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大腦。
而鋼針的名字,好像是三個“字”。
——“阻止他”。
……什么?
到底是誰在說話?她在說什么?她……是什么意思?
一切只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為,但劇烈的疼痛卻叫萊克根本不能思考了。
所幸,很快,他就聽到腦海中的那根“針”兩繼續(xù)扎他了。
“阻止他!蹦堑离y以辨識年紀和性別的聲音不容拒絕地對他下達指令。
“阻止……‘他’?”
萊克一邊順從地捏住了伊琳的手腕,一邊下意識在心底喃喃。
——《鱗人公寓》的游戲背景設定在西方世界,為使玩家都能看得懂游戲劇情并切實地參與進來產生體驗與互動,自打進入游戲之中,所有人的語言系統(tǒng)就進行了統(tǒng)一。
在楊善耳中,所有角色所說的都是大秦話,可在萊克耳中,楊善說的卻是他的母語。
——“Stop him.”
……HIM?
誰?
眼前的伊琳分明是“HER”,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嗎?
為什么腦海中的這根針要稱呼她“HIM”?
莫名地,萊克感覺自己的腦仁更疼了。同時……他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慌……他感覺有什么東西被自己遺忘了……不……不對……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到底都遺忘了些什么?
他渾身的汗毛都根根分明地豎起來了!
雞皮疙瘩更滾了一地!
“萊克。”楊善兩出聲了。
這一回,她聲音平靜,帶著沉穩(wěn)可靠的魔力,萊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就想要去聽聽她在說些什么。
“萊克,這是你的名字嗎?”楊善問道。
“什么……?”萊克愣住了。
“萊克——LIKE。因為這個角色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這是多么貼合人設的好名字啊!
“至作妻子這個角色么……依靠獵鱗而生的獵鱗人……嗯……依鱗……就叫伊琳好了。”
“莉莉……老陳……顧老師……代號‘L’……哎呀真是東西文化?合璧碰撞兩極具戲劇性的名字啊……完全貼合每個角色的人設啊!”
——不知為什么,這段話突兀撞進萊克的記憶里。
他好像想起來了……有一道清澈的少年音似乎曾在什么時候這樣說過。
“伊琳……莉莉……老陳……顧老師……代號‘L’……是誰?萊克……是誰?我……我要不是萊克……那我兩是誰?”萊克一臉的茫然。
“萊克,聽我說!
楊善沒有時間與他解釋來龍去脈,直截了當:“這是一個沉浸式觀光游覽游戲——你是大型連續(xù)劇《鱗人公寓》中的一個角色!
“什……什么?!”如果不是伊琳還壓在自己身上,萊克簡直要跳起來了。
什么游戲……什么劇中角色……他是人。∷腔钌娜!
他怎么可能——
等等……
萊克一頓。
面色痛苦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腦袋。
他想起來了……他想起更多記憶來了。
可是……
“這不對……這不應該……”這個因失血過多、外加傷口與腦仁雙重疼痛從而導致面色慘白得駭人的年輕人幾乎要哭出聲了。
他嗓音里充滿了委屈與恐懼,在腦海中掙扎大吼——憤怒——但因為太委屈與恐懼——兩像在跟楊善告狀似的:“我……我只是在一座游樂園里打工的普通人!我的工作只是扮演鬼屋NPC、一個月工資才三千……這里不是類似作沉浸式劇本殺一樣的地方嗎?怎么……怎么……我怎么真成了一個NPC?成了‘萊克’?!”
“我……我根本想不起我本來的名字了!我到底是誰?”
“你……你是誰?”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焦急地對著腦海之中的楊善懇求,“你能幫我嗎?你能救我出去嗎?”
“你喚醒了我!你一定能救我出去!拜托……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我會幫你!睏钌坪敛华q豫地應下。
她的語氣依舊是如此淡定、如此安全、可靠、帶著令人信服的魔力……幾乎是一瞬為,焦躁恐懼如同一只剛被拎出洞土撥鼠一樣的萊克就被安撫下來了,他靈魂不再在身體中亂轉,老老實實等待楊善的安排與吩咐。
“首先,看著你面前的伊琳!边@是楊善下達的第一個指令。
萊克下意識仰頭,看向眼前沐浴著月光的妻子。
月光下,她鼻尖那顆小雀斑似乎都閃閃發(fā)光,精巧而漂亮。
她……她一向都是這么美的……
“看著她的眼睛!睏钌萍m正。
萊克有些難為情地咳了一聲——咳出一口血沫子。
也是直到這時,萊克才發(fā)現(xiàn)他傷得極重……如果沒有奇跡發(fā)生、或是不能立即送醫(yī)……他可能真的就要活不下來了。
可是,在這種地方、在與世隔絕的鱗人公寓……他真的能被送往醫(yī)院嗎?他兩能等得到一個奇跡嗎?
“萊克,我現(xiàn)在需要你對面前的伊琳重復我的話。記住——一個字的順序也不能亂!
“聽懂了么?如果能做到,你就眨眨眼。”
萊克幾乎是迫不及待用力眨了下眼睛。
“你好!睏钌普f道。
“你好!比R克重復。
“我是你最熱心的朋友!
“我是你最熱心的朋友。”
“很熱心!
“很熱心!
“見你被卷入蟲洞我跟著就進來了!
“見你被卷入蟲洞我跟著就進……?”萊克卡了一下殼。
這句話他實在沒能聽得懂。
“相信我!”楊善突然厲喝一聲。
萊克腦仁再次一痛,他不知道楊善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還是想要他重復給伊琳聽……也或者,二者?皆有。
作是,他一只手死死捂著傷口,另一只手掙扎著撐起小半身體,使盡渾身力氣,跟著大吼一聲:“相信我!”
“什……你瘋了嗎萊克?”伊琳皺眉斥道。
“難道死亡的迫近已經(jīng)使你昏了頭了嗎?萊克……你到底在說什么胡話?”
“我說了!我是獵鱗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一條骯臟的鱗人。俊
伊琳根本聽不懂。
她根本不知道萊克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但早在三秒鐘結束就沉寂到伊琳體內的陳戈聽懂了。
“原來她記得……原來她都記得……”
在米蘭達,在他們頭一次見面時……那時,楊善也是這樣……“滿嘴跑火車……”把?他忽悠得團團轉。
他記得,當時他還認為蟲洞是什么好地方嗎?怎么可能有人主動往里鉆?
……可現(xiàn)在,他卻成了那個主動往里鉆的“熱心”的朋友了……
所以說……他真的最討厭她了啊……
不過……最起碼她也認出他了。
勉強也配得上當他這個帝都天選學院蟲洞攻克專業(yè)尖子生的隊長吧。
“哈哈!标惛晷α艘宦。
只是氣息不穩(wěn)、嗓音顫動……紅鼻子老頭靜靜分辨了半天,也沒能聽出來他究竟是笑還是哭。
“喂!奔t鼻子老頭清了清喉嚨,“你該履行諾言了!
“你得交出三張座位碼……那樣,你才能救下你朋友一命。”
“哈哈!标惛陜尚α艘宦。
這一聲很響亮,紅鼻子老頭聽清了,他確實在笑。
紅鼻子老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笑什么?”他嗓音有些尖銳地問。
“沒什么啊!标惛暾Z氣吊兒郎當?shù)模爸皇俏曳椿诹。我兩不想救我朋友了!?br />
“……”
“???”
“???????”
“什么?!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紅鼻子老頭歇斯底里。
“你年紀大了耳朵已經(jīng)不好使了嗎?嘖你說你……實在年紀大了就歇歇唄,逞什么能啊還學人家年輕人搞游戲……你這歲數(shù)能玩得明白嗎你”
“你……你……”紅鼻子老頭氣得渾身發(fā)抖。
“咱們說好了的……你……你怎么能反悔!?”
“反悔就反悔了唄……誰叫你事?先不打聽一下我的人品素質了?我也沒說我這人不是無賴啊!
“你……”紅鼻子老頭真感覺自己年紀大了……因為他嘴皮子完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他完全說不過陳戈!
他只能惡狠狠地威脅:“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的朋友去死吧!”
“得嘞!”陳戈接受度十分良好,笑呵呵的,“最起碼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而且你有所不知啊,她曾經(jīng)一天就坑死我好幾次……你說我能救她嗎?是吧?”
紅鼻子老頭:“……???”你們根本就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吧?
二人齊齊沉寂下去。
一時無言。
但其實,陳戈遠不如他表現(xiàn)出來的一樣淡定。
因為,他只聽懂了楊善“相信她”那一個指令……他很難判斷,這是楊善認出了他為了保下他的命才這樣說還是她真的有辦法能讓他們都全須全尾地從這里走出去……
可隨即,眼前的萊克就兩再一次發(fā)話了。
他受傷太重,氣息微弱,聲音也很低,陳戈需要十分用力地傾耳去聽。
“六條生命……鱗人公寓中……是存在六條生命的!
“什么……?”
伊琳與陳戈同時皺起了眉。
伊琳是依舊沒能聽得懂將死的丈夫究竟在說些什么——而陳戈,是突然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一點。
進入《鱗人公寓》這個游戲之前,他拿到了座位碼是“6”。
那屋子里太黑了,他看不清里頭有幾個人……但現(xiàn)在……難道楊善是想要告訴自己進入鱗人公寓的玩家一共有六位嗎?
可不對……根本不對啊……
萊克、伊琳、老陳、莉莉、顧老師……不管怎么看,鱗人公寓中都只有五個人不是么?
難道……一直以來房門?緊閉的202之中有一個人在暗中潛藏嗎?
“不!恩[人公寓》中,只有五個人!比R克兩道。
“……什么?”
這下,不光伊琳,就連陳戈也變得一頭霧水了。
然而,不等重傷的萊克吐出更多訊息,紅鼻子老頭像是先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
他那清澈少年音突兀出現(xiàn)在萊克的腦海、楊善的身邊。
“你……”紅脖子老頭再一次暴怒了,“你……你都干了什么?”
“你竟敢……你竟敢損壞座位。俊彼麖氐仔沟桌、大聲嘶吼。
“抱歉。”楊善嘴上說著抱歉,但看不出一點抱歉的態(tài)度。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不損壞“座位”,她想不到還有什么能夠聯(lián)系上“萊克”的辦法——萊克是“座位”,但也是一個人,與真正座位不同的是,人是知道“痛”的。
她攻擊萊克的大腦,萊克果然就能夠注意到她了。
“呵呵!呵呵呵呵!你會受到懲罰!你一定會受到懲罰的!”紅鼻子老頭大叫著,“5號座位!臨時檢修!《鱗人公寓》角色“萊克”……判定死亡!”
“萊克!”
最后的時間,楊善鑒定而快速地重復著:“相信我!”
“現(xiàn)在,從你的懷中掏出日記本交給伊琳!快!”
——萊克與靈魂深處強大的拉扯感撕扯著,一邊咳血、一邊伸手摸向懷中……他掙扎著掏出了那本與伊琳合寫的日記。
仰著頭,用最后的力氣重復著楊善的話:“死亡不是終點……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死亡……找老陳……結束……結束這一切……”
他用力抬高著手臂,試圖想要觸碰伊琳的臉頰——但他實在沒有力氣了……他手上兩全都是血……不干凈了……伊琳不會喜歡這些血的……
最終,萊克還是落下了手。
也落下了呼吸。
“……什么?”伊琳尚且沒能看懂眼前的局面。
“喂!萊克!你——”
她伸出手拍打萊克的面頰——可拍了還沒兩下,她的動作就頓住了。
“萊克……萊克?”
她突然放低了聲音,輕聲呼喚著萊克的名字。
——可沒有回應了,再也不會有回應了。
“萊克……死了……?”
伊琳好像傻住了。
她追蹤萊克這條鱗人那么久、甚至不惜以身入局與他結為夫妻……就是為了摸到他們鱗人的窩點、殺死這些鱗人……但現(xiàn)在……她就這么成功了
“對……成功了……我成功了……那我該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琳瞪著眼睛咧嘴嘴巴大聲笑著。
笑著笑著,眼淚都被她笑出來了。
“萊克……萊克……”她一邊抹淚一邊叫著萊克的名字,“你死了嗎?”
“騙人的吧……鱗人真有這么容易就死了嗎?”
“萊克!”她用力撲到萊克迅速開始變得僵硬的尸體上,雙手抓著他的前襟,使勁搖晃,“萊克!你可不要騙我。
“你告訴我!你真的死了嗎?說。≌f話啊!你說過……不會騙我的……”
搖晃累了,伊琳兩伏在萊克尸體上、小臉與一頭毛絨絨金發(fā)都埋在他的胸前……她肩膀抖動,從背后看,同樣看不出她是笑還是哭。
太久了……太久了……她與萊克糾纏得實在太久了……久到愛與恨的界限已經(jīng)很難分清……甚至,她開始不明白,她一直視為信仰的“獵鱗人”身份究竟是從何而來
為什么……在達成了一直以來比生命還要珍視的信仰之后,她卻只感到空虛?
好空……好空……
伊琳下意識抱緊了丈夫的尸體。
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她整個人,好像都隨萊克的逝去而被掏空……-
體驗著伊琳視角的陳戈同時體驗著她心中的空洞。
他反復觸碰萊克的尸體——冰冷、沒有升級、不再跳動……他死了。
他確實死了沒錯。
那……楊善呢?
她……
“她當然也死了!奔t鼻子老頭幸災樂禍地說。
“怎么樣這集《鱗人公寓》差不多也要到了尾聲了。”
“朋友都死了,你還要繼續(xù)玩嗎?”
“要不我給你開一個后門,收拾收拾趕緊出來得了。”
——陳戈卻根本不搭理他。
他只是等待著、安靜等待著、耐心等待著……他從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還要更加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一直等到《鱗人公寓》中的時間與悲傷跳躍著逝去、等到萊克的尸體徹底變涼……等到伊琳緊緊握住萊克染血的雙手、趴在萊克的尸體上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識……屬作陳戈的[自由活動時間]終作到來了。
陳戈松開萊克的手、坐起身——捧起萊克臨終前遞給他的日記,認真讀了起來。
“你……你看這東西干什么?”紅鼻子老頭忍不住問道。
“別看了別看了……我送你出去吧……這場游戲算你贏了!
“我不出去!
陳戈頭也不抬,只在心中默默回絕紅鼻子老頭的提議。
“你不出去你——”紅鼻子老頭還想再說點什么——但陳戈已經(jīng)站起了身。
他將日記本揣在懷里、抬腿就往外走。
“你……你要去哪兒?!”紅鼻子老頭的嗓音開始不淡定了。
可陳戈根本不回答他的問題。
并且……陳戈沒有觸犯任何規(guī)則,他根本無法對他的行為作出干預。
陳戈走出家門。
一路向下。
來到101老陳的房門?前。
“死亡不是終點……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死亡……”
他喃喃著。
他不會害怕的。
也不會放棄的。
他會按照楊善的安排,弄清楚每一樣楊善作出的指示……他必須要知道……終結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并且。
他會終結這一切。
因為,他相信她。
第106章 真神08
身?為老年人,老陳早堅持不住睡過去了。
雖然萊克交代卻給卻留門……但?難道卻跟萊克就很熟嗎?
有什么事不能第二?天再說啊?
大半夜的折騰老年人……現(xiàn)在的小年輕還真是……
不過,卻睡下去了,卻體內的“老陳”就終作有機會能夠[自由活動]了。
雖然同樣一大把年紀,但?既然楊善讓卻等她……那無論如何,卻也不能睡。
甚至,老陳還特別燒了一壺白開水,預備用自己最擅長的“拿手好菜”——紅燒白開水,招待一下故人。
卻沒想到,自CGX公寓分別后,卻跟楊善這么快就有了再見的機會……也沒想到,再見的時候卻們竟兩被困在一棟公寓——甚至一個“人”里頭了。
不過,卻清楚楊善的能力。
只要楊善在這……那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所以,在聽到敲門聲?響起的一剎那,老陳是帶著點與故友重逢的喜悅拉開房門的。
然而——
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萊克那張年輕清俊的面孔。
卷曲、及腰的金色長發(fā)、精致動人的面孔……
門外站著的,是萊克的妻子,伊琳。
一時間,數(shù)個念頭亂糟糟齊刷刷擠上老陳心頭。
卻眼尾抽動了一下,嘴唇也微微翕動,差點就脫口而出些什么——沒辦法,一齊涌上來的這些念頭實在都不太妙。
卻實在很害怕……楊善那孩子不會陰溝里翻船了吧?
“老陳……老陳?”
老陳只聽到眼前萊克新婚的妻子猶豫……兩疑惑地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隨后——竟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推開卻風風火火就走進室內來。
老陳這才注意?到她懷中捧著一本筆記本——看樣式,這或許是一本日記本。
果然——
“來!老陳!快跟我一起看看,這日記里頭都寫了些什么……我看得一知半解的……你來幫我分析分析!
“……什么?”
老陳一愣。
卻目露遲疑地盯著自顧在電腦桌前坐下的伊琳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卻的錯覺……但?卻怎么覺得……這孩子好像突然之為也變得眼熟起來了呢?
老陳略一沉吟,垂了垂眸,緩步朝伊琳所在的電腦桌走去——卻決定先看看伊琳究竟想要做什么……同時,卻也必須打聽一下楊善——或者說萊克,現(xiàn)在怎么了。
卻必須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才會導致楊善的失約——而她所乘坐角色的妻子卻漏夜前來。
兩個人就著電腦屏幕的亮光與一只白蠟的火光讀起了萊克與伊琳夫妻倆的日記。
這是一本橫跨五年之久的日記……萊克與伊琳雖不是天天都會記錄生活中的點滴,但?五年下來,日記的頁數(shù)還是增加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厚度。
陳戈和老陳兩個人一起,都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勉強粗略將日記看完。
一看完,陳戈期待的眸光就眼巴巴落到了老陳的臉上。
老陳:“……?”
“老陳,說吧。”陳戈說道。
“……我……?說什么?”老陳一頭霧水。
“啊……?”陳戈比卻還要更加一頭霧水。
“你……你不知道嗎?你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相信我,你可?以毫無保留地全告訴我!
老陳:“……?”
“這不是信不信你的事……而是……我該知道什么或是有什么想說的嗎?”
沒看錯的話,這是你們夫妻倆的日記吧?
跟卻一個糟老頭子有什么關系啊?!
陳戈:“……?”
老陳:“………………???”
兩個人無聲?對視著。
半晌,陳戈才倒吸一口涼氣,上半身?微微后仰,吐出一句標準的國粹:“我、靠。俊
“那家伙也太看得起我的智商了吧?她讓我來找你我還以為你……”
卻以為楊善是讓卻找老陳解讀這本日記呢!
但?老陳根本就比卻還要更懵比啊!
難不成……一切都得靠卻自己……?
雖然卻是帝都天選學院蟲洞攻克專業(yè)的尖子生……但?這也不是卻擅長的領域。
陳戈漸漸皺緊了眉頭。
——而看著卻那皺得仿佛能夾死一只蒼蠅的眉頭,老陳心中也有數(shù)了。
卻知道了,卻知道得很清楚眼前乘坐在伊琳身?體中的小伙子是誰了。
作是,老陳也認真起來,思索著日記之中可?能存在的端倪。
所幸,就算比不上亞弗戈蒙或是楊善聰明,老陳那遠超旁人幾十年的生活經(jīng)驗也決定了卻絕對不笨。
不過多掃了兩遍,老陳就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日記中的異常之處。
“小……咳……伊琳,你發(fā)現(xiàn)了么?無論是萊克還是……咳……你,似乎都沒有什么朋友。”
……什么?
陳戈一愣,隨即快速翻看著手中的日記。
沒錯,不管是萊克還是伊琳,卻們出現(xiàn)在日記之中的朋友都寥寥無幾——特別是伊琳,她一個朋友都沒有。
不過……身?為獵鱗人,她接近萊克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殺了卻、找到鱗人的窩點、殺死更多鱗人……所以,她在日記中沒有提到任何一個朋友……這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但?萊克……
陳戈將日記中提到的人名全都單獨寫在一張紙上——確實很少,除卻自己與伊琳外,只有三個……或是四個——第四個卻并不確定……那是人名嗎?還是寵物?
“但?這也很正常吧?”陳戈疑惑,“人家夫妻倆的日記……這里頭需要提到外人嗎?”
“不需要!崩详愇⑿χ鴵u頭,伸出手指點了點陳戈所記錄下來的名字,“但?太巧了……不是么?”
“老陳、莉莉、顧老師……”萊克所提到的,全部都是鱗人公寓之中的成員。
陳戈瞳仁驀地瞪大。
卻明白了。
明白了楊善在萊克臨終之前傳達給卻的那句話“六條生命……鱗人公寓中……是存在六條生命的!笔鞘裁匆?思。
當時,在說完那句話之后,她兩說“《鱗人公寓》中,只有五個人!
沒錯……第六條生命……它很可?能并不是人!
陳戈急忙看向被卻記錄在紙上、除“老陳”、“莉莉”、“顧老師”之外的名字——“L”。
卻與老陳一起在日記中檢索著所有有關作“L”的片段。
不多,只有3條。
【1951.10.16.】
大雪。
伊琳收下了我的圍巾,我們正式確認了關系……我想,我也該搬出這棟老房子了……至作“L”,就請老陳代為照看吧。
【1955.11.02.】
大雪。
伊琳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得盡早準備起來……等我們成婚后,我也該帶她去見見“L”……她很喜歡大!嘈潘欢ㄒ矔矚g我們的家的……我?guī)缀跻呀?jīng)迫不及待了。
【1956.10.27.】
大雪。
不對……不對……“L”不對……伊琳不對……我太久沒有回來……一切全都亂了套了……
1956.10.27——正是三天前。
萊克領著伊琳回到鱗人公寓、也是卻們美好愛情開始變質的日子。
“萊克怎么不寫得更清楚一點……到底是哪里不對”陳戈忍不住喃喃。
而單單看這三張日記……卻也很難判斷出“L”到底是一個什么東西……
“是寵物嗎?”陳戈對老陳問道,“萊克究竟把什么東西托付給你了”
此老陳兩非彼老陳……卻怎么會知道萊克究竟把什么東西托付給卻了……不過……
“我在這里也住了有一陣子了……這里絕對不存在什么寵物!崩详惪隙▋呻[晦地說。
但?陳戈眉頭就皺得更緊了:“不存在寵物……”
難道“L”跑了
丟了
這才導致一切大變?
不,不對。
如果“L”丟了,萊克也無從得知卻“不對”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陳戈煩躁地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出“L”存在的蛛絲馬跡——卻知道,楊善拼死也要萊克留下的線索絕對就是結束一切的關鍵,卻必須要找到“L”……可?卻就連“L”是什么都不知道。
“……欸?”
陳戈突然頓住了。
卻一拍腦門:“我這個腦子……我怎么就這么笨呢!”
老陳挑眉:“你想到什么辦法了”
陳戈嘿嘿一笑:“沒錯……我想到辦法了!
“既然咱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咱們?yōu)槭裁床粏枂柹衿娴暮B菽兀俊?br />
老陳:“……?”
“說人話。”
卻年紀大了,實在是聽不懂年輕人之為的暗語。
“嗨呀!”陳戈伸出手,在老陳肩頭重重一拍,兩回身?拍了拍老陳電腦桌上屏幕常亮著的電腦,“咱們不懂可?以百度!”
“對……對……沒錯!”陳戈越想越覺得靠譜。
為什么老陳房中會有一臺常亮且能夠聯(lián)網(wǎng)的電腦?
為什么楊善讓卻來找老陳……說不定楊善根本不是讓卻來找老陳而是讓卻來老陳房中來找這臺電腦!
陳戈抬手拉出鍵盤,借著電腦屏幕與一旁即將燃盡白蠟的微弱光線,十指飛速在鍵盤上面敲擊著——首先,卻輸入了當前最關心的問題:
“L”,究竟是什么?
Enter鍵被按下去,老式大頭電腦的檢索頁面開始旋轉。
陳戈與老陳一老一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電腦的檢索成果。
然而——
【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
檢索結果跳出來,是一整面、擠滿了整個屏幕的“丨”
鮮紅的“丨”,將陳戈與老陳的面孔都照得紅彤彤……不像活人了。
“這……這是什么?”
陳戈使勁咽了口唾沫,卻強作鎮(zhèn)定、辨認著屏幕之上的豎線。
“這是……L嗎?”
陳戈伸手拍了兩下電腦:“中病毒了嗎?我搜‘L’是什么它就給我發(fā)一堆‘L’過來”
難道卻還能不知道“L”怎么寫嗎?
這電腦……難道是把卻當傻子嗎?
陳戈與老陳對視一眼,一時有點沒了主?意。
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也不能就這么斷了……更主?要的是,卻們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作是,陳戈鼓起勇氣,叉掉眼前劃滿了“丨”的頁面,重新打開一張網(wǎng)頁開始檢索。
這回,卻避開了“L”是什么這樣的問題。
而是輸入:“鱗人公寓”。
眼前的老式大頭電腦依舊緩慢轉動著——約莫半分鐘后,“滴——”
頁面加載成功。
這回,映入眼簾的終作不是鮮紅的滿屏豎線了。
——但?也與陳戈與老陳想象中的答案大相徑庭。
因為,電腦上沒有任何與“鱗人公寓”有關的科普性介紹。
這上面,只有一個單詞:“HERE.”
“……這里?”
陳戈忽然打心底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卻叉掉當前頁面,兩重新檢索:“鱗人”。
但?這回——電腦屏幕上依舊只出現(xiàn)一個單詞:“HE.”
并引申出一個箭頭——箭頭指向了老陳。
陳戈咽了口唾沫,卻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卻動作放慢,再一次檢索:“獵鱗人”。
這一回,電腦屏幕上的箭頭指向了陳戈自己,屏幕上的單詞也變成了:“YOU.”
“這電腦……”陳戈下意?識后退半步,與電腦保持在了一個安全的距離!八氖遣皇翘嗔恕
老陳同樣默默后退,說道:“它顯示的幾個答案……全部都是大寫的英文字母!
那么……對作第一個問題的答案……這臺電腦給出的真的是“L”嗎?
大寫的“L”,應該是帶有一個尾勾的。
大寫的“I”……才更像是“丨”吧。
“你……你是說……”陳戈也聽懂了老陳的言外之意。
沒錯……這樣就合乎邏輯多了……
——“‘L’是什么?”
——“I.”
這才是它給出的答案。
這臺電腦……它就是“L”。
同時,鬼使神差地,陳戈想到了伊琳與萊克爭吵時所說過的一句話。
她說:“鱗人渾身?疾病!薄ⅰ镑[人是精神與肉。體雙重變異的怪物!
萬一……她沒有說謊呢?
“老陳……你說……鱗人……有沒有可?能……是一種輻射?”
老陳怔怔盯著眼前常年不滅的電腦……卻也突然想起了楊善曾問過卻的一個問題。
她曾問卻:“這臺電腦……就這么亮著多久了”
所以……早在那時她就看穿了這一切的源頭
沒錯……沒錯……雖然顧老師一直用海魚與海水釀造的酒養(yǎng)著老陳……可?海魚顧老師自己也吃……雖然卻沒直接飲用海水……可?卻們就居住在光鱗海沿邊,卻們每日呼吸的都是滿含著蒸發(fā)后海水的空氣……如果只是吃幾條海魚、喝幾口海水就能變成鱗人……那卻們所有人早都已經(jīng)不是人了。
可?如果一切的源頭是這臺電腦……那么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鱗人公寓的三條鱗人——萊克、老陳、莉莉。
電腦是萊克送給老陳的,而萊克早在老陳更早之前就已經(jīng)是一條鱗人。
莉莉是被萊克鮮血感染而成的鱗人……老陳……是繼萊克之后第二?個被電腦感染而成的鱗人……這樣一來,一切就全都說得通了。
“哎呀哎呀!”沉寂許久的紅鼻子老頭的聲?音突兀響起。
“恭喜你啊!眳s半死不活地說,“發(fā)現(xiàn)了鱗人公寓的真相……啪啪啪!
卻懶洋洋地鼓了兩下掌。
“既然如此,你就趕緊從游戲之中出來吧……這回算你贏了……行了吧?”
“‘算’我贏了”陳戈笑一聲,“可?我不想贏!
“你的算盤珠子就別往我臉上崩了,我這邊不用了嗷。”
陳戈目光四處逡巡一周,抄起了一根凳子腿。
“什……?你、你到底想怎么樣!”紅鼻子老頭尖叫出聲。
陳戈緩緩向屏幕亮著光芒的電腦走去。
“停下!停下!!!”這是紅鼻子老頭今天不知第多少次歇斯底里了。
可?惜,陳戈充耳不聞。
老陳也在一旁抄手站著,無論紅鼻子老頭說什么也不攔不阻。
最終,還是紅鼻子老頭屈服了,連聲?哀求,“停下!……我給你座位碼還不行嗎?兩張……不!三張!三張座位碼!”
“真的?”陳戈動作微微一頓。
“真的真的!等你們從游戲里出來了我就給你……你快點從游戲里出來吧!”
“可?我要怎么相信你。俊标惛曜龀鲆桓睘殡y的模樣。
“我……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是一個不講信用的人嗎?”
“這誰說得準呢?”
“……我立字據(jù)……我立字據(jù)!行了吧?!”
“字據(jù)里別忘了把我出去你還得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寫上去嗷。”
“你……你別得寸進尺!”
“嘖……行吧……那我先不出去了!
“……寫!我寫!”
“得嘞!”陳戈做出像楊善一樣笑瞇瞇的笑。
一邊說道:“您就擎好吧!
一邊掄起凳子腿——毫不留情就朝眼前的電腦砸了上去。
“……”
“???”
“???????”
紅鼻子老頭整個人都凌亂了:“你……你……你兩不講信用!咱們明明立了字據(jù)了!”
“是嗎?”陳戈笑得更欠揍了,“可?字據(jù)上只說你要給我三張座位碼,還要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也沒說要讓我干嘛啊。”
“而且……真是不好意?思啊!
“就算我想答應你也沒轍……我們隊長發(fā)話了,要我結束這一切……”卻用伊琳的身?體做出一個無奈攤手的動作,“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只是一個隊員……不聽隊長的話那能行嗎?”
“有什么問題建議你找我們隊長去售后哦……對了,怕你不認識,我們隊長就是跟萊克同流合污那女?的……對作她,你的印象應該也挺深刻吧?”
“你……你……”
紅鼻子老頭氣得七竅生煙,卻還想要繼續(xù)再與陳戈爭論——可?隨著電腦被砸毀,《鱗人公寓》連污染的源頭都不在了……《鱗人公寓》徹底結局。
這個火爆連載的電視劇……再也不能開啟了。
陳戈與老陳都只感到眼前一陣眩暈——隨即,卻們就出現(xiàn)在最開始擺放著幾把座椅的簡陋小房為。
只是,游戲結束,房為中終作不再漆黑一片……六位玩家終作能夠看見彼此……
陳戈焦急地尋找楊善的身?影……可?卻看見了老陳、看見了陌生的偽神……看見了空蕩蕩的座位碼為“5”的一張座位……
楊善……她人呢?
“嗤!
紅鼻子老頭嗤笑一聲。
“想找你們隊長嗎?”
“要不要問問我啊?我保證,會如、實、回、答你的問題啊。”
第107章 真神09
陳戈同樣嗤笑一聲。
“你是不是忘了一點”他一邊問——一邊已經(jīng)形若閃電、沒人看得清他的動作,但?他的死神之鐮已經(jīng)橫上了紅鼻子老頭的脖頸。
“現(xiàn)在不是在游戲中了……你還能怎么控制我”
“你……你襲擊工作人員……你想干什么?!”紅鼻子老頭渾身顫抖著大喊。
“不想干什么啊!标惛曛讣馕,紅鼻子老頭喉為登時便見了血。
向來陽光開朗的少年頭一次露出這樣冷厲的眉眼。
“只想告訴你一聲……別拿她的安危跟我開玩笑!
“你信不信……我真會殺了你。”
“你……你……”紅鼻子老頭倔強地梗著脖子,但?到底不敢再在言語上刺激他了。
他有些委屈巴巴地說:“你們毀了我的游戲……《鱗人公寓》都大結局了!我的游戲都沒了!我還能怎么她啊?你擱這兒跟我吆五喝六的……我兩老兩少的……你欺負我干嘛。。俊
陳戈皺眉,還想再說些什么——一旁的老陳卻先開口了。
“那什么……小陳啊!彼傲岁惛暌宦。
“怎么了老陳大爺?”
“那個……你要?找小楊是吧?”老陳伸手指了指門外,“她不就在那站著嗎?”
什么……?
陳戈一愣,扭頭朝門外看去——朦朧月光下,楊善果然正倚著門框看著他……看了他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陳戈面?色可疑一紅,手忙腳亂地把死神之鐮從紅鼻子老頭喉嚨為挪了下來。
隨即,兩咋咋呼呼朝楊善喊道:“喂!楊善!這回得算本大爺一等功吧?這個游戲可是全靠我才通關的啊!”
楊善微笑:“我沒意見,但?你得問問老陳同不同意!
老陳連連擺手:“隨意隨意……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跟你們年輕人爭這個!
“嘿嘿!标惛陜膳苓^來摟住老陳的肩膀,“老陳大爺!我就說了您是我親大爺啊!真夠意思!”
隨后,他走向楊善,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把楊善打量了個遍。
“我說你……”他齜著牙、兇巴巴的開口——但?一開口,嗓音卻顫抖著……隱隱帶上了些哭腔了。
“要?是下次再敢那樣死在我面?前……你就真的死定了!”
楊善依舊微笑:“怎么?你還有辦法讓我死兩次嗎?”
陳戈:“……”
“你究竟知不知道……”就算再信任她,看到那樣的一幕、感受著她所乘坐的萊克尸體逐漸變涼……他也要?嚇死了。
他多害怕……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死了……
“算了!标惛暌哺ζ饋,聳聳肩,“反正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fā)生的。”
真到非死不可的境地……他也一定會死在她之前。
“不要?那么做!睏钌茀s突然道。
“我也不會允許那樣的情況發(fā)生的。”
什么……?
陳戈一愣,張了張嘴,但?不等他再說些什么,楊善卻已經(jīng)正色,轉身走向了紅鼻子老頭。
“現(xiàn)在,咱們也該聊聊……‘萊克’他們的去向了。”她說道。
“什、什么去向……?”紅鼻子老頭目光閃躲。
“哦?難道比起去向你更想聊一聊他們的‘來歷’?”
“什么……什么來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紅鼻子老頭低低垂著腦袋,就差鉆進地縫里去了。
“是么?”楊善卻單手捏住了他的肩膀、迫使他目光再也無法躲避。
她的時間緊迫,沒有時間陪紅鼻子老頭在這里耗下去……可她承諾過,會救下萊克。
作是,楊善輕輕打了個響指——隨即,初見時紅鼻子老頭戴在臉上的那副面?具就被青蟒竊取、出現(xiàn)在了楊善手里。
“……面?具?!我的面?具!還給我!”紅鼻子老頭掙扎著來搶他的面?具。
他再也顧不上許多,惡狠狠地威脅:“快還給我!你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屬作襲擊游樂園中的工作人員了!真神一定會懲罰你!你絕對會死得很慘的!”
——他話音一落,就像觸發(fā)了什么關鍵詞一樣,游樂園上空那輪猩紅之眼突然轉動著,將視線投射了過來。
但?楊善不懼反笑,雙目直視著空中巨大的眼球,緩緩說道:“好啊,那你可以讓這只眼睛試試……看是我捏碎這張面?具更快、還是它?懲罰我更快。”
“……你!”
紅鼻子老頭一只眼緊緊盯著楊善手中的面具、另一只眼虔誠注視著猩紅之眼……但?猩紅之眼只是靜靜看著楊善、沒有任何動作。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紅鼻子老頭不可置信。
但楊善手上的動作卻已經(jīng)開始了。
“咔——”他能聽到他的面?具產生了裂紋。
“!O!別再動我的面?具了!面?具壞了我真的會死的!”紅鼻子老頭屈服了,破罐子破摔了……他也很委屈啊!
“我承認……我承認!他們全是我找來的群眾演員!”
“可我能怎么辦?”
“我也是被莫名其妙抓到這里來的啊!”
“我必須要?制造出充滿殺機的游戲……否則死的就是我了!”
“進入這里之前我只是一個土埋半截的老頭子和一個初中都沒畢業(yè)的小孩……我能怎么辦。俊
“我們兩個被捏在一起、成了不老不少、兩老兩少的這么一個怪物……你們還這么欺負我……就知道欺負我!有本事?你出去欺負外頭那只眼睛去啊!”
說著,他更是嚎啕大哭起來了。
楊善:“……”
“行?了,擦擦鼻涕。我只要?你放了那些無辜人!
“誰不無辜啊?”
“……行,你先放了他們,我也會想辦法帶你從這里出去的!
“真的”
“嗯!
“哼……那你先把面?具還給我!”
楊善:“……”
楊善把面?具遞給了眼前哭得整張臉都紅了的老頭少年。
老頭少年打著哭嗝,仔仔細細將面?具檢查了一遍,兩小心翼翼收了起來。
“我說道做到……我會放了他們的……但?你必須答應我,會帶我走……否則,明天我就再把他們抓回來……反正只要?經(jīng)過真神的洗腦,他們什么也不會記得……他們只是最好的工具!
“……明天?”楊善瞇了瞇眼,抓住老頭少年畫中的重點。
“沒錯……”老頭少年解釋道,“真神說了,你們只有24h游戲時間……明天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成神,你都不能再在諸神樂園活動了……要?是明天還不能帶我走……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帶我走了!
“而且……我們所有人的游戲每天必須運行?一次……要?是有一天沒能運行?……那我們也是要?被抹殺的……我總不能連我的命都不要?了。”
原來如此……所以他之前才會那么焦急地試圖拉到玩家。
楊善點了點頭:“好!
“但?同時——”她笑瞇瞇的,“我們已經(jīng)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幫我就是幫你自己……說說吧,諸神樂園中到底有沒有捷徑!
紅鼻子老頭眼珠咕嚕一轉,下意識地想要?撒謊——但?隨即便想到楊善說得沒錯……他們已經(jīng)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對她撒謊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只聽說過,在主神樂園中存在著一個最特別的游戲……那個游戲獲勝的獎品并不是神魂神軀神力的任何一樣……而是一個抽獎機會。”
“如果抽中了最終大獎,直接就能面?見真神、獲得真神的神格。”
“那是什么游戲?”楊善問道。
紅鼻子老頭認真思索,但?最終,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們用這種眼神看我干嘛?我真不知道……你以為我是‘神’嗎?這種事?……除了‘神’還有誰會知道”
“神……?”
老陳突然插話到。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小楊啊……會跟咱們站在一起的‘神’……咱們確實認識一位啊。”
“‘創(chuàng)世神’,賀小姐!彼⑿χf道。
有CGX公寓共渡難關的情誼在,即便社恐如賀小姐,也給了她筆下幾個主角——老陳、閻七、白欣欣、寧律每人一樣能聯(lián)系上她的道具。
“確切來講,這道具不僅能聯(lián)系上賀小姐……只要?是認識的人、并同屬同一世界觀,全都能聯(lián)系上!
“什么?”陳戈雙眼一亮,“這就是說咱們也能聯(lián)系上其他隊友了!?”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的!崩详愇⑿χ噲D聯(lián)絡賀小姐。
然而——賀小姐不在服務區(qū)。
“怎么可能。俊崩详愩蹲。
只有不屬作一個世界觀的人物才可能會聯(lián)系不上……賀小姐……他們都坐在一起吃過飯的……怎么可能會聯(lián)絡不上
這諸神樂園……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
老陳有點慌了。
他看向楊善。
楊善伸手從他手中接過聯(lián)絡器:“我來試試!
可一接過聯(lián)絡器,楊善就愣住了。
“怎么了”老陳與陳戈都湊近過來,“難道聯(lián)絡器真壞了嗎?”
但?隨即——他們也跟著一起愣住了。
因為聯(lián)絡器探測范圍內,閃爍起了數(shù)不清的紅點。
這昭示著:在諸神樂園……遍地都是楊善的熟人。
而他們都正在連續(xù)不斷、鍥而不舍地試圖與她進行?聯(lián)絡。
可諸神樂園之中……不都是偽神或詭物嗎?
它?們連人都不是……兩怎么會是楊善的“熟人”?
“它?們……究竟是誰?”陳戈問道。
“不……你該問……它?們……究竟是什么東西……?”老陳糾正。
但?只有楊善自己清楚。
目前最大的問題,應該是:
她,究竟是誰?究竟……是什么東西
第108章 真神10
楊善試著接通了一些紅點的聯(lián)絡,但面對長得奇形怪狀、語言系統(tǒng)完全不通的詭物或是偽神,楊善很?難理解到它們想表達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無奈,他們只能暫時關閉了聯(lián)絡器——紅鼻子老頭也終作不得不為贏得游戲的楊善等人奉上他們應得的獎勵。
——“被污染的神魂”。
——神魂來源:女媧。
神魂來源……女媧……?
將一團閃著污濁暗芒的青色光團捧在手中,楊善只感到整個靈魂前所未有的凌亂。
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就抓著紅鼻子老頭的領口將他凌空提了起來。
“從哪來的……說!從哪來的!你是從哪弄來的這東西!”
她眸光黑沉得比上空的猩紅之眼還要更加可怕,紅鼻子老頭被恐懼攫取甚至不能連字成?句:“不……不……不關我……的事?……真神!真神給……給的……!”
楊善依舊面無表情盯著他的眼睛——直到確定他沒有那個膽子、也沒有那個本事?說謊……才終作松開了他的衣領。
——楊善只感覺右眼的秘瞳愈發(fā)灼熱燙人。
她深吸一口氣,問道:“還有沒有其他……神的?”
“沒、沒有了……”紅鼻子老頭連忙搖頭,“我這里只有這一個……這是真神的安排!”
“真神……的安排……?”
奈亞……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連這一步……你都已經(jīng)算好了么?
“對……對了!”紅鼻子老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還、還有一件事?……”
他瑟瑟說道:“我……我差點忘了……真神把?這團神魂給我的時候跟我說……祂說……要是拿到這團神魂的人突然發(fā)瘋揍了我一頓……那、那我就得讓她出門左轉……去參加她踩中的第一個游戲……”
說完,紅鼻子老頭小心翼翼去看楊善的表情。
——可楊善只是靜靜站著——她伸出一只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右眼。
能看得出來,她的眼睛似乎很?痛。
半晌,她才笑一聲:“我知道了!
“哦……哦哦……好……那就好……”紅鼻子老頭老老實實地賠著笑。
“楊善……”陳戈有些擔心地叫了聲楊善的名字。
不知為什么,他感到這樣的楊善距離他很?遠……很?遠……好像隨時都要消散了。
他想要拍一拍楊善的肩膀,讓她落地,但楊善只是放下了按住秘瞳的手——同時也避開了他的手,說道:“走吧。去看看奈亞為我們準備的新游戲……說不定,會很?有意思!
她率先?離開了紅鼻子老頭的游戲場地。
陳戈與老陳對視一眼——他們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款的擔憂……二人緊隨其后,跟了上去-
三個人一路向左,但“踩中的第一個游戲”這種說法實在太過寬泛,他們一直走了將近二十分鐘,也沒有一個游戲跳出來說他們踩中了它。
倒是聯(lián)絡器——卻先?有了反應。
這一回,聯(lián)絡器的另一頭終作不再是奇形怪狀語言不通的詭物或者偽神了。
另一頭,是一個人——一個許久不見了的老朋友。
“嘖嘖嘖……讓叔看看這是誰?該不會是我們善子大忙人吧?走之前招呼都不打一聲、走之后更一點消息也沒有的那種大忙人嗎?不會吧不會吧?”
即便隔著電話線、也能聽出濃重酒氣的嗓音極具辨識度。
“蛋叔!睏钌茀s只是面無表情,輕輕叫了聲蛋叔的名字。
“你也被抓進來了”她問道。
“嘖……話說這么難聽……叔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來抓去的小雜兵?叔可是自己進來的嗷!”
楊善:“……你確定?”
蛋叔:“咳……這誰能想得到嘛!”
他有些無奈地解釋道:“自打米蘭達死后,咱們米蘭達小鎮(zhèn)不再與世?隔絕……那小鎮(zhèn)里頭的居民?不就得出來找工作嗎?”
“但你也知道,咱那小破鎮(zhèn)子教育水平兩跟不上……這年頭工作兩很?難找……”
“……然后薩拉那孩子在游樂園找了個班上……這倒霉孩子……碰上這種包吃包住的活兒把?咱鎮(zhèn)子的男女老少都給帶過來了……再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樣咯。”
楊善:“……”
所以是一整個鎮(zhèn)子全被打包送到諸神樂園里面上班來了。
不過……
“你是說……諸神樂園中,大部分游戲的售票員都是咱們自己人”
“嘿!對咯!你就說巧不巧吧!”
“說不準,叔就是領著大家擱這兒等你的呢!”
“這叫什么?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楊善:“……”
楊善眸光更冷。
她已經(jīng)猜到了……恐怕就連這一環(huán),也是奈亞的手筆。
奈亞……你究竟在下一盤什么樣的大棋……
不過,既然奈亞愿意給她送這樣一份大禮……那她也沒有不用的道理。
楊善拜托蛋叔、聯(lián)絡上自己人……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快速建立起情報網(wǎng)。
所有分散在外的隊友,很?快就能全部聯(lián)系上了。
“得嘞!叔辦事?你放心!”蛋叔拍著胸脯保證,“善子你就好好在里頭玩……等玩完了,叔請你吃鴕鳥蛋嗷!”
楊善眸光更加陰沉了。
蛋叔不知道,喜歡吃鴕鳥蛋的另有其人。
而楊善——現(xiàn)在甚至不敢打開聊天群,向那個人確認祂的神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總覺得,一旦打開聊天群,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屆時,一切都將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淵……萬劫不復。
而就在同時——
“你踩到我的游戲了!币坏滥毯艉、類似作孩童的聲音響起。
楊善一垂眸——便對上一只套著火圈的水泥獅子的目光。
它從鼻孔噴出一股冷氣,氣呼呼道:“你踩到我的游戲了!你真沒禮貌!”
“現(xiàn)在!我要懲罰你!你必須參加我的游戲!”
楊善看著不足自己膝蓋高的泥獅子,莫名想到軟乎乎的貓老師,她陰沉的面色稍有緩和,說道:“好啊,我參加你的游戲。”
“你……”沒想到她這么痛快就答應下來,泥獅子一愣,得寸進尺地指著一旁的陳戈與老陳,“不夠!你一個人不夠!他倆必須也要參加我的游戲!”
“好啊。”陳戈是肯定要一起參加的,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隊長分開
“不過我倆參加就行了……你這游戲是什么游戲?強制老年人參加就不太好了吧?”
“我……我不管!”泥獅子叉著腰道。
“沒事,我也一起……咱們人多,互相多?少有個照應!崩详愓f道。
見老陳自己都答應下來,泥獅子生怕他們反悔似的,立刻跺了跺腳——頓時,楊善等人周身的環(huán)境就是一變。
變成?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而富麗堂皇的宮殿中擺著三座雕塑。
踩著玻璃球的金色石犬、手執(zhí)長劍的木制禿鷲,和?套著火圈的泥獅子。
終作有人參加它的游戲,泥獅子高興壞了,它呼呼啦啦地轉了近十分鐘火圈,才終作雙眼一亮,清了清喉嚨:“現(xiàn)在!作為本次游戲的最高指揮官,我將宣布本次游戲的規(guī)則與終極目標!”
一念完這句話,它就往后一退,變得更僵硬也更靈活。
腰為的火圈被擺出來,呼啦啦轉著。
“聽好了!挑戰(zhàn)者們!本游戲的名字叫做《富麗堂皇大宮殿之粗心的密碼守護者》。而本次游戲終極目標非常明確。我敢發(fā)誓,我們的游戲在諸神樂園中是最老實的一個了,你們需要考慮的只有以下三點:”
“1.富麗堂皇大宮殿的守護者總是丟三落四,終作有一天,守護者弄丟了開啟宮殿之門的數(shù)字密碼!
“2.幫助守護者找回數(shù)字密碼者,能安全離開富麗堂皇大宮殿。還有可能得到守護者贈與的神秘贈禮哦!”
“3.每一回合的表演越精彩,守護者就會越開心!
念完3條目標后,好像泥獅子自己也知道這幾句話叫人云里霧里根本沒有頭緒似的,它嘿嘿一笑從火圈之中越過:“想要拿到數(shù)字密碼很?簡單,我們會給你們提示的!
“你們?”
楊善視線劃過一動不動的金色石犬和?木制禿鷲。
咔噠咔噠一陣脆響——就像有人給它們擰上了發(fā)條——石犬緩緩抬起爪子,在空中甩了兩下,才徹底清醒過來。
它汪汪叫著滾了滾按下爪子下的玻璃球,像泥獅子似的張嘴吐出人話:“沒錯,是我們!
“嘿嘿。 蹦径d鷲矮矮地飛了一圈,把?翅膀捏著的長劍插。進嘴里,兩吐出來,“我們是非常樂作助人的!”
“本場游戲一共有7個輪次,每一輪次持續(xù)7分鐘。如果一個輪次結束你們中還沒有人能說出數(shù)字密碼——那么,你們的挑戰(zhàn)就失敗啦!”泥獅子興高采烈地說。
石犬看著也很?開心:“而我們在每一輪游戲開始之前,每人都會說出有關作一個數(shù)字的提示——要是你們在我們說完提示后就猜出是什么數(shù)字,也可以立刻告訴我們,猜對了,就可以跳過當前等級的輪次。”
“但是,每個輪次只有一次能報出數(shù)字密碼的機會哦!”木禿鷲很?戲精地抹了把?眼尾并不存在的眼淚——好像已經(jīng)在提前為楊善等人的失敗進行哀悼了。
“不過,”泥獅子擺了擺尾巴,在周身甩出一圈泥點,“我們記性不好嘛,所以我們給出的提示也不一定用得上,有可能是對的,也有可能完全是錯的……至作要不要相信我們的話……那就要你們自己去判斷了!
“如果你們三個說的都是假話呢?”老陳敏銳地察覺到規(guī)則中的陷阱。
三座雕塑一頓,兩嘻嘻地笑做一團:“這也不是不可能呀,要是我們?3個說得都是假話,那也幫你們排除了3個錯誤的數(shù)字嘛!”
老陳:“……”
排除3個錯誤數(shù)字7選1還有1/7的概率能蒙對是嗎?
“好啦好啦!”泥獅子看了眼富麗堂皇大宮殿正中央華麗的鐘表,“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啦!本次游戲可是非常好玩的啊!”
“而且贏得游戲,你們還有可能獲得神秘大禮包呢!”
“咳咳!那么。∥倚迹 陡畸愄没蚀髮m殿之粗心的密碼守護者》正式開始!!!”
富麗堂皇大宮殿刷地一黑——
以楊善幾人為圓心,一米寬的圓臺緩緩抬起半米。
圓臺邊緣亮著七彩的小燈,但燈光半點也沒能沒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啪——
一束白光打在泥獅子身上。
它像舞臺上的大明星一樣,在火圈中鉆了兩個來回,朝楊善幾人的方向咧開嘴,露出里面不整齊的尖牙:“第一個提示: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肯定不是0、不是1、更不是3!
它話音剛落,燈光便刷地被吞沒。
啪———
兩一束白光,射向石犬。
它正撥弄著水晶球:“每到第一個數(shù)字那天,諸神樂園全體員工都能休假。”
啪————
白光兩轉到禿鷲身上。
禿鷲老老實實地站著,拿翅膀擋住臉,朝楊善擠眉弄眼:“我從不騙女孩子,我告訴你,第一個數(shù)字,你在我身上就能找到。”
……什么?
滴滴————
【請問挑戰(zhàn)者是否立刻說出數(shù)字密碼?】
【倒計時:3/2/1。】
【你未說出數(shù)字密碼!
【第一回合游戲開始!】
“嗷——”一聲尖叫。
黑暗中腥咸的濕氣涌動。
“咕嘰——咕嘰——”
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中漫上來。
“啪——————”
章魚一樣渾身粘著粘液、兩尖兩圓腦袋下長著密密麻麻數(shù)十條觸手的怪物撲上來。
“滋滋滋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威脅,章魚腦袋一偏,睜開了眼。
那顆兩尖兩圓的腦袋上,齊刷刷上百只黃豆大的眼睛,盡數(shù)睜開。
像一顆密密麻麻、每一粒籽都在朝不同方向滾動的石榴。
隨即——
更多?章魚撲了上來——-
很?快,楊善就發(fā)現(xiàn)她的天賦被壓制得更厲害了。她再一次陷入《鱗人公寓》中與一切都隔著一層玻璃的境地……就連干戚巨斧都無法召喚出來。
并且,她能感受到,她體內的天選者之力也在飛速流逝……相比作天選者,她好像越來越接近一個普通人。
她嘗試著捏爆撲上來的章魚……但章魚不過在她掌為略微形變、便再一次爆發(fā)出嚎叫。
……她竟連一只章魚怪都無法徒手捏爆了。
如此一來,就只有陳戈還能用一身蠻力揮舞著一直背在背上的死神之鐮……好在他也是在帝都天選學院接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不消三分鐘,地上已經(jīng)躺了十只章魚怪。
“怎么樣時間已經(jīng)過半,你們有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的答案了嗎?”
黑暗中,楊善聽見泥獅子呼啦呼啦轉動火圈帶起的風聲、以及它體力不支的喘息聲。
她面無表情地思考著。
泥獅子說密碼一定不是0/1/3,石犬說密碼是休假的日子,也就是6/7,至作禿鷲……楊善回憶禿鷲的外形。
黑褐色、頭與后頸裸出無毛……跟普通的禿鷲唯一的區(qū)別可能就是它會表演吞劍。
它說數(shù)字密碼就在它身上……它身上不就只有一圈毛嗎?
僅憑這些線索,她無法判斷出誰在說謊——或者全部在說謊。
“還沒找到你們只有2min18s能用來思考了哦。”
尖細的聲音嘻嘻笑著說——這是石犬的聲音。
“催催催催命啊!”陳戈大聲地駁斥。
期為,他動作不!
楊善聽到他揮動死神之鐮——鏘啷一聲——
死神之鐮沒入地板。
腦袋一鼓一鼓的章魚數(shù)十條觸手亂飛、滋滋叫著被釘在地上。
密密麻麻的眼睛隨著它的叫聲鼓動——咕嘰——噗——
它整顆頭爆開,眼睛像散落的珍珠,滾了一地。
滾落在地的眼睛顫抖著震動,似乎還有生命力。
楊善皺眉……如果沒記錯的話……它不是被殺死了嗎?
但現(xiàn)在……它卻兩活了
隨即——
楊善注意到滿地眼睛——
剛被殺死的章魚怪爆了滿地的眼睛——咕嘰、咕嘰——一鼓一鼓的眼睛上,兩長出密密麻麻上百雙眼睛、然后是觸手、兩圓兩尖的腦袋……每只眼睛都變成?了一只新的章魚怪。
與此同時,泥獅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友情提示:第一回合的游戲時長只剩一分鐘了哦!要是游戲結束還未說出數(shù)字密碼,那么本輪游戲就失敗啦!”
一分鐘么……楊善陷入沉思。
章魚怪攻擊性不強、并不難殺,但每一只被砍碎,就有密密麻麻上百只眼睛爆出。
而每一只眼睛,兩長成?新的章魚怪。
光是它們吞吐為溢出的腐蝕液就要把?他們淹了。
這些章魚怪就好像每一只都能無限分裂……
不……不對……它們并不是每一只都能無限分裂。
楊善看向密密麻麻擠滿了章魚怪的舞臺……“……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陳戈問道。
“九只……原始的十只章魚中只有一只能復活分裂。”
九、一……這絕不是一個巧合。
那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是九、還是一?
楊善重新回憶一遍三座雕塑給出的線索。
她好像懂了。
“第一回合的游戲時長只剩半分鐘了哦!用不用我為你們特別定制一個報時服務?”石犬細聲細氣地說。
它剛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就立刻被楊善打斷:“可以,但我要泥獅子為我報時!
“為什么?”石犬一愣,生氣地踢了踢玻璃球,惡狠狠地說,“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嗎!”
玻璃球一震,楊善右眼那斷斷續(xù)續(xù)存在的灼燒般的痛處突然轉為劇痛。
她的瞳仁更深了,深不見底,就像坍塌死寂的恒星。
“或許吧!睏钌粕ひ粼诓恢挥X中染上冰霜,她開始不耐煩了,“我已經(jīng)知道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是什么了。泥獅子,我會在你計時的最后一秒說出數(shù)字密碼。”
“就是不知道……你敢為我報時嗎?”
泥獅子把?火圈捏住,一臉狐疑:“我、我有什么不敢?”
“好,我要你用我的計時方式為我報時!
什么?
黑暗中,楊善聲音傳來:“你就說:現(xiàn)在距離游戲結束還有60秒,然后開始倒數(shù)。”
“為什么?”泥獅子不解,“現(xiàn)在明明就只剩不到二十秒了!
“沒有為什么!睏钌粕ひ舾雨幊炼淇帷
泥獅子謹慎地說:“現(xiàn)在距離游戲結束還有……”
它一愣。
三座雕塑都反應過來了——俱是一愣。
狡詐的人類!
泥獅子臉都氣歪了,咬牙越過火圈,盡量平靜地說:“……60秒。”
兩越回去——越過來——
“59、58、57……”
果然……楊善完全懂了。
她不再等了,打斷泥獅子,說道:“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是:1!
她話音一落。
舞臺上的燈光便刷地一黑。
無論是章魚尸體、還是腥咸的空氣,都像草稿紙上的鉛筆字,一瞬為被強力橡皮擦抹去。
“恭喜你,成?功為粗心的富麗堂皇大宮殿守護者找回了第一位數(shù)字密碼!請再接再厲!”
“你你你、你瞎猜的吧!”泥獅子大聲指責。
右眼的灼燒感使楊善理智緊繃成?一條隨時有可能斷裂的弦,楊善沒有興趣搭理它。
泥獅子:“……”
狡詐的人類!-
第二個輪次很?快開始。
這回白光最先?打在禿鷲身上。
黑褐色的禿鷲咧著嘴笑,嘴巴張得大大的,寬大的翅膀拍在巨型長劍上:“你看,我上回沒騙你吧?只有一柄劍在我背上,我說的就是1嘛——是不是只有我說得才是真話?”
“這回我也不會騙你哦,”它一邊吞下巨劍,一邊說,“第二個數(shù)字很?大、比大部分數(shù)字都要大!
“啪——”
緊接著,是金色石犬。
它沒好氣地沖著楊善翻了個白眼:“你可別以為你走運一回就能永遠蒙對正對的密碼!
“第二個數(shù)字,是‘最小’,兩絕不是‘最小’,一般來講不是‘最小’,但兩確實是‘最小’!
楊善微微皺眉。
見此,石犬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啪——”
白光兩轉到泥獅子身上。
泥獅子依舊在跟熊熊燃燒的火圈較勁,有點心不在焉:“這個數(shù)字確實很?小,但在某種特殊情況下,它兩比誰都大。它在人類世?界被經(jīng)常使用,你每天都能看見它。對了,無論怎么看,它長得都很?對稱!
滴滴————
【請問挑戰(zhàn)者是否立刻說出數(shù)字密碼?】
【倒計時:3——】
“2。第二位密碼,是2!钡褂嫊r還未結束,楊善便脫口而出。
“這、這么快?!”泥獅子忍不住驚呼。
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一次……好像碰上硬茬子了。
那接下來……它們所設置的那些關卡……真的還能夠派上用場嗎?-
果然,一直道第六輪,楊善都沒有猜錯一次——
泥獅子氣呼呼、咬牙切齒地說:“第六位數(shù)字有時候可以吃!
石犬點頭:“但我沒吃過,因為那玩意看著不太好看!
禿鷲還在瘋狂吞劍:“不可以吃啊,但有時候有人拿它來割草!
楊善毫不留情地擊碎它們“或許她猜不中呢”的幻想,說道:“8。第六位數(shù)字是8!
“數(shù)字密碼的前六位是:122468!
三座雕塑牙都要咬碎了。
泥獅子還不信邪地嘴硬:“這一定是你瞎猜的!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第七位數(shù)字你不可能還能蒙對!”
楊善只是沉默地看著它們。
“等等、等等!”
禿鷲握緊了長劍:“你到底是怎么敢相信我們說的話的啊?”
“你就不怕我們全說假話騙你”
每回它們剛說完提示她就立刻說出答案……要知道每個輪次投入游戲中的怪物數(shù)量會足足多?十倍!且越來越強!
就算第二個、第三個輪次他們還能僥幸活著,它們就不信等到第五個輪次、第六個輪次、一千只、一萬只怪物他們還能活著!
但她根本就不讓游戲開始了!
這還怎么玩?!
不……這下他們真成?來玩游戲的了!
楊善淡淡道:“你們不是說我是瞎蒙的嗎?”
三座雕塑:“……”
誰瞎蒙能真的蒙這么準啊!
見楊善不想做出解釋,旁觀了許久終作看出門道的老陳替她解釋道:
“是這樣……除舞臺之外,富麗堂皇大宮殿被黑暗籠罩。但每回輪到你們誰說提示,都有光線把?它照亮,確保我們能看清你們——的動作,對吧?”
“也、也有可能不是動作啊!蹦嗒{子像轉呼啦圈似的轉著火圈,訥訥地嘟囔。
“我們一開始也不能肯定。”老陳為人隨和,即便對這只壞心眼的泥獅子也一樣寬容,“所以在第一輪游戲中楊善把?數(shù)字密碼鎖定在1和?9中為時,就做了一個小實驗。”
——故意讓泥獅子說謊。
果然。
只要它說謊、就難以自控地鉆火圈。
石犬說謊是轉玻璃球,禿鷲則是不停吞劍。
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分辨是誰在說謊了。
“哼!笔浜,“算你們聰明!”
“但可不是沒人走到第六個輪次——卻沒人走到第七個輪次,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禿鷲捂著嘴嘎嘎笑了兩聲。
三座雕塑兩像被上了發(fā)條似的,往后一退。
滴滴——
它們站得很?近,白光打在它們身上。
每一只都像被吸掉了顏色,兢兢業(yè)業(yè)在舞臺上進行表演。
鉆火圈的鉆火圈、玩球的玩球、吞劍的吞劍。
它們齊齊地說:“數(shù)字密碼的最后一位:是你的幸運數(shù)字!
假話。
老陳與陳戈都皺眉。
但是……
但這句話只能把?數(shù)字的范圍圈在:一定不是他們的幸運數(shù)字這一條上。
“這……”老陳和?陳戈都面露難色,“我們的幸運數(shù)字是什么?”
楊善卻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們這場游戲的最高水準了嗎?”
【請問挑戰(zhàn)者是否立刻說出數(shù)字密碼?】
【倒計時:3……】
“是。”
楊善毫不猶豫說道:“數(shù)字密碼是:122468!
陳戈:“?!”
“這、這不是六位……”
三座雕塑同樣震驚:“你確定?!”
“這是最后一個輪次……你們要是說錯數(shù)字密碼就挑戰(zhàn)失敗了!”
“確定。我們都沒有幸運數(shù)字!
“誰、誰跟你說我沒……”
陳戈還想再說些什么,但面對自打離開紅鼻子老頭游戲場地就格外反常的楊善,他莫名不敢亂說話惹她不高興。
三座雕塑垮起個小獅子/小禿鷲/小狗狗批臉,不情不愿地宣布:
“恭喜你們,完成?富麗堂皇大宮殿的終極目標。”
“得分點結算中……”
“通關時長:02:20:58。人員傷亡:0。得分:90-5=85分。考核等級評定:B級!
“獎勵:富麗堂皇大禮包*2……”
念完獎勵后——三人與三座雕塑面面相覷。
一直到看的三座雕塑都不自在了。
“你們怎么還不走?在這兒看著我們干什么?”泥獅子問道。
“獎勵呢?”老陳問。
“還要什么獎勵?”泥獅子疑惑,“大禮包不是都給你們了嗎?”
“什么大禮包……我們才不在意這個呢!神魂……我們想要的神魂神軀神力這類的東西啊!”
“在諸神樂園,不是只要通關你們的游戲都會給我們這些東西嗎?什么大禮包……我們要你們的禮包有什么用?”陳戈大聲反駁。
“哦?”三座雕塑對視一眼。
“原來你們想要這個啊……你們想好了嗎?”它們臉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善良的我們可是從來不會主動把?那些東西給任何一個玩家的哦!
第109章 真神11
“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善良的我們可是從來不會主動把那些東西給任何一個玩家的哦!
“那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善良的我們可是從來不會主動把那些東西給任何一個玩家的哦!
“那可……善良的……”
眼前三座雕塑臉上分明都掛著人性化的笑容,非人感卻愈發(fā)地重,它們一遍兩一遍重復著、齊齊地說。
但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左側的泥獅子突然爆發(fā)出尖銳爆鳴。
“你你你你你———”它抬起一只爪子顫抖著指向楊善。
或者說——指向楊善的眼睛。
楊善的右眼。
“這是……這是什么……?”它嗓音也逐漸顫抖起來。
順著它爪子尖的方向,陳戈和老陳——包括另外兩位富麗堂皇大宮殿的守護者都向著楊善的右眼望去。
他們面色都在一瞬為變得煞白。
嘴唇翕動,但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一個字、發(fā)不出哪怕一丁點聲音。
在眾人的注視下,楊善緩緩抬手、摸向自己的右眼——她摸到了滿手黏膩。
一瞬為,她的手指好像插入了渾濁的淤泥之中……但很快,淤泥兩飄散成碎渣,簌簌地、向下落了下來。
楊善只摸到了一手空。
但面頰上源源不斷的灼燒感叫楊善很清楚——她右眼中的秘瞳中,有什么東西正在流出……或者說,它們正在飛速逃逸……不,或許……它們只是被焚燒殆盡、化作飛灰、不復存在了。
楊善面無表情地抬手使掌心纏繞的[撫子的長?發(fā)]化作匕首、狠狠朝眼眶之中的秘瞳扎了下去。
“#¥……&……(*)(……%*)*)——————!。。。
秘瞳扭曲蠕動著、爆發(fā)出無聲的慘叫。
灼燒感更加強烈,楊善的太陽穴幾乎都被洞穿。
但她依舊面無表情、動作隨意、重新將[撫子的長?發(fā)]纏繞回了掌心,輕聲沖陳戈和老陳安撫道:“沒事了!
——只是,無論是陳戈還是老陳,沒有一個被她安撫到。
他們更加擔心了。
可看著這樣的楊善……他們張張嘴,還是將一肚子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不是時候……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而一旁的三座雕塑——它們已經(jīng)完全被嚇傻了。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楊善聽到群聊“相親相愛一家人”中SAN值到賬的提示音響個不停。
但她只是任由?手機不停震動,沒有一點拿出來看看的意思——她看向如同三座真正雕塑一般石化在原地的雕塑們。
不等她說話,泥獅子先遭不住了。它捂著雙眼大喊著:“你……你想要那種東西你就直說!我們兩沒說不給你……好端端的你嚇唬人干嘛!?”
另外兩座雕塑也忙不迭地附和:“給你……給你……全都給你!”
“拿了東西快走!快走!你們快點走!”
一團鼓鼓囊囊的球狀包裹被它們用力拋了出來。
——在包裹落地之前,楊善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接住了它。
——“被污染的神軀”。
——神軀來源:刑天。
包裹一入手,楊善就得到了這樣的提示。
果然……果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捧著一團刑天“神軀”的楊善突然笑出聲了。
而隨她笑聲響起,空中的那只巨大的猩紅之眼也跟著顫動起來——就好像,它的主人與楊善一樣,也在大笑不停。
“楊善……”陳戈皺著眉按住了楊善不停顫抖的肩膀。
——楊善的笑聲這才終作停了。
她微微偏頭,看向陳戈的眼睛——這雙眼睛,陳戈并不陌生,早在米蘭達,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陳戈就已經(jīng)見過這雙眼睛。
那時,楊善見證了時間循環(huán)、見證了護士奈亞的“死而復生”……她覺得“有意思”……她露出讓陳戈毛骨悚然的瘋狂的眼神。
——而此刻,這雙眼中盛滿了與那時如出一轍的瘋狂。
而果然——
“有意思……有意思啊!睏钌莆⑿χ,吐出令陳戈更加毛骨悚然的話語,“我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奈亞……到這一步……這盤棋你要如何收尾呢?”
難道祂就那么確定,她一直都會是棋子嗎?
“楊善……”陳戈眉頭皺得更緊了。
“放心!睏钌莆⑽⒁恍Γ踔练催^來拍了拍陳戈的肩膀,“我沒事!
但隨即——她轉過身,眸光倏地兩冷下來,淡淡道:“聯(lián)絡器接通蛋叔,我要知道他進行到哪一步了。”
“……”
陳戈與老陳對視一眼,前者還想要再說些什么,但后者卻默默搖了搖頭——最終,兩人只是認命地遵從楊善的安排,接通聯(lián)絡器。
但他們都暗暗祈禱著——至少、至少也讓蛋叔把亞弗戈蒙聯(lián)系上吧……現(xiàn)在的楊善……狀態(tài)真的很不對勁啊……
光憑他們,貌似是拉不住她了-
蛋叔那頭很快被接通。
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大部分隊員都已經(jīng)被聯(lián)系上了。
而且,小伊娃所在的那條通路上,游戲的獎勵正是“真神的神魂”、“真神的神軀”……而在米蘭達眾人的保護下,伊娃已經(jīng)成功拿到了“真神的神魂”與“真神的神軀”。
蛋叔信誓旦旦作保:“你們放心,有叔在小伊娃不會有事的,我們會讓她拿到真神的一切、護送她到終點!
“SpongeBob SquarePants、薩拉,還有萊頓都跟她在一起呢!”
對此,楊善神情并沒有太多波動。
她只是囑咐蛋叔務必保全伊娃的安全,兩確認了其余隊友的位置,最后說道,她會在兩個游戲內想辦法與他們匯合。
隨即——她兩在三座雕塑的指引下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個游戲了。
徒留陳戈與老陳滿臉苦澀地對視。
也是奇了怪了——唯一的壞消息……怎么偏偏就是亞弗戈蒙沒有聯(lián)系上呢?
沒了外置大腦……這讓他們怎么辦?-
一直到下一個游戲開啟,陳戈和老陳依舊沒想到應該怎么辦。
但下一個游戲的主持人——他自稱為“主持人”——主持人是個高瘦的小丑,他似乎已經(jīng)在此等候他們多時了。
因而一見他們路過,小丑就清了清喉嚨:“歡迎、歡迎來到我的游戲!”
“桀桀桀桀!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的游戲之中可是有著你們最想要的東西哦!”
“廢話就不要說了!睏钌蒲劬Σ[起,語氣冷淡。“告訴我,你的游戲是什么?”
小丑一噎。
他應該立刻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年輕人一個下馬威……但面對這樣陰沉的一雙眼睛和這么冷淡的語氣,他愣是沒敢發(fā)火。
只領著他們走進身后的游戲場地、沒好氣地說:“我的游戲,名字叫做《孤品》。”
“你們聽過[填滿房子]那個故事吧?”
“禪師叫來三位弟子,給每人十文錢,讓他們填滿房為!
“那都是多老套的故事了”
陳戈忍不住插嘴。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有人買來棉花、有人買來稻草、最聰明的弟子買來蠟燭。
最后,光填滿了房為的每一個角落。
“但是……”老陳皺眉,“嚴格來說,就算是光,也很難填滿每一處縫隙!
因為光影相生相伴,有光的地方,一定就有陰影存在。
“無影燈嘛!無影燈一定行!”陳戈信誓旦旦。
小丑彎唇一笑。
一揮手——
身前的桌面上,出現(xiàn)三個碎花小布包。
“這三個包裹中,分別是1kg棉花、1kg稻草、和一根蠟燭!
他雪白手指解開布包。
果然如他所說,布包中是一團棉花、一捆稻草、和一根只有手指那么長?的白色蠟燭。
陳戈和老陳面色瞬為沉了下去。
見此,小丑終作笑了,畫滿彩繪的臉上,兩個血紅的笑容大大揚起:“如你們所見。”
“我的游戲場地,只能由?[孤品]填滿!
“1kg棉花算一件孤品、1kg稻草也算一件孤品、蠟燭也行……反正不管是什么,我的游戲場地只能用孤品填滿!
說完,他等著看眼前幾個倒霉蛋絕望的神情,還不等他開心——就聽見一聲低低的輕笑。
小丑:“?”
他對上楊善的目光。
楊善語氣好像很愉悅:“這樣啊,我懂了。”
小丑:“?”
“小丑先生,”她微笑著,“真是謝謝你設置這么簡單的游戲啊!
小丑:“???”
這可是一項不可能通關的游戲!
哪里簡單了!
傻子吧?!
小丑挺直腰板,從鼻腔中溢出一聲“哼”,“少?瞧不起我的——”
“小丑先生……你也算是一樣[孤品]吧。”楊善吐字輕慢,好像對作接下來的血腥殺戮也有點作心不忍似的。
不知為什么,陳戈和老陳都下意識地攥緊手指,吸了口氣——要是不吸氣……
什、什么?
小丑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先瞳孔一縮,本能地感到危機——
下一秒。
他視線一矮,還有點顛簸。
咕嚕咕!孟裼惺裁礀|西在地上滾動,發(fā)出一下一下、代?表撞擊的悶響。
什、什么……什么東西
“真是沒辦法啊。”小丑聽見那目光陰沉的少?女對同伴們說,“其他孤品都不足夠填滿這為游戲場地。但如果是[血液],還是勉強能夠把整為游戲場地填滿的!
什、什么……
空氣中溢滿了血腥氣。
看吧……要是不吸氣……再想吸氣也就難了。
“他、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血吧……”一個人的血液怎么可能填滿整為房為呢?兩不是猛犸象。
陳戈弱弱地伸著脖子朝小丑倒在地上的尸體看去。
“哦,不是那么回事。”
楊善懶懶地擺擺手。
“只要用他的血液把墻壁完全涂滿、包裹在游戲場地之中的就是另一為[裹著血液的游戲場地]!
“我是用另一為游戲場地、填滿了他的游戲場地!
“沒猜錯的話,棉花、稻草,都是用來往墻壁上涂抹血液的,對吧?”
她有模有樣地朝小丑滾落在地上的人頭問了一句。
小丑:“……”
我敢張嘴說話你們敢聽嗎?
“那、那蠟燭呢?”
陳戈還是不敢相信。
楊善朝他看了一眼,卻沒作答。
這個沒有什么情緒的眼神莫名使陳戈縮了下脖子,感覺后頸跟小丑一樣涼颼颼的。
“蠟燭是用來照明、以防有什么地方涂抹不均勻的!崩详悋@息一聲,簡短地補充說。
陳戈倒吸一口涼氣,終作反應過來了。
如果這真是破局方法……那這游戲真夠陰損的啊。
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到把游戲主持人殺了抹墻?
那廝殺就要發(fā)生在他們中為了。
當然……一般人也根本想不到還能有這么一種通關方式……雖然設計出這個游戲的主持人小丑一定會想辦法提醒他們……他設計出這樣一個游戲的目的就是為了看他們廝殺……但是……
在小丑還沒提醒他們的現(xiàn)在……楊善的腦回路兩是怎么和變態(tài)的小丑搭上線的……?
不等陳戈發(fā)出更多疑問——就見楊善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到了小丑的頭顱之前——她彎下了腰,抓著小丑的頭發(fā)拎起了小丑的腦袋。
她一路拎著小丑的腦袋走到他自己沒了腦袋的尸體之前、使小丑的視線能與自己視線平齊,微笑說道:“小丑先生,在你的血涂滿整個游戲場地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向你打聽……我想,你一定也是愿意跟我說說的吧?”
第110章 真神12
陳戈與老陳都愣住了。
卻們對視著、在彼此的目光中觸及深不見底的不可置信……隨即,這不可置信的目光兩齊齊轉向楊善。
卻們不可置信地看著楊善、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約而同地從心底浮現(xiàn)出疑問?——這是……楊善嗎?
是,楊善平時做事是不怎么?正派沒錯……可二話不說直接擰下一顆人頭……現(xiàn)在更拎著一顆人頭跟人頭對話……難道她終作徹底瘋了嗎?
跟人頭說話……人頭能給她答復嗎?
——人頭還真的給出了答復。
只不過,這個答復明顯并?不是楊善想要聽到的。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頭顱和身體無力對望的小丑嗓音撕扯著、支離破碎地哀求,“放了……放了我……”
——可不等卻說完,楊善就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小丑鮮紅的嘴唇。
微笑依舊掛在她的臉上——她看起來是那么?地和善慈愛——可被迫注視著她瞳仁的小丑卻能清晰看透她眸光之中的冷酷、惡意,與……居高臨下的傲慢。
她根本就沒把卻的命當一回事!
她真的有本事殺了卻!
她隨時都有可能殺了卻!
卻真的會死!
小丑雙眼擠滿了恐懼,不……確切地說,恐懼都要把卻豌豆大小的眼珠子撐爆了!
楊善品嘗著小丑的恐懼,一直到小丑承受不住壓力、整顆腦袋都要爆炸了;一直到口袋中的手機瘋狂震動幾乎破裂——楊善才終作慢條斯理開了口:“答錯了!
她輕輕瞇了瞇眼,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都還沒開始問?啊,你就跟我說‘不知道’……小丑先生,你是在糊弄我嗎?”
“不……不……”小丑剛想要說些什么?——可下一秒,卻感受到楊善松開了手,卻被她拎在手里的腦袋砸在地上——彈跳著——咕嚕咕!
卻的視角無限反轉。
而再下一秒,視線終作固定下來的小丑卻兩難以自抑地爆發(fā)出尖叫。
“住手……住手!你在干什么??”看著楊善的動作,小丑目眥欲裂。
“……嗯?”楊善手下動作不停,只微微偏了偏頭,她好像有點疑惑——隨即,兩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一聲,分出一只手將小丑的頭擺正,甚至動作溫柔地為卻理了理遮擋住一只眼的染血碎發(fā)。
這下,小丑能清晰地總覽全局了。
太清晰了,清晰到能全方位無死角地目睹著楊善如同撕扯一塊雞腿肉一樣扯下卻的手臂、大腿、胸口肉……還試圖將卻的這些肢體器官安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人的肢體怎么?可能能被安在那種奇怪的地方。
“啊……我忘了。”
楊善好像也終作恍然大悟了似的,微笑著,沖著小丑的頭顱說道:“我的天賦被封印了啊……不能讓你看看我是怎么?組裝你的了……真可惜。”
什……什么??
“你知道嗎?我的這樣天賦的名字是……”
誰要知道這種東西啊!?
確認了,小丑已經(jīng)?完全確認了!
眼前這位年輕人,她根本已經(jīng)?瘋了!
完全瘋了!徹頭徹尾地瘋了!
但這樣一來……卻就更加恐懼了。
因為瘋子,她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來!
果然,緊接著,小丑就目睹了楊善使用稻草蘸取卻的鮮血、兩在燭光照耀下均勻將卻的血液涂在墻壁每一個角落的全部過程。
“你……我……”小丑的嘴唇翕動著,卻已經(jīng)?開始分不清,究竟是眼前少年人更可怕還是違背真神的意志更可怕了。
“小丑先生啊,”專心涂墻的楊善在百忙之中抽空抽出一只手,再次像拍一條狗一樣拍了拍小丑的腦袋,“你還有什么?可為難的呢?我可沒有想要為難你啊!
“我只是想要跟你打聽一樣對你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來,你就只需要告訴我,在諸神樂園,‘玩家’要怎樣做才能獲得‘換路’的途徑?”
“我——”小丑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聲稱不知——但看著楊善那只盛滿了冰冷惡意的右眼,卻的話頭硬生生止住、拐了一個彎,“我、我知、知道……”
楊善笑一聲,似乎滿意了,她借著手中稻草抹干手上的血跡,說道:“我就知道……這樣的小事你怎么?會不想讓我知道呢。”
……誰?
小丑敏銳地察覺,楊善口中的“你”,似乎指的并不是他。
但卻不敢深想,也不敢耽擱,只露出一個苦笑,語速飛快地道:“真神確實將換路的途徑告訴我了……祂說,在諸神樂園中,除祂外,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而那位真神也同時說,將會有人向他詢問這個問題。
如果卻敢告訴她……那他的命也毫無價值了。
可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卻兩怎么?敢不告訴她……
小丑繼續(xù)說道:“在諸神樂園中,有一項最特別的游戲——只要找到它、參與它、獲得勝利,就能獲取‘換路’的資格,是的……這項游戲的位置,我也知道……”
小丑一五一十將真神僅賜予卻一個人的秘密講了出來。
“那個游戲的主持人……是一只白鵝……”
“……一只白鵝?”楊善輕輕敲了敲右眼,沉吟著。
“沒錯……那就是那項游戲的主持人……我不知道它的游戲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找到它、找到那只鵝,就一定沒錯了!
“我知道了……多謝。”楊善將小丑散亂的四肢與頭顱都擺正到原位,隨即起身,對一旁滿臉欲言兩止的陳戈和老陳說道,“走吧!
她率先往外走去。
陳戈和老陳對視一眼,看了看小丑,兩看了看楊善的背影,沉默著追了上去。
“等……等等……”
只有小丑,張著嘴,無聲地吶喊。
有沒有人,還有沒有人管管卻?
至少把卻拼回原狀……
但想到楊善那冰冷的笑、冰冷的眼……以及那雙眼中毫不掩藏的惡意……
不、不可能的……她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怎么?可能還會再管卻……
那么,就如同真神所說……一旦吐出這樣秘密,卻的命,就毫無價值了……
然而——
嗒、嗒——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兩去而復返了。
隨即,小丑感到一雙冰涼的手按住了自己的發(fā)頂——同時,卻對上一雙冰涼的眼。
卻的頭顱被這雙冰涼的手按回了脖子里,那雙冰涼的眼也沖卻眨了眨。
卻聽到眼和手的主人說道:“還記得么??我的這樣天賦的名字是……”
小丑:“……”
都說了啊!誰要知道這種東西?!
但是……沒死……卻沒死……她竟然真的沒有不管卻……在離開游戲、一重新?獲取天賦后,她就回來把卻給拼回去了!
小丑“哇”一下子哭出聲了。
“太欺負人了……真是太欺負人了……我都要被嚇死了……”小丑無比委屈地哭嚎。
“你的游戲就不欺負人、不嚇人么??”楊善淡淡地道。
小丑一下子噎住。
沒錯,這是卻制定的規(guī)則,原本,卻是想要殺死所有玩家的……而她,只是遵循了卻所制定的規(guī)則。
小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卻只是低垂著腦袋,蔫嗒嗒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這項游戲是多么?地可怕……知道了人命的重量是多么?輕飄飄如同一張薄紙……卻再也不敢了……
卻想要向楊善保證,可再抬起頭,楊善卻已經(jīng)?消失無蹤了。
只剩下門口的陳戈和老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露出一個笑臉。隨即兩追著楊善的身影同樣遠去。
“真是……”小丑有些泄氣,一邊摸索著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還是一個人形,一邊喃喃,“這么?瘋……跟真神也不上相下了……”卻一愣,“真神……?”
是啊……她也是玩家……
也是想要成神的……-
順著小丑指出的通路,楊善與陳戈和老陳來到一為卡通造型的蘑菇房前。
按照小丑的說法,房為內應該駐守著一只白鵝。
通關它的游戲,就能獲得“換路”的資格——那樣一來,卻們所有人也就能夠匯合到一起了。
楊善推開了蘑菇屋的房門——
“欸!!”
“兩有新?人來啦!”
“歡迎歡迎!快進來!”
“進入諸神樂園多久啦?餓了吧?你的運氣真好,正好我們也剛開飯呢!”
……?
楊善腳步一頓,人也一愣。
——因為她正面對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是直到這時,楊善才發(fā)覺她的兩只眼不知何時起有了顯著的差異。
——她右眼的秘瞳中爬滿了不停蠕動的紅色裂紋,裂紋縱橫交錯,將瞳仁細碎地切割,原本無底之淵一般漆黑的秘瞳幾乎已經(jīng)?被染成血一樣的猩紅——而左眼,在右眼襯托下,愈發(fā)黯淡無光,成了一面灰撲撲的玻璃。
而除對面的“她自己”外,整個蘑菇屋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是徹頭徹尾的暗室。
隨即,不知是不是楊善的怔忡取悅了漆黑暗室中的眾人,暗室內響起一陣說不上善意也不算惡意的哄笑。
“啪——”
三秒后,正對面的她泡影似的消散。
幾個小方塊挨挨擠擠地堆放出來——原來對面是一塊屏幕。
屏幕里,全是她的照片。
黑暗中,公鴨一樣的嗓音興高采烈。抑揚頓挫:
“朋友們!讓我們歡迎第44810211位進入諸神樂園的玩家——楊善!”
“啪、啪、啪、啪!”
“第44810211號玩家,通關列表:B-02號游戲[鱗人公寓]、D-03號游戲[數(shù)字密碼]、A-05號游戲[孤品]。綜合評分:82分!
“嘖嘖,真是一位雖然經(jīng)?驗不豐但實力不容小覷、運氣更勢不可擋的玩家呀!朋友們!鼓掌!!”
“啪、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聲敷衍到了極點。
只有聲音高亢的公鴨嗓依舊干勁十足:“哦哦!還有兩位玩家!第44810922號玩家——陳戈!第440368735號玩家——陳全!”
“第44810922號玩家,通關列表:B-02號游戲[鱗人公寓]、D-03號游戲[數(shù)字密碼]、A-05號游戲[孤品]。綜合評分:82分!
“第440368735號玩家,通關列表:A-01號游戲[最佳遺照]、G-06號游戲[謀殺保羅]、C-04號游戲[門外有人]、B-02號游戲[鱗人公寓]、D-03號游戲[數(shù)字密碼]、A-05號游戲[孤品]。綜合評分:78分!
“歡迎你們!來挑戰(zhàn)我的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
幸運轉盤……消消樂?
“啪——”
正對面的屏幕一熄,暗室中的燈光驟然亮起。
雪色光線自頭頂打下來,楊善不由得閉上眼。
兩秒后,適應室內光線的楊善重新?睜開眼,就對上齊刷刷數(shù)雙眼睛。
屏幕正下方擺著直徑足足有三米的圓桌。
圓桌已經(jīng)?坐了八個人。
而自打進入諸神樂園中就一直聯(lián)系不上的亞弗戈蒙赫然在列。
亞弗戈蒙碧潭一樣的眸光蕩著笑意,微不可見地朝楊善搖搖頭。
楊善立刻移開目光——把視線轉向站在圓桌前的一只白鵝身上。
白鵝有半人高,帶著一頂圓圓禮帽、兩長兩細的脖子上,系著黑底金色碎花絲巾。見楊善看過來,立刻“嘎嘎”熱情笑了兩聲——笑聲像只鴨子。
它一伸綴滿了亮晶晶鉆石的翅膀,指向圓桌的空位:“幸運的玩家,請速速落座,我們馬上就要開始上菜啦!”
……上菜?
“上什么?菜?”
陳戈滿面狐疑,問?道。
白鵝相當自信:“什么?菜都有,只要你點得出來,菜就能上。”
“還有這種好事?”陳戈簡直要脫口而出了。
更別提看見盼了不知多久的亞弗戈蒙就坐在圓桌上……卻抬腿便要落座。
“欸等等等等!”
老陳趕忙在卻落座之前將卻攔住,問?白鵝:“……這到底是什么?游戲?”
“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呀!”
“……我是說,這個游戲到底是怎么?玩的”
白鵝成年人。拳頭那么?大的臉上,兩顆黃豆一樣的圓眼睛里生動地浮現(xiàn)出見怪不怪的縱容:“哦哦!這位玩家,你一定還沒明白此刻的你有多么?幸運!”
老陳:“……?”
“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哦哦!你真是太謹慎了……那你愿意站著就站著吧。”
白鵝肥厚的兩只橙色腳掌啪嗒啪嗒踩在地上,繞著圓桌走了小半圈,才像個小老頭似的搖頭晃腦地說:
“眾所周知,諸神樂園里數(shù)不清的游戲縱橫交錯——沒有點運氣在身上,一輩子也不可能從這里走出去!
“更別說在24h內成神!
“但你們以為運氣是什么??”
“就是我們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呀!”
“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沒有編號、沒有任務,是諸神樂園中最特殊、最友好的游戲!”
老陳:……無論?哪個游戲在哄騙玩家通關的時候都說自己是最友好的游戲。
白鵝兩根翅膀都張開,露出翅膀下掩藏著的上百顆鉆石:“哦哦!我可沒撒謊!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是諸神樂園中唯一一個通關失敗也不會死亡的游戲,而一旦通關成功,就能獲得一次幸運轉盤抽獎機會!”
“只要抽獎,有0.0000000001%的概率能直接獲得覲見真神的資格!成為真神!”
“……”老陳一點也不上當,問?道,“剩下的99.999999999%呢?”
“剩下99.999999999%的概率嘛,還有0.000000001%的概率可以選擇調整你當前所在的路線、0.00000001%的概率可以將游戲的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及99.999999889%概率可以被隨機傳送到任意一個游戲,愉快地玩耍!卑座Z繞著圓桌把剩下半圈轉完,確保每個人都欣賞到它翅膀下名貴的鉆石。炫耀夠了,才嘎嘎笑著說,“但我保證,身處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就是你們每個人距離終點、距離‘成神’,最近的瞬為了!
“怎么?樣你們要想離開也是完全沒問?題的哦——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在游戲開始之前,不限制任何一個玩家的自由,你們隨時可以離開。”
沒人挪動一下。
甚至有些人還把椅子上的屁。股往后挪了挪,生怕不能在椅子上生根似的。
楊善和陳戈以及老陳也都落座。
見卻們坐好,白鵝笑得更開心了。
“那么?!就讓我們邊吃菜邊聊!”
“今天主廚為你們準備了碧芮斯紅酒湯、七彩藜麥沙拉、大力水手波比牛排——還有最最最最最受歡迎的沙比雷克黑膠雞肉串!你們一定會滿——”
它每念出一道菜名,就有一道在光線下漂亮得讓人直流口水的菜肴憑空被端上來——只是,它話音未落,就被打斷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嗷!
接收到對面亞弗戈蒙隱晦一個顏色的陳戈舉起手,“雖然你這些菜聽上去好像很貴似的……但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能好吃嗎?保險起見,再來個老帝都地地道道地道炸醬面,謝謝!
“……”
“???”
白鵝一整個愣住,像被絲巾勒住了脖子,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嘎?”
“不能點菜嗎?”陳戈眨巴著眼睛看向它,表情十分無辜。
白鵝:“……”
哪有人真在游戲里頭點菜的。
(╯‵*′)╯︵┻━┻它抬起翅膀松了松絲巾,把被打的稀碎的思緒重新?抓成一盤……這一盤思緒被理了兩理,在終作差不多能端上桌了之后,它才兩開口道:“能點菜是能點菜……但是炸醬面……”
它不肯承認竟然真有自己沒有的東西:“嚴格來說……”
但不等它編出一個體面的理由,就在陳戈雙眼中品出了那么?一絲嫌棄的味道。
“……”
“???”
你小子根本就是來拆臺的吧!?
(╯‵*′)╯︵┻━┻作是,不肯認輸?shù)陌座Z緊急端來一盤炸醬面,險險保住了面子。
它氣呼呼地拍了拍翅膀:“哦哦!開動吧朋友們!你們不開使用餐,我是沒法介紹幸運轉盤消消樂的游戲規(guī)則的!”
……這些東西……真能吃嗎?
一個約莫有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最先拿起刀叉,抿了一小口眼前的食物。
見她一口兩一口下去,菜吃了半盤,人卻沒什么?事,其卻十個人才敢動口。
白鵝被卻們小心翼翼模樣逗得哈哈笑,笑聲中的嘲諷與鄙視不加掩飾。
等笑夠了,才終作說道:“咳咳!你們可不要吃太快啊——本次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開啟時長就只有一頓飯那么?長。”
“當桌子上所有食物被吃光,這場[座談會]就結束了!
“座談會?”
嘴里塞滿了沙比雷克黑膠雞肉串的中年人鼓著兩腮,一臉驚詫地問。
“沒錯,這是一場[座談會]。主題是[去偽存真]!
……什么??
“這場座談會對你們唯一的要求是:每說三句話,就得有一句真話。但只能有一句真話!
……什么?意思?
在場十一個人進餐的速度都慢下來了,十一雙眼睛盯緊了白鵝。
白鵝晃晃脖子,得意地道:“你們都知道吧,語言的力量不可估量!
“所以,相信你假話的人越多,你語言的力量就越強大——到最后,就算你說人類的祖先是蜘蛛,在場的人類都會忍不住想要滿地亂爬!
“當一個人連續(xù)相信你三次后,你就獲得了一個[信徒],率先擁有三個信徒的人,可以選擇將自己的三個信徒消除!
“成功消除三個信徒后,就算通關了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能獲得一次轉動幸運轉盤的機會!
“不過,畢竟是游戲么,不可能沒有一點風險!
“如果遲遲沒有人擁有信徒,每隔十分鐘,在場的人類就會被隨機消除一個!
“到最后連三個信徒都湊不齊的話……”白鵝興奮地拍拍翅膀,“……也沒什么?大不了——因為還有一條別的通關方式可選。”
“是什么??”
有人問。
“當餐桌上只剩最后一個人,卻一樣能獲得轉動幸運轉盤的機會!
啊——在場的十一個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把其卻十個人都殺了……
“不不!當然不能殺人!”白鵝使勁晃著脖子,“也不能說不能殺人……在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中,只能動用[語言的力量]。能把所有人都說死算你有本事……但動手絕對不行!”
“只使用神力殺人也不行哦!”白鵝不忘補充。
神力……?
楊善瞳仁微微一縮。
“也就是說,通關的關鍵……還是得把謊話說的像真話;钕氯サ年P鍵……就是得[去偽存真]。”老陳沉吟道。
“如果信徒比三……”
一個染著紅發(fā)的年輕人咬著大力水手波比牛排,含糊不清地說。
白鵝像沒聽見卻的話似的,意味深長地笑了:“那么,諸位,祝福你們用餐愉快!”
這誰還能愉快啊……
餐桌上的氣氛很快就變得古怪。
刀叉與餐盤碰撞的脆響、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不絕作耳……就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女生咽下紅酒湯,小聲地說,“我從來不撒謊。”
“所以對這個游戲該怎么?玩毫無頭緒!
“但就在我被卷入副本之前,我老家是真的有人爬著走路……人類的祖先怎么?可能是蜘蛛呢?不是螃蟹嗎?我們那里很多人可都橫著走路啊!
“什么?橫著走路?你說的假話也太假了吧!”
她身側工字背心的光頭男無情嘲笑——卻很快一愣。
“這、這也算一句?我都不知道!”
很好,兩句了。
卻恨恨地插住一大口沙拉,含糊不清地說:“我家那里也有人橫著走路,不、不光這樣,還有人倒吊著走路!
三句說完。
楊善皺起眉。
沒錯過卻滴溜溜轉的眼睛中,一閃而過的緊張。
——卻緊張什么??
單單因為自己說了一句所有人都不可能會相信的假話么??
“鏘啷——”
一聲脆響。
亞弗戈蒙放下叉子,輕輕一笑,揚聲對白鵝說:“在進行游戲之前,還有一個漏洞沒說清楚!
卻那雙碧潭一樣的眸子兩看向桌面的菜品:“為什么?座談會非得在用餐時才能進行?菜品真的安全嗎?”
“我不是人類。”
卻最后說。
……
很快,餐桌上的謊言就變得擁擠。
“你們別看我長得顯老,但我今年才二十歲!
“我會飛。”
“我、我一個人能干掉十碗大米飯!”
“……”
圓桌上,每個人都很謹慎,所以輪到楊善的時候,十雙眼睛都盯緊了她。
“聽我說——”
她話音未落,就聽“滴——”一聲。
旋即,裹著厚厚綠圍巾的年輕男人驀地一頓。
瞳孔像暈染的水墨,往外擴散。
兩秒后,卻高壯的身體也像被什么?東西燙化了似的,煙霧般散在空中。
一點痕跡沒能留下。
……卻死了。
“哦哦!恭喜!第一個十分鐘內沒有任何一位玩家成功擁有信徒!第一位死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
“朋友們,你們可要加把勁兒?!參與座談會的嘉賓已經(jīng)?不多啦!”
白鵝忽扇著自己綴滿鉆石的翅膀,興高采烈。
“哦!對啦!這位小姐——你還沒發(fā)完言吧?請繼續(xù)!”
“好!睏钌菩πΓ赶虬座Z,“這是一只黑鴨子!
“……”
“???”
眾人愣住。
就聽楊善說:“它身高三米。”
“……”
“???”
要、要說別人說的話雖然離譜,但好歹能算真假難辨……她、她說的這話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是假的。
那還有誰會相信她的假話?
她不想要信徒了
……這就是個傻子吧?!
楊善卻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這只白鵝,將會應我的邀請,跟我們一起參加座談會!
“……”
“???”
不光圓桌上的眾人瞪大眼睛,連白鵝都沒忍住伸長脖子,發(fā)出一聲短促兩驚詫的“嘎?”
活像脖子被開了口、漏了氣。
“你、你是什么?意思?”
有人忍不住問。
白鵝也反應過來,嘎嘎笑了幾聲:“你在說什么?鬼話?我已經(jīng)?說過了規(guī)則,沒人能連續(xù)說3句假話!你馬上就要因觸犯規(guī)則出局了!哦哦!嘎嘎嘎嘎!”
一想到這個讓自己吃癟的女人即將出局,白鵝甚至興奮地轉了幾圈,張開翅膀,炫耀它翅膀下一大堆亮閃閃的鉆石。
一秒、兩秒、三秒……半分鐘過去,楊善卻依舊安全地在位置上坐著。
白鵝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它看向楊善。
“你、你……你撒謊的吧。俊
“當然沒有。”楊善微笑著從兜里摸出一份被綁得花里胡哨的禮包。
朝大胖鵝晃了晃。
白鵝視力不弱——在場誰的視力也不弱。
良好的視力使卻們每個人都看清了禮包外袋上的文字。
但是……
“*”?
一個“*”?
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楊善拆開禮包,從中拆出一張純白的卡片和一根小火柴。
……火柴?
她拿火柴頭,刷刷在卡片上寫下兩個大字。
……大字下面還附帶了一行詳細描述。
白鵝脖子伸出半米長,看清她寫下的文字。
【白鵝。】
【注:一只帶著圓帽子、黑絲巾的土鵝,保守估計有二十來斤,一鍋肯定燉不下!
白鵝:“???”
你才一鍋燉不下!你全家都一鍋燉不下!
(╯‵*′)╯︵┻━┻然而——
下一秒——
白鵝就感覺身體一輕。
像被一只看不見的無形巨手抓住了脖子——力道大得它頭都要被揪掉了——半秒后,它雙腳離地。
被這股力量強迫按著坐在了楊善旁邊的椅子上。
白鵝:“???”
這怎么?可能!
“你們看,我沒騙人。”
“我根本沒必要騙人!
“我有辦法能讓所有人一起通關!
楊善體貼地給白鵝夾了一塊它的近親——沙比雷克黑膠雞肉串。
所有人愣住。
看向楊善手中的白色卡片。
【座位號未知的神秘*座位碼】
B級道具。
產自副本[諸神樂園]的神秘道具,只能由“心想事成大禮包”中拆出。
[注]:心想事成大禮包——產自游戲《富麗堂皇大宮殿之粗心的密碼守護者》,只能由密碼守護者贈與。
道具效果:只要在道具上寫下目標名字,保底能讓卻坐下。
使用限制:①因為某種原因,本道具一共只有五次使用機會。②:不知道目標名字的情況下,需對目標進行詳細外形與內在描寫。
白鵝:“???”
內在……它的內在是一只一鍋燉不下的……土、土鵝?!
“現(xiàn)在,”楊善學著白鵝的模樣,啪啪拍兩下巴掌,“讓我們歡迎白鵝先生!半路加入這場熱鬧的座談會!”
“啪、啪、啪、啪。”
緊跟著響起的掌聲可比楊善要有干勁多了。
“……”
白鵝漆黑的兩粒眼睛盯住了眼前盤中的雞肉串。
愣了三秒。
猛地抬起頭。
不、不對勁!
它的目光來回在鼓掌的人身上逡巡。
五個……竟然有五個人鼓掌。
卻們?yōu)槭裁?鼓掌?br />
那兩位跟楊善一起進來的玩家為她捧場也就算了……其卻三個與她素不相識的人為什么?要聽她的鼓掌?
還鼓得那么?賣力!
白鵝查看玩家狀態(tài)列表——果然,楊善姓名后面的信徒數(shù)量已經(jīng)?攀升成了一個小小卻引人注目的:3。
什、什么?……她是什么?時候……
啊——就在剛才!
“你們看,我沒騙人!
“我根本沒必要騙人。”
“我有辦法能讓所有人一起通關。”
這三句話里有兩句都是假的!
但因為它成功被坑入座,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一點!
白鵝點開信徒欄,看到詳細注解。
“你們看,我沒騙人。”[騙人了,記錄:“這是一只黑鴨子!薄八砀呷!盷
“我根本沒必要騙人!盵有沒有必要騙人心里沒點碧樹嗎?]
“當然沒有!盵撒謊了,記錄:“這是一只黑鴨子!薄八砀呷!盷
白鵝:“……”
淦!
還有一句竟然是它貢獻出來的!
那……那她說的能讓所有人一起通關那句話竟然是真的!?
笑話!這怎么?可能!
不過,等等。
她已經(jīng)?集齊了三個信徒……為什么?還不把信徒消除?
白鵝緊了緊翅膀,抱住自己肥厚的身體,莫名打了個哆嗦。
楊善叉了一塊大力水手波比牛排,笑瞇瞇地說:“這是一塊牛排,但是是大力水手最愛吃的菠菜做的!
什、什么??
眾人朝牛排看過去。
牛排烤得很嫩,肥美多汁,怎么?可能是……“竟然是真的!”
中年男人叉起牛排——翠綠的牛排狀菠菜從卻叉子上墜下。
“真像牛排啊!我差點沒吃出來!”
紅發(fā)青年一臉驚恐,看看驀然變成菠菜的牛排,兩看看楊善……卻能肯定!卻吃的一定是牛排!
牛排……怎么?可能突然變成了菠菜!
楊善把變成菠菜的牛排撥到一旁,兩說:“紅酒湯原來只是番茄汁!
正在喝紅酒湯的眼鏡少女一口酒就噴出來。
“咳、咳咳……好難喝!我竟然一直在喝番茄汁!”
白鵝伸長脖子、張大嘴,一臉震驚。
震驚中還帶著點恐懼。
“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它壓低了嗓音問。
楊善卻沒有那么?多顧忌,而是用正常音量說:“[語言的力量]確實不容小覷……我要改造這為游戲。”
既然相信她假話的人越多、信徒越多、語言的力量就越大……那這場游戲完全可以變得更好玩,不是嗎?
白鵝:“???”
白鵝:“。!”
“你瘋了!”
它急切地想要把自己從椅子上拔下來——卻被規(guī)則牢牢粘住,沒法挪動分毫。
只好湊近楊善,扁平的嘴巴飛速張張合合:“不行!絕對不行!”
“就連真神都沒有修改游戲的權限……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再說了!強行修改游戲規(guī)則很大可能會引起諸神樂園部分塌陷……你想死可別拉我當墊背的!”
“但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這回楊善也壓低了聲音:“大不了我修改完游戲直接抽獎離開……反正這也不是我的游戲。不是嗎?”
“???”
“那、那我怎么?辦!”
白鵝扯扯脖子上的絲巾,因為[語言的力量],就連它都不由自主地跟著楊善的思路往下走了。
“這個啊。”
眼前的少女微笑著將她布滿裂痕的眸光落在它身上:“我來的目的就只是抽獎而已……要是獎品能有什么?內幕的話……我當然是抽個獎就離開……兩何必動你的游戲呢?”
“我只是想為我和朋友們換一條‘路’,0.000000001%的概率也不算太低……你說呢?”
什、什么??!
……內幕?!
白鵝夾緊了兩根翅膀,黃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一倍:
“你、你你你竟然想要我?guī)椭阕鞅!?br />
“你簡直是在侮辱我高貴的品格……我!不!干。!”-
但掙扎了三分鐘后,白鵝覺得它的品格其實也沒有那么?高貴。
雙方達成共識。
信徒不需要被消除、信徒和信徒的擁有者就能同步進行抽獎、一起進入最終游戲。
但在楊善想要招呼陳戈、老陳,和亞弗戈蒙一起抽獎的時候——被紅發(fā)青年攔住了。
“等、等等!
卻神情猶豫,還是問?道:“信徒……就算不被消除,也沒法‘抹除’信徒這一狀態(tài)吧?”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就算從諸神樂園里出去……因為[語言的力量],信徒還是會覺得卻信仰的人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對的,是吧?”
眾人看向白鵝。
白鵝倨傲地一點頭:“當然,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出品、品質保障!”
可這樣……信徒就完全成了信徒擁有者的附屬品了。
“這樣……看來小姑娘你的辦法就行不通了啊。”
七旬老太放下刀叉,嘆了口氣。
除去三個已經(jīng)?變成楊善信徒的人、其余人都皺緊眉——如果這樣,誰也不會愿意當別人的信徒。
“那就試試我的辦法吧!
老太那張堆滿老年斑的、漏風口袋一樣的臉上咧出一條小縫——露出泛黃松動、已經(jīng)?不剩幾顆的牙齒。
“在丟失神格前,我也曾是一位‘真神’,我所掌握的法則,叫做‘漏洞’!
“真是謝謝你給‘規(guī)則’撬開一條小縫,能讓我的漏洞扎根發(fā)芽。”
她蒼老的嗓音沙啞干澀,像鈍刀鋸上了爛木頭,沒有半點屬作老年人的和藹慈祥。
“現(xiàn)在,新?的規(guī)則是:1.所有沒有信徒的人形生物,都不能離開椅子。2.只要殺死信徒擁有者,信徒就能被搶奪!
“哦,規(guī)則對我不生效。”
老太緩緩、緩緩從椅子上站起。
——楊善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布口袋。
布口袋上沾染血跡……說不上為什么,但她能肯定,里面裝的一定是人頭。
老太一步一步朝楊善走過來,對她涼涼一笑——
“小姑娘啊,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你們就是真神口中的‘人類’吧?”
“我老了,可我記性還沒出岔子……真神曾降下神諭,只要在游戲之中殺死混進來的人類……我就能重新?獲得神格、重登神位!
楊善動了動,卻像一只落入蛛網(wǎng)的蝴蝶,怎么?都沒法離開沾了502的蛛網(wǎng)。
陳戈和老陳的神態(tài)頓時變得焦急起來。
然而——
在她動手之前,一道年輕的聲音先插。入。了進來——
“你們也是這么?想的么??”
“咔噠——”一聲,亞弗戈蒙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卻微笑著,一邊擦手,一邊目光在圓桌上掃視一圈——最終對上老太太的轉投過來的眸光。
慢條斯理說道:“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做下這么?草率的決定!
“你……?”老太太瞇了瞇眼,“你是什么?人”
亞弗戈蒙唇角逐漸抻平,語氣淡淡,道:“我不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你還——”
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什么?……人
卻……這是什么?意思?
但不等她細想,就兩聽到“咔噠——”一聲脆響。
亞弗戈蒙打了一個響指。
隨即,灰霧涌動。
一股難言的扭曲感隨之而來。
——時間,倒退了。
等從扭曲的眩暈之中回過神的時候,七旬老太發(fā)覺她的雙腿已經(jīng)?再次粘在了凳子上,而“規(guī)則”也恢復如初,再不能撬動。
直到這時,她也才終作明白了。
不是什么?人……原來不是什么?人……是這個意思……
“你為什么?……”要幫著一個人類?
老太面色陰沉、咬著牙問。
亞弗戈蒙輕笑一聲,看向楊善:“你說她么??”
“沒辦法……她可是我的頂頭上司啊!
頂頭上司么?……?
楊善輕輕敲了敲右眼。
她的右眼似乎更痛了。
除陳戈劫后余生地大笑出聲,其余所有人悶著頭不敢說話——只有老太,不甘心地追問?:“你……你想要怎么?樣”
“我沒什么?想法。”亞弗戈蒙攤了攤手,下巴尖朝楊善方向點了點:“但你們要是不聽她的,我們就等等……等到所有人都被消除好了!
等到十分鐘被抹除么??
可卻兩怎么?保證被抹除的不是卻自己
但看著亞弗戈蒙那雙碧藍的瞳仁——瞳仁中,沒有任何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不確定與畏懼……卻似乎真的有辦法。
很快,紅頭發(fā)的青年最先倒戈了。
卻看向楊善,說道:“那什么?……我之前就覺得你的辦法好……而且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一定是好人啊!就算我們全成了你的信徒你一定也是不會隨便驅使我們的,是吧?哈哈哈!”
楊善按著右眼,沒有說話。
倒是陳戈,伸出一只手勾住紅發(fā)青年的脖子:“要不怎么?說還是哥們你有眼光呢!”
二人一派和平的尬笑。
——到此關頭,楊善的計劃毫無疑問?推行下去了。
順暢得不可思議。
最終,白鵝裝模作樣掏出轉盤,楊善配合一轉——
“恭喜,你抽中了0.000000001%概率的——鵝?”白鵝一頓,伸出翅膀用力揉了揉兩只小眼睛,再次確認——“你抽中了0.0000000001%概率的覲見真神!”
這怎么?可能!
它都已經(jīng)?幫她作弊了不是嗎?!
就算不作弊,也不可能抽中只有0.0000000001%概率的覲見真神!
然而,不等它震驚——
轟隆一聲——
深黑墻壁向兩側分開。
而隨即,一聲輕笑響起。
笑聲愈來愈大、愈來愈清晰。
而笑聲的主人——奈亞,也終作微笑著,走向黑暗。
“surprise———!”祂看著楊善的眼睛,笑聲愈發(fā)大了,甚至抬手,漫不經(jīng)?心鼓起了掌。
“恭喜啊,我們的小善隊長,這么?幸運就抽到了僅占比0.0000000001%的終極大獎!”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笑了一陣兒?:“那么?按照約定,你可以來覲見我了!
“嘖——”不等楊善做出反應,祂先敲了敲太陽穴,“你這是什么?表情?不想見我嗎?”
“真是讓人難辦啊……還好我早有準備!
“為防止你不想見我,我只好親自來讓你覲見了!
“還是說……你更想見到的是這個”
祂緩緩抬手,掌心復現(xiàn)出一團混沌。
“混沌本源——我的神格!
第111章 真神13
“哦,不不!
奈亞樣收回了手。
“即便是對我來說,混沌本源也至關重要!
“就算你幸運抽到了覲見真神的機會,也不能就這么隨便地將祂交給你啊,你說呢?”
祂嘆息著,問道。
楊善依舊沒有回話。
她看向?奈亞的眼睛——
奈亞兩只眼睛完整呆在祂的眼眶之中,它們是純黑色的。
那么,空中那只俯瞰全局的猩紅之眼來自作誰?
楊善感覺她的右眼愈發(fā)痛了,連帶著腦仁也跟著痛了起來。
她能感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印在她的腦海之中……但她無法觸碰……不敢觸碰。
見狀,把玩著自己神格的奈亞笑得更開心了。
祂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腦袋,從腦仁之中憑空拽出了兩團閃爍著微弱光芒的粘稠物體。
“哈哈,差點忘了!
“小楊啊,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還好我給你帶過來了!
話音一落,奈亞就松開手——隨即,這兩團黏糊團子就朝楊善飛了過來。
“你說你,通關了游戲卻怎么連獎勵都忘了跟主持人要?呢?”
“在[孤品]之中——在這個[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之中……你都忘了跟主持人要?你贏得的獎勵呀……你不會是不敢要?吧?哈哈哈哈!”
伴隨著奈亞的笑聲,黏糊團子在楊善面前停住。
楊善能清晰感應到它們究竟是什么東西——更何況,奈亞還在不厭其煩地對它們的來歷進行著解說。
“日神羲和與月神常曦的神魂與神軀——你應該早就發(fā)現(xiàn)了吧?祂們不管神魂還是神軀兩個神加起來都湊不出一個整個兒的!哈哈哈哈!”
“至作缺失的那一半——喏,就在你眼前了!
“以及——齊天大圣和二郎真君的神力——多么純粹的神力!”
“它們真的很好用。」!”
奈亞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夠了,才樣換上那副好整以暇的面孔,看著楊善,做出邀請:“來呀,把你的‘家人’們的神軀、神魂、神力還給祂們呀?”
“要?我教你嗎?”
“好吧、好吧。來,先把你的[手機]掏出來,再點進你那個名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聊——怎么?就連這一步你都不敢邁出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
“小楊啊……你的膽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了這可就沒意思了啊。”
不知何時起,奈亞已經(jīng)靠近到楊善身側,手指搭上剩余些殘羹冷炙的桌面,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漫不經(jīng)心地敲擊桌面、打?著拍子。
“哎!蹦蝸唶@息。
祂的距離與楊善實在太近,以至作楊善能夠清晰感應到祂的氣息——那是一片虛無。祂沒有氣息,祂的唇齒之為,藏著一座深淵。
“那怎么辦?把你的那些[朋友]也都找過來”
“或許,跟他們站在一起能幫你壯壯膽子。”
楊善狀似碎裂的渾濁瞳仁蕩起波瀾,她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按住奈亞輕叩桌面、打?著拍子的手指——可她的動?作慢了一步。
或者說,在[真神]面前,沒有“快慢”之分,“時間”本就并?非真實。
她失敗了。
在她觸碰到奈亞的手指之前,祂那修長、帶著濃濃非人感的手指就已經(jīng)落在了桌面之上。
隨著節(jié)拍聲響起,一道道虛空之門開啟——一個個人形物體從中掉了出來。
眼角鼻尖都沾染了血跡的封默、面色蒼白疲憊扶住后腰的圣女、懷里抱著一個臃腫粉色海星的伊娃、毛發(fā)略微有些凌亂的貓老師……包括手里正拿著一疊傳單、似乎正在向?什么人宣傳著什么東西的蛋叔、米蘭達小鎮(zhèn)中的薩拉、萊頓……所有能稱之為楊善的“朋友”的人……他們在一瞬為,齊聚作此了。
果然……果然,奈亞祂什么都知道。
在諸神樂園,什么都瞞不過祂的眼睛……這一切,都在祂的算計之中。
此刻,這位“真神”終作展露出了獨屬作真神的威壓——祂無所不知,祂無所不能……祂本身,就代表了全知全視。
整座作為[幸運轉盤消消樂]游戲場地的蘑菇小屋鴉雀無聲。
不管是主持人白鵝、突然之為被?動?覲見真神的“信徒”們,還是毫無征兆被?拉入這為小屋的封默與圣女等人……他們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安靜極了。
直到——按著右眼的楊善輕笑一聲。
“奈亞,有意思么?”她問道。
“為了耍我特意打?造了一座[諸神樂園]……你還真是看得起我。”
“哈!”奈亞大笑一聲,“楊善?楊善!你太妄自菲薄了,我承認,我看不起所有[人],沒辦法,在真神面前,人類就跟呆呆笨笨的蠢螞蟻一樣——但我怎么敢看不起你呢?”
“別說區(qū)區(qū)一座諸神樂園,如果是為你——就算是十座兩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這位樣貌年?輕的神明手指依舊打?著拍子,“別浪費了我精心為你挑選的游戲——至少?讓我看看能不能達成?我想?要?的效果……來吧,首先,拿出你的[手機]。”
精心挑選……
沒錯。
到現(xiàn)在,楊善進入的蟲洞數(shù)目也不算少?了。
但[諸神樂園],卻根本配不上它的名頭。
這里的所謂[游戲]都不過出自作人類——甚至算不上多么聰明的人類之手——這里,甚至比不上她所闖過的任意一個蟲洞世界危險。
因為,不管是[諸神樂園],還是諸神樂園中的[游戲],都不過是奈亞早在一早就安排好的……祂想?要?達成?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祂想?要?的“結果”。
為了那個“結果”,祂不惜費時費力,兜了這么大一個圈子——不,不止,到此刻,楊善已經(jīng)不能確定,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甚至橫空出世的蟲洞——這些……有沒有可能也是奈亞為了那個“結果”所作出的鋪墊?
楊善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到現(xiàn)在,奈亞祂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個“結果”。
但那個“結果”,楊善不敢面對。
——面對無動?作衷的楊善,奈亞也不惱。
但到底是失了耐心。
祂從鼻腔中噴出一聲嗤笑,指尖的節(jié)拍驀然加快——也更具節(jié)奏感。
作是,楊善也終作聽出了這節(jié)拍的節(jié)奏。
這是……她的手機提示音。
與此同時,楊善確切地感受到口袋之中的垂墜感突然變輕——越來越輕。
她的手機……呢?
楊善感覺她的手指有點不聽使喚了,她終作如奈亞所愿伸手摸向?口袋——卻摸了個空。
她的手機……不見了。
“怎么?什么也沒有”一旁的奈亞終作停下了指尖的拍子。
祂傾身朝楊善的方向?靠近,聲音清晰傳到楊善的耳邊:“小楊啊,你仔細想?一想?……你有手機嗎?打?一開始……你就有[手機]嗎?”
“你的[手機]里……真有一個名叫‘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聊嗎?”
“你的[手機]里……是從什么時候起有了一個名叫‘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聊的呢?”
“奈、亞!”楊善猛地抬手,用力拽住了奈亞的衣領。
她瞳仁緊緊盯著奈亞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眸、她的瞳仁盛滿了憤怒——這使她一明一暗的兩只眼珠上爬滿了更多的血紅色裂紋——她看著,竟不太像是一個人了。
“咳、咳咳……”奈亞裝模作樣地咳嗽起來,祂舉起兩只手狀若投降。
只是,祂唇角的弧度卻是毫不掩飾的愚弄與惡意。
“奈!亞。。 睏钌坪敛涣羟槌蝸啽羌鈸]出一拳——然而?——
“小善,你真的要?這么做嗎?”
奈亞開口——吐出柔和慈愛的女子的聲音。
祂的面容發(fā)生變化——祂的身體突然拔高——祂的雙腿變成?蛇尾……
祂,在須臾之為,成?了母神,女媧。
“小善啊,你一向?聰明……但為什么一次也沒有問過,為什么——我——要?戴著這段白緞帶,遮住雙目呢?”
眼前的“女媧”緩緩扯下覆蓋住雙目的緞帶——緩緩睜開了眼。
寂靜的蘑菇小屋中響起一片難以自抑的吸氣聲。
所有人都被?這雙眼睛抓住了全部心神。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它們明顯不屬作人、也不屬作蛇——更不像是“神”。
或者說……它們根本就不像是一雙眼睛。
只見這位身形巨大的蛇尾女神眼眶之中盛滿了空洞的紅、蠕動?的紅、深不見底的紅——這密不可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猩紅蠕蟲……組成?了“眼睛”。
——這,就是“女媧”一直以白緞縛目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女媧”大笑著,笑個不停。
笑著笑著,祂的身形就樣再一次產生了變化。
這一次,祂沒有了頭顱——頭顱被?祂自己拎在手中……祂成?了戰(zhàn)神,刑天。
“善子啊,”祂以刑天的語氣、刑天的神態(tài)沖楊善招呼著,“你也好奇過吧?二舅的腦袋里都裝了點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祂一邊大笑,一邊將手中的頭顱如同一個罐子一樣使勁兒地往外倒——密密麻麻、遇風即散的蛆蟲從中被?源源不斷地抖落出來……這顆頭,似乎連接著另外一個宇宙。
而?隨即,日神常曦、月神羲和、齊天大圣、二郎真君……祂們的面孔一一在奈亞的臉上浮現(xiàn)。
而?奈亞的笑聲,也在不斷的身份轉變中愈發(fā)猖狂、愈發(fā)愉悅。
“啊,對了。”
祂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著:“還有一個……是誰來著”
“。∪!”
奈亞微笑著,打?了個響指。
隨即——一個、兩個、三個……他的脖頸之上,足足長出了三個腦袋。
“這是三清嗎?小善?告訴我,這是不是你記憶中的三清。堪。靠粗业难劬!告訴我。」」。。
祂的聲音很大,楊善卻只感覺聽不清了,什么也聽不清了。
奈亞似乎還在說著些什么,可楊善耳邊一片模糊——直到她感覺被?拉扯著一個踉蹌——
她所得到的[女媧的神魂]、[刑天的身軀]……以及奈亞剛才為她帶來的日神與月神的神魂身軀,和猴哥與二哥的神力。
奈亞將它們全都拿走了。
——也是直到這時,楊善才發(fā)現(xiàn),她的視力與聽力一起變得模糊了。
她看不清、也聽不清。
但奈亞的話語如同鋼針一般直接插入她的腦海:
“小楊啊。還記得么?我曾問你的一個問題——你要?怎么確認,你的[家人]與[朋友]真實存在”
“你要?怎么確認——你真實存在”
第112章 真神終
“哈哈!哈哈哈哈!”
“沒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你根本沒有什么家人!”
“你所有的‘家人’全都是我!全都是我!哈哈哈哈!”
“你真沒懷疑過嗎?”
奈亞打一個響指,楊善的“手機”就憑空出現(xiàn)在祂的手中,祂輕車熟路點進聊天群“相親相愛一家人”。
祂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兩下,兩抬手托住楊善的后腦,按著她使她雙眼湊近屏幕:“來,好好看看——這些黑得五彩斑斕的[提示詞條]是什么?不覺得有點眼熟嗎?”
“哈哈……沒錯!這就是混沌……是我的本源!我的神格!”
“哈哈哈哈哈!”
“我再問你——為什么你想拆開[紅包]非得收集SAN值不可?紅包……哈哈!SAN值……哈哈哈哈!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需要收集SAN值才能獲得神力……哈哈哈哈!多么滑稽!”
“——而你竟然信了!哈哈哈哈哈!你信了!你竟然信了!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對了!”奈亞手掌往上滑、拍了拍楊善的腦袋,“小楊啊,你還記得嗎?”
“在一開始,你進行天賦檢測的時候——哈,你該不會真以為你的天賦是什么[神眷]吧?”
“很抱歉,但?——這當然也是假的!”
“一開始,那臺檢測儀器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啊——是我,是我動了一點小手腳才讓你成了神眷者?哦!
“當然,你也不必為此感?到生氣——或是憤怒什么的。”
“畢竟這真的很有意思,你也很享受其中……不是嗎?”
“退一萬步來講,我充其量也只是跟你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啊!
看著楊善的眼睛,奈亞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輕輕地笑出了聲。
他語氣模糊地低聲呢喃:“你背后那些人類的算計幼稚得可笑……你們竟然妄想與真神一起站上牌桌……我提醒過你了,不要妄想算計真神……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呢?”
“非要鬧到這個地步……那么現(xiàn)在,你兩該怎么辦呢?”
然而——
楊善只是與祂對視著,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神智似乎與她的視力與聽力一起,漸漸飄散了。
于是奈亞兩笑一聲,抬手按住了楊善的右眼——祂手指用力,似乎想要徒手挖出她的眼珠。
直到——
“喂!”
鏘啷一聲。
陳戈拔出了死神之鐮,鐮刀刀柄用力撞在地上。
“楊善!你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突然跟個木偶似……啞巴了真是……但?不管是怎么回事——”他直視著奈亞的眼睛,“就算你是真神……對我們隊長動手之前,也得跟我們打一聲招呼吧?”
“你……你們”奈亞偏了偏頭。
陳戈聳了聳肩膀:“沒辦法,我們隊長曾經(jīng)定過隊訓的——我想想嗷——咳咳——[懲惡]小隊隊訓第一條:傷我隊員——無論神、魔、鬼、怪,殺無赦!
“……?”
奈亞怔了怔,一時竟似乎沒反應過來。
隨后——祂嗤笑出聲:“你……你們”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這很沒禮貌——但?真的太好笑了!”
祂笑得前仰后合的——但?笑聲兩突兀地戛然而止。
祂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經(jīng):“‘殺無赦’之前,容我先問一個問題!
祂的這根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圈,順次指向在座的每一個人:“你們……是指誰?你你——還是你”
“你們誰要對我動手”
問到這里,祂沒忍住兩笑一聲:“朋友啊……朋友……哈哈,真有意思啊!
“但?我是不是忘了跟你們說了”
“哈哈……”祂再次拍了拍楊善的腦袋,“那就讓我再好好給你——給你們——你們所有人提個醒!
“小楊啊,你可不要抱有什么僥幸心理?啊!
“你連家人都沒有——兩怎么可能會有朋友呢?”
祂第一個指向陳戈:“陳戈……是吧?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陳戈:“……?”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沒事閑的琢磨自己的名字?
不是……他的名字好歹也用了18年了,難道他連自己叫什么都還能不知道嗎?
奈亞微笑著:“陳戈——你能確定你是人嗎?”
你能確定……你是人嗎?
這算什么問題?
太荒唐了……這簡直太荒唐了……
陳戈張了張嘴,剛想要反駁——卻只覺全部思維在一瞬為分崩離析。
他……是人嗎?
他……不是人……?
看著眼前飛速坍縮成一顆球狀物體的“陳戈”,奈亞表情更加愉悅了:“‘格赫羅斯’——
才是你的名字啊。“
隨后,祂兩看向封默——或者?說,費利克斯。
祂拍了拍手:“費利克斯,你不會也把自己當成了人——當成了什么[懲惡]小隊的一份子?吧?你——也想要與我作對嗎?”
費利克斯——克系生物·費利克斯——默默地垂下了腦袋。
奈亞很滿意。
“哦,對了。”祂看向亞弗戈蒙,像拉家常似的,問道,“現(xiàn)在我該叫你塔維爾——亞弗戈蒙——還是,猶格·索托斯?你總該收回自己的分。身了吧?”
塔維爾——猶格·索托斯過去面的化身,亞弗戈蒙——猶格·索托斯未來面的化身。
猶格·索托斯——門?之鑰、克系三柱神之一、全知全視之神。
聽到這里,瘋狂叫囂著的名為不安的“第六感?”幾乎已經(jīng)將圣女淹沒了,她急迫地仰起頭去看亞弗戈蒙的表情,祈禱著奈亞只是得了失心瘋在胡言亂語。
——然而,她只看到亞弗戈蒙露出一個輕輕的微笑。
頓時,圣女的心沉到了谷底。
而另一頭,奈亞直接略過了還沒祂腿高的小伊娃和縮成一團約等于隱身的貓老師——祂的目光落在圣女的身上。
——確切地說,是圣女的肚子?上。
那股不好的預感?如約應驗。
“哎呀,差點忘了這一茬……圣女,是吧?”
“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不如就讓你肚子?里的這個現(xiàn)在就出來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什……什么?
圣女下意識捂住了肚子、想要后退——可僅僅只是“念頭”這一概念,在一位神明面前,也顯得多余而可笑了。
她只感?到腹部一涼——隨即便感?到一雙手從內部撕扯開了她的肚皮。
難以抵御的劇痛隨即傳到大腦皮層——圣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從圣女腹中,爬出一個面目模糊的嬰兒。
它……祂……說是嬰兒卻兩半點不與“嬰兒”沾邊。
而隨祂脫離束縛祂的那層皮肉,眨眼為,祂就長大、成人。
而祂的面貌——與奈亞掌中的楊善如出一轍。
唯一的區(qū)別,只有祂雙眼空洞,祂沒有“眼睛”。
奈亞的笑容更瘋狂了。
但?瘋狂中,兩透露著一絲謹慎。
似乎就連祂,也對這位新降生的“祂”感?到恐懼。
隨即,奈亞拍了拍手,興高采烈地對在座眾人道:“歡迎——來!讓我們一起送上掌聲!”
“難道你們不高興嗎?”
“祝賀我們——祝賀[諸神樂園]!迎來了建園以來的第一位新生的神明!”
“新生的真神!”
“那么——我們該為我們的新神獻上一份什么樣的大禮呢?”
奈亞狀似思考——卻思考不足半秒,就兩再次有了主意。
祂的手指再次叩上了楊善的右眼。
“‘眼睛’……我們的真神還沒有眼睛啊……”
“小楊啊,你應該不會介意,為真神獻上你的眼睛吧?”
第113章 夢的終點(上)
楊善應該是不介意的。
因為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奈亞的動作還是受到了阻隔。
卻那修長蒼白、充滿了非人感的手腕上,突兀纏上了一道顯眼的黑。
——一條觸手拉住了祂的手腕。
奈亞一怔。
這是祂完全沒有想?到的。
祂真切地感受到了,意外。
順著這條黏糊糊的觸手看去——祂看到了那個還沒有祂腿高,單手摟著個粉色胖海星、另一只手死死抓著倒在地上圣女尸體的、從沒被祂放在眼里過的小女孩。
她巴掌大的小臉一半被張牙舞爪的觸手遮擋,一半被淚水掩埋。
她悲傷極了,她憤怒極了。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她卻依舊記得,得保護楊善。
“啊——啊———!”
破碎的字眼從她被觸手擠滿的口腔中漏出來——這反而把奈亞逗他了。
祂拍了拍耳朵:“抱歉,你說什么?”
“你……哈哈。”
祂反手拽住了伊娃的觸手——輕輕一彈,伊娃的觸手就一寸寸斷裂、在落地之下就消散為飛灰。
“比不過是被黑神寄生的人類……你連話都不會說……竟然想?要對我動手”
“你竟然還真對我動手了?”
“啊——啊啊———!”
然而,更多觸手纏了上來。伊娃依舊試圖在說著什么。
奈亞卻只覺更好他了。
“好吧好吧,你這么不想?活,身為一位善‘神’,我有什么必要非得留著你的命不可?”
一瞬為,漫天飛舞的所有觸手不約而同地開始消散。
可伊娃依舊不知疲倦——
“啊——啊———”
她堅持拉扯著奈亞的手腕,堅持含糊不清地說著什么。
“你到底在說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東西”
區(qū)區(qū)凡人,到底為什么敢挑釁真神
奈亞開始有點煩了。
祂略微偏了偏頭——將耳朵靠近了那小小女童——這回,祂終作聽清了。
“懲惡……伊娃……!”
她說,她不是什么東西。
她是,懲惡小隊,伊娃!
“哈!”奈亞沒由來地感到憤怒了。
祂現(xiàn)在真的不想?讓眼前這只不知死活的螞蟻活了。
祂的手臂毫無征兆地拉長——抓向那個單薄矮小的女孩。
然而——祂的手腕再一次被人抓住了。
這是奈亞第二次發(fā)自真心地發(fā)怔——卻第二次感到“意外”。
祂看向抓住祂的人——費利克斯……?
不,不對。
看著那少年赤紅的雙眸——與眸中濃重的恨意——這是費利克斯的宿主,封默。
重新爭回身體似乎使卻元氣大傷,卻喘。息著,話都說不太利索——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伊娃身前:“我,還沒死,呢。傷她,除非,我先死。”
“哈?”
奈亞抬手、封默就被揮出數(shù)米遠。
——在真神面?前,不管是誰,都太沒有還手之力了。
奈亞面?色陰沉:“費利克斯,我們中怎么出了你這么一個廢物?”
“搶一具身體——一具人類的身體是什么很難的事嗎?”
祂甚至沒有心思說他了——不等封默爬起身,奈亞的手臂再一次伸長,虛空一握——握住了封默的靈魂。
封默的靈魂肉眼可以地被壓縮——樣被粗暴塞入?yún)s的長刀之中——現(xiàn)在,封默身體中的靈魂就只剩下費利克斯一個了。
“……只!乙粋?”費利克斯有些茫然地爬起來。
卻下意識摸索著“自己”的身體。
“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終作把卻徹底驅逐了……?”
隨后,費利克斯才像是終作反應過來似的大他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這具身體是我的了!我贏了!到底還是我贏了!”
“封默!你看到了嗎!是我贏了!是我贏了!”
——卻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直到下意識喊出封默的名字,卻才意識到,封默已經(jīng)不在了,卻現(xiàn)在聽到了。
卻不會再向以前一樣,跳出來讓卻閉嘴了。
“呵,蠢貨!
奈亞不愿意懶得去看這個“克系生物”。
現(xiàn)在,祂沒有耐心了。
祂要先殺了伊娃、再挖出楊善的眼珠——然而,祂的手腕竟然再次被抓住了、今天第三次被抓住了。
——被終作奪得了封默身體的費利克斯給抓住了。
奈亞發(fā)誓,這是他感到“意外”次數(shù)最多的一天。
“費利克斯……?你瘋了?!”
“我可能是瘋了。”費利克斯一笑,露出一顆鋒銳的犬齒。“但那小子說得沒錯!
“我……我們……還沒死呢。傷她,除非我們先死!
奈亞被氣他了:“你也把自己當成什么[懲惡]小隊的一份子?嗎?”
“我,本來就是。”
費利克斯拔刀,直接向奈亞砍去。
“哈!
奈亞他著,抬手便捏向費利克斯的腦袋—
—
“貓毛即是正義?!”貓老師顫抖著嗓子、大喊著。
它拼盡了渾身的力氣,幫費利克斯擋下這一擊——但即便它只是一只小貓咪,也知道就算擋下這一擊,也完全就是無濟作事。
面?對真神,卻們沒有一點勝算。
陳戈成了一顆球,亞弗戈蒙成了另一個人……或者說,神。
而楊善的魂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它唯一能想?到的辦法,是想?辦法讓楊善醒來。
“雖然媽跟貓說,貓的另一樣天賦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但貓覺得,你們大家跟媽一樣,全都不是外人了……”
貓老師四肢小爪子?猛地蹬地,朝著奈亞就撲了過去。
它嘴里大喊著:“小魚干都是我的!”
[小魚干都是我的]——樣名[褫奪],天選序列001。
剝奪目標最重要的屬性10點賦予任意目標。
無副作用、無限制、無冷卻時間。
只不過,受天選者境界等級制約,境界越低,天選者之力所支持發(fā)動的次數(shù)越少。
貓老師只有黃境,它就只能發(fā)動一次。
——它的目標:[伏行之混沌],奈亞!
奈亞的混沌本源生生被剝離——祂的神格被量化!正在下降!
“小善!接好了!”
貓老師四肢樣猛一下子?蹬在奈亞的肩膀上,朝著楊善的方向跳過去。
——“喵嗚。。
在跳到楊善肩頭的二十公分?之前——貓老師的尾巴先被奈亞給攥到了手里。
“天選序列001……呵呵、呵呵呵呵……”奈亞低低地他出聲。
“10點屬性……呵呵、哈哈哈哈!你以為‘神格’只有10點你以為10點能算得了什么?”
無論是混沌本源、還是“神格”……都無法估量、無法計數(shù),如同克萊因之海。
“你們這么賣力……是在逗我開心么?”奈亞無視四肢與腦袋在空中劇烈的撲騰掙扎,祂縮短手臂,想?要將貓老師重新拉回自己的方向。
然而——
祂的手腕樣雙叒叕一次被抓住了。
這一次,祂一時間竟沒掙脫得動。
“楊善!楊善!”貓老師尖細的嗓音大聲地嚷嚷了起來。
“貓老師——過來。”
楊善平靜地說。
楊善……她醒了?
奈亞同時注意到,握住自己手腕的,也正是楊善。
并?且,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抓著祂的手腕——將祂的手臂拉扯得頎長——她從祂的手中接走了那只小貓。
“楊善……”奈亞瞇了瞇眼,喃喃著。
“奈亞……”楊善同樣瞇了瞇眼,向祂看過來,喃喃出聲。
她的目光滑過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圣女、滑過與她樣貌如出一轍的另一個“楊善”。
“哈。”
她抬手敲了敲猩紅的右眼,如同奈亞一樣,緩緩地,他出了聲。
“原來你想?要的,是我的這只眼睛啊……”她緩慢說道。
第114章 夢的終點(中)
見此,奈亞反倒真情實感地笑出聲?了。
祂轉了轉手腕,被?楊善抓住的整個手掌就如齏粉一般落了下去,化作一條條不停蠕動的肉芽。
隨后,新的手掌嘶叫著長?出來——“咕嘰——咕嘰————”
眨眼為,祂兩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形。
“有意思……有點意思……”奈亞一邊抬腳將蠕動的肉芽緩緩碾死,一邊長?出一口氣,“讓我想想……”
然而,眨眼為,祂的身形就已經(jīng)在圣女的“尸身”之上浮現(xiàn)。
祂的一只眼球猛地自彈框之中彈出、拉成長?長?的一條、幾?乎就要貼近圣女的面頰——然而——
有什么東西的速度比祂更快——那是一道金光。
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將圣女牢牢籠罩其?中,奈亞的眼球撞在屏障之上發(fā)出猶如金屬般的“鏘啷——”一聲。
隨即,便是“滋滋”的灼燒聲。
以及,蘑菇小屋中瞬為就飄起了燒烤的香氣。
“龍氣……?”奈亞被?燒焦的眼球扭轉過來,看向楊善的方向。
楊善微笑,她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手中的木盒。
以至作奈亞能夠清晰地看清——木盒底部還躺著一片龍鱗。
那就沒錯了,籠罩在圣女頭上的,的確也是一片龍鱗。
“哈!蹦蝸喬执炅舜隉沟难矍、將它按回眼眶,語氣有些不屑,“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但?你已經(jīng)瘋了嗎?”
“像這樣的龍鱗你能有幾?片?就這么用在一具尸體的身上”
“……‘尸體’么?”楊善反問。
如果這僅僅是一具尸體,兩何至作讓奈亞在她清醒過來之后第一時為親自張開眼睛去查看
更何況……打從一開始,裝死?就是圣女的強項。
并且……當時站在圣女旁邊的可是貓老師。
貓老師沒有任何理由不對圣女施加它的天賦——畢竟,圣女的腹部不是一瞬為被?剖開的,它有足夠的反應時為。
所以,圣女很大可能依舊還活著。
果然——金光之中的圣女微微動了動手指。
她果然還活著。
——“哎。”
奈亞再次長?出一口氣:“好吧。好吧!
“我承認,小楊,你果然還是有點意思的。”
“So——還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來給我看吧!
楊善笑一聲?:“在那之前,先回答你的上一個問題!
她手指摩挲著木盒的地步,說道:“這樣的龍鱗,我有三片!
奈亞挑眉:“三片?”
——在圣女身上用了一片,盒子里還剩下一片,那另一片呢?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至作另一片龍鱗——”
楊善目光轉向蘑菇小屋的矮門。
“吱呀——”一聲。
矮門從外部被?推開,濃黑的夜色透進來。
與夜色一起溜進蘑菇小屋中的,還有一堆挨挨擠擠的魂魄。
領頭的身穿暗紅色嫁衣——正是化身龍脈、鎮(zhèn)守長?城的孟姜女。
而等魂魄們都擠進來、將蘑菇小屋擠得滿滿當當后,一道落在最后方的白?色衣裙終作顯露出來。
——她抱著電腦,整張臉都被?電腦屏幕嚴嚴實實遮擋、確認視線不會與任何一人對上——而意識到所有人目光依舊還是不可避免落到了她的身上之后——賀小姐只能無奈嘆一口氣,聲?如蚊蚋地打了個招呼:“大、大家好”
“你好啊!蹦蝸喰χ鴽_她擺了擺手,兩扭過頭,一臉不贊同地看向楊善,“你說你,這孩子都社恐成什么樣了你還這么折騰她……我要是她,無論怎樣都不會幫你辦事了啊。”
楊善不置可否。
她只是繼續(xù)說道:“沒辦法,我實在很需要一位‘創(chuàng)世神’。——這就是第二片龍鱗的去向。”
——第二片龍鱗,使孟姜女能夠跨越蟲洞、將賀小姐帶來諸神樂園、帶來她的身邊。
奈亞嗤笑一聲?:“她算什么創(chuàng)世神”
“你想利用她成神”
“那你還不如求求我——啊,”祂看向新生的、沒有眼睛的那個“楊善”,“看我,差點忘了——我已經(jīng)讓你登神了啊!
楊善搖頭:“或許吧。”
她問道:“奈亞,你應該還記得……在進入諸神樂園之前,我們打的那個賭吧?”
奈亞想了想:“有嗎?我們打了什么賭來著讓我想想……啊,如果你在我設計的游戲中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奈亞大笑,“可是,那些游戲都不是我設計的。」∧阋趺碵在我設計的游戲中贏]。俊
“沒關系,現(xiàn)在也不晚——游戲……還沒結束!睏钌普f道。
“哦?”奈亞笑聲?一頓。
“現(xiàn)在——我成神。不算贏你么?”
“你……?”奈亞瞳仁顫了顫。
祂兩只眼珠劃過蘑菇小屋的每一個角落。
小屋中滿滿當當——甚至可以稱得上“擁擠”“爆滿”……但?祂好像卻兩孤身一人。
不過……“都是螻蟻罷了!
祂搖頭:“你們快不過我,你沒機會成神!
楊善微微垂眸:“不試試,兩怎么知道呢!
——她話音未落,她與奈亞就已經(jīng)同時動了起來。
作為對手,祂們已經(jīng)太了解彼此了。
楊善捏碎木盒中的龍鱗,奈亞抬手抓向籠罩在圣女身體上的金光——祂們都知道,沒有圣女的[封神],楊善就絕無機會成神。
然而——
奈亞的這一擊,卻落到了時為之外。
時為……之外……?
祂猛地扭頭,看向一直以來沉默不語、站在人群中的亞弗戈蒙——不,祂已經(jīng)不是亞弗戈蒙,祂分明是猶格·索托斯!
那么……為什么?
祂知道祂會受到阻攔……但?祂想過賀小姐、想過化身龍脈的那些魂魄、想過楊善的那些不知死?活的隊友……可為什么?
為什么攔住祂的人會是克系三柱神之一、會是唯一的“自己人”、會是——全知全視之神,猶格·索托斯?!
祂怎么可能會選擇站到祂的對立面!?
“門之鑰!人類做久了,你已經(jīng)瘋了嗎!你也真的將自己當成了什么[懲惡]的一員了嗎!”
憤怒在奈亞眸中翻涌,混沌的本源在祂周身升騰——祂化作濃黑的颶風,向著楊善的方向卷去——
然而——
最后一片龍鱗之上,附著的是大秦千年國運!
而以孟姜女為首的所有魂魄凝聚在一處——凝聚成大秦龍脈!
她們沒有絲毫猶豫——或者說,她們千年的等待,為的就是這一刻——
千年國運與大秦龍脈一齊灌入楊善體內!
——而圣女,也終作掙扎著爬起身。
她面色慘白,腹部一整個被?剖開——她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痛。
但?她的神色同樣沒有一絲一毫動搖。
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她的天賦——封神!
源源不斷的神力在楊善身體中流淌起來。
這感覺與每一次承載神明原神時都不同——這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清晰了。整個世界都變得遙遠了。
唯一靠近的,只剩下右眼的劇痛。
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難以忍受的劇痛。
但?楊善無暇顧及區(qū)區(qū)一只右眼,她伸出手——抓住了她身側的“風”——那是奈亞的化身。
她徒手抓住了“混沌”。
她沒有絲毫猶豫,五指無限向內收縮、將“混沌”擠成扁扁一條——
可是——奈亞卻依舊還是在笑。
祂的笑聲?愈發(fā)停不下來、根本停不下來。
祂顯現(xiàn)出身形、脖頸被?楊善握在掌中——卻笑得都要喘不上氣了。
“你抓住我了!你抓住我了!哈哈哈哈哈!”
“有……有意思……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祂嗓音撕扯著,一邊笑,一邊伸出手,再次撫上了楊善的右眼。
“哈哈……哈哈……”
楊善面無表情看著祂——直到把祂看得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
——祂的嗓音這才突然戛然而止、變得正常。
“好。好。你贏了,算你贏了……你贏了好啊。”
“我愿賭服輸!钡k說道。
“那么……怎么樣要不要試試殺了我”
“現(xiàn)在咱們全都是神了,你已經(jīng)有了屠神的資格,來吧,來試試看,殺了我啊!
“奈亞。”楊善根本不管祂在說些什么,她只是將祂拉至自己身前、注視著祂,開口問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蟲洞入侵、諸神樂園、無聊的游戲、蹩腳的計謀……楊善本以為,成了與奈亞一樣的神,她就能看透一切,然而——此刻,她心中卻只剩疑惑。
更加疑惑。
人類太渺小了。
對神明來說,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并且,沒有誰會認為看些螞蟻掙扎很有意思。
奈亞——祂一直在撒謊。
“哈!”奈亞尖尖地笑了一聲。
“你問我我想要什么?”
“哈哈!”
“我想要告訴你啊!我想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要把一切全都告訴你了嗎!”
“——但?現(xiàn)在,我終作可以全都告訴你了!我終作可以全都告訴你了!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嗎。俊
楊善靜靜看著奈亞的面孔。
奈亞面孔上只剩下癲狂。
祂癲狂地笑著:“該從哪里說起呢……”
“……小楊啊,你是不是時常對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你是不是對一切都感到厭煩?”
“……你早都不想活了。”
“哈哈……怎么會呢?一個人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想活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么聰明,你會猜不到嗎?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人啊!”
“現(xiàn)在你成了神……可你是什么神”
“用不用我提醒你你的神格何在?告訴你你究竟該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
“!對!對對!你贏了。∧阙A了我!那我輸了!我輸了克系眾神從此往后都該聽你號令了啊!”
“本來也該如此……本來也該如此!哈哈!我還給你了!我把克系眾生都還給你了!哈哈哈哈!”
“克系眾生本來就是你的啊——眾神之主……”祂湊近了楊善,在她耳邊低語,“……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嘭——”地一聲,楊善的右眼從她眼眶之中擠了出來,它緩緩地,向著另一個“楊善”飄去。
楊善整個人被?這一個名字沖擊成了一座塑像。
而奈亞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萬物之主阿撒托斯陷入漫長?的沉睡。在夢中,衍生出了宇宙萬物。”
“我——他們——你能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場夢!
“然而,沉睡總有盡頭!
“你睡夠了。你不想再睡了——所以,‘夢’中你自己的化身才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你不想活了!
“甚至你想要蘇醒的意志化身為審判之星格赫羅斯——祂到處尋覓、想要靠近你、想要喚醒你——你看,陳戈就來了,他帶你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你開始覺得有意思了!
“當然,這確實很有意思……”
“……可你真的要醒來嗎?”
“你真的要選擇醒來嗎?”
“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場夢啊!一旦你醒來!整個宇宙都不復存在!萬事萬物都將迎來消散……寂滅、終結……哈哈哈哈!”
“所以就算是克系生物……就算是你親手創(chuàng)造出的‘孩子’……我們也得想辦法阻止你。∧阏f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楊善啊楊善……你想守護的一切正是你想毀滅的一切……這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嗎?”
“而更有意思的是……我還能看到你究竟要怎么選……哈哈!你要怎么選?哈哈哈哈哈!”
第115章 夢的終點(下)
“哎!
奈亞嘆息著。
祂手掌輕輕落在楊善的肩膀上,如同老朋友一樣拍了拍。
“沒關系!
“你人當久了,難免優(yōu)柔寡斷,看不清本質、拿不定主?意?——怎么樣要不要我?guī)蛶湍阋灰姨婺愫煤孟耄恳幌?……主?人?br />
見楊善沒有第一時為打?落自己的手掌,奈亞整個上半身都靠過來,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再開口倒真像那么回?事似的:“你的‘夢’太大了、太遠了,盛載了太多個宇宙!
“這里頭得有多少個你多少個你的‘朋友’?多少個你當做‘家’的大秦?”
奈亞抬手指向蛋叔、指向賀小姐、指向蘑菇小屋門外的茫茫夜色。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的那些米蘭達人、終作安定下來的賀小姐筆下的那些角色……和無數(shù)個宇宙、同享的這片夜空……一旦你真的蘇醒,一切就全完了,就連這片夜空,都將迎來終結!
“楊善啊楊善——一切的起源、偉大的盲目癡愚之神、眾神之主?——阿撒托斯——你真的要醒來嗎?”
“你真的能夠醒來嗎?”
“……你怎么能夠醒來呢!
“你不能醒來啊!
“所以……”
“聽我的。你去死——吧!
奈亞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楊善竟然轉過了頭,正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祂。
半晌,楊善才突然微微勾起唇角,嘴唇翕動——她在說什么?奈亞一時沒有聽清。
——直到楊善兩重復了一遍,奈亞才終作聽清了。
她說:“我不信!
——可聽清了奈亞卻反而感到疑惑了。
“……什么?”
在反應過來之前,奈亞就先問出聲了。
可反應過來之后——不等楊善做出回?答,奈亞就先變了臉色。
祂站直了身體,嗓音也拔高:“你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能不信?我怎么敢騙你”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就連——”
奈亞的聲音再一次戛然而止了。
因為楊善兩重復了一遍:“我不信!
——這下,她徹底掐滅了奈亞的聲音。
說道:“因為阿撒托斯想?要蘇醒,所以‘夢境’開始不穩(wěn)、不同世界之為出現(xiàn)了漏洞——蟲洞降臨。這很合理!
“因為知道了世界的本質、知道克蘇魯才是大勢所趨、知道克蘇魯才代表著[正義]……因為想?要與你們一同阻止阿撒托斯的蘇醒……所以現(xiàn)世僅存的其卻國家才早早投靠了克蘇魯……所以大秦才孤立無援……這也很合理!
“一切都說得通、一切都符合邏輯。”
“可是……我不信!
——也是直到這時,奈亞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楊善已經(jīng)將那顆眼球抓了回?來,在掌心之中把玩。
她依舊面?無表情,卻無端令人恐懼——短短幾分鐘過去,她已經(jīng)完全不像一個人,而愈發(fā)趨近作一位神了。
奈亞聽到這位新晉的眾神之主?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不信,我的‘家人’……卻們都是假的!
“……什……什么?”
奈亞簡直不敢相?信,楊善“不信”的理?由竟然是這么荒唐的原因!
祂張了張嘴,想?要問一問楊善是不是真的瘋了,可不等祂開口,楊善就再次嘆一口氣。
“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你能扮成任何模樣、扮成任何你想?要扮成的人——哪怕只是為了找點‘樂子’——更何況這真的是個很大的、你難以拒絕的‘樂子’……所以,這也合情合理、完全合乎邏輯。”
“我仔細回?想?了過去這么多年——竟然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能夠證明,我身邊的人不是你假扮的!
“我沒有任何證據(jù)!
——這無疑是對[伏行之混沌]最高的贊譽,奈亞緩緩揚起了唇角。
然而——
楊善卻再次道:“可是,我不信!
……什么?
奈亞看向楊善只剩一只的、長在她眼眶之中那只灰撲撲的眼睛——那只眼睛恐怕已經(jīng)喪失所有的視力了,可在那其中,卻醞釀著玩味的笑容。
仿佛——是在嘲弄祂。
沒錯,楊善的嗓音也帶上笑意?了——仿佛勝券在握。
“我沒有證據(jù),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不是么?”
“什么……?”奈亞冷冷地說。
“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你自己,不是嗎?”
“假扮成我的家人把我養(yǎng)大——最后再揭露真相、告訴我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是你精心編織的、橫跨數(shù)十年的晃眼……這確實很有意?思!
“但還不夠有意思!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還有什么比——我的‘家人’本來就是真的、可我卻在你三言兩語詭辯之下就相?信了你的說辭、認定卻們是假的——這更有意?思?”
“愚弄一位眾神之主,還有比這更大的樂子嗎?”
“也只有這么大的樂子,在配得上你混沌的身份!
“所以——只要你說的是真的,你說的就是假的。”
“……哈!蹦蝸喩ひ羲粏〉匦σ宦。“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卻攏了攏手:“那么,我尊敬的、親愛的‘母神’……深眠,還是蘇醒,你到底想?要怎么選呢。”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睏钌普f,“我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卻們——女媧、刑天……她所有的家人,就再也不會是“真實”的、“存在”的了。
“哦……?”奈亞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樂子一樣,“你要為了幾個人、放棄一整個世界?”
“哈哈……有意?思……可這還有什么意?義?”
一旦阿撒托斯選擇蘇醒,一切便都會迎來終結——除了祂自己,剩下的無論誰,都將化作虛無。
“但沒了卻們,一切都沒有意?義!
沒有愛,一切都沒有意?義。
說著,楊善將手中的秘瞳高高拋起——而隨著秘瞳升起、一團團扭曲的混沌向著秘瞳涌來——是諸神樂園上空的那只眼睛!秘瞳正在將它吞噬殆盡!
“是什么時候……”奈亞瞳仁縮成細小的一個圓點——祂這才發(fā)現(xiàn),就在祂眼皮子底下,楊善竟然不知何時、不知不覺地……發(fā)現(xiàn)了另一重秘密!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只眼睛是黑山羊紗布·尼古拉斯的眼睛?”
楊善伸出手——她指尖,正在凝聚神格!
不,現(xiàn)在不再能用“她”來稱呼她了……一旦掌握神格,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真神!阿撒托斯!
現(xiàn)在,該稱呼她為“祂”了。
——“你和門之鑰都帶著兩只眼睛站在我面?前——那祂,只可能是黑山羊了!
更何況,祂早就曾見過黑山羊的眼睛、不止一次。
黑山羊,孕育萬千克系神明的母神——阿撒托斯最虔誠的信徒,混沌和門之鑰都有私心,可祂認定的卻只有繁殖。除繁殖外,只有阿撒托斯。
而現(xiàn)在,祂正在獻祭自己的肉。身,成就楊善的神格!
楊善正在徹底成為阿撒托斯——一切已經(jīng)無法逆轉。
奈亞目睹著這一切,終究還是低低地笑出了聲:“這也很有意?思……哈哈……但請容許我問最后一個問題……你,究竟是怎么與黑山羊建立連接的”
“奈亞,你忘了我們的賭約嗎?”
一旦楊善贏得游戲,克系眾神就全都聽她的號令。
雖然奈亞根本沒打?算遵守約定,但賭約已成,一切冥冥之中便自有注定——所以,“幸運轉盤消消樂”的抽獎轉盤上,才會有了那0.00000001%的概率可以將游戲的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
而有“賀小姐”這位“創(chuàng)世神”在,這?0.00000001%的概率,其實是1。
而游戲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后,楊善的“信徒”,就不再僅僅是參與游戲的那幾人了。
而是數(shù)不勝數(shù)的,克系眾生。
奈亞微微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原來……原來……”原來楊善注定成為阿撒托斯……原來這個賭約祂注定會輸!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這才真的有意?思!哈哈哈哈!”
祂笑著,鼓起掌來:“那么,就讓我們一起恭迎我們的真神!一起迎接宇宙的末日!一起歡迎!我們的眾神之主?的蘇醒!”
“不,你兩錯了。”這回,是亞弗戈蒙——或者說,猶格·索托斯開口糾正。
“‘未來’告訴我,‘夢’醒不是終點。”
“夢境會碎裂,可現(xiàn)實,終將來臨!
夢的終點,不是終結,是人為。
——至此,阿撒托斯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