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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吵到了91

    賀尋禮的到來,是意外,也是驚喜。

    那是賀塵曄因為工作原因被調到倫敦久住的半年后,盛懷寧剛結束所有的演出,有差不多快兩個月的假期。

    剛到倫敦,盛懷寧便馬不停蹄地聯系了陶青梧,也就是傅庭肆的女朋友。

    自兩年半前,她因為去京市跟Tido談服裝合作,機緣巧合在一家咖啡店的門口碰到了陶青梧。

    礙于早前在傅譽集團見過一次,當時她下意識就叫住了人。

    女孩子看見她,滿臉驚慌失措的表情,然后她主動邀請對方坐下來聊聊,本意只是好奇女孩子跟傅庭肆是否已經重歸于好。

    不料,她話還沒說完,女孩子就急急忙忙沖她道歉。

    僅憑只言片語,她就頓悟過來,傅庭肆從未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解釋過與她的真實關系,連兩個人之前演戲的事情都選擇了緘口不言。

    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半刻后才耐著性子將所有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

    經此一遭,兩個人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之后便不由自主聯系得多了起來。

    盛懷寧一直沒好意思告訴賀塵曄,當初毫不猶豫地答應去倫敦,有一多半的原因是陶青梧剛好也在那里。

    很多次,她是真的無比慶幸沒告訴賀塵曄。

    猶記得那天的陽光溫暖而明媚,白色的云朵像是鍍了層炫目的金邊。

    賀塵曄一早起來,告訴她周末要去趟曼徹斯特,她當時一陣暗喜,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賀塵曄,自己晚上約了陶青梧去唐人街的Pub玩,結束后還會就近住在陶青梧那里,然后打通宵電動。

    盛懷寧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賀塵曄在離家前,先是抱著她討要了足有快十分鐘的離別吻,而后點了點她的鼻頭,輕聲道:“在家乖一點,工作順利的話,我或許會提早回來。”

    她揚起下巴,連連點頭,“我一定會在家里乖乖等你回來。”

    “最好是。”賀塵曄眼底全是笑。

    當晚,唐人街新開的Pub,許多年輕男女在舞池中央搖擺著身姿,盛懷寧跟陶青梧也混在其中。

    兩個容貌與身材都姣好的女孩子,很輕易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促使著不少人緩步靠近。

    不久,盛懷寧玩累了,拉著陶青梧回了卡座。

    甫一坐下,一直伺機而動的幾位男士,忙不迭就圍了上來,招呼侍應生送來好幾杯尤為昂貴的酒液。

    盛懷寧專心嘬飲著玻璃杯中的橙汁,未多理會,時不時偏過腦袋跟身旁的陶青梧閑聊。

    陶青梧同樣滴酒不沾,捧著杯椰奶,姿態慵懶散漫,臉上笑意不變。

    帶頭搭訕的男人被如此視而不見,心里不禁憤懣,加之周圍有不少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念頭,便更覺怒火中燒。

    下一秒,盛懷寧察覺到一只手臂橫過來,似是想要扣住她的手腕,便趕忙帶著陶青梧往后面躲。

    男人撲了個空,嘴上罵罵咧咧個不停,轉而就去拿桌上的酒杯,做出想要潑到兩個人身上的動作來。

    說時遲,那時快,離開倫敦僅十一個小時的賀塵曄突然出現,牢牢桎梏住男人的手臂,用著十成十的力道,惹得對方哀叫連連。

    盛懷寧心虛到連續吞咽了好幾下,作勢就要拉著陶青梧逃跑。

    兩個人剛穿過人群出了Pub,擺平了麻煩的賀塵曄便緊隨其后跟著出來了。

    “寧寧。”男人的聲音很是疲憊。

    聞言,她下意識止步,慢吞吞轉過身,“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賀塵曄沖著身后跟著的保鏢,還有司機招招手,而后吩咐,“送陶小姐回去。”

    “Dita。”陶青梧感知到了賀塵曄身上很危險的氣息,面上對盛懷寧的擔心又多了幾分。

    盛懷寧牽強一笑,“我們改天再約,剛好時間也不早了。”

    “那…有什么事你給我打電話,”說完,陶青梧側過身,又對賀塵曄說,“賀先生再見。”

    賀塵曄頷首,直到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才牽著盛懷寧攔了輛的士。

    到達EDGWARE聯排別墅區,是在十五分鐘后。

    兩個人一前一后上了樓,盛懷寧很順手地從賀塵曄的手中拿過自己的包,放在了沙發上,然后便徹底沒了音。

    周圍一時闃靜無聲。

    盛懷寧耷拉著腦袋,窩在靠窗邊的那張單人沙發上,看著賀塵曄穿梭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男人始終默不作聲,一會兒倒杯溫水放在她的面前,一會兒又拿件薄毯蓋住她袒露在外的那雙白皙長腿上。

    盛懷寧明顯感覺到賀塵曄心情不佳,只是眼前的人一直隱忍不發,她反倒不知道該如何主動提及。萬一說錯了話,對方不愛聽,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男人最后一次繞到她的面前,她終是忍無可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男人的袖口,語氣同樣小心謹慎,“老公,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不想我回來?”賀塵曄眸光微黯。

    盛懷寧怔忡短瞬,趕忙搖頭,“當然不是,你…別生氣。”

    “沒生氣。”無波無瀾的腔調。

    她抿了抿唇,囁嚅著抱怨,“你別這么小氣,我跟青梧去Pub又沒喝酒。”

    話音剛落,面色稍緩的賀塵曄再次變得冷漠起來,這種轉瞬即逝的表情讓他的身上多了幾分生人勿近的氣息。

    低沉悶啞的聲音響在空曠而寂靜的客廳里,“盛懷寧,我留給你的那幾個人,出去為什么不帶著?”

    盛懷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駭到縮了縮脖子,越發覺得心虛。

    自從上次獨自出門差點被搶,賀塵曄便從公司撥了幾個人給她,平時只會在她外出時遠遠跟著,保護她的安全。

    這一次,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而且在出門前,還叮囑陶青梧別帶傅庭肆留的那些人,不然玩起來不盡興。

    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提前在網絡上做過功課,這家新開的Pub治安極好,并不會出現什么意外,沒成想,世事難料。

    眼前的人沉默的時間過久,賀塵曄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揚起頭,冷冰冰直言:“這么怕我知道?盛懷寧,你是不是覺得我派人跟著你,是為了監視你的行蹤?”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自己全名出現的次數快超過往常半年的量。

    盛懷寧不免有些委屈,指尖松開袖口,改為抓著他的衣擺,“你別這么叫我,而且我真的從沒這么想過。”

    賀塵曄閉了閉眼,再睜開,頹喪道:“算了。”

    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力從沙發上拽了起來,而后溫熱的唇瓣就貼了上來。

    這次,盛懷寧反應極快,雙臂環抱著他的腰,任他索取。

    賀塵曄一肚子的火氣消散得很快,然而動作卻絲毫沒有要收斂的意思,一心想著定要趁機會讓懷里的女孩子長長記性。

    他不自覺加重了吮吻的力度,沒幾分鐘就將盛懷寧身上的衣料撕扯得干干凈凈。

    明明是春末夏初的季節,被抵上冰涼的穿衣鏡時,盛懷寧還是沒忍住連續打了好幾個寒顫,聲音還沒哼出來就被忽然抵入的不適嚇亂了調子。

    賀塵曄一改往日會優先考慮她的感受的習慣,上有貝齒舐咬她的耳垂,下有利器在凌遲她的理智。

    盛懷寧好幾次差點喘不上氣來,不得不主動求饒,“賀塵曄,你輕一點,我…有點受不住。”

    之后,兩個人幾乎在別墅里的每一處都停留過,姿勢更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多半盒措施用品更是用得一干二凈。

    自那以后,盛懷寧是真的學乖了,對賀塵曄是百依百順。

    這種日子持續了一個多月,直到盛懷寧察覺到自己的反常,才徹底失控。

    依舊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盛懷寧雙手叉腰,在客廳里來回踱著步,方圓幾米能看到的東西,只要順手,全都砸到了賀塵曄的身上,表情看著快要哭出來,說:“你不是都戴了嗎?為什么我還是懷孕了?”

    男人奪過她手里的異形花瓶,指腹摩挲著她掌心里硌出的紅痕,柔聲安撫,“老婆,冤枉,我保證真的沒有漏網之魚。”

    “難不成我這還會是別——”人的。

    賀塵曄眼疾手快,虎口卡在她的下巴,叫停了她差點脫口而出的荒唐話,口吻縱容,說:“老婆,你先消消氣,我先陪你去醫院檢查,之后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

    盛懷寧心口一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賀塵曄,我害怕,我好像還沒做好迎接他的準備。”

    停頓了幾秒,賀塵曄動作輕柔地抱住她,附耳,“你來做決定,都聽你的。”

    從醫院出來,盛懷寧很沉默,倚在座椅里,視線緊盯著手里的檢驗報告單。

    一時間,腦海里天馬行空,她很迅速地對未來的生活做了無數個假設。

    直到車子停靠在路上,她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側過身望著身旁的賀塵曄,說:“賀塵曄,我猜你一定很期待他的到來,所以…你以后要更辛苦了。”

    男人回望過來。

    她莞爾,豎起兩根手指,“因為你要照顧我跟他兩個寶寶了。”

    賀塵曄悄然長舒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謝謝你,老婆。”

    第92章 吵到了92

    賀尋禮滿月時,賀塵曄終于完成了在倫敦的工作,不日就可以回國。

    盛鑾敬與沈詩岑先兩個人一步離開,應了盛懷寧的心意,幫著給賀塵曄在京市的那套公寓置辦目前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只是,沈詩岑待了沒兩日就極不舒服,忙不迭就給盛懷寧撥了通視頻電話。

    彼時,盛懷寧剛睡了個超滿足的午覺起來,拿了件線衫披上,先去了趟隔壁的嬰兒房,確認小禮還在睡,才接通。

    畫面里,沈詩岑的身后不時有人經過,手上拎著大包小包,憑外層的包裝袋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盛懷寧伸了個懶腰,說:“媽咪,你是不是買的有點太多了?我感覺能用到小禮五歲。”

    “用不完就留著,或者拿給小陶。”沈詩岑不以為意。

    聞言,她樂了,“媽咪,人家小兩口才登記結婚沒多久你就替他們安排上了。”

    耳邊腳步聲不斷,便顯得正在待的地方越發窄小。

    沈詩岑沒忘了打這通視頻電話的主要原因,按了按脹痛的眉心,兀自進入正題,“寧寧,小賀在京市的這套公寓實在有點…小,只有四個房間,其中一間還是書房,我跟你爹地買的那些東西根本沒地方擱。”

    盛懷寧自然明白沈詩岑的言外之意,這個問題賀塵曄其實也考慮到了,只是賀塵曄在倫敦的工作比原計劃提前了三個月,并且蔣昀對賀塵曄的工作調動也非常突然,便顯得手忙腳亂起來。

    湊巧,在公司做完工作交接的賀塵曄剛好回來了,急匆匆換上家居服,就湊到了盛懷寧的身邊,一同入鏡,輕輕喚了句,“媽。”

    沈詩岑點點頭,繼續方才的話題,“我知道你們來不及準備,已經讓你爹地安排好了。”

    “安排什么?”賀塵曄一臉懵。

    沈詩岑環顧了下四周,“這邊地方有點小,如果只你們兩個人住還可以,現在溪溪的網站也穩定下來了,需要一直在家辦公,現在又多了個小禮,再加個育兒嫂、保姆,就太擁擠了。”

    “媽咪,其實我們前幾天也聊了這件事,只是時間確實有些緊張,就暫時擱置下來了。”賀塵曄在盛懷寧的示意下,從果盤拿過一個甜橙剝起來。

    “我知道,”沈詩岑抬眸,在周圍恢復安靜,送完客回來的溪溪坐下后,才繼續慢悠悠說,“你們爹地已經托人辦好了,等你們回來差不多就可以著手往那邊搬了。”

    “謝謝媽,那稍晚點我讓安特助把——”

    賀塵曄話沒說完,就見視頻畫面里的沈詩岑沖著兩個人擺擺手,而后便錯開視線,落在一旁不知在網站上看到什么有趣東西的溪溪身上,嘴上囁嚅不停,“別想多了,這房子是給小禮準備的,你倆只是他的房客。”

    盛懷寧翕張唇瓣,接過賀塵曄遞過來的一小塊橙子,咬開后汁水瞬間蔓延在口腔中,眉頭跟著蹙起。

    “酸嗎?酸就吐出來。”賀塵曄扯了張紙巾,在掌心攤開,示意盛懷寧吐上來。

    她搖搖頭,囫圇咽下,“以后不許買了,我現在特怕酸。”

    說完,話頭轉向還未掛斷的視頻通話,“媽咪,有了小禮,你就不愛我了嗎?”

    “都做媽咪的人了,怎么還跟自己的寶寶爭風吃醋起來了?”沈詩岑頓覺好笑,故意佯裝出一臉嚴肅的樣子來。

    “我就要,待會兒我就去打他屁股。”

    盛懷寧很是傲嬌地偏了偏腦袋,似是覺得不解氣,撒掉拖鞋赤腳踹了身邊的賀塵曄一腳,后被一只大掌攥住,開始細細慢慢地按揉了起來。

    霎時就被安撫了下來,她尤為享受地瞇了瞇眼,聽著視頻那邊的人笑罵了聲幼稚后,再度變換語氣說:“都一個多月了,小禮的名字還沒想好?”

    “想好啦。”她跟賀塵曄相視一笑。

    “什么?”

    盛懷寧:“賀尋禮。”

    “禮”這個字的由來,很簡單。

    那是盛懷寧順利生產后頭一天,經過一整天的休息,她終于精氣神好了許多。

    當時醫護人員對寶寶的稱呼一直是——Room 503.

    是盛懷寧入住的那間私人病房的房號。

    直到第二十次聽到,盛懷寧終是沒忍住,拽住正往床頭花瓶里插花的賀塵曄,長睫撲閃撲閃眨著,模樣非常楚楚可憐,語氣也是在賣萌撒嬌,“老公,你覺得‘Room 503’好聽嗎?”

    賀塵曄握著花瓶的手不自覺一抖,生怕她忽然如此乖順是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許久才吞咽了下喉頭,說:“這不…這不…想等你精神好點了,再問問你的意見。”

    盛懷寧沒察覺到他戰戰兢兢的神態,面上一喜,“所以你已經想好啦?”

    話音甫落,賀塵曄食指探入瓶口,在邊柜上一筆一畫落下一個字——禮。

    她一懵,等著面前的人出聲。

    下一秒,往日里酸話葷話說不完的人,突然難為情地偏頭,繼續著手上沒做完的活計,說:“他是禮物,你也是。”

    至于“尋”這個字,同樣簡單。

    盛懷寧出院沒幾天,客廳里的巨大帷幕正在播放《千與千尋》。

    畢竟還在月子里,她閑得無聊,便陪著帶孩子的育兒嫂看了起來。

    一直將電影音效當背景音的賀塵曄,從樓下的廚房上來,手里端著杯熱牛奶,遞給她的時候,不經意說了句,“‘尋’這個字不錯。”

    “啊?”盛懷寧覺得自己孕后變得遲鈍了不少。

    “就叫‘賀尋禮’,你覺得好不好?”

    盛懷寧默念了三遍,“好,當然好。”

    育兒嫂察覺到氛圍不對,趕忙抱著寶寶進了嬰兒房。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盛懷寧沒再有顧慮,撲到了賀塵曄的懷里。

    賀塵曄往后趔趄了下,趕忙牢牢護住,吻上她湊過來的唇瓣。

    當晚,兩個人相擁而眠。

    模模糊糊中,盛懷寧聽見賀塵曄說了句——我追尋了你很多年。

    賀尋禮七歲的時候,已經出了五張大提琴專輯的盛懷寧,工作行程比往年更多更滿,帶孩子的人就變成了賀塵曄。

    盛鑾敬聘請了職業經理人,不再寄希望于盛懷寧身上,現如今有了大把的時間,開始帶著沈詩岑世界各地到處游玩。

    至于溪溪,在自己的讀書網站上認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

    雖然認知能力較同齡人會緩慢許多,但好在的是有一位很好、很溫柔、很善良的人,愿意手把手地教她,日子過得也算是非常有滋有味。

    只是日子久了,時常出差,偶爾回家的盛懷寧發現了一件事。

    自己的寶貝兒子好像有點emo,她一時有些束手無措。

    直到一日,好不容易將悶悶不樂的賀尋禮哄睡著,盛懷寧躡手躡腳地離開,轉而回了自己的臥室。

    前腳剛邁入,后腳就被賀塵曄抱在了懷里。

    男人托抱在她的后腰,死死地抵在門板內。

    盛懷寧穿了*件液態銀吊帶裙,及踝的長度,被一只繃緊到青筋虬起的大掌,很輕易就推到了腰間,極像是一條泛著金屬光澤的銀色長河。

    唇嚴絲合縫地貼著唇,盛懷寧呼吸時快時慢,逮著空隙問:“賀塵曄,你先等等,我有話要說。”

    “老婆,專心點,”賀塵曄氣息不勻,語調極具蠱惑感,“兩個月沒見了,我真的好想你。”

    呃——

    突如其來的不適,讓她不受控地低呼出聲,這種噬人理智的前波未平,后波又生。

    被帶出的嘖嘖水聲霎時響徹在耳邊,盛懷寧渾身軟綿綿,攀在賀塵曄肩頭的雙臂支撐不住,好幾次快要滑落下去,后被賀塵曄抱著放平在了腳下的地毯上。

    這個姿勢,給與了賀塵曄十足的便利,修長而靈活的手指一如往常那般,費力地討好她,低頭下去時聲音都跟著變得含糊不清,“好甜啊,寶寶。”

    “賀塵曄,你…你別…啊——”

    盛懷寧十指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身上光滑的衣料。

    實在是很不想承認,兩個月未見,自己對于賀塵曄的渴望是只增不減,那種空落落的感覺被填補過后,仿佛連心都熱了起來。

    末了,她歪著腦袋大口呼吸,眼角的余光恰好能看見男人將腦袋抬離她的頸側,而后緩慢退出扯掉那層阻礙,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打好結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緩了三五分鐘,兩個人汗涔涔地擠進洗手間,簡單沖洗過后,躺到床上已是午夜。

    盛懷寧實在疲累,翻了個身,埋到賀塵曄的懷里,語氣十分輕柔,“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接下來我有半個月的假期,可以好好陪你和小禮。”

    “照顧你們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說什么辛不辛苦,”賀塵曄揚唇一笑,熱息拂在她的發頂,又道,“真的可以休息這么久嗎?”

    聞言,盛懷寧一噎,上一次好像也是本來有一周的假期,結果有位熟悉的導演打電話給她,說是有檔音樂會節目臨時出了岔子,希望她能抽空過去救一下場。

    猶豫再三,最后她還是應了下來,所以也不怪賀塵曄會突然這么問。

    靜默半刻,盛懷寧溫順一笑,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這次哪兒也不去,絕對乖乖的。”

    賀塵曄揉了揉她的發頂,“好。”

    過了會兒,盛懷寧沒忘了兩個人胡鬧前本打算要說的話,蹙眉道:“老公,小禮是不是有心事啊?”

    賀塵曄徑自笑出了聲,“下午我去學校接他,剛好看見他約小雨明天去游樂園玩,結果被小雨拒絕了,說是假期要跟著傅庭肆還有陶青梧出國玩。”

    盛懷寧跟著牽出一抹笑,終于放下心來,對于自己兒子這忽高忽低的情緒,早已見怪不怪,說:“他…是不是有點太粘小雨了?喜怒哀樂都跟著小雨變,會招人煩的。老公,你有空多教教他。”

    “教什么?”賀塵曄奇道,“會不會太早了?”

    她癟唇,“我不管,小念雨可是我心里內定的兒媳婦。你就委婉點教他,什么賣賣慘呀,裝裝可憐,你不是最拿手了。”

    “老婆…”賀塵曄一時為難,在那混小子面前揭掉自己嚴肅的面具,實在不太妥。

    下一秒,盛懷寧破罐子破摔,“行,那我們再要一個寶寶吧,說不定多個弟弟妹妹來分散一下小禮的注意力,他就不會再這樣多愁善感了,快快快,繼續,不許戴。”

    賀塵曄瞬間投降,“老婆老婆,我教我教。”

    “乖,”她翻了個身,跨坐在他腿邊,“那戴著再來一次。”

    賀塵曄:…

    第93章 吵到了93

    二胎的事情,在賀塵曄面前是提都不能提。

    盛懷寧是例外,她知道賀塵曄是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賀塵曄清晰記得盛懷寧生產當天,那種心驚膽戰又如坐針氈的煎熬。

    小禮是在未足月的情況下出生的,當時的盛懷寧正處孕后期的狀態,在八個月的時候就出現見紅,還有頻繁宮縮的癥狀,當即就安排進行了緊急剖腹產手術。

    短短兩個小時,賀塵曄身上輕薄的針織衫被汗浸透,搭握在一起的手,被光圓的指甲掐出一道道深深的甲痕,看著實在觸目驚心。

    疲憊到極致的一雙眼,漸有血絲浮出來,他的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手術室的方向,直到門外的紅色警示燈熄滅,還有醫生吐出的那句“母子平安”,才使得懸了許久的心慢慢回落到原位。

    那一刻,賀塵曄就在想,這種苦難他萬不會再讓盛懷寧經歷第二次。

    所以,于他而言,賀尋禮是盛懷寧歷盡萬難送給他的禮物。

    五一長假第一天。

    盛懷寧睡到了晌午十點才醒,洗漱完換上舒適的家居服,走到客廳時,大理石茶幾的兩端,賀塵曄的手里拿著本財經雜志,看得很認真,而一旁席地而坐的賀尋禮,正埋頭組裝著面前的機器人模型。

    期間,小男孩時不時會發出很不耐的聲音,然后就開始暴力地拆解組錯的地方。

    賀塵曄聽見如此大的動靜,忙不迭抬頭,恰好撞上站在樓梯口盛懷寧的視線。

    盛懷寧聳聳肩,握拳到嘴邊,假模假樣地咳嗽了一聲,而后慢吞吞到了賀尋禮的身旁坐下來。

    “媽咪,早。”賀尋禮放下手里的模型零件,起身踱步到遠處的島臺,接過保姆遞來的水晶杯,一杯放在盛懷寧的面前,另一杯給了賀塵曄。

    “嗯,謝謝寶貝。”盛懷寧一手捧著杯子,另一手托腮,仔細地瞧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賀尋禮年僅七歲,就已經有種小大人的感覺,此時此刻一臉冷靜,頭都沒抬,問:“媽咪,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對我說嗎?”

    話音甫落,端了份咸蛋黃燒麥,還有玉米鮮肉餛飩的賀塵曄,從廚房走了過來,同樣落座在茶幾的地毯上,邊用小碗盛出,邊對盛懷寧說:“先吃一點。”

    “謝謝老公,”她莞爾,應完賀塵曄,轉而去找賀尋禮,“小禮,聽你爹地說,你想去游樂園。”

    聞言,小男孩短暫一頓,又接著擺弄起來模型,跟著搖了搖頭,“天氣太熱了,媽咪這次不怕被曬化了嗎?”

    本想著轉移一下自己兒子的注意力,豈料被打趣了一通。

    盛懷寧沒好氣地揮臂弄亂了模型零件,又惡狠狠地白了賀尋禮一眼,嘴上卻依舊維持著溫柔和悅的語氣,“你就說要不要跟我還有你爹地出去玩,或者說我給你貼張郵票,送你去斯里蘭卡找小念雨?”

    空氣瞬間凝滯了小半晌。

    賀尋禮偏開腦袋,不敢再看盛懷寧,就連手上的動作都變得不自然起來,嘴硬道:“媽咪,您突然提傅念雨干什么?我只是…只是覺得天氣熱,怕您會吃不消。”

    “行嘞,那就說定了,吃完午飯就出發!”

    盛懷寧狼吞虎咽吃完了一小碗餛飩,拍拍手就起身準備上樓去。

    端坐在茶幾前的父子倆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三五秒后,賀塵曄問了句,“等等老婆,出發去哪里?”

    “保密!”

    六個小時后,下午四點,飛機降落在洵州國際機場。

    盛懷寧一早就在租車網站上,挑了輛各方面都極佳的越野車,一拿到鑰匙就丟到了賀塵曄的手里。

    賀塵曄跟此時在懷里睡得正酣的賀尋禮一樣迷糊,從拿到機票,再到登機,直到現在都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盛懷寧將賀尋禮在安全座椅上安頓好,轉身對正在放行李的賀塵曄說:“客棧我已經訂好了,那我們就直接過去?”

    兩個人前后腳上了車,賀塵曄駕車駛上高速,沒多久便因為出行高峰期的緣故,開始走走停停。

    經過思忖,他翕動唇瓣,問:“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去朝溪古鎮?”

    盛懷寧一下飛機就收到了羅稚發來的一大堆微信,明里暗里都是在叮囑她出來玩一定要注意安全,盡量別去人群聚集的地方,讓她硬生生有種自己還是三歲小孩的錯覺。

    她微微一笑,邊在手機上應付著羅稚,邊說:“這可是你個人投資的項目,你居然這么不上心?自古鎮開放,你是一次都沒去過,現在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朝溪古鎮的廣告,我就好奇嘛。”

    “而且,咱們的寶貝兒子那么害怕我吃不消這天氣,我當然得找個避暑的地方呀。”說完,她下意識掃向后排,賀尋禮不知什么時候睡醒了,正抱著本故事書看得起勁。

    被教育一通的賀塵曄附和著點了點頭,“賀太太教訓的是,不過,也好。”

    “嗯?好什么?”

    言語間,盛懷寧拆開了一袋薯片,自己嚼了兩片,覺得味道不好就丟給了賀尋禮,轉而又拿出一包新的繼續拆。

    賀尋禮的視線一直放在故事書上,接過后放在旁邊,右手剛剛探進去,耳邊就響起一道撕扯包裝的脆響,頓覺喉嚨有種干澀的疼,急忙說:“媽咪,別拆了,我吃不下。”

    盛懷寧咬住唇,撒氣似的將薯片重新放回購物袋,“都怪你們不給我買我愛吃的黃瓜口味,我嘴巴饞嘛。”

    賀尋禮坐得很端正,良好的教養讓他時時刻刻都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說話也是一本正經,“媽咪,你說熱量太高,不讓我們買。”

    “賀塵曄,你看你兒子!”盛懷寧被噎得肚子里全是火氣,只好趁著堵車的間隙拿賀塵曄發泄。

    賀塵曄臉色一沉,墨眸暗下來,掃向車內的后視鏡,坐在后排的賀尋禮恰好抬頭。

    兩個人的目光短暫相觸,他面無表情地輕抬了下眉骨,用著命令的口吻,“賀尋禮。”

    小男孩合上書,解開腰間的安全卡扣,將購物袋里為數不多的幾袋薯片全拿了出來,而后越過扶手箱,沖著閉眼假寐的盛懷寧連續眨動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頗為討好殷勤地說:“媽咪,你想吃哪袋?隨便拆。你別生氣了,氣大傷身,會不漂亮哦。”

    盛懷寧沒忍住溢出一聲笑,手臂卻蠻橫地環抱起來,不去接那快要遞到嘴邊的薯片,還跟著偏開了腦袋,故意給賀尋禮添堵,“怪不得小念雨不喜歡跟你玩。兒子,長長記性吧。”

    接下來,寬敞的車廂內,母子倆誰也不饒誰,即使夾在中間的賀塵曄有意想要制止,卻也分身乏術,只能任其發展下去。

    幾個小時的車程,在吵吵鬧鬧中變得不再枯燥乏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這幾年,朝溪古鎮變化極大,網絡上營銷稿是一條接著一條,好在的是,正兒八經的安利也是有的。

    盛懷寧做足了功課,避開被消費者紛紛詬病的幾條商業街,預訂的客棧離風景區非常近,環境極佳。

    放好行李,三個人不約而同都換上了十分輕便的衣服,出門右拐,入眼的是熟悉的木棧小路。

    盛懷寧扶著頭頂的蕾絲邊太陽帽,抬眼往山頂瞧,人工瀑布景觀濺起的水花,在宛如金色綢緞的陽光下,折射出無數道如詩如畫的彩虹。

    經過許多能工巧匠的嚴謹設計,是半點以前的影子都沒了。

    一家三口都戴著超大幅的墨鏡,賀尋禮走在前面,拿著自己的手機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拍完就駐足挑選起來,發給誰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盛懷寧跟賀塵曄,兩個人手牽著手,沿途但凡碰到熟悉的地方,就會不自覺停下來,然后相視一笑。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半山腰,那處盛懷寧曾兩次用來躲泥石的小矮坡,改成了一間小小的便利店,此時排了不少人買小吃。

    驀地,盛懷寧不禁恍起了神。

    察覺到一旁的人沒跟上,賀塵曄猛然回身,循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語速緩慢,聲音低沉悅耳,“在想什么?”

    賀尋禮走出去三五米,一發現身后沒了人,就急急忙忙跑了回來,仰起頭,被烈日刺激到半闔住眼睛,疑道:“媽咪,這地方不錯,以后可以常來。”

    盛懷寧微微一笑,歪歪頭,“寶貝,你好有眼光,你爹地就是在這里對我一見鐘情的,是么?”

    “是。”賀塵曄頷首。

    下一秒,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些,她問:“賀塵曄,我記得當年你背著我,一直講故事轉移我的注意力,你再講一次好不好?”

    沉默良久。

    賀塵曄無奈搖頭,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一手牽了一個。

    盛懷寧時不時捏著他的手指,力道不大,似撒嬌。

    終是被磨得沒了辦法,他慢悠悠開口,“天空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雨,一只小兔子被困在了一株大蘑菇下面,過了會兒,來了只小松鼠,看到了小兔子,于是問它,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小兔子說,不用了,我在等人,小松鼠聽完,將自己的雨傘遞給了小兔子,小兔子說,不用了,我不需要雨傘。”

    賀尋禮來了興致,“然后呢然后呢?”

    賀塵曄薄唇翹起弧度,“小松鼠有些失望地走了,又過了會兒,一只特別漂亮的小狐貍沖過來,小兔子看著濕漉漉的小狐貍,特別心疼,問它,大笨蛋,你的傘呢,小狐貍說,我不是來送傘的,是來陪你一起淋雨的。①”

    …

    滿山翠綠中,三口之家被頻繁收入取景框。

    不久,出現在一場攝影展中,底部題字——好好生活,慢慢相愛。

    第94章 IF01

    【@Dita就在餐廳旁邊酒店頂樓的pub,來玩啊。】

    【@<a href="mailto:Dita@Dita@Dita">Dita@Dita@Dita</a>">Dita@Dita@Dita">Dita@Dita@Dita</a>,專門為你攢的局,必須來啊!】

    【我們都一年沒見了,你好不容易回來,出來聚聚。】

    【@Elya靠你了,必須把人綁來。】

    …

    奧詩酒店,總套,一室昏暗。

    床頭的手機振動不斷,一旁側躺著的人雙眼緊閉,裹在身上的棉被全堆在了上半身,壓得人幾近喘不過氣來。

    驀地,振動聲變得急促起來。

    啊——

    盛懷寧迅速翻身起來,撈過手機,看都沒看就貼到耳邊接聽,調子拖得很長,似撒嬌,又似怨懟,“Elya,我真的不想去,長途航班回來,我好不容易有點睡意。”

    電話那端的陳寰剛陪自己的媽咪逛完街出來,一手拎了三四個購物袋,一手握著手機,笑道:“群里面都快炸了,讓我把你綁過去。說實話,我也不太想去。你出國后,沒人陪我逛街,我這體力是一天不如一天,這會兒特想回家睡死過去。”

    聞言,盛懷寧跟著低笑出聲,轉而將另一只耳朵里的耳塞拔掉,赤腳出了臥室,去島臺拿了個玻璃杯接水,“你干脆裝沒看見算了,回到家立刻打開飛行模式,不耽誤你玩手機。”

    剛說完,玄關處響起磁卡刷過識別感應區的滴聲,下一秒,羅稚帶著她平時御用的造型團隊走了進來。

    她歪頭掃了一眼,任其打開了屋內所有的燈光。

    一時間,周圍被照耀得如同白晝般明亮刺眼,原本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圍也霎時跟著煙消云散。

    盛懷寧沖著瘋狂對自己眨眼睛的羅稚抬了抬下巴,而后指了下手機,特地繞開人群找了處僻靜的地方,繼續道:“先不聊了,晚上餐廳開業酒會,這個我必須得去。”

    陳寰:“行,等你下次回來,我們再約。”

    又多聊了兩句,才徹底收了線。

    盛懷寧鉆進洗手間,沖完澡出來,羅稚已經準備好了一份香噴噴的牛腩面,就放在島臺上。

    她遠遠拋了個飛吻,又道了聲謝。

    羅稚覺得牙酸,冷不丁哆嗦了下,說:“早上不是還說不去么,怎么又突然變卦了?”

    經歷了一場枯燥乏味的長途飛行回來,盛懷寧直接讓司機把車開到了酒店,一到房間倒頭就睡,滿打滿算有六七個鐘頭,但渾身上下那種乏力的感覺還是絲毫沒得到緩解。

    她半瞇著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說話含糊不清,“以前的朋友攢了個局,非要讓我去,我說我答應了老頭要去開業酒會。”

    話落,羅稚又疑惑地眨眨眼,按道理,眼前的人跟家里那兩位,因為大提琴掐了快一年多,再怎么為難也萬不會拿這個作為拒絕的借口。

    安靜得太突然,盛懷寧撩眼一瞧,就猜到了羅稚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揭掉面膜,開始了一整套讓人眼花繚亂的護膚步驟,再開口帶著悶悶的鼻音,聽起來委屈巴巴的,“我剛才在想,如果老頭看到我去了酒會,說不定心情會稍微好一點,再打電話應該就不會故意跟我嗆了。”

    羅稚訝然,暗自腹誹:想爸媽就直說,借口一套一套的。

    轉而,她豎起大拇指,牽強扯出一抹笑,撂下四個字,“用心良苦。”

    為了晚上的酒會,盛懷寧讓自己的隨身管家秋姨,將自己在秀場上買的那套壓軸高定禮服送了過來。

    此時此刻就擺放在客廳的人形臺架上,內里用的是復古蕾絲,外層由柔軟的天鵝絨與太陽褶的薄紗拼接在一起,精心雕琢的層次感,顯得尤為高級優雅,極像是高雅的黑天鵝。

    盛懷寧懶洋洋地靠在軟椅上,化妝、做造型時好幾次差點睡過去,都被羅稚的一驚一乍給嚇醒了。

    她沒好氣地斜睨一眼,問:“你做咩呀?怎么半刻都安靜不下來?”

    羅稚手里抱著個iPad,興沖沖地將屏幕上的內容給她看,“有好幾家公司想簽你,開的條件都很不錯。”

    盛懷寧輕飄飄掃了下,瞬間就沒了興致,“我目前暫時沒這個打算,都拒了吧。”

    “行。不過這幾家公司都說,只要你想簽,隨時都可以。”羅稚將平板收入包中,翹起腿窩回沙發。

    從鼻間哼出一聲“嗯”,盛懷寧繼續閉上眼睛假寐,直到造型師抑制不住連連夸贊時,才不得不扯唇回給一個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轉得極快。

    從酒店到N·Star餐廳,僅五百米,盛懷寧特地等紅毯結束才慢悠悠過去。

    邁入宴會廳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匯聚到了她的身上。

    盛懷寧禮貌性頷首,接過侍應生遞來的香檳,朝此時人群的聚集處走了過去。

    被團團圍住的盛鑾敬和沈詩岑,帶著職業性的假笑,應付得很是心力交瘁,在看到盛懷寧的那一刻,兩眼放光,仿佛是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爹地,媽咪。”

    在悠揚的鋼琴曲中,盛懷寧的這一聲呼喚就顯得格外突兀,迅速就叫散了人群。

    沈詩岑的臉龐漾起濃濃的笑意,就連平時酷愛陰陽怪氣的盛鑾敬都換了副姿態,樂呵呵地望著她,讓圍觀在旁的所有人頓時羨煞不已。

    盛懷寧擺弄了下自己的裙擺,笑意盈盈地問:“媽咪,我漂亮嗎?”

    沈詩岑掐了掐她的臉蛋,對于她的到來還是覺得意外。

    畢竟盛懷寧當初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一腔熱血跑到國外深造大提琴,一舉一動都有要拿其當做職業目標的感覺,可謂是氣壞了盛鑾敬。

    從那以后,三口之家的那個群聊霎時沉寂了下來,聯系是越來越少,如無緊要事,盛懷寧幾乎很少回來,更別提這不值一提的餐廳開業酒會了。

    沈詩岑深吸了口氣,強裝鎮定,“很漂亮。這次回來多待幾天吧,媽咪跟著家里的廚師學了幾道菜,想做給你吃。”

    盛懷寧心里發緊,原計劃是明天的航班就走,可這會兒,面對媽咪灼灼的目光,她控制不住地心軟了,忙跟著點頭,“好,下周末再走。”

    “跟羅稚一起來的?”沈詩岑問。

    她回過頭,瞧向遠處正忙于交際的羅稚,巴掌大的手包已經被名片塞到快要合不上,早就將她拋之腦后,完全顧及不上了。

    盛懷寧抿唇,迎上沈詩岑的視線,低聲應了下,又道:“媽咪,明天我陪你去逛街吧。”

    “好。”沈詩岑拍了拍她扶在自己肩上的手。

    明明還其樂融融的氛圍,很快被盛鑾敬所打破。

    他攥拳到嘴邊,沉沉咳嗽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不滿地嗔了盛懷寧一眼,故意道:“不回家就算了,怎么現如今來趟酒會連男伴都沒了?”

    言語間,還刻意拉著沈詩岑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那模樣一看就是在沖她嘚瑟。

    盛懷寧被噎到整個眼眶都紅通通的,欲要找沈詩岑幫自己撐腰,豈料話還沒說出口,身旁的人就主動開口了,“寧寧,你爹地說的也沒錯。你這個年紀,是該多接觸接觸一些異性。”

    “媽咪,你們要求太高了,而且,我這不是遇不到合適的嘛。”她做出一臉無辜的樣子,晃了晃沈詩岑的胳膊,好似下一秒眼淚就要掉出來。

    沈詩岑跟盛鑾敬對視一眼,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港城豪門圈少爺公子是多,但知根知底、真配得上自己女兒的,也就寥寥幾個,更更重要的是,盛懷寧排斥相親,幾乎是來一個攪黃一個。

    不知道過了多久,宴會廳的正門口突然一陣騷亂,不少人爭先恐后地圍上去,氣場不亞于剛才盛鑾敬與沈詩岑到場。

    盛懷寧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受控地同所有人一樣,朝那邊望了過去。

    只見一抹高大頎長的身影,直直地沖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

    恰時,酒會負責人先一步過來,躬身對盛鑾敬說:“董事長,是百信證券紐約分部的副總,替蔣董來的。”

    盛鑾敬點點頭,沒再吭聲。

    反之沈詩岑,先是悄然地打量了盛懷寧一眼,才慢吞吞說:“怪不得看著很陌生,模樣倒挺端正的,你說是么?寧寧。”

    “啊?什么?”

    盛懷寧陡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著急忙慌回過神,茫然地眨了眨雙眼,“媽咪,你剛剛說什么?”

    看著她懵懵然的表情,沈詩岑失笑,打趣,“你臉紅什么?”

    她腦中霎時發出嗡的一聲,用手心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頰邊,好像不管哪里都有著異于常人的滾燙,澄亮的瞳眸因為慌亂而變得無神起來,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有著濃重防備心的貓。

    良久,直到視野里,朝自己走來的男人被忽然冒出來的人攔下時,才恍然道:“媽咪,我只是…只是覺得他有點眼熟。”

    “你認識?”沈詩岑好奇問了句,還沒得到回答,一旁的人就徑自走遠了。

    盛懷寧從手包里摸出手機,視線時不時在男人還有亮著的屏幕上面來回移動。

    她不禁駐足下來,兩指捏著放大了好不容易翻出來的照片。

    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照片里的人穿著寬大的學士服,站在舞臺上演講時絲毫不露怯,反倒將自己的優勢盡數展現了出來,這種自信與從容,讓坐在臺下的她,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好幾張。

    而此時此刻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高級西裝,與之搭著的所有配飾都極有品味,舉手投足間滿是揮散不去的溫雅與風度。

    盛懷寧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這完完全全不是同一個人,而且據她所知,照片里的人麻省理工畢業后,就直接留在了美國工作,是萬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愣神之際,忙完交際的男人悄無聲息靠近,而后在即將與她擦肩而過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盛懷寧的鼻間,是濃郁到讓她完全不覺得討厭的香氛氣味,是很濕潤的花香,讓她控制不住深吸了口氣,徹底充盈在自己的大腦皮層。

    “盛小——”男人的嗓音十分動聽,溫柔到了極致,只是話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盛懷寧側過身,好巧不巧將自己與身旁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了咫尺,腳下十厘米的高跟鞋,更是讓她一抬頭就差點抵上對方的下巴。

    陡然放大的五官,讓她不自覺被駭到往后退了一步,嘴上更是情不自禁脫口而出,“貝誠,你怎么在這兒?”

    男人喉間被梗到澀痛,滿臉都是難以置信,問:“你…認識我?”

    第95章 IF02

    N·Star餐廳開業酒會,太和集團聯合德盈集團,足足提前了半個月造勢,受邀的人群不止有豪門貴胄,還有許多雜志媒體。

    此時此刻,本就樣貌姣好的兩個人,止步在宴會廳的正中央,還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很難不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

    明明身處觥籌交錯,又光影綽綽的地方,盛懷寧卻覺得這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了她與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斂起笑容,微微蹙眉,翕動唇瓣,還未吐出一個字,就見一張精致小巧的名片,自男人右手滑落到了地板上。

    一時間,兩個人的視線齊刷刷投落到上面,只是盛懷寧的反應要更為迅速了些,已經躬身下去撿了起來。

    她下意識翻了個面,眉眼一垂就看清了上面的內容。

    ——百信證券紐約分部,副總經理,賀塵曄。

    “你…不是貝誠?”

    盛懷寧頓時窘然無比,眼珠子卻一直滴溜溜地在男人的臉上轉,心里不由反問自己:真的不是嗎?

    聞言,男人無端沉默了下來,讓她徹底泄了氣,將手里的名片重新塞了回去,趕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下一秒,盛懷寧偏過身,順手從侍應生那里拿回自己方才擱下的酒杯,轉而就打算離開。

    只是剛剛邁出一步,高跟鞋都還沒踩穩踩實,一只如嫩竹般骨節分明的手探了過來,小心謹慎地扣住了細白的手腕。

    口頭不再似剛剛那般猶猶豫豫,徑直不假思索道:“是,我是。”

    “什么?”盛懷寧有點摸不著頭腦。

    男人再度開口,語速極緩慢,“我是…貝誠。”

    她怔住,發出一聲疑惑的“啊”,不懂為何轉折得這么快。

    幾秒鐘前瞅著她時的表情,像是在看怪物,對于“貝誠”這兩個字的態度,仿佛是踩到了某種雷區,半分認領的想法都沒有,這一秒卻又換了副態度,一拽住她,承認得很是迫不及待。

    現在輪到盛懷寧不確定了,試探著問:“你真的是貝誠嗎?”

    說話時她還跟著歪了歪腦袋,模樣看著十分俏皮靈動。

    男人覺得尷尬,錯開視線不敢看她,右手搭到頸后摩挲了兩下,語氣聽起來有點憨厚,與身上那價值好多個萬的穿搭非常不符,“真的是,我剛剛…”

    “你改名字啦?這個聽起來非常有品味,”她面上一喜,話頭不斷,繼續道,“你什么時候回國的?上個月我還收到你寄來的明信片,那時候不是還在美國嗎?”

    話音甫落,開業酒會剛好到達高潮,音樂由舒緩的鋼琴曲換為了極有節奏感的舞曲,導致賀塵曄囁嚅唇瓣說出的話,盛懷寧是一句都沒聽清。

    她環顧四周,越過逐漸往舞臺聚集的人群,掃向角落里的那間休息室,靠向賀塵曄時刻意拔高了語調,“方不方便換個地方說話?”

    賀塵曄點點頭,緊隨其后跟著抬腳。

    豈料,女孩子忽然調轉方向,撂下“稍等”二字,就急匆匆跑了出去,到了只在媒體報道里見過的盛太面前。

    視野里,盛懷寧不知附耳對盛太說了什么,下一刻兩個人就不約而同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揚起的笑容讓他一度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不多久,女孩子去而復返,彎唇沖他明媚一笑,“好啦,我們走吧。”

    從宴會廳輾轉到休息室,周圍霎時陷入長久的寂靜,就連燈光都變成了讓人舒適的暖黃色。

    盛懷寧吩咐侍應生送來一壺果茶,又精心挑選了一整盤小點心,然后才示意賀塵曄坐在了自己對面的那張單人沙發上。

    她將厚重的裙擺攏在一起,雙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腰間的手工燙花裝飾片,笑容滿面地說:“不好意思,我媽咪太八卦了,逮著我一直東問西問,才讓你等了那么久。”

    賀塵曄機械性地搖搖頭,姿態拘束,“沒事。盛小姐,我記得我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面,你怎么會…”

    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盛懷寧卻能明白他究竟想問什么。

    她翻出手機,然后瞄了一眼賀塵曄,而后遞了過去,“喏,你看。之前京大發了封郵件給我,說是邀請我去參加優秀畢業生的畢業典禮,那我當然要去給你捧場啊。”

    賀塵曄實在意外。

    當初導員確實私底下找過他,說畢業典禮會有小部分優秀畢業生要上臺演講,學校要求屆時可以邀請家長出席,結束后還要大合照。

    他無父無母,那些親戚對他更是避如蛇蝎,所以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只是沒想到剛入學時在聯系人那欄隨手留下的郵箱,竟在那會兒派上了用場,并且作為受邀人的盛懷寧居然真的去了。

    愣神之際,盛懷寧沒發現他面上的反常,*繼續悠悠然開口,“我當時剛好跟朋友在內地玩,過去就是順路的事情,不過結束后的合照,我因為有急事就提前離開了,沒給你帶來什么麻煩吧?”

    “沒有,”賀塵曄很輕地嘆了口氣,順勢問道,“你來怎么不聯系我?”

    她擺擺手,“時間來不及嘛。我看到邀請函已經是畢業典禮那天的中午,而且人多,怕麻煩你。”

    自被資助起,賀塵曄每個月都會收到盛懷寧一萬塊錢的生活款,他那時看到數額十分震驚,趕忙就聯系了對方,話里話外都是在說自己一個月最多一千塊足矣。

    不料盛懷寧只是讓他好好收下,不用太過于苛待自己,其他男孩子喜歡的數碼設備、球鞋、潮牌他都可以買,如若不夠就找她要。

    聽完后,他的腦海中,從“資助人”逐漸變成了“傍大款”,可以說是相當形象了。

    而按照盛懷寧的家世與背景,輕而易舉就能查到他戶頭里的進出賬,所以有好長一段時間,他都會直接收到一大箱資助物,里面新款手機,名牌衣物,是應有盡有。

    時間越久,他習慣性地節儉,讓盛懷寧很是頭疼,后來干脆隨他去了。

    這句怕他麻煩,意思顯而易見。盛懷寧帶著朋友來參加他的畢業典禮,按道理結束后也該盡盡地主之誼,那免不了就是要多出一大筆開銷,之后他必定會想法設法地從自己的生活款里摳出來。

    三五分鐘過后,盛懷寧喝完小半杯果茶,沒忘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對了,你怎么好端端突然改名呀?”

    “我…”

    經過短暫的思考,賀塵曄選擇了坦然面對,“我的身世,不利于我空降百信總部,還身居高位,會遭人非議的。”

    盛懷寧仿佛聽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話,當機立斷反駁了回去,“你怎么會這么想?你那么優秀,能聘用你,簡直是他們的福氣。”

    “我…優秀?”他指了指自己,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當然了,”盛懷寧雙目圓睜,為了力證自己的話,不自覺跟著手舞足蹈,又道,“我無數次在我的朋友面前提起你,我說我有個朋友,小學時連跳三級,后來大學考上了國內top one高校,結果畢業后又去了麻省理工,人生簡直是開了外掛。”

    “你…不嫌棄我?”他知道自己這樣窮追不舍地追問,很不禮貌,卻還是克制不住。

    盛懷寧張張嘴,覺得震撼,“當然不會。你怎么會這么想?媽咪說太容易多愁善感容易提早衰老。”

    短短一個小時,賀塵曄受到的沖擊頗大。

    他實在難以啟齒,在決定回國前,自己天馬行空設想了一大堆。

    如果盛懷寧知道了他對她存著什么心思,會不會毫不留情地遠離他,甚至是因為惡心而后悔曾經在那么多人中挑選他來作為被資助的對象。

    他的身世與人生遭遇,無數次被人當做笑柄。

    賀塵曄不敢賭,所以在來港城前,他斥巨資委托人大改了他的身份信息,現如今的“貝誠”,搖身一變成了“賀塵曄”,是眾人眼中履歷精彩,工作能力極強的成功人士。

    他認為只有這樣的,才能心安理得地出現在盛懷寧的面前。

    沒成想,都是徒勞,女孩子一早就見過他了,并且在時隔多年,他經過一番刻意佯裝過后,一眼就認出了他。

    可是…

    賀塵曄腦內百轉千回,下頜繃緊,忽然坐得筆直,一瞬不瞬地看著盛懷寧,一字一頓,“那我可以追你嗎?”

    盛懷寧從酒會離開,沒回酒店,而是應沈詩岑的要求,宿在了紫瀾山莊。

    從樓下的小花園,到玄關,再到長長的連廊,她連鞋都顧不上換,全程用跑的。

    一到客廳,她直接奔到了沈詩岑的身旁,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窩在沙發的角落,拿過手邊放著的雜志,擋在眼前,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那種如鼓動的心跳還是平緩不下來。

    驀地,原本安靜到針落可聞的偌大客廳里,突兀地泄出一聲低笑。

    沈詩岑無法避免地被嚇了一跳,轉而拿開她手里遮擋自己的雜志,莫名其妙地問:“喝多了?”

    “沒有。”盛懷寧臉頰微微泛著紅,眼底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濃烈到周圍瘋狂地冒星星。

    沈詩岑很激動地掐住她肉乎乎的臉蛋,覺得很有彈性,又跟著輕柔地扯了扯,“那到底怎么了?媽咪可從沒見過你如此春心蕩漾過,戀愛了?”

    盛懷寧霍然起身,頰邊又紅了好幾個度,“沒…沒戀愛。”

    “媽咪,有人說要追我。”她恰時補充。

    “誰?哪家的公子?說出來替你把把關。”沈詩岑臉色霎時暗下來。

    盛懷寧這才反應過來,以往爹地媽咪對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總會多加提防,生怕她受傷害,將她保護得極好,但凡發現有人別有用心,爹地便會變本加厲地討回來。

    方才,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出不來。這么多年,揚言要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只是像賀塵曄這樣,多走一個步驟,在追求前征求她同意的,卻是頭一個。

    她當時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末了,在落荒而逃前,順嘴說了兩個字——隨你。

    這會兒,盛懷寧只要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賀塵曄沖她說那句話時,無比認真又虔誠的樣子,讓她懷疑自己是受到了蠱惑,才這般心悸不已。

    怎么會喜歡她呢?

    她自知這么多年,并未逾矩,做的都是資助人該做的事情,賀塵曄該不會是誤把感恩當做了喜歡吧?

    想到這里,盛懷寧竟然無端覺得有點失落。

    一轉頭,入眼的是沈詩岑帶著探究的眼神,不得已只好實話實說,“就是晚上酒會跟我一起去休息室的那個人。”

    “百信紐約分部的副總,賀塵曄?”沈詩岑繼續發問。

    盛懷寧懟著手指,小聲咕噥,“嗯。他就是那個我一直資助的人,特別厲害,小學——”

    “小學連跳三級,考上京市大學,畢業去了麻省理工,”沈詩岑這句話說得毫無感情,而后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說八百遍了,都聽膩了。”

    盛懷寧嘿嘿一笑,急忙拽住她的胳膊,湊上來眨眨眼睛,“媽咪,你覺得他怎么樣?你也知道,我是顏狗,他長得挺…對我胃口的。”

    沈詩岑略作思忖,當初知曉盛懷寧資助了一位貧困生,并未多理會。

    最后還是在盛懷寧去了那座小山村,差點出事后,才差人去查了對方的底細。

    父親鋃鐺入獄,母親早逝,是個可憐人。

    這樣的家世,跟自己的寶貝女兒,不管是哪里,看起來都不相配。

    沈詩岑只是沒想到,在現如今這個人人都善于包裝自己的社會,竟有人會如此坦誠。

    她承認她是有些擔心盛懷寧再次被利用,但時間還長,再厲害的狐貍也會露出尾巴,到時只要發現丁點異常,定會快刀斬亂麻,摁死在搖籃里。

    沒得到回答,盛懷寧又晃了晃她的胳膊,“媽咪,媽咪,我很好奇他會怎么追求我。”

    “只是好奇?”沈詩岑無奈一笑。

    她難為情地縮了縮脖子,故作鎮定地冷哼了下,“他有點帥,我忍不住嘛。不過我不算戀愛腦哦,讓他追求我就是在考驗他。”

    盛鑾敬在此時下樓,湊巧將兩個人說的話收入耳中,眉頭緊蹙,聲音悶沉,怒喝了句,“我不同意。”

    盛懷寧騰地起身,雙手掐腰,胸膛跟著呼吸劇烈起伏著,而后氣急敗壞地說:“老頭,媽咪都同意了,你敢反對?小心我現在就答應跟他談戀愛。”

    盛鑾敬怕老婆,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許多豪門聯姻,在外恩愛,在內死命地杠,但盛鑾敬不同,絲毫不介意外界對他的評價,對沈詩岑是十年如一日的寵。

    很快,他挪動視線,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有聽到沈詩岑點頭同意的話,茫然問:“你同意了?”

    沈詩岑頷首。

    盛鑾敬干笑兩聲,“哈哈…哈哈…那我也沒意見。”

    盛懷寧滿意了,摸出手機才后知后覺,“完了,我沒他的聯系方式。”

    第96章 IF03

    紫瀾山莊的清晨,熱鬧中又事事井然有序。

    所有人會有意無意避著樓上靠左手邊的那個房間,生怕一不小心擾了里面的人清夢。

    盛懷寧有時察覺到傭人們的小心翼翼,但并沒多話。

    她睡覺時習慣戴著隔音耳塞,縱使有人在她的房間內敲鑼打鼓,都未必能聽見。

    這會兒,她難得起了個大早,洗漱完換好衣服,還很歡喜地化了個淡妝。

    從邁出臥室,沿途遇到了不少正在打掃的傭人,都是一副看見鬼的模樣,沖她問早都慢了好幾拍。

    盛懷寧依舊我行我素,強行讓自己忽略掉那些或驚或喜的眼神,小高跟邁得是又快又穩。

    最后止步在露臺的法式雙開門前,她曲指叩了叩門。

    聲音剛落,坐在雕花長桌前的沈詩岑跟盛鑾敬,都同時扭頭望過來,然后又不約而同地一起瞪大了眼睛。

    半山腰的位置,不止能看見在晨光下金光閃閃的海面,還能聽見不斷涌動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大聲響,遠處拂來的海風更是卷起周圍的白色紗簾,讓人情不自禁心情都變好了。

    盛懷寧懶洋洋地窩上絲絨沙發,吩咐候在旁邊的秋姨將自己餐碟碗筷送了上來。

    沈詩岑呆愣著不動,盛鑾敬揉了揉眼睛,長臂越過桌子,掐上她軟乎乎的臉蛋,問:“這是我女兒嗎?居然起來吃早餐了。”

    盛懷寧覺得痛,嗔過去一眼,忙用手掰開頰邊的手指,甕聲甕氣,“你管我!”

    說完,她側著身,挽上沈詩岑的胳膊,撒著嬌靠過去,語氣變得乖乖軟軟,“媽咪,我待會兒要先回趟酒店,然后再去趟明雋的公寓收拾點東西,下午就去陪你逛街。”

    “晚上呢?”沈詩岑問。

    她彎唇笑,“約了Elya吃晚餐。”

    聞言,盛鑾敬遲疑片刻,再開口,腔調讓盛懷寧忍不住要吐血。

    他說:“聽說陳寰那丫頭想辦畫廊,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一個個放著家里那么大的產業不管,都愛往那虛無縹緲的藝術圈里鉆,圖什么?”

    “喂!老頭,一大早就在那含沙射影,干嘛?這么多美食不夠你吃?”

    盛懷寧掃了眼桌面,睫毛虛虛耷下來,右手抓握著一旁的餐巾丟到盛鑾敬的懷里,再開口帶了點哭腔,“你要是不想我回來就直說,我現在就走。”

    話音將落未落,她作勢就要起身,被沈詩岑拽著坐下時,還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接收到沈詩岑一記眼刀的盛鑾敬,瞬間偃旗息鼓,趕忙用著殷勤的口吻示好,“你你你…昨晚你提起的那小子,我現在就找人去蔣昀那里,把他綁過來。”

    還真是會投其所好啊。

    盛懷寧微微張著嘴,眸底倏然間閃過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昨晚她很反常地早早就回了房休息,一躺下腦子里就變得熱鬧起來,全都是過往她與賀塵曄的每一次接觸。

    猶記得第一次接到賀塵曄的電話,她好像才十四五歲,當時一早就知道了對方考上京市大學的消息,所以那一刻,她只是驚訝賀塵曄居然會主動聯系她。

    畢竟,在她的心里,他們只是資助者與被資助者的關系,陡然有了其他的聯絡,讓她覺得還蠻不真實的。

    這種聯系自那日起,就多了起來,直至維持到現在。

    就在她已經習慣,并且將這逐漸當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時。

    他們見面了,對方還很真誠地詢問:那我可以追你嗎?

    維持了許久的平衡開始緩慢傾斜,盛懷寧讀不懂自己這種小鹿亂撞的情緒,極像是沒見過世面的懷春少女。

    她承認,賀塵曄很優秀,只是這優秀上再加一點外在條件,那就是不可多得的極品,怪不得昨晚她胡思亂想到三更半夜,然后又亢奮到早起。

    沉默片刻,盛懷寧目光澄澈地望向對面,強行摁住盛鑾敬那蠢蠢欲動的念頭,說:“爹地,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還想玩那種上不了臺面的‘強取豪奪’?”

    “我警告你,不許哦。”她態度瞬間嚴肅了下來。

    言及此,沈詩岑不經意翹起唇角,“昨晚我沒想起來,后來反應過來。你跟他不是一直都有聯絡嗎?怎么會沒有聯系方式?”

    這話,讓盛懷寧霎時開心了起來。

    她忙不迭抱上沈詩岑的脖子,下一秒就要將自己的唇湊上去親一下,被桌對面的盛鑾敬用報紙阻隔住了,讓她的鼻間迅速被一股紙張的味道所侵襲。

    接下來,她吃完最后一口芋泥酥,邊擦拭嘴角邊說:“謝謝你媽咪。雖然說我沒有他回國后常用的號碼,但是他有呀。他一定會聯系我的。”

    望著身旁的人宛如一只輕盈的小蝴蝶竄到門口時,沈詩岑揚聲道:“車鑰匙我讓老梁放在玄關的柜子上了,路上開車小心。”

    “知道了,爹地媽咪,拜拜。”

    盛懷寧興沖沖跑下樓,拿鑰匙的時候,旁邊一個體積頗大的絲絨禮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掃了眼樓上,下意識觸上暗扣打開了盒子。

    里面小心翼翼擺放著的,是一條翡翠串珠的項鏈,最下方的墜飾被做成了樹葉的形狀,周圍還鑲嵌了一圈碎鉆,十分獨特。

    盛懷寧今日恰巧穿了一件新中式的泡泡連衣裙,是很簡約的翠綠色,跟這條項鏈簡直是搭配到了極致。

    她從盒中拿出來,學著往日沈詩岑那樣斜挎在了肩上,然后一手拿著手機給媽咪道謝,一手拎著車鑰匙去了車庫。

    從酒店收拾完行李,再回到明雋,盛懷寧是跟著羅稚一起。

    羅稚手上大包小包,反倒是盛懷寧,一身輕松,手里的手機熄了亮,亮了熄,循環了許多次。

    羅稚不由看樂了,“你到底在等誰的電話?”

    “嗯?”盛懷寧一慌,“很明顯嗎?”

    羅稚:“你都望眼欲穿兩個小時了。”

    大中午的時間,艷陽當頭。

    盛懷寧邁出電梯,去一樓大堂拿信件,途徑一片未做遮擋的玻璃幕墻時,不禁加快了步伐,使得落后了幾步的羅稚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期間,她嘴上咕噥不斷,全然沒注意到身后的人沒跟上來。

    末了,十幾封雜七雜八的信件堆疊在一起,盛懷寧是兩只手都拿不下來,導致好幾封從指縫滑落了下去,散在石材地板上。

    她趕忙躬身下去,豈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快她一步拾揀了起來。

    盛懷寧垂著腦袋,下一瞬看到的是一雙纖塵不染的牛津皮鞋,順著褲管慢慢往上,她恍惚間聞到了熟悉的香氛氣味,腦海中浮現的身影,漸漸與面前的重疊在了一起。

    與對方的一臉淡定不同,她尤為詫異,無聲驚叫了下,說:“賀塵曄,你怎么會在這里?”

    說到這里,賀塵曄短暫心慌了下,很快又恢復到沉穩的樣子,“公司給我安排的住處在這里,所以來看看。”

    “這么巧?我也住這里。”

    盛懷寧接過賀塵曄手里的信件,然后兩個人結伴往侯梯廳的方向去。

    羅稚剛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一抬眸,不免驚駭。

    昨晚的酒會,她自然看到了站在廳中央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也自然知道這兩個人后來去了休息室,只是聊了什么,具體發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此時,她不假思索,直言打趣,“Dita,你剛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不會就是這位先生吧?”

    盛懷寧下意識闊步過去,著急忙慌捂上了羅稚的嘴,低聲反駁,“我沒有,你別亂說。”

    羅稚怎會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等手挪開,繼續道:“明明就有啊,你剛才抱著手機不松手,擺明了就是在等誰的電話。”

    盛懷寧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剛準備抓住羅稚暴揍一頓,以此來泄憤,就聽右手邊的賀塵曄開口,“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有晚睡的習慣,想著你或許還在睡,沒敢打擾。”

    “沒…沒…”她不自覺支吾起來,然后厲聲,“我沒等你電話。”

    “好,沒有。”賀塵曄點點頭,語氣無波無瀾。

    盛懷寧不知他話里的情緒,抬頭注視了他好一會兒,最終囁嚅道:“你之前的那個號碼還在用嗎?新的…方不方便給我一個?”

    話落,她又語無倫次地補充,“我…我沒別的意思,畢竟你現在已經回國了,我怕下次你再例行公事給我打電話,我看見是陌生號碼,會直接掛掉。”

    不久,她放棄掙扎,“好吧,我就是想要你的號碼,也確實一直在等你聯系我。”

    明雋的公寓,靠維港,是眾多頂級富豪,或是頂流明星,最中意的地方。

    不止有極佳的安保系統,就連環境、布局都是半點毛病挑不出來。

    寬敞的侯梯廳,空氣流通極好,完全不比外邊差。

    盛懷寧深吸了口氣,莫名覺得有點呼吸不暢,安靜這幾分鐘,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十分煎熬。

    賀塵曄借著身高的優勢,眉眼彎起,望著女孩子因為羞赧而越埋越低的腦袋,心口一緊,被無法言喻的情緒支配著,慢慢抬起了手。

    待反應過來,他猛然滯住,并急忙蜷握起五指。

    不料,女孩子恰好抬頭,柔順的發頂下一刻便嚴絲合縫地抵上他的手。

    兩個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良久對視。

    羅稚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多余,在走與不走之間左右徘徊,最后不得不主動去打破,“那個…有點擋別人路了。”

    靜默兩秒。

    盛懷寧動作別扭地往后挪了一步,長睫因為難為情連續顫動著,輕聲,“我該上去了,要一起嗎?”

    “好。”賀塵曄垂眼,跟著她一起邁入電梯。

    礙于有其他人在,兩個人一下子被拉開了距離,一左一右擠在了角落。

    直到電梯停在十四層,盛懷寧前腳剛剛出去,賀塵曄后腳就跟了上來。

    被做了裝飾的侯梯廳,就連吸音地毯都是粉紅色的。

    眼看著女孩子即將解鎖入戶門,并且很快會消失在視野里,賀塵曄匆忙抬腳過去,只用兩指捏住了她的袖口。

    察覺到動作受阻,盛懷寧回頭,“怎么了?”

    賀塵曄措辭一番,說:“號碼我暫時還沒換,過幾天我還要回紐約,明年會在港城久居。”

    “你還要回紐約?”盛懷寧道,“我也要回,下周末,你呢?”

    賀塵曄想也沒想,“我也下周末。”

    盛懷寧抿住唇邊的笑,“那不然…一起?搭個伴。”

    賀塵曄的墨眸里同樣壓著笑,柔聲,“好。”

    目送著盛懷寧進了屋,賀塵曄才掉頭進了電梯。

    再出去,徑自坐在了外邊的長椅上,心里的喜悅越發無法抑制,終是低笑出了聲。

    他闔眼靠上冰冷的墻面,右手抄進口袋,摸出了手機,盲按著撥出去一通電話。

    對方接通后,道:“安特助,明天回紐約的計劃暫時取消,具體時間等我通知。”

    說完便收了線,他起身進屋,緩步走過每一處,指尖更是不由自主地掠過每一個角落。

    昨日,還有剛剛,與盛懷寧共處的畫面,如萬花筒般,在腦海中瘋狂地閃回。

    賀塵曄一直將盛懷寧當成遙不可及的繆斯,所以為了接近她,他動用了許多手段。

    除卻改名換姓,就連此時此刻所待的這套公寓,都是他費盡心思得到的,為的只是能在盛懷寧明年回國后,離她近一點,好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沒想到昨晚在他拿工作當幌子時,盛懷寧竟對他半分疑心都沒有,而且,好像對他…

    當下,賀塵曄認為,有必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向盛懷寧坦白這一切,不然他真良心難安,更是愧對了盛懷寧這么多年的用心資助。

    只是,這種想法但凡萌生出來,賀塵曄就半刻都等不下去。

    他從手機里翻出盛懷寧的聯系方式,一時猶豫不決,開始在心里思考著該如何不露痕跡地切入正題,最好是能委婉地講出來,不至于讓盛懷寧對他的那一丁點好感消失殆盡。

    半晌,賀塵曄終于下定決心,豈料電話還沒撥出,盛懷寧就先一秒打了過來。

    他吞咽著喉頭,貼耳接聽,“盛小姐?”

    盛懷寧的呼吸放得很慢,回頭瞥了眼正站在陽臺同樣打電話的羅稚,不由還是將手掩在唇邊,問:“賀塵曄,你昨晚是認真的嗎?”

    賀塵曄徐徐回道:“是,我——”

    “你先別說話,”盛懷寧癟癟唇,著急打斷,轉而狡黠一笑,又道,“我同意了。”

    “什么?”他問。

    “你可以追,但是…”

    盛懷寧聽見電話那端的人深吸了口氣,想必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她故意放慢語速,吊他的胃口,“賀塵曄,我很難追的。”

    賀塵曄無聲彎唇,“沒關系,我會努力的。”

    第97章 IF04

    未來一周,盛懷寧都要住在紫瀾山莊。

    一跟賀塵曄打完電話,她就跑進衣帽間,又翻出好幾個行李箱,首飾、漂亮衣服、包包、鞋子,一股腦全往里塞。

    羅稚在旁邊看著,心都跟著在滴血,頭搖得像撥浪鼓,說:“慢點扔慢點扔,你怎么跟收垃圾似的?一雙襪子動輒上千塊,能不能愛惜點?”

    盛懷寧置若罔聞,依舊我行我素,索性連珠寶都毫無章法地倒了進去,嘴上漫不經心地咕噥,“稚姐,你比我媽咪還要啰嗦,小心提前衰老,到時候你做八百次熱瑪吉都不管用。”

    “不對,我怎么感覺你有點趕時間啊,你待會兒不是要跟盛太去逛街嗎?”

    羅稚不理會她的惡毒打趣,坐在單人沙發上,托腮瞧著她,視線跟著她的動作來回移動,眼睛都快盯出花來。

    盛懷寧一激靈,忙不迭口齒變得混亂起來,“我…我有么?”

    半晌,她微微抿唇,輕聲一咳,開始拿喬,“你待會兒開我的車回去,這些行李我讓榮叔過來拉。”

    “那你呢?”羅稚微微張唇。

    盛懷寧眨了下眼睛,不慌不忙地將行李箱推出衣帽間,而后慢吞吞地倚進沙發,邊拿過手機給自己的專用司機發短訊息,邊回答羅稚方才的那個問題。

    一副含羞帶媚的樣子,她半斂唇角,似笑非笑,一迎上對面羅稚的視線,忙心虛地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底氣不足地小聲說:“那個…賀塵曄會送我去中環,我跟媽咪直接約在了置地廣場見。”

    羅稚從冰箱拿了兩瓶馬蹄水,一瓶遞給了她,另一瓶剛剛擰開蓋子,聞言一愣,茫然問:“賀塵曄?誰啊?”

    還沒等到盛懷寧回答,她終于反應過來,食指隨意一指,沒頭沒腦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嗷!剛才樓下碰到的那個男人。怎么?你這么快就被他泡到了?”

    盛懷寧仰起臉,赤腳踹向她的小腿,后被她靈活躲開,差點身子不穩摔到厚重的地毯上,是越發怒火中燒,嘴上卻在故作鎮定,“才沒有,我只是同意了讓他追我。”

    “呦呦呦~”

    羅稚撇撇唇,表情嘚瑟到看起來十分欠揍,轉而環抱著雙臂,倏地低身到她的面前,就是想看看她的嘴巴究竟有多硬,繼續不緊不慢地說:“Dita,從我認識你,揚言要追求你的人,沒有上百個,總有幾十個吧,你可是半分機會都沒給過,我都替他們心痛。”

    “所以,少拿追求當幌子,你腦子里早都跟他滾在一起了。”羅稚是一如既往地喜歡一針見血。

    盛懷寧被說得臊得慌,滿臉震驚,終是忍無可忍,雙手招呼上了她身上的癢癢肉,在她的笑聲中,鄭重其事地說:“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欲求不滿的變態嗎?”

    一番折騰下來,兩個人是徹底沒了力氣。

    羅稚眼淚不斷,邊深呼吸緩著,邊扯了張紙巾擦拭眼角,生怕惹惱了盛懷寧,沒再不要命地去說一些限制級的話題。

    目送著羅稚駕車離開后,盛懷寧轉身回了侯梯廳,恰好跟剛下來的賀塵曄迎面撞上。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轉變得太快,陡然需要獨處,一時間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從資助人到被追求者,盛懷寧但凡回想起來,都還是覺得有些瞠目結舌。

    她承認自己意志不夠堅定,面對美色,是半分的定力都沒有。

    不管是港城,還是內地,或是在紐約,亦或是她曾去過的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地方,不乏有許多長相俊美的男性,然而她兩耳不聞窗外事,是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現在,或許是因為在Elodie那里的課業快要結束,她終于有了點閑暇時間,來嘗一嘗談戀愛的滋味,而賀塵曄又湊巧出現,她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賀塵曄并沒有催促她,拉開車門安靜等著。

    盛懷寧收回神思,頷首道了聲謝,伏身上車。

    從明雋到置地廣場,僅三公里。

    賀塵曄借著等紅燈的空隙,踟躕再三,放慢語速,“盛小姐,我——”

    “稍等。”

    盛懷寧抬手打斷,而后探入包中拿出手機,看清來電顯上的名字備注后,貼耳接聽。

    聊了三五分鐘,才慢悠悠地掛了電話。

    她一怔,偏過腦袋,輕笑著問:“你剛剛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賀塵曄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霎時沒了,許多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而且在這樣的氛圍下,直接切入正題,好像也不太禮貌。

    他僵硬扯唇,不露痕跡地轉移話題,“就是想問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

    “你想約我啊?”盛懷寧略抬眼皮,說出的話不乏有故意為難他的成分,“先排隊吧,晚上我已經有約了。”

    “那明天呢?”他問。

    她眨眨眼,作思考狀,“再說吧,還不清楚。”

    賀塵曄極有耐心,“沒關系,那…排到我了,告訴我一聲,好嗎?”

    盛懷寧面朝著窗外,借著窗戶上若隱若現的丁點倒影,隱約能看見賀塵曄眉眼半斂,笑容頓失的樣子,讓她不禁在想自己的有意刁難,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

    轉瞬,她聲音變得輕柔,好奇問:“你先說說,你要約我做什么,吃飯逛街最沒意思了。”

    賀塵曄暗自思忖,等車子駛到目的地,女孩子準備下車之際,終于在大腦里整理好了一整套方案。

    他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說:“蔣董個人名下的一座度假山莊馬上試營業,里面可以騎馬、打網球、高爾夫,晚上還會有樂隊表演,結束你如果想要放松的話,還可以做水療,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能做水療,那一定也可以游泳吧?”盛懷寧其實興趣不大,但她還是想逗一逗面前的人。

    賀塵曄愣一瞬,不知道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關聯,但還是老實回答,“可以,那里可玩性挺強的。”

    話落,盛懷寧解開安全帶的卡扣,睜著雙看似天真爛漫的瞳眸,偏過身慢慢往駕駛位的方向靠,迫使著賀塵曄不自覺地往身后的車門上面抵。

    “盛小姐,你——”

    未說完的話被摁在唇邊的食指叫停,盛懷寧跟著噓聲,繼續往他的面前靠,幾乎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了鼻尖能蹭上的程度。

    驀地,她歪了歪腦袋,視線掃過近在眼前,好似泛著水光的薄唇,故意做出吞咽的動作,而后再度往前,直到聽見賀塵曄深吸了口氣時,才彎唇迅速偏移了方向,卻還是在不經意間,將唇碰上了早已紅到滴血的耳垂。

    “盛小姐。”

    賀塵曄一手牢牢地抓著安全帶,另一手緊緊地扣在定制座椅上,聲音變得暗啞粗重。

    盛懷寧止不住笑,所有的熱息不是拂進他的耳朵,就是自襯衫領口鉆入,然后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女孩子的上半身幾乎貼在他的胸膛,讓他是大氣都不敢出,是一陣頭暈目眩。

    然而還不止這些,盛懷寧音色嬌媚,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好似是在他所剩無幾的理智上放了把火。

    她說:“我太久沒回來了,好像沒有合適的泳衣穿,不然,明天你陪我去買,我…試給你看,你給我點意見?”

    賀塵曄那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著,縱使雙頰因為她的這番舉動,早已是羞紅如霞,卻還是強裝淡定,雙手更是背至身后,是一點兒也不敢觸碰到她。

    盛懷寧的臉上閃過幾分仿佛看*見什么稀罕物的興奮之色,依舊是端著不罷休的氣勢,“你怎么不說話?好不好啊?”

    賀塵曄沒了轍,自鼻腔慢吞吞地哼出一聲“嗯”。

    說完,盛懷寧終于滿意地笑了。

    她覺得逗弄賀塵曄實在是太好玩了,雖說這家伙在昨晚搶占先機,打她個措手不及,但萬沒想到,她僅用了這么點小手段,就測出來昨晚的賀塵曄幾乎是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勇氣。

    “那我走了,明天見。”

    她緩緩往后撤著身子,去撈不知何時滑落到腳邊的包包。

    賀塵曄眼疾手快,趕忙下去,然后繞過車頭,快她一步幫著拉開了車門,說:“這里離置地廣場還有點距離,我送你過去。”

    兩個人結伴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路上盛懷寧收到了沈詩岑發來的短訊息,說是在商場一樓的一家頂奢店里等她。

    正值雙休日,處處都熱鬧非凡,中環更是眾多游客的聚集地,幾乎到了人擠人的程度。

    盛懷寧穿了雙足有七厘米的細跟高跟鞋,步伐邁得極慢,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撞到摔個狗啃泥。

    她悄然側目,才發覺身旁的人,竟將一只手虛搭在她的身后,好讓自己能第一時間護住她。

    盛懷寧忙收回視線,假裝不知,腳下的步子卻不由自主邁得越發慢了些。

    不知不覺間,終于到達置地廣場的附近。

    盛懷寧率先止步,勾勾手指,示意賀塵曄把她的包包遞過來。

    賀塵曄慢了一拍,猶豫片刻,說:“那我們明天約幾點?我什么時間都可以。”

    商場內一樓的一大片地方,這段時間某品牌周年活動,做了不少的裝飾,不止有巨型的毛絨玩偶,還有用粉色氣球搭建的超大顆愛心,浪漫的氣氛特別濃厚。

    在一陣陣悅耳的音樂聲中,盛懷寧剛拿回自己的包包,一抬眼就撞上了自遠處投落過來的視線。

    為了使自己看起來頗有氣勢,她霎時挺直了腰背,動作格外優雅,故意拿腔拿調,“不清楚,我今天可能會跟朋友玩到很晚,明天…明天…我睡不飽的話,脾氣會很差,如果我放了你的鴿子,你會不會生氣啊?”

    賀塵曄眼底的失落稍瞬即逝,眉頭微微擰起,扯出一抹釋懷的笑,“不會,你好好休息。”

    盛懷寧一時愕然,眼神打量著面前的男人,好似不管她說什么,都會無條件地答應并順從,讓她不由好奇他的底線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她往前靠近幾步,說:“晚上我會跟好友去附近的Opal Pub,你來接我?”

    賀塵曄翕動唇瓣,忽又沒了聲。

    位于皇后大道附近的這家Pub,在港城頂有名,他初來乍到,便知那里面玩得有多花,除卻著輕薄衣料的熱辣舞女,還有許多模樣端正的…男招待,據說只需辛苦勞作一晚上,未來半年都可以躺平混日子。

    靜默須臾,盛懷寧低聲催促,“你到底來不來啊?”

    賀塵曄垂頭,與她四目相接,聲線無甚起伏,語氣里卻是滿滿的乞求,“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我朋友又不認識你,會玩不自在的。”

    聞言,賀塵曄不由神情又慌張了幾分,女孩子說到后半句時,赧然里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怎會聽不出來。

    時間仿佛就此停滯。

    占有欲在這一刻變得尤為強烈,賀塵曄很想惡狠狠地警告面前的女孩子,那種地方不安全,能不能不要去,如果非要去,那能不能換他來,他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他根本不敢表現出來,特怕自己如此陰暗的一面嚇到她,只能溫笑著說:“想去你朋友的面前獻獻殷勤,好讓她們在你的面前多夸夸我。”

    盛懷寧忽然無言以對,暗自感慨眼前的人果然話術了得,不愧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老油條。

    她噗嗤一聲笑,掃了眼手機媽咪發來的催促的短信,說:“逗你的,這次說的是真的,明天見,賀塵曄。”

    說完,她邊擺手邊往后撤了幾步,三五秒后才輕快地跑走了。

    賀塵曄怔忡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女孩子興沖沖地挽上盛太的胳膊,而后兩個人同時朝他這邊睇過來一眼,讓他是一頭霧水。

    入了店,經引導到了貴賓休息室。

    甫一坐下,水果茶點就送了上來,十分豐盛。

    一早挑好的款,此時此刻全由模特上身展示,在兩個人的面前一字排開。

    盛懷寧雙腿交疊在一起,老神在在地倚在沙發上,思緒早就飄遠了,后被沈詩岑一巴掌拍醒時,都還兩眼無神,表情懵懵然。

    沈詩岑被自己女兒這幅不值錢的樣子逗笑了,雖說確實沒談過戀愛,但也不至于如此沒見過世面吧。

    她彎唇,含著無奈的笑,沒好氣地打趣,“寶貝,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盛懷寧仰頭,顧不著細想,趕忙趴伏到她的耳邊,“媽咪,如果我閃婚的話,你會不會打死我?”

    沈詩岑…??

    第98章 IF05

    對于盛懷寧所提的——閃婚。

    結果究竟是什么,無人知道。

    只是,那天的下午,商場內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一聲驚叫。

    是從一層的某家頂奢店傳出的。

    而沈詩岑,深思熟慮一番,并未告訴盛鑾敬。

    她覺得這話但凡說出口,恐怕百信證券大樓的房頂都要被掀翻了。

    昨晚跟陳寰吃完飯就乖乖回家的盛懷寧,泡了個舒舒服服的花瓣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了。

    翌日晌午,連續兩天都吃早餐的盛懷寧,讓紫瀾山莊上下所有的傭人,都不由反問:自己的小主人為何好端端的,突然轉了性?

    然后不到十二點,盛懷寧就拎著包包出了門。

    接泊車到正門外,近在眼前的是一輛藍黑色的大型SUV,坐在駕駛位的人一瞧見盛懷寧,就急忙推門下了車。

    盛懷寧穿了條流線型花紋的藍色斜肩連衣裙,襯得渾身上下的肌膚越發白皙通透,像一塊羊脂美玉般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粉色色澤。

    視線往上,落在那張如嬰兒般純真無辜的面龐,一雙眸子水潤清澈,眨動時又夾雜著難掩的嫵媚風情。

    賀塵曄不自覺就看入了迷,縱使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禮貌,卻還是控制不了自己。

    盛懷寧的身后,規矩站著的不止有開接泊車的司機,還有傭人,跟守在門口的保安。

    她被盯得很不自在,悄然往前挪了幾步,然后試探著伸出右腳,微不可察地踢了下賀塵曄腳上的德比皮鞋。

    男人很迅速錯開了視線,佯裝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包,而后繞到一邊去幫她拉副駕駛的門。

    只轉身這個動作,盛懷寧就瞪大了眼睛。

    她本就因為羞赧垂著腦袋,恰恰好就看見賀塵曄隨著走動的姿勢,時不時抬起的鞋底。

    太…騷包了吧,居然是法國某頂奢品牌的紅底鞋,以往她只會在一些很隆重盛大的酒會,或者晚宴,極少數地看到會有人穿。

    她的鞋柜里就有六七雙,只安安靜靜擺在那里,都會讓人覺得非常吸睛。

    就只是去逛個街,結束后直接去度假山莊,真的有必要穿這么正式嗎?連她自己都知道挑簡單舒適的款來穿。

    對比下來,賀塵曄就像是只不斷開屏的花孔雀,把她的風頭都要搶光了。

    似是見她怔著不動,男人主動搭話,“盛小姐?”

    聞言,盛懷寧的拇指撥弄了下食指上,戴著的那枚大號寵貓戒指,莞爾一笑,故作鎮靜地說:“一直叫我‘盛小姐’多見外呀。”

    說話間,她已經伏身上了車,等到賀塵曄同樣落座在另一側,才慢悠悠繼續道:“‘盛懷寧’、‘Dita’、‘寧寧’,隨你挑。”

    賀塵曄偏過腦袋,笑意漸深,上下嘴唇輕輕一碰,喚了句,“Dita。”

    他覺得,前面那個過于疏離,女孩子可能會不高興,后面那個又過于親密和熟稔,他不止有點叫不出口,更是因為鑒于二人之間現如今的關系,叫這個稱呼還為時尚早。

    盛懷寧無奈笑了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面前的人鐵定會選這一個。

    其實不管是哪一個,她都不至于真的會生氣,畢竟,來日方長。

    她點頭發出很俏皮地一聲“嗯哼”,然后抬抬下巴,示意賀塵曄可以出發了。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疾馳到了銅鑼灣。

    兩個人一前一后入了家奢牌旗艦店,盛懷寧一早就跟sales溝通過了。

    通過店內的旋轉樓梯,到了個試衣與休息為一體的房間,滑動滾輪衣架上,已經整齊掛滿了許多款式不同、顏色各異的泳衣。

    盛懷寧揮退周圍的工作人員,一時間,只剩下她跟賀塵曄兩個人,氣氛安靜到了針落可聞的程度。

    她緩步過去,指尖自左往右滑動而過,在眾多款式里挑了件深v款的勃艮第紅分體泳衣,是她往常絕不會穿的超性感款。

    盛懷寧只短暫停頓了下,便毫不猶豫地拿了下來。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身后的人,男人拘束站著,一雙手頗為老實地垂在身側,腦袋更是偏過去,是半點也不敢往她的身上瞟。

    盛懷寧薄唇微抿,眉眼渲開的笑,很輕易就能讀懂里面的不懷好意。

    她慢條斯理地褪掉身上輕薄的連衣裙,轉而又去解底衫,只是右手剛繞至身后,還沒碰上搭扣,一條寬大的薄毯就披在了她的肩上。

    賀塵曄依舊保持著非禮勿視的姿勢,手上卻用薄毯將她包裹得越發嚴實,喉頭吞咽的同時,就連說話都跟著變得不自然,“你慢慢換,我先出去了。”

    剛側過身,手腕就被捉住了。

    盛懷寧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語氣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你不在,誰給我意見?我怎么知道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

    靜幾秒,賀塵曄皺了下眉,挺直的腰背因為緊張早就冒了層細細密密的薄汗,面上卻努力保持著沉著。

    沒半刻猶豫,說出的話也不知是敷衍了事,只為了讓自己盡早離開,還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贊美她,“你穿什么都好看。”

    盛懷寧挽好耳邊散落下來的頭發,側眼過去,才發現身后的男人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耳朵,就連那線條流暢的脖頸都泛著如初綻桃花般的粉紅。

    她悄悄吐口氣,暗喜,繼續硬著頭皮瘋狂撩撥,“賀塵曄,你現在都不敢看,游泳的時候你打算怎么辦?我不記得泳池分男女。”

    被拆穿,賀塵曄一時噎住,唇瓣翕動半天,竟發現自己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末了,趕忙邊往外間挪動,邊口齒不清地說:“我…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克服。”

    礙于有了這件事,盛懷寧沒再繼續試穿,徑直叫來sales將手里這件,還有衣架上另外一款微鏤空的蕾絲分體泳衣包了起來。

    只玩兩天的話,足夠了。

    到達度假山莊是在一個多小時以后,入眼的是大片的大王椰子樹和鳥巢蕨,被修剪平整的草坪上,更是擺放著許許多多精美到栩栩如生的雕塑,極具熱帶風情。

    繞過巨大的露天泳池,便是住宅區。

    賀塵曄生怕盛懷寧住不慣,預定的是獨棟別墅,里面不止有獨立的影音室和K歌房,樓下還有泳池和做水療的房間,從后門出去不遠,就是馬場。

    盛懷寧踩著高跟鞋到了自己的房間,收好行李,便拿著泳衣出來,交給度假山莊的侍應生去速洗。

    正是烈日當頭的時間,不管玩什么都不是最佳選擇。

    賀塵曄提議,山莊內的中菜很不錯,等吃完回來,去游泳或者去騎馬,都是好時機。

    不久,兩個人乘接泊車到了餐廳。

    從房頂垂落下來的白色帷幕,與水晶吊燈,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穿梭而過的男男女女腳步時快時慢,真不愧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度假勝地,果然夠愜意。

    盛懷寧點了好幾道往常在市區內吃不到的中菜,剛把菜單遞給侍應生,就聽對面的人補充了幾句,“麻煩吩咐廚房,蜜汁紅薯里的枸杞不要放,然后蒸海石斑上面的蔥末換成好挑揀出來的蔥絲,其他的也一樣,謝謝。”

    話音剛落,她便無法抑制地怔著一動不動。

    賀塵曄拎起茶壺,右手倏一抬起,同樣頓住,問:“怎么了?”

    盛懷寧回神,十分好奇,“你怎么會知道我的飲食習慣?”

    她確實不吃枸杞,覺得那口感還不如曬干的葡萄干嚼起來帶勁,也確確實實不吃蔥,但不排斥那個味道。

    但這些只有家里傭人,還有爹地媽咪和陳寰知道的小習慣,她從未廣而告之,就連羅稚都不知道。

    靜默良久。

    就在菜品被一一送上來后,賀塵曄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有關注你的微博,有幾張照片你將枸杞還有蔥末都挑揀了出來,多余的就不知道了。”

    言及此,盛懷寧開始費力地在腦海中搜索,三五分鐘后才堪堪想起來。

    好像是有一次去京市參加大提琴比賽,然后跟著某APP里的攻略去了家京菜館,為了口味還有美感,不少菜品里都會放蔥段,至于甜品,明明是花生糕,卻在最中間的位置點綴了一顆枸杞,讓她誤以為是紅皮花生粒。

    結果就是,她扯了張紙巾,毫無例外全都挑揀了出來,而微博上的照片,恐怕是拍攝時不小心拍了點邊角,幾乎是無人會在意到的一丁點小細節。

    至于拍攝后發送的時間,盛懷寧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很久遠很久遠。

    她不信賀塵曄是因為感恩她的資助,才去過多關注她。

    下一秒,她脫口而出,“你那么早就喜歡我了嗎?可是怎么到現在才來找我?”

    賀塵曄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像是疑惑,又好像是責問。

    他環顧四周,這種靜謐的氣氛剛剛好,長舒了口氣后,說:“盛小姐,我有必要對你說聲抱歉,我…”

    “為什么要道歉?”她微詫。

    賀塵曄默了默,繼續說:“我很早很早就喜歡你了,那時候我可能才十八歲,不敢出現在你的面前,更不敢對你表露心意,是因為我怕你會覺得惡心,會——”

    “你——”

    兩個人互相打斷,他又說:“在決定回國前,我托人修改我的個人信息,不止是因為工作,更是因為我以為你從未見過我,我想用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面前。”

    “你會參加開業酒會的消息,還有住在明雋,都是我用很不光彩的手段才知道的,我像一個變態一樣窺探了你很多年。”

    盛懷寧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小聲喃喃,“所以你是有預謀性地接近我?為什么?”

    賀塵曄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面前的女孩子驚恐到僵在原地,拿著筷子的手在微微顫抖,是他一早料想到可能會出現的畫面。

    他知道自己的忽然坦白,很不禮貌。

    畢竟桌上的菜,盛懷寧還沒動多少,兩個人約好的一天一夜的游玩,也只是剛剛開始。

    可獨處的這么一點時間,極有可能會出現許多無法預估的事情。

    賀塵曄不想盛懷寧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時上頭答應他的追求,更害怕如果哪一天他這些小手段被盛懷寧知道,會發生一些更加無法挽回的局面。

    索性攤開了在這一刻說清楚,才是更好的選擇。

    他點點頭,說:“因為我覺得那樣一個出身,又從小到大在淤泥里摸爬滾打的貝誠,配不上你。”

    周身的氣溫似乎降到了冰點,寒氣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將兩個人緊緊包裹住,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逃離。

    盛懷寧也確實這么做了。

    她抓著包,說:“我吃飽了,先…先走了。”

    從餐廳到入住的地方,盛懷寧一直催促著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

    一到達目的地,就自角落里翻開行李箱,邊收拾邊在腦海里回想方才賀塵曄說的那些話。

    從小到大,蓄意接近她的人不在少數。

    有的是圖謀盛家龐大的財勢,有的是只為了跟她春宵一度,讓她會下意識地排斥所有人的靠近。

    她之所以會容許賀塵曄肆無忌憚地接近,僅是因為相識這么多年,她自以為她是足夠了解賀塵曄的人品與處事風格,是必不可能將她當做人生的跳板。

    畢竟她眼里的賀塵曄,是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擁有精彩的人生。

    可是沒想到,她對他的了解,還是有些過于片面。

    她真的有些凌亂了。

    目送著女孩子慌慌張張離開的背影,賀塵曄扯唇一笑。

    未在餐廳坐太久,他招來侍應生將飯菜打包,想著萬一女孩子沒走,餓了還能接著吃。

    回到別墅,賀塵曄站在樓下,靜靜地逡巡著周圍。

    太安靜了,就好像從未有人踏足過這里,他擱下手里拎著的餐盒,轉而上樓,門推開,里面同樣空無一人,就連原本攤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都沒了。

    賀塵曄不知道自己在客廳枯坐了多久,直到不久后,房屋管家打來電話,告訴他之前預訂的下午茶,已經放在了靠泳池邊的小圓桌上。

    他起身提步過去,望著那些精致到讓人垂涎欲滴的甜點,想起之前在來的路上,女孩子抱著手機給他看,興奮地說這個要吃,那個也要吃,最后他干脆全都點了下來。

    下一秒,賀塵曄的指尖掠過浸了層水汽的玻璃杯,而后輕巧捏起,席地而坐在了泳池邊。

    只是剛坐下不久,霎時有水花被揚了起來,一抹纖瘦的身影自水下躍出,扯著他的手臂施力拽了下去。

    濕漉漉的唇瓣迅速貼上了他的,雙手更是在他的身上恣意妄為,每一下觸碰都讓他的呼吸變快變沉。

    陡然入水,賀塵曄雙眼微闔,隱約能看清面前人的樣子。

    盛懷寧閉著眼睛,親吻他時的動作又笨拙又生澀,只會在他的唇上輕舔慢舐。

    他微一使力,就將兩個人之間的親密打斷,距離更是拉開了一臂遠。

    盛懷寧大口喘著氣,說話時斷斷續續,“賀塵曄,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第99章 IF06

    賀塵曄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意識更是在沒入水面的那一刻被短暫吞噬。

    望著盛懷寧那紅潤的唇瓣,還有慢悠悠遞到耳朵里的每一字每一句,下意識言簡意賅,“你。”

    聞言,盛懷寧抬眸靜靜瞧著。

    眼前的人,身上的短袖襯衫遇水后,嚴絲合縫地貼著上半身,使得精壯的胸膛袒露無遺。

    她眼皮跳了下,對于這個回答竟完全不覺得意外,溫溫吞吞半晌,不由深呼吸了下,說:“抱我回去,東西我放在了我房間的抽屜里。”

    賀塵曄語塞幾秒,有點沒反應過來,只能因為她的話照做。

    女孩子身形瘦而不柴,他完全不需要費勁,就從室外的泳池挪動到了臥室。

    方才他思緒亂著,根本沒機會仔細去看,現在忽然能如此直觀地從頭看到腳,才發現,盛懷寧身上穿著的,正是中午在店里當著他的面,挑中的那一套泳衣。

    兩根細長的帶子系在頸后,堪堪能兜住那漂亮的胸型,或是因為剛剛在泳池折騰了一番,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道細細小小的勒痕。

    目光不自覺膠著在女孩子的身上,下一秒,后背剛貼上床面的人,伸直手臂攀在他的肩頭,將他往面前按。

    賀塵曄曲起一條腿,跪在床邊,任憑女孩子的指尖從頸側,緩緩挪到耳廓,然后輕柔地捏上耳垂,調情的味道很濃。

    他從鼻間溢出沉沉的氣音,這種曖昧旖旎的氛圍讓他實在煎熬,趕忙拉過一旁的棉被,緊緊裹住了盛懷寧,轉而就要扭頭離開。

    盛懷寧動作很快,拽著他的衣擺,又拉了回去。

    她用掌心托住他的下巴,偏頭靠近,將唇又貼了上去,不緊不慢地親。

    帶著絲絲涼意的指尖,更是趁他不備,自上而下解開了他襯衫的紐扣。

    都到了這個環節,再不明白女孩子的意思,那就是真的在裝傻。

    賀塵曄眼睫一顫,還沒來得及制止,就聽見一旁床頭柜的抽屜被拉了出來,女孩子側過身,伸直手臂,從里面拿了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原來,剛才在泳池里說的東西,竟然是這個。

    他霎時慌了,呼吸一時屏住,分秒不敢耽擱,就將盛懷寧往床上推,說話時很不自然,“我…我…我…”

    盛懷寧微怔,眼里全是不解,來不及思索,兀自問道:“想要我,又不敢,是么?”

    聽完這話,賀塵曄后知后覺,女孩子是誤會了他的意思,怕是在去準備這盒計生用品時,就已經死心眼地認為他的蓄意接近,是在貪圖她的身子,無關其他。

    短瞬的安靜過后,他微不可察地短嘆了一聲,幫著攤開了女孩子的手掌,將東西拿過來,然后重新丟進了抽屜,答非所問,“去泡個澡吧,小心著涼。”

    盛懷寧抬眼覷過去,不禁懷疑自己之前糾結了那么久,難道都是無用功?

    她不信賀塵曄對她的心思會如此單純,為了接近她做了那么多,卻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然退縮。

    不多久,她抿抿唇,直言:“要做就現在。”

    賀塵曄薄唇微抿,一時噤了聲。

    盛懷寧眸光微動,不由哼笑出聲,語氣水波不興,“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左腳還未在冰涼的地板上踩實,一只手臂便攬住了她的腰肢,熱吻一觸即發。

    “別走。”

    賀塵曄用著乞求的語氣,聽起來又可憐又卑微,讓她情不自禁恍了神,心甘情愿地淪為任其把玩的附屬品。

    初次抵入的痛苦,不似她在網絡上所查詢到的那般爽快,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撕裂,或許也有身前的人技術生澀的緣故,盛懷寧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手臂軟綿綿地,雙腿更是疲軟到跪不住,好幾次差點癱倒下去。

    然而賀塵曄壓根沒打算給她休息的機會,大掌攏住她,抬起她的腰身,與自己緊密貼在一起,邊樂此不疲地欺她,邊咬著她耳后的軟肉,難掩動情地說:“寧寧,我是真的喜歡你。”

    此時此刻,盛懷寧不想聽這些,會讓她的自愿獻身看起來極像個笑話。

    她作勢就要伸出手去捂賀塵曄的嘴巴,豈料剛剛靠近,指尖就被囫圇著用舌卷了進去。

    盛懷寧想要收回來,然而那宛如疾風驟雨的力道,讓她根本無法顧及,只能軟著嗓子乞求慢一點。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

    外邊晚霞漫天,正是去沙灘踩水的最佳時間。

    昏昏欲睡的盛懷寧半點興趣都沒有,小心翼翼地拿開環在腰間的手臂,下床時回頭看了眼正在熟睡的賀塵曄,才悄無聲息地緩步出了房間。

    賀塵曄再醒來,石英鐘剛走到晚上八點的位置。

    眼皮還沒撩開,就伸出手臂去抱身側的人,然而卻撲了個空,空了的半邊位置早就變得冰涼。

    他猛地坐起身,僅剩的一丁點困意瞬間煙消云散,著急趿上拖鞋,急匆匆跑下了樓。

    客廳的右手邊,侍應生正在布菜,聽見腳步聲齊刷刷望了過來。

    賀塵曄驚悸不已,半晌悶聲問:“你好,打擾一下,我想問你們有沒有人看到之前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子?”

    房屋管家菜單對了一半,思考半刻,說:“一個小時前,我看見一位形似盛小姐的女孩子,拎著行李箱往山莊門口去了。”

    走…走了?

    賀塵曄用力地蜷握住雙手,唇瓣翕動,露出的笑帶了幾分自嘲,心底的不甘與絕望在心底無限蔓延,就連一貫沉穩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他閉了閉眼,“都撤了吧,明天的安排也全都取消。”

    說完,他頓了約莫半分鐘,提步回了盛懷寧的那間臥室。

    睡前剛換的床褥,只有他自己的那邊布滿了入睡的痕跡,還有垃圾桶里那團成團的紙巾,都在告訴他,那場親昵并非是他在發癡夢,同時也在提醒他,盛懷寧…是真的沒打算跟他在一起,走得毫不留情。

    當晚,賀塵曄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影音室,一遍又一遍地觀看曾經錄下來的,關于盛懷寧參加演奏會的視頻。

    他沒敢告訴她,其實就連去紐約,他都是追著她去的。

    酒柜里僅有的一瓶唐培里儂,賀塵曄喝了大半。

    翌日清早,就直接開車去了家醫院掛水。

    醫生念叨了好半天,說他明知自己酒精過敏,還喝這么多,是不要命了嗎?

    賀塵曄淺淺一笑,一時無言以對。

    他只知道,一整夜的時間,足夠他去思考許多事情,更讓他做足了去拼一把的準備。

    盛懷寧回到紫瀾山莊,讓沈詩岑一度以為自己是眼花,畢竟自己的寶貝女兒打過招呼,說是要跟朋友去度假山莊玩。

    明明一天一夜的行程,卻奇跡般地在去的當天就回來了,能不讓她詫異嘛。

    看著盛懷寧失魂落魄地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沈詩岑轉身就去爬樓梯,恰好在門口逮到了人,忙問:“寶貝,你怎么了?”

    話落,她看見盛懷寧鎖骨處輕淺不一的痕跡,擺明了是被人吮出來的,幾乎是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你這是被誰欺負了?快告訴媽咪。”

    盛懷寧知道沈詩岑看見了什么,伸出手欲蓋彌彰地遮住,很是疲累地搖了搖頭,“媽咪,我好困,想去休息。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也沒人欺負我。”

    安撫好眼前的人,她才推門進了房間,一趴到床上,幾乎是倒頭就睡。

    翌日清早,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直接跳過二樓,沒敢過去打掃。

    紫瀾山莊上下都知道,大小姐心情不好,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

    盛懷寧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下樓,剛邁出最后一級臺階,就聽見遠處客廳里尤為喧鬧。

    她止步下來,側耳仔細傾聽了會兒,隱約能分辨出紛雜的聲音里,好似有爹地的怒喝,然后還有媽咪的勸慰,最后好像…是賀塵曄的聲音。

    盛懷寧腦中頓時嗡鳴作響,她迅速猜到了客廳內此時正在上演怎樣一副驚心動魄的好戲。

    爹地媽咪如此神通廣大,怎么可能猜不出來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需動動手指就能將賀塵曄從港城內翻出來。

    倏地,盛懷寧的心跳隨著一道落鞭的聲音滯住。

    她的馬術是跟著盛鑾敬學的,第一根純手工的皮革馬鞭,也是盛鑾敬送的,就放在客廳的立柜里。

    落鞭與痛苦難耐的悶哼混雜在一起,促使著盛懷寧不由加快了步伐。

    前腳剛邁入客廳,后腳就被眼前血肉模糊的畫面,嚇到驚叫出聲,她半分猶豫都沒有,在鞭子即將落下時,趕忙撲了過去,哆嗦著說:“爹地,別打了,別打了。他沒欺負我,我是自愿的,真的,你相信我,他真的沒欺負我…”

    說到最后,盛懷寧已經泣不成聲,停了幾秒,緩過來又跟著補充,“爹地,是我勾引他,他一直都在拒絕我,你真的不能再打了,會沒命的。”

    賀塵曄腳下踉蹌著,額間布滿了細汗,臉色蒼白到丁點血色都沒了,卻還是強撐著反駁了她的話,“盛董事長,不是這樣,從一開始就是我在有意接近她,也是我強迫著她——”

    “賀塵曄,你閉嘴。”

    盛懷寧清凌凌的一雙眼,滿是怒火,招來管家還有傭人先是將賀塵曄送到了客房,才慢吞吞坐下來,斂眸輕輕一笑,開始好言相勸,“爹地媽咪,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我跟他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只不過春宵一過,然后相忘于江湖罷了。”

    “是嗎?”出聲的人是沈詩岑,說完胳膊一伸,示意她去看一旁的茶幾。

    她挪動視線,才發現茶幾上擺放了許多精美的高檔禮盒,不用想就可以猜到里面的東西有多么價值連城。

    見她面露不解,沈詩岑繼續說:“是他不請自來,說是來提親的。”

    “哦,”盛懷寧冷靜一應,反應過來才拔高音調結巴,“提…提…提什么?提親?”

    沈詩岑沖著茶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聘禮。”

    盛懷寧聽得一愣,眉尾一抬,氣急敗壞道:“真是瘋了。”

    轉瞬,她就起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言語間三令五*申,“爹地媽咪,這件事情我會解決,你們不可以再插手。”

    紫瀾山莊的客房在三樓,盛懷寧乘電梯上去。

    門僅推開一條縫,她就嗅到了一股股刺鼻的血腥氣味,靜了幾秒,故作沉靜地朝里走去。

    賀塵曄赤-裸著上半身,半趴在床上,后背縱橫交錯的鞭痕實在觸目驚心,讓她不由自主軟了語氣,“你真是吃飽了撐的,主動跑上門來找打。”

    男人說話時有氣無力,“你還在生氣嗎?”

    “我生什么氣?我有什么氣可生的?”盛懷寧的嗓音很漫不經心,“都是成年人了,總不至于睡一覺,我就去尋死覓活,而且,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爽。”

    她繼續口無遮攔地說:“你何必跑來自討苦吃,睡完就忘掉,別給對方徒增煩惱,不好嗎?”

    “不好,我忘不了,”賀塵曄輕蹙起眉,“寧寧——”

    “你不許這么叫我。”盛懷寧赧然出聲叫停。

    昨天,他抱著她,隨著時快時慢的動作,用著粗喘的聲音叫了無數次,讓她一度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真的是一對甜蜜恩愛的戀人,可一旦清醒過來,她就會陷入無盡的悵惘。

    這種落差,她真的一次也不想去感受了。

    賀塵曄的吐息又緩又慢,面上的情緒難掩受傷,卻還是冷靜地對她說:“盛小姐,我知道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但我從未想過要在你的身上圖謀任何一樣東西,我只是喜歡你,想對你好。”

    “昨天我也不是一時沖動,可等我醒來,你已經走了,沒給我說任何話的機會,”他頓了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負責,可我做不到這么灑脫,所以…你能不能對我負責?我也是第一次。”

    “我帶來的那些東西,你可以當做是嫁妝,不是聘禮。”賀塵曄適時補充。

    盛懷寧腦袋轉得不如賀塵曄的語速快,良久都沒消化他妙語連珠說出的這一大段話。

    末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給賀塵曄豎了個大拇指,頭一回見到有人能將入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重要的是讓她根本無法反駁。

    而且!!!

    在這個飲食男女橫行的社會,很多男士生怕自己會露怯,都會在洗澡的時候,好好地做上一番準備。

    對比下來,賀塵曄簡直就是一股清流,畢竟他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自己二十八歲還是處-男一枚的事實,實在是勇氣可嘉。

    盛懷寧還是覺得有些可笑,剛好老管家帶著醫生走了進來。

    她掃了眼醫生打開的醫藥箱,知道接下來光是消毒清創就是一件大工程,冷聲吩咐,“顧伯伯,不用手軟,他不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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