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香山云邸的車上,溫涉收到了好友賀星許的酒吧邀約,于是在把遲妍送回家后,他再次出門去了旖色。
專屬于賀星許的包間里,俊男美女坐了一屋。
有人看到溫涉來,神情驚喜,但沒一個敢上前攀扯,生怕惹了這位大少爺不高興。
而賀星許一看到溫涉的臭臉,就知道今天他心情不爽,于是熟稔地打了枚響指。
周圍的男男女女接到信號,自覺離場。
沒了音樂沒了氛圍燈,包間變得安謐許多。
溫涉端起賀星許給他倒的酒,窩進單人沙發里靠坐下,再次打開了手機里的照片.
女人笑容溫婉、眼含秋水,眼周染有粉云,有一份純天然的楚楚可憐。
這是他派去的手下,找了近半個月才打探到的關于寧若雪親友的一些線索。
但不知怎么……
他打心底篤定,照片里的人不是所謂的遲妍。
“唷,在看美女啊。”
一旁的賀星許湊過來盯著溫涉的手機屏幕,好半晌后,對那照片里的女人下了結論,“這衣著、這年紀,怎么也不該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怎么?溫大少爺改口味,喜歡少婦了?”
還沒等溫涉說些什么,嘴巴沒把門的賀星許已經將自己知道的香島秘辛都抖落了出來:“你別說,吃少婦這款的還真不少,比如城南顧家的混小子,據說在他親爹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家小媽偷拐上了床。后來東窗事發,那小子被他爹打得半死還趕出了家門。他小媽也被連夜送走了——”
溫涉抬起涼薄的眼眸,眼底醞釀出死亡的氣息:“你想說什么?”
賀星許咽了咽唾沫,一本正經:“……我就是怕你和顧懷贏一樣想不開,看上誰不好,跑去吃窩邊草。你現在已經夠難的了,別沒事給自己疊buff。”
溫涉嗤笑一聲,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神情滿是不屑。
而賀星許見他對這事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樣,有些干著急:“你可別不把我的提醒當一回事,現在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想給你做點文章,把你從溫瑞總裁的位置上拉下來。雖然溫瑞對現在的你來說不算什么,但總歸是你爸媽的產業。”
“還有!”賀星許情緒激動地湊近,一雙大眼帶著濃濃的真摯,“你家小媽比那周婼顏還美上幾分,我、我是真怕你把持不住。”
溫涉端酒的動作一頓,鼻息里好似又浮起了那抹淡淡的白蘭香。
他在猶豫一瞬后,回答——
“變態吧。”
“除了畜牲,誰會覬覦自己的小媽?”
賀星許有些糾結:“那總不能把你家小媽就這么留在香山云邸吧?孤男寡女總歸不合適。”
溫涉抬頭,清冷的燈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梁處。
上方架著的那輪金絲邊鏡框,襯得他十足的斯文敗類,“快了,等接到溫玹,我就送走她。”
賀星許見好友還算清醒,稍許放心了。
他端起酒杯,擺了擺頭:“走吧,隔壁是esther總裁沈羨的局,過去喝杯酒認識一下?”
esther與溫瑞接下去確實有不少的合作,而沈羨本人也是香島難得有真本事的人。
溫涉點頭,起身同好友一起離開了包間。
此時,夜已深。
與包間里的安謐不同,外面的舞池進入越夜越嗨模式。
詭譎的燈光,讓昏暗環境里的一切都變得迷離、縱情,而下方嘈雜震耳的音樂、瘋野猖獗的舞步,時不時吸引周圍的人踏入舞池一同發泄。
溫涉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那群群魔亂舞,不留下任何痕跡。
“話說,你不會真喜歡周婼顏吧?”途中,賀星許忍不住調侃,“咱們二十五歲老處男,也是要鐵樹開花了。”
溫涉直接一手肘頂在他的胸口:“滾。”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如果不是你有意為之,想與她官宣,你的緋聞怎么會爆上熱搜的?也不太可能是婼顏向你逼宮啊,我看她那樣乖,不會是做出這種事的人。”
溫涉只說了三個字:“溫弛聿。”
一聽這個名字,賀星許頓時了然了。
這位是溫涉的小叔,因在溫家排行第四,所以大家都尊稱他一聲四爺。但他的年紀僅比溫涉大兩歲,是溫老爺子在外一夜風流的產物。
后來其母病逝,鬧了不小的風波,溫家才發現還有他這個私生子的存在,便將其從星湖福利院領養了回來。
而老爺子出于對他母親的虧欠,這些年對溫弛聿也是悉心培養,用心愛護,讓他成了溫家繼承人之一。
如今,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溫涉和他小叔不對付。
但賀星許沒想到溫弛聿會從輿論上搞溫涉。
“你那小叔,我接觸過不少次,手段是挺陰的。”
“老爺子對我的印象能差成那樣,和他不無半點關系,但我——”溫涉的話音突然停住。
賀星許一愣,回過頭,好奇他怎么不繼續說了。
卻見溫涉眼神定定地正看向吧臺的方向。
他也朝吧臺那看去。
那里坐著兩個女生。
一個是調酒師,穿著性感又酷辣,小吊帶下的身材曼妙有致。她的鼻子高挺,紅唇水潤,哪怕是死亡燈光下,也掩不住她臉蛋的漂亮。
另一個則因背朝舞池,所以賀星許沒看清她長得怎么樣。
不過,對方姿態優雅,一身黑色掛脖連衣裙,襯得她的皮膚細膩白嫩極了,尤其是下方交疊著的一雙白且長的腿,比什么都惹人注目。
“怎么?咱們溫大少爺這是看上了?”賀星許出聲調侃。
溫涉沉凝一瞬,隨后搖頭:“大概是認錯了。”
“認錯……認成誰了?”
溫涉沒答,只繼續朝另一側的包廂走。
他忍不住暗嘲自己,喝了杯雞尾酒就醉成這樣,竟然能將剛才那個女人錯認成是寧若雪。
寧若雪是他親手抱到二樓的房間里去休息的,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還是一身極致性感的裝扮。
她明明……
那么端莊純良。
——
此時,吧臺前。
遲妍端著五光十色的雞尾酒,對著好友應熙的那杯輕輕碰了碰:“cheers~”
看著她無事獻殷勤的模樣,應熙又氣又笑,忍不住出聲調侃:“今兒也不知道是什么風把我們遲妍小公主吹來了,讓你終于想起了近在旖色的孤家寡人,我。”
遲妍很是自然地撒嬌:“當然是因為想你了。”
“切,我才不信。”
應熙跟遲妍認識那么久了,小家伙語調一轉,她就知道她的腦袋里想的是什么,“說吧,上次是讓我把你和若雪的照片進行互換,這次又要我做什么?”
遲妍的臉上是被拆穿后的靦腆笑容。
確實如應熙猜測的那樣,她這次找來是有事要找她幫忙。
一個小時前,睡醒的她一聽說溫涉不在家,便興沖沖地跑去他的房間破解密碼箱,但試了好幾個密碼都沒用。
密碼不是溫涉的生日,也與其他數字無關。
她卡在這個線索許久,不想繼續卡著了,這才來找應熙這個電腦高手尋求一個解鎖密碼的裝置。
聽到遲妍的請求,應熙點頭:“這個東西我有,不過沒帶在身上,改天我給你寄過去。”
遲妍的臉上立馬盈上開心的笑:“果然我們應熙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以往,應熙都會同她耍貧,但這一次,她的眼神里隱隱透出一份擔心:“你現在用若雪的身份混進溫家,還是要謹慎些,萬一被溫家人發現端倪……”
那些后果……
遲妍不是沒考慮過。
“不怕。只要能找出害死我姐姐的兇手,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應熙抿酒嘖了聲:“果然,若雪才是你的真愛。”
遲妍笑了笑,垂眸看向玻璃杯里倒映出的自己——
明明穿著的是以前混夜店的裙子,但她神情里已經抹不去那份獨屬于寧若雪的溫婉氣質。
或許,自己做下的決定,也讓若雪以另一種方式陪伴了她。
她聽到自己這樣回答應熙:“從她把我從福利院帶到寧家的那一刻,她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最愛的人了。”
“好,知道了。可別在我面前秀你們的姐妹情深了,我也是會吃醋的好伐。”話是這樣說,但應熙還是同她表示,“總之,有什么困難,你都可以來找我,我不想你一個人那么辛苦。”
“嗯。”
這時,有客人過來點應熙調的雞尾酒。
遲妍見時間不早了,便同應熙說了再見:“我得回去了,萬一被便宜兒子知道我來夜店,我這人設就立不下去了。以后有空,我們再徹夜小酌。”
應熙對她wink了一下:“好,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遲妍點頭,拿起手包朝她揮了揮,準備先去廁所卸掉煙熏妝,再離開旖色。以免回家撞上溫涉,說不清。
但不知是燈壞了,還是為了配合旖色越夜越嗨的傳統,此刻的洗手間前,昏暗又糜亂,遠處的角落還有剛搭訕上的男女正忘我地接吻。
遲妍搖頭失笑,加速走向洗漱臺。省得自己的出現,打擾了這對男女的好事。
未料這時,拐角處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遲妍躲閃不及,徑直與他撞上。
她的腳踝本就受了傷,此刻因再度扭到而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她的身軀也不受控制地滑下。
好在,身前的人發現這點,及時伸手貼在她的后腰處,將她牢牢扶穩。
“謝、謝謝。”說完這句感謝,遲妍準備從這個充滿薄荷和紅酒味的懷里出去,但下一瞬,她抬起的友善笑容瞬間僵住。
只因近在咫尺的金絲框眼鏡、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眸,哪一樣不是在告訴她,眼前的人是……
溫涉。
就這么短短一瞬間,遲妍感覺渾身的毛都像是炸開來了一樣。
她的手不自覺地抓著他結實的胳膊,越來越緊,就連呼吸都開始停滯。
好在,溫涉的狀態看著像是喝醉了,并沒有認出她。
他側首看了看被緊掐著不放的胳膊,冷聲道:“怎么?現在還是流行投懷送抱這一招嗎?”
很顯然,他誤把她當成了之前對他有投過橄欖枝的女生。
遲妍不知該感到好笑還是慶幸。
她快速站直身體,對他說了聲抱歉后,轉身就要離開。
但沒走出多遠。
身后的人卻再次將她拽了回去,并強勢地把她按扣在洗漱臺上。
那一刻,遲妍嚇得伸手抵在溫涉欺身而近的肩膀處,防止兩人挨得太近,輕易越過倫理綱常。
同時,她也感受到了那份屬于溫涉的心跳,正從他的胸腔傳入她的掌心里,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渾厚有力。
“這位先生,你醉了。”
都到這一步了,遲妍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演下去。
可溫涉并未像一般的酒鬼一樣,否認這句話。
他抬起醉眼端詳她,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也輕而繾綣地劃過她的臉頰,撩開她額頭的碎發。
遲妍只覺心頭漾開一絲癢意。她下意識撇過頭,不去正視他。
未料,男人的雙唇一啟一闔,聽上去很是清醒的話,在她心頭敲下動蕩一擊:
“原來……溫馳云沒說錯。旖色里真有和我小媽長得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