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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十字路口里,陰影籠罩著一切,幾個穿著統一的男人在里面打著轉……

    十字路口里, 陰影籠罩著一切,幾個穿著統一的男人在里面打著轉,尋找著什么。

    “追丟了?”其中一個男人問。

    其他人沒說話, 有人單手放在地上,渾身冒出藍白色線條。

    異能發動的瞬間他得到了跟蹤目標的位置。

    “身后!”

    如鬼魅般從角落竄出的少女雙手握著匕首壓在他的脖子上。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在此刻看起來充滿殺意。

    但就在刀刃刺下的瞬間, 她頓住了, 反手用匕首的握把處猛地敲向他的脖頸, 將其打暈。

    唯一擁有追蹤能力的人倒下了,剩下那些人在黑暗中跟瞎子一樣,只能任由少女一個一個敲暈在地。

    萊洛從她的肩膀上飄下來,塞回少女懷里, 瑩瑩光亮也重新出現, 照亮滿地的“尸體”。

    為了不生多余末端, 鏡花直接離開了現場。

    十字路口重新回歸了寂靜,在陰影中暈倒的男人們沒過兩分鐘就出現趴了起來。

    身上光滑的連一絲傷痕都沒有,領頭的男人動動胳膊,面具下的臉上還掛著笑容。

    他掏出通訊器,轉到唯一的頻道

    “神的目標點已確認。”

    那邊嘟了聲,算是回應。

    收起通訊器,身后的眾人已經全部站起,有序沉默的站在他身后。

    男人率先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進行下一個任務。”

    這些人如同影子般, 自如的在沒有燈的陰影中穿梭,不需要光照也能順滑的通行。

    橫濱某處港口, 一個青年人拿著棍子, 地上倒了一圈人,各個兇神惡煞, 看起來不好招惹。

    隨手將手里的棍子轉了一圈,“不知道在哪就算了,騙我干什么?”

    他望向燈火通明的城市,大步走向了它的方向。

    鏡花多繞了幾圈才回到了家里。

    一切洗漱完后,少女舒舒服服的窩進被子里,水母在旁邊轉了幾圈,最后選擇將自己全部擠進去。

    鏡花抱著懷里的小水母,房間的燈已經關了,可她還是睜著眼,半天睡不著。

    “睡不著?”

    “嗯。”

    萊洛想了想,他記得人類在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可以試試給他講故事。

    但他不會講故事,能聊的也就自己過去的那點事。

    “如果你不介意,我給你講講我的過去吧。”

    原本干瞪著眼睛看天花板的少女立刻起勁了,蠕動著換了個姿勢,能夠更舒服的聽這些故事。

    “我以前是在一個住滿了鳥人的地方,不過他們也不能完全稱之為鳥人,因為除了翅膀之外,也跟人沒關系”

    之后的半個小時,他將那些不能講的內容剔除掉,然后從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將自己遇到的有意思的事全部吐露出來。

    “我并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信徒,我只是想吃飯而已。”

    鏡花想了想,問到,“如果被你吃掉會怎么樣?”

    “變得沒有煩惱,每天都很開心,幸福吧,”萊洛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畢竟他們的壞想法還有煩惱都被我吃掉了。”

    “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好人。”

    “這很好呀,”鏡花說,“能夠讓他們洗去污穢的過往,開始新的人生。”

    可她的過往是不會消失的,自己殺死的那些人,每一個都被自己記在心里。

    好在遇到了敦,也成功被偵探社的人認可,現在的她,也是在偵探社里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她對其他的內容都不感興趣,唯獨在意一點。

    “幸福是什么?”這一個看起來很無聊的話題。

    她似乎從沒在意過什么是幸福,也沒注意自己到底幸不幸福。

    萊洛仔細思考,他自己更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覺。

    “大概就是很舒服的感覺吧,比如突然吃到一整個巧克力精。”

    這種描述并不能讓鏡花有什么認同感。

    現在這個場景很奇怪,兩個連情感都不是很能理解的人,互相思考幸福的感覺。

    此時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小水母吃一口,讓她親身體驗就知道了。

    當然,萊洛自己不打算這樣做,因為這可是親自發誓過的事。

    怎么可能就這樣打破呢

    眼神不自主瞟向那團復雜的霧氣,再說了,就算是被自己吃掉了,也會像是開盲盒一樣。

    他自己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情緒。

    “沒關系。”鏡花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因為從沒有經歷過那些事,她對小水母的危害性完全沒有概念。

    沒關系嗎?

    這可不是我要求的,是她自己要求的。

    萊洛突然很想知道,一個從未遇見過幸福的人類,在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覺后,會不會上癮。

    即便是只有一瞬間。

    觸手慢慢伸出,原本呆萌可愛的水母身上多出了某種奇怪的感覺。

    多了那么一絲非人感。

    那只觸手并沒有碰到少女的皮膚,只是虛虛蓋上一層,若即若離。

    他非常小心翼翼的吃掉一口,然后默默注視著這人的反應。

    最開始,是整個身體感覺漂浮在空中,心情很好。

    大腦慢慢被包裹住,變得軟綿綿的。

    胸口很溫暖,像是塞進了一整個暖爐。

    暖的讓人想要落淚。

    少女睜著眼,眼眶中不自覺的分泌出透明的液體。

    她緊抓著胸口,只覺得想哭。

    這是什么感覺,為什么這么深刻,為什么這么溫暖。

    這就是,幸福?

    少女眼角還掛著淚花,眼瞼緊閉,嘴角卻勾起了甜美的笑容。

    要不要繼續?

    水母從她的懷里飄起,注視著這個人類,半響像是在打量著什么。

    那根半連接的觸手最后還是收了回來。

    算了,一個小孩而已。

    重新將自己塞進少女懷里,慢慢進入沉睡。

    ——

    第二天早,國木田獨步早早就和中島敦去到偵探社里。

    經過他們加班加點的工作,對于線索的掌握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第一,盤星教顯然是早于那些人出現的,也就是他們變成信徒的源頭。”

    國木田獨步的筆記本上記錄著密密麻麻的字樣,“但因為某種變化,他們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反而進入了另一種異變道路,就像是狩獵場的主人一樣。”

    “經過水母的洗禮,衍生出三條變異路線。”

    “但可以統一的是對水母本體的占有欲和親近。”

    咚咚咚

    總結會議剛開到一半,就有人敲響偵探社的大門。

    “您好,請問這里是武裝偵探社嗎?我想要下委托。”

    門外聽著是個爽朗的男聲。

    他收起這些寫滿資料的文件,快速收拾完辦公桌,將其恢復成最開始干凈整潔的模樣。

    然后打開門,將客人迎了進來。

    男人手上拿著一根木棍,坐在沙發上也沒有扯別的,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我想要委托你們幫我找個,人,不是,動物。”

    “當然,委托費不是問題。”

    中島敦給他倒了杯茶,國木田獨步在旁邊也沒有急著接下。

    “請問怎么稱呼?”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還沒有自我介紹,“不好意思,是我太急切了。”

    然后鄭重的站起身,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西川。”

    “國木田獨步,偵探社成員。”

    伸出手跟他淺握了一下手,很快分開,接著開始講正事。

    “是這樣的,我們教家的一只可以在空中漂浮的水母不見了,現在應該在橫濱的某一處。”

    “會漂浮的水母?”

    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交換了個眼神,他吩咐敦再去燒壺茶。

    西川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用這么客氣,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客人。”

    “沒關系,這是我們的習慣。”

    中島敦端著托盤拐入茶水間,耳邊還能聽到點那人描述的聲音。

    “對了,普通人應該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有咒異能者能看到,我聽過你們偵探社全員都是異能者,所以我想來找你們委托。”

    “原本有人讓我去找什么黑手黨,我們教主家主覺得還是找更正規的組織比較好,那邊看起來不像是正常企業。”

    每一句話都漏洞百出。

    短短幾分鐘已經將自己老底漏了個干凈,咒術師,教主,這些詞集合起來恐怕就是他們剛剛還在討論的盤星教。

    沒想到人家自己找上門,還想問他們幫忙找水母。

    水母肯定是不能讓他帶走的。

    中島敦躲在角落偷偷打通電話,那邊的鏡花已經起床,在前往偵探社的路上。

    “別來!”

    急促簡短的聲音讓鏡花停下了腳步,胳膊里還抱著小水母。

    還沒等多問兩句,那邊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需要我幫忙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茶水間門口的男人笑瞇瞇的看著他。

    他身后國木田獨步剛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看樣子是去拿紙張去了。

    “東西拿來了。”

    西川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跑到國木田獨步的身邊。

    看著那邊的兩人,中島敦松了口氣,看來不是刻意過來的。

    另一邊的鏡花卻陷入了新的問題。她感覺到人群里有不少的視線聚集在自己身上。

    而且不是很友好。

    鏡花向著偵探社走去的腳步停下,轉而走到了另一個方向,那條路的盡頭是個死胡同。

    反正現在不能回去,先把這些小蟲子解決掉吧。

    第102章      鏡花回到偵探社的時候,西川剛剛離開,他倆幾乎是一前一后的時……

    鏡花回到偵探社的時候, 西川剛剛離開,他倆幾乎是一前一后的時間。

    一推開門,就看到癱在沙發上像是液體的中島敦。

    他滿頭虛汗, 如同經歷了激烈的大戰,眼神渙散漂浮。

    國木田獨步站在門口, 側身讓她進去后關上門, 對著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水母不適合再繼續跟著你。”

    “為什么?”

    中島敦勉強撐著自己爬起來,“現在到處有人在找他,信徒,□□, 還有剛剛來的盤星教的人。”

    “不止, 還有一方的勢力沒有暴露在明面上。”單手推上鏡框, 國木田獨步翻看筆記本確認著什么。

    之前的調查現在全部暫停,需要立刻給出新的計劃和行動方向。

    房間里少了一個人。

    “太宰先生帶著剛剛那個叫西川的咒術師出去找水母了,說是路上順便套點消息出來。”

    畢竟那個叫西川的人表現的過于實誠,還沒真套話,自己就說漏嘴不少消息。

    很快,國木田獨步合上筆記本,短短幾分鐘想出新的行動方向,“我現在帶著水母出去查找不在明處的勢力, 有水母在的話, 他們不會不行動。”

    想到這兩天遭遇的襲擊,鏡花點點頭, 將這些情況講述了一遍。

    “奇怪的追殺者嗎, 按照展露出的特性,應該跟信徒有關。”

    目標顯然是在水母身上。

    心里突然確認了什么, 伸手抓著水母塞進口袋里,他給剩下的兩人留下囑咐,“你們守著偵探社,會有人來探查或者搜尋,不管是誰,全部打出去。”

    說完就開門離開了偵探社。

    有月下虎和夜叉在,只是守住偵探社不是難事。

    ——

    風暴中心的水母一直沒什么動靜,或者說安靜過了頭。

    口袋的視線很小,向上望只能看到男人的下頜骨,周圍也沒多少聲音,只能聽見汽車發動機嗡嗡作響。

    目前來看,似乎一切正常。

    但萊洛突然想回家了。

    柔軟散亂的觸手慢慢縮回傘帽,水母像只沒有長大的蘑菇。

    西川找到這里來,就意味著一件事,杰咪在叫自己回家。

    這跟人類小時候,媽媽叫他們回家吃飯一個性質。

    沒人找來的時候無所謂,到處野都沒關系,但只要開始找人,就代表要回家了。

    “你為什么會留在這里?”國木田獨步目光直視前方,手上轉動著方向盤,平穩的行駛。

    身邊空無一人,萊洛知道,這是在問自己。

    都到這一步了,想必也已經知道關于他的來歷。

    小水母慢慢伸出觸手,露出一個頭,“因為巧克力精。”

    “誰?太宰先生。”幾乎是在瞬間將巧克力精找出對應角色。

    其實根本不用思考,就看水母平時對太宰治糾纏的程度也能猜到。

    所以,太宰先生是巧克力味的,人類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不同口味的食物。

    萊洛依舊有些念念不舍的嘀咕著,“那么濃烈好吃的味道還是第一次見,實在是不吃不行,可惜我”

    接著,他將注意力轉到了正在開車的男人身上,“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沒有那么濃烈,但很有潛力,就像是在發展期一樣,以后有可能變的非常美味。”

    “不,”國木田獨步非常堅定快速的拒絕,“我不需要你的洗禮。”

    在陽光中照映出的蔥郁樹蔭透過前窗玻璃,從金發男人的臉上掠過。

    萊洛聽懂他說的意思,不滿的告訴他,“我現在除了赤裸裸的惡意,平時不會隨便不經過同意就亂吃飯,放心好了。”

    “嗯。”

    國木田獨步沒有多問什么,只是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柔和許多,他依舊認真的開著車,原本緊繃的胳膊松緩了點。

    最開始來的水母可不會這么想。

    果然那個時候也受到了點影響,只要能夠進行正確的引導的話,以他的能力,也可以

    余光看到輛飛快靠近的汽車,雙手想要轉向卻已經來不及。

    轟!

    意外發生的如此之快,一輛汽車從岔口的另一條路上飛快沖過來,對著他們的車狠狠撞上去。

    頭暈腦花,猛烈的撞擊幾乎將整個駕駛位壓的稀碎。

    被撞的車輛幾乎整個懸浮在空中,四只車輪子還在空中瘋狂轉動。

    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的幾個人從后面下車,將兩輛車包圍起來。

    卷縮成廢鐵的駕駛艙,還有周圍開裂甚至冒煙的車身,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活的場景。

    領隊的西裝男走到相撞的位置,從縫隙里往里面看了眼,金發男人趴在方向盤上,只能看見后腦勺,垂落下來的胳膊也因為視線受限看不完全,滿身是血,幾乎能將衣服全部侵濕。

    整個車上只有他一個人,這些血來自誰一目了然。

    應該是身上某個地方被車上的部件直接戳穿了。

    這種情況下能活的幾率微乎其微,只能稱之為奇跡。

    “喂,隊長,人已經解決了,不可能活著,馬上開始搜找目標,”他背過身,將自己靠在變形的駕駛艙外殼上,“整個場地已經封鎖包圍,不會給目標逃離的機會。”

    掛斷電話,西裝男人往外走了兩步,朝里揮揮手,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從他身后走出,慢慢靠近慘烈的車禍現場。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嚴肅的拆解炸彈的現場。

    他們手里拿著專業的工具,很快將已經成廢鐵的車門拆卸下來,里面趴在方向盤上的金發男人露出了全身。

    有人想將他小心翼翼拽出來,畢竟身后的車輛都在冒煙,隨時會爆炸。

    結果剛接觸上他的皮膚就發現了不對勁。

    染滿血液的衣服緊貼著身軀,可看不到任何傷口。

    所有鮮血就跟憑空出現般突兀。

    抓著胳膊的人剛想喊什么,眼前就失去了視線。

    「獨步吟客」閃光彈。

    原本跟死了一樣的男人猛然起身,胳膊肘懟翻面前的人,瞬間拋出的閃光彈亮瞎了這群人的眼睛。

    半天沒緩過勁,影響最深的是靠的最近的幾個人。

    穿著防護服的人立刻倒下半數,不等其他人反應,國木田獨步拿出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槍,邊跑邊射擊,直接將包圍圈撕開了一個小口子。

    身手靈敏的越過倒下的尸體,他跑進了巷子里。

    終于回過神的黑西裝男指著他消失的方向大吼,“還愣著干什么,追!”

    手下的人大夢初醒般,慌亂追了上去。

    單手捂住眼睛,心底的震撼還沒有散去,能大吼出聲也不過是他暫時壓制住了片刻。

    那人絕對受傷了,這不會有錯,因為車上確實只有他一人,瞬間的撞擊下就算是他的異能力也不能快速躲避,更不用說毫發無損。

    就剛剛那套動作,身體的機能沒有絲毫疲憊損傷,甚至比他的一些手下要好。

    這種情況不能說奇跡,簡直就是神跡!

    唯一的變量只有目標的存在,能在這種必死的情況下瞬間將人保下,還能恢復全部機能,果然就跟實驗出的結果一樣。

    只要抓住了它,就跟抓住了一個能讓自己永遠不死的神明沒什么區別。

    眼里在不知不覺中溢滿了貪欲,男人看了眼手里的電話,這里面安裝了定位器,為了監視他的動向。

    毫不猶豫摔到地上,舉槍對準手機連續射擊,將其打的稀巴爛,完全看不出原型。

    收起槍,快步跟進了小巷里。

    不遠處的車上,正在看電腦的黃發女人看著閃著紅色感嘆號的屏幕,停下手里的動作,直接打了個電話出去。

    “芥川大人,執行人員的定位消失了,根據監聽最后顯示的情況,應該是他自己開槍打碎的。”

    “咳咳,知道了。”

    ——

    在側面車輛撞過來的瞬間,國木田獨步已經受傷了,左腿被扭曲的鐵片直接插了對穿,只有意志還強撐著,調動著全身想要自救。

    他感知不到口袋里的變化,感覺只是眨眼的功夫,自己就被包裹在軟綿綿的物體里面,仔細再看,是水母。

    水母在瞬間將自己脹大,抵消了剩下的沖擊和擠壓,并且將國木田獨步納入自己體內,被觸手嚴嚴實實的包裹住。

    受傷的腿已經麻木,因為失血過多皮膚開始泛白,可很快就被溫暖包裹。

    這股暖流并沒有深入,只是在自己是身體上徘徊著,外傷消失,原本疼痛的傷口頃刻愈合,受損的內臟也快速修復生長著。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全部結束,包裹自己的水母恢復了原來的大小重新躲進了口袋里。

    嘗試著動了動手中胳膊,輕盈且充滿力量,比自己平時的狀態都要好。

    重新趴回方向盤上,耳朵里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還在地震。

    這樣的效果不管看幾次都會感到震撼。

    時間回到現在,巷子里因為窄小,加上分支多,并不算太熟悉路線的黑西服男人們到處亂轉還沒看到人影。

    好不容易追到個背影,那人反手扔的煙霧彈就讓他們陷入了另一場混亂和迷失。

    跟上來的領頭人一看到這個場景,咒罵一句,對著空中開了幾槍,強制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分成幾個小隊,分開進入不同的小路,圍堵他!”

    “是!”

    第103章      港口邊,帶著潮濕氣息的海風吹起他的衣角,此起彼伏的浪潮一波……

    港口邊, 帶著潮濕氣息的海風吹起他的衣角,此起彼伏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耳邊滿是嘩啦嘩啦的碎浪聲。

    天色慢慢暗淡無光, 幾片淡淡的云團飄向遠處。

    海天交界線處柔和的模糊不清,螞蟻大的輪船悠然而過。

    “真的會在這里嗎?”西川抱著棍子, 任由細軟的發絲拂過臉頰。

    他身后跟著的男人認真笑笑, “當然, 既然是水母肯定就在這海邊找找。”

    “可是,”西川停住腳步,有些猶豫,“小萊不是普通的水母。”

    肩膀突然一沉, 男人幾步到他身邊攬住他, 然后靠近煞有其事的說, “哎,你想想,不管怎么特殊,那也是水母,而且,說不定他自己迷路后不知道怎么辦,就躲海底裝成真水母呢?”

    這人表情看起來非常肯定,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自信, 總感覺非常讓人安心。

    西川短暫沉思了一下, 立刻相信了這樣的說法,甚至還抓著那人的手上下晃動, 不停的感謝。

    “你人真是太好了, 還以為你們不會相信我的話,沒想到這么用心幫助我!還好出來幫我的是你, 簡直太靠譜了,一看平時就是穩重成熟的前輩!”

    “回去一定給你五星好評,哦,對需要錦旗嗎?!”

    穩重靠譜的成熟前輩——太宰治

    聽到這些話的太宰治完全沒有否認,甚至笑瞇瞇的加上,“不用,都是小事,之前也很多人這么評論我。”

    兩手抓在欄桿上,原本不離手的棍子被折疊塞進口袋里,西川半個身體都探到外面。

    高高掀起的海浪兇狠砸到下面的墻壁上,濕悶的水汽裹挾著水珠子拍打在他的身上。

    西川毫不猶豫利落的翻過欄桿。

    單手拉住鐵欄桿,他站在欄桿外突出的一點點的平臺上,低頭看著眼前洶涌的海面,思考著從哪一塊直接跳下去。

    既然小萊可能躲進了海底,那就直接下去找找,到處留點咒力,只要他碰到了就知道自己來了。

    而且就小萊那樣不愿意餓肚子的性格,肯定不會跑無人海域。

    可以先沿著岸邊找一圈。

    就在他即將跳下去的時候,口袋里突然嗡嗡作響。

    掏出來打開一看,教主來電。

    “教主,”西川靠在欄桿上,此時已經完全不在意稱呼暴露什么的,最多隱去了夏油杰的名號,“我現在,我現在在海邊,馬上準備下去找小萊。”

    “為什么?因為水母都在海里。”

    聽到自家蠢孩子真準備下海找水母的夏油杰:

    怎么他養出來的孩子還沒那邊高專里的學生精明。

    頭疼的揉捏眉心,“你為什么會突然這么想?”

    “武裝偵探社的人告訴我的,他是個非常穩重成熟的靠譜前輩,能將委托交給他們,我真的很放心。”

    西川轉頭對著身后的男人豎起大拇指,表示對他的認可。

    武裝偵探社。

    聽到這個名字,夏油杰頭更疼了。

    “我讓你找人,你直接去委托偵探社了?”

    西川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還樂呵的跟他解釋,“剛來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后來遇到幾個混混,把他們解決掉之后,他們告訴我的。”

    “算了,你先回來,教里有事需要你。”

    “好。”

    掛斷這個讓人發愁的電話,夏油杰無力的靠回椅背,當時光顧著找實力不錯的人選,忘了考慮腦子了。

    本來想讓竹原跟著一起去,但是本部也缺人,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離不開人手。

    旁邊囂張斜躺在沙發上的五條悟,嘴里還含著沒吞完的甜品,口齒不清的說,“要唔我去呆回來。”

    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問題兒童,夏油杰嘴角抽動,“把東西吃完了再說話。”

    快速咀嚼,將剩余食物咕咚吞下,五條悟順手又拿起一個小蛋糕,“要不要我去給你把人帶回來。”

    “很快的哦,”五條悟將小蛋糕對準自己的嘴,“像這樣刷的一下。”

    小蛋糕被扔進了嘴里。

    “就帶回來了。”

    不等夏油杰繼續說什么,門口突然傳來劇烈聲響,還是一連串的動靜。

    在他戒備的眼神中,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撞開,三個人跟疊羅漢一樣撲了進來。

    “額,好痛。”最下面壓著的少女揉揉額頭,清醒過來后,自己從人堆下爬了出來,順便給了地上兩個少年一人一拳頭。

    要不是顧及戰友情,她恨不得直接用上錘子,給他們兩個沒用的男生一人一榔頭。

    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少女終于注意到屋內的場景,當視線轉到某處的時候,突然頓住。

    地上趴著的兩個少年慢慢也爬了起來,捂著腦袋上的大包,眼睛在看到斜躺著的白毛教師后,一起停在了原地。

    “喲。”無良教師還饒有興致的跟他們揮手。

    三人頭上同時冒出青筋,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粉頭發的少年和少女猛然躍起撲了過去。

    重重落在了白毛男人身上,接著鎖喉,掰胳膊,抓頭發一氣呵成。

    “無良教師!你不是說你在這做勞苦工嗎!怎么躺在這里舒舒服服的吃甜點!”

    五條悟看似痛苦的向唯一一個還站在原地沒動的少年伸出手。

    結果那人冷哼一聲,不僅沒幫他叫停,還雙手結印,直接喚出兩條大狗子,指揮它們沖上去咬住五條悟的雙腿。

    夸張的慘叫過后,將希望轉到了旁邊坐著的夏油杰身上。

    穿著和服的教主已經恢復成平時穩重成熟的模樣,低著頭似乎在處理文件,對面前發生的鬧劇不聞不問。

    五條悟不死心,嗷嗷狂叫,試圖喚起他為數不多的同情心。

    “杰!你不是教主嗎!你對員工可是最仁慈的,不能見死不救!”

    平淡翻動兩下紙張,露出上面空白的頁面,“什么,我這可沒有勞苦工,我的員工都是有五險兩金,帶薪休假日,雙倍加班費,和每日下午茶對了,你剛剛吃的甜點記得付錢,那是我們員工的下午茶。”

    夏油杰每說一個詞,虎杖和薔薇的眼神就亮一分,最后算得上是咬牙切齒的問他,“這就是你說的勞苦工?!”

    兩人最后直接化身鋸齒鯊,一人一口咬住他的胳膊,被他帶著在空中晃來晃去。

    混亂過后,終于回歸正題。

    五條悟重新爬回沙發上,用小甜點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

    “來幫忙的只有你們三個嗎?”

    “七海老師還有學長們還在別的地方做任務,高層說是難得接到的,要過兩天才能回來。”

    夏油杰像是才想起來什么,笑瞇瞇說道,“差點忘了,他們現在不是很好接任務。”

    接著輕描淡寫補上一句,“沒關系,過段時間應該就沒任務了。”

    同時遭受政府排擠,盤星教打壓搶活,還有橫濱那個叫□□的組織,把所謂的家族和高層拆的稀巴爛。

    現在的咒術高層就是灘爛泥,所以那些高專的學生和咒術師們也開始變得有些混亂,甚至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態。

    這正和夏油杰的心意。

    趁亂將這些咒術師和學生們變成自己的家人們,可再好不過了。

    更不提里面還包括自己曾經發動百鬼夜行也要搶到手的里香以及那個特級咒術師。

    穩賺不賠,還不用動武力。

    曾經的自己又如何能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呢。

    那個小巷里,連活著都是從未升起的妄想。

    直到那只水母出現,一切妄想皆為現實。

    陰影里走出穿著和服的陰暗少年,手上拿著一疊文件。

    是特級咒靈。

    他們僵硬的看著這個有點眼熟的特級咒靈將文件安靜的分到自己手上。

    夏油杰拍拍手拉回他們的注意力,“這是你們的臨時工合同,簽完之后就是我們的臨時員工,當然,待遇跟正式員工一致。”

    “以后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以和我簽正式的勞動合同。”

    虎杖看著密密麻麻的合同有點茫然,“還要簽這種東西嗎?”

    “當然,需要保證員工的合法權益,”他像是非常驚訝的反問,“你們之前沒有嗎?”

    虎杖老老實實回答,“沒有。”

    夏油杰非常痛心的表示,“這到底是什么非法組織才做出這種事。”

    野薔薇在一旁瘋狂點頭。

    至于沒什么表情的伏黑惠,他突然想到自己那個早死的爹,真按法律算的話,他這個爹整個人就是違法的存在。

    說是法外狂徒也不為過。

    以前叫他人渣,居然算是美稱。

    確認合同沒什么問題后,他們很快走完簽約流程。

    收起手上這疊合同,某個幼稚的教師已經和學生又鬧了起來,整個辦公室回蕩著他們的聲音。

    一想到自己還要處理的那些文件,夏油杰瞬間發麻,當即決定將這群活寶換個地方安置。

    至少不能安置在自己辦公室。

    “悟,帶他們去認識其他同伴吧。”

    “詛咒師?”

    “不,只是家人。”

    三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里面深刻的感情。

    “是我從人類手里救回來養大的咒術師。”

    夏油杰表情沒變,伸出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高度,“他們剛來的時候也只有這么高。”

    而很多還未長大的咒術師,卻永遠停留在這個高度。

    第104章      橫濱郊區,連綿不絕的深林延展至遠處,正中心位置被一個看不見……

    橫濱郊區, 連綿不絕的深林延展至遠處,正中心位置被一個看不見的屏障籠罩著,似乎隱藏著什么秘密。

    樹影婆娑, 幾道黑影從高大的樹干間閃過,留下晃動的枝葉。

    他們直接穿過屏障, 瞬間消去了身影。

    “任務。”

    巨大的純白房間里, 紅發男人站在高處, 垂眸看著正下方圍跪在巨大水母雕塑身邊的人群。

    身后站著幾個黑衣男人,他們掛著同一個笑臉,恭敬低下頭。

    “神已經離開偵探社。”

    紅發男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嘴角咧開, 露出里面的尖牙。

    胸口鼓動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歪著腦袋, 發出沙啞的氣音,“看來很快,我們就會回到神的身邊。”

    “還有一個自稱好心人的存在試圖接觸我們。”

    “無視,”男人頭也沒回,“無關于神的事情全都無關緊要,不需要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

    他舉起手,豎起兩根手指,“我們現在只有兩件事。”

    “一, 讓更多的人接受神的洗禮, 如此為曾經自己做過的惡行贖罪。”

    “二,協助神的代理者盤星教創造祂所期望的世界, 如此才能盡快回到神的身邊。”

    空中的兩根手指晃了晃, “期間遇到的任何擋路石我們將全部掃清。”

    身后站著的那些黑衣男人隨著他的話開始渾身顫抖,不像是懼怕, 低垂的臉上露出興奮又幸福的扭曲表情。

    藏于衣物下的皮膚慢慢染上緋紅。

    “那么現在,讓塔利將這一批新生人帶去街道。”

    “是。”

    巨大水母雕塑的下方,信徒圍成的圈里還坐著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小女孩。

    她懷里抱著毛絨絨的小熊,手上輕柔的梳理著它的毛發。

    很顯然這只小熊玩偶被照顧的很好,身上的毛發順滑,干凈,色彩鮮亮,整個玩偶看起來非常蓬松,里面的填充物非常的松軟。

    小女孩的視線一直專注的放在小熊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周圍那一圈人。

    “塔利大人,”不知道從哪里鉆進去的黑衣男人出現在小女孩面前,“瓦倫大人讓您將新生人帶去街道。”

    這恭敬的模樣似乎眼前并不是一個小女孩,而是什么大人物。

    可她像是沒聽到一樣,對此毫無反應,黑衣男人也不催促,就這么僵持在原地。

    “塔利,”或許是時間等的有點久,上面站著的男人終于出聲提醒,“就算你有意見,也不應該在這里拖延,你知道的,這是為了祂。”

    璀璨的金發擺動著,從肩膀滑至胸前,漂亮精致的小女孩偏頭瞟了眼上方,聲音輕柔,但眼底沒有笑意,“我從來不會怠慢祂的事,我只是在提醒你,行動太慢了。”

    手指順過小熊的頭頂,“連小熊都想祂了。”

    瓦倫沒有生氣,聳聳肩,雙手撐著欄桿,手臂上的肌肉緊繃,將衣服撐出順滑的線條。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可以告訴你,那天沒有多遠。”

    “希望如此,”塔利冷哼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兩只胳膊環過小熊的肚子,將它牢牢的抱在懷里,“你記住了,我與你們相同,也與你們不同,不要將我歸為你們的同類。”

    “當然。”

    圍成一圈的信徒們慢慢站起來,排著隊跟在小女孩的身后,有序又沉默的離開房間。

    整個純白的房間回歸了空蕩寂靜,紅發男人抓著椅背,身形隨意轉了一圈跨坐上椅子。

    他身邊的黑衣男人們顯然對小女孩說的話感到好奇。

    在他們看來,大家都是被神所洗禮的新生人,沒有什么不同之處。

    唯一有的說的,也就是他們和老大這類,只為贖罪而存在。

    “很好奇。”身旁快溢出來的探究視線很難不讓人注意。

    那幾人無聲點頭。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瓦倫手背撐著臉頰,給他們解釋,“她沒有接受過完全洗禮,只是被消除過一些負面情緒,所以并不能算得上是純粹的信徒。”

    “但她接受過神的特殊幫助,所以,即使不算太純粹,也對神有著絕對的”

    其他人并不理解,連凈化都未經歷過的人怎么能和他們相比。

    “特殊在哪?”有人直白的問道。

    瓦倫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有些奇怪,“她身上的小熊玩偶,神送的。”

    不需要再說更多,不該存在的嫉妒心似乎有復燃的跡象。

    ——

    巷子里的追逐戰一直持續到天黑,本就看不太全的視野更加狹窄。

    兩三個小隊快速穿梭在小道里,耳機里傳來各種消息。

    “一小隊,到了沒有,人已經往你們那邊去了。”

    “一小隊已到達指定位置,即將和啊!又是煙霧彈!”

    “他到底還有多少?!一整天了,他不累嗎?!”

    耳機里的聲音越發雜亂,嚎叫和咒罵穿插著,讓人聽得心煩意亂。

    領頭的男人停住腳步,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最后靠在墻邊,用力向斑駁的墻面砸去。

    越是知道【目標】的能力效果,心里就越難以調節。

    渴望如粘稠濕冷的毒,蔓延腐蝕著每一根骨骼。

    貪欲束縛著他的關節,包裹著他的內臟,侵占他的軀體。

    他無視掉手上的疼痛,打開耳麥,“匯報位置。”

    “什么,我們現在不”

    “我現在,要知道他的位置。”

    陰冷僵硬的聲音和不容拒絕的語氣,甚至讓嘈雜煩亂的聲音安靜了一瞬間。

    半響,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斷斷續續低聲匯報,生怕聲音大了又惹的他不快。

    “我,我看到,他去到”

    噠噠,男人視線里出現一雙腿,他抬起頭,與那人對上視線,突然咧嘴露出夸張的笑容。

    “我找到他了。”說完直接扣掉耳麥甩到一邊。

    「呀,找錯路了。」

    小水母毫不掩飾的趴在國木田獨步的頭上,幾根短一點的觸手緊緊圈住他的頭發,防止自己掉下去。

    還有幾根延長的觸手繞在他的胳膊上,隨時幫他補充狀態。

    當視線轉到對面那人身上時,小水母忍不住感嘆,「這家伙身上問題還不少呢。」

    國木田獨步擺好架子,在心里回復,「怎么,很棘手?」

    「倒也不是,」萊洛忍不住吞吞唾液,「如果不是時間地點不允許,我可能已經撲上去大吃一頓了。」

    「確實不太湊巧。」

    迅速側身躲避射來的子彈,他不準備繼續在這里耗下去,撕下一張紙,故技重施。

    他的目的是帶著水母逃離追捕,而不是跟別人面對面斗爭。

    隨著異能發動,煙霧彈重新落入那人腳邊,濃烈的灰色煙霧瞬間將其弄著吞沒。

    接著轉身換了個方向直接跑走,很快消失在陰影里。

    眼眶被灰色煙霧熏的刺痛,眼球里面已經布滿了各種血絲。

    可他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彈,滿腦子都是那只水母。

    只是出現在眼前,就無法將目光從祂身上移開。

    這就是【目標】嗎,這就是神?

    低頭看著拿著槍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傷痕累累。

    他咧開的嘴突然發出神經質的低笑,笑聲逐漸變大,到最后幾乎要喘不過氣了才慢慢停下。

    抬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淚,男人晃晃悠悠走出煙霧外,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地方,心跳聲瘋狂鼓動,身體從未有過的興奮,耳邊已經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他像是獵人,將珍貴的獵物放走后再次出發,只為享受中間追逐的樂趣。

    身體很痛,沒關系,只要抓住了神,一切都會煥然一新。

    過高的腎上腺素讓他逐漸失去對疼痛的感知,男人晃悠的追著地上留下的逃離痕跡前進。

    似乎并不害怕獵物會完全逃脫。

    被遺忘在地上角落里孤零零的耳麥依舊吵雜著,但在幾次慘叫過后,慢慢沒了動靜。

    這片小巷的角落安靜了片刻,又再次迎來了新的客人。

    毫不掩飾的腳步聲走到了耳麥旁邊,一腳將其踩碎,接著就是一連串咳嗽。

    看來這位客人的身體似乎不是很好。

    他的手機亮著一個地圖,上面有幾個紅點在不同地方移動。

    其中一個有著特殊標記的紅點就在他附近,很快就能追上。

    “背叛者的領頭人就在前面,移動速度不快,”手機里傳來女人的聲音,“其余還有三四個手下已經發現您的存在,正在試圖逃出小巷,已經派人守在相應的出口位置。”

    “嗯。”

    男人沒有多說什么,捂著嘴邊的手帕放下,兩只手插回風衣口袋里,向著領頭人的方向走去。

    他看起來就像是體弱多病的患者,一身黑色風衣看起來也非常普通。

    而他追逐的對象,是一個神經已經不太正常的瘋子,手上還拿著槍。

    幾乎算得上是滑稽的畫面。

    身后的腳步聲慢慢變得清晰,原本晃動的身體停在原地,滿眼血絲,嘴角咧笑的男人靠在墻邊,主動等待這個跟在他身后的人出現。

    當身影從陰影中走出時,他漫不經心的想要將人打發走。

    “不用跟著我,剩下的事情我來抓捕就可”

    “咳咳。”

    終于,他看清了來人的樣貌,那標志性,偏白的鬢發,還有那身漆黑的風衣。

    自己原本停下勸退的舉動,如今卻像是主動等死。

    第105章      漆黑的小巷里,周圍沒有安裝燈光,連單純的路過都要仔細注意腳……

    漆黑的小巷里, 周圍沒有安裝燈光,連單純的路過都要仔細注意腳下的路。

    國木田獨步邊走,邊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劃掉某小道, 頭頂的水母散發著瑩瑩光亮,跟一盞隨身攜帶的小燈一樣。

    照亮腳下的路和手里的筆記本。

    這筆記本萊洛已經好奇很久了, 他扯了扯觸手圈住的頭發。

    「你到底有多少個這樣的筆記本, 感覺你每一本都是一樣的。」

    國木田獨步頭也沒抬, 「很多。」

    「這個筆記本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看你總是隨身攜帶。」

    「當然,」國木田獨步這時候合上筆記本,露出封面上的兩個字,「里面記錄了我的理想」

    理想, 一個和萊洛完全不著邊的詞, 他接觸到只在只在偵探社時聽到他們談論過。

    「不明白。」

    水母伸出發著光的透明觸手靠近筆記本, 照亮上面寫著的理想二字。

    一只手扶住鏡框,國木田獨步看著不遠處的出口,收起筆記本,「理想,簡單來講就是一生想要實現的事。」

    他并沒有解釋的多細致,簡單的像是對小孩說話。

    對一個從未理解人類情緒和思想的外來物解釋的那么清晰他也不一定會明白,不如簡單一點。

    國木田獨步的想法沒錯。

    萊洛想了想,最開始覺得跟自己的使命差不多, 需要他將世界全部凈化, 但后來又覺得有什么不對。

    算了不想了,回去問問杰咪, 感覺他應該知道。

    小巷口和外界有一條非常明顯的分界線。

    外面燈火通明, 但光線似乎照不進巷子里,未能照亮里面絲毫。

    像是被什么隔絕開, 甚至有人從巷子口經過,也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一樣。

    國木田獨步停在了距離巷口幾步的位置,沒有再向前踏出一步。

    抬手戳了戳緊緊拉扯住頭發的水母,示意他松手。

    頭皮緊繃的快要撕裂開,過了一會才放松了許多。

    「怎么了?」

    「別過去,前面有東西。」

    看似普通到空無一物的出口,籠罩著一層濃厚的黑霧。

    這黑霧翻滾著,里面像是隱藏著什么惡心的東西,時不時能看到想要鉆出的影子。

    這玩意太熟悉了,以前天天見的東西——咒靈。

    本不應該出現在橫濱的存在,更不提周圍這么明顯的人為痕跡。

    「這里不能走?」

    國木田獨步重新拿出筆記本,在畫好的路線圖上重新圈住標記好的出口,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也不」

    看著眼前將路口堵的嚴嚴實實的黑霧,萊洛猶豫著。

    不如直接吃掉?可看不清具體的范圍,不能確定全部吃掉需要多久。

    對于正在逃亡的他們來說不是什么好的選擇,而且他想要吃掉這種規模,肯定不能保持現在這種小型體格。

    自己因為不知道的原因已經可以被普通人類看到,這么做太容易暴露了。

    「換條路吧,這里走了。」

    最后做出的判斷還是直接換條路來的方便。

    國木田獨步一筆劃掉原本圈住的出口,重新看著路線圖迅速規劃出另一條離開的方案。

    「幫我看一下周圍。」

    「沒問題。」

    小水母將注意力全部分散到空氣中的甜味,絲絲縷縷的氣息從各處飄散著,只要有異常靠近,自己能第一時間發現。

    咔嚓,鋼筆重新蓋上,國木田獨步收起筆記本,剛準備離開這個錯誤地點,身上的危險預感和腦子里響起的聲音同時出現。

    「躲開!」

    身體后仰,依靠慣性快速后退,直接撞到滿是痕跡的墻壁上。

    眼前的地面被黑色的能量體直接貫穿,水泥地板像是豆腐一樣輕而易舉的碎裂,細小的碎石因為沖擊劃過他的臉頰,留下幾條細痕。

    后背還在隱隱作痛,金發男人立刻爬起來用異能喚出槍械拿在手中,看向黑暗中的眼神滿是警戒。

    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是在萊洛發現異常的瞬間,黑色能量體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他也是不能走這里的原因?」

    「不,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咳咳。”

    還沒看到襲擊者的人影,先傳來的反倒是清晰的咳嗽聲。

    “這是”國木田獨步突然感到熟悉,腦子里慢慢出現某個名字。

    從陰影中緩步走出的男人穿著身黑色風衣,發型看著像是純黑色垂耳兔,兩側發尾泛白。

    臉上面無表情,因為咳嗽,手掌還捂在嘴邊,臉色發白,體格也不是很強健,甚至算不上健康。

    只是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身體不好的病人。

    可那雙眼睛看的令人發怵,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像是尖銳的匕首緊緊貼在人脆弱的脖頸,隨時都會要人小命。

    不會有人將他當成軟弱的病兔子。

    衣擺縈繞著黑色細紋,黑色能量體從兩側延展出,化為兩只兇狠殘暴的黑犬頭顱,長著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將人吞食入腹。

    “芥川龍之介。”國木田獨步念出這個意料之外的名字。

    “是在下。”對面的男人看上去像是沒什么攻擊欲望,淡淡應道。

    只是稍加思索就想到了某種可能,國木田獨步眉頭緊皺,手中的槍械并沒有放下,“看來□□并不只派了那些人。”

    “不,”芥川龍之介糾正了他的說法,“在下只是擔任監督的身份,防止發生某些不該出現的意外。”

    “那些人呢?”

    黑犬頭顱在身后轉了一圈,囂張的張開嘴。

    死了。

    “咳咳,在下的任務現在只剩下一個,交出祂。”

    祂是誰不用猜測,正是光明正大趴在國木田獨步頭上的水母。

    果然如此,就像他們之前的猜想,港口黑手黨不可能放棄萊洛這樣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他們對水母的了解到了哪一步。

    國木田獨步當然不會就這么將水母拱手相讓。

    他沒有廢話,扣下按板直接開槍,密集的槍彈傾瀉而出,沖向不遠處站著的男人。

    “子彈對在下是沒用的。”芥川龍之介甚至連手都沒有抬一下,身后的惡犬咆哮著吃掉了面前的空間,快速旋轉靠近的子彈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一分,最后全部掉落在地。

    這個畫面如此熟悉,讓萊洛想到了某個白毛。

    不是這你也會?

    國木田獨步當然知道這樣無法傷到他,只是拖延時間罷了,自己趁著火力傾斜的時候調整自己的位置,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下一秒對著芥川龍之介的臉直接甩出閃光彈和煙霧彈。

    瞬間小巷內煙霧彌漫,閃起刺眼白光,刺鼻惡心的氣味跟著出現,直接籠罩住他的身形。

    這兩東西搭配出現效果極佳。

    國木田獨步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沖向他的身后,想要逃離。

    “真有意思,這是在挑釁在下嗎?”

    黑色煙霧和刺目的白光沒出現一秒消失了蹤跡,兩側的惡犬將煙霧和氣味還有白光全部吞噬殆盡。

    而此時國木田獨步距離他身后還有幾米。

    芥川龍之介并不知道出口處的怪異,在他的眼里,這人明明可以轉身直接跑出巷子口逃離,卻選擇直接穿過自己的身后離開。

    這對他來說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細微變化,像是有些被惹怒,身后的惡犬們也隨著他的變化交錯咆哮著沖過去。

    強行剎車倒地的國木田獨步驚險無比的躲過面前快速襲來的惡犬,他原本的位置已經被摧毀,墻壁直接咬出一個大洞。

    趴在他頭頂跟著擺動的水母看的目瞪口呆。

    這家伙怎么比自己還要不挑食,這也吃?

    太兇殘了,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坍塌震碎的墻壁,中間被吃掉的似乎不只是磚塊。

    巷口處的黑霧突然開始劇烈滾動翻涌,霧中的東西掙扎撕扯著,想要從里面出來。

    可現場能看到這一幕的水母還在震驚于那只比自己還能吃的惡犬,誰也沒發現這點變化。

    不遠處正在修補陷阱的幾個詛咒師突然感覺體內的咒力在快速流逝,完全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情況。

    照這個速度下去,他們不出幾分鐘就會被全部吸干。

    “什么東西,我就說那幾個老東西給的術法有問題!”

    “瑪德人沒抓到,自己要丟小命了!”

    有人當機立斷選擇斷開連接,立刻有人阻止。

    “你踏馬怎么敢斷開!那玩意跑外面來了怎么辦!那可是特級咒靈,這里連個低級咒靈都沒有,誰能解決它!?”

    “那怎么樣,管我屁事,我要是擔心那些普通人的安危,我還做什么詛咒師,我去做咒術師不好嗎?!”男人根本不理他的阻攔,直接切斷自己和術法的鏈接,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像是劫后余生,“不斷開就會死,想死你們自己去!”

    直接縮減一條咒力通道,剩下幾個人立刻壓力倍增,身上咒力消失的速度更加快速,就像是要吸干腦髓的趨勢。

    他們終究不是什么正經的咒術師,咬著牙當機立斷切開了自己跟術法的鏈接,接著一個個癱倒在地,瘋狂喘著粗氣。

    有人用力吞了口唾液,來不及慶幸自己活下來,爬起來離開往外跑。

    繼續停在這跟等死沒什么區別。

    小巷里被單方面逼近的國木田獨步四處躲閃,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全靠頭上的水母持續給他消除傷口才能繼續堅持。

    「他好兇啊!要不我帶你什么?」

    原本追趕他們的病弱男人突然臉色一白,胸口憑空出現一個大洞,接著被什么東西抓住直接甩了出去,從空中重重摔到墻邊。

    第106章      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們在會議室里進行新一輪的爭吵。  之前……

    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們在會議室里進行新一輪的爭吵。

    之前那些高層因為某些原因所剩無幾, 剩下的家族小輩之間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互相結了怨恨,幾乎到了見面就要斗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結果就導致現在坐在高層會議位置的全是些連走路都難的老東西。

    誰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到了這種無人可用的地步。

    但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永遠不會反思, 他們只會將問題拋給那些不是他們控制,阻礙他們腳步的存在。

    “你確定那術法有用嗎?”滿臉褶皺的老人日常質疑自己的同事。

    他斜對角的另一個老東西直接將拐杖甩了過去, 越過那人的頭頂直直插入身后的花瓶里。

    噼里啪啦, 碩大的花瓶擺件碎了一地。

    “就你話多, 不用我的術法難道你有別的辦法嗎?”那老頭毫不猶豫噴了他滿臉唾沫。

    質疑的那人這時候不說話了,他確實沒什么別的辦法。

    好在也有人試圖和稀泥,“都知道那地方普通咒靈進不去,你那術法也是從沒見過的p古書上翻到的, 大家都不清楚效果, 會有疑問很正常。”

    結果那老頭直接將火口對準了這人, “你們自己見識少跟個癡呆癥一樣,還敢質疑我的東西?”

    “他那術法的原理沒問題,將特級咒靈關在封印區域里,直接布置到橫濱,這樣讓人進入封印區域之后,也就能直接面對特級咒靈。”

    說話的是個瞇著眼看著很慈祥的老人,“這方法沒什么問題,只要經過的人夠多, 就算沒有真正出現在橫濱里, 他們也會出現有關咒靈的恐怖傳聞,在這之后我們也好操作很多。”

    “虛偽, 你這么說還不是因為這玩意也是你研究的, 怎么沒提那些封印區域需要大量咒力供應。”

    身后碎一地花瓶的老東西這時候又開口了,顯然帶著私人恩怨。

    或者說這整個房間里的每一個人, 都和其他人之間有著難以調節的沖突,所以每個人說話時都會被懟,而且人還不重樣。

    瞇著眼的老人也沒有生氣,笑瞇瞇的說,“所以也就先設置了一個試試水。”

    一直用怨恨的眼神盯著他的另一個人這時候也開口了,“這東西就不該出現,如果結界出現問題,里面的特級咒靈跑出來,你有想過這個后果嗎?”

    “這樣不是正好,”那老頭應對自如,“如果真出現在橫濱里,造成大量損失,無法做出處理方式的他們也會找到我們求救,我們也找到了另一個投放特級咒靈的方式不對嗎?”

    “惡心的東西。”

    那個視線怨恨的老人直接站起來,率先離開,似乎跟這個人多呆一會都難以忍受。

    很顯然,這個笑瞇瞇看著慈祥的老東西最招人恨。

    整個會議不像是什么高層人員的討論會,反倒像是公園里那些互相結怨的大爺們嘴臭打架的地方。

    而這種會議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情況也是越來越差。

    他們現在做的所有決定都已經跟之前的問題毫無關系,只有一個目的,解決咒術界的人員流失。

    新生和民間的咒術師他們搶不過有政府幫助,名氣還大的盤星教,自己家的咒術師還在因為未知組織的報復大面積失蹤,他們對此還無能為力。

    必須要找到新的地盤,重新提升他們的存在和影響力。

    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抓住從沒出現過咒靈的橫濱這塊大蛋糕。

    原本的想法是設計暗殺掉作為阻礙咒靈誕生的主要源頭,荒神和他的受□□。

    這在他們看來本應該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卻至今沒有成功,反而派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沒辦法,現在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

    黑霧瘋狂滾動翻涌著,似乎隨時會爆炸開,困在里面的巨大怪物咆哮著,撕扯著這些黑霧,想要跑出去。

    霧氣越來越淡,幾乎要擋不住它的身影。

    突然,一根長滿眼睛的尾巴刺破黑霧直接沖了出來,精準捅穿空中的男人。

    速度過快加上看不見蹤影,他根本來不及防御和反應,甚至對他來說,像是身上憑空出現了一個洞。

    該死,被偷襲了。

    芥川龍之介強撐著想要抬頭,眼前卻已經出現重影,衣角囂張的惡犬張開嘴還未咬下,就突然從空中散去。

    模糊之中,只看到腹部突然出現的深棕色尾巴,上面布滿了眼睛,那些眼睛四處轉動著,讓他更加頭疼。

    尾巴看上去明明只有柔軟的皮質,卻能輕易刺穿人的身體和內臟。

    緊接著,尾巴從他體內抽出,一只爪子直接將他摔向地面。

    巨大的沖擊幾乎讓身體里的器官全部移動了位置,兩側發白的發尾染上猩紅,芥川龍之介的意識終于模糊了。

    靠在墻角的金發男人震驚的看著空中的巨大怪物,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布滿全身,每一處都在四處轉動,看的讓人頭皮發麻。

    七八根肢體又細又長,像是節肢蟲類的腿,還有那條粗壯的尾巴,靈活的在原地轉動著。

    它的頭有五顆,擠在一個脖子里,蠕動著,看著就讓人惡心。

    “這是什么怪物?!”國木田獨步想要逃離這里,可對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后,身體無法動彈半分,甚至連意識都開始僵硬。

    萊洛直接蹦起來把他整個臉糊住,擋住影響之后開始嘬嘬嘬吃掉那些負面狀態,過了十幾秒后,國木田獨步渾身一軟,終于恢復了正常。

    來不及跟他講解,小水母直接開始脹大自己的身體,站在身邊的男人瞬間跟著陷入柔軟巨大的水母懷里。

    「這東西叫咒靈,你可以把他當做是我的食物。」

    國木田獨步呆愣的看著水母伸出數條粗壯柔軟的觸手,直接捆住怪物的身體,在它尖銳的慘叫中瘋狂吸取身上的東西。

    絲毫看不出剛出來時的危險和恐懼。

    這里靠近海邊,晚上沒什么人,燈火通明的街道在特級咒靈出現的瞬間就被踩斷了電路,此時漆黑一片。

    可國木田獨步從高空看向地下,快速發現幾個還沒離開的人,他們正興奮的看著這邊,甚至想要掏出手機拍照。

    還不等他說什么,水母先說話了。

    「我還要吃一段時間,現在我先將你送出去,你趕緊回去。」

    說著,一根觸手卷住國木田獨步的腰,挑了個比較遠的地方就直接送了過去,將人安全放到地上后迅速收回觸手。

    回到地面的國木田獨步腳下還有些發軟,他靠在墻面喘了口氣,腦子里瘋狂整理今晚發生的事。

    過大的信息量差點讓他宕機。

    終于身體恢復了力量,大腦和整理好了思緒,他沒有直接回去,反而拿出一張地圖,確定好自己的位置后,找準方向跑了過去。

    好在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很遠,轉彎就看到那群人拿著手機不停的拍著照片,幾個人湊在一起是不是發出笑聲。

    國木田獨步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走到他們面前搶過手機開始刪照片。

    在那些人鬧出聲前他直接冷著聲音警告道,“這是我們正在進行的特殊投影技術測試,還沒到對外公開的時候,是不允許對外傳播的。”

    刪完這幾個手機里的照片和錄像,確定好沒有別的痕跡后,他將手機遞過去,“這附近應該早就被圍住禁止進入才對,你們是從什么地方偷偷跑進來的?”

    “最好說實話,偷闖實驗地和拍攝違禁內容,還有傳播保密內容,這都是可以直接將你們送進去好幾年的罪名。”

    國木田獨步強硬的態度直接讓這些人慌了神,本就是沒多大年紀的孩子,晚上偷偷跑出來聚會,現在發現自己惹上大麻煩腦子里什么都想不到。

    慌亂道歉之后,轉身就跑,甚至還有幾個連自己的手機都沒顧得上拿,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拿著手機的男人松了口氣,轉頭望向半空中巨大的水母和被祂纏住的惡心怪物。

    萊洛很急,非常急,本來想著逃脫之后就偷偷去找西川把自己帶回家的,誰先到還能出這個事。

    現在直接把自己暴露在外,也不知道回去的路,心里急得要死。

    嘴里這玩意還硬的很,他都馬力十足吃好久了,竟然還有一半沒吃完。

    而且還不好吃,一股子泥巴的味道,他就沒吃過這么難吃的東西。

    這哪是飽餐一頓,這簡直就是酷刑現場。

    長這么多眼睛是想干什么,啊,很酷嗎?

    現在萊洛看這玩意,哪哪都不順眼,眼睛不順眼,尾巴不順眼,腦袋也不順眼。

    他現在真的很懊悔自己為什么不是跟那個惡犬一樣,直接長的是嘴,這樣就可以直接一口將這玩意吞了,哪還需要這么折磨。

    對哎,那家伙好像還在。

    終于將這硬不拉幾又難吃的東西全部消滅,萊洛迫不及待將自己縮回半人大小。

    他決定先找個地方躲一陣子,之后再找機會回家。

    小巷墻角處還躺著一個男人,臉色已經白到跟死人一樣,身上沾滿了鮮血。

    再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死去。

    小水母離開的腳步突然停住,聞著他身上傳來的絕妙香味。

    這種瀕死時,才會散發的絕妙香味,身體和精神上的負面狀態幾乎已經溢出。

    灰色霧氣濃烈到幾乎成液體,瘋狂勾引著剛剛吃過泥巴的水母。

    口水不受控制的瘋狂分泌著,水母就忍了一瞬間,立刻破防,卷住人就跑了。

    剛吃完那么惡心的東西,來點小甜點潤潤嘴怎么了。

    第107章      芥川龍之介快死了,傷口處的血液幾乎已經流干,身體露出的皮膚……

    芥川龍之介快死了, 傷口處的血液幾乎已經流干,身體露出的皮膚蒼白的不成樣子。

    四肢和頭顱在空中搖晃著,隨著風的方向擺動, 那雙眼睛半瞇著,里面的瞳孔早已渙散。

    水母緊急剎車, 轉入旁邊的樓房側面。

    原本要經過的路口突然竄出幾個人, 低頭玩著手機走遠。

    看著遠去的那些背影, 他松了口氣,差點就跟這些人撞上了。

    東躲西藏的離開這個小地方之后,小水母終于找到了能夠暫時棲身的地方。

    靠近海邊,已經被人遺棄很久的廢棄倉庫。

    外面的鐵皮上布滿銹跡, 藤蔓不知道已經多久沒人處理, 各種集裝箱和地面鐵皮上都攀附著厚厚一層綠色藤蔓。

    下面的根系死死抓著寄生的底部, 輕易撕扯不掉。

    長滿野草的泥土地上還蔓延著一兩根粗壯的藤蔓枝葉。

    萊洛卷住一根探出頭的根枝,用力往外拔,試圖清理出小片區域,結果潤滑的觸手在此時完全是在拖后腿。

    不僅小水母自己在空中翻了個跟頭,一直裹住的芥川龍之介也差點撞上集裝箱的角。

    險之又險的上升,萊洛看著下方,沒有覆蓋藤蔓的集裝箱上滿是灰塵和沙土,有些甚至有一個小水坑, 里面裝滿混濁的臟水。

    對應的房頂已經破了個大窟窿, 露出外面逐漸泛白的天空。

    如果想要直接清理出一片區域將手里的人放上去,顯然要很久, 等自己處理完, 人應該也回不到那個時候。

    而且不一定能清理的很干凈,場地太臟, 自己也沒什么工具。

    既然如此,小水母冒出一個想法。

    有什么比自己身上更合適的地方呢,干凈,柔軟,吃飯最治療最佳地點。

    于是半人大的水母突然開始膨脹,頃刻間占滿半個倉庫,直接將這里當成了巢穴。

    周圍的集裝箱被擠壓著陷入水母的身體里,被他圈住的男人此時看起來無比渺小,觸手帶著他毫不猶豫塞進了傘帽下。

    這次男人身上的死氣布滿整個身體,已經全然看不清他的本體,就差一點,會跨過那條線,徹底覆蓋上死亡狀態。

    水母淺淺嘬了一口,但因為體型變化,觸手在他脖子上留下半徑有胳膊那么長的紅色圓印。

    死氣沿著透明觸手融入傘帽中的星河,萊洛暗暗砸吧嘴。

    佳肴!佳肴!

    早知道瀕死狀態這么好吃,以前就去醫院找飯吃了,聽說那地方有很多的病人。

    原本吃了惡心東西的壞心情瞬間被洗空,粗壯柔軟的觸手四處亂舞,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另一半空著的倉庫區域已經被攪的亂七八糟。

    幾十個集裝箱擠壓鑲嵌在一起,全部扭曲著變成一塊巨大的鐵墩,死死堵住了唯一的入口。

    萊洛心虛的伸出觸手扯了扯,沒扯動,只能刻意無視,就當沒發生過。

    而此時,被抽走死氣的男人緩慢恢復了意識,那雙眼睛微微抖動著,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可惜依舊瀕死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

    「我能幫你」

    注意到這人的動靜,萊洛將聲音傳到他腦子里,那具身體胸口的大洞還沒愈合,失血過多的情況讓他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意識到自己不需要說話就能對話,他瞪著兇狠的眼神,毫不猶豫說出那句。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

    萊洛聽到這句話時剛準備大吃一餐,突然就愣在原地,貼在身體上的觸手不上不下。

    都快死了怎么還拒絕我?

    好奇怪的人。

    如果是曾經的小水母,他并不會在意他的想法,非常任性的繼續開吃。

    但現在不一樣,他已經成長了,所以水母在原地愣了半天。

    萊洛在思索,思索一個能讓自己開飯的充分理由。

    因為他拒絕受到幫助,不管怎么想都沒理由開吃,不管怎么做自己都是在違背他人意愿。

    照這么下去,自己不就永遠吃不到嘴里了。

    那可不行。

    突然,腦袋里閃過一個想法,這人現在本身意志就不清醒,所以他現在的想法不一定就是他真正的想法。

    那我為了知道他的真正想法,吃掉一點他的負面狀態,讓他恢復意志,這很合理吧。

    瞬間被這個理由說服,他覺得這簡直合理的不能再合理。

    貼在皮膚上的觸手重新開始吸食,剛吃一口就又聽見那句兇狠暴躁的聲音。

    「我說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放開我」

    嗷!誰管你,埋頭就是猛猛干飯。

    幾乎滲入骨髓的死氣被強行撕扯而出,一縷縷深黑色的霧氣從他的內臟皮肉里翻涌沸騰。

    心臟震耳的鼓動聲預告著如洪水般傾泄而下的紅色血流,細胞瘋狂繁殖,腹部被貫穿的洞口肉眼可見的開始冒出肉芽。

    它們結成絲,織繪成原本柔軟完整的皮肉。

    腹腔膜重新愈合,內臟器官蠕動著生長,渾身每一處重新生長的癢意折磨著他的意志。

    想要伸手抓撓,卻發現四肢無力,連一塊肌肉都無法控制。

    只能軟綿綿的沉溺在這個柔軟溫暖,讓人安心的巢穴中。

    萊洛很少吃的這樣又急又快,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瀕死的負面狀態總是源源不斷重新翻涌而來。

    就像是在跟看不見的死神瘋狂拉扯。

    他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破了洞的沙漏,就算萊洛將身體的外表愈合的完美無瑕,內部永遠有一處不停衰弱的地方,源源不斷的消耗著他的生機。

    就算沒有被那只特級咒靈捅穿腹部,也算不上什么好身體。

    最開始萊洛還有心情品嘗美味,到后面已經無暇顧及食物的味道,從沒出現過的叛逆心突然就被激了出來。

    我就不信了,就這一個人我還治不了了?!

    現在的萊洛徹底放開了對自己的限制,十幾條觸手覆蓋在男人的每一處皮膚上,盡可能的擴展自己能夠吸食的區域。

    頑固不化的負面狀態幾乎露頭就秒,身體在另一種層面上莫名其妙達到了平衡。

    上一次這樣敞開了進食還是在離家出走的時候。

    或許是冷不丁吃的太兇,意識突然有點懵。

    關于過去的某些記憶慢慢淡去,再回過頭看那些話,似乎也沒那么有道理。

    祂本身要做的就是清洗凈化掉世界上人類所產生的污垢,就像是杰所說,這些污垢在傷害著人類自己。

    所以這樣的清洗是非常有必要存在。

    可萊洛不受控制的想到那只白色的老虎,像那樣的特殊存在也許只是個例,祂將視線轉到了自己懷里的男人身上。

    這人因為被吸食負面狀態,還處于昏迷狀態。

    就以他為實驗例子吧,用來證明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類并不排斥這樣的凈化,只要在體驗過后,都會因為其中的幸福而改變想法

    身體軟綿綿,使不上力氣。

    他掙扎著試圖睜開雙眼,與自己身體的本能做著斗爭,原本就跟團漿糊一樣的意識勉強透出口氣。

    “額”

    疲倦的眼皮勉強撐開,眼珠子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生物,而自己而自己掛在空中?!

    「你醒了」

    腦袋里憑空出現一個空靈的聲音,很熟悉,他記得是那只水母,但又有些區別。

    芥川龍之介掙扎片刻后發現,自己除了能夠勉強睜開眼睛,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無法動彈,軟綿綿的像是一塊爛肉。

    而自己也被這東西抓著停在空中,或者說,自己被關在了祂的體內。

    「你對我做了什么?!」他在腦子里咬牙切齒的質問著。

    可水母并沒有生氣,甚至連情緒的起伏都沒有,「我救了你,你的這里」

    他的觸手在男人的腹部畫了一個圈,「原本破了一個大洞,是我將你救了下來」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已經說過很多次,與其被你關在這里,不如直接殺了我!」

    「我不會殺了你」祂終于表現出有些疑惑「我救了你,又怎么會再次殺了你呢?」

    該死,自己現在竟然被這個鬼東西抓住。

    這對他而言,就是恥辱。

    兩側泛白的發尾掃過脖頸,有些發癢,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大片紅色痕跡。

    喉結微微滾動,癢意滲透進嗓子眼里,讓他忍不住開始繼續咳嗽出聲。

    水母冷漠的看著男人體內代表精神上的負面狀態重新攀上他的身體,并沒有急著將這東西吃進肚子里。

    「我可以讓你的身體恢復健康,不再這么虛弱」

    “咳咳咳”

    嘴上止不住的咳嗽讓他說不出話,于是芥川在腦子里繼續拒絕。

    「我不需要」

    又被拒絕了?他也好奇怪。

    身上圈住自己的觸手慢慢縮緊,顯然這水母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

    但那又如何,芥川從來不是什么喜歡順從別人

    「為什么會拒絕我,這些后遺癥不是因為他以前不好的經歷才導致的嗎」

    祂繼續說道,「我可以消除你身體的問題,還能吃掉你不好的過去和記憶情緒,讓你變得快樂,幸福,健康」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愿意嗎?」

    看起來沒有血色的臉上扯出一抹冷笑,男人毫不猶豫繼續拒絕。

    「失去過去的一切,忘記他們而得來的幸福快樂?那根本就不是我。」

    「萬一是你沒體驗過所以不知道呢,你試試在回答!!怎么樣!」空靈冷漠的聲音在接連遭受拒絕后,終于變得有些著急。

    不等芥川拒絕,伴隨著身體突然加大的吸力,他的意識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模糊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人叫醒。

    “哥哥?”

    第108章      “哥哥?哥哥?別睡了,快到醒醒吃飯了!”  耳邊迷迷糊……

    “哥哥?哥哥?別睡了, 快到醒醒吃飯了!”

    耳邊迷迷糊糊中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在不停的說著什么,他的腦子像是擰巴成一團,碎片化的記憶交織碰撞, 像是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龍卷風。

    無數畫面在自己眼前快速閃過,太陽穴突突的鼓動著, 腦袋里似乎使用過度, 感覺尖銳的銀針在火上烤到發紅發黑, 接著從不同方向刺入自己的頭皮,最后深入到腦髓中。

    “哥哥?!”

    嗡嗡嗡的呼喚聲還在繼續,他的手指抽搐著,鼻尖聞到香甜的氣味, 指腹下是順滑的布料, 緊閉的眼皮下, 圓形的眼珠子快速轉動,就像是什么在蠕動著。

    在一段突然響起的尖銳的耳鳴聲過后,他猛然睜開眼睛,眼眶因為長時間的閉目,對外界的反饋表現的敏感又刺激。

    不停的分泌著粘液和眼淚,潤滑保護著脆弱無比的眼瞳。

    眼前模糊的畫面只能看到幾個大概的色塊,暖色系的顏色搭配和鼻尖聞到的暖烘烘的甜膩面包都顯得無比陌生。

    用力眨巴眼睛,終于看清房間里的場景。

    對面是漂亮的窗戶, 玻璃上干凈又透徹, 整個房間并不是很大,但東西非常多, 烤爐書架, 還有各種花盆。

    這些東西全部整齊的擺放在各自的位置上,看起來很有條理, 地面上和墻上像是剛剛收拾過,非常的干凈。

    烤爐下撩動的火焰噼里啪啦,暖橘的光暈染上旁邊的桌子,純木質的桌面上擺放著各種食物,甜蜜柔軟的面包,鮮美可口的肉湯,徐徐熱氣從它們身上飄上屋頂。

    很溫馨,很美好的一家。

    可自己為什么會在這。

    椅子上坐著的小男孩眼眸中閃著意義不明的光,身上穿著嶄新的衣服,黑色修身,布料柔軟順滑,肉嘟嘟的臉上有紅似白,只是兩側垂下的發尾處微微泛白。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不理我?”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喚醒了還在發呆的小男孩,他轉頭看向旁邊椅子上坐著的小女孩,似乎滿眼疑惑。

    干凈漂亮的衣服,紅潤的臉龐,怎么看都知道是一個受盡寵愛的小女孩。

    她好像是,銀?

    但是,好小,小男孩低頭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掌,我也好小。

    他像是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

    我不是一直這么小嗎,怎么會這么想。

    此時房間里突然傳來爽朗的笑聲。

    “看來我們芥川還沒有完全睡醒,腦袋里迷糊著呢。”

    小芥川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一個長相老實的中年人,嘴巴上還留著兩條小胡子,帶著一雙黑色框的眼鏡,身上穿著也非常體面。

    中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滿是慈愛和關心。

    好陌生,但是,又有點

    “你為什么這么熟悉?”

    “當然熟悉了,他是我們的養父呀。”旁邊一直被忽視到現在的小女孩看起來似乎有點生氣了。

    噘著嘴嘀咕著,臉往旁邊轉去就是不看他。

    中年人摸摸小女孩的頭,笑著哄她,“不要生氣,你看哥哥睡了這么長時間,現在還有點茫然很正常。”

    “我們就這樣原諒他好不好。”

    “對呀,”一個漂亮的女人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還端著水果,"哥哥身體之前營養不良,本身就比較虛弱,要不是現在養了一段時間,深眠的時間還要長一些呢。"

    這次小芥川沒有再問女人是誰,想一想也猜出來是養母。

    養母將裝著水果的盤子放到桌上,然后給每個人的碗里裝好食物,順便跟旁邊坐著的養父閑聊兩句。

    “當初去那邊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他們兄妹兩,沒想到他們真的愿意跟我們回家,我就說我們的運氣很好。”

    “是是是,平時本來也不走那條路的,正巧那天突然就想往那邊走一走,這么一想,全是緣分。”

    小芥川沒說話,安靜聽著他們說的話,似乎因為他一直沒什么聲音,養母以為他還沒習慣家里的生活,放下已經舉到嘴邊的食物,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抬手摸上他的額頭。

    額頭上的手掌心,暖烘烘的。

    “沒發燒,就是體溫有點涼,快喝點湯讓身體暖和起來。”

    她滿眼的關心幾乎要溢出來,“不用太拘束,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這里也會是屬于你的家。”

    不知道被那句話戳到了,指尖微微顫動,隨后沉默的點點頭,順從的拿起面前的食物開始吃進肚子。

    肉湯鮮美,面包蓬松甜美,還帶著奶味。

    很好吃。

    吃飽喝足后,他靠在椅子上,看到旁邊同樣一臉滿足的妹妹,胳膊和臉上都是肉嘟嘟的,發絲順滑,眼眸發著光,皮膚光滑細膩,怎么看都養的非常好,身上一點也不瘦弱。

    看來在這里,他們被好人領養走了。

    餐桌上的食物吃的干干凈凈,養母正在一個人收拾碗筷。

    小芥川心念一動,站起來想要幫忙,剛端起桌上自己的碗筷,身體像是沒有熟悉一樣,突然失去力氣,瓷碗立刻掉落在地。

    清脆的碎裂聲立刻吸引了房間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女孩從座位上跳下來,想要靠近他的身邊,卻被養父從身后抱起,放到了比較遠的位置。

    讓后認真叮囑她說,“我知道你現在是擔心哥哥,但地上有碎渣,非常危險,先在這里不要過去好嗎?”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歪頭看著那邊的哥哥,最后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而另一邊已經走到小芥川身邊的養母已經仔細檢查完小男孩的手掌,確定沒有受傷之后,將他抱起,手掌輕拍著背,想要安撫他的情緒。

    養父這時候也走了過來,手里拿著清掃工具,將地面的碎片全部清理干凈。

    小芥川看著地上的碎片,似乎發著呆。

    晚上,他呆愣的躺在床上,靜靜的望著天花板。

    這是他自己的房間,聽說是養父母專門準備的。

    只不過他并沒有仔細去參觀過,只是大致看了一眼。

    但就是這樣,也能看出他們非常用心的去準備和布置這個房間。

    非常好的養父母,他們毫不吝嗇的將所有的愛意交給了“我們”。

    門外傳來敲門聲,房門打開,走進來的是養父母。

    他們一人給了他一個晚安吻,祝他一個好夢之后,提起第二天要做的事。

    “明天我們要一起出去野餐,帶你們熟悉一下周圍,還能聯絡感情,期待嗎!”

    小芥川勉強點點頭。

    得到回應的養父母滿意的離開房間,將門關好。

    等了一段時間,床上直挺挺的小男孩終于有了動作,他將手伸進枕頭下,任何摸出了一塊鋒利的碎片,看得出來是白色瓷碗的一部分。

    碎片上反射出他的影子,那雙眼睛空洞且黯淡無光。

    小小的手掌緊緊抓著碎片邊緣,冰涼的溫度被慢慢焐熱。

    他毫不猶豫將碎片朝著自己的脖子戳去,眼看鋒利的邊緣就要劃開他的皮膚,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

    接著就是熟悉的小孩子的聲音。

    “哥哥,”門外人喊道,“我一個人害怕,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哥哥?”

    在第二句呼喊聲結束后,眼前的房門從里面打開,小男孩站在門口,側身讓她進來。

    好在房間里的床很大,兩人一人一邊,中間還能剩下很多空間。

    小女孩滿意的縮進被子里,轉頭看著旁邊老老實實平躺在床上的小男孩,滿意的閉上眼,陷入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璀璨溫暖的光線透過玻璃窗揮灑在小芥川的身上。

    他手里提著養父母提前準備好的籃子,里面裝著他們野餐的食物。

    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那里,注視著窗外的光線。

    很快所有準備全部處理好,他們兩在養父母的帶領下打開了大門,第一次踏出這個屋子。

    與他們曾經的住所不同,他們外面還有個小院子,平時也在用心打理,看起來整潔漂亮。小院子外面就是街道,地面上干凈漂亮,鼻尖輕輕聳動,能聞到清晨的露水和清新。

    這地方,非常安逸,路上遇見的人也都非常松弛,穿著寬松舒適的衣服在外散步,看到他們一家還友好的打招呼。

    如果不是因為急著去野餐,說不定還會停下來好好聊兩句。

    “這地方不錯吧,可是我們選了很久的地方。”

    幾個人盤腿坐在墊子上,養母從籃子里拿出食物,依次擺在墊子上,幾個人看起來都非常開心。

    小女孩早就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妹妹突然靠近芥川身邊,笑瞇瞇的問他,“哥哥,你開心嗎?”

    芥川低著頭沒有與她對視,“開心。”

    妹妹繼續問他,“那哥哥你幸福嗎?”

    “非常幸福。”

    “那哥哥,”小女孩問出最后一個問題,“我們會不會永遠這樣幸福下去。”

    芥川沒有回答,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里面有規律的跳動。

    半響過后,他站起來,跟小女孩囑咐道,“我去摘兩朵花,你在這等我。”

    小女孩用力點點頭,“嗯,我等你回來!”

    他頭也沒回,快步走到了大樹后面,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塊鋒利的瓷碗碎片。

    第109章      “嗬!”死亡的痛處幾乎還殘留在身體里,芥川猛然睜開雙眼,嘴……

    “嗬!”死亡的痛處幾乎還殘留在身體里, 芥川猛然睜開雙眼,嘴里瘋狂喘息著,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手心的觸感冰涼柔軟, 他用力抓緊,胳膊向外扯去。

    一團軟綿綿的水母就這么被他從背上甩出去了。

    四肢還有些發軟, 他撐著旁邊的集裝箱站起來, 嗓子眼里像是進了蟲子, 開始發癢。

    捂在脖子上的手移到了嘴邊,接著控制不住的發出咳嗽聲。

    嘴里還能感覺到血腥味。

    緩了口氣,芥川將視線轉到了不遠處躲在藤蔓里的那團水母身上。

    祂看起來似乎有些心虛,在他的目光中抖了一下, 然后往葉子里面又鉆了鉆。

    “羅生門”

    黑色風衣里鉆出兩顆兇惡的惡犬頭顱, 隨時準備一擁而上, 將那團東西吞食入腹。

    “”

    芥川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攻擊的指令。

    柔軟的舌尖劃過唇邊,身邊的惡犬頭顱猛然咬碎不遠處的集裝箱,碩大的集裝箱被咬的稀巴爛。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原地還留下滿地碎片,看起來格外凄慘。

    他不打算繼續留在這里,轉身直接走向被鑲嵌在一塊的巨大集裝箱堵住的出口,腳下的步伐不是很快。

    時不時還會傳來咳嗽聲。

    就在他快要走到門口時, 一根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組織他繼續前進。

    「你不能走」

    “你想要阻止我離開?”芥川龍之介問道,身邊的惡犬頭顱直接咬上那根觸手, 想要將其咬斷。

    可看起來脆弱柔軟的在他的嘴里變得格外堅韌, 不管他怎么撕咬都毫發無損。

    終于,他惱了, 臉上的表情兇狠可怕,反手抓住那根觸手,將水母直接扯了過去。

    水母掛在他的面前慢慢晃動。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能離開」

    空靈的聲音在他的腦子里響起,將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

    就像是芥川不明白祂為什么總要阻止自己離開醫院。

    水母也不明白這人為什么非要離開。

    祂舉起一根觸手戳戳男人的胸口,繼續解釋說,「你這里還沒好,離開這里之后,過不了多久就會死掉」

    原本以為這人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才想著離開,可很不巧,他比水母還要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我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什么表情,“那又怎么樣?”

    「我可以救你」水母慢慢卷上他的胳膊,「我可以完全治好你。」

    在他的眼里,抓著自己的這個男人胸口還在源源不斷的冒出黑色的霧氣,原本為了治療腹部出現的生機全都從胸口流失。

    那里有東西,在腹部被戳穿之前就存在的東西。

    「而且,還能變得幸福,這樣不好嗎?」

    似乎看出來那人沒有松口的跡象,萊洛趕緊加碼,想要讓男人動心。

    “幸福?”呼吸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變得艱難,身后的羅生門也慢慢淡去了身影,芥川龍之介身體晃了一下,靠在了集裝箱邊上。

    他想起在夢里經歷的種種,只覺得虛幻無比,像是看了一場可笑的電影。

    不說什么難以抗拒的幸福和溫暖,他除了無法對水母升起攻擊的想法,似乎完全沒有其他影響。

    萊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就算是中島敦,最開始也會因為幸福而沉溺于此。

    可這個人一點變化也沒有。

    難道是因為胸口的那個大洞?

    源源不斷消磨他生機的同時,也阻礙了他體驗幸福的感覺。

    正是因為活不了多久,所以不信任我,所以才會想著離開!

    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完美的理由,萊洛自認為想明白了一切,不等靠在集裝箱上的男人再說什么,翻身爬上他的胳膊。

    一拱一拱的貼上了胸口,對準那團黑霧猛吸一口。

    芥川身體突然失去力氣,徹底滑到了地上,隱約的窒息感也隨之消失,整個人又像是重生般,身體的各種機能恢復如初。

    意識逐漸恍惚,剛剛從夢里清醒過來沒多久的芥川,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這時候的萊洛并不是想要讓他再次體驗幸福溫暖那些目的。

    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

    治好這個人。

    胸口盤旋的黑霧被快速消掉,沒過一會卻又自動補上,和水母形成了一場持久的拉鋸戰。

    ——

    芥川龍之介已經分不清具體的時間。

    他永遠在昏睡和清醒之間切換,身體也沒恢復過力氣。

    唯一能夠說的上不算太壞的消息,是他清醒的時候再沒有感覺到喉嚨發癢,胸口也是從未有過的放松。

    每當他睜開眼的時候,那只水母都趴在自己的胸口,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

    周圍的壞境還保持著原狀,預示著無人來過。

    頭頂那處窟窿里,能看到的也是深邃無光的天空。

    上一次醒來也是如此。

    他現在的夢里已經不再出現那個小鎮,反而變得什么都沒有,一片漆黑中讓他感覺異常平靜。

    很奇怪,某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食過,但身體從未出現過不適和饑餓感。

    緩慢眨了眨眼皮,腦袋很清爽,沒有普通人長期睡眠后出現的撕裂般的疼痛。

    他看著掌心,皮膚上泛著微紅,看起來很健康。

    可我,還是人類嗎?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他的感知里,像是過去了幾個世紀。

    自己已經完全喪失了對正確時間的認知。

    沒有人交流,更多時間是在那片黑色的空間里獨自度過,就算醒來也是看著這個從未發生變化的場景。

    人在這種情況下總會對出很多想法。

    去反思,去思考,亂七八糟的記憶和認知在此刻最為活躍。

    不用進食就可以存活,只是這一個條件便讓他和正常人類區分開來。

    終于,當芥川再一次從沉睡中醒來后,他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到底想要將我變成什么東西?”

    卷在他胳膊上的觸手動彈了一下,水母爬起來。

    「還有一周」

    “什么意思?”

    水母頓了頓,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接著說。

    「只要還有一周我就可以將你身上的東西全部吃掉」

    到那時之后,他就不會因為這東西死掉了。

    可芥川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甚至因為之前的自問,對這個回答產生了曲解。

    還有一周,自己身為人類的存在就會被全部吃掉嗎?

    祂到底,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微微仰起頭等待夸獎的小水母半天沒聽到動靜,身后幻視出來的尾巴也慢慢停下了晃動,不存在的耳朵垂落下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不對勁,不說什么夸獎,甚至連快要痊愈的興奮都沒有。

    反倒是非常生氣。

    「你為什么不開心」

    那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道,“我應該高興嘛?”

    「當然,只要再過一周,你就會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可以拋棄掉不好的過去,成為更好的自己,還能真正體會到幸福」

    萊洛理所應當的說著。

    因為只要胸口的黑霧徹底吃干凈,他就不會現在死去。

    而且還能完整的體會到原本幸福的影響。

    這難道不是讓人高興的事嗎。

    可面前的男人卻表現出極度排斥的模樣。

    眼神中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將自己所淹沒。

    原本興奮的情緒慢慢平靜,萊洛想了想,沒關系,他只是還沒體驗過而已,只要身體的問題解決了。

    他也會重新變得正常。

    這樣想著,萊洛不再休息,重新圈住胸口開始進食。

    原本濃厚的黑霧這時候已經寡淡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它們掙扎著想要鉆回胸口,透過血肉滲入骨髓,卻又被上方的吸力硬生生扯出來。

    芥川龍之介的意識也再次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廢棄倉庫外不遠處,有小隊人慢慢正在慢慢靠近。

    為首的男人頭上帶著板正的禮帽,赫色頭發帶一點卷起的弧度,一束發尾搭在肩膀上,強悍帥氣的氣場緊緊抓著人的眼球。

    他單手領著黑色西服外套,眼神凌厲,站在高坡上看著不遠處破敗的倉庫。

    旁邊的黑色西裝男手上拿著顯示器,屏幕上有一個紅點瘋狂閃爍。

    “中也大人,定位器的位置就是這里。”

    此時已是深夜,腳下渺小的倉庫里漆黑一片,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問題。

    “走吧。”中原中也直接躍起,從高坡跳向倉庫的方向。

    下落掀起的沒有吹動他分毫,連頭發絲都沒有飄動一下。

    身后站在高坡上的黑西裝男們互相對視一眼,從一邊的斜坡跟了上去。

    高坡距離倉庫并不近,等他們趕到的時候,中也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男人喘息著幾步走到中原中也身邊,看著面前被堵住的大門。

    眾多集裝箱擠壓鑲嵌在一起形成的巨大鐵塊紋絲不動的呆在原地,看著就不是能夠輕易推開的模樣。

    可這種東西在中原中也面前,跟被紙糊的沒什么區別。

    大鐵塊渾身突然冒出紅光,就那么輕飄飄的被舉起,然后隨意甩到一邊。

    落到地面時砸出的大坑表示它本身真正的重量。

    “嗯?”

    第110章      或許是因為心里憋了一口氣,吃掉胸口剩下那點殘渣的時間沒有他……

    或許是因為心里憋了一口氣, 吃掉胸口剩下那點殘渣的時間沒有他所說的那么久。

    當最后一絲黑霧脫離了骨骼,被他吃進肚子,萊洛看著這具健康完整的軀體滿意的點點頭。

    現在只要等他醒過來, 就可以

    “嗬!”原本安靜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抽動,渾身肌肉如同剛剛誕生的嬰兒, 一時間無法完整控制它們的行動。

    這人醒來的時間早早快于他原本預計的時間, 難道是因為他提前清理掉胸口的黑霧, 所以人也提前醒了?

    水母慢慢爬上他的脖子,對上那張緊閉的眼睛。

    眼皮猛然睜開,瞳孔快速抖動,過了十幾秒鐘才恢復正常。

    清醒過來的第一眼, 就看到堆積在脖子上的那坨水母, 芥川下意識想要伸手將祂甩下去。

    可胳膊除了抖動外, 絲毫沒有移動的痕跡,四肢就像是重新嫁接過的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該死,憤怒盈滿大腦,讓他一時忽視了身體上的某些變化。

    所以當他在聽到水母小心翼翼靠近問出的那句「現在呢,你愿意再次感受那段記憶,接受幸福嗎?」

    “”

    芥川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舌頭似乎也無法抬起。

    最終放棄了張嘴說話, 重新合上嘴,在意識中發出聲音。

    「我不愿意」

    事到如今, 依舊被拒絕的水母徹底陷入了迷茫, 現在已經沒有別的理由來解釋這樣的情況。

    「為什么?」

    他不能理解芥川龍之介的想法,幸福到底有什么不好的。

    為什么要如此堅定的拒絕。

    這樣的結果讓萊洛產生了些許挫敗, 只能期望他能夠給出解釋。

    「我的過去沒有善良的養父母,沒有漂亮溫暖的屋子,沒有美味的食物,住的街道也不是友善的鄰居和干凈的街道,那不是我的過去」

    幾乎是傾泄般的將胸口的怒火宣泄而出,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再過一會會變成什么樣,甚至出現了一些連他都不知道的情緒。

    比如對未知的慌亂和害怕。

    小水母聽到這樣的理由,茫然的愣了一下,小聲勸導。

    「你可以將那些當做」

    芥川打斷他的話,「我不需要拋棄否認我的過去,就算他痛苦骯臟,這些經歷塑造了現在的我,也塑造了我存在的價值,我不需要別人再賦予我的這種虛偽惡心的幸福。」

    如果因為那可笑的幸福而忘記過去,被改造成另一個人,那他的存在也就變得可笑至極,甚至毫無意義。

    連過去都能隨意改變,那自己的掙扎又能算什么,自己這么多年的堅持,執著,強撐著活下來的意義又是什么。

    這對他的整個人生來說,就是一場毫無顧忌的玷污和屈辱。

    這些話一字一句,清晰透徹的闖進了萊洛的腦子里。

    原本只是挫敗,如今卻開始自我懷疑。

    而說完這些話的芥川突然開始瘋狂掙扎,無法控制的雙臂開始瘋狂顫抖。

    他不愿就這樣接受自己如玩笑般的命運,語氣就這么不如直接死去。

    轟!空曠的倉庫突然發出起巨響,門口堵住的大鐵塊被直接掀翻甩到了屋外的空地上。

    中也緩步走進倉庫中,在微亮的月光中尋找可疑的地方。

    沒走兩步就看到拐角處發出的熒光,擋住視線的集裝箱渾身亮起紅光,瞬間被移開了位置。

    露出地上躺著的男人和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透明水母。

    “中也大人,周圍已經全部包圍,不留絲毫逃跑的縫隙芥川大人!”

    在他身后跟進來的黑西裝男人剛匯報完情況,低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場面。

    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衣服松散,胸口到脖子的皮膚布滿了凌亂的紅色痕跡,那雙眼睛兇狠的盯著胸口的方向。

    緊緊貼合在地面的隔壁瘋狂顫抖著,可其他的地方卻毫無動靜。

    如同癱瘓。

    西裝男人冷不丁哆嗦了一下,誰不知道芥川龍之介的名號,現在竟然就這么毫無反抗之力的躺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做到這種地步,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至極。

    “這”他的視線在周圍徘徊亂竄,就是不敢繼續停留在地上那個男人身上,手上拿的武器一時不知道對準什么地方。

    就在這時,中也走到芥川旁邊,直接伸手抓住他身上的水母,將其提了起來。

    最開始是打算使用異能,可這個時候卻像是碰到太宰身上一樣,毫無作用。

    同樣可以消除異能嗎?

    腦子里閃過那些研究和某些不像是人的實驗人員。

    看來祂身上的秘密還有很多。

    隨手將水母裝進隔離袋里,中也將視線轉到了地上的芥川身上。

    只是一眼就做出來初步判斷。

    “與異常體單獨相處了一個星期,穿好防護服,將他帶回去觀察。”

    怎么看都不樂觀的程度,只能帶回去先觀察看看,就算是那些被抓走的實驗人員也沒有這樣深入的和異常體接觸這么長時間,所有的變化和作用都是未知的。

    希望沒有什么大事吧,雖然這個結果幾乎不可能。

    吩咐完事項,拎著隔離帶就直接離開了現場,他需要在最短的時間里將異常體帶回實驗室。

    中也離開沒多久,倉庫外穿著防護服的幾個人就走了進來,小心翼翼抬起地上無力躺著的男人。

    剛抓著胳膊稍稍用力,很清楚的感知到手里軀體的觸感。

    軟趴無力,像是一攤肉。

    他們心里忍不住發顫,就那么一點小東西,看起來人畜無害的。

    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芥川大人也是倒霉,就這么直接碰到那東西面前,還單獨相處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無力軟癱的四肢被他們抬起,原本顫抖的胳膊也消停了動靜。

    強行清醒的意識終于感到疲憊,像是連續很久沒有合過眼般,突然的放松瞬間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模糊不清的畫面也越發暗沉,混沌襲來,心臟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動靜沿著脈絡緩慢擴散。

    到底,突然怎么了?

    徹底失去陷入黑暗前,他遲鈍的想著,鼻尖突然多了一絲甜膩的氣息。

    另一邊老老實實呆在隔離袋的水母安靜無比,看著就像是最普通不過的水母,沒有掙扎和抗拒。

    全程異常配合的任由他人折騰。

    軟趴趴的身體被隔著袋子揉捏,就像是最真實的捏捏。

    他還沉浸在對自我的懷疑中無法脫離。

    那些堅定的話一字一句的回蕩在腦海里,無限重復,心神因為不穩的意志而微微晃動。

    萊洛控制不住自己亂想,隨后陷入無止境的頹廢。

    他開始重新審視過去的所有做法,開始瘋狂否認自己的一切。

    甚至開始質疑起杰咪是否需要自己的幫助。

    他試圖從其他地方找到能夠證明自己的地方,可一開始就被自己吃掉負面情緒的起因終結了一切。

    原來的杰咪是要打造只有咒術師的世界,可現在被自己改變了,最終的目的變成了人類和咒術師共存的世界。

    他想到自己一開始吞噬掉的那些夏油杰身上的黑霧,突然迷茫。

    是自己強行改變了夏油杰嗎?

    這種改變他真的愿意嗎?

    無數的質疑瘋狂產生,原本安靜的水母突然開始渾身顫抖,像是陷入了無法擺脫的噩夢之中。

    全程注意這一切的中也第一時間發現不對,提起袋子和水母隔著透明膜互相對視。

    不會出事了吧?

    中也自己也不是很懂水母的情況,它的一切表現都讓其顯得格外迷茫。

    他抬頭判斷了一下路程,發現想要回到實驗室還有一段距離。

    心里稍微有點擔憂,不會自己還沒有送到地方就死掉了吧?

    連自己的異能都無法傷害,應該不會這么脆弱。

    除了加快趕路的速度一時間手足無措,狂風將他的衣角吹的猛烈翻動,頭發幾乎在空中張牙舞爪的亂舞。

    可中也這時候已經無暇顧及形象,視線緊緊盯著手里的袋子,生怕異常體突然就出現什么意外消失。

    好在沒過多久就停止了抖動,變得非常安靜。

    抬手甩了甩隔離袋,看見里面慢慢蠕動蜷縮起來的水母心里松了口氣。

    至少現在看起來沒有什么異常,終于恢復正常情況。

    突然身上感知到什么,猛然在空中頓住身形,面前立刻飛過一道凌厲的透明劍氣。

    幾乎貼著帽沿竄過是劍氣沖向高處的云層,干脆利落的將其切斷,露出一道整齊的痕跡,就連兩側的厚重云層都消散了不少。

    這道劍氣是沖著要他命來的。

    單手松開勾住的西裝外套,低頭對上一雙猩紅空洞的眼瞳,那人嘴角咧出巨大的笑容,如同挑釁般張嘴說了什么。

    中也眉角一挑,不用這么猜就看懂的嘴型激起了他的戰意。

    [呀,可惜了,沒有打中呢。]

    剛想垂直沖下與其交戰,手里突然感覺到的隔離袋拉回來他的理智,俯沖的姿勢半道變換,重新又飛了起來。

    現在不是跟他們打斗的時候,重要的是將手里的異常體送進實驗室。

    最后瞥了一眼那人周圍的黑衣人們,轉頭快速離開。

    “大人,要繼續阻攔嗎?”

    “不用,記好方向,以后要去接神明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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