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反應
這些女子拿到的基本都是錄事、主事、承務郞、書令史等職位,多與典籍、文書、案卷及宮中的宮人內侍打交道。
這是柳明月幾經思考,結合當前的世情和大環境,再三斟酌后,才給她們安排的職務,皇上也能看得出來,所以除了給楊宛如提了下品級外,直接都給通過了。
楊宛如拿到的是八品錄事的位置,柳明月給她定的原是從八品的主事,看到任命狀的那一刻,她也感到有些無法置信。
雖然她來參加大招募的最大目標,就是想要拿到正式的官位,但是真正拿到的這一刻,她還是感到有些不真實。
宮中說是會公平的對待的所有大招募參選者,真的說到做到了,而她與這些同伴們,也確實以女子身份拿到了真正的朝廷任命。
讓柳明月沒有想到的是,相關消息公開后,朝中大臣們的竟然沒什么反應,很有種愛咋咋滴,反正跟他們又沒什么關系的感覺。
正所謂是事出反常必有因,柳明月不僅沒有因此而放松,反而更為警惕,與兩位丞相商討完當日的重要政務后,她試探著問道。
“不知二位對宮中任命女官一事,有何看法?”
兒子已經拿到個八品的職位正式入仕,不必那些普通進士差,崔相近日的心情很好,直接回道。
“老臣覺得此事實屬正常,畢竟宮中在詔告天下要舉辦大招募時,就曾有言在先,會公平對待所有參選者,如今不過是宮中說到做到而已,臣等并無異議。”
崔相知道皇后在問什么,可他總不好說,你與皇上直接拿走數千的胥吏之位,又直接安排了五百多個低階官位,那才是真正能讓大家感受到威脅的大事,與之相比,如今不過是安排了十幾個女子,根本不算什么嗎?
尤其是在皇后臨朝的情況下,時常要調用各部的存檔和文書等資料,各部多幾個做事細心的女官女吏負責相關事宜,并不是壞事。
何丞相也趕緊表態道,“崔相說得是,此舉不過是彰顯陛下與娘娘處事公平公正,真正做到對所有人一視同仁而已,臣等當然不會有異議。”
眼看皇上在與他們商討政務之際,看到郭家的那個走了大運的小子跑過來問個問題,就好為人師的趕緊跟人家去了校場,直接將一應事務都交由皇后決斷。
對于皇后任命幾個小女官的事,他們有什么好說的,只能是無話可說。
結合他們恭敬有加的神情,聽得出他們不像是在說違心之話,柳明月滿意的點頭道。
“如此甚好,看來大家都是深明大義之輩,能夠理解本宮與陛下的苦心,這樣,本宮就放心多了,就怕大家心里有意見,卻不說出來,起了嫌隙,那樣就不好了。”
崔相笑著點頭道,“娘娘放心,臣對大招募十分看好,才會建議犬子前去參選,看到他能僥幸中選,心中十分欣慰,看到他在接受三個月的培訓后,取得的進步和改變,臣對陛下和娘娘更是感激不盡!
這是崔左相的心里話,所以他說得十分誠退。
崔定山去那座莊子上住了三個多月后,回到家中,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極為明顯的變化,徹底褪去了之前那得過且過、漫不經心的消極狀態。
通過交流,更能明顯的發現,他兒子已在短短數月中,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與方向,并且愿意往那個方向努力,這是他這個當父親的百般努力多年,都沒能做到的事。
至于兒子瘦了一大圈,讓其母親心疼不已的事,就不必說了。
何右相一邊在心中唾棄這位同僚實在是個老狐貍,都不知提醒一下自己,一邊也趕緊回道。
“娘娘不必多慮,朝中雖在此前因那些職位的事,起了些爭執,但是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陛下和娘娘確實是秉公辦事,一心為朝廷考慮,沒有半點私心,也就沒什么意見了!
大招募考核結束,張榜公開通過選拔者的職位分配時,崔相的兒子崔定山榜上有名,且排名極其靠前的消息,早已在京中傳得人盡皆知。
有人認為,這是崔相向宮中投誠諂媚之舉,有人認為這是崔相的試探之舉,就是沒什么人愿意相信,崔相是因覺得自家兒子在科舉上沒前途,故而讓其換個賽道入仕而已。
與此同時,消息靈通的人,也已看出,榜上有些人的身后,分別是有著朝中各派系的影子。
由此可見,宮中確實沒有針對打壓或偏重什么人的跡象,所有人參選者受到的都是同一個待遇,在分配職位上,也是根據各人特長來的。
聽到他們這么說,柳明月也算是弄明白了,原來是她在決定舉辦大招募之初,就一再重點強調的‘公平’這一基調,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朝中那些人應該是因意識到了,他們縱然跳出來反對,只要她與皇上拿公平二字說事,就能直接堵住他們的嘴,他們不劃算再自取其辱了。
知道原因后,柳明月這心里就踏實些了。
想來也是,沒事的時候,讓女子當官,絕對是犯大忌諱的事,可是有了之前的事做鋪墊,竟將這件本來會引得群起而攻之的事,變得微不足道了。
不過對宮中而言,大招募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對京中而言,由大招募所衍生出的各種話題,一直讓人津津樂道。
崔相之子通過大招募入仕的消息傳開后,本來讓人有些看不上,認為都是些出身差的下九流人士才會參選的大招募,突然變得身價倍增。
當后來又相繼傳出有著鐵面閻王之稱的大理寺少卿之子,以及多個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都有參加大招募后,大招募在人們心中的地位與口碑都得到極大的提升。
與這場大招募有著直接關系的一些人家,則在分別上演著不同的場景。
如崔左相家,自是一家上下,都在為崔定山將要正式入仕的事,感到欣喜萬分,哪怕以其父親的身份地位與功績,完全可以讓他走蔭恩的路子,入仕的品級和起點更高。
可是對崔家人而言,包括崔定山自己,能靠自己的本事,通過層層考核,拿到這份任命狀,更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何況他去的還是他本身很感興趣的吏部。
還有不少人家正在為是否要拿著任命狀去上任的事起各種爭執,例如常家,常向和被分配的從八品刑部主事的位置。
常明仁對這個結果相當滿意,畢竟在這批能通過大招募入仕的人中,能拿到八品之位的不過十數人,能拿到從八品之位的,也不到百人。
他兒子是少有的能拿到從八品的位置,還能進入六部的幾人之一,這足以表明宮中對他兒子的認可。
而且他身為父親,很了解兒子的志向,知道兒子可能是受他的影響,對刑名之學頗感興趣,所以他們父子都對這個安排十分滿意。
可是常會成卻對此事十分反對,氣憤宮中不給面子,只給他孫子一個刑部從八品的小官之位之余,堅持阻止孫子去赴任。
“你們父子真是目光短淺!區區一個刑部的從八品小官,就讓你們當個寶,也不怕丟了我們常家的臉?老夫若是出面求個蔭恩,至少也是個正七品。”
常明仁有些無奈的回道,“父親,這不一樣,這個從八品之位,是向和憑本事通過層層考核得來的,旁人誰也不會小看,而且您別看這個位置品階低,它很鍛煉人,學習的機會也多,很適合向和!
常明仁在大理寺,與刑部屬同一個系統,當然清楚內部職位的情況,就算是他想以權謀私,都未必能如愿將兒子給塞進去。
宮中沒有避諱他的身份,愿意參考他兒子的個人特長和意愿,將其安排到刑部培養的決定,讓常明仁頗為感動。
常會成卻不耐煩聽這些,憤憤不平的大聲斥責道。
“怎么適合了?咱們向和是有名的少年天才,即便是走科舉,也有大好的前程等著他,走蔭恩,有他姑母在,說不定能謀個五品的位置,你這個當父親的偏要耽誤他,先是堅持讓他去參加那什么大招募,現在又堅持讓他去當個從八品的小官,你是在誤他!”
常向和拉住想要辯駁的父親,目光堅定的看著他的祖父道。
“祖父,去刑部赴任,是孫兒自己的決定,不是父親堅持的,孫兒非常珍惜這個官位和機會,比起祖父希望孫兒去的翰林院或禮部,孫兒更喜歡刑部,接受三個月的培訓后,孫兒更確認了這點,而且娘娘也說,孫兒在刑名之學方面,很有天賦!
聽到這話,不僅常明仁雙眼一亮,本來暴跳如雷的常會成也冷靜了下來,通過他兒子的經歷,他很清楚能得這位皇后娘娘的贊賞,會有多大的好處。
“娘*娘真的這么說了?通過復試,進入面試的人那么多,娘娘會記得你是誰?”
常向和坦誠而又難掩自豪的回道,“祖父放心,孫兒絕無虛言,娘娘的記性很好,她應該是曾親自關注過我們所有人的情況,在面試時的提問,都是根據我們各自的特長來的!
看來皇后遠比他們所以為的還要更重視大招募啊!
常會成和常明仁不約而同的想到這一點,不過常會成還是冷著臉。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給了你一個從八品的位置,連八品都沒給,那崔相之子,只是一個秀才,卻能拿到八品,你有什么可驕傲的?”
說完,他又不滿的低聲抱怨道,“依老夫看,這所謂公平的背后,未必沒有人情考量,卻不給我們常家面子!
常明仁這才明白他父親真正的心結所在,不由得苦笑。
“父親萬不可這般揣測娘娘,大招募更注重參選者在實務方面的能力,乃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共識,崔相之子雖在科舉方面天分有限,但他早在家中負責管理庶務,是有名的精明能干,向和在這方面明顯要略遜一籌,能得從八品之位,已屬難得。”
常會成也不得不承認,他兒子說得是事實,可他還是感到有些不甘心。
“你也知道,那崔相之子是因讀書天分不好,才會選擇棄科舉而參加大招募,咱們向和明明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只要他能在三年后考中,怎么著也是個七品起步,想去刑部也不難,你們父子,這不是……自誤嗎?”
說完,常會成甩袖而去,知道這是對方最終妥協的反應,常明仁松了口氣,看向自己的兒子道。
“你祖父的考慮不無道理,只是他沒看清當前的形勢,娘娘已經不止一次的透露出想讓會讀書的人,專門去做學問的態度,甚至還曾一度提出,要給讀書人單列一系官階,你知道這其中的深意嗎?”
【作者有話說】
142
第142章
本事
常向和打小接受的是他父親的言傳身教,絕對堪稱是精英教育,所以他能領會到這其中的深意,卻對此感到很震驚。
“爹的意思是說,娘娘不喜那些讀可是娘娘還特意為大招募安排了三個月的培訓啊!
常明仁肅然回道,“不要糊亂揣測,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連你祖父在內的這些人,都受前朝遺風影響太重,認為讀書科舉才是最正統的入仕之道,可是他們都沒想過,那樣的前朝已經亡了!”
新朝的掌權人不想讓大安重蹈覆轍,勢必要做出調整,前些年新朝初立,當務之急是求穩,為安撫人心,同時也為拉攏那些中堅勢力階層,只能盡量循前朝舊制。
舊制能讓新朝盡快擺脫多年亂世所帶來的負面影響,恢復百姓已經熟悉和接受了的規則秩序,可是誰也無法否認,前朝的滅亡與當時實施的政策與環境存在直接關系。
常向和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兒子明白了,宮中的意思,是大安不需要只會一心讀圣賢書寫文章的官員,而是需要會讀書識字,且愿意鉆研實務,最好在某些方面比較擅長的官!
常明仁欣慰的點頭,正待開口,就聽到常向和接著道。
“兒子覺得娘娘的提議甚好,那樣一來,心無雜念,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人,可以專心做學問,像兒子這種,只是將讀書視作入仕途徑的人,也不必再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花費研讀那些經書上,也算是各取所需要!
常明仁愣了一下才開口道,“話……也不是這么說的吧?”
常向和卻道,“父親說祖父受前朝遺風影響過重,依兒子看,父親可能也在不經意中,受了不小的影響,您可以仔細回想一下,自己當年苦苦研讀的那些經文典籍和釋意,有多少能用得上?”
聽到兒子的反問,常明仁下意識回想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承認,確實沒什么能用得上的,他若遵循書中所倡導的圣人之道,講什么仁善寬和,他這個大理寺少卿的工作就沒法干了。
“不管怎樣,書還是要讀的,娘娘也說過,人一定要多讀史,讀史能使人知興替明得失。”
“父親放心,兒子等人在過去的三個月中,必修的就是炎黃史和大安法令!
常明仁笑著頷首道,“如此甚好,你進了刑部,也算是子承父業,一定要奉公守法,可不能落得個知法犯法的惡名。”
常家算是大安立朝的受益者,從身份上講,本該屬于功臣派系的,只是隨著常明仁正式上位,在族中話語權得到加強,已借兵部大案和平國府的謀逆案,與功臣派系做了切割。
早年常家還曾因為外戚的身份,獲得不少勢力歸附,不過隨著皇后臨朝,太子的地位變得無比穩固,那些沖著五皇子歸附過來的勢力,都已悄無聲息的主動消失。
借此徹底認識當外戚的巨大弊端后,常明仁對此樂見其成,他父親倒是為此感到氣恨難平。
畢竟在常貴妃還是寵妃,五皇子也是最受寵的皇子的那幾年里,常家當年為籠絡人心,也曾給出過一些很具價值的資源。
如今常明仁只想帶領家族,踏實本分的做事,再盡量抓住上面的風向,讓兒子的仕途走得更順些,前途更廣些。
畢竟從目前的形勢看,大安只會發展得越來越好,他兒子也算是正趕上了好時機。
朝廷現在發展得越來越穩定,宮中有錢,銀莊的信譽越來越好,從而在民間越發得到百姓們的認可,吸納了大量民間存款,使得朝廷用錢也變得方便了許多。
地方稅銀、官吏和駐軍的餉銀和經費,都能通過各地的銀莊及時存取,不用再像從前那般進行繁瑣的調運,極大的減少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損耗的同時,也讓各方都對大安越來越具有歸屬感。
在當前的新朝各方面都發展得欣欣向榮的大趨勢下,宮中想要試著出手整頓吏治,逐步改革開國之初無暇關注的弊政,實屬正常。
當一個新的政策與風向出現后,會損及一批原本的利益既得者的同時,也會讓新一批能抓住機會的人獲利,常明仁現在想的,就是讓自己的兒子抓住這個機會。
楊弘深對于自家女兒能拿一份八品錄事的任命狀一事,心情有些復雜,若是兒子有這個本事,他一定會高興的在家擺酒設宴,大肆慶賀一番。
但是拿到這份任命狀的,卻是他的女兒,若非這次一起入職的女官女吏多達近二十人,他甚至都不愿意讓女兒去赴任。
在他看來,大女兒不管是去宮中產業當管事,還是去宮中做女官,都是不錯的選擇,前者能有機會給家里提供銀錢方面的好處,后者能及時為他傳遞一些宮中消息,對他的仕途有益。
唯有這個正式女官的職位,讓他覺得很不滿,讓女子當官,即便只是末等小官,在他看來,也屬有悖常理之舉。
可是皇上罔顧‘牝雞司晨’的非議,率先做出允許皇后臨朝的決定,已經充分展現出了他對女子參政的態度。
在這種情況下,楊弘深再怎么不悅,也不敢說出要阻止大女兒入仕的話,就是這臉色難免有些不好看。
楊宛如當然有將她父親的反應看在眼里,無比心冷的同時,更加珍惜自己的任命狀。
楊宛欣眼巴巴盯著那份任命狀,真心羨慕自己的姐姐能有這么好的運道,竟然能當官。
“大姐,你赴任后,還住在家里吧?”
楊宛如卻搖頭道,“不會,朝廷給提供的有住處,我會搬過去住!
楊弘深冷聲道,“朝廷給你們這種小官吏提供的住處,是一人一間小房子,一個院子甚至能住上好十幾二十幾個人,無人伺候,你能住得慣?”
楊宛如態度溫婉的回道,“父親放心,女兒在莊子上接受培訓時,住的尚且是四人間,如今能一人住一間,條件已經算是有了極大改善,又是和一眾同僚住在一起,女兒肯定能適應!
如今不僅有了身份和地位,還有自由,楊宛如十分的滿足,也很珍惜,她可不想留在家中,等著淪落成為她父親眼中徹底沒有價值的廢物后,被榨取最后的利用價值。
看出丈夫對女兒入仕一事心存反感,柳明瑤的心情有些矛盾,不過她還是開口勸道。
“夫君,聽說那崔相之子也是通過大招募入仕,拿到的也不過是八品的任命狀,和咱們如兒一個待遇,可見這個機會還是挺難得的,能和同僚們住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也是件好事兒,您心疼她,我們可以多給些銀子,讓她賃人幫忙洗衣做飯,這樣她也吃不了什么苦!
楊弘深聞言,不由得有些氣結。
他是嫌棄八品的任命狀嗎?他是嫌棄自家女兒是一介婦人,配不上這么好的位置,氣自家兒子不爭氣,沒這個運道。
可他不敢說出來,畢竟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家能有現在,靠的是皇后在宮中的地位,在前朝的影響力。
在他看來,連他女兒能拿到這份任命狀,也是皇后看在親戚情分上給的照顧。
所以他即便是在妻女們面前,也不敢透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算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不過如兒,你要記住了,你縱然出仕,也要謹守婦道,萬不可做出有辱門楣之舉!
楊宛如下意識握緊自己的拳頭,低頭恭敬的應道,“女兒一定會謹記父親的教誨!”
看著丈夫冷著臉離開,柳明瑤看向大女兒道。
“如兒,將要與你一起赴任的那些女子,在外面可沒什么好名聲,你確定要去赴任,還與她們住到一起?”
楊宛如看向自己的母親,態度堅定,卻語帶自嘲的回道。
“母親,女兒如今在京中,能有什么好名聲嗎?”
柳明瑤有些語塞,她當然知道外面是怎么說她女兒的,那些話也很難聽。
“可是與那些女子相比,你和離歸家的這點事,根本不算什么,也就京中有人知道而已,家里完全可以給你在外地挑個好人家嫁過去,比留在京里強!
楊宛如早知道她母親的這一想法,但她上輩子嫁的是太子,是后來的皇帝,這輩子雖然嫁錯了人,但她嫁的好歹也是國公世子。
有著這樣的嫁人經歷在前,她又如何甘心嫁給那些要什么沒什么,還自覺了不起的人家?
“母親,我已絕了再嫁人的想法,對我而言,能有機會出仕,實在很幸運,再怎么難做,我也一定會堅持。”
楊宛欣在一旁附和道,“大姐說得對,早知道參加大招募,讓女子也能出仕,我肯定也會去,這是多大的好事啊,真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想的,竟然不為在姐感到高興,娘,嫁人哪有自己當官好,我支持大姐。”
柳明瑤不滿的戳了下小女兒的額頭,煩惱道。
“我這一天天的這么操心,還不是為你們好,結果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領情,心都野了,欣兒,你大姐情況特殊也就算,你要是敢起不該起的心思,別怪我告訴你爹,讓他直接給你定個人,趕緊將你嫁出去!
訓斥完小女兒,又看向大女兒道。
“宛如,女子哪有不嫁人生子的,你不能因為前面那次所嫁非人,就這么草率的決定不再嫁了啊,你大舅母人面廣,咱們只要請她幫忙,一定能給你挑個好人家。”
楊宛如有些無奈的回道,“母親,您專心考慮妹妹的親事就好,她受我的連累壞了名聲,怕是現在的挑選余地不大,確實可以托大舅母幫忙給把把關,大舅母向來消息靈通,知道的多!
與此同時,皇上拿著一份秘奏,正在跟柳明月感慨。
“大嫂可真是個搞情報的頂尖人才,讓她幫忙負責管理稽查司,真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朕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竟然都沒發現她這身本事!
柳明月頭也不抬的回道,“豈止是您,我這位小姑子在此前雖然發現了,但也沒有意識到啊,這么多年以來,我對大嫂的印象,就是她很精明,記性特別好,知道的特別多!
所以不管是之前的原主,還是柳明月,只會在出宴人多場合時,請她跟在一邊做提點。
直到柳明月決定要組建稽查司時,才想到讓這位給發揮一下長處,幫忙負責稽查司的具體事務。
這是份不公開的任命,連她與皇上身邊的人,至今都不知道稽查司的具體負責人是哪位,可見這位不僅擅長刺探別人的信息,同時還很擅長保護自己的秘密。
“還是皇后有魄力啊,要不是你敢用她,她這身本事就要被埋沒在內宅,消耗在那些家長里短的小事上了,你也看看,稽查司這回又立大功了!
【作者有話說】
143
第143章
爭吵
確實立了大功,看完秘奏中的內容,柳明月若有所思的回道。
“臣妾記得,這西河省的總督韓沐晨,還曾在年前得過您的嘉勉,在平日里的請安折子里,總會事無巨細的坦誠自己都做了哪些事,有何得失,極其謙恭的樣子,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他總不能毫無所知吧?”
皇上不以為意的回道,“這就得看他愿不愿意知道了,他的手下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他在近兩日最新呈上來的折子中,依舊是一幅歲月靜好的樣子!
說起這個,柳明月忍不住嘆了口氣。
“咱們是真難做,一邊擔心下邊人的折子里奏報什么壞消息,一邊也怕這樣的,已經出了壞事,還盤算著家丑不可外揚,想要捂蓋子,依臣妾之見,盡快從大理寺和督察院中調人,下去走訪私查吧?”
皇上點頭道,“嗯,朕覺得你這個走訪私查的建議很,咱們完全可以將它常態化,而不只是像現在這樣,在已經出事后再派人去調查。”
柳明月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要組織幾支巡查小組,讓他們不定期的去各地巡視,達到震懾地方、防患于未然的目的。
“陛下的這個想法當然是好的,只是就目前而言,咱們得用的人手不足,若是派下去的人不是真正能辦實事的,發揮不出應有的巡查作用,不過是虛耗經費而已。”
說起這個,皇上也不得不承認。
“朕總覺得朝中官吏數量太多,需花費的那一大筆俸資,多到曾讓曾朕與戶部一再發愁,臨到需要用人時,才發現真正得用的人沒幾個,可見朝廷拿著大筆的俸祿,養了多少不干實事的酒囊飯袋!
柳明月笑著安撫道,“陛下不必動氣,如今不已經逐步好轉了嗎?有銀莊做支撐,極大的緩解了朝廷用錢的壓力,陛下自己的內庫如今也終于攢下了一筆!
皇上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這西河私自加征苛稅一事,我們必須要盡快查清楚,不能讓事態擴大與惡化!
他與皇后的確有心打算要動一動士紳階層的優待,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擬定出可行方案,就有人先行一步,直接開始實施了。
若他們也是像他與皇后這樣,為江山社稷考慮,才做這樣的事,就算主導此事的官員有違規犯紀的地方,皇上也會對其高看一眼。
可是那些人拿著人家的把柄,到處敲詐勒索,借機中飽私囊,這個性質就嚴重了。
他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相關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就因受那些貪官污吏的私心操作的連累,不得不被迫取消。
西河的事,尚且能在盡量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派出調查組,但是往各地駐軍發文,要求各地駐軍舉行比試,選取優秀的年輕將士進京接受培訓的事,是沒有辦法避人耳目的。
畢竟這是一件關系甚大的大事,皇上也不打算繼續瞞著,直接在朝堂上公開宣布要建軍事學院的事。
“不管是此前的兵部上下挪用軍資,還是平國公府與寧威侯府謀逆的案子,都讓朕深感痛心與失望,如今就想吸取教訓,讓軍中那些與朕一樣出身寒微,不懂什么國法律令的將士,也要好好學會讀書認字,不能讓他們一直當個不識字大老粗,無意間做了違法犯紀的事還不自知。”
不得不說,皇上的這番結合自身經歷,悲天憫人的感慨,非常具有說服力,洪少師率先出列道。
“陛下的想法很好,臣等也支持,不過陛下不必為此勞民傷財的另建學院,朝廷可以將從軍中選出的優秀將士,都安排到國子監學習,那里有大安最優秀的飽學之士,能讓將士們接受最好的教導。”
曲少傅與國子監的人都紛紛出列表態,“臣附議!”
兵部尚書錢裕卻出列道,“臣反對!臣是軍中出身,很了解軍中將士的心態,他們絕對不會愿意跟著那些文人學什么之乎者也,若將他們安排到國子監,只會陛下的一番苦心白費,甚至還會引起將士們的反感和排斥。”
洪少師看向錢尚書道,“錢大人此言差矣,陛下也說了,挑選一批優秀的年輕將士進京,主要是為教他們國法律令,又不會教他們經典子籍,肯定不至于此起他們的反感。”
國子監祭酒趕緊跟著表態,若能接下這份培訓工作,不僅能增強國子監的地位和影響力,還能讓國子監多得一份經費,當然是件大好事。
皇上當然知道這些人在打什么盤算,想要趁機擴大他們士人在軍中的影響力,他怎么可能會同意?
“對于組建軍事學院的事,朕早有腹案,之前用來安置大招募參選者的莊子,本就是為軍事學院準備的,如今已在繼續修建剩下的建筑,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完工,諸卿應該知道,修建那座莊子的所有投入,目前都是由宮中承擔,沒給朝廷增加什么負擔!
聽到皇上這么一說,朝堂上的眾人瞬間想起,在宮中決定修建那座莊子前,皇后曾興師動眾的召去各部官員隨行,一起去建莊子的那塊地方巡視考察了一趟。
敢情是在這里等著他們呢?眾的臉色瞬間變得精彩紛呈,讓皇上看在眼中,樂在心里。
“老臣支持陛下建軍事學院的決定,不過軍事學院也是學院,依臣之見,理應歸屬禮部管轄才對!
能拿到自家手上的好處才是好處,禮部王尚書更關注這個軍事學院的歸屬問題。
這一年中,戶部名下先是多了個銀莊,后又多了支商隊,還在沿海城市設立了海貿司駐地,兵部屬下也多了支海軍,工部更是接連拿到許多投入巨大的工事,在朝中的影響力大增,讓王尚書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哪怕國子監其實也屬禮部轄管,但王尚書還是對一所新學院更感興趣。
兵部錢尚書則在瞬間對其怒目而視,“王尚書莫要聽錯了,這是軍事學院,能進入軍事學院學習的,是從各軍挑選出的優秀將士,這是我兵部的事,與你禮部有何干系?”
王尚書義正嚴辭的回道,“陛下想讓軍中將士學讀書認字,學國法律令,皆屬推行教化之舉,乃我禮部分內之責,豈能說是無關?”
禮部的其他官員瞬間表示附和,連之前還想往自家扒拉的國子監的官員在內,兵部的官員見狀,當然是不甘示弱,雙方瞬間當朝對峙起來。
兩邊人馬,一邊抓住‘學院’二字說事,一邊抓住‘軍事’不放,吵得熱火朝天,大有恨不能直接動手的架勢。
好在禮部的人還算有自之明,現在的兵部上下,都是軍中出身,沒一個是吃素的,站在朝堂上,僅那體格都顯得比他們更具威懾力。
所以他們再怎么吵,始終都很克制,沒有真敢動手,倒是兵部的官員,若不是被早有準備的其他大臣給及時拉住,早就開始上演全武行了。
因為在吵嘴方面,兵部確實比不上擅長引經據典的禮部官員,讓兵部官員恨不得用武力強行讓他們閉嘴。
皇上只在上面象征性的勸阻了幾句,明顯沒有真心想要干涉的打算,才使得兩方越吵越激烈。
因為皇上的這個態度無疑是在表明,讓他們兩部自己吵,哪方吵贏了,軍事學院歸哪方轄管。
畢竟這是一件沒有舊例的事,歸哪方都行,皇上擅自決定其歸屬,有偏袒之嫌。
對于兵部而言,一所用于培養將士的軍事學院,若沒能歸屬到兵部,他們絕對丟不起這么大的臉。
對于禮部而言,一所學院,哪怕是用來培訓軍中那些大老粗的,既然它叫了學院,就該天然的歸屬禮部轄管,兵部與他們爭,完全是不識相。
朝中文官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支持軍事學院歸屬禮部,因為是這他們文人階層向軍中擴散影響力的一個大好機會。
勛貴與功臣派系則都支持軍事學院歸屬兵部,因為在他們看來,讓那些文官來教將士們讀書認字,相當于是讓他們這些同樣沒什么文化的人,在對方面前矮人一等。
眼看隨著兩部支持者的相繼加入,這場爭吵變得更為激烈,但雙方卻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皇上只得真正出面讓他們暫時休戰。
“朕好像忘了提醒你們,你們現在爭得太早了些,那軍事學院從選址到修建,都是由宮中出資,它的歸屬權目前屬于宮中,至于它在接下來到底叫大安軍事學院,還是皇家軍事學院,還需看你們的選擇!
此話一出,相當于是將一大盆的涼水當頭澆下,讓殿內眾人都在瞬間冷靜下來,目光灼灼的看向戶部李尚書,這些極具侵略力的目光,嚇得李尚書恨不得趕緊捂住自己的荷包。
即便明知周圍這些如狼似虎般盯著他的同僚,希望他能給出什么答案,李尚書還是硬著頭皮回道。
“臣覺得,叫皇家軍事學院挺好,挺好的,還能讓大家都免于爭執,不傷和氣!
可他將話說得有多好聽,周圍其他人就覺有多不入耳,錢尚書瞪著他道。
“李大人,這可是我大安的第一所軍事學院,到底叫哪個名字好聽,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王尚書也趕緊附和道,“是啊,李尚書,建軍事學院,乃是關系到我們大安朝廷上下的一樁盛事,你可不能仗著戶部管錢,因小失大,壞了朝廷的大事!
【作者有話說】
144
第144章
商討
眼看剛剛還吵得差點當眾打起來的兩方人,現在都將矛頭指向自己,李尚書態度堅定,毫不動搖,畢竟他應對這種場面的經驗十分豐富。
“組建軍事學院的事,完全是由宮中主導,叫皇家軍事學院,乃是應有之義,老臣支持陛下的一切決定!
皇上本在軍中極具威望,如今又一力建起皇家軍事學院,不僅能提武將與軍隊在朝廷與民間的影響力,也會更加強皇權在軍中的威望。
若非目前還沒有合適的機會,朝中有些勢力很想在皇上與各軍之間,添些齷齪和猜疑,豈愿看到皇權與軍權之間的關系變得更為親近和睦?
也就戶部這個管著朝廷錢袋子的老家伙,整天只關心大庫錢物的進出,滿腦子只盤算著要如何減少花費,能省就省,別的一概都不愿操心。
“李大人,這軍事學院相當于是兵部的國子監,是關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當然該由朝廷負責建造和管轄,哪有讓宮中承擔的道理?”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紛紛附和,若非皇上采取的是將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才通知大家結果的方式,強行將軍事學院落實下來,他們這些人,壓根就不會讓這件事通過朝議。
有許多大臣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就是宮中內庫錢多才會惹出來的事。
若是在早前,內庫的錢都被朝廷的重要開銷給榨干榨凈,皇上皇后絕對無法不動聲色的謀成此事。
可是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有了銀莊,他們再去找皇上拿錢,皇上總用銀莊打發他們。
眼看自己若再不同意,是要惹眾怒的跡象,李尚書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黑著臉道。
“行了,戶部會在與宮中商討過后,再落實此事!
知道這是李尚書被迫退步,如今只想與宮中討價還價,好讓戶部少些支出的態度,眾大臣這才見收就收,放過他。
這場熱鬧非凡的大朝議正式結束后,眾大臣都有些身心俱疲,可是即便如此,李尚書顧不上回去休息,就在一群同僚的催促和注視中,帶著手下前去勤務殿,只覺無比的苦悶。
在前朝時,皇后非必要不出聲,僅面對皇上的壓力不大,可是下朝后,他們這些人不管是被召見還是主動求見,將要面對的都是皇后。
比起皇上,皇后可難纏多了,更重要的是,皇后尤擅算數,跟她討價還價,很難找到占便宜的機會。
在勤務殿的偏廳里,看到已經坐在那里的兩位丞相時,李尚書并不覺得意外,還忍不住抱怨道。
“二位相公的口風是真嚴,建軍事學院這樣大的事,二位竟然一點都沒讓旁人知道,讓老朽現在是毫無準備。”
崔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李尚書這話,可真冤枉了我們,你戶部的人,好歹還能有幸參與一下軍事學院的選址與相關費用的核算工作,老夫與何相,才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李尚書與戶部眾人都難掩驚愕的看向兩位丞相,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么大的一件事,宮中連兩會丞相都沒知會一聲,就這么做成了。
何丞相故作不滿的掃了眼眾人,仿佛是在為自己和崔相挽尊般,滿不在乎的說道。
“陛下和娘娘的態度很明顯,這軍事學院的事,與那海軍、商隊是一個性質,宮中有能力全部承擔,咱們若想要,出于大義,宮中愿意讓出來,咱們若不想要,這就只是宮中的私事,咱們這些外臣沒資格過問,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眾人一想,發現事情好像還真是這樣,皇上、皇后不過是想做事而已,朝廷同意,就算公,朝廷不同意,就算私。
李尚書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都怪宮中太有錢了,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搞,要是沒錢試試?”
修建起那么一大座莊子的材料費用本就不菲,更別說宮中一向出手大方,給的工錢向來充足,為趕工期,雇用的人工也多,相關話題一度曾在京中引起熱議。
聽到這句抱怨,崔相忍不住失笑出聲。
“李尚書應該慶幸,咱們能有幸得遇明主,還是位有錢還大方的明主,不僅將內庫的錢都花在正地方,還沒讓戶部出錢大修宮殿園林,要不然,李尚書才有得愁了。”
李尚書只需想像一下那個可能,就覺毛骨悚然,在那樣的皇帝手下做事,像他這種摳著錢不愿拿出來的戶部尚書,估計一大家子的墳頭草都長老高了。
而他還確實沒少遇到這種皇帝,只是當時的他位卑權小,只有聽令行事的份,絲毫沒有決定權。
“崔公提點的是,是老朽糊涂了,仗著陛下和娘娘寬仁,才敢如此放肆,失了分寸。”
崔相擺擺手道,“李尚書言重了,總歸,陛下和娘娘都是了解你的,知道你一心都是為朝廷大局考慮,沒有私心,也沒有克扣該花的錢,這樣很好。”
李尚書連聲道謝,他心里清楚,即便他能當得起崔相的這句夸贊,但他若因上位者的對他們的信任和重用而失了分寸,遲早還是會因言行不謹而惹出禍事。
柳明月和皇上換好衣服出來,聽說幾位大臣已經等在偏廳了,就知道他們是下朝后直接過來的。
“將他們都叫過來,一起吃兩口吧,今兒個下朝本就有些晚,可不能把他們給餓壞了。”
崔相等人對于被招待早餐的這種待遇,早習以為常,只有戶部幾位品階較低的官員,初次被召去與帝后一起共進早餐,難免有些拘謹和惶恐。
皇上見狀,笑著安撫道,“又不是正經的賜宴,一起吃口便飯而已,不必如此緊張,填飽肚子才好談正事!
李尚書趕緊替手下應話并謝恩,隨后便聽到皇上與兩位丞相說起飲食方面的家常話,才讓其他人緊張拘促的心情得以緩解。
柳明月早就練出能在盡量保持優雅的用餐禮儀的同時,快速進食的本事,有她帶頭,眾人都吃得不算少。
用完早飯,又漱口洗過手后,眾人才正式移步勤務殿,接著商討軍事學院的事。
“陛下、娘娘,這軍事學院引得禮部與兵部兩方在朝中爭得如此激烈,依老臣之見,其實是直接歸屬宮中最好、最省事!
這是李尚書的真心想法,所以他是真心不想摻合,戶部還不用出錢,多好。
皇上當然知道這位的想法,笑著點頭道。
“李尚書不用解釋,朕也知道此行非你本意,早在朕與皇后商量著要建軍事學院時,就曾考慮到今日,對于今天所發生的這些爭執,只能說不出所料而已!
“陛下英明,只是老臣想不明白的是,陛下想讓軍中將士學習讀書認字和國法律令,完全可以向軍中派遣教諭和書吏,何必要如此興師動眾的建所軍事學院呢?”
這才是崔左相在下朝后,第一時間趕過來求見的主要目的,哪怕建軍事學院的事,算是已徹底落實,他還是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
“因為除此之外,朕還有心讓軍事學院教授武*術、體能訓練、兵法謀略和戰術指揮等課程,朕不想讓大安重踏前朝覆轍,只能從開國起,就開始重視將士的培養,讓大安世代都能擁有精兵強將,別的朕管不了,至少不能讓我大安子民,再被異族當作牲畜般肆意欺凌!
在場眾人都明白,皇上所說的‘別的’,指的是大安國祚,也就是說,為了不讓炎黃子民再遭異族欺凌和入侵,皇上不惜冒著皇位受威脅的風險,也要選擇培養精兵強將。
而在場眾人都曾經歷過那個朝不保夕的亂世,深知在炎黃大地被異族侵占大半領土的幾十年中,炎黃子民都曾遭遇過怎樣的痛苦與不堪。
崔相抹了把眼淚道,“陛下圣明,是老臣短視,才沒能發現陛下的良苦用心!
眼看一群人都在這抹眼淚,使得在場氣氛變得無比凝重,柳明月只好出面道。
“建軍事學院的事,本宮與陛下固然存有私心,但也是為大安的將來考慮,擔心大家不支持,選擇這種先斬后奏的做法,確實存在一些不當之處,還請諸位大人理解一下!
“不過大家應該也知道,本宮與陛下,都是好說話的人,所以對于軍事學院的歸屬權問題,選擇權在你們。”
眼看皇后絲毫沒有利用皇上的這番苦心做文章的打算,而直入正題,將話題引回軍事學院的歸屬權上,眾人更加相信,皇上說得是真心話。
不過在正事面前,眾人也只有迅速收拾好情緒,開始認真商討正題。
崔相起身拱手施禮道,“陛下與娘娘對軍事學院寄予厚望,臣等本不該爭,只是依照朝中眾人的反應,老臣不得不出這個面。”
皇上抬手示意道,“坐下、坐下說吧,朕與皇后若不愿給,就不會給你們坐在這里的機會,這些是相關花費清單,你們先做個了解,具體的,我們接下來再議。”
看到清單上列出的一項項花費,李尚書只覺欲哭無淚,他就說不能要,可是那些人非要不依,這要了,又要讓他們戶部再次背上一大筆欠債。
更重要的是,現在就能看得出來,這軍事學院跟國子監一樣,都是只進不出的無底坑,相當于是戶部從此又要供養一只吞金獸。
與后期的持續投入相比,現在看起來多的那筆建學院的費用,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李尚書看到清單后,瞬間變得苦大仇深的表情,柳明月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本宮瞅著,那禮部和兵部,不是對軍事學院很感興趣嗎?李尚書不妨放出風聲,各部可以競相出資嘛,哪部出資多,管理權的占比就能更大,他們拿不出來的那部分,可由宮中出,畢竟宮中也不介意分幾成。”
兩位丞相聞言,赫然抬首看向主位上的兩人,他們總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間,又鉆進了那兩位的圈套,虧他們在此前還真情實意的感動到流淚。
【作者有話說】
145
第145章
帶不動
聽到柳明月的話,李尚書瞬間雙眼一亮,是啊,既然禮部和兵部爭軍事學院的歸屬權,皇后這意思,則是宮中也不打算徹底放手,完全可以讓他們三方各承擔一部分經費啊。
宮中不用說,那是絕對的有錢,而禮部和兵部雖在哭窮方面很有一套,但是戶部該撥的經費,從沒敢克扣過,他們都有各自的小金庫。
如此一來,戶部所需承擔的壓力就少多了,也不會讓那兩部白得便宜。
李尚書本來消極的態度,因此而迅速變得積極了不少,他原本想用自己并不支持軍事學院歸屬朝廷,被迫無奈才來商討的態度壓價,希望宮里能少要點兒。
如今有三方幫忙承擔的話,他在搞價方面就沒那么積極了,再看那價清單,就覺順眼了不少。
崔丞相與何丞相兩位的心情就復雜多了,他們雖然早料到宮中肯定還有后手,但也沒有想到宮中是打這個主意,將軍事學院變成由多方共管。
不用說,宮中肯定能占主導權,禮部和兵部不過是花錢買個位置和少部分的影響而已。
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宮中對軍事學院的重視程度。
眼看對于靠錢說話的事,他們注定沒辦法使上什么力,倒也不用擔心會被其他人埋怨。
雙方協商完具體的金額,初步達成約定后,勤務殿中只剩下柳明月和皇上。
“要不是為了讓軍事學院有個更正統的出身,在朝野和民間更具聲望和影響力,朕才不想讓前朝摻和進來,他們想出錢朕都不愿給他們機會!
尤其是禮部!
柳明月當然知道皇上的想法,會順水推舟的將海軍交給兵部,她也是抱著這個心態,讓它們拿到朝廷的正式編制后,有利于后期的發展。
與此相較而言,以她與皇上在朝中日益提升的話語權,并不怎么在意那些反對和非議聲。
“如此既能突顯咱們與朝廷對軍事學院的重視,又能讓某些人不必如臨大敵,設法阻止或破壞軍事學院的建設與發展!
皇上卻道,“朕更擔心他們會利用拿到的權力,在背地里壞事。”
“對此,我們也只能盡量防患于未然,而且若有人真要搞事,反倒給了我們趁機收回相關權力的機會,只要我們的眼線安插到位,就不怕不能及時發現問題!
想起柳明月在大招募培訓階段安插的那些眼線,所能發揮的重要作用,皇上頓時覺得自己確實有些多慮了。
讓人在眼皮子底下,若出了事,能及時發現,一切皆在可控范圍內,若堅持不讓某些勢力插手,還真不知道有些人會做出什么。
畢竟軍事學院面對的是陸地上的各軍將士,不比讓人輕易夠不著的海軍,想讓這些人出事,實在是件讓人防不勝防的事。
建軍事學院的事,當然引來了多方的猜疑和重視。
古往今來,提起學院,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讀書人,而軍事與學院,從沒有被放在一起過。
如今宮中突然宣面,為軍中將士所建的軍事學院即將正式建成,要發文令各地駐軍選拔優秀的年輕將士進入軍事學院學習。
因事出突然,讓大家根本來不及多想,第一反應,就是要爭奪這所軍事學院的管轄權。
如今冷靜下來后,才有心思仔細琢磨這件事。
可以肯定的是,軍事學院關系到宮中與代表著兵權的軍事,絕對是件不容忽視的大事。
從宮中籌建軍事學院的時間點看,皇上說,他是因為之前的那兩樁牽涉各軍的大案,才會生出要建軍事學院的想法,好像也能說得過去。
可是從皇上堅持要另外選址建院的決定上,不難猜出,軍事學院所教授的內容,肯定不只是教人讀書認字和國法律令那么簡單。
洪少師等人聚在一起分析一通后,都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件事,絕對不似皇上在朝議上說得那么簡單。
“劉大人,依您之見,皇上為何會有此決定?他本人是軍中出身,靠武力奪得皇位,應該比誰都清楚兵權的威脅之大,總不至于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思如何扼制各軍的實力與發展,還要大力提拔培養他們吧?”
劉少保的那雙平日里看著略顯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反問道。
“若非如此,如何能解釋皇上此舉呢?”
曲少傅嘆了口氣道,“皇上做事,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清深淺了,若說他有心重武抑文,可他又擺出不反對讓軍事學院歸屬禮部的態度,實在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更重要的是,皇上為軍中將士開學院的決定,不管從哪方面說,明明都是重文的表現。
劉少保卻道,“依老夫看,皇上想要吸取前朝的經驗教訓,重武是真的,但是文能治國,他同樣重文也是真的,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你們不妨盡量高估一下皇上的心胸和眼界。”
洪少師下意識皺眉道,“我不信,即便他是皇上,我也不信他能有如此胸襟,打天下時重武,安天下必定要重文抑武,要不然,豈不是在放縱那些執掌兵權者的野心?”
都說前朝亡于重文輕武,可是若非前朝的皇帝忌憚那些執掌兵權的武將在先,又如何會出現文官在朝中一家獨大的局面?
這就是劉少保不怎么愿意和這些人走得太近,牽扯太深的原因,空有野心,卻無與之相匹配的能力和眼力,不愿正視被他們視為對手的人,其實是真的很了不起的事實。
“宮中若無相應的防范,那平國公府和寧威侯侯的謀逆之案,是如何在外人毫無所覺的情況下,突被曝出來的,還是人證、物證俱全?”
聽到這話,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當初連他們沒察覺到這兩家起了謀逆之意,宮中不僅知道,還能不動聲色的直接在這兩家還沒來得及正式起事前,徹底將他們摁死。
洪少師有些不甘心的回道,“若非皇后豁得出去,不惜丟出去一個親外甥女當誘餌,為暗地里的調查行動做遮掩,我們也不至于毫無所覺!
連柳明月都不知道,在平國公府的謀逆之案曝出去后,有相當一部分人,都生出了這個猜測,并且堅定的認為這就是真相。
楊弘深能從剛被免官半年的白身,突然一躍成為四品京官,就是他在當朝配合宮中指示,主動將女兒的親事當籌碼獻出去的回報。
如此才能解釋,在兩家過去并無交際的情況下,楊家突然態度異常積極的主動與平國公府聯姻在的原因。
劉少保只覺心累,這些人是真的帶不動,帶不動!
“行吧,就算事情真像你們所認為的那樣,由此也能看來,宮中的謀略和手段吧,且不說各地駐軍將領,多是與皇上有著生死之交的功臣,如郭家那種后來歸附的將領,有太子妃姐弟的例子在前,他們也不會輕易起異心,有軍心和民心在手,宮中有何可懼呢?”
曲少傅趕緊道,“劉大人,我們今日聚在一起,要議的是該如何應對這個軍事學院的事!
不是來聽你給皇上表功的啊。
劉少保當然知道他的未盡之言,嘆了口氣道。
“老夫的意思也很明白,宮中這么大費周折的建軍事學院,愿意讓出歸屬權,也不過像海軍般,只上出名義上的管轄權,你們還是不要抱有太高期望得好,宮中底氣越足,行事只會越發強勢,最好的應對,就是持續觀望,什么都不要做。”
此話一出,頓讓洪少師等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這位明明很有心機眼力,卻在關鍵時刻不愿出頭。
說到底,終究還是與他們不同心,才會態度如此消極怠慢。
“劉大人,有些機會,可是稍縱即逝,若確定這軍事學院是個禍害,我們無法插手,理應盡快出手才行,若等到它真正成為由宮中掌握的一大利器,再想扼制它,可就晚了!
劉少保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道,“你想怎么出手?學院已經建成,經費問題,有宮中在,誰也卡不住,還是說,你們想直接從各軍下手?”
從各軍下手有多種方式,可以讓他們的人,勸某些駐軍拒絕派人進入軍事學院學習,或是選些不堪造就的愚笨之人應付了事,甚至還能派人半路截殺。
看到對方在聽到他的反問后,露出被戳穿心事的不滿,劉少保直接冷著臉道。
“看來是被老夫說中了,你們這是決定放棄前些年的謀劃,正面與宮中撕破臉嗎?老夫都能猜到的事,你們說,以宮中那兩位的心機,能不能猜到,有沒有提前做好應對?”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被劉少保這般直接點破后,洪少師等人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可能是真的,他們自負不會被人發現的謀劃,很有可能會落在別人早就張好的大網中。
“依老夫之見,你們與其這般盯著宮中那兩位,不自量力的總想與對方斗一斗,還不如牢牢抓住現有的,多點耐心,更保險!
眼看劉少保說完后,再次像上次般徑直離開,洪少師不禁皺眉。
“什么現有的?”
“太子!”
【作者有話說】
146
第146章
目的
收到宮中給出的解決軍事學院管理權的方案,各方可以說是都有一肚子憋屈無處訴。
可是在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里,這類似事情發生的頻率太高,他們都快被迫適應了。
總是踩著各方的底線,給出一些如同雞肋的好處吊在那里,讓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也有機會吃到,就是不可能真正滿足你。
識相點,皆大歡喜,不識相,也改變不了結局,因為人家從來都沒給留下什么選擇余地。
兵部的陳侍郞無比郁悶的說道,“大人,我們真的要參與競價嗎?這個軍事學院,跟那個海軍的情況差不多,不過是個名義上的歸屬權,我們也不是非要不可吧?”
沒等錢尚書開口,另一位郭侍郎就已開口道。
“正因這個軍事學院的性質跟海軍一樣,都是宮中很重視的存在,就算這個名義的歸屬權,我們沒那么非要不可,也必須要,宮中需要我們要,我們就得要。”
錢尚書贊賞的看了眼這位郭侍郞,還是這位有眼力,要不是為了上意,他又何必為一所聞所未聞,都不確定有啥用的軍事學院,與那些讀書人出身的官員對上。
在他看來,就是倒貼工錢,各軍將士都不一定愿意進入學院學習,所以哪怕那是軍事學院,錢尚書本人也沒多重視學院本身。
“不錯,宮中特意給軍中建所學院,乃是宮中愿意提攜各軍、重武的表現,所以我們不僅要爭,還要力壓那些文官一頭,才能充分體現我們兵部對軍事學院的重視。”
陳侍郎下意識瞪大雙眼道,“這……這不荒唐嗎?大人,您沒說錯吧,給我們這些軍中出身的大老粗建學院,讓我們這些看到字就頭暈的將士學文,怎么能說是重武呢?這分明是重文抑武吧?”
郭侍郎嘆了口氣,為這位同僚耐心解釋道。
“陳大人,您看到的只是表面,宮中若真想重文抑武,派些學政教諭進駐各軍即可,完全沒必要建軍事學院,特意建軍事學院,當然不只是像陛下說得那樣,僅為教將士們讀書識字和國法律令,依您之見,將士們在什么情況下,需要讀書識字?”
陳侍郎下意識回道,“什么情況下?當官的情況下,反正我在軍中當領兵時,很少寫字,直到我被調到過來當官后,才不得不認真的讀文寫字。”
“學兵法謀略、排兵布陣的情況下,肯定要懂讀書識字,最少要懂最基本的,只有那種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將領,能憑極其優秀的戰斗天賦,取得勝利,可是我們絕大多數將士,都不具備那種罕見的天賦,只能靠后天的培養!
此話一出,不僅讓陳侍郎感到十分驚訝,錢尚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也沒想到宮中會有這一層深意。
“郭侍郎的意思是,宮中建軍事學院,主要目的是為教兵法謀略、排兵布陣?這些也是能教的嗎,啊不,我的意思是說,是有人愿意教的嗎?”
郭侍郎點頭道,“宮中出面,肯定能找到合適的教席,我郭家其實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接連戰亡最優秀的兩代主帥后,致使我郭家后繼無人!
說起這個話題,郭侍郎忍不住黯然神傷,若非當今是位重情重義還重諾的,他們郭家在遭遇當年的那場滅頂之災后,根本沒有機會再起復,更不會有他的今日。
“若非陛下親赴西北力挽狂瀾,西北軍可能會在去歲徹底覆滅,宮中可能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想參考讀書人的傳承方式,建軍事學院,不問出身,培養精兵強將,以保證軍中的傳承不斷。”
聽到郭侍郎拿自家經歷舉例,錢尚書也不得不承認,郭侍郎的這番推斷,很有可能就是宮中建軍事學院的真正目的,不由得目露精光。
陳侍郎反應稍慢,但他明白過來后,用力拍了一上桌子,站起身道。
“如此說來,這個軍事學院,我們必須要爭,還要不惜代價的去爭,一定要穩壓禮部,不給那些文官留下插手的機會!
錢尚書抬手拍了拍郭侍郎的肩膀,以示安撫的同時感慨道。
“你們郭家確實是勞苦功高,好在事實證明,咱們有幸得遇明主,你們郭家上下的犧牲與付出,沒有被辜負,郭家,是有后福的!
郭長瓊出身于西北軍的郭家,是太子妃的堂叔,因生來體弱,沒能力繼承家學走武將的路子,卻是位飽學之士,只是沒有考取功名,一直在郭家軍擔任軍師幕僚的角色。
皇上將他任命為兵部右侍郎,在外人看來,既是皇上在補償與安撫西北軍與郭家,也是為給太子妃母子增加后盾。
只有與他共事的人清楚,這位極具心機謀略,被徹底清洗過一遍的兵部能在短時間內穩定下來,重煥生機,他當居首功,皇上將他任命為兵部侍郎,還真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郭侍郎笑著點頭道,“大人說得是,能遇明主,讓我們郭家上下都很慶幸。”
身為郭家人,郭長瓊雖然受限于身體素質,不僅親自領兵打仗,但他除了喜讀兵法戰略方面的書之外,還尤其喜歡研讀史書。
所以他很清楚,像他們郭家這樣的武將世家,少有能善終者,在前朝,即便他們郭家是開國功臣,也曾遭遇幾起幾落,最后只能偏安一隅勉強保存家族傳承不斷。
在新朝,他們屬后來的歸附者,與開國皇帝之間,毫無情義可言,原以為經過承天四年的那場致使郭家損失慘重的大戰后,郭家只能就此徹底沒落,斷了代代出名將的傳承。
畢竟對當朝皇帝而言,這是一個可以趁機徹底收復西北軍兵權,讓郭家再沒機會崛起的大好機會。
即便皇上為安撫西北軍心與民心,讓他們郭家女當太子妃,從而獲得無數贊譽,也曾讓郭家上下為此深感欣慰。
可是隨后便遭遇被克扣軍資的待遇,讓郭家人不得不對皇上生出疑心,以為那是皇上的計謀,一邊利用聘郭家女做太子妃之舉籠絡人心,一邊用鈍刀子割肉,通過克扣西北軍的經費和物資,徹底削弱西北軍的戰力。
顧忌到太子妃姐弟在宮的處境,郭家與西北軍在那兩年里,可以說是軍民一心,努力做到自給自足,吃盡了苦頭。
直到察覺到草原異族有大機率再次入侵大安的跡象,才不得不趕緊向朝廷上奏報,從而有了后來的一切。
也是直至收到皇上突然決定要親赴西北巡視邊境,西北軍接連收到由宮中產業送過去的大批物資,他們郭家才意識到,想要打壓與削弱西北軍實力的人,從來都不是皇上。
原以為在宮中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縱有親姐姐的照顧,處境也不怎么好的郭錦昭,會被養出個拘謹內向的性子。
卻沒料到,他比在郭家時開朗活潑得多,與皇上說是情同父子也不為過,在宮中得到了最好的教養與訓練,小小年紀就已展露出不輸其父的軍事天賦,由皇上親自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幾可預見的是,若無意外,他們郭家的下一代,肯定還能再出一位名將,而且是由皇上親自手把手教出來的將才。
所以錢尚書說得沒錯,皇上對郭家的各種厚待,足以表明,他們郭家人的犧牲與付出,是真的沒有被辜負。
兵部能想到的事,在更加不乏聰明人的禮部,也能被推斷出個大概。
對他們而言,當然是縱然皇上想要抬舉武將和各軍的地位與影響力,他們也不容許,要設法坐實宮中建軍事學院,是重文輕武之舉的說法。
如洪少師等人那般,一心想要盡快在新朝恢復先祖的榮光,確立以詩書傳家的豪族世家在新朝,依舊能夠擁有可以操控皇權的影響力與地位的派系不同。
朝中大多數的文官,只是出于天然的政治需要,本能的想要壓制武官勢力,在朝中獲得更多的話語權,更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
所以他們也認為禮部應當不遺余力的出價,爭取能拿到軍事學院的更多權力,至少也要比兵部多。
兩部的積極反應,讓戶部的李尚書感到無比欣慰,雖然皇后臨朝以來,經常讓他的心七上八下,但是事實證明,皇后給戶部帶來的幫助和好處,絕對比她給戶部出的難題多。
所以李尚書努力告訴自己,下次再遇到事情時,還是不要總是一驚一咋得反應過大,搞得他好像要和帝后對著干似的。
其實只要他能跟皇上、皇后搞好關系,關鍵時刻只要自己賣賣慘,皇后隨便一個點子,就能解決他的大難題。
至于為什么明明是對皇后有所求,還要帶上皇上,李尚書表示,像他這樣人老心不老,頭發花眼睛卻不花的人,絕對能透過表象看清真相。
惹皇后生氣,能求皇上居中調和、打圓場,還能將大事化小,惹皇上動怒,皇后一張口就直接不留余地,所以該怎么做,根本不用考慮。
【作者有話說】
147
第147章
目的
雖然禮部和兵部都很有決心和態度,但他們各自部里的小金庫能給提供的費用有限,畢竟他們還要考慮下屬各衙門的反應,
在戶部看到建軍事學院的各項費用,以及后續預期所需費用后,兩部都有些傻眼。
所以兩部縱然竭盡所能,最終都只能出到一成半,再不敢繼續往上增加,且讓雙方維持在同一水平,誰也沒能壓住誰。
宮中早就有言在先,這兩部出多少,宮中可以出多少,如此一來,需要戶部承擔的費用僅有四成。
與此同時,對于禮部和兵部需要各自出錢,才能拿到軍事學院的部分管轄權的事,朝中的那些禮部下屬官員的反對聲并不小。
可是宮中的態度很堅定,就是不拿錢,不許染指軍事學院的任何話語權,那些人也只能無奈接受任憑他們再怎么反對,也改變不了結局的事實。
畢竟軍事學院也是學院,與教化有關,他們禮部若是一點話語權都拿不到,絕對是件是件能令禮部上下都顏面無光的事。
前所未有的軍事學院的出現,也讓京中百姓都感到頗為稀奇,難免就此議論紛紛,而且老百姓都能明顯感覺得到,大安逐漸出的這些新變化,總是讓人很期待。
不過很快又有一個新消息突然傳開,原來是京中名聲極大聚寶軒突然宣布,要舉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拍賣,拍賣會上會出現很多自海外帶回的琉璃珍品。
這一消息傳出,頓時引起各方的重點關注,畢竟早有消息傳出,說是商隊足足帶回一船珍品琉璃,途中碎了幾件,差點沒讓戶部負責驗貨的官吏心疼死。
而那一船珍品琉璃中的大半品相相對較普通的,都被分別運到各地宮中產業里售賣,品相最好的那一小半,據說都被送入宮中和京中了。
送入宮中的那一部分,一般人注定夠不著也就算了,早就有人眼巴巴的盯著京中的御字頭商鋪,結果卻是一直都沒什么動靜,如今卻傳出將由聚寶軒負責拍賣的消息,當然十分的引人矚目。
正規的拍賣會本來也是個新鮮事物,不過聚寶軒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對外放出風聲,就是只要能拿出得足額的保證金,就能進入拍賣場內公開競價買東西。
如此一來,固然讓拍賣會少了一層神秘面紗,卻引得更多人對其感興趣。
畢竟將會接連舉辦三天的拍賣會上,除了大批珍品琉璃,還有許多同樣是從海外帶回的奇珍異寶。
看著皇上圍著幾只五彩斑斕的玻璃擺件轉悠,不時發出幾聲驚嘆,柳明月感到有些心虛的同時,也有些不解。
“這些東西都被送進宮一段時間了,臣妾在此前沒發現陛下對它們有什么興趣啊,怎么突然就欣賞上了?”
為了給拍賣會的主打品造勢,柳明月才特意讓人搬出一批玻璃擺件,分別放到勤務殿和御書房等地方,甚至連朝元殿都沒放過。
目前還不確定有沒有引起那些大臣們的關注和喜愛,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些琉璃已經成功引起了皇上的高度興趣。
皇上看著那些加上顏色后,依然具有極高的透明度,厚薄均勻的玻璃擺件,心情極好的回道。
“朕早前見到過的那些琉璃物件,這琉璃里面都有著明顯的渾濁、模糊現象,一點都不好看,比咱們的瓷器差遠了,結果不僅喜歡的人多,價格還高得離譜,就對它們沒什么好感,那次獻寶的時候,也就遠遠看了一眼,就沒發現咱們船隊帶回來的這些,品質竟然如此好!
因為知道皇上不喜歡琉璃制品,所以他身邊的人,就沒想著要將這些琉璃制品給擺出來,直接都給封存入庫了。
柳明月也不得不承認,在當下這個生產技術水平落后的時代,這等高品質的玻璃制品,確實非常容易獲得人們的喜愛。
可是這玩意兒的造價不高,她是真沒想過要讓它們一直以奢侈品的身份存在,它們更適合成為尋常百姓都能用得上的日用品。
“等到我們的人弄來制作這些琉璃的方子后,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陛下沒必要太在意,相較而言,臣妾還是更喜歡我們老祖宗傳下的瓷器!
皇上笑著道,“海外異邦的人可不傻,對制作這琉璃的方子,肯定寶貝得很,要是能弄得到方子,早就有人下手了!
柳明月卻笑著道,“那可不一定,別的不敢說,就沖咱們船隊這次能弄回這么一大批琉璃,臣妾對這件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聽柳明月說得如此肯定,皇上的心情更好了。
“若能弄到方子,當然最好,要說也是,和咱們船隊做生意的商家,能一次性拿出這么多的珍品琉璃,他們手中很有可能就掌握著最好的琉璃制作方子,即便多花些錢,也使得,這東西易碎,跟瓷器一樣消耗快!
消耗快,就意味著始終有市場,能像瓷器般,一直有生意。
柳明月當然知道這個的道理,笑著表示支持。
她已經從魏長延他們那里得知,他們在交接這批琉璃時,擅自讓左子興參與其中的事。
對此,柳明月并沒責怪他們行事不謹慎。
畢竟她在此前雖對皇上的那位大侄子不算了解,但是結合對方的成長經歷,以及加入戰隊后的表現,不難判斷出這是位觀察力很強,心思極深的人物,這樣的異動根本瞞不住對方,還不如不瞞。
就是這么一來,她想玩左手倒右手,利用船隊兩頭賺的事,遲早會徹底暴露給對方知道,從而也讓皇上知道,所以她決定要盡量提前給打打預防針。
同時,對魏長延和吳尚青那邊,她也做好了交待,可適當對左子興透口風,就說那島上幾處作坊的方子,都是他們在此前剿滅海盜時,因各種機緣意外遇到,與人合作建的作坊。
反正在島上那些作坊干活的人中,一直不乏在剿滅海盜的過程中,被順便抓回去當苦力的俘虜。
那種能留下命的俘虜,基本都屬于那種因各種原因加入海盜團伙后,還沒來得及作惡的人,有些甚至本來就是海盜抓回去的俘虜。
以魏長延等人的心計,接到柳明月的指示后,當然知道他們該怎么編,才能盡量圓上島上作坊的事,而且這是關系到所有人自身前程和利益的事,他們當然不敢不盡心。
又過了幾日,收到宮外的最新輿論風向后,皇上眼神分外復雜的看著柳明月。
“所以,這才是皇后特意讓人將這些琉璃擺出來的目的?”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柳明月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目的?”
蘇福很有眼色的小心解釋道,“啟稟娘娘,眼看那聚寶軒的拍賣會即將正式開場,宮外突然傳出一個消息,說是陛下和娘娘都很喜歡琉璃,聚寶軒將要拍賣的那些,與宮中各處擺的這些是同一個來處。”
就差沒明說,聚寶軒賣的是宮中皇帝、皇后都很喜歡的同款唄,對于這種提升自家產品身價的炒作方法,柳明月可太熟悉了。
不過有一說一,此番操作是出自人家自己的聰明智慧,而不是出于她的指使。
“陛下可別忘了,聚寶軒將要賣的那些,都是咱們的,當然是拍賣出去的價格越高越好,讓他們借咱倆的名頭抬抬那些琉璃的身價,有何不可?”
皇上語氣堅定的回道,“當然可以,就是皇后怎么不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朕多配合配合!
蘇福有些驚訝,皇上聽說消息時,明明很不悅,他自己還正在考慮,若帝后為此起爭執,他該如何居中打圓場才好。
結果現在只需皇后一句話,就讓皇上瞬間改了心態和立場,還是很徹底的那種。
“那倒不用,陛下這些天的表現,已經足夠配合了,若再有意配合,反倒容易讓人看出點什么,過猶不及嘛。”
皇上點頭,卻聽柳明月突然問道。
“陛下有沒有覺得,咱們宮中的琉璃太多了些?”
皇上頓時心生警覺,“皇后的意思是?”
看到皇上的這個反應,柳明月不禁更覺有些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回道。
“臣妾的意思,是想將咱們庫里剩下的*那部分,都趁機拿出去拍賣,畢竟這些東西放在那里,不能吃、也不能喝的,還不如將它們變成銀子更實在!
這是柳明月早就有的打算,只是這些天看到皇上突然對這些琉璃生出興趣,正在興頭上,她才沒好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實打算。
畢竟這些琉璃制品將會越放越貶值,還不如將它們直接變現,若非為了突顯這些琉璃的珍貴,她才不會讓吳尚青他們往宮里送。
皇上聞言,頓覺有些猶豫,若是在手頭緊的時候,不用皇后說,他甚至恨不得將擺出來的這些都拿去賣高價。
可他現在不怎么缺錢了,又挺喜歡這些漂亮的琉璃物件,就有些舍不得了。
柳明月勸道,“陛下不必舍不得,您可去庫里挑幾件最喜歡的留下,或者是換上,咱們先趁這次機會賺把大的,有船隊在,您還擔心以后沒有更多更好的?”
皇上一想,發現還真是如此,拍了下桌子道。
“行,聽皇后的,就這么做吧,蘇福,你可派人給外面放出風聲,就說聚寶軒中將要拍賣的壓軸品,是朕與皇后在宮中擺的同款。”
不得不說,皇上不僅反應快,只要他想開了,那思想比誰都開明,比誰都懂該如何造勢,才能將自身利益最大化。
【作者有話說】
148
第148章
算計
隨著皇上親自讓人放出的消息,在京中逐漸傳開,聚寶軒拍賣會的參與名額,頓時變得更為灼手可熱。
在這個時代,人們肯定不敢將想要帝后同款的話掛在嘴上,甚至不敢公然表現出這種心思,因為這是犯忌諱的。
可是人類內心深處的追求和野望,從來古今皆相似,嘴上不說,行動上卻很誠實的人不在少數,即便自己不方便親自出面,也會派人出面代為參加拍賣。
那些有錢的大商家更是敏銳,知道這是個可用來討好某些大人物機會,當然不愿錯過。
所以當普通百姓還在根據道聽途說得來的消息,議論那些琉璃到底有漂亮,可以賣出怎樣的高價時,真正有機會接觸這場拍賣會的人,則在盤算著如何借此機會達成各種利益交換。
即便宮中有多種信息獲取渠道,也不可能搜集得到所有信息,不過能知道一些關鍵的重點信息,基本就能推測出其它信息。
皇上忍不住感慨道,“從目前的風向看,咱們這次一定能大賺一筆,就是朕這心里,怎么這么不是滋味呢!
柳明月對此見慣不怪,“這就是世情,若非咱自身就是最大的靠山,咱們宮中的那些產業,怎么可能會發展得如此好,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聽到這話,皇上就想起了船隊的事,心情有些不爽的回道。
“應該說,即便咱們是皇帝、皇后,還不是一樣被人盯住,那出海的商隊不就歸了戶部!
對于這件事,柳明月還真不好說,畢竟是她在組建商隊之初,就已經制定好了它們的安排計劃。
皇上舍不得商隊能給他們賺取的暴利,實屬正常,哪怕他們現在依舊可拿分成,但是比起可以獨占時的收獲,那點分成實在少了太多。
“陛下先別想那么多,當下能借此機會將那些大商家和世族大家的積蓄,給掏出一大筆來,讓它們通過銀莊重新進入市場流通,絕對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皇上對此倒是很支持,“皇后提議組建的這個銀莊,確實很有用,這半年來,由民間借貸引發的惡性案件,明顯下降了許多,根據戶部那邊統計的信息看,各地都新增了不少商販,這方面的稅銀收入增幅明顯,就是朕一直擔憂,這么下去,愿意耕地種田的百姓少了,勢必會影響國本啊!
皇上所說的,乃是歷朝歷代都采取重農抑商這一基本國策的根本原因,柳明月當然也知道。
“從司農司那邊得到的反饋看,從海外帶回的兩種高產糧種,目前的生長情況都很好,基本可以確定,它們的具有適應性強的特點,對種植土地的肥沃程度要求不高,一旦能證明它們確實高產,就算種地的百姓少,我們也無懼!
想了想,柳明月又補充道。
“陛下放心,以農為本,乃是早已深刻我們炎黃子民骨子里的本能,只能植根于土地的百姓,肯定占絕大多數,我們當下要做的,是先利用更賺錢商貿,從那些坐擁大批土地的世家大族手中,將土地給誘出來,讓大批的土地,以較低的價格回到百姓手中!
皇上聞言,頓時雙眼一亮。
“聽皇后這么一說,朕突然想到最近幾個月,收到過不少大族往外大批出售土地的奏報,好像是從咱們的船隊回來后,這類消息就越來越多了,莫非是因那些人家看到出海賺錢,就想將土地變現,好去投資船隊?”
柳明月當然也知道這些消息,而這正是她特意讓船隊的人興師動眾的回京獻寶受封賞的目的,后來的事實已證明,效果確實是非同一般的好。
至于這么做,將會導致出海的船隊大幅增加,海外生意競爭加劇的事,柳明月表示,那才是正常的市場狀態,自當由市場本身進行調節。
反正宮中現在只是戶部商隊的股東,著實沒必要操心太過。
“依臣妾看,應該是這樣的,咱們船廠那邊接到的單子,已經多到忙不過來,只得再次采取往外分包的方式,現在有不少人,都想盡量搞條船,或是幾家湊條船出海試試!
皇上下意識皺眉道,“出海的船隊多起來后,咱們的船隊不就賺不到多少錢了?”
柳明月笑著道,“下半年出去的這趟,應該還能再賺上一大筆,至于其它船隊,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出去,不過陛下不必在意,反正船隊已經歸屬戶部管轄,咱們沒必要再像從前,事無具細的過問和操心。”
皇上頓覺這心情更復雜了,忍不住問道。
“這一切,該不會是皇后早就算計好的吧?”
柳明月愣了一下,才回道。
“這怎么可能?陛下也太高估臣妾了,當初決定建船隊,是因臣妾在后宮空閑時間多,又一直聽說出海做生意賺錢,才起了心思,沒想到后來又發生了這么多事,臣妾臨朝,每天事務繁多,都有些顧不上船隊了,這些,陛下不是都知道嗎?”
雖然是早就算計好了的,但她絕對不能實話實說,智多近妖什么的人設,實在不適合她,她能算計這一切,憑借的是前世所學,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事。
這次輪到皇上被問得愣了一下,不過他回想下了一下,發現好像還真是,不禁搖頭嘆氣。
“唉,朕都有些糊涂了,這一年多,咱們做的事、發生的事情太多,明明只過去一年多,朕卻有種已經過去好多年的感覺!
柳明月卻笑著安撫道,“臣妾何嘗不是如此,只能說,是咱們太勤勉了,才能用這么短的時間,做出這么多事!
這話極大的安慰到了皇上,他朗聲笑著點頭道。
“皇后所言甚是,都怪咱們太勤勉,才會生出這種錯覺。”
聚寶軒舉行的那場盛大的拍賣會結束后,戶部眾人核算完這場拍賣會下來,戶部應從各方抽的稅,李尚書心中暗喜的同時,嘴上卻跟一眾手下們吐槽。
“陛下與娘娘實在太勤勉了,這一年多,總是不停的搞事,老夫覺得,咱們戶部這一年多做的事,算過的賬,經手過的銀子,都相當于過去好幾年的總量了!
“大人說得對,下官也有這種感覺,不過這日子,倒是過得比前幾年有盼頭些,也更舒心些!
其他人紛紛附和,由此議論起他們過得捉襟見肘的那些年里,面對各部的人前來支取經費,都是怎樣艱難應付的。
李尚書聽著臉色有些發黑,他是想聽手下夸夸他,結果手下卻在這里討論起過去那些年里,讓他感到頗為不堪回首的過往。
不過聽著聽著,他也忍不住加入其中了,畢竟幸福都是對比出來的,如今他們戶部雖然活多累人,還負債累累,但是有銀莊在,他們不差錢周轉。
走在外面,其他各部的人看到他們都能熱情相待,不復從前總以債主的冷臉相對的模樣。
然后眾人說著說著,就說起了這剛過去的這場拍賣會,他們這些剛核算人家賬目的戶部官員,當然是最清楚這場拍賣會下來,宮中又將有多少入賬的人。
“這次的拍賣會,算是讓在下大開眼界,沒想到咱們大安竟有那么多那么有錢的人,眼都不眨的就能豪擲千金,與人家相比,咱們這些人,實在窮啊!”
李尚書瞬間警覺的看向眾人,“什么窮不窮的,你們中的不少人,都與陛下、娘娘一起用過飯,知道他們吃的也就那些,我們都能吃得起的食物,沒比我們多吃多少,可見這錢啊,夠用就行,朝廷待咱們也不薄,宮中更是時有賞賜,你們可不能起不該起的心思。”
之前說話的人趕緊應道,“大人放心,下官也就隨口感慨兩句,絕無二心,絕對不敢起什么心思!
有人跟著說道,“大人確實不用擔心,有宮中那群心細如發,算賬水平尚在我們之上的家伙在,在賬務上,我們更不敢有絲毫的錯漏,更不敢動任何手腳!
其他人紛紛附和,李尚書這才滿意的點頭。
“你們知道就好,宮中核查得嚴格,對你們而言,是件好事,能讓你們盡量避免犯錯,咱們都經歷過前些年的亂世,知道能有個體面的職位,穩定的收入有多好,朝廷越來越好,咱們的待遇也越來越好,大家可都要惜福啊!
面對這熟悉的敲打與叮囑,一眾戶部官員都態度恭敬的應下。
哪怕相似的話,他們已聽了無數遍,甚至還對自己的手下也說了無數遍,可是他們不敢不放在心上。
若非有他們尚書時常給敲打著,他們這些人很難守住本心,忍得住不動手。
可是自皇后臨朝后,他們無比慶幸自己忍住了。
因為那位不僅自己是個非常精明的算賬高手,她身邊的那些女官內侍,也都厲害得很,查賬又快又準,不定期的抽查大庫中的錢物,一個個的眼睛都尖得很。
早前戶部還窮得一貧如洗時,都曾出過有庫吏和粗役用各種方式偷東西的現象。
如今的大庫堆滿自各地銀莊運回的金銀,卻是誰都沒機會帶東西出來。
因為所有進入庫中的人,都得穿上從頭包到腳的連體衣服,眼睛處不惜用上透明琉璃,在鼻子嘴巴處用透氣紗布。
出庫時,需得庫管幫忙才能脫得下衣服,根本沒機會挾帶任何財務。
衣服上但凡出現個口子,都能引起徹查,但凡動了心思,都能被抓個正著,當然是誰都不敢再試圖往外偷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戶部上下都主動變得分外乖覺,同時也尤為感激李尚書多年來,不遺余力的各種敲打和警告。
【作者有話說】
149
第149章
大功
當那場聲勢浩大的拍賣會,引起的各種話題還沒徹底消下去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夏末秋初,秋老虎開始肆虐的時節。
在這個哪怕是夏季,女子也要穿上兩三層,不可能露胳膊腿的時代,每年冬季儲的冰,對柳明月而言,是寸步都不能離的好東西。
若非她在這個時代是皇后,享有身份帶來的各種優待,柳明月覺得自己根本撐不下去。
在天氣本就熱得讓人心煩的情況下,再看那些會讓人變得更為暴躁的奏折時,這心情說是時刻處在崩潰邊緣都不為過。
接到楊宛如請求覲見的消息時,柳明月著實有些意外,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讓人將她帶了過來。
時隔近一年,再次見到這位便宜外甥女,柳明月只是好奇對方的來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余情緒。
哪怕穿著一身正式的官服,看上去頗為干練的年輕女子,與一年前的那位盛妝打扮的貴女,看上判若兩人。
“免禮,坐下回話吧,知道你在入職幾個月來,做事認真負責,能夠兢兢業業的完成上官分配的任務,本宮十分欣慰!
楊宛如態度恭敬的謝恩,兩人又寒喧了幾句后,態度放松不少的楊宛如才說起自己的來意。
“還請娘娘恕微臣冒昧,實在是因關系重大,微臣才在經過再三思索后,說出這個件事!
意識到對方這是又打算利用‘先知’立功,柳明月下意識提起心,表面上卻是一派風輕云淡,滿不在意的回道。
“你且說便是,本宮恕你無罪!”
楊宛如用眼角余光小心看了眼自己的這位姨母,隨后才開口道。
“微臣日前做了有些奇怪的夢,夢到有一地干旱嚴重,勉強種出些糧食,卻在即將收獲之際,發生嚴重的蝗災,使得百姓流離失所,十分凄慘。”
楊宛如不知道的是,她的話聽在柳明月耳中,就是益州、華遠府兩地,在遭遇旱災后,又在今秋遭遇嚴重的蝗災。
之所以如此確定是益州與華遠兩州府,當然是因這兩地,是在大安今歲大多數地方都雨水較多,甚至有些地方差點形成洪澇災害的情況下,唯一干旱的區域。
若非宮中力排眾議,不惜人力、物力的投入,在短時間內,就給修出三條水流充沛的江河的水渠,以及大量分渠與池塘,這兩個州府及其周圍區域的百姓,差點連吃水都困難,更不可能種得出糧食。
“若被證實你的這個……夢,確有發生,本宮一定會奏明陛下,重賞你,不過據本宮所知,咱們大安境內今歲遭遇干旱天氣的,只有益州和華遠兩地,你可有夢到那些蝗蟲,是從哪個方位開始出現的?”
蝗是在古代,堪稱是根本無法解決和應對的嚴重災難,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甚至連人都會被傷到。
而時人因無知而愚昧,遇到蝗蟲后,往往不思如何滅殺,而是祈求神明庇佑,這樣以來,只會遭受更大損失。
柳明月想知道得更詳細些,方便她在接下來制定下達應對措施。
楊宛如則是在愣了一下后,才以夢中場景的方式,描述了一下蝗蟲是從什么方位出現,然后襲向益州和華遠兩地的。
直到被女官送出去后,楊宛如仍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原以為,自己再次借‘做夢’,透露將會發生的天災,會讓她面臨許多質疑,需要多費些口舌解釋,甚至還有可能被視作荒謬之言,直接被趕出去。
卻沒料到,她這位姨母不僅沒有提出質疑,還很直接的告訴她,若被證實她夢中所發生的事情為真,會給她記一大功。
楊宛如離開后,柳明月直接讓人打開益州與華遠兩地的輿圖,然后結合對方的描述,很容易就找到了爆發蝗災的發源地。
而且她毫不懷疑,楊宛如肯定也是在看過輿圖,或是打聽過那一帶的山地環境后,有備而來,才會給出如此精準的信息。
知道大概區域后,柳明月本來有些緊張和焦慮的心情,逐漸平復了不少。
能提前知道消息,事實就好辦多了,她甚至都沒想著要通知近日身體不太舒服的皇上,直接下令,讓附近的宮中產業大肆收購雞鴨鵝,同時還要將自農莊本就養著的那些家禽,都直接往那一帶送。
若是旁人,可能還會想著先派人去實地查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蝗蟲卵,可是柳明月能猜到楊宛如的真實情況,當然不會懷疑這其中的真假。
因為對方完全沒必要拿這種事情說謊,既然她敢說,就證明這是在其上輩子真實發生過的事。
柳明月對蝗蟲不太了解,只知道這東西的壽命不太長,從卵到長成蟲到死,總共好像沒幾個月。
據楊宛如所說的情況看,那些蝗蟲現在應該還是卵,只是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成幼蟲,所以這件事耽誤不得。
哪怕只是拖個一天半天,都有可能給大批蝗蟲留下長成,并成群結隊的以遮天蔽日之勢,禍害一切莊稼和花草樹木的機會。
沒人知道宮中為何會突然下令宮中產業的人,往一片區域運送大批活禽,連周圍區域的地方官員都覺一頭霧水。
等到他們終于坐不住,親自過去查看后,才得知在那一大片荒無不煙的區域中,竟有大量的蟲卵,經知道的人確認過后,才知道是足以令人談之色變的蝗蟲卵。
消息傳出,不僅那一帶周圍區域中的百姓對宮中感激不盡,連更遠區域的百姓,都說要給皇帝皇后立長生祠。
感謝他們及時派人送來大批的生禽,將一場蝗災提前消滅,讓他們得以免遭蝗災。
因為從當發官員派人實地勘查得出的結果看,那一片區域中的蝗蟲卵多到驚人,縱有數以萬只計的雞鴨鵝不停的啄食,仍舊有不少蝗蟲卵順利長成蟲。
不過因發現及時,宮中產業的人早在周圍做好攔截布置,提前招來的百姓,以及挖好的溝,與大量燃起的煙火,根本沒給核心區域中的那些蝗蟲,留下可以突破出去的機會。
至于外圍相對較少的那些蝗蟲卵,有后來由百姓們自發送過來的大批家禽在,也沒什么機會長成。
等到消息被傳京中時,這場蝗災因發現及時,已經沒了后顧之憂,皇上是在看到一本本給他與皇后歌功頌德的奏表時,才知道此事。
“你也真是的,這么大的事,竟然都沒告訴朕。”
柳明月不以為意的回道,“您那段時間身體不適,何必讓您為此擔憂,反正咱們宮中已竭盡所能,能不能解決問題,只能看天意,讓您知道了,也于事無益,自們又不可能親自去那邊幫忙。”
皇上當然知道皇后關照他身體的心意,深感欣慰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好奇。
“皇后如何知道那片區域將要爆發蝗蟲之患?”
柳明月沒打算隱瞞,將楊宛如來找她的過程坦然講了出來,畢竟與已經提前‘預報’過一場地動的楊宛如比起來,她更沒有理由會突然知道這件事。
“……事關大批百姓生命財產的安全,臣妾只能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趕緊安排下去,若最終被證實,那夢中的場景是假的,只是虛驚一場,咱們也不過是浪費些人力物力,如今證實她的夢確實有些門道,咱們也算成功幫助那些百姓渡過一劫!
皇上連連點頭,還有些慶幸的說道。
“幸虧她找的是你,你又一向是個極其重視民生的,才會如此有魄力的直接采取應對措施,換成是朕,不一定放在心上不說,就算在意了,可能也要先令地方官員過去勘查一番!
那樣一來,勢必會浪費大量時間,從而延誤及時消滅蝗蟲卵的最佳時機,結局不堪設想。
柳明月笑著安撫道,“陛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若是別人來跟您說這個‘夢’,您可能不重視,但是對楊宛如,您肯定也會多重視幾分!
說起這個,皇上設身處地的想想,發現還真是,畢竟有去歲的那場地動在前,對楊宛如的話,他肯定也會多重視幾分。
“好像還真是,就是不知道,咱們這位大外甥女,怎么會突然有了這個本事,這也算是傳說中的奇人異事吧?”
讓人難以想像的重生經歷,確實算得上是奇人異事,而她自己,應該也算。
“應該算是吧,還好她也算是個心懷大義的,愿意冒著被人質疑和否定的風險,及時將事情說出來,讓朝廷和百姓都免遭重大損失!
皇上深以為然的點頭道,“的確,不管怎樣,她這次又幫了咱們和朝廷一個大忙,咱們肯定不能虧待了她,也不必非要去尋根究底,以免她被嚇著,下次又提前夢到什么事,不敢再來跟咱們說了。”
皇上是真心承認楊宛如的功勞,若非有她的提醒,皇后又及時做出了最有效的應對,益州與華遠兩府及其周圍區域將要面臨的慘狀,簡直讓他不敢想像。
赤地千里、餓殍遍地、十室九空的慘狀,皇上沒有親自經歷過,但他沒少聽人提起,而他自己深知那種缺衣少食的痛苦與絕望。
柳明月當然明白皇上話中的意思,她不僅不反對,還很欣慰。
“陛下放心,就算她不是臣妾的外甥女,臣妾肯定也會給她記上一大功,回頭召她過來,問問她本人的想法,再決定如何封賞她,雖然依臣妾之見,這件事不太好大肆宣揚,但她本人若有意,臣妾也不會反對。”
皇上心說,正因人家是你外甥女,朕才不放心,才要多囑咐幾句,不過他很識趣沒有直接將心里話說出來。
畢竟他早看出來,皇后對其他人的功勞會更重視一些,對與她有關的這些人,要求要格外高,略顯苛責了些。
【作者有話說】
150
第150章
神學
對柳明月而言,這場蝗災能及時消滅在萌芽之初,讓益州、華遠及周圍區域的百姓免遭重大損失,就算是過去了。
可是對京中百姓和朝廷官員而言,這件事顯然不能就這么當做沒發生,都對此議論紛紛。
楊宛如對這次能否立功的事,沒抱什么指望。
在她看來,就算她將消息說出去了,宮中派人核實一下,再下滅蝗,來回傳遞消息的期間,可能蝗災就已經要爆發了間,根本沒什么好辦法應對。
而且她聽說,那蝗蟲的卵在土層中,難以滅殺,即便能及時發現源頭所在,也沒有辦法避免蝗災的爆發,若朝廷能通知老百姓早做防范,盡量減輕一些損失,就很不錯了。
所以當她聽說,宮中下令讓當地附近的宮中產業,往即將爆發蝗災的源頭區域,相繼投放多達近十萬只的雞鴨鵝,成功將爆發蝗災的危機,徹底扼殺在源頭后,只覺難以置信。
從前從沒聽說,這世上竟有利用家禽滅蝗災的說法,沒想到宮中不僅這么做了,還做得這么成功。
僅益州與華遠兩地及附近區域宮中產業的管事們,在收到宮中旨意后,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弄到那么多的家禽,也是無數人心中的疑問。
百姓們也在的紛紛議論此事,各種的夸大其詞,將數萬只雞鴨鵝,說成數十萬上百萬只,滿山遍野投放密密麻麻的都是家禽,那些蝗蟲卵都不夠吃,才能讓這場蝗災根本沒機會爆發出來。
皇上當然知道皇后令人在各處莊子上,都大批蓄養家禽的事,去歲在西北大營時,吃得最多的肉食,就是皇后令宮中產業送去各種雞鴨鵝,有干的、臘的、腌的、醬的等等,可謂是吃出了花樣。
可他即便是在村里長大的,也不知道這些家禽可以滅蝗災的事,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面對皇上的問題,柳明月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回道。
“書上寫了,那些家禽都喜歡吃蟲,吃得蟲越多,長得越肥壯,還越能下蛋,臣妾就令各處莊子設法多養蟲喂那些家禽,這樣還能減少糧食方面的消耗,所以當臣妾聽說那一地可能要爆發蝗災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讓人趕緊送些家禽過去,畢竟蝗蟲也是蟲,咱還能少喂點!
聽到柳明月的這番完全出于現實角度出發,言語和想法都極為樸實的解釋,皇上有些無言以對,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囑咐道。
“等到那些大臣問你的時候,你可不能這么說,你要……故弄玄虛些,要不,干脆也說你是在夢中得到神仙指示,才知道這么做可以滅蝗!
這下輪到柳明月感到無語了,“陛下是認真的?這明明是件很簡單的事,咱們何必要搞得這么復雜?”
柳明月覺得,這完全是個很科學的食物鏈問題,非要給按上個神學的名頭,她實在有些做不來,再想像一下讓楊宛如知道她也“做夢”后的反應,更覺無法接受和排斥。
“當然是認真的,皇后不好意思說,朕可以派人放出風聲,這樣就不用讓你親自說了!
柳明月依舊無法接受這個建議,毫不猶豫的的提議道
“就說臣妾是奉陛下之令這么做的,反正外人都知道這事是我們一起做的,只要您不說,就沒人知道這到底是誰的主意!
皇上覺得這樣不妥,“這樣豈不成了是朕在搶你的功勞,不行、不行!”
柳明月趕緊勸道,“都說夫妻一體,咱們何必分那么清,再說那些宮中產業,本就是由我們夫妻共掌,陛下本就當得起這份功勞,以臣妾這古板的性格,利用不了這么好的機會,還是放在陛下身上更合適,才不算浪費!
聽得出柳明月是真心實意的這么想,愿意這么做,再加上他也感覺得到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就是只重結果,壓根就沒在意什么功勞,皇上只得無比感慨的應下。
在他看來,這是皇后心中只有他與這江山社稷,毫不在意名利的表現。
對松了口氣的柳明月而言,相當于是甩掉一個包袱,讓她去搞那些神學,會讓她尷尬到用腳趾摳出一座皇宮,實在太搞心態了。
即便她自身的來歷,楊宛如的經歷,都只能用神學來解釋,讓她的唯物主義觀變得搖搖欲墜,可她還是不想讓自己沾染上神學。
于是很快,外界就流傳起了皇上于夢中得神仙指示,便讓皇后給當地的宮中產業下令,調運大批的家禽滅蝗的消息。
與每一任開國皇帝都有個很神異的出身經歷一樣,皇上登基后,民間也早已流傳出皇上出生時自帶異象的各種說法。
如今又傳出這么消息,相當于是更坐實了當今皇帝的不凡,認為他是真命天子,才能這般福澤百姓。
柳明月聽說這些消息后,只覺得無比慶幸。
若是放在她身上,她絕對會感到羞于面對,但是用在皇上身上,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能用來增加聲望和籠絡人心的大好機會。
朝中大臣們對此反應不一,但是誰都不可否認的是,宮中將這次的事做得很漂亮,百姓得了實惠,皇上得了最大的聲望與人心歸附。
縱然是那些對宮中的借機造勢行為嗤之以鼻的人,也不敢在外公開質疑什么,也無從質疑什么。
畢竟在當地官員的奏報中,有提到大面積的土層下,聚集著無數即將長成幼蟲的蝗蟲卵,誰都可能想像得到,若讓那些蝗蟲卵都長成蟲,將會帶來的后果。
宮中是真的用一種讓他們聞所未聞的方式,化解了一場巨大的蝗災危機,使得無數百姓受益。
這日下朝后,有些官員攔住崔相與何相。
“二位相公也真是的口風緊,宮中提前收到益州那邊即便爆發蝗災的消息,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是覺得吾等都幫不上忙嗎?”
滅蝗災的事,結合宮中之前堅持要給益州、華遠兩地修路、修水利,水利工事不僅使得那兩地在遭遇干旱后,百姓免遭無水吃的苦難,還能多少種出些糧食,修的路,在調運家禽的事情上,發揮了極大作用。
幾件事情結合起來,已成功令宮中在民間取得了空前的贊譽和聲望,二圣臨朝更被視為佳話。
面對這些人看似是在玩笑,實則是質問的話,崔相神色坦然的回道。
“諸位想多了,宮中早有應對之策,還是由神仙示下的良策,把握十足,根本沒必要與吾等商議,老夫與何相知道這件事的時間,可不比諸位早。”
聽到這話,這些品階不比兩位丞相低,只是沒什么實權的官員,瞬間沒了繼續興師問罪的底氣。
同時也覺有些憋屈,崔丞相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這件讓他們覺得無比重要的大事,在得天庇佑的宮中面前,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是他們太過小題大做。
擺脫那些人后,何相才小聲問道。
“依崔公之見,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記得,那段時間陛下除早朝外,極少現身,一應事務都是交由皇后獨自決斷啊!
崔相看著他道,“陛下應該就是在那段時間得了神仙了指示,忙于確定將要爆發蝗災的區域,讓宮中產業四處采購家禽,才不得不將政務都交由皇后處置。”
看不出何相到底信沒信,但他十分配合的點頭道。
“原來如此,還是崔公看事透徹,老夫差了點眼力見,沒有意識到這些,多謝崔公指點!
看著何相離開的背影,崔相微不可聞的暗自嘆了口氣,就算他們能猜出真相又如何,這些根本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先是在年初病了半月有余,這次雖然最常上朝,但是依舊病了幾日,這身體縱有皇后精心照料和幫襯著,依舊沒能好轉啊。
與崔相深感憂心忡忡,還不敢對任何人提起不同,皇上此時的心情十分好,正如他所料,將這件事利用好后,成功為他與皇后博得無數美名和贊譽。
還有另一件事,也另皇上很開心,就是軍事學院已徹底完工,各地駐主也已奉旨完成選拔。
首批拿到進入軍事學院培訓名額的將士,近的已在陸續抵達,遠的也都已經啟程上京。
這將意味著,很快就會對外公布,他除了皇帝這個身份,馬上就會再多一個大安軍事學院院長的身份。
若是一般的皇帝,可能不會太在意院長這個身份,畢竟僅皇帝這個身份,就能代表一切,也能鎮壓一切。
可是皇上不同,因其特殊的成長*經歷,讓他對大安軍事學院院長的這個身份十分重視,或者說是十分享受。
因為他這輩子最為引以為傲的,就是能讓他成就開國大業的一身本事,也就是軍事天賦和能力。
不管是早年教大侄子,還是近幾年教郭錦昭,都能讓他體會到為人師的快樂,以及看到自己教導的學生取得進步和成長后的成就感,都讓他無比享受。
所以柳明月在提議建軍事學院時,提到要讓天下最優秀的將士,都成為天子門生的說法,特別戳中他的心思。
如今軍事學院即將正式啟動,皇上當然對此充滿了期待,又恰逢滅蝗災的事帶來的這些正面反饋,對皇上而言,說是雙喜臨門也不為過,讓他覺得滿身的傷痛都好了大半。
【作者有話說】
151
第151章
高明
直到滅蝗災的議論聲,終于告一段落,又有新的熱門話題,例如已經正式完工的在軍事學院的各個職位,引起朝野上下的多方爭奪時,柳明月才派人召來楊宛如。
“本宮曾說過,若被證實你提供的信息為真,一定會為你記一大功,你可曾想好,想用這份功勞換取什么?只要是在法規道德范圍之內,本宮一定會力量滿足。”
楊宛如態度謙卑的婉拒道,“回稟娘娘,微臣只想為百姓略盡心力,希望能為朝廷減輕些損失,能徹底將這場蝗災提前消滅,都是陛下與娘娘的功勞,微臣實在不敢居功。”
柳明月有些意外的看著這位年輕女子,她很確定,這次再見,對方表現出的是發自內心的謙恭,再也看不出半分的優越感。
“嗯,正因你有這份為國為民的心意,本宮才更要賞你,有過必罰、有功必賞,乃是陛下與本宮一直遵循的行為準則,你既立下了功勞,本宮就必須要賞你,畢竟只有這樣,才能鼓勵大家繼續為朝廷、為百姓多立功。”
聽出柳明月的意思,是必須要賞,不可推辭的那種,楊宛如只好應道。
“多謝娘娘,娘娘若能賞微臣一間房子,讓微臣有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存身之地,微臣定當感激不盡,這次的事,微臣所做的有限,您若賞得過重,微臣實在愧不敢當!
失去楊家給盡力準備的豐厚嫁妝后,楊宛如著實感到了諸多不便。
只是她雖然寧愿住在朝廷給提供的單身宿舍,與同僚們一起賃婆子幫忙洗衣做飯,也堅持不愿住回楊家,但在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能擁有一間真正屬于自己的房子。
可是憑她現在的月俸,加上她身為鄉君能得的俸,不知要攢多少年,才能攢夠能買間房子的錢。
而且她自己知道,以她的水平,能當上八品的錄事,已經宮中格外開恩的結果,如今才上任才不到半年,若求了升職,對她未來的發展反倒不利,所以她選擇要個實惠些的獎賞。
柳明月確實對此稍感意外,不過她還是迅速反應過來。
“可以,不過陛下特意囑咐過本宮,要重賞你,除了房子,你還有什么想要的?”
楊宛如趕緊表示沒有,柳明月也沒勉強。
“也罷,就當是你在本宮這里還累積著一份功勞吧,等到以后你再立下新的功勞時,可以累積兌換更有份量的獎賞,或者在你有所求時,也可來見本宮,宮中在此前不曾公開你預告了蝗災的功勞,是想尊重你個人的想法,所以你可愿意公開?”
楊宛如毫不猶豫的回道,“不用公開!”
說完才發現自己的反應有些失態,趕緊告罪道。
“請娘娘恕微臣失儀之罪,微臣實在不想公開此事,再次成為京中眾人口中的話柄,微臣很珍惜現在這平靜而又充實的日子,只想好好當官,再也不想出風頭。”
看來這位還真是吃一塹漲一智了,對此,柳明月當然很支持,她可不想這位因太過出風頭,從而引起其他有心人的關注,別人做事可不一定也會像她這么講究。
尤其是她還指望這位在接下來,還能發揮更多‘先知’作用,所以她的態度也分外溫和了一些。
“人各有志,本宮當然會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你要記住,你可是陛下和本宮都很看重的功臣,若是在旁人那里受了委屈,或是遇到難以解決的麻煩,都可來找本宮,包括在你的娘家,知道嗎?”
楊宛如難掩驚訝的看向皇后,對上的是那看著溫和而又充滿鼓勵,卻又仿佛透著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的強大自信,看上去卻格外淡定的眼神,讓她感到有些狼狽,也有些感動。
“微臣多謝娘娘的大恩,微臣一定會的!”
安排好楊宛如這位功臣的事情后,柳明月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接下來便將主要精力放在秋收和軍事學院上。
由皇上親自出任大安軍事學院院長的任命,被正式公開時,朝中許多大臣都委婉的表示反對。
即便那些人自己也清楚,宮中是公開這項任命,只是對外通知一聲,絲毫沒有征詢大家意見想法,他們還是忍不住要跳出來說兩句。
不如最終結果,也與他們自己預料的那樣,絲毫無濟于事,只得眼睜睜看著皇上興致高昂的走馬上任。
原以為皇上只不過是擔任名義上的院長,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皇上竟對軍事學院的各項事務尤其上心,比對待那些被推給皇后的政務上心多了。
在大軍軍事學院正式開學后,他甚至還親自擔任其中一門課程的教席,算是徹底坐實了這些將士的天子門生的身份。
宮中對將士們的這種空前重視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深刻認識到一個現實,那就是,朝代是真的不一樣了。
各軍將士也為此感到激動不已,他們雖然知道宮中建軍事學院,是重視將士們的表現,但是許多將士知道歸知道,卻感覺不到。
所以在此前的大比試選拔中,有不少不想進軍事學院學習的將士,表現都不怎么積極。
如今得知那些拿到名額進入軍事學院的人,都有機會得到皇上的親自教導,那心情瞬間變得不一樣了,從而有無數人都為自己的怠慢感到無比懊惱。
不管是皇上堅持要親自過問軍事學院的各項事務,還是親自去院當教席,都是皇上自己的堅持,柳明月也沒能勸動他。
不過當她看到本來身體狀態不佳的皇上,隔一日去趟軍事學院,完成教席工作后,回宮不僅沒有出現疲憊之色,反而變得更加精神抖擻后,就徹底沒了繼續勸阻的想法。
因為這分明是人家找到了真愛,真正愿意全心投入其中的事業,才會有的狀態。
問過太醫,得知這樣的狀態不僅沒有加重皇上的身體負擔,還對他有益后,柳明月才覺放心。
對柳明月而言,只要是對皇上的身體狀態有好處的事,她當然是要全力支持,至于其它的,例如那些會讓她變得壓力更大、更辛苦的政務,都好說。
有不少大臣都在質疑皇上此舉太過抬舉武將,指責皇上不務正業,卻都被柳明月給擋下。
準確的說,不僅僅是擋下,還會給予相應的還擊,柳明月從不做無端針對人的舉動。
那些人指責皇上不務正,柳明月就派人從他們的職務入手,查找他們自己不務正業的把柄,有了她給提供的方向,基本都是一找一個準。
起初還沒人意識到這點,等到相似的事件在短期內出現得的頻繁后,不僅當事人發現了原因,其他人更是從旁看得明明白白,再不敢輕易就皇上的行為發表什么異議。
不過也由此引起一波猜測,有不少人都認為這是皇后想篡權的陰謀。
利用皇上是行武出身,對軍旅懷有特殊情節的心態,誘導皇上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軍事學院上,方便她自己獨掌朝廷大權。
柳明月知道外界所流傳的這些揣測時,并沒放在心上,倒是皇上聽說后,對此頗為惱怒,當即下令讓蘇富派人澄清這些有損皇后清譽的言論。
卻被柳明月給阻止,她是真心不在意這些。
“陛下實在不必為這種小事動怒,只要我們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會受外人的那些非議影響,那些言論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人生在世,誰能不被人議論幾句呢?”
皇上不悅的回道,“不管是讓你臨朝,還是像現在這樣代理所有政務,都是朕的意思,明明是你幫了朕了大忙,怎么還能讓你背負那些亂七八糟的揣測和非議?”
之前也曾傳出過類似的非議,都被他及時派人給解決了,沒想到他不過是一段時間沒關注,這種對皇后惡意極大的揣測,竟然死灰復燃,還被傳得煞有其事的樣子。
明明在之前的那段時間,外界流傳最多的說法,就是二圣臨朝,給大安帶來的種種好處,備受夸贊。
柳明月不以為意的回道,“臣妾也不是想要放縱這些言論,而是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后,怕是沒那么簡單,已經派人去調查了,若陛下再派人從中引導輿論風向,可能會將水攪得更渾,更難摸清對方的底細!
皇上聞言,瞬間高度警覺起來。
“皇后的意思是,這是有人特意放出的風聲?也是,難怪朕會覺得這事發生得很突然,目前可曾查出什么?”
柳明月搖搖頭道,“從目前查到的線索看,對方行事縝密,考慮的也極為周全,做好了被發現異常的應對措施,但是通過現有的線索查到的對象,好像是被冤枉,但也難保不是對方在故作疑云!
皇上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搞輿論的高手,而且他已發覺,柳明月這方面的水平也不差,頓時皺眉道。
“京中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手段竟能如此高明?”
柳明月點頭道,“臣妾本不欲讓您知道,但您既然已經發現了,臣妾也就不瞞您,臣妾更擔心的是對方在玩聲東擊西!
【作者有話說】
152
第152章
遇刺
聽到柳明月這么說,皇上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凝重的回道。
“看來我們接下來要更加小心一些,一定不能讓對方抓住可趁之機!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出現過刺殺事件,目標基本都是皇上,出手的都是死士,根本抓不住幕后主使。
去年設立稽查司,相繼清理掉一大批分散在大安各地的暗部勢力后,宮中清靜了不少,但是事關自身的生命安全,柳明月在這方面從未放松過。
“宮中還好管控,主要是陛下如今時常進出京城,怕是容易露出破綻,讓那賊人找到可趁之機,臣妾現在都有些后悔了,不該將軍事學院建在城外,應該建在城內才對!
當時主要考慮的是要地方大,方便進行各種演練,這是城內環境所無法滿足的。
只是那時的柳明月也沒想到,皇上對軍事學院的事,竟然這么上心,到了不惜親自出任教席,來回奔波的程度。
幸虧有她提供的橡膠輪的馬車,而且從宮中通往軍事學院的路,也修得是平整的水泥路,不然皇上的身體根本受不了這樣的顛簸。
“從他們有意傳出的這些挑撥之詞看,朕更擔心他們是沖著你來的!
無論是沖著誰來的,柳明月都不敢掉以輕心。
“接下來的,可以演練的名義,讓學院那邊的將士分批來御林衛這邊受訓,陛下可以直接在這邊給他們上課,如何?”
若是直接讓他不要再出宮,放棄當教席,皇上肯定不愿同意,但是聽到皇后的這番安排,皇上覺得倒可以接受。
“就是這樣一來,會不會讓對方發現我們已經有了防備?”
既然對方已出手,他們當然要揪出真兇,解決掉這個隱患才行。
對此,柳明月當然也持相同態度。
“發現了也無妨,臣妾本就很重視您的出行安全,會不時增加和調整防衛人手的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如今又是以正經的名義讓您不必出宮,應該不會影響到對方的計劃!
兩人的談話過去沒幾天,就是時人頗為重視的重陽佳節,宮中也有按例舉行宮宴。
如這類宮務,柳明月早已不再親自負責,頂多也就是過問兩句而已。
所以這次的重陽宮宴,依舊是由太子妃總攬全局,宮令和部分妃嬪分別負責各項具體事宜的的籌備。
太子妃完全可以說由柳明月親自教出來的,所以她不僅繼承了柳明月所制定的一切宮規條例,在做事態度與方式上,也有頗有柳明月的風格,主打的就是一個嚴謹,很注重細節。
皇上沒有舉辦千叟宴的愛好,但是宮宴上也特意邀請了一些高壽的致仕官員,以及頗有名望的名士大儒等,以示尊老。
柳明月也沒料到的是,就是在這么一場宮宴上,她竟遭遇了上輩子加這輩子,頭一遭的刺殺。
她最擔心的是別人會對皇上下手,因為皇上現在的身體外強中干,實在太虛,再經不起任何雪上加霜的打擊。
卻沒料到,還真被皇上給料中了,混在樂師中的刺客,在宴席即將結束的時候,突然出手,這次竟然棄皇上不顧,直奔她而來。
生死危急關頭,柳明月反而變得更為冷靜,迅速避讓的同時,還快速抓起桌上盤子還擊,讓刺客失去先機去,一擊未中。
皇上的反應也很快,正待親自上前,就見一道瘦小的身影先他一步的撲了上去,在滿殿的驚呼聲中,冷靜的用手中的匕首刺向刺客。
那刺客顯然沒料到在這種嚴禁帶兇器的場合,竟然有人帶兇器,而且對方身形矮小,明顯是個小孩的樣子。
而那刺客雖然避了一下,但因輕敵之心,只是避開了要害,仍然契而不舍的想要襲向正在退避向斜后方的柳明月。
也正因對方的這份輕敵,使得他被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個正著,那力道,絕對不輸一個普通的成年男子。
不過那刺客吃痛,近乎本能的迅速拍出一掌襲向郭錦昭,郭錦昭的反應也很靈敏,像是早有準備般借力拔出匕首的同時向后退開,隨即又撲了上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周圍的禁衛也在此期間迅速一涌而上,一部分禁衛和內侍高喊著護駕護住皇上,另一部分已經來到柳明月周圍。
已經受傷的刺客見已徹底失去成功襲殺目標的良機,就想自盡,卻被柳明月指示禁衛給及時控制住,并卸掉了下巴。
隨著主要負責刺殺柳明月的這個刺客落網,其他幾個負責配合,為其創造機會的人,也都被殺或落網。
被一群人護著退入后殿,皇上趕緊關心的問道。
“皇后可有被傷到?”
事情過去后,才覺有些后怕的柳明月拍著胸口道。
“還好、還好,就是當時還沒什么感覺,現在覺得心跳有些過快,陛下感覺怎么樣?”
皇上畢竟是久經戰場之人,這種小場面對他而言,可謂是不值一提,所以他更多的是對這場刺殺的幕后主使者的氣恨與惱怒。
“那就好,朕好著呢,那些人的主要目標在你,這些人實在可恨,咱們一定要徹查,要讓那些欺君罔上的狗東西死無葬身之地!
柳明月趕緊勸道,“氣大傷身,陛下息怒,您放心,對方能突破層層防備,實施這場刺殺行動,一定沒少留下線索,咱們這次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后主使者,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柳明月說得這么肯定,皇上才覺氣平了些,但他依舊是滿臉的怒容。
“哼,敢對皇后下手,真是一群死不足惜的狗東西!”
此前他自己遭遇那些刺殺時,皇上都沒覺得像這次這般憤怒,因為他很清楚,那些刺殺他的人,基本都來自他的手下敗將,對方想要報復,實屬正常。
但是這次的性質不一樣,他們心里都很清楚,會對皇后出手的人,絕對是朝堂的某個勢力。
那些人肯定是因覺得皇后臨朝,損害了他們的利益,才會選擇對皇后下手,而不是對皇上。
所以皇上才會這么生氣,大安給了那些人高官厚,那些人還不知足,不愿安守本分,覺得皇后礙了他們的事,就想除掉皇后,實在可恨。
太子與太子妃處理安撫了一下參加宮宴的眾賓客,讓他們先行出宮,進入后殿后,趕緊伏地請罪。
皇上擺擺手道,“不必如此,朕與你們母后都知道,這件事只能怪幕后之人,與你們沒什么關系,你們今天也受了驚嚇,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太子妃滿心慚愧和內疚的回道,“多謝父皇寬恕,只是這次的事,都怪兒臣失察,明知有人心懷不軌,卻沒能及時發現宴會中,竟然混入那么多賊人,方才連累父皇與母后身陷危境!
柳明月嘆了口氣道,“好了,你不必自責,今天這事,是對方行事太過縝密,而且還多虧了錦昭反應快,幫了本宮大忙。”
說話間,已有內侍帶著換掉染血的衣服的郭錦昭過來,柳明月趕緊問道。
“錦昭,我看到你被那賊人給拍了一掌,可有沒傷到?”
郭錦昭趕緊回道,“娘娘放心,我好著呢,看到那人想要打我,就順勢撤離,沒讓他的掌力真正打到我!
柳明月抬眼看向帶他過來的內侍,那內侍趕緊回道。
“娘娘放心,小公子除了左臂被劃傷了道淺痕,確實沒有被真正傷到。”
柳明月這放心,看著小孩,點點他的額頭道。
“哪怕你今天救了我,我也很說說你,你這孩子也太莽了些,那么危險的場面,你也敢往上撲?等你長大成了,有你建功立業的機會,至于現在,我們這么一群大人,哪里就輪到得讓你個小孩子冒險拼命了?”
柳明月固然沒想過要在這個時代宣揚什么人從平等,但她是真心不覺得自己的命就比別人高貴,也無法接受別人為她而失去性命的事,尤其還是這么個小孩。的
【作者有話說】
153
第153章
料中
雖然這場刺殺沒給帶來什么傷亡,刺客不是被拿下,就是身死當場,但是這件事情性質非常嚴重,也非常惡劣。
太子主動請纓,要求負責調查此事,皇上張口就要拒絕,柳明月卻一口應下。
周圍沒有外人后,皇上忍不住問道。
“皇后對幕后之人,應該也有所猜測,為何要答應讓太子負責調查此事?”
柳明月也不瞞著,直言道。
“若猜錯了還好,若猜對了,臣妾就想趁機看看,太子到底有沒有徹底有長進。”
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后,皇上有些不贊成的搖頭道。
“你又何必呢?調查出來后,再看他的反應也是一樣,這般讓他負責調查,朕擔心會誤事!
說到底,皇上也是打心里不信這個兒子真的徹底改了。
柳明月嘆了口氣道,“先給他個機會吧!
讓他親自查,查出來確實是那些人所為后,看他有何反應。
若在這種情況下,太子仍然不知輕重的念什么師恩,給那些人遮掩或是求情,這個性質就更嚴重了。
皇上當然也能想到這些,所以他沒想著要拿這個試探太子,可是柳明月堅持,他也只能隨她。
重陽宮宴上有刺客襲殺皇后的事,知道的人不少,畢竟當時在場的人多,不過能有機會出席這種場合的人,基本都是人精,倒也沒人敢往外面說。
所以這件事并沒在京中傳開,但是觀察力敏銳的人,都能發現,京中戒嚴森備,氛圍也有些異常。
與此同時,朝堂上的氣氛更加的凝重,有些過去總喜歡跳出來質疑柳明月的一些決定的人,為避嫌,都變得格外消停。
柳明月都忍不住跟皇上打趣道,“看來,臣妾這也算是因禍得福,耳根子可以清凈幾天了!
皇上見她確實沒被那場刺殺嚇到,心中也輕松了許多。
“你嫌他們聒噪,完全可以設法將他們打發了,何必忍他們!
柳明月不贊成的回道,“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他們并無過錯,也不是蓄意針對臣妾,只是在看待同一個問題時,觀點上有所差異罷了,臣妾還是能忍的,有他們在,也能起到一些提醒和查漏補缺的作用,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要真到了朝堂成為她的一言堂的地步,估計這大安也快要亡了。
畢竟她也是個人,而且還只是一個政治水平并不怎么高的人,固然仗著自身的學識和見識,擁有一定的優勢,但是她的短板更多。
見柳明月總是對己對人,都有一個很清醒的認知,皇上十分欣慰。
“哈哈,是朕失言了,確實,這朝堂上心懷叵測之輩太多,能遇上幾個只是對事不對人,愿意真心為國為民發聲的人,我們確實要多幾份寬容和忍耐!
重陽宮宴過去一段時間后,宮中像是沒能查到什么線索,只得再次像以往般,逐漸放松一些戒備,最后不了了之,京中也隨之徹底恢復往日的熱鬧與喧囂后,有些人才悄然聚到一起。
“你們是怎么辦事的?竟然行事如此不謹慎,選的人也是個蠢貨,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讓一個孩子給牽制住,白白錯失一個大好機會!
有人不悅的反駁道,“你也看到了當時的場景,那女人的反應,完全在預料之外,咱們的人才會意外失手,錯失先機,只是其他人手都是誰安排的,為什么都沖著那女人一個去了?”
若不是都沖著皇后去了,完全可以將皇上捎帶上,畢竟以皇上在當時所處的位置,其實要更方便動手些。
聽到這話,幾人都有些面面相覷,最先開口的那個人道。
“咱們不是在事先說定了,那女人才是咱們這次的目標?”
“在那種情況下,肯定是有一個算一個,只要別動咱們的人,其他人都可以動,包括太子妃,要是沒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就能騰出來了,將來更方便咱們行事,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么個好機會,咱們付出那么多,結果卻是一點收獲都沒有!
此話一出,頓讓場上數人都露出懊惱之色。
“也怪我們在事前沒商量好,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宮中管控得太過嚴密,傳話極其不便,才會出現這種錯漏。”
有人不滿的抱怨道,“也怪那些人死腦筋,在那種情況下,都不知道要變通一下!
反正也是要死,莫說太子妃,哪怕只是順手捎帶上幾個勛貴大臣,也算是他們沒白忙活一場。
另一人卻不贊成的回道,“慎言,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誰是誰,我們也在當場!
這話頓時引來其他人的附和,他們是想要別人的命,可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若真像這位所說得的那樣,他們誰都有生命危險,畢竟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還挺靠前。
“好了,這次召集大家過來,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問題,關鍵是掃尾工作,當時抓得有活口,大家都要防著些!
有人遲疑道,“我們按兵不動還好,就怕一動,反而露出破綻,根據從太子那里打聽到的消息看,宮中的調查進度雖然不理想,但仍未放棄調查。”
有人不以為意的回道,“反正是由太子負責這個案子,憑我們對他的了解,不難應付,他對我們更是毫無防備,就算他發現了什么對我們不利的線索,估計還會覺得是有人在載贓嫁禍,主動為我們遮掩過去!
此話一出,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都難掩得意之色,原本不甘郁悶的心情都好轉了許多。
說完,幾人又商量了一番,要如何做,才能收尾,又要如何做,才能成功誤導太子的調查方向后,才相繼從暗道離開。
當天晚上,宮中就收到了稽查司和皇上的人,分別用聞金和地聽探聽到的信息,幾乎是將那些人的話,都完整的記錄了下來。
從那些人的言詞中,不難聽出他們對自己能將太子拿捏在手掌心的自得,若是原主看到,肯定能被活活氣死的那種。
皇上若是直接看到這些內容,肯定也會動怒,柳明月是在提前給對方做好心理建設后,才敢讓他看到相關內容。
皇上晃了晃手中的幾頁記錄,氣極反笑的說道。
“雖然朕早知道這些人干的事,但是事實證明,朕依舊低估了這些人的無恥程度,準備收網吧,朕會下令秘密調集一批人馬過來,再按照這個名單,將他們的老家,有一家圍一家,直接坐死他們的罪名!
柳明月對此當然沒有異議,“還要防備這些人家修有暗道和秘室,既然要處置,就要連根拔起,不能給他們留下死灰復燃的機會!
不管是洪家、曲家,還是江家等人家,他們都以世家大族自詡,其實真要追根究底的話,他們中底蘊最深的也不過一二百年。
都是靠吃前朝重文輕武的紅利發家,家家都有數千上萬頃良田、土地,代代都是靠著搜刮民脂民膏享盡榮華富貴。
所以柳明月對這些人,也要格外心狠一些,并不只是單純的記恨他們設局刺殺她。
皇上對此不僅沒有異議,還很欣慰,同時第無數次在心中感慨,為何他與皇后這樣的父母,竟然生出太子那樣不爭氣的兒子。
柳明月固然有借機考驗太子的意思,但她絕對沒有因為自己只是對方表面上的生母,就存著想要看他壞事的想法,而是真心希望看到他能有長進,真像他自己所說得那樣,可以擺脫那些人對他的影響。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終究還是柳明月和皇上大感失望。
“你想說什么?你親眼看到那些刺客,是如何目標堅定的要刺殺你的親娘,結果,你竟然試圖給那些人脫罪?”
看到柳明月冷笑著拿在手中的兩份口供,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太子難掩驚慌的跪地辯解道。
“母后,兒臣不是想要為洪師他們開脫,實在是因兒臣認為,這件事不可能是洪師了他們所為,分明這些宵小之徒蓄意誣陷,兒臣怕您與父皇會因此而對洪師他們心生誤會,才會……”
柳明月接過話道,“才會擅自隱瞞不報,更改掉對你的老師們不利的證詞?甚至還示意牢吏直接將證人處死?”
面對柳明月直接拿他做過的事,這般當面質問他,太子漲紅了臉。
柳明月冷冷的看著他,“你倒是說說看,你為什么會在別人供認出對你的老師們不利的線索時,不加調查,直接這么堅定的認為你那些老師,絕對不會做這件事?”
太子鼓起勇氣,態度堅定的回道。
“因為兒臣能感覺得到,老師們對兒臣都十分關愛,絕無傷害之心!”
柳明月差點被這個不知該說他天真愚蠢好糊弄,還是該說他沒心沒肺,心中無父無母,只有他自己的便宜兒子給氣樂。
“你覺得,他們對你很關愛,不存在傷害之心,就不會傷害我與你父皇?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就是你自己早被人家給培養成了沒有自己的思想,只知聽他們的話,受他們擺布的傀儡?還是說,其實你自己也有參與這件事,想要除掉我與你父皇,好方便讓你提前坐上皇位?”
太子驚慌失措的連忙磕頭道,“兒臣沒有,求母后明鑒,兒臣敢對天發誓,兒臣絕對沒有起過這等天理不容的居心!”
柳明月直接將一只手拍到桌子上,“沒有?既然沒有?你為何要坦護一群要刺殺你母親的人?”
太子抬起頭,不顧磕破的額頭流下的血。
“兒臣是真的覺得,洪師他們都是學富五車的大儒,為人處世向來仁慈寬和、仗義疏財,不似會做出此等惡行之輩,很可能是別人的陷害!
柳明月看著這個至今仍不知悔改的便宜兒子,嘆息著搖搖頭道。
“你可知我為何同意讓你負責調查此案?是因本宮與父皇對這樁刺殺案的主謀早有猜測,在我看來,你應該會相信由你親自調查出的真相才對,以免別人調查出真相后,你質疑調查結果,從而與本宮生嫌隙,沒想到……果然,還是你的那些老師們,最了解你這個得意門生!
說著,柳明月直接拿出那份監聽記錄。
看到那些對話,太子的臉色一變又變,下意識搖頭道。
“不可能、不可能,洪師他們不可能這么對我,他們怎么可能會這么說我?”
柳明月冷笑著站起身道,“都到了這個份上,你還想自欺欺人,你沒發現,你的各種反應,完全都被他們料中了嗎?你再將近幾日這異常順利的調查過程,對照他們商議的方案回憶一下!
不過數息的功夫,太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渾身無力的癱坐在那里。
【作者有話說】
154
第154章
念頭
太子這才意識到,為何近幾日的調查進度極快,順利得如有神助般。
原來是宮中這邊已經提前掌握了對方的計劃,更讓太子感到緊張與惶恐的是,他的父皇與母后沒有告訴他,而是告訴了本來只是給他打下手的高長庚等人。
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加上他自己曾做過的那些事,太子只覺頭暈目眩,渾身都泛起刺骨的涼意。
同時,這也表明了一件事,那些監聽記錄中所寫的內容,都是真的。
那些被他視為恩師,向來敬重有加的老師們,都能信心十足的將他*玩弄于掌中,料定了他的反應。
而他,也確實不負那些人的預料,在關系到刺殺他母親的大案上,竟然還在下意識維護那些謀劃著想著他父母、妻子性命的人。
只因不知從可時起,他總堅定的認為那些人都品性才華極為出眾,值得信任和依賴的長輩。
“母后,兒臣信錯了人,兒臣絕對沒有包庇那些人的想法,兒臣在此前,是真的以為不可能是他們。”
這也是柳明月一再給他機會的原因,本性不壞,也有能力,可他就是耳根子軟,容易被人所惑,本身并無壞心,卻總做些膈應人的事。
“算了,你先回東宮好好呆著吧,剩下的事,你不必再過問了!
太子下意識抬頭,哀聲祈求道。
“母后,兒臣是真的知錯了,接下來,兒臣一定再不會犯這樣的錯,也絕對不會再念念什么舊情,一定會親自的稟公處理所有涉案之人!
柳明月目光淡漠的看著這個少年,心情沉重的搖頭道。
“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在你一次又一次浪費本宮給你的機會,在你又一次在自己母親與老師之間,選擇你的老師的時候,你就不曾想過,會有什么后果嗎?說到底,你不過是仗持著自己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本宮疼愛你,就有恃無恐。”
可惜,她不是原主,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這個或許沒那么壞,卻一再讓人感到失望與心寒的便宜兒子。
聽出柳明月話中的冷漠,太子連忙道。
“母后,求母后再原諒兒臣這次,兒臣一定改,兒臣以后一定會聽母后的話,再也不會被別人所惑!”
若是以前,聽到他說得如此堅定,柳明月或許還想再相信一次,但在經過這次的事情后,她已經徹底放棄了,有些心累的擺擺手道。
“下去吧,仔細想想你自己的所作作為,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本宮與你父皇,已經盡力了!”
通過這次的事,柳明月也算是對這個便宜兒子有了更深的了解,他一旦偏聽偏信起什么人,甚至到了沒有原則和底線的地步。
并不是這批東宮屬官被清理掉后,他就會自此變好,再不犯這種錯誤。
只要他身邊再出現什么人,可以成功取得他的信任,類似的事件就會再次重演。
何況在這個講究孝道大過天的時代,在調查刺殺自己母親的案子上,都能表現得如此讓人失望的人,實在很難讓人對他再抱有多大期望。
太子被帶下去后,柳明月長嘆了口氣,真正下定決心后,她發現事情也那么難。
考慮到皇上的身體狀態,柳明月怕他動怒,特意選了個他不在場的時機,與太子挑破這件事。
不過在將事情徹底說開后,還是要與皇上說一聲,畢竟事關重大。
看到柳明月臉色凝重的過來,皇上就已猜到個大概。
“和那孽子說開了?一應證據俱全,他應該不會再試圖維護那些人了吧?朕都有些好奇,那些人到底有何手段,才能將堂堂一個太子,給蠱惑至如此地步?”
柳明月當然知道這就是后世所總結出的精神控制,也就是洗腦大法,聰明人早就知道如何利用這種手段達成目的,普通人也會在生活中不經意間用到。
洪少師等人都是有家學傳承的,在這方面的手段,更加的爐火純青,又遇上正吃這套的太子,才能有如此非凡的效果。
“那些蓄意蠱惑太子的人,固然其心可誅,只是臣妾萬萬沒有想到,境文竟然如此讓人心寒,還是陛下說得對,咱們以后還是好好培養孫子吧!
聽到柳明月的話,皇上顯然十分震驚。
“朕當時,也就那么一說,皇孫肯定要好好培養,只是以朕的身體,怕是撐不了太久,何況只要咱們將那些人都給清理了,讓太子徹底不用再受那些人的擺布,依太子的能力,還是可以做個守成之君的。”
這又何嘗不是柳明月此前的想法,但在經過這次的事情后,她已經徹底放棄了之前那天真的想法。
“陛下,太子是臣妾唯一的親生兒子,但凡可以,臣妾當然只會幫他維護和鞏固太子之位,可是如今看來,以他這偏聽偏信起來,連親生母親都能拋之腦后的涼薄心性,怕是要辜負了你我的期望了,為大安江山社稷考慮,臣妾奏請陛下早做決斷!
柳明月滿臉傷心絕望,卻又透著堅定的跪地說出這番諫言,讓皇上頗為震驚,趕緊伸手扶她的同時,一邊勸慰道。
“起來、起來,不至如此啊,咱們有話好好說,你也平復一下情緒,別沖動啊,這事要傳出去,太子肯定要對你心生嫌隙!
柳明月就著對方的攙扶之力站起身的同時,語氣堅定的回道。
“早在他一再為別人而無視我這個母親時,我就對他起了嫌隙,又豈會在意他對我這個母親生嫌隙?這些年來,臣妾自認對他這個兒子仁至義盡,絕對沒有不到的地方,他卻如此對我,我顆心,算是被他徹底傷透了!
皇上也不得不承認,皇后身為母親,對他們的一雙兒女,說是傾盡了全部心力也不為過,他正想著要怎么安撫一下情緒激動的柳明月,就聽她又繼續道。
“臣妾時常把江山社稷和百姓掛在嘴上,也自詡有盡心盡力,可是臣妾終究存在了私心,哪怕早已察覺到太子的性格問題,也總懷著僥幸之心,想著他或許是因年齡小,或許是我們教導得不夠到位,還能糾正得過來,或許是他身邊人的緣故,如今,臣妾不得不承認,就是他的本性有問題。”
皇上趕緊回道,“太子溫良敦厚,性格脾氣方面,確實存在一些問題,只要我們在處理完這批人后,再盯緊點,不讓他再被那些奸佞小人所惑,應該沒皇后說得這么嚴重。”
皇上是真的沒有想到,明明在早前,都是他對太子不滿,皇后百般維護太子,為太子說各種好話。
如今卻是完全反了過來,皇后自己起了要廢太子的念頭,反倒是他,不得不百般為太子說好話,希望能打消皇后的念頭。
他自己的身體不行,若非有皇后的各種悉心關照,讓他不僅不用操心前朝瑣事,還盡量讓他保持好心態,他現在指不定是個什么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皇位繼承人的人選,絕對只能出在皇后一脈,這不僅僅是他對皇后的回報,同時也是能穩固朝堂的唯一選擇。
只有皇后知道,并且愿意幫他實現雄心壯志,只也有皇后的觀念,與他的施政想法無比契合,所以皇上希望在自己去后,皇后依舊能繼續臨朝,完成他可能來不及實現的那些規劃。
換成他其余的兒子上位,肯定不會容許皇后繼續臨朝,從而迅速毀掉大安當前的大好發展形勢,這絕對是皇上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皇上后來的想法是,皇孫肯定要好好培養,但他注定看不到皇孫長大成人的那一日,即便太子不行,有皇后負責掌控朝堂的話,也生不出什么大的亂子,廢掉太子換人是絕對不行,他必須要讓皇后打消這個念頭。
【作者有話說】
155
第155章
意外
眼看同樣對太子存在很多不滿的皇上,不僅沒有就此放棄太子,反倒還維護起了太子,讓柳明月都有些擔憂,自己的這番表態,落在皇上眼中,是不是以退為進的策略。
可是天地可鑒,她是真心覺得太子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為大安的江山社稷著想,直接立太孫,都比繼續留著這么個太子強。
剛來到這個時代時,不管是出于繼承了原主的身體,不得不得考慮原主的想法,還是為了自己能安享晚年而考慮,她首先想的都是要全力幫便宜兒子保住太子地位。
即便察覺到太子的性格有問題,也只是想著盡量給他掰回來,好好的教導,從沒想過要換掉太子,因為原主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她沒有可選擇的余地。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幾年過去,當她對這個陌生時代和國朝,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后,在這個江山社稷的繼承人問題上,柳明月就忍不住要多考慮一些了。
而太子,不僅沒有像她所期待的那樣,隨著年齡的增長,以及在她的教導下,有所改進和成長,反倒更加暴露出了他性格方面的致命缺陷。
再加上這次的事,實在將柳明月氣得不輕,她才下定決心,干脆廢了這個便宜兒子,讓他知道,在這個世上,即便是一直包容和寵愛他的親娘,也不可能會永遠無底線的縱著他一錯再錯。
結果皇上卻不配合,顧慮到原主的身份和立場,柳明月還不好太過堅持,因為那樣容易暴露自己身上的異常。
畢竟她這次直接對皇上透露出想要廢太子的念頭,不管皇上認為此舉是她在氣頭上的一時沖動,還是為維護太子的以退為進之策,總之都在能以常理解釋的范圍內。
可她若在皇上反對的情況下,一力堅持要廢太子,不僅顯得她太過冷漠無情,也太不符和她當下的身份與立場了。
所以柳明月在察覺到皇上的態度后,只能順著他的話,做出確實是因太過生氣,才會一時沖動提出要廢太子的反應。
不過讓柳明月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時間,皇上竟然主動開始為她介紹軍中的信息。
包括卻不限于哪些駐軍的將領,都分別有誰,有著怎樣的出身,與他的關系如何,是否可信等關鍵信息。
其中就包括他已從哪幾處駐軍調人手,會調哪些將士進京以應不測,又會安排哪些駐軍分別去查抄那些涉案人員的老巢。
這讓柳明月深感意外,兵權與軍中布防,一直是她有意回避的敏感領域,因為她很清楚,那是皇上能坐在皇位的依仗與保障,也是對方的自留地,她可不想因此與皇上起嫌隙。
在柳明月看來,這方面的信息,皇上只會在他將要撐不下去時,悄悄傳給他的皇位繼承人。
而這些也正是柳明月會罔顧原主本身的意愿,生出廢太子的念頭的主要原因。
執掌和調動各咱駐軍的兵權,絕對是一大殺器,一旦皇上撐不住了,落在太子那個耳根子軟,接下來還有可能被人給忽悠過去的家伙手中,很有可能會壞事,她也無法鉗制對方。
當然,即便廢了太子,也要面臨許多新的問題,甚至是更多更難的問題,但是柳明月暫時顧不上考慮那么多。
卻沒料到,皇上一邊拒絕她的提議,勸她打消廢太子的念頭,一邊有意讓她接掌那些兵權。
若是這樣的話,柳明月對未來就有信心多了,再不用擔心讓那樣一個太子上位,會暴出怎樣的大雷。
見皇后在領會到他的意思后,之前那絕望無措的情緒總算得以平復了下來,皇上也放下了提著的心。
他倒沒有懷疑柳明月提出要廢太子,是在用以退為進的方式確定和鞏固太子地位。
早在皇后堅持要讓太子負責調查她被刺殺的案子時,他就已經猜到也的心思,而太子那讓人心寒的做法,皇上其實也有所預料,所以他才不怎么支持皇后的這個決定。
結果皇后也算是求仁得仁,確定了太子在性質這么嚴重的事情上,竟然還是選擇棄親生母親而顧那些東宮屬官,便認定太子難擔大任,進而生出要廢太子的念頭。
總而言之,就是在皇上看來,柳明月提出廢太子,是被太子的做法給徹底傷到后,氣恨至極下的沖動想法。
但是皇上在維護了太子的同時,他本人也不認為以太子的性格,能擔起江山重任,所以他也算是因為這次的事,對太子徹底生出了放棄之意。
不過他的選擇是提前將手中的權力,逐步讓渡到皇后手中,以免自己的身體突然惡化,不給他留下反應時間。
太子再怎么不濟,就憑他是中宮嫡子,而且是個已成年,在外口碑很好的太子,就足以讓他有資格當這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絕對不能動。
逐漸察覺到皇上的意圖后,柳明月在裝作不知的順利接手和直接戳穿中,選擇了后者。
“陛下的心意,臣妾知道了,可是臣妾覺得,僅幫陛下料理前朝的這些事,就已經讓臣妾感到很吃力了,軍中的事,還是由陛下自己的操勞一下吧,臣妾一介婦道人家,沒必要知道那么多,只要陛下多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就好。”
之前的皇上,也沒想過自己竟有主動將這些交給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自己的皇位繼承人的一日,只能說是時也命也運也,皆不受他所控,也難以預料。
“朕也知道皇后的心意,可是世事難料,為了江山社稷,我們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備,除了你,朕實在想不出其他可托付的人,朕不僅想要好好保重身體,還想活個長命百歲,可惜,若天不假年,我們誰都無可奈何!
柳明月聞言,也不禁心中一酸,再次當著皇上的面哭了出來,她對這番話,實在太有感觸了。
畢竟她會出現在這里,背上本來與她沒半分關系的重擔,面對一個讓她感到無比茫然的未來,比誰都清楚命不由己的無可奈何。
皇上這需要小心呵護與關照的身體,以及太子那個坑,讓她完全看不到可以功成身退的希望。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她還不知要過多少年,柳明月就哭得格外絕望與悲憤,她實在怨恨這命運的無常。
“好了、好了,是朕的不是,又提到這個話題惹你傷心,你也不要再哭了,讓人發現,有損你皇后的威嚴。”
柳明月接過皇上遞過來帕子,草草擦了下眼淚。
“臣妾就是覺得不甘心,外人都覺得我們命好,能當上皇帝、皇后,陛下所做的一切,也對得起這天下和百姓吧,結果我們卻沒得到什么好報,要面對這樣艱難的困局!
皇上聞言,不由得面露苦笑,心中卻為皇后對他的一片心意感到頗為感動,故作輕松的勸道。
“可能在上天看來,我們已經得到的太多,才想在別的方面布下這些不盡如人意的難關!
可她本身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唯一還算值得說上一嘴的博士學歷,其實也不算什么,而且還是靠她苦讀二十余,才獲得的,憑什么要被迫遭遇這一切呢?
想到這些,柳明月就忍不住有些悲從心來,趕緊拿帕子捂住眼睛,怕自己再次情緒失控,若非實在忍不住,她是真的不喜歡哭。
因為她早清楚,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人覺得自己軟弱無能。
“陛下不用擔心,臣妾只是一時失態,緩緩就好!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也算是達成了默契,只要是皇上主動告訴她,或是讓她試著接手相關聯絡的,柳明月都沒再拒絕。
與此同時,又被禁足在東宮的太子,正焦躁不已的在那來回踱步。
柳明月派人將他強行送回東宮后,就沒再召見過他,皇上既沒召見他,也一直沒下什么旨意,讓他感到十分的茫然無措。
看到太子妃回來,趕緊迎上去問道。
“錦秋,你今日可曾見到母后?她對你的態度如何?可曾息怒?”
看著自己的丈夫,太子妃郭錦秋的心情頗為復雜,她雖是與太子成親數年的少年夫妻,還有了一個孩子,但她還是一直沒弄明白太子的某些想法和觀念。
若說起來,太子溫文爾雅,待人十分寬仁,做事也算是挺有能力,從各方面看,都是一十分優秀的年輕俊杰。
可是當你覺得他處處都很優秀時,他就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一言難盡的事,明明不是一個壞人,卻總做些讓人忍不住質疑他的品性的事。
“臣妾有見到母后,母后對臣妾的態度與往常并無差別,只是當臣妾想為太子解釋幾句,母后還是沒給臣妾留下開口的機會,就打發臣妾去處理宮務!
太子有些狼狽的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難掩沮喪的抱著腦袋喃聲道。
“看來母后還在生孤的氣,不愿原諒孤,孤是真的沒有想到,洪少師他們竟然會對母后起殺心,才會做那樣的事,而且孤也實在想不明白,洪少師他們與母后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母后過去一直對他們極為禮遇,時有重賞,他們怎么會對母后起殺心呢?”
太子妃聞言,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連她都能看得出朝堂上的各種暗流涌動,只要立場不對,就有可能成為生死仇敵,根本不需要什么直接的仇怨。
太子已臨朝三年有余,竟然還看不明白這些,著實讓她想不通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殿下,您應該知道,自從母后臨朝后,在前朝給父皇提供了極大助力,最近一年多的時間里,實施的一些新政策,都有可能會損及朝堂上的一些勢力的利益,他們想對付母后的動機,其實很好理解!
太子仍覺不解,“除了母后代理朝政期間,其他時間,母后很少出面做什么決議,實施那些新政,也是父皇的意思,他們為什么要針對……不對,他們其實還想連父皇一起……”
眼看太子至今還沒意識到某些關鍵所在,著實讓太子妃深感無力,但也不好將事情說得太明白,畢竟她深知自己與太子之間的夫妻感情,實在無法與帝后相比。
“殿下,依臣妾之見,父皇沒有召見,也沒有下旨訓誡您,證明母后應該還是維護您的,您最好還是稍安勿躁,在東宮安心潛讀,讓父皇與母后看到您確實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等到母后氣消之后,肯定會主動召見您。”
口頭上這么安慰太子,太子妃更擔憂的是,父皇是因已對太子徹底失望,才會這般沒做任何反應。
只是身為太子妃,她與太子是天然的利益共同體,讓她實在不愿去想這個最壞的可能。
【作者有話說】
156
第156章
慫恿
既然皇上已定決心,在提前布局自己的身后事時,選擇讓她成為未來的真正掌舵者,少了對太子擔不起這江山重任的擔憂和焦慮,柳明月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
哪怕皇上的這個決定會,會讓她承擔更多更重的壓力,與她在早前為自己規劃的退休養老生活,可以說是截然不同,柳明月也愿意接受。
因為強大的責任心,讓她無法坐視大安落入這樣一個靠不住的太子之手,所以柳明月也更重視自己的健康與安全問題。
當高長庚呈上重陽刺殺案的一份份證物后,這個案子迅速進入收押、審訊與三法司會審階段。
由于這樁刺殺案的性質極其惡劣,被刺殺的主要目標是皇后,而且在那些幕后主使者的言語中,不難聽出,皇上也可以在目標之列,完全可能算得上是謀逆弒君之罪。
所以當這樁大案正式公開后,迅速引起朝野一片嘩然,京郊大營的將士出動,在京中圍抄一家又一家。
期間還曾遇到過小股的抵抗勢力以及叛變勢力,卻都被及時鎮壓了下去。
即便如此,這些影響不大的戰斗,也令京中氛圍變得格外凝重,宮內也不例外。
那些刺客之所以能將兇器帶入宮宴現場,以及有些人之所以能隱藏得那么深,都少不了背后有地位的人物幫忙周全與遮掩。
所以后宮的數位妃嬪也被查了出來,一并被給收押了起來。
接到一家家落網的消息,皇上的臉上也不見喜色,有些不甘心的捶了一上案桌。
“從目前所掌握到的情況看,這劉昌功也不清白,可惜他是個特別奸滑的老家伙,竟能在這次的事件中完美隱身,沒能拿到他的把柄,實在可惡!”
柳明月親手端了杯茶過來,放到皇上手邊,不以為意的安撫道。
“陛下何必為此動怒,東宮屬官合伙犯下這么大的案,他劉少保也難脫干系,再加上其他人的證詞,他一樣難逃法網!
皇上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吐出一口郁氣道。
“朕不甘心的是,明明是在他的慫恿之下,那些人才生出針對你的心思,結果卻無法拿到他有直接參與其中的確切證據,無法像其他人那樣,以謀逆重罪嚴懲他劉家上下!
柳明月不以為意的回道,“反正他們劉家既然牽涉進這樣的重案中了,就算不便直接將他們處死,但是讓他們全族上下都受重罰,過得生不如死,還是不難做到的!
皇上想想也是,這才感到氣順了不少,不他過他隨即又嘆了口氣感慨道。
“那些人中,朕對這個劉昌功,最為寄予厚望,在朕看來,他是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朕能成事,他與劉家幫了不少忙,將他封為太子少保,也相當于是朕對他的回報,即便發現曲鴻儼他們蓄意教歪了太子,朕也沒有懷疑過他,只是有些氣他沒能幫朕看護好太子。”
柳明月能夠理解他的心情,“臣妾也沒料到劉少保竟是個這樣的人,只能說,此人心機太深,太過擅長偽裝,說起來,能通過這樁案子,將他給暴露出來,其實是件好事!
在所有東宮屬官中,這位劉少保的存在感最低,柳明月雖然不喜他的不盡責,但是對他的印象要相對稍好些,以為那是他明哲保身的處世之道。
如今看來,那劉少保才是一匹真正的惡狐,他分明是有意看著那些人將太子洗腦成他們手中的傀儡,反正他也是太子的老師之一,同樣可以受益。
柳明月甚至懷疑,洪少師等人會想到要用洗腦的方式控制太子,是不是都是因為在無意間受到了此人的挑唆與暗示。
因為從目前通過審訊得出的證詞看,此人非常擅長給人施加言語暗示。
當天傍晚,接到司農司緊急遞入宮的喜報,皇上才真正高興起來。
“皇后,是高產糧種,船隊帶回的那玉蜀黍,真的是高產糧種,根據司農司的收獲看,畝產應該能達到十石以上,真正的高產糧種啊,只要皇莊那邊的產量不比這個低,就能正式確定,這玉蜀黍確實是高產糧種了!
農家出身的成長經歷,讓皇上十分清楚這種高產糧種能給百姓帶來的巨大好處,所以他在接到這份奏報后,情緒反應也格外激動。
柳明月趕緊安撫道,“陛下不要激動、不要激動,這確實是件大好事,您也不能太激動。”
皇上笑著回道,“你啊,也太緊張了些,怕朕生氣動怒也就罷了,怎么朕高興,你也這么緊張?”
“臣妾問過太醫,不僅氣大傷身,像這種讓您情緒波動過大的喜悅,也容易傷身,還是要盡量控制著些!
皇上心情很好的點頭應道,“行、行、行,朕聽皇后的,要控制情緒,不動怒,也不過喜過憂,哈哈,有了這高產糧種,咱們大安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嘴上說著不過喜,但是面對這高產糧種,皇上還是忍不住欣喜過望。
柳明月不僅早知道這玉米和紅薯都是高產糧種,還知道有了高產糧種后,可能會給大安帶來的一些后續影響。
“是啊,等到這高產糧種推廣開后,不僅百姓們會記得陛下的大恩,后世代代炎黃子孫,也都會感念陛下的恩澤,臣妾要恭賀陛下!”
皇上伸手扶住真打算福身行禮的柳明月,真心實意的感慨道。
“應該說是同喜,若不是皇后提議組建船隊出海,又囑咐他們在海外尋找高產糧種,如何能有這番大收獲,所以真要說起來,朕都是沾了皇后的光。”
柳明月也真心真意的回道,“在這件事情上,臣妾確實有些功勞,只是臣妾能有這個機會,全仗陛下的信任與支持,若非有您,臣妾一介后宮婦人,縱有千般想法,也沒辦法做成這件事!
皇上也不得不承認,聽到柳明月這么說,讓他感到更為驕傲與自豪,心情更好了。
“所以說,朕信任與支持皇后,其實也是在幫朕自己,哈哈,有此功績,朕此生足矣!”
柳明月卻笑吟吟的回道,“陛下的要求也太低了,您可別忘了,從司農司和皇莊陸續傳回的消息看,那甘薯是高產糧種機率更高,而且還是在不算人也能吃的藤蔓的情況下!
若算藤蔓,現在就能確定那紅薯也是高產作物,因為那些藤葉長得十分茂盛,吃起來味道也不算差。
想起過去幾個月收到的相關消息,皇上連連點頭道。
“不錯,朕被目前后來居上的玉蜀黍的產量,給驚住了,都差點忘了甘薯,是啊,咱們大安即將多出兩種高產糧種。”
接著,他又忍不住感慨道。
“看來這海外,確實像皇后所說得那樣,是個充滿無數可能的地方,也不知,海的盡頭,有沒有像咱們大安這樣大的陸地和國家,若有……”
皇上赫然站起身道,“豈不是會給我們大安帶來威脅?”
若人家早就掌握著像玉蜀黍和甘薯這樣高產糧種,可以養活更多的百姓,擁有更為強大的百姓……
看到皇上被自己的猜測給驚嚇到的模樣,柳明月趕緊安撫道。
“陛下實在不必多慮,就算海外有更大的陸地和國家,且不說有茫茫大海相隔,對方難以成功抵達我們大安,就算他們來了,我們現在不僅有海軍,陸地駐軍更是兵強馬壯,只要我們大安能一直重視軍防,就能無懼任何試力侵略者”
皇上這才坐了回去,點頭道。
“皇后所言甚是,所以我們一定不能放松防務,不能讓我們大安的各地駐軍,如前朝般淪為擺設!
“而且海軍那邊清平坐鎮,我們目前確實不用擔心!
柳明月趁機慫恿道,“所以我們也要更加重視海軍的發展,增加相應的投入,一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備才能無患,二來,則是可在我們擁有更為強大的海軍實力后,派人去更遠的海外探索,正所謂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要早點弄清楚這個世界的勢力分布!
皇上深以為然點頭道,“不錯,我們確實要更加重視海軍才行,我們大安也是要成為天朝上國的存在,可不能在不知不覺中落后于人,讓人笑話我們坐井觀天!
更何況他大侄子不僅是海軍實際掌控者,且有心在海軍成就一番事業,他這個當伯父的,本就該多給些支持。
有大侄子在,他也不用擔心海軍勢大后,會失控,皇上越想越覺得皇后的這個建議,實在很好,很有必要。
正所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帝后二人由高產糧種的事,聯想到海外,談到要如何大力發展海軍規劃,可謂是興致勃勃,對的大安的未來充滿信心與期待。
京中許多人家,則都面臨著凄風苦雨,時隔一年,京中再次進入高度戒嚴的狀態,被下獄抄家的人家與日俱增。
重陽宮宴上發生的一幕,百姓們不一定知道,朝堂上的官員們心里都有數,即便是當日沒資格入宮赴宴者,也都有所耳聞。
原以為這次可能又像前幾年,只是又抓幾個被扔出來的人,草草結案,甚至都不會讓普通百姓聽說消息。
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大張旗鼓的公開相關案情,與一些調查進展,很明顯,宮中是要像去歲的兵部大案與平國府謀逆案般,將這樁案子辦成鐵案。
不給外界留下任何可質疑的地方,而這同時也表明,宮中已掌握了足夠充分的證據,絕對沒有翻案可能。
在這種情況下,朝野上下的眾官員,都表現得很乖覺,不敢跳出來說情,深恐自家也被牽扯上。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今天遇上些事耽誤,心情很不好難以進入狀態,才更得這么晚。
157
第157章
緣故
朝堂上的這一反應,讓柳明月和皇上都很滿意,隨著皇莊那邊也報上玉蜀黍的產量后,皇上更覺滿意了,當即就在朝堂上公布了這一消息。
因種子的數量有限,再加為防種植不順利,船隊帶回的種子并沒有種完,司農司和皇莊分別種了兩分地左右。
如今這兩處收獲的玉米,產量合下來都在一千二到一千五百斤之間,足以證明它們的高產,比大安百姓種了數千年的所有糧種的產量,都要高出數倍。
消息在朝堂上傳開后,看著被當朝呈上來的那些黃燦燦的玉蜀黍粒,說是群臣都很振奮也不為過。
哪怕再怎么算,這高產糧種的出現,都與他們這些人沒什么關系,他們分不到什么功勞,可是就是憑他們是朝中大臣,就足以感到與有榮焉。
而這高產糧種的出現,絕對值得史書上大書特書一番,皇上,嗯,還有皇后,當居首功,其次則是奉旨從海外帶回高產糧種的商隊與海軍的人。
于是滿朝的文武大臣,也都不吝溢美之詞的贊頌皇上與皇后的英明,語氣都很真誠的那種。
因為在這件事情上,他們也知道,若非宮中不吝投入的培養和訓練出商隊與戰隊,大安沿海的百姓想要出海打漁,都要面臨會被海盜搶掠和襲擊的危險,更別說是想要出海,還能帶回這么多的好東西。
通過群臣的反應,皇上也更加確定,有了這高產糧種,他這個皇帝就足以在史書上,留下讓后世代代稱頌的美名。
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好到對又查出哪家人、哪個人涉刺殺之案,都沒覺得生氣憤怒,只說全都*按律處置,這就是一概不循私情的意思。
結束一天的忙碌后,回坤元宮時,遠遠的就見劉德妃帶著五公主跪在宮門前。
看到鳳輦過來,就已快速迎上前的卓輝施過禮后,就趕緊解釋道。
“娘娘,德妃娘娘已經帶著五公主在此跪了近兩個時辰了,誰叫她們都不起。”
柳明月在乾元宮時,就已收到德妃帶著五公主跪在坤元宮外請罪,想為劉家求情的消息,她只是下令讓將人打發離開,懶得多理會。
沒想到這德妃還真豁得出去,在這跪了三四個小時,還是拉著五公主一起施這場苦肉計。
到近前后,柳明月沒等對方開口,直接厲聲斥責道。
“德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為一己之私,如此苛待五公主,她的身體若出了什么問題,休怪本宮饒不了你!”
早已支撐不住的五公主伏在地上,焦急的回道。
“請母后恕罪,不怪母妃,不是母妃要求兒臣來的,是兒臣主動陪母妃來,求母后明鑒,莫要被那些那奸佞之徒所蒙蔽,兒臣的外祖父一家,皆對父皇與母后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柳明月撇了眼深得其父真傳的德妃,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聲音淡漠的開口道。
“德妃,看來你劉家的家傳本事,真是效果非凡啊,你爹教唆人家對本宮下手,莫非就是為了讓本宮給你騰位置?若是這樣的話,看來還是你德妃更厲害些!
眼看皇后一張口,就從讓人料想不到的刁鉆角度來斥責她,根本不按照她的計劃來,德妃這才趕緊開口道。
“求娘娘明鑒,家父素來淡泊明利,與東宮其他屬官少有往來,這次的事,一定是那些人記恨家父不肯與他們同流合污,才會蓄意攀附和誣陷,不管是妾身,還是劉家上下,一向對娘娘敬重有加,絕對不敢有半分冒犯。”
柳明月淡淡回道,“德妃,你也算是陛下后院中的老人了,本宮對你們這些人如何,你心里清楚,本宮最恨恩將仇報之人,敢拿本宮的寬仁當可趁之機,想要本宮命的人,都是本宮的死敵,本宮絕對不會心軟、手軟!
五公主迅速道,“母后,母妃對母后的忠心,天地可鑒,她時常囑咐兒臣,一定要牢記母后的恩德,好好孝敬母后,人前人后不曾說過母后半個不字,絕對沒有半分的不敬!
越是如此,越能表明這德妃的高明和可怕之處,連在她的親生女兒面前,都能裝得天衣無縫,不留半分痕跡。
柳明月饒有深意的看向德妃,“原來德妃在私下里,待本宮竟如此用心?這十來年,本宮竟然絲毫不覺!
宮中已經被查出連幾位低位妃嬪在內一批人,他們中的大半,真正犯下的都是怠職與瀆職之罪,有些人直到自己被抓,都沒意識到自己犯了什么錯。
皆因他們都是在無意中被人利用,仔細回想起來,就會發現,他們都曾在無意間受到了旁人的言語暗示。
而暗示他們該怎么偷懶省事的人的背后,往往有著德妃宮中之人的影子,只是目前還沒查到什么實證而已,才讓德妃還有機會拉著五公主在她面前演苦肉計。
五公主顯然沒有察覺到柳明月的語氣有異,趕緊迫不及待的回道。
“是的、是的,母后,母妃對母后素來用心至極,絕對沒有半分不敬,外祖父一家當年為輔助父皇,不惜傾盡家財,太子皇兄又是外祖父的學生,不管是母后,還是外祖父一家,都沒有半分對母后不敬的理由啊!
話確實是這么說,這也是柳明月在此前,不管是對劉少保,還是對德妃,都沒怎么防備的原因,不管是從各方面考慮,他們可以袖手旁觀,卻都沒出手的理由。
因洪少師等人并沒有將劉少保真正視作他們自己人,這次的行動謀劃,他們并沒有叫上劉少保。
可是從現有的調查結果看,參與宮宴籌備工作的德妃絕對知道,還在暗地里提供了幫助。
在柳明月看來,這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緣故。
“本宮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本宮雖是這場刺殺案的受害的者,但是本宮不會對此案做任何干涉,只要一個不會放過任何涉案者的公正結果,一切都按大安國律處理,所以你們求本宮無用。”
五公主聽不出來,德妃卻聽出皇后這是不可能對劉家網開一面的態度。
見柳明月說完,就徑直轉身,打算離開,德妃一咬牙,伏地道。
“只要娘娘肯高抬貴手,在陛下面前,為劉家美言幾句,我劉家上下,一定會念娘娘的大恩,從此任憑調遣!”
這是終于放棄為劉家開脫罪責的企圖,想要以投誠來換取劉家這次能平安過關?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
柳明月轉頭看向德妃道,“若在重陽之前,你來找本宮說這番話,本宮或許會很欣慰的考慮一下,現在再說這些,晚了!”
看著柳明月輕飄飄的留下這幾句話后,毫不停留的直接進宮,明顯是拒絕再與她做任何交談的態度,德妃有些無力的癱坐在地。
五公主有些怨憤的看著柳明月逐漸消失在宮門內的背影,對德妃道。
“母妃,我們還是去求父皇吧,外祖家是幫過父皇的功臣,只要父皇念一下舊情,外祖父家肯定沒事,您又何必非要來求母后呢?”
德妃聞言,不禁苦笑,她會選擇來求皇后,當然是因她的已察覺到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與影響力。
何況皇后還是這場刺殺案的受害者,只有能取得皇后的寬恕,他們劉家才能免遭這場危機。
而皇上,許多人都知道劉家曾拿出大筆的錢糧輔助皇上打天下,可是也有不少人知道,是皇上帶人救下了遭大批亂軍圍攻的劉氏一族。
也就是說,劉家給皇上提供的那筆錢糧,與其說是輔助皇上打天下之功,還不如說是劉家為報救命之恩的報酬。
甚至連她這個劉家女在內,都是劉家以求得皇上庇護的名義,獻給皇上的‘報酬’。
也就是說,真要論起來,皇上完全可以不認這份所謂的輔助之恩,開國立朝后,皇上只給了她爹高位,卻沒給劉家封爵,就是他的態度。
這也是他們劉家會……
不過事到如今,德妃即便知道這些,也不得不厚著臉皮,拿著這些所謂的功勞與舊情,去求皇上。
哪怕需要再獻上一大筆財物,只要他們劉家的根基尚在,就不愁將來沒有能東山再起的一日。
但是若任劉家被牽涉進這次的刺殺案中,劉家怕是再也沒有可以重新起復的機會了。
近幾年來,她已深刻的認識到,皇后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她是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絕對不留后患的性格,劉家成了她的‘死敵’,怎么可能會有好下場?
剛聽人稟報過德妃帶著五公主,在坤元宮前跪了近兩個時辰,不僅沒能讓皇后心軟,還惹得皇后更為心煩不耐的消息。
隨后就收到德妃又帶著五公主來乾元宮外脫簪請罪的通報,皇上下意識皺眉,直接回道。
“讓她們速速回去,事關前朝大案,她們沒有資格過問,朕不會讓無辜之人蒙受冤屈,也絕對不會容許試圖謀害皇后與朕的人逃脫罪責!”
要不是因為有了高產糧種的事,實在讓他感到無比欣喜,知道這對母女先是去糾纏皇后,后又試圖來糾纏他的行徑,他一定不會僅給出一句警告了事。
要知道這次的刺殺案,說是主要針對皇后,若皇后真要有什么三長兩短,就他這身體,在大受刺激之下,難保不會直接跟著去了。
就算他能僥幸撐過去,沒了皇后幫他代理朝政,僅憑他自己再加上那個說不定還會給添亂的太子,他估計也沒幾天好活。
也就是說,那些人想要皇后的命,其實也相當于是在要他的命,他如何能容?
【作者有話說】
158
第158章
是誰
皇上連見都不見,直接令人將德妃母女‘送’回去,還在她們的宮外布下人手,看管著不讓她們再私自出宮的反應,柳明月并不覺得意外。
柳明月在次日就向皇上講了自己的疑問。
“臣妾總覺得,那劉少保突然蓄意接近洪少師等人,讓洪少師他們將矛頭指向臣妾,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這么簡單,或者說,劉少保想要除去臣妾的圖謀,與洪少師他們想要盡早扶太子上位,不想看到臣妾這個阻礙勢大的目的不同!
皇上迅速警覺起來,“皇后為何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柳明月為他解釋道,“臣妾也是在昨日見到德妃和五公主后,才想到這個可能,我們都認為劉少保也是太子的老師之一,是因太子被教成這樣,他能與曲鴻嚴等人一樣可以受益,他女兒生的是個公主,可是以劉少師的精明與貪婪,若他真正想要推上位的不是太子呢?”
皇上若有所思的在殿內來回踱步,片刻之后,他終于下定決心,派人召來高長庚與陳正謙。
“皇后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們在此前都只注意到表面上的線索,忽略了其它可能,這樣很容易漏掉關鍵線索!
說完,他又忍不住感慨道。
“朕一直認為德妃跟她爹一樣是個好的,如今看來,是朕太小看人了,他們一個個的都厲害著呢,連朕都有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中!
高長庚與陳正謙接到旨意,要調查劉家人,以及與劉家關系親密的人中,都有些什么人,分別與其他皇子走得近時,還有些懵。
結合目前的調查到的證人證詞看,劉少保固然與洪少師等人走得并不近,但他應該是與洪少師等人的企圖是一致的,才會慫恿洪少師等人針對皇后。
而洪少師等人之所以會這么迫不及等的對皇后出手,除了是因他們在意識到這一年多來,皇后慫恿皇上實施的不少新政令,都對他們的利益有損外。
還有就是,他們不僅知道了皇后對東宮實施的整頓,還下令讓太子在近來與他們越發疏遠。
對洪少師等人而言,太子是他們精心培養出來的‘好學生’,他們當然不容自己多年的心血,就這么失控。
而皇上最新下達的這道旨意,透露出的卻是劉少保極有可能另有它心,與其他皇子有勾連的可能。
若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的性質就更為嚴重了,不過不管是高長庚,還是陳正謙,都對此事非常重視。
“陳大人,這件事事關重大,您那邊,也務必要慎重些才好,凡與其他皇子有關的大人,最好都能回避一下!
陳正謙當然知道高長庚指的是誰,心中雖覺不悅,但也不好流露出來,這段時以來,大理寺和十二監的人,因爭功的事,發生了不少次紛爭。
而對方的提醒,也在情理之中,所以陳正謙只能冷著臉回道。
“高大監放心,在下一定會選派人手時,仔細斟酌,不會有半分含糊,希望高大監那邊,也不出什么岔子才好!
高大監點頭笑道,“好此甚好,陳大人且放心,我十二監一直以來,都只聽陛下與娘娘調遣,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紕漏!”
聽到這話,陳正謙不由得有些氣結,但他還真就無法反對,他們大理寺的人,比誰都清楚,十二監的人,只聽皇上與皇后的調遣的事實,人家確實說得起這話。
收到陳正謙派別人去核查劉少保家具體信息的消息,常明仁十分不滿,劉少保之所以能被揪出來,與他善于審訊,能從中發現容易被人忽視的細節有關。
在這種情況下,陳寺正將劉家的案卷轉交給別人負責,常明仁深覺這對他而言,乃是奇恥大辱,迅速去找陳寺正要說法。
看著眼前這位雖然是由皇后提拔起來的,他自己用著出挺順手的得力手下,陳正謙有些頭痛的回道。
“常少卿,在這次的事情上,真不是本官要的針對你,你的功勞,本官也一定會如實上奏,本官肯定也是相信你的,畢竟劉少保涉及此案的線索,是由你揪出來的,可你身為外戚,在有些案子上,還是要必須回避一下。”
最后一句話,陳正謙說得聲音很小,甚至還有含糊,不過也足以讓常明仁明白,是他作為五皇上舅父的外戚身份拖累了他。
“原來如此,多謝大人的關照,屬下明白了。”
常明仁確實明白了,來前,他是因意識到劉家的案子,可能另有隱情,卻被陳寺正強行轉交給別人負責,才心懷氣憤。
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劉家的案子中,可能牽涉的有某位皇子,因不確定到底是哪位,所以他這個外戚必須要回避,心中郁悶,卻還無處可訴。
因為這件事顯然很敏感,陳正謙都是看在那劉少保是由他親自揪出來的份上,相信他與劉家沒什么牽涉,才會給他透點口風。
下值回家后,常明仁按捺下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自己父親的沖動,一起用過晚膳后,才在談話間,以輕描淡寫的語氣問道。
“不知父親與那劉少保,可有交情?”
常會成不屑的回道,“老夫怎么可能會與那個虛偽的有家伙有交情?他打量著當年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人少,他們還都打點過,就派人在外大肆吹噓他們劉家幫助陛下成就大業,傾盡家財!
“事實上,若非陛下帶人救了他劉氏一族,他劉昌功的墳頭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他在外不提,只在我們這些知情人面前一提再提,仿佛他劉家有多感恩,實則還不是為了讓人覺得,他與皇上關系親近,打量人家都不知道他們劉家的心思似的!
常明仁曾不止一次的聽父親抱怨此事,再次確定他父親與劉家沒有瓜葛后,他也沒有掉以輕心,而是繼續問道。
“嗯,事實證明,父親看人的本事還是挺厲害的,那劉昌功,確實是個心機深沉之輩,兒子記得,他好像也為教過五皇子?”
常會成不以為然的回道,“他確實在宮中授過課,不過也談不上是正經教過五皇子,聽你妹妹說,人家可是太子少保,心氣高著呢,主要只教太子!
“這么說的話,五皇子與他的關系并不親厚,兒子就放心多了。”
常會成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自家兒子,隨即想到最近的案子,劉家也有被牽涉其中。
“你放心,人家太子才是劉少保的正經學生,還輪不到五皇子出面為人家求情,你也不必為難!
對常明仁而言,現在能確認自家與五皇子,確實與那劉家不存在什么私交后,哪怕仍對劉家的案子被轉手一事心存不甘,但這心里終究踏實了許多。
當常向和以請教問題的名義,來見他時,常明仁的心情還算不錯,看著兒子道。
“你的運道不錯,剛入職幾個月,就有機會趕上這樣的大案,不僅可以從中學到許多經驗,還能立上一功!
對此,常向和也覺很慶幸。
“幸有父親為兒子悉心籌謀,若非如此,兒子肯定趕不上這大好機會!
恭維完自己的父親,常向和才將話題一轉。
“父親跟祖父提起劉家的事,似乎是在試探祖父,祖父與五皇子,與那劉家有沒有私下里的來往?”
見兒子如此敏銳,常明仁十分欣慰,笑著點頭道。
“嗯,你分析得對,看來你近來頗有長進啊!
常向和上前兩步,低聲道,“兒子大概知道那劉家與哪位皇子走得近。”
常明仁頓時目露精光,“嗯?是誰?”
哪怕他已失去調查權,但他只要若能把握好時機,及時為這樁案子提供重要線索,依舊能立下一大功。
常向和低聲道,“是二皇子,兩年前,兒子有次前去赴同窗聚會途中,曾在無意間發現二皇子在劉晉業的帶領下,去見劉少保!
常明仁若有所思的隨口問道,“怎么之前不曾聽你提起?”
常向和不太好意思的回道,“兒子當日腹中不適,多有不便,一直不愿多提,也不愿回憶那日的糟糕經歷!
常明仁理解的點頭,然后拍拍少年的肩膀道。
“你那日的經歷,應該就是為了成全為父,幫為父大忙,所以,你以后不用再以那日的經歷為恥了,這應當是天意,是天意不愿讓為父錯失這份功勞,哈哈!”
在他父親心情舒暢的朗聲大笑中,常向和的心情卻很復雜。
若真像他父親說得那樣,這是天意,他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上天的惡意,拉肚子拉到雙腿無力,只能狼狽的藏身在綠叢中的經歷,實在太過不堪回首。
不管是因外戚的身份,還是由皇后提拔的重臣的身份,都讓常明仁與后宮的關系匪淺,他當然不敢忽視后宮的一些人與事。
在之前的他看來,所有年齡稍長的幾位皇子中,只有太子一枝獨秀,其他皇子身上的性格缺點都很明顯,說句冒犯的話,連他兒子都多有不如,根本不是太子的對手。
在調查刺殺案的過程中,得知以洪少師等人為首的東宮屬官,都對太子做了些什么后,他依舊認為,太子還是皇子中,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因為在他看來,那批東宮屬官,有一個算一個,皇后絕對不會放過,少了那些人的掣肘,太子依舊是個品性與才華都很出眾的人。
對于二皇子,常明仁當然不陌生,他是真沒想到,這么個連五皇子都多有不如,既無圣寵,也無強大外家的皇子,竟敢生出這樣的野心。
不過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二皇子,將會為他的功勞薄再添一筆。
【作者有話說】
159
第159章
回報
劉昌功絕對稱得上是個擅長把控人心的高手,做人做事一向都很低調,在外的名聲和口碑都很好,做事當然十分縝密。
接手劉家調查任務的范茂彥雖然也是個查案高手,但在接手劉家的案卷后,依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只覺毫野外頭緒。
若非范茂彥是個心性堅定之人,在調查過程中,知道劉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后,也會覺得這是個積善之家,不可能被牽涉進謀逆這等大案中。
暗中為劉家說好話,想要設法關照劉家的人,并不在少數,使得范茂彥的那些查案經驗豐富的手下,甚至都有些動搖。
越是如此,范茂彥越發重視這劉家,更加認定這劉家絕對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
因為憑他多年的經驗看,越是這種十分擅長經營聲望與口碑的人,存在問題的機率越高,隱藏也更深。
劉家出事后,劉府幾個關鍵人物在第一時間自盡的反應,也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想要查出劉家到底與哪位皇子有聯系,就實在太難了。
劉昌功身為太子少保,教授太子的同時,曾順帶著給其他皇子上過課,劉家人也分別與幾位年長的皇子都有聯系。
例如劉家長房的嫡次子,與大皇子有過來往,劉昌功的庶幼子劉晉業,與同樣喜歡書畫的二皇子,曾多次出現在同一場合,劉昌功曾在人前稱贊過五皇子很聰明,有意將一位孫女許配給五皇子等。
順著每一條線深挖下去,都沒能挖出什么真正有用的東西,審問劉家人,問出也只有這些表面上的信息。
收到范茂彥這邊調查不順利的消息,陳正謙十分焦慮,劉家能被查出來,是他們大理寺的功勞。
宮中既然指示他們要徹查劉家,就證明這劉家絕對存在問題,從目前已調查出的信息中,也能看出這劉家確實存在問題。
但是最大的問題在于,這劉家實在是非常擅長做表面功夫,做事滴水不漏,隱藏得很深,讓人難以抓住把柄。
更重要的是,現在除了他們大理寺在查,十二監也有在查,若被十二監的人給搶先查了出來,他們大理寺就要丟臉了。
常明仁有將上司與同僚們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他一直在等合適的時機,至少也要在五皇子的嫌疑被徹底排除之后,再將他所掌握的線索拿出來。
與其他人逐一進行深入調查與排除不同,常明仁在私下里的調查方向更為明確,又有其他人在明面上的調查,無意間給他做了掩護,讓他在暗地里的調查進展格外順利。
幾天過去,眼看兩方都沒調查出有效信息,而十二監的人已經注意到他這邊弄出的一些異常動靜,讓對方深挖下去,很有可能會被發現,常明仁才找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攤牌。
“你說什么?你在私下里調查,已經調查出結果了?”
陳正謙有些震驚的看著自己的這位手下,實在難以相信這個事實,畢竟他給范彥派了一批大理寺的精銳人手,都沒能調查出結果。
結果常明仁個本該回避的家伙,利用手中僅有幾個手下,就調查出了結果。
得到對方的肯定答復后,陳正謙正色道。
“事關皇子殿下們,可容不得半點疏漏!”
這要是冤枉了哪位皇子,他們這些人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常明仁當然知道這件事的輕重,“大人請放心,下官是在收到線報后,有目標的去核實與查驗的,絕對沒有動用任何刑訊逼供之類的手段。”
聽到他說得這么堅定,陳正謙還是比較相信的,畢竟這位在查案方面,向來公正嚴明,這也是皇后會重用他的主要原因。
“到底是哪位皇子?”
常明仁低聲回道,“是二皇子,雙方極少見面,見面也是通過四季園中的暗道,前往四季園外的密室相見!
也是趕巧了,被他兒子正好撞見的那次,正是劉晉業首次帶著二皇子去見劉昌功,就是通過這次的相見,雙方初步達成了合作。
聽說是二皇子,陳正謙下意識感慨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咱們這位二皇子不僅野心夠大,這隱藏的可也夠深的。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下還在這杵著呢,趕緊清了一下嗓子,當作無事發生狀的說道。
“你這次又立了一大功,本官一定會如實上報,這里邊有些不合規的地方,不過不要緊,就說是本官在排除了五皇子的嫌疑后,又令你這個對劉家情況最為了解的人,在暗地里查的,這樣一來,十二監那邊也無話可說!
常明仁滿面欣喜的笑著向上官道謝,不動聲色的將上官給好好恭維了一番,被奪權的那口惡氣,這才徹底消散。
拿著已被證實的調查結果,再去審訊劉家人,就容易和順利多了。
皇上看到調查案卷的相關內容時,即便已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看來這些年來,朕真小看了老二,一直以為他真是個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在總體上,還算是個知進退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還是能悶聲干大事的。”
柳明月趕緊安撫道,“財帛、名利都能動人心,更何況皇子們所面對的皇位,會有想法,實屬正常,您實在不必這么生氣,氣著自己劃不來!
“朕承認,對這兩個大的,朕確實沒那么上心,可是朕當了皇帝,他們跟著享榮華富貴,也沒有虧待他們啊,你這個嫡母,更是對他們仁義盡至,他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在這一點上,柳明月也覺得那二皇子確實太白眼狼了些,她來后,確實對他們沒怎么上心,可是原主待他們說是恩重如山也不為過。
那樣的大環境中,若沒有原主的關照,大皇子、二皇子能活著長大的機會很小。
“臣妾做人做事,只圖自己心安,沒想過要圖他們的回報,孩子大了,心思雜了,乃是常事,臣妾能看得開,只要陛下能保重好自己,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計較!
皇上確實有被安慰道,滿腔的怒火迅速消了下去,只是難惆悵的感慨道。
“朕以為,這些年來,朕待他們疏遠淡漠的態度,會讓他們主動死心,不敢再覬覦他們不該覬覦的,旁人也會因他們無寵,不會想著去接近他們,就算是對他們的照顧,沒想到,即便如此,有些事,依舊不可避免,朕之前的警告,他們也沒放在心上啊!
在柳明月看來,皇上的這些兒子,總體上來講,已經算是比較消停的了,會出現個二皇子,是真的不算什么。
“依臣妾看,真要算起來,最貪心的莫過于那劉家,以劉少保的身份,有被他們教成這樣的太子在,他劉家將來肯定差不了,可他們還是不滿足,才會不惜另起爐灶,想要扶持個二皇子,想要一家獨大!
畢竟太子那邊,劉家只能占一份,洪少師等人在太子身上費的心血更多,更得太子相信和重視些。
皇上不解的皺眉道,“僅他劉家,憑什么敢生出這么大的野心?”
柳明月就這個問題仔細想了想,突然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
“據臣妾推測,這劉家可能已經察覺到陛下的身體……不,應該說是德妃,可能已經確定了陛下的身體狀態,所以他們明面上只是慫恿洪少師等人對臣妾下手,實則也稍帶上了陛下,一旦臣妾與陛下都出了問題,劉家就能借揭穿洪少師等人刺殺臣妾的事,取得足夠的威望,而洪少師等人都是東宮屬官,還能順便攀扯到太子身上!
由劉少保這位太子這師親自指證太子,讓其背負上弒母弒父的惡名,太子不可能有機會順利繼位。
而劉少保則能靠著所謂的大義,掌握話語權,從而推他所支持的皇子上位。
聽到柳明月的這番分析,讓皇上迅速回想起自己之前曾想過皇后若有不測,他自己可能會有的下場。
“皇后的推測很有道理,至于到底是不是,咱們只要先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查,就能確定了!
接到指示的高長庚,迅速開始調查德妃宮中所有人,同時還派出一批人手,在暗地里調查太醫上下及相關之人。
當然,二皇子的母妃謹嬪那里,也沒放過。
有了明確的調查方向,調查出結果的速度很快,畢竟對又讓大理寺搶先了一步的十二監而言,他們也都憋著一口氣。
調查結果讓柳明月和皇上都有些意外,原來發現皇上的真實身體狀態的人,并不是德妃,而是一直守在自己的殿內佛堂,終日不輕易在人前現身的謹嬪。
原主在早年沒少與這位打交道,柳明月來后,甚至都沒怎么見過這位。
與宮中其他絕大多數妃嬪相比,謹嬪完全是靠生育二皇子之功被封嬪,絲毫無寵,若非原主這個真正賢良的主母的照顧,這謹嬪跟她的兒子一樣,根本沒機會活到現在。
因為謹嬪不僅出身教坊,是皇上早年的上官隨手轉送給他的女子,還在跟了當時只是個校尉的皇上后,又跟別人有了首尾,皇上沒能將人送出去,因為她恰好懷了身孕。
而她生下的這個孩子,分別與皇上的母親和父親有幾分想像,皇上才將其認下,可是這樣一對母子,根本沒什么名聲可言。
直到原主嫁給皇上,才讓這對母子擺脫備受欺凌的處境,真正過上安穩日子。
謹嬪在后來的那些年里,倒是一直表現得十分安分守己,不過她畢竟是皇上的后宮中,資歷最深的人,不動聲色間也悄然積下了一些人脈。
進宮被封為嬪后,她更是向皇上求得一座小佛堂,說是守著佛堂為皇上和皇后、皇子公主們祈福,儼然一副真正清心寡欲,不欲再過問世事的態度。
事實上,她一直有讓人在暗地里培養與拉攏人手,只為在二皇子有需要時,可以幫得上二皇子。
在她所拉攏的人中,就有一位早年曾得過她幫助的人,在御藥房中任職,是他根據太醫們時常取用的藥材種類與分量,再結合皇上患病的消息,與他打聽到的一些不起眼的消息,推斷出來的。
看到案卷中的證詞內容,柳明月忍不住氣極而笑。
“看來臣妾這輩子,真是做盡養虎為患、好心沒好報的事,這李氏真是好樣的,拿臣妾特意多給她的銀子拉攏人,然后讓這些人來害臣妾!
皇上嘆了口氣道,“說起來,都怪朕當年一時心軟,認下他們,讓他們活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160
第160章
處置
柳明月倒沒有這種想法。
“陛下倒也不必為此感到懊惱,不管是您認下他們,還是臣妾這些年關照他們,都是因為我們在當時愿意那么做,順從本心罷了,如今發現他們不值,也沒必要再為他們浪費心情!
皇上點頭道,“嗯,你說得對,在這方面,朕確實不如你想得通透!
只有柳明月自己清楚,她之所以對想得通透,是因她本人對那些人并沒付出太多心思與精力。
真正為那些人付出良多的人,是原主,所以她這可謂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或者說是慷他之人慨。
謹嬪倒是想要將罪責都攬在她自己身上,為兒子脫罪,可惜十二監的人根本沒給她留下可以一死百了的機會。
經查實,德妃與謹嬪在私下有聯絡,是謹嬪將皇上的身體狀況告訴了德妃,劉少保才會知道。
重陽宮宴上的刺殺案,不僅德妃不動聲色的給人行方便,謹嬪也有動用她的人脈,只為確保能讓柳明月身死當場。
若非柳明月在遇刺時的反應異常靈敏,且做出了有效應對,又有郭錦昭這個讓人意外的存在,因深受帝后寵愛,能在出席宮宴時,還*隨身攜帶一把由皇上親自賞賜的鋒利匕首,讓為首的刺客沒能抓住同伴們為他創造出的機會,那場刺殺計劃的成功機率,其實很高。
直到被十二監的人拿下,二皇子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暴露。
雖然劉家被暴露后,二皇子也曾擔憂過幾天,但他隨即想到,這次的刺殺案,劉家與他都沒有直接參與,再怎么樣,都不可能會牽涉到他身上。
所以他很不甘,一直高聲喊冤,要求要見皇上、皇后。
在二皇子看來,只要能見到皇上與皇后,尤其是皇后,他就一定能有機會脫身,因為他深知皇后這個嫡母比他親爹更靠得住。
可是高長庚壓根就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陛下有旨,所有涉案之人,一律按規處置,不許對任何人循私
二皇子色厲內荏的怒聲道,“我是皇子,是父皇的親生兒子,父皇若知道你們這些閹人,竟敢無此無禮的對待我與府上人,一定不會饒恕你們!”
高長庚目光冰冷的看著這個死到臨頭,還想在他面前以皇子的身份自居,還敢當面辱罵他的人,冷笑著低聲道。
“二皇子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嗎?我們這些人,誰不知道你那母妃早年做下的丑事,你們母子能活到現在,全憑陛下與娘娘寬仁大度,結果你不思回報他們的恩情,竟然還敢生出這么大的野心,真是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
聽到高長庚的話,二皇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巨大的屈辱將他淹沒。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當上尊貴的皇子后,還有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你胡說!你、你……”
高長庚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本官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要不然,你慌什么?”
高長庚是真心看不上這位二皇子,也不打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出身,也敢覬覦皇位。
皇上能認他,愿意給他一個皇子身份,他就該偷著樂了,竟然還不知足,做出恩將仇報之舉。
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皇上的心腹,可都清楚皇上為什么對年長的兩位皇子都很疏遠。
知道憑他們生母做下的丑事,皇位繼承人的身份,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會落到他們身上,與他們是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關系不大。
當重陽宮宴刺殺案傳出案中案,被查出劉家與二皇子相勾結,劉少保慫恿東宮屬官出手刺殺皇后,打著一舉多得的主意,實則想推二皇子上位的消息傳出,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大家都沒想到,那劉家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實則所圖甚大,還真是一鳴驚人。
之前還在暗地里為劉家說好話,想要力證劉家會被牽涉進刺殺案中,有大理寺官員立功心切,不惜牽強附會的非要認定劉家有罪的人,瞬間都變得啞口無聲。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原本沒有被查出什么實證,看上去只是被受株連的劉家,真的是幕后主使,還是野心大到讓他們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那種。
眼看大勢已去,為給自家年齡小的后輩求得一條生路,那些人在確鑿的罪證面前,都選擇了坦白。
當這樁牽連甚廣的大案徹底落下帷幕時,皇上正在為甘薯大獲豐收的奏報,感到欣喜萬分。
哪怕在此前已經有了預料,知道甘薯也是高產作物的可能極高,可是眼見為實,親眼看到奏報中提到的那個畝產估量,比玉蜀黍還高的數字,皇上還是深感喜不自禁。
看著被蘇福親自端上來的一盤蒸熟了的甘薯片,皇上小心夾起吃了一塊。
“嗯,口感還不錯,飽腹感也很強,確實是個好東西。”
說完他又忍不住心痛,“朕吃的這塊若是拿去育種,又種出好多,真是可惜了,采收的時候,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
也跟著嘗了一塊的柳明月放下筷子,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陛下不必太過在意這一塊半塊的,以這東西的產量,想必要不了幾年,咱們就能育出足夠推廣到大安全境的種塊!
皇上點頭道,“這倒也是,皇后嘗著味道如何?”
柳明月很想說,這種雖然也是經過人工馴化與培育的甘薯,但是吃起來有纖維,口感實在無法與她更熟悉,更喜歡吃的那些紅薯品種相提并論。
但她不能實話實說,所以她只是委婉的說道。
“臣妾也覺得口感不錯,此物在關鍵時期,絕對是可用來救命的好東西,有了它,百姓們遇上災年,也會好過得多。”
皇上深以為然的點頭,“而且它的葉子長得快,不僅人能吃,還能用來養牲口,都是好東西啊。”
不算那些葉莖,僅那些塊莖,這甘薯的產量都高到驚人,畝產能達到一千五到兩千斤左右,實在是當之無愧的高產糧種。
“從司農司與皇莊的種植記錄看,種植這甘薯雖不挑地,但是它的產量越高,耗肥也越多,以后我們還要讓人多研究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好積肥方式!
皇上心情很好的點頭道,“皇后所慮其是,朕也發現了,農事這塊兒,我們也要更重視一些,那些有本事在身的人,能發揮出的作用實在極大,說是能造福一方也不為過。”
所以在她所在的后世,農業本身就是一大部,與工部、戶部等并列的大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由工部所轄屬一司。
之所以又多了個皇莊,因為在皇莊上,有柳明月派人搜羅的一批農業人才。
那些人中,有的擅長稼接、有的擅長育苗、有的擅長制作農具、有的擅長堆肥等,各有一手拿手本事。
幾年下來,那些人也已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例如稼接出口感更好的果子,或是新品種,有人研制出了多種更省人力的新農具,也有人研究出了更有效果的堆肥方式等。
如今在培育從海外帶回的這兩種高產糧種方面,皇莊提交的兩種作物的收獲,都比司農司這邊的更高,相關培育記錄,也更為詳實。
而且可以確定的是,在采收與確定產量時,都有宮中派人從旁監督,可以確定相關產量絕對不存在弄虛作假的可能。
所以皇上也算是通過此事,深刻認識到農業人才的重要性,柳明月從民間搜羅的那些人,比司農司的官吏水平更高的事實。
不過即便又確定了甘薯這一高產糧種,也沒能徹底掃清朝堂上所籠罩的凝重氛圍,只因與刺殺案有關的人,都已進入審判階段。
哪怕現已證實,洪少師等人是被劉少保當槍使,也無法抹去他們確實犯下謀逆弒君之罪的事實。
原本可能只會被判個監禁或是勞役、流放的劉家上下,在查出他們與二皇子勾結的謀逆之罪后,等待他們的,也只有人頭落地這一下場。
五公主不顧宮人內侍的阻攔,拼命求見皇上,想要為她母妃與外祖家求情,只是皇上不僅拒絕見她,還直接下旨。
“擬旨,將德妃、謹嬪、二皇子貶為庶人,全部依律處置,五公主遷往太真觀清修,此生不得踏出太真觀!”
沒有廢黜公主身份,是皇上對這個女兒最后的仁慈,這段時間以來,他曾了解過這個女兒,知道她深受德妃與劉家的影響,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小小年紀,就很擅長玩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是幾位公主中,名聲最好的那個,實際上卻是個心眼很多,稍有不悅,就拿身邊人出氣,出手還很陰損的人。
如今她最重視的德妃也好,最親近外祖劉家也罷,他是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這樣一來,他這個父親,勢必也會被對方所記恨,與其將其留在宮里,還需防著她不知在何時生事,還不如直接將其送走,眼不見為凈。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