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菡落地，三人匯合時已經是中午一點。

    蔣菡回得突然，事先沒有跟家里商量，回錦城的消息也只通知了韓曦和蘇韻，所以暫時也不回家，打算在機場的附近先訂幾天的酒店。

    于是韓曦和蘇韻幫她提著行李，三人又趕往酒店，一路輾轉，時間過得飛快，等放好東西后，就到了傍晚。

    三人決定隨便找個地方解決溫飽，晚上再去清吧一聚。

    .

    這幾天雨下得頻繁，今夜的錦城，又下了大雨。

    大雨來得急，路上行人撐著傘，行色匆忙。

    開在道邊的一家小清吧，平常人就不多，今天因為雨勢，店內更為冷清。

    店內除了年輕的老板在前臺忙活，角落里的一處座位，就坐著三個年輕人在談話。

    有近一年沒見，可蔣菡還是記憶中的模樣，黑長直，還是很纖瘦，斯文低調，身上散發著一種高于年紀的成熟感。

    蘇韻坐她身邊時不時偷偷瞥過去，但她的偽裝太差，毫不意外地被蔣菡抓到，“怎么了？”

    “哦....那個.....”蘇韻迅速轉頭，看著對面韓曦意味深長的笑，瞪她一眼。

    “那個，我是在想，都沒問你為什么突然回來了？”

    蔣菡低眸，默了默，“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清海那邊實在也是不好發展，節奏太快，覺得回家更好�！�

    “還有就是...只有我一個人在那也挺無趣的�！�

    “挺想你們的。”

    蔣菡說這話的時候不經意往蘇韻看去一眼，唇角上揚。后者看見，愣了愣，也跟著笑起來。

    她們這副純情的模樣，看得韓曦都忍不住彎了眼。

    她打趣一聲：“你回來了，但蘇韻這幾天可跟我說想去清海發展呢。”

    蔣菡：“啊？真的嗎？”

    蘇韻又瞪了韓曦好幾眼，被人無視后，只好咳嗽幾聲，解釋道：“哪有.....我隨口一說而已，我也覺得你說的對，還是留在錦城比較好.....”

    “還說我呢，你知不知道，她現在跟秦陌關系可不一般。”蘇韻氣不過，反擊韓曦一句。

    “秦陌？”蔣菡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這個人，旋即才略驚訝地朝韓曦看去，“什么關系��？”

    韓曦轉著手里的酒杯來把玩，目光淡淡凝著杯里橙黃的液體，“沒什么關系，只不過她和我媽認識，所以我們間接又認識了而已�！�

    蔣菡：“她沒認出你？”

    韓曦：“沒有。”

    蔣菡：“那你......”

    韓曦深吸口氣，把酒杯放下，看向兩人，“好了，不要聊她了�！�

    “她不記得也正常，過去很久了，而且我們現在的關系也僅限于認識，不會再進一步的�！�

    此話一出，蘇韻和蔣菡想起了當年的往事，也不再發言，陷入沉默。

    韓曦的眉眼低垂，目光變得黯淡，將杯里的僅剩的酒一口悶后，又短暫地走了神。

    過程中，也不知道誰，就突然向她問了句：

    “那要是....她想跟你進一步呢？你怎么選？”

    .

    早晨。

    一夜雨后的第二天，空氣清爽宜人，連天氣都少了些悶熱。

    好的天氣，自然也讓人有好的心情。

    所以，秦陌今天難得在家為自己精心準備早餐，以往趕時間，都是隨便吃點就解決。

    等煎完蛋和培根，她再戴上手套，準備將它們完美地擺在面包上時，一旁的手機卻突然亮屏。

    有新信息。

    江芩：我現在在酒店門口等朋友，猜我剛剛看見誰了？

    秦陌一愣，脫下手套，回她：看見誰？

    江芩：你的小親戚，還有上次在金湖灣那跟她一起的那個

    江芩：她們一起出來的

    “.......”秦陌眉頭一皺，莫名覺得心里被什么重物壓著，堵堵的，漲漲的。

    她靠在身后的灶臺上，盯著那條信息，在輸入框里打打刪刪。

    最后發過去就是一句：這跟我有什么關系？跟我講干嘛？

    江芩：不是你的小親戚嗎？不跟你講跟誰講

    江芩：說實話，以我看同類人的眼光，我覺得你那小親戚應該也是，說不定跟那個女生是一對呢

    秦陌：這些我不感興趣，不想知道，你可以不用說了

    回完，也不管江芩有沒有再發新消息，秦陌直接把手機收進口袋里。

    眼不見心不煩。

    酒店.....

    這兩個字，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成了她人生中的敏感字眼了。

    秦陌抿唇，強制自己的大腦停止對于無聊事情的思考，繼續戴上手套去做三明治。

    也不知道是剛剛放涼了，還是什么原因。

    這精心準備的三明治，莫名變得寡淡無味。

    .

    昨晚三人聊了許多，喝得也不少，等到結束已經是快凌晨兩點了。

    為了安全考慮，蔣菡還是先把兩人帶回了酒店，后面韓曦和蘇韻又各開了一間房，等到今早，兩人再一同離開。

    韓曦在公寓樓下正等著電梯，卻正好碰見從健身房回來的秦陌。

    秦陌和她對視一眼，沒有任何想要打招呼的意思，站在和她隔著有兩米遠的距離。

    韓曦一愣，主動開口：“去健身了？”

    秦陌頭也不回，冷冷地“嗯”了聲。

    電梯門開了，秦陌直接邁了進去，然后挺直站著，整個過程都目視前方，沒有多看身旁人一眼。

    秦陌喜歡一個人，無論是出于哪種情感的喜歡，都不可能讓人察覺。但反之，她如果想疏離一個人，那她的冷淡則會在原來的基礎上成千上萬的疊加。

    簡直不要太明顯。

    韓曦將她的一系列舉動神態都收進眼底，但終究沒說什么，只是也沉默著走進了電梯，和她保持著一定距離。

    自這天以后，過后的兩天，兩人就好像是被命運捉弄、故意安排了一樣，總能在各種場合遇見。

    公寓門口、電梯、健身房、早餐店......

    場合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兩人從始至終沒再說過一句話。

    秦陌愈發的冷淡，最后連韓曦不經意間的靠近，她都會躲。

    而好巧不巧的，這晚在等電梯的，又是她們兩人。

    秦陌依舊面無表情，直到瞥見手機亮屏彈出消息，她才目光垂下，拿起手機來看。

    韓曦：你在生我什么氣？

    視線一頓，秦陌暗暗往旁睨去一眼，卻不想韓曦是在直視著她。

    她趕緊收回目光。

    原本想著直接不回復，但又怕韓曦會主動問話，所以沉嘆一聲，還是回了幾個字。

    秦陌：沒生氣

    韓曦：那你不理我

    秦陌：沒有不理你

    “........”韓曦看到信息，往身旁看去，秦陌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讓她也是無奈。

    直到兩人走進電梯，韓曦實在忍不住問：“你確定？”

    秦陌淡淡掃來一眼，“什么？”

    韓曦對她這副樣子，真是束手無策。

    曾經的記憶被喚醒，她仿佛又看見了秦陌身上那道無形的隔閡，又冰又冷。

    “最近如果發生了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說，不用這樣躲我�！�

    聞言，秦陌像是聽見什么好笑的話，細眉微不可察地一挑，看著電梯門上映射出韓曦的臉，“沒有躲你，不要想多�！�

    “沒有嗎？”她這不咸不淡的態度，讓韓曦皺起眉，主動往秦陌這里靠近一步，可秦陌卻硬是挪開。

    韓曦看到她的動作，先是怔愣，旋即瞇起眼，打量著眼前的人，“這也叫沒有？”

    “不是說正常相處嗎？你不覺得你這幾天態度很奇怪嗎？”

    “哪里奇怪？”秦陌反問回去，目光終于聚焦在了韓曦的臉上。

    “你是說不打招呼嗎？還是見到你沒反應？”秦陌等著韓曦回答，雖然后者一句話沒說，但在她的神情里讀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復后，秦陌又把眼神緩緩收回。

    “有什么規定，是見到認識的人必須打招呼嗎？我必須對你要有什么反應嗎？”

    “我跟你并沒有熟悉到哪種程度，還有.....”秦陌又扭頭看向她，眼里仍舊看不出太多情緒，清冷薄涼，“我一直都在正常相處，所以....”

    “希望你也不要越界。”

    說完，韓曦似乎沒有想到秦陌會說出這么一番話，先是怔忡，后是緊鎖眉頭，就是沒再開口。

    兩人間便陷入了沉默。

    雖然也就那么幾秒，可讓人的感受是如此漫長。

    長到秦陌快要堅持不住這個對視。

    韓曦這個不解困惑，又含著略微怒意的眼神，她實在看不得。

    畢竟，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情緒會因這一點事而有波瀾。

    她也不想深想，那就只能早點讓韓曦不要再影響她。

    思緒浮沉間，正好她的樓層到了。

    秦陌立即收回視線，扭頭一臉無事發生、風平浪靜的模樣，大步走了出去，也不再去看身后的人是什么表情。

    .....

    她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洗澡的時候，秦陌任由淋浴頭的水流自上而下地沖刷著，而她只呆呆站立，凝著浴室門想得出神。

    說到底，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她也明白，今晚的談話，的確是她理虧。

    韓曦對她什么也沒做，但她就是解決不掉自己著莫名由來的心悶，只知道產生這一切負面情緒的源頭是韓曦。

    所以，她的邏輯就是，只有斷開源頭的聯系，這些奇怪的情緒才會自動消失。

    可為什么，都已經這樣了，她心里還是不舒服。

    甚至越想起今晚的對視，想起韓曦的眼神，越覺心里那塊壓著她的石頭變得愈發沉重，怎么也輕松不下來。

    洗完澡后，秦陌回到臥室，剛好看見突然亮屏的手機。

    是有新消息。

    秦陌的心一跳，帶著某些壓抑隱忍的期待去拿起手機。

    當看到是宋聞發來時，她的眼眸垂了垂，抿直唇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