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注意到視頻里海源欲言又止的模樣,夏星驛好奇地問:“怎么了?你這什么表情?”
宋海源揉了揉眼眶,無力地說:“……這不是變成你倆戴情侶戒指了嗎?”
“怎么會呢……”夏星驛道:“主要是給我買的,他就是順便圖一樂。”
“……”宋海源總不能沒憑沒據就給李隨真扣上同性戀的帽子,但也委婉地道:“他對你這么好,正常嗎?又是給你開公司,又是……幫你買戒指的?”
“我是他朋友,又是他弟弟,尤其后一點,雖然一開始他很排斥,但現在看來,他已經接受良好了。其實我也差不多,我覺得有個哥哥還挺不錯的,雖然不是親的,但關系處到位了,也能互相依靠,說說心里話。”夏星驛笑道:“再說我這么優秀,怎么就不配了?”
聞言,宋海源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多心了,畢竟他還有個妹妹,而夏星驛是獨生子女,平時看起來很好相處,但其實骨子里對其他人很疏離,或許李隨真也一樣,兩人能化解矛盾走到這一步也不容易。
可能共同的處境,讓他們關系走得更近了。
再說,質疑李隨真對夏星驛的待遇,好像在暗示他不配似的,這要不得。
算了,自己就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便笑道:“如果是這樣,還真挺好的。世道險惡,多個人幫襯你,我這個做長輩的也就放心了。”說完,還隔空做出輕撫對方腦袋的動作。
夏星驛坐起來,笑道:“以后玩倫理梗的一律打死。”
之后兩人又聊了宋海源的工作,夏星驛陪他一起痛罵辦公室不干活,都推給新來的老油條,一直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掛了視頻。
他躺在床上,順便給彭浩然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放棄內推了,謝謝他。
剛放下電話,敲門聲又響起,他下床打開門,見又是李隨真,好奇地問:“怎么了?”
“你跟宋海源打完視頻了?”
“嗯,就隨便聊聊。你說多巧,他跟他女朋友也買了情侶戒指。不過……你又來做什么?”
李隨真一聽宋海源跟他女朋友也戴了戒指,作賊心虛,忙將戴著戒指的左手背到了身后,悄悄摘了下來,決定暫時低調一些。
心中祈禱夏星驛沒有被宋海源啟發,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肚子還有點疼,我想買點活血化瘀的貼膏。”李隨真轉移話題。
“還疼?”夏星驛有點愧疚地道:“叫個跑腿服務送藥吧。”
“別了,我們自己去買吧,順便透透氣。”李隨真提議。
“……也行。”夏星驛穿上外套,“走吧。”
這時,他瞥了眼李隨真的左手,見上面并沒有戒指,心道果然就是圖一樂,戴了三分鐘就膩了,已經摘了。
李隨真也發現了夏星驛在瞄他手指,攥著手心的戒指,心想,還是弄個項鏈串起來,戴脖子上比較穩妥。
兩人一起離開酒店,在街頭走著,看能不能碰到藥店。
“……對了,你說的外星人強迫你跟我做朋友,違抗的會有懲罰,是什么呢?”李隨真眼神滿是憐惜,“我不是故意戳你傷疤,只是想了解你的痛苦,替你分擔一些。”
而且他也想知道,如果他當天得不到夏星驛的好感度,在他身上會發生什么事。
夏星驛不打算告訴他時間循環的真相,因為解釋起來太麻煩,便道:“……電擊。”
“電擊?”李隨真驚得音量都提高了,惹得周圍的路人都側目。
“小點聲。”夏星驛輕描淡寫地道:“其實也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是多疼?留疤了嗎?”
“就像針扎一樣,還是可以忍受的,也沒留疤。”
“這是外星人還是容嬤嬤啊?太壞了,詛咒他飛船墜毀。”
如果是電擊的話,夏星驛能忍,他應該也能。
其實,就算沒有懲罰,他也會為了讓夏星驛喜歡自己而努力的。
這個好感度系統對他來說不能說是脅迫的外力,更像是一種輔助功能,明示夏星驛對他的感情到什么階段了。
這么一想,還有點作弊器的意思。
所以,不能告訴夏星驛,免得被他知道他已經了解他的心緒了。
他肯定不喜歡自己暴露了。
“我當初也是這么想的。”夏星驛聳聳肩,“歸根結底還是我爸亂許愿,不過,他要沒整活兒,咱們現在也可能并肩走在這里。”
李隨真氣道:“就該讓我討好你!效果也是一樣的,我們照樣能這樣并肩走。”
夏星驛來了興趣,“哦?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李隨真想了想,“給你打錢?先試試一天打一萬?不行,就一天打兩萬?”
“……”夏星驛撓了撓頭,不得不承認,這招好像對他蠻奏效的,“但未免有點不走心吧?我應該會把你當成ATM機朋友,整天就想著利用你。”
“沒關系。”李隨真無所謂地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可能變得老邁、固執和愚蠢,但是我的實物資產,和持有的股票,因為社會整體財富的通脹,說不定還會增值。”
“逆天言論。”夏星驛咧嘴,“不過,我能想象到,你給我打錢,叫我的好感度達到了外星人的要求,等解除一旦脅迫,你肯定會把我踢得遠遠的。”
“為什么?”
“因為你只會看到一個最終匍匐在了你銀行卡下的貪財死對頭,估計對我印象更差了。”
李隨真思忖,“……還真難說。”
“別假設了,我們已經確定生活在這個時空里了,就接受安排吧。”夏星驛看到前方藥店的燈牌,拍了李隨真一下,“在那邊。”
進了藥店,有個值班的男藥劑師,詢問他們是什么情況。
“有什么活血化瘀的膏藥嗎?腹部被人打了一拳,淤青了。”
藥劑師拿出了一盒貼膏在柜臺上,“這個不錯。”
夏星驛一見,吃驚地道:“這個牌子的確很好用,上次咱們打架,我貼過,相當好使。”
麻利地付了錢,帶著李隨真出了藥店的門,笑道:“回去給你貼上。”
李隨真不由得期待起來,雖然表面上告訴自己不能喜形于色,但腳步卻加快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
“夜風涼。”
兩人回到酒店,夏星驛鎖上門,隨手將膏藥放在桌上,剛要回頭說話,就見李隨真已經寬衣解帶,撩開衣服,露出了腹部。
行吧,你還挺配合治療的。夏星驛挑眉,低頭拆膏藥盒。
李隨真道:“其實之前我也被你傷過這里,不是五年前,是你跟我一起出差那次,你當時狠狠踹了我一腳,我第二天看也青了。”
“你不提,我都忘了,你還好意思說!”夏星驛把膏藥,拿在手心里,對準瘀青處一拍。
膏藥貼上去的瞬間,李隨真嘶地吸了一口氣,腹部肌肉下意識地收緊。
“很疼嗎?”
李隨真搖頭,“不是,膏藥有點涼。”
“那就好。”夏星驛把藥盒給李隨真,“明天的膏藥,你自己換吧。”
“不送佛送到西嗎?我還以為之后每天都有貼膏藥的服務。”
“美的你。”夏星驛推他往外走,“好了,回你房間去,我要睡覺了,你昨晚上都沒睡,趕緊休息。”
這時夏星驛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一聽就是微信消息,李隨真警惕地問:“是宋海源嗎?他也挺黏人的,剛視頻完,就發信息。”
“……”以為誰都是你呢。夏星驛去看了眼,“是彭浩然,我告訴他,我放棄內推了,他說沒關系。”
李隨真就放心地笑了,“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那么明天見。”
“明天見,天亮之前不許再過來了!”夏星驛道:“你就說彼此再見后,你又過來幾次了?”他把房門打開,目送李隨真離開,還不忘叮囑,“不許再過來了。”
“干嗎啊,跟攆狗似的。”李隨真嘟囔。
夏星驛從門縫里露出半張臉,皺鼻子哼道:“明早等我敲你的門,不許擅自來敲我的房門,否則的話,開門就是一個勾拳。”
“知道了,知道了。”李隨真往自己房間走,徹底放棄了不切實際的留宿幻想,但一想到夏星驛要跟他回去,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
來日方長,不急。
第二天早晨,他整理完畢,靜坐等待夏星驛敲他的房門,聽到敲門聲后,第一時間去開了門,看到對方的瞬間,忍不住就抱了上去,“早上好。”
“發什么瘋啊你!”夏星驛不滿地說,但同時,覺得李隨真的懷抱踏實溫暖,感覺還不錯,推開的時候,也就沒用蠻力,“去自助餐廳吃早飯吧。”
李隨真便跟他出了門,“對了,一會就訂回程的機票吧。還是你想在外面再玩一段日子?”
“先不玩了,回去吧。”
李隨真重重點頭,“我叫于昊訂票。”
吃過早飯,兩人一商量,決定在附近的旅游景點隨便轉轉。
李隨真倒是無所謂去哪里,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行了。
不過,他也發現了此行的好處,那就是他借著留念,光明正大無所顧忌地拍攝了許多夏星驛的照片和視頻,恨不得把內存都占滿。
“你也給我拍幾張吧。”李隨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想住在夏星驛的手機里。
夏星驛就給他隨手拍了幾張,然后給李隨真看,“哪張更好?”
“這張不錯,表情也更自然。這樣吧,我們來張合影,然后把照片發到你的朋友圈里去,怎么樣?當然我也會發。”
夏星驛皺眉,“去海邊度假都沒發,城市內閑逛,需要發嗎?”
“那不一樣,之前不是沒我么。”
“……”夏星驛沉默。
李隨真就哀怨地道:“我就是想出現在你朋友圈里怎么了?這點小心愿都不能滿足我嗎?”見對方還是不行動,便嚷道:“哎喲,我肚子挨打的地方好疼,內臟破裂了。”
夏星驛就去捂他的嘴巴,“李隨真,你是仗著在陌生城市,沒人認識你了,就不管不顧了是吧?”
“肚子好疼啊……在我死前,我想出現在你的朋友圈里……”
……
五分鐘,夏星驛的朋友圈狀態下,已經出現了第一條留言。
——彭浩然:正宮娘娘就是正宮娘娘,唉,臣妾自請冷宮,再不面君。
李隨真探頭瞧見這條評論,很是受用,但嘴上卻道:“真是的,亂七八糟說的什么啊。”
“刪掉了。”夏星驛說,同時手上也付諸行動。
李隨真心痛地看著這條可心的評論就這么消失了。
——周嘉宸:你怎么戴了訂婚戒指???
李隨真內心無比暢快,哼,我跟星驛的進度你拍馬也趕不上了,放棄吧,癩蛤蟆。
正想著,就見夏星驛的手指在屏幕上打下了:【為了防搭訕,假裝……】
李隨真立即抽走他的手機,叮囑道:“你告訴周嘉宸這個大嘴巴,他一定到處說,就沒效果了,不能說。”又繃著臉不滿地道:“正是上班時間,他居然玩手機?我得告訴他們主管,說他幾句。”
“他前天辭職了。”夏星驛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
“是嗎?”李隨真竊喜,“唉,就知道他不是上班的料,主動辭職了也好。”
“他可能是受我影響才辭職的,但我現在要回去上班了,總覺得對不起他。”夏星驛道:“但是我昨晚跟他說了,他卻表示辭都辭了,不會再回來了。我好像把他晃點了,有點內疚。”
“不用內疚,反正在他看來,上班也見不著你,不如辭職。”
“他就是這么說的,你怎么知道的?”夏星驛頗為詫異。
“你自己想唄。”李隨真撇撇嘴。
夏星驛怔了怔,就自我化解了疑惑,“算了,想不通。不想了。”
“總之你別告訴他你為什么戴戒指,你要是逮著人就解釋,還戴它干嗎。”
“也有道理。”夏星驛道:“那我回復他‘我談戀愛了吧。’”
李隨真太樂見其成了,馬上附和,“可以,這個回答不錯。”然后就見夏星驛打下了文字,發送了出去。
周嘉宸:【別告訴我,是李隨真!】
夏星驛皺眉:“啊?他怎么會這么說?荒謬。”
沒錯,就是我!李隨真道:“他可能是看我們一起旅游,所以調侃了這么一句。”
“可能吧,文字不能傳達語氣,就這點不好。”夏星驛在屏幕上打下:【哈哈,當然不是】發了過去。
李隨真搭了一眼,“其實你只要發‘哈哈’就夠了,特意強調不是,好像心虛似的。”
夏星驛瞥了他一眼,但也沒說什么,不過,之后就不許李隨真看他的朋友圈消息了。
不過,李隨真不在意,彰顯了自己的存在,已經夠了。
當然了,他也把跟夏星驛的合照發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因為他八百年不發一次,加上就算發的話,也只發厚厚,于是這一次反常,自然引發了不小的震動。
李隨真就摟著夏星驛不停刷新屏幕,給他看評論,“都是夸你長得帥的。”
“還不都是沖你去的,你就是跟條狗合影,他們也都夸。”
李隨真輕笑了兩聲。
“嘖!”夏星驛瞪他。
“是你自己說的,怎么怪上我了!”
“把我貼的膏藥還給我!”夏星驛作勢要扯他衣服。
李隨真只覺得心里一癢,忙擋開他的手,笑道:“大庭廣眾的,別這樣,我錯了,我投降。”
夏星驛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罷了手。
傍晚,兩人吃了晚飯,回到酒店又聊了一會,就各自分開了。等李隨真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才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得到夏星驛的好感度。
但一看時間,不早了,方才他離開的時候,夏星驛已經哈欠連天了,沒必要再回去折騰他,獲取什么勞什子好感度。
電擊就電擊吧。
為此他專門等到了零點,可惜別說電擊了,連刺痛都沒有。
李隨真心想,難道外星人休假了?太困了,也懶得理會,順其自然吧,便睡下了。
早上起來,也無事發生。
難道后半夜電擊過了,他睡得太沉沒感覺?
李隨真沒空管了,今天可是他帶夏星驛返回臨南的重要日子。
歸心似箭。
航班準時起飛。商務艙內,空姐開始發放熱毛巾,夏星驛婉拒了,李隨真倒是要了一個,擦了手。
等他再抬頭的時候,發現空姐居然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微笑看著他,他怔了怔,立即就發現空姐整個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像蠟像一般,連呼吸感都沒有了。
李隨真趕緊去看身邊的夏星驛,見他低頭含著咖啡的吸管,也是紋絲不動。
他隨即站了起來,就見整個機艙的人都凝固了一般。
他這才意識到,不知什么時候,飛機的引擎聲也不見了。
他忙上手去推夏星驛,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透了他的身體,仿佛他們不在一個時空維度內。
作者有話說:
李隨真的懲罰不是時間循環,而是時間停滯。
畢竟不能便宜他,如果他發現自己能重置時間,先不說他會怎么對待小夏,就說他可能更樂于跟小夏生活在循環里,不急著出來(不用上班,先跟小夏玩一百天再說)。
現在的他,和小夏處于不同的時空維度,小夏等其他人的,凝固了,只有李隨真自己的時間,還在流動。
兩個時空就像透明膠片疊在了一起。
所以,李隨真面對被固定住的小夏,也只能看著。
第72章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隨真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意識到可能撞到旁邊的空姐,他剛要躲避,卻發現自己已經穿過了她的存在。
她就像個全息圖像,并無實體。
李隨真驚慌地大步朝機艙后面的位置走去,他走過一個個凝固的乘客,有的嘴巴還張開著,似乎在說話,有的低頭在看筆記本電腦,屏幕也定格在PPT頁面。
他走到經濟艙,情況和商務艙一模一樣,仿佛被澆鑄進了透明的琥珀,凝固在了另一個時空的某一刻。
李隨真發現自己無法碰觸這些生命體,他和這些人的時空,就像兩張膠片被疊在了一起,他能夠看見他們,卻無法物理接觸。
“喂,有人嗎?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嗎?”他提高聲音喊了一句,自然是沒有任何回應的。
顯然,只有他一個人是“活”的。
李隨真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走向駕駛艙。他敲了敲駕駛艙的門,回答他的是死寂。
他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無力感。
“星驛,這是怎么回事?”李隨真伸出手碰觸他,卻再一次地從他身體中穿過。
李隨真自此肯定,他與其他人似乎處于完全不同的時空維度中了。
“我在做噩夢嗎?”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仰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扶手凹痕,直到甲縫泛白。“不會永遠這么下去吧?”
他不甘心地打開遮光板,只見窗外云層靜止如蒼白幕布,叫他無端聯想起了裹尸布,立即將遮光板放下。
如果在陸地上,他的活動范圍變大,或許可以四處探索,但是飛機就這么大點,一個封閉空間,完全沒有其他操作空間。
他看了下手表,指針仍在走動,似乎被他攜帶在身上的物品,和他一起來到了另外的空間,還能夠使用。
手機呢?他掏出來,發現沒有任何信號。
等等吧,或許會有其他變化,可他耐心等待了一個小時,什么都沒發生。
焦慮和恐懼啃噬著他的神經,最重要的是夏星驛就在身邊,如果是其他人被定住,只有他們兩個能動,那種情況簡直是天堂。
但是只有他能動,還不能和夏星驛互動,則是最痛苦的煎熬。
“星驛……”李隨真伸出手抱住他,臂彎穿過他的身體,只摟住一團空氣。
最終,他只能探過身,在夏星驛臉龐的邊緣作勢親了一下,并痛苦地低喃:“星驛,我想回到你身邊……”
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他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他是有饑餓感的。
他起身去了機艙的廚房區域,在儲物柜里拿了幾袋小零食和一瓶水。
看來只有生命物體和他不是一個時空維度,非生命物體,他是能使用的,也是,否則的話,他早就掉下飛機了。
同時,他不禁擔憂地想,如果情況一直持續下去,吃光飛機上的食物后,他豈不是會餓死。
他回到座位待著,又恐懼又無聊,原來被全世界拋棄是這種感覺。
他在冰冷的孤獨中,堅持著。不知道多久才會獲救,要盡量節省食物,為了減少能量消耗,先不要盲目活動,以免浪費體能。
待在座位上,靜靜等待著,一度迷迷糊糊地想著,自己要是餓死了,等某一刻時間突然恢復了,夏星驛看到一具骷髏倚靠著他,會被嚇到吧。
然后自己的死亡就成了未解之謎。
“哈哈。”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按照正常時間,已經是夜晚了,體內生物鐘,讓他意識漸漸昏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有什么東西碰了他一下,猛地睜開眼睛,同時,也聽到飛機的引擎聲。
他看到夏星驛正在瞅他,似乎奇怪為什么他枕著他的肩膀,但也沒多說什么,繼續吮吸著咖啡。
“星驛!”李隨真驚喜地抱住了夏星驛,鼻腔撞進熟悉的氣息中,“你好了。”
剛說完,就聽對方怒道“你干什么?!咖啡都灑了。”
“就是……就是覺得噩夢醒來的感覺真好……你又回到我身邊了……”
夏星驛心道,這是航班起飛了,李隨真把自己帶回去的愿望實現了,所以太激動了嗎?
“知道了,快放開我。”
李隨真并不想放手,能擁抱住真實的帶有溫度的身體,感覺太好了,“就一秒。”
“一秒到了。”
李隨真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手,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其他人也都活動了起來,身邊的空姐已經繼續向前了。
過道另一側的座位的人則在看他們。
李隨真倒是無所謂這些異樣的眼光,覺得他是同性戀是吧?
沒關系,因為他就是。
他站了起來,前后都掃視了一圈,發現人都是活生生的,又看了下手表,顯示他多流逝了差不多24個小時。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快坐下吧。”
李隨真便坐下,嚴肅地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剛才時間突然停……”
話音剛落,李隨真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看清周圍的一切,發現他來到了一個白色的空間,空中飄浮著一組數字:23:59:59
這又是什么?
李隨真眨眨眼,難道他掉進什么奇怪的時空漏洞中了嗎?剛從停滯的時間爬出來,又進入了停滯的空間。
這個空間顯示的數字是24小時的倒計時,就是說極有可能24小時后,他就會被放出去。
然后呢?再進入下一個詭異的時空嗎?
李隨真的時空奇幻漂流?
他試著在這片白色的空間走動,但它似乎沒有邊界,無論怎么走都是一片白色,他便干脆不掙扎了,原地坐下。
唯一慶幸的是,他在這里不餓也不渴,甚至不困。
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對恢復抱有一絲希望,“先等倒計時結束再說吧。”
“好無聊。”他摸了摸身上,發現了手機,還是沒有任何信號,
之前時間停滯的時候,他沒心思使用手機消磨時間,但現在,一回生二回熟,他也不太慌了,開始看起了相冊。
幸好昨天拍攝了許多夏星驛的照片,他便一張張地欣賞起來。
尤其是他倆的合照,設置成了桌面,滿足地欣賞著。
直到手機電量耗盡,他發現時間才過了一半,剩下的時間,他便開始復盤早就在腦海里成型的計劃——如何給夏星驛開設子公司。
復盤完這個,又思考起公司里的事情來,諸如怎么打擊山頭主義和小團體等。平時時間有限,這反倒是個很好地冷靜思考的機會。
另外,他也思考起自己為何會落入這般境地。
他有種預感,或許跟夏星驛的好感度有關,因為他昨天并沒有討得他的歡心,按照他的說法,是有懲罰。
他沒等到電擊,卻等到了時間停滯。
而且就在他說出真相的時候,他就扔進了這個空間。
不出意外,時間停滯跟這個白色空間都是懲罰,只不過一個是因為沒得到好感度,另一個則是因為妄圖泄密。
怎么著,外星人改變懲罰招式,不用電擊了嗎?但外星人的心思誰能猜到呢,也沒地方說理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發現還有四個小時,無聊之下,又做了一會運動,發現還有三個小時。
干脆閉眼小憩,等再睜眼,他發現只剩下15分鐘了。
他便緊盯著倒計時,忐忑地等待命運的降臨——如果他又被拋到下一個時空中,那么就證明他上述推斷是錯誤的,如果他回到飛機上,則說明他上述想法是對的。
眼看就剩最后一秒,他緊張得呼吸一窒,但隨即他發現他又坐在了飛機座位上,旁邊的夏星驛正在看他,“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快坐下吧。”
看來時間回溯到了他被夏星驛詢問,然后打算泄密的前一刻。
原來這就是夏星驛所說的,說出真相會被懲罰。
果然有了前人的答案,就是好啊,這都是他的星驛替他總結出的經驗。
想到這里,他便坐下,不由得眼神溫柔地看向對方,“你真好……”
夏星驛一怔,苦笑道:“我這不都跟你回來了嗎,別再嘮叨了。”
不過,他也看出來李隨真似乎很疲累,明明今天早晨還神采飛揚的,不,準確來說,一分鐘之前,還精神奕奕的,怎么轉眼就像熬夜了一樣。
“你怎么了?看起來……像是剛考完試一樣。”
因為我已經在飛機上待了超過25個小時,并在白色空間待了24小時,整一個被關禁閉了。
“可能有點暈機……”李隨真挑挑眉,“沒事的。”
“既然你都說沒事了,那就沒事嘍。”夏星驛也沒繼續追問。
于是,結束了差不多30個小時的飛行,李隨真終于下了飛機。
世界上的航班最長也不超過20小時,而且如果他有長途旅行的話,都會坐能平躺的頭等艙,像這樣在座位上前后熬了30個小時,簡直是世上鮮少有人體驗過的酷刑,都快讓他對飛行有心理陰影了。
他明天不想再經歷時間停滯了,所以今天必須拿到夏星驛的好感度。
于是笑著邀請:“我們去吃飯吧,你想吃什么?”
“不想折騰了,就想回家。”夏星驛擺擺手,“你也回家去吧,厚厚也想你了,再見。”
不管是出于好感度,還是真情,他都不想離開他,所以是雙倍的不舍。
但又不想引發不愉快,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別,“……那保持聯系吧。”
夏星驛擺擺手,就坐上車走了。
—
夏星驛回到家里,洗了澡,打開冰箱,取出了冰鎮的飲料,喝了一口,往沙發上一坐,“還是家里舒服啊!”
想到之前離開時,本來還打算賣房的,不由得有點慶幸地說:“這房子賣了,確實可惜了。”
這時,手機振動,夏星驛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便沒急著看,等喝完了飲料,要去扔空罐子的時候,他才拿起手機看了一下。
果然是李隨真:【給你買了個新旅行箱】
夏星驛:【不需要!】
這的確是他的真實想法,最近真的花了太多李隨真的錢了。
李隨真:【你的旅行箱有點舊了,換個吧。而且這也是有紀念意義的,你想啊,結束了舊的旅程,開啟新旅途,自然要用新的旅行箱。】
夏星驛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哈,這箱子還承載著紀念意義】
【當然,我送禮物都是有含義的】
沒多一會,夏星驛接到了管家告訴他有快遞的消息,出門把放在電梯廳里的帶有Rimowa字樣的紙箱抱進屋內,拆開一看里面是個銀色的硬殼登機箱。
“……還挺好看的。”
他便拍了照發給了李隨真:【謝謝】
【喜歡就好,我也很開心】
李隨真看到升了0.5的好感度,露出了快樂的笑容,“太好了,他喜歡。”
接著就盤算起了明天該送什么禮物。
這個系統真是方便,雖然有點副作用,但整體來說利大于弊,可以直觀地知道夏星驛喜歡什么。
—
夏星驛一覺醒來,第一件事照例查看手機,就看到了來自李隨真的消息:【早安,今天有什么計劃?】
夏星驛瞅了眼日歷,回復:【今天是工作日,你不上班嗎?】
很快就收到了李隨真的回復:【……正要出發】并附了一張方向盤的圖片,從拍到的車窗來看,正在地庫,準備出去。
【哈哈哈,我不用上班】
【那你好好休息吧,晚上一起吃飯,怎么樣?】
【也行】
【那你想想吃什么,我下班來接你】
【OK】
夏星驛發現自己真的有點愛上不上班的狀態了,意識到這點,拍了自己臉頰一下:“不行啊,不能有這種想法,還得搞事業呢,不能放松。”
自從李隨真跟他許諾成立分公司的事后,他倆這幾天只顧著自我調整,還沒有談這方面的事宜。
今天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再跟他詳細聊一聊。
他倒是不信李隨真會忽悠他,只是想知道具體的計劃。
今天吃飯的時候,多少要談一談。
轉眼到了傍晚,夏星驛也想好了要吃什么,一坐上李隨真的車,他就握拳表示:“我要吃佛跳墻!”
李隨真笑道:“那就是閩菜了,我對閩菜館還真不熟悉。”
“我已經找好了。”夏星驛亮出了手機上餐館的信息,“就是這里!”
“好,得讓我們星驛吃好。”李隨真笑著摸了一把他的肚子。
22.5(23↓0.5)
誒誒誒?原來摸肚子會降低好感度嗎?
擁抱都不降的,摸肚子反而會。
看來真是小狗,肚子摸不得。李隨真想到這里,不由得抿嘴笑。
“你笑什么?”夏星驛皺眉。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的表情挺逗的,被摸肚子就像被偷襲了一眼。”
“就是偷襲!難道你喜歡?”夏星驛上手便在李隨真肚子上摸了摸,本以為這家伙會因為之前肚子被他打傷疼痛而齜牙咧嘴,沒想到他反倒挺開心的。
李隨真笑道:“這招對我沒用。”
夏星驛現在沒有好感度系統了,但是看李隨真的表情不像是作假的,沒趣的咂嘴,“那就沒意思了。”
李隨真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裝作難受了,他說不定還能被多摸幾下,唉,后悔。
汽車向著目的地駛去。
兩人一入包廂,服務員就上了大紅袍。
夏星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眉頭舒展開來:“不錯。”
“點菜吧,除了佛跳墻,你還想吃什么?”李隨真笑問,遞給他菜單。
夏星驛早就想好了,三下五除二就點好了菜,問李隨真,“你呢?”見對方擺手,便示意服務員都點好了。
菜品陸續上桌,夏星驛打開砂鍋,佛跳墻的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包間,他夾了塊花膠,猶豫了一下放到李隨真碗中,“給你。”
李隨真受寵若驚,趕緊吃了,不停點頭:“真好吃。”
夏星驛想談成立分公司的事,但又覺得剛夾完菜就提,是否顯得太功利了。
而這時,李隨真放下筷子,主動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眼神柔和:“你看看這個。是我讓律師擬的投資意向書,是關于新公司的。當然這是草案,有不滿的地方,你可以直接修改。”并遞上了筆。
24.5(22.5↑2)
果然他更喜歡跟事業相關的禮物,李隨真感慨。
夏星驛接過文件,仔細翻看著:“子公司名字是……誒?有好幾個選項……有星琪……”
“嗯,用了你名字里的‘星’字,還母公司的豐琪的‘琪’字。”
“第二個是星真傳媒?”
李隨真微笑不語,這個名字是什么意思就不用解釋了吧。
夏星驛蹙眉,“額……這個名字也挺好聽,就是有點……怎么說呢?”
“像夫妻店?”李隨真脫口而出。
夏星驛一愣,哈哈笑了兩聲,低頭繼續看文件。
李隨真則心中叫苦,糟糕,一激動就口不擇言了。
第73章
過了一會,低頭看文件的夏星驛才說:“我覺得‘星琪’更好一點,聽起來有總公司背書,你覺得呢?”
李隨真忙不迭地點頭。
話題便跳過此間的尷尬,順利進入下一個。
“這個條款說,等公司注冊的時候,你要給我49%的股份?”夏星驛抬起頭,吃驚地說。
意向書顯示分公司由總公司持股51%,他持股49%。
“你繼續看后面,要是新公司成立后三年內業績達標,總公司再給你2%。到時候你就是最大股東了。”
“那股份的錢……”
“我來出。”李隨真笑道:“等工商注冊的時候,我會安排好所有資金。你只要負責把公司經營好就行。本來杜驍聽說這件事,也想注資,畢竟我投資過他女朋友的電影,但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拒絕了,這樣更能保證你三年后成為完全控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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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也……太大手筆了。”
“不算什么,都是小錢。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為公司賺得更多。”
這時,服務員端上了荷包魚翅,清醇葷香。
李隨真笑道:“魚翅看起來煨得不錯。”夾了一筷子給夏星驛。
夏星驛心思還在分公司的事情上,“總覺得你幫我出錢,有點過意不去。”
“古人怎么說的,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我勉強算你的貴人吧,給你的幫助也不過能排第九而已,不值一提。你能得到這些,都是你的命。”
夏星驛笑道:“我好像要被你的邪說洗腦了。”
“洗什么腦啊,這就是事實,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已經讓法務部開始準備注冊材料了,估計一個月內就能搞定。這段時間你就專心準備業務方案。對了,魏經理和徐主管那邊,我也會安排跟你對接,協助你。”
“謝謝你,我一定好好干。”
李隨真笑著點頭,“那就簽字吧,然后吃飯,你好像還點了一個肉燕吧,估計馬上就來了。”
夏星驛也沒有什么猶豫的,拿起筆鄭重地在意向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頓飯吃到很晚,夏星驛飽腹而歸。
在地庫下車前,李隨真手癢,十分想再摸一下對方肚子,但一想到會招致厭惡,只好作罷。
“……我走了,你別跟來了,我回去就睡了。”
“可是……”
“不許跟來。”夏星驛呲牙。
瞧他這兇巴巴的樣子,李隨真只覺得可愛極了,便腦袋一熱,摟過夏星驛,在臉頰上親了一下,“好,不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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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夏星驛怒視李隨真,握起拳頭,但想起上次打李隨真那下挺重的,便改成了捏他鼻子,“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不饒你。”
李隨真捂著發酸的鼻子點頭,“我只是想告別而已。”
“告別的話,擺擺手就好了。”
夏星驛哼道,打開車門,下去了。等進了電梯,擦了擦被李隨真親過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他到底怎么回事……總做這種親密行為……”
—
自打確定出任分公司的總經理,他雖然不上班了,但不意味著不工作。
他收到了李隨真發送來的總公司近五年來廣告業務數據電子版,以便讓他研究梳理母公司的廣告業務,設計獨立運營后的工作流程,并制定詳細的商業計劃書,飽含他對新公司的全部設想。
當然,他也不是孤軍奮戰,李隨真給他安排了母公司的諸如魏經理跟徐主管這樣的老員工協助他對接。
接下來的日子,三個人分工明確。夏星驛負責與李隨真對接,確定新公司的整體方向;魏經理和徐主管負責梳理現有業務。
這是工作上,在生活上,李隨真也是……如影隨形。
每天都會聯系他見面就不說了,基本上每次見面,還都要送禮物。
這一次,李隨真下班后又準時出現在了夏星驛家,還帶來了晚飯——鮑魚撈飯。
兩人吃飯的時候,李隨真又想故技重施,給他擦嘴角的湯汁,被夏星驛扭頭躲開了。
“躲什么?”
“上次在你爺爺和奶奶面前,你就給我擦嘴,顯得你會照顧人,擦就擦了,這就咱們兩個,就不用了。”
“你是說我給你擦嘴,是在裝嗎?我傷心了。”
夏星驛皺眉,“我就隨口一說,我發現你最近怎么總傷心啊。行,那我來給你擦。”說著,抽出一張紙,在李隨真嘴上抹了一把,“不舒服吧?”
“挺舒服的。”
“……”夏星驛哼道:“舒服也不擦了。”
“再擦一下吧,再擦一下吧。”李隨真就把臉湊過去,弄得夏星驛躲開,叫道:“別鬧了,趕緊吃飯!”
李隨真一直說要互相了解,他們最近頻繁接觸,正在踐行這個過程。
他發現現在李隨真在他眼中的形象,跟一開始可謂是翻天覆地。
黏人,賴人,還挺愛開玩笑的,脾氣也不錯。
不過,唯一跟最初沒變化的特點就是挺大方,至少對他如此。
這不,吃完飯,李隨真就拿出了一件禮物——真絲領帶,送給他。
“來,我給你戴上。”李隨真躍躍欲試。
夏星驛道:“我現在又沒穿襯衫。我去換一下吧。”轉身走進了衣帽間,過了一會改成了襯衫出來了,只不過領口沒系上,還開著一顆扣子。
李隨真走到跟前,給他扣好,然后將領帶給他戴上,細心地打著領帶。
“這個顏色百搭。當然了,人帥氣,怎么穿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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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漲了,夸你帥高興了吧。李隨真暗笑。
這幾天,因為和夏星驛頻繁接觸,基本上每天都會有好感度入賬,一轉眼就來到了30。
30分,快到滿分的三分之一了,可喜可賀。
夏星驛捏起領帶的一角,感受材質,“我要在公司開幕儀式上戴。”
“又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用留到那個時候。”李隨真帶著一絲希望,“難道因為是我送的?所以要在重要場合佩戴嗎?”
“你這么一說,倒是可以有這一層意義。”
李隨真給他打完了領帶,滿意地欣賞了一下,“完美。走吧,去鏡子前看看。”
他們一起來到衣帽間,李隨真看著鏡中的夏星驛,笑容掩蓋不住。
夏星驛也發現了這點,心想李隨真確實好像挺賞識自己的,看自己眼里都帶光,那么自己呢?
他觀察自己的眼神,勉強說的話,在看李隨真的時候,還算專注,但絕不像對方看他一樣,眼中含光。
看來李隨真對他的友情數值,還是高于他對他的。
“我很喜歡。”夏星驛解開領帶,掛了起來,“先收起來。”又脫掉了襯衫,換上了之前的T恤。
等他換好了,不經意地往鏡子里一看,發現他身后的李隨真看他的眼神,不是雙眼含光,而是雙眼放光,甚至有點虎視眈眈的意味。
他不由得納悶地問:“你這么看我干什么?”、
李隨真一怔,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趕緊找補,“身材不錯,有點嫉妒。”
唉,男人的嫉妒心啊。夏星驛隨口說:“你也不錯啊。”
“真的嗎?”李隨真聞言,立即開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
“我靠,你干什么?”
李隨真解襯衫的扣子,“讓你給我的身材打打分。”
“你又不去當擦邊博主,要評分干什么?”夏星驛哭笑不得,扭頭就走,“快系好!”
“別走啊你。”李隨真笑道。
突然間,他發現了一件事,那枚被他用項鏈戴在脖子上的情侶戒指,此時因為衣襟敞開,明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不禁臉色一變,趕緊低頭系扣子。
而這會,夏星驛在衣帽間門口,略微仰頭,心想:誒?我剛才好像在李隨真身上看到了什么東西,有點不和諧,但是卻記不清楚了,是什么呢?
“對了,明天我們去馬場,你自從回來還沒看過星寶呢。”李隨真已經整理好了襯衫,提出了新話題。
夏星驛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笑道:“好啊。”
李隨真暗松了一口氣,心道以后可不能太得意忘形。
—
馬場內,星寶正在馬廄里悠閑地嚼著干草,突然豎起耳朵,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星寶立刻抬起頭,輕輕嘶鳴了一聲,朝他走去。夏星驛伸出手,小馬便親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掌心。
“星寶,爸爸回來了。”夏星驛輕聲說道,手指梳理著馬兒的鬃毛。
李隨真在一旁,高興地說:“太好了,星寶。我們一家三口終于團聚了,不,是四口,還有厚厚。”他拿出手機,調出厚厚的照片,遞到星寶跟夏星驛跟前,自己也靠過去,“我們一家四口終于團聚了。”
夏星驛哭笑不得,但也沒反駁。
這時,李隨真轉身從馬廄門口的儲物柜里取出一個紅蘋果,遞給夏星驛。
夏星驛便接過來,星寶歡快地湊過來,但并沒有急著吃,反而用柔軟的嘴唇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才小心翼翼地咬住蘋果。
“真乖。”他輕聲說著,手掌撫過星寶溫暖的脖頸。小馬咀嚼著蘋果,發出滿足的哼聲,不時用腦袋蹭蹭夏星驛的肩膀,像是在撒嬌。
李隨真靠在馬廄門框上,笑著說:“這幾個月星寶特別喜歡往這邊跑,每次聽到腳步聲都特別興奮,大概是一直在等你吧。”
夏星驛聞言,摟住小馬的脖子,“爸爸再也不離開你了。”
李隨真沒想到自己還有羨慕馬的一天。
之后,夏星驛牽著星寶去散步,李隨真跟在一旁。
等把星寶送回馬廄,夏星驛由衷地道:“謝謝你把星寶送給我。其實我沒養過寵物,雖然也很喜歡動物,但那總覺生活不安定,所以也就沒養過它們。現在不僅養了,還養了這么大一個動物,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感覺安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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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過咱倆誰跟誰啊,說感謝就是太見外了。”李隨真笑道:“不過,星寶的確是個大型動物,等它完全長成,會超過500公斤。”
“黑錦呢?”
“我記得應該它的體重最近一次測量是616公斤。對了,你還沒去看它呢,走吧,你騎著它走一圈。”
將黑錦牽出來后,夏星驛也撫摸著它的臉,“好寶,我也想你了。”
“小心星寶嫉妒。”
夏星驛笑著翻身上馬,見李隨真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你不來嗎?”
“不了。”害怕靠得太近,出狀況。
于是夏星驛就自己騎了一圈,表現得很是不錯,李隨真則滿面笑意地,目光一直注視著他。
傍晚,兩人一起開車回到室內,等吃完飯,從夏星驛回到住處已經10點左右了,但是李隨真可沒有回家的想法,跟著夏星驛就一起上了樓。
夏星驛也沒說什么,他已經習慣李隨真黏人行為了。
但縱然如此,在坐電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打量他:這要是放在兩個月前,誰能想到他跟李隨真相處這么好,并且他還是個黏人精呢。
見他手里拎著一個袋子不知道裝的什么,心中猜測難道是睡衣?打算晚上住在這里?
夏星驛一進門就打著哈欠說:“我要去洗澡了……”
“你先等一下,其實我有東西送給你。”
“又有禮物嗎?”他有些詫異。
“這么驚訝干什么,我一共也沒送過你幾樣東西。”
“我覺得很多了。”
“能用手指頭數過來,還叫多嗎?”李隨真笑道:“別說這個,你猜這次是什么?”
能裝在袋子里,看大小應該是……夏星驛猜:“剃須刀?”
“不是。”李隨真道:“給你個提示,是你日常能帶著出門的。”
“錢包?腰帶?”見對方都搖頭,他有眉目了,“……手表?”
李隨真點頭,并從袋子里掏出一個墨綠色的盒子,“給你的。”
夏星驛雖然被李隨真長久以來的“饋贈”養大了胃口,但還沒到收到名表不震驚的地步,“太貴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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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就知道你喜歡。
“男人渾身上下就那么點東西,手表就是其中之一。”李隨真笑道:“再說了,這有什么的,這才一塊,我又沒送全系列。”
夏星驛處于一種貪婪跟理智的人性斗爭狀態,最后確信“滅人欲”是不對的,走上前,接過禮物,“謝謝。”
李隨真就攬著他的肩膀,柔聲道:“坐下來,試試看。”
夏星驛打開盒子,就看到一塊有著銀白色表帶,冰藍色表盤的腕表,他以挑眉,“真漂亮。”
“表殼和表帶都是鉑金的,所以你冷不丁戴上,可能覺得有點沉。”
他不由得在腦海里幻想著,不久的一天,夏星驛看著表說‘哎呀,馬上要到跟隨真約會的時間了,我得出發了’的場景了,嘴角不由得翹起。
夏星驛打開表的證書,“RolexDaytona?”
“我覺得這款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是它背透設計。”李隨真指出。
夏星驛這才注意到這款表的背面是透明的,能清晰直觀地看到里面機械的精妙運行,他再次發出感嘆,然后有點自嘲地道:“唉,沒見過世面就是我這樣了。”
“‘見過世面’這詞聽著又裝逼又腐朽。”李隨真摟著他笑道:“咱們清新又可愛的星驛不許用它形容自己。”
要不是害怕行為太過分,把對方嚇到,他恨不得臉貼臉,再蹭一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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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驛發現李隨真送禮物的時候也挺真誠的,不會給他居高臨下打賞的感覺,他能感覺到李隨真是真心希望他高興,才送他禮物的。
因此,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對我是不是太好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的寶貝……弟弟!”
呼——幸虧在寶貝后面,急中生智又加了個稱呼。
夏星驛心道,你媽說你這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看來是真的。
“那謝謝你……哥?”
“‘哥’就‘哥’怎么叫的語調還帶拐彎的?”
“因為我考慮是該叫你‘哥’還是叫你‘隨真’?”
“你愛叫哪個就叫哪個吧?”
“還是叫你‘隨真’吧,叫你‘哥’,總有一種要托你辦事的感覺。”
李隨真被逗笑了,實在忍不住,在夏星驛臉頰上親了一口。
“……”夏星驛身體一僵。
他的本能告訴他,事情好像不太對頭,但是經驗告訴他,李隨真就是這么個一激動就愛親人的家伙,可能沒別的心思。
但是……兩個大男人整天摟摟抱抱,沒事還親一下的,這真的對嗎?
這么一想,本能又壓倒了經驗。
李隨真見夏星驛又在思考了,忙打斷他的思路,道:“星琪的商業企劃書,你寫得怎么樣了?”
“你要看嗎?”
“不了,我就是怕你太著急,再累著,想叫你慢慢來。”李隨真道:“現在才12月,怎么也得年后才能正式營業。”
“嗯,我知道。”
李隨真便拿起手表給夏星驛戴在手腕上,笑道:“以后我每年都送你一塊,算是我們又在一起度過一年的紀念。等以后看到哪一塊表,或許還能想起那年發生了什么事,你不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么。”
夏星驛的目光去看手腕上的表,自然地,無名指上的戒指也被他收入眼底。
突然間,他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場景,雖然短暫,卻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沒錯,李隨真之前送他領帶時,鬧著玩解襯衫扣子的時候,露出了他脖子上跟他一樣的情侶戒指。
不是說戴著玩,三分鐘熱度就摘了么。
為什么還神神秘秘地用項鏈串了戴在脖子上?
難道……李隨真對自己……
作為一個有著被其他男人暗戀經驗的人來說,這個想法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第74章
李隨真見夏星驛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認定他還在糾結被親臉頰的事,便再次嘗試引開他的注意力。
“對了,小輝哥之前告訴我,他女朋友正在籌劃藝術展,邀請我們去捧場。你當時辭職了,但是我還是給答應了下來,說咱們會一起去的。當時不想承認你真的已經離開,才那么說的,沒想到我真把你給帶回來了。”
夏星驛瞧著對方眉開眼笑的模樣,心想我被帶回來,你真的這么高興?為什么?因為你對我……
李隨真小心翼翼地問:“我雖然應承下來了,但是去不去還得你自己決定,你想去嗎?”
他得充分考慮夏星驛的意愿,免得他又覺得累了。
“什么時候?”不當李隨真的秘書了,他對他的行程也不了解了。
“后天。”
“好啊,正好接受藝術熏陶,放松一下寫商業計劃書的大腦。”夏星驛伸了個懶腰。
李隨真手癢,最終沒敢趁機摸他肚子。
—
夏星驛踏入畫廊的那一刻,就被墻上巨大的裝置藝術震懾住了。
熒光粉色的電線纏繞著一部部廢舊手機,手機里循環播放著扭曲變形的人臉。
“這是?”這個藝術展跟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他湊過去,俯身看作品名,“《數字殘骸中的自我》?”
李隨真笑問道:“你覺得這幅作品想表達什么?”
“你是小學語文老師嗎?你這么一問,我好像馬上要寫觀后感了。”
李隨真低聲笑道;“我這不是試著跟你交流一下藝術作品么,看咱們有沒有共鳴。”
“表現了……現代人被電子產品帶來的虛擬世界搞得精神分裂了?你覺得呢?”
“該換手機就換手機,否則破手機影響視頻成像?你看都扭曲了,很影響視神經。”
夏星驛憋笑,“小聲點,小心被叉出去。”
兩人繼續漫步在畫廊內,走過一幅幅作品,不時蹙眉,或者歪頭,感受著作者想傳達的思想。
“想不到小輝哥的女朋友是這個范兒,挺酷。”夏星驛低聲感慨。
“他女朋友都這個范兒,上一個聽說是地下樂隊唱搖滾的。”
“還真看不出他原來喜歡這樣的。”夏星驛道:“這個女朋友你見過嗎?”
“沒有。他的女朋友我都只是聽說,這個應該是第一次現實中見面。”
說曹操曹操就到,很快,李奕輝帶著他的女朋友楊瑜過來和他們打招呼,楊瑜身著一件極簡主義風格的黑色連衣裙,氣質清冷。
雙方打過招呼,李隨真道:“我和星驛剛才看了《數字殘骸中的自我》,覺得很震撼。”
夏星驛默默瞥了他一眼,你就編吧你。
“是嗎?”楊瑜笑道:“想不到你喜歡那幅作品,那我們再回去看看吧。”
一行人邊走邊聊,又回到了那幅一進門的作品前,楊瑜輕聲介紹道:“我想探討數字時代人類意識的碎片化,每一塊屏幕展示了虛擬世界的影像,但同時也映射著觀眾的倒影,在其中,能否看到自己的空洞與焦慮。”
夏星驛聽著,不時點頭。
此時,楊瑜話鋒一轉,笑道:“小輝跟我提起過你們的事,我一向都是支持開放包容的多元文化的,尤其是性少數群體。我有許多像你們一樣的朋友,何況還有小輝這層關系,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
夏星驛聽出不對勁了,滿腦袋都是問號,“且慢……”
不等他發聲,旁邊的李奕輝就被李隨真拽到了一旁。
“你都跟你女朋友胡說了些什么?!”
“瑜瑜性子直,你懂的,搞藝術的么,你別放在心上。”
“我是說你們在夏星驛跟前胡亂暗示什么?我們什么時候成一對了。”李隨真怒道,雖然他希望他們是一對。
輪到李奕輝不解了,“你都在你爺爺奶奶面前出柜了,你都敢挑戰老年人的包容性,在搞藝術的人面前何必拘謹呢?!”
“扯什么呢,我什么時候出柜了?!”李隨真瞟了眼夏星驛,“而且他還什么都不知道。”
“呃……你上次都在大爺爺和大奶奶跟前親他臉了,他還什么都不知道?”李奕輝瞇起眼睛,試著理解對方的語言。
“別管了,反正他不知道,所以別在星驛面前提這些!禁止!”李隨真嚴肅地說。
“……”李奕輝苦著臉道:“行吧,行吧,你說了算。”
搞不懂你們怎么回事,能親能抱能上床的好兄弟嗎?!
這邊廂,被留下的楊瑜跟夏星驛的對話還在繼續,她說道:“我身邊有朋友出柜后,被父母斷絕了親子關系,也有遠走異國他鄉的,希望你們的愛情一切順利。”
“……”夏星驛尷尬地笑道:“我和李隨真不是情侶,我們就是關系比較好。”
楊瑜眼睛睜大,“那小輝跟我說……你們……還說連李老爺子都知道呢。”
“怎么可能?!”夏星驛使勁搖頭。
董事長知道了,還不得把他捆巴捆巴賣到狗肉館去,啊呸,還不得氣暈過去。
“啊哈,鬧了個烏龍嗎?”楊瑜看向男朋友的方向,正好他和李隨真也朝這邊走了,便責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奕輝聳聳肩,低聲說;“有點誤會。”
正好,這時有其他賓客進入了畫廊,楊瑜逮住機會逃離這個尷尬的場景,微笑,“你們先瀏覽。”然后轉身走了,李奕輝也跟了上去。
李隨真苦笑道:“真是的,鬧了個大烏龍。”
“你總愛亂親我,也別怪其他人誤會。”夏星驛說著,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
“你怎么這么平靜?”
“那應該怎么樣?被人誤會了,就憤怒暴起罵街嗎?沒聽過一句話么,恐同既深柜。”
夏星驛說完,自己都是一愣,他記得之前海源就說過李隨真是他深柜,難道他一開始就有這個傾向?
李隨真挑眉,“這么說的話,那么,不慌即出柜。”
夏星驛覺得他的說辭也有幾分道理,敷衍道:“哈哈哈,有意思的說法。”便繼續看向下一幅作品。
在不經意間,他們走到了展廳最里面的一個小角落。
那里掛著一幅相對簡單的作品:一片漆黑的畫布上,只有幾條細密的白色線條,連接著一些閃亮的光點,像是某種神經元的形狀,又像是星系的軌跡。
“這幅倒是……有意思。”李隨真突然開口,目光凝固在那些神秘的線條上,“我第一眼看到它們的時候,覺得是星星的軌跡,然后瞬間有了一個感悟。”
“什么感悟?”
“你的名字,星驛——‘星辰的停留休息處’,可是我們都知道星星是不會停歇的,會一直運行,所以你的名字其實飽含了一種不可能性。很有意思。”
夏星驛認同地點頭,“巧了,我也曾經這么思考過。你不覺得其實人也一樣,除非死了,否則都要一直活動,甚至不可以像動物一樣犯懶,缺乏運動就會掉肌肉,生出各種病。別看人渺小,其實是跟星辰一樣的,永不停歇。宇宙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兩人說完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夏星驛笑道:“我們剛才的對話也太裝逼了吧,讓我們更接地氣地說話。”
“那我們把這幅畫買下來吧,這個接地氣了吧。”李隨真笑問。
畢竟來都來了,捧場購買畫作本就是題中之意。
反正都要買,不如買一幅能讓他們產生共通聯想的作品。
“好啊,同意。”夏星驛笑道。
李隨真暗自松了一口氣,似乎剛才楊瑜的話并沒有對他產生影響,對他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
李隨真一覺醒來,發現時間再次停滯了。
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直拍腦門,最近跟夏星驛的進度一直很順利,導致掉以輕心,又陷入了這樣的困境。
這一次,他使用了一下手機,是有信號的,可以打開一些程序,內容也可以瀏覽,只不過更新時間都停留在了6:15。
睡覺的時候摘掉了手表,時停的時候它沒在自己身上,和其他物品一樣停止了,所以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時間是幾點了。
根據他的生物鐘,最多不超過七點半,也就是說誤差也就在1小時左右。
只要手機計時器的時間達到23小時左右,就可以解除停滯了。
他擁有額外的24小時,那么做點什么呢?處理公務?
算了,街上一定停滿了汽車,阻塞了道路,叫他沒法開車外出。
最要命的是,他的星驛也被凝固住了。
他將度過寂寞的24小時。
還是說……去他家?
他有夏星驛家的電梯卡,到電梯廳是沒問題的,至于門的密碼,他也知道。
夏星驛輸入密碼都不避他的。
一想到夏星驛這會兒可能正躺在床上睡覺,他就整個人蠢蠢欲動。雖然碰不到,但是在他身邊躺下,看著他的睡臉也好。
但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別做這么猥瑣恐怖的事情!
君子慎其獨,哪怕沒有任何目擊者,也要注重自己的品行。
“君子……嗯哈,君子!”李隨真咬唇,正在睡覺的夏星驛就在那里,但是他不能接近,連看都不行,“很好,這是修煉。”
李隨真嘆氣,決定先吃個早餐。
煎了雞蛋,熱了牛奶,李隨真簡單吃了早飯,就無聊地仰頭嘆氣,“做點什么呢?”
沒有交通工具,他稍微遠點的距離都去不了,就算去了某地,也沒用,因為所有人都定住了,根本沒人為他服務。
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中午吃什么?沒有服務業的社會多么可怕。
他只得打開書房的保險箱,從備用的紙幣里抽出幾張,去了超市。雖然時間恢復正常,一切非生命體都會重置,但誰讓君子慎其獨呢,得貫徹到底。
在超市隨便拿了一些預制菜品和一些蛋糕和水果,把紙幣扔在收銀臺上,回了住處。
午飯簡單地熱了預制菜,面無表情地往嘴里塞。
到了下午,他再次動了去找夏星驛的想法,而且這個想法如烈火,越燒越旺。
他噌地站起來,但猶豫了幾秒,又坐下了,“那是他家,沒受邀請,你怎么能隨便進出呢。這不是變態么。”
這么一想,想法越發清晰了,徹底斷了去找夏星驛的想法。
看書吧,看書吧,許多書買了,都還沒來得及看呢。
可是心始終靜不下來,忽然,他冒出一個念頭,可以做一些平時覺得浪費時間的事情——比如做菜,來轉移注意力。
“對了,就研究一下糖葫蘆的做法,給星驛親手做幾個,一定很有趣!”
正好手頭有糖和草莓,說干就干,他就在互聯網上找起了教程,看了幾個后,他自信地點點頭,“簡單,不就是熬糖,再掛糖么。”
……
“艸!”李隨真擰開水龍頭,立即把自己被糖漿濺到的皮膚部分放在冷水下沖,然后迅速拿出冰塊敷上了。
他盯著翻滾的糖鍋,忽然意識到一件恐怖的事情——他如果受傷了,不會得到任何救治。
這才是這個世界最恐怖之處。
如果他不慎有燙傷或者割傷自己,甚至是自發疾病,大概率死定了。
他迅速關閉了爐灶,“別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
李隨真老實地回到了書房,繼續看書。
“無聊死了……什么時候結束啊。”他看了手機上的計時器,已經走了13個小時了,想了想,“干脆睡覺吧。”
結果一覺醒來,發現已經過了20個小時,他便起來,按照正常生物鐘的時間,使用跑步機鍛煉,然后又是吃早飯,看書。
等他再查看時間,發現手機上的計時已經超過25個小時了,可是世界依然沒有恢復。
“哈?別告訴我鎖定的時間不是固定的24小時,而是隨機的……”李隨真冷汗直冒。
隨著他的時間流逝,他的想法得到了驗證。
計時器顯示34小時的時候,世界仍在凝固中。
這種不確定是最折磨人的,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一千小時,或者一萬小時以后。
之前他和夏星驛只有一天的時間差,他沒有發覺他的變化,萬一真鎖定個一萬小時,等時間恢復,一定會被發現異常的。
“媽的!”李隨真忐忑不安地祈禱時間快點恢復。
忽然聽到了手表輕微的走時聲,他一看腕表,秒針開始轉動了。
“恢復了!太好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好外套,拿起車鑰匙,朝夏星驛家開去。
—
夏星驛正處于一種似醒非醒的狀態,直到徹底被門鈴吵醒。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他罵罵咧咧地坐起來,“你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我非給你一個大逼兜不可!”
他咬牙切齒地一打開門,就被李隨真抱進了懷里,他脫口而出,“干什么啊,別摟摟抱抱,跟個gay似的。”
原本興致勃勃的李隨真一下子冷靜了大半,雖然沒有時間停滯的懲罰,但他的笑容卻凝固了,慢慢放開夏星驛,“你在說什么啊。”
他收回之前的看法,楊瑜的話還是影響了夏星驛的。
“我說別摟摟抱抱的,像個同性戀。”夏星驛道:“既然都引起別人誤會了,還是注意一下行為比較好。”
并留意李隨真表情的變化,見他反應尷尬,不由得想,你是被戳中心事了?還是覺得被誤會了呢?
“你怎么能為了別人的看法而活?身正不怕影子斜。”
“少來這套啊。”夏星驛揉了揉眼睛,“什么事?”又握緊了拳頭,晃了晃,“要是沒有重要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君子坦蕩蕩,李隨真說道:“我就是想你了。”
夏星驛撓了撓臉,心中又疑惑起來:要是別的男人這么說,看起來的確有gay傾向,但問題是李隨真好像就是這種性格的人,是自己多心了嗎?
“好了,現在見著了,下一步呢?”
李隨真淡笑,“蹭飯吃?”
“進來吧。”夏星驛嘆氣,先轉身進屋。
“要不你再睡會,我給你做早餐。”
夏星驛回頭,打量李隨真,“你行嗎?”然后發現了他手背上的燙傷痕跡,“我靠,你這怎么搞的?”
“額……怎么說呢,感想就是糖葫蘆還是買著吃吧。”
“說什么呢。”
李隨真就把他搞烹飪嘗試的事說了,“太難了,不會再嘗試了。”
“抹藥膏了嗎?”
見李隨真搖頭,夏星驛就拿出家庭藥箱,翻出燙傷膏丟給他,“這種常用藥家里得備著啊。”
“你說得有道理,我回去就準備。”
“你為什么要做糖葫蘆?完全不是你的風格。”
“閑得無聊,再加上想做給你吃。”李隨真幽幽嘆氣。
“我又不是小孩。”
“那我還能為你做什么呢?”李隨真語氣頗有幾分無奈,“而且大家都認為親手做的東西更珍貴吧。”
夏星驛站在原地,想了想,“不會,心意到了,都一樣。最重要的是,得到一份會讓你面臨危險的心意,我也不會感到快樂。以后少干這種事。想吃什么,買就好了。”
星驛好體貼我。李隨真心里暖暖的,但同時心窩也含著一絲酸澀,那就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夏星驛的好感度已經逼近40了,但是他對他的態度,似乎跟20的時候也沒太大差別。這時,夏星驛睡衣兜里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瞅了眼,主動說:“是周嘉宸。”
李隨真反應強烈,“他想干什么?不都離職了嗎?難道聽說你要在分公司當總經理,想讓你招聘他回來上班?”
“那倒沒有,他讓我幫他參謀一下,是去他媽的醫院幫忙,還是去留學。”
“當然是留學了!我覺得他的性格很適合北歐,我推薦芬蘭美術學院。”李隨真發表完自己的看法,才問夏星驛,“你怎么說?”
“我怎么可能替他做決定,只能試著幫他分析兩種選擇的利弊。不過,他說了,他最近會跟我說一件事,他對這件事的看法,會直接決定他的選擇。很莫名其妙吧?”
夏星驛說完,抬頭挑眼,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李隨真沉浸在對周嘉宸的厭惡中,暗想:這家伙肯定是打算向夏星驛表白了!
雖然夏星驛大概率不會答應,但叫周嘉宸先表白的話,還是心里不痛快。
可是,現在遠不到自己表白的時候。
夏星驛暗自挑眉,默默打開手機里的記事本,在標題為【李隨真?我嗎?】的文本中,
在‘愛摟我抱我親我’‘給我開公司’‘送各種昂貴禮物’‘想跟我形影不離’‘可能在親戚面前已出柜(?)’‘甜言蜜語表達思念我’的記錄下。
又增添了新的一行字:聽到周嘉宸想和我談事情,反應跟狗被踩尾巴了似的。
猶豫了片刻,便把標題【李隨真?我嗎?】改成了【李隨真喜歡我】。
第75章
李隨真篤定周嘉宸要就是要跟夏星驛表白,心中氣道,就知道你這家伙沒安好心,這不是小三行為嗎?明知道夏星驛戴了戒指,還纏著不放。
自己要不要搶占先機?不,不行。
千萬不能在夏星驛的好感度只有四十的時候貿然告白,畢竟對方有逃跑的前科,要是再跑一次,他怎么辦?
他表情落寞,“那么,你打算扮演這個關鍵因素嗎?和他見面,聽他到底要說什么事?”
“先聽了再說。”夏星驛聳肩,“他搞得神神秘秘的,弄得我還挺好奇的。”
李隨真深吸一口氣,“他打算什么時候說?”
“不知道,他說等時機合適的,但聽他的意思,就這個月。”
李隨真郁悶地咬唇。
“他父親不是你爺爺的主治醫生之一么,難道他做得不好嗎?你怎么一提周嘉宸就怨氣橫生的。”
“我、我只是討厭他是個關系戶,被安插進來,整天不干活,就會偷懶。”
“可他都辭職了。”
“既有印象已經生成了,很難改變了。”
“是嗎?我怎么感覺,自從他辭職,你好像更討厭他了呢。”夏星驛語氣隨意地笑道。
李隨真嘆氣,“你早晚會知道的。”
夏星驛就走近李隨真,笑瞇瞇地問:“為什么你覺得我早晚會知道?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不如你直接告訴我。”
李隨真一愣,意識到自己只顧著生氣,把什么事都寫在了臉上,恐怕再說下去要憋不住說真話了,趕緊道:“別談他了,我不想一早上就吃不下去飯,你去洗漱吧,我去煎雞蛋了,等出來,咱們一起吃。”
“好,黃油在冰箱門上。”夏星驛也沒過多糾纏周嘉宸的話題,去洗臉了。
李隨真心事重重,差點把雞蛋煎煳。
一起吃過早餐,再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這意味著他得去上班了,便依依不舍地道:“我走了。”
“好,我繼續在家寫商業計劃書,缺什么資料會管你要。”夏星驛笑道:“等你下班了,再一起吃飯。”
李隨真拎著自己的公文包,走出門,一步三回頭,“我走了。”
“下班見。”說完,夏星驛就關上了門。
他坐到沙發上,打開手機里的記錄,仔細瀏覽著每一條李隨真對他的示好。
“他是gay嗎?”夏星驛想起了海源曾評價過李隨真是深柜,“有可能,這家伙一開始就強吻過我。不過,那個吻更多的是惡作劇吧。還是說他有這個傾向,但一直沒開竅,結果自己一頓刷好感度,成功把他激活了?”
夏星驛垂頭嘆氣。
現在該怎么辦呢?頭疼。
要保持距離嗎?
可是李隨真又沒表白,萬一自作多情了呢?豈不是錯過了一個朋友加事業助力。
最好的流程就是,李隨真表白,他來做決斷,就像對待他之前的暗戀者那樣。
如果李隨真覺得還能繼續做朋友,他無所謂,就繼續做著。
如果李隨真惱羞成怒,撤回一切資源,那么他也能落個問心無愧。
現在這種曖昧不清的狀態,夏星驛并不喜歡。
……
晚飯吃的是火鍋,最近天氣轉冷,正合適吃它。
照例,李隨真跟著夏星驛上樓,在他家坐一會兒再離開。
他們一進入電梯廳,就看到了一個禮盒,夏星驛回頭看李隨真,“你搞的鬼?”
“送你禮物,怎么能叫搞鬼呢?”李隨真笑道。
夏星驛俯身抱起扎著緞帶的盒子,“這里面什么?還挺沉的。”
“是金子。”
夏星驛半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了,是青蛙王子的金球。”
“糾正一下,那個金球是公主的,青蛙只是幫著撿了回來。”
“好吧,你是公主,我是青蛙。”夏星驛便一邊嘴里模仿著青蛙呱呱叫著,一邊打開了門。
李隨真覺得學青蛙的夏星驛簡直可愛有趣到沒邊兒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抱一下的沖動。
夏星驛走進屋,將盒子放在桌上,“來吧,我們一起拆。”說著,瞇起眼睛,故作神秘地道:“下面就來揭秘李隨真這次禮物的真面目。”
“你絕對猜不到。”
“這么自信?”
“嗯”
“潘多拉魔盒?”夏星驛扯開了緞帶,摘掉了盒蓋,看到里面的東西,“咦”了一聲,“這是……存錢罐?”
一個金色的小狗造型的,像是儲蓄罐的物品出現在了眼前。
靠,李隨真沒說謊,還真是金子的。
45(40↑5)
“不是儲蓄罐。”李隨真指了指小金狗背上的開口,“這里是卡槽,你可以把各種卡放在這里,比如信用卡,銀行卡之類的。你以后各種卡會越來越多的,一定用得著。”
“……你越來越夸張了。”夏星驛咧嘴,用手敲了敲小狗的表面,松了一口氣,“幸好是中空的。”不過話鋒一轉,“那這也得有五六斤了!”
“喜歡嗎?多可愛,瞧它像不像某人?”
“……”夏星驛扶額,如果說喜歡,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拜金了。但如果說不喜歡,違背人性,加上違背良心,李隨真送他東西,給人家潑冷水,這不是掃興么。
李隨真關心地問:“怎么了?頭疼嗎?”
“沒什么,黃金有點刺眼。”夏星驛裝作被黃金晃到的樣子,抬手遮住眼睛。
李隨真心花怒放,眼睛都笑彎了,“我還以為你會覺得黃金俗氣,不喜歡呢。”
“不會啊,很喜歡,我今晚上就要摟著睡。”夏星驛笑道。
李隨真也由衷高興,嘴巴笑得合不攏。
這時,夏星驛忽然問他:“你為什么總是送我貴重禮物呢?我不是說禮物不好,就是覺得你有點太夸張了……”
李隨真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正準備回答,就聽夏星驛繼續問道:“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
李隨真不由得一怔,一瞬間竟然有種心酸感,強笑道:“怎么,覺得我送你貴重禮物,是想從你這里買到什么嗎?”
“我就是覺得……無功不受祿。”
“你千萬別有壓力,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算大花費。”李隨真笑道:“就是咱們感情好,隨手送點東西,表示一下。”
這倒沒錯,對李隨真來說,這些東西都不算貴,就像普通人隨手送朋友個籃球似的。
“可是挑東西會費精力吧,你之前說你爺爺送給我的公文包是秘書挑的,你這些禮物總不會是陳韞或者于昊挑的吧?”
最近,從領帶、手表到這個小金狗,不是他所需要的,就是跟他有某種淵源的,而且這個小金狗,從構思、設計、到鑄造,都得跟進。
“……”李隨真總不能說自己對他“圖謀不軌”吧,便笑道:“我都說多少次了,咱們的關系不一般了,及既是朋友,又是兄弟,真是的,我是獨生子,一個人長大,好不容易來個弟弟,讓我過過當哥哥的癮,不行嗎?”
夏星驛一愣:難道李隨真只是想過榜一大哥的癮?
李隨真見這個說辭似乎有效,追加道:“本來就沒多少錢的東西,你還一個勁兒地小題大做,沒意思,下次不送了,行了吧?”說完,哼了一聲,臉扭到了一旁。
見人生氣了,剛收到貴重禮物的夏星驛,便上前解釋道:“對不起,我好像阻撓你當我的榜一大哥了。”
李隨真嘆道:“不是我跟你抬杠,你這么形容我也不太對,我送你禮物,不是跟任何人爭奪打賞榜的第一名,也不要求你做什么,就是……這些東西都只是載體,本質是希望你能開心。畢竟,我總不能什么都不送,然后就靠一張嘴說:‘我希望你高興開心’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禮重情義也重。”
李隨真點頭,“你總不會認為我送你幾個……比如親手折的紙鶴更能表達情誼吧?”
“小學的時候,肯定會。”
“那你是小學時沒認識能送你游戲機的朋友。”李隨真撇嘴。
“看來我對你也得有行動了,得送你個禮物表達我對你的……”夏星驛頓了頓,注意觀察李隨真的表情,見他滿眼期待,接著說:“友誼。”
李隨真眼里的光滅了又亮,“好啊,送什么?”
“不知道,沒想好,你想要什么?”
李隨真捧起對方的臉,用指腹摩挲了幾下,“你……”
夏星驛心一緊,接著就聽他說:“……選什么我都喜歡。”他掙開對方的手,笑道:“那我就選了,你不許說不喜歡。”
“真期待。”李隨真笑瞇瞇地點頭。
—
自打夏星驛對收到他的貴重禮物表達出質疑后,李隨真決定暫時收斂一些。
可問題是,他骨子里就是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平時想到夏星驛缺什么,或者喜歡什么,就順手買了。
就算沒有好感度系統,他也會買的,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但既然夏星驛表達了困擾,他也只能按住自己的手,最近別再送禮物了。
當然,不送禮物,并不代表他的好感度就難拿。
因為,他早就發現,他支持夏星驛的事業,同樣可以得到好感。
就比如,他們最近一直在商量修改商業計劃書,每次見面商討,夏星驛至少會給他0.5到1點不等。
而且看起來,隨著星琪公司成立進程的推進,還會持續得到他的好感。
“我覺得,財務預算這塊可以再上調一些,把人員成本往上調個15%,我們得在薪資上有優勢。”
這天,李隨真又跟夏星驛見面聊了商業計劃書的具體細則。
“畢竟要把一些員工從總公司帶走,有許多人不愿意離開母公司的大招牌,想讓他們去新公司效力,得有補償。”
夏星驛點頭,都記在了電腦里,“只要你肯出錢,我肯定愿意,除了這個,還有嗎?”
“你提到的數字化管理系統的想法很不錯,再著重寫寫。畢竟客戶最頭疼的就是廣告投放后的效果追蹤……”李隨真道:“至于公司的部門設置,全權按照你的想法來就好了。”
47.5(47↑0.5)
夏星驛道:“員工配置,我分成了三類,必須從母公司帶走的核心骨干、可以從業內挖來的資深人才,以及需要重新招聘的新人。當然,這方面不急,畢竟有母公司帶來的人撐著,后兩種可以慢慢來。”
“人事任命,可是大考驗。”李隨真拍了拍的肩膀,“別倒在馬屁精腳下。”
一提起這個,夏星驛不由得皺眉,十分認可地點頭,“我就怕我飄。”
他一旦成了總經理,哪怕只是個分出來的廣告公司,八成也得面對各種人際關系的考驗。馬屁精,陽奉陰違,拉幫結派,口蜜腹劍,形形色色的人都會遇到。
但如果有清醒的大腦,這些還都好辦,最怕的就是年紀輕輕周圍人一口一個“夏總”叫著,就覺得自己行了,喪失了判斷力。
“那就先飄一會兒唄,飄起來才能一覽眾山小。”李隨真笑道。
“下落的時候,臉著地呢?”
“我不是說過么,總公司能為你兜底,你有緩沖墊,摔不疼,然后揉揉臉,爬起來,之后正常走路就好了。”
49(47.5↑1.5)
李隨真一喜,忙去看夏星驛,就見他面色平靜地盯著電腦,如果不是系統提示,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高興的跡象。
為什么會沒反應呢?城府深?
夏星驛感覺到了李隨真的視線,才抬頭微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李隨真趁熱打鐵,“明天晚上,咱們一起看個電影吧。”
“最近有什么好片子上映嗎?”夏星驛沒有這個印象。
“不去電影院。你記得吧,我投資了楚雅嵐的電影,我當時投資完全是沖著杜驍的面子去的,對這個導演不甚了解。現在他跟楚雅嵐的電影快拍完了,咱們看看舊作,據說這是跟新片風格最接近的一部。你幫我分析一下他的風格,展望一下新電影前景。”
他已經看過天氣預報了,明天晚上開始下雨夾雪,天氣十分惡劣。
夏星驛想了想,“好啊,電影之夜是吧?不過,明天不是周五嗎?周六不還得上半天班嗎?”
“周六上午本來就是做總結的,不打緊。”
“那好。”夏星驛平靜地點頭。
計劃通。李隨真暗喜。
—
周五傍晚時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鉛灰色云層翻涌。
夏星驛這才想起看天氣預報,原來幾個小時后就會有雨夾雪,“李隨真還真會選日子。”
他帶上了給他的禮物,還買了零食和飲料,才直奔李隨真家。
對方本來是要下班后來接他的,被他給拒絕了,說自己直接過去就行,還能節省時間。
到了李隨真家門前,才按響了門鈴,也就幾秒鐘的工夫,門就被打開了。
和每次一樣,李隨真跟厚厚一起歡迎他。
“天氣真應景,挺有電影夜的氛圍。”夏星驛說著,走了進來,把東西放下,開始脫外套。
李隨真一眼就看到了禮物盒,知道是給自己的,盡量不喜形于色,“好像有我的東西?是我的吧?”
夏星驛點頭,“是給你的,我也不讓你猜了,是剃須刀。”
“真的嗎?太好了,我手頭這個正好不太好用了,剛想換一個。”李隨真高興地說,別說送剃須刀了,就是夏星驛送他一副拐杖,他都得說下午剛扭了腳。
他拆開了外包裝,就見里面的剃須刀盒子,心想,真好,一定供起來。
夏星驛這時抱起厚厚,低頭蹭它的臉,并裝作不經意地問:“你知道我為什么送你這個嗎?”
李隨真搖頭。
“因為你總是親我。”夏星驛說。
李隨真一愣,要不是有厚厚擋著,非得抱住夏星驛狠親兩口,但即使這樣,他還是走過去,微微低頭在他耳根處吻了下,“難道現在扎嗎?”
夏星驛手一軟,差點把厚厚掉地上。
果然你就是喜歡我,稍微勾你一下,就撲過來了。
貓咪察覺到了抱住它的臂彎不穩,跳了下去。
“……對了,咱們晚上吃什么?”夏星驛擦了下被親的地方,問道。
“有草莓蛋糕,邊看電影邊吃,你覺得如何?”李隨真見夏星驛耳朵微微發紅,上去揉了一下,本以為是自己剛才那一吻,對方害羞了所致,結果一碰,冰涼,只得失望地道:“外面很冷嗎?”
“當然冷了。”夏星驛別開頭,“對了,我買了薯片跟可樂,咱們開啟高碳水電影之夜吧。”
他倆這相處模式,對嗎?對嗎?不對吧!
李隨真你趕緊給我表白。
一旦你表白了,我就可以掌握主動權了,不管做出何種回應,都是優勢在我。
……
電影的光影在墻面上忽明忽暗,夏星驛咬了一口蛋糕,目光落在屏幕上,卻始終能感受到李隨真若有若無的視線。
他逮住時機,去看李隨真,以為視線能對上,卻發現對方在看窗外。
“好像開始下雪了。”李隨真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眼,高興地道:“天空中零零星星的有白點飄落,真是雪。”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夏星驛收回視線,繼續看電影。
李隨真則暗松了一口氣,幸好方才反應快,要注意自己的行為,少看人家為妙。
夏星驛的注意力漸漸被電影的內容所吸引,雖然這不是一部商業片,但導演的鏡頭語言很是鋒利,直擊人心。
電影結束后,李隨真迫不及待地宣布,“雪下得這么大,叫車恐怕難了,不如你今晚就住在這兒吧。”
夏星驛伸了個懶腰,“好啊,我住次臥。”
“……其實咱們現在就在次臥。”
夏星驛一愣,“想起來了,你一個人住,所以這里改成影音室了。那我住哪里?”
“咱倆擠一擠?反正又不是沒擠過。”李隨真裝作輕描淡寫地問:“你說呢?”
哼,司馬昭之心!夏星驛心想。
第76章
夏星驛微微挑眉,眼底浮起一抹戲謔的笑意,“你不是說我睡覺的時候總是擠你,害你睡不好嗎?”
李隨真表現得異常大度,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非常時期,自然得特殊對待,勉強湊合一晚也沒關系。”
“免了。”夏星驛搖頭,“我睡沙發就行,免得明早起來被你埋怨。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更得睡好。”他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目光在那張沙發上落了一瞬,狀似認真評價道:“我看你的沙發就很不錯,睡起來一定很舒服。”
李隨真一聽這話,急了,連忙攔住他,“我的床夠大,完全不會擠的,相信我,你可以看看。”
說著,他干脆拉起夏星驛的手,直接往臥室走,一臉認真地指著自己的大床,“你看,是不是綽綽有余。”
夏星驛站在床邊,沉吟道:“……倒是夠,就是……”
“就是什么?”李隨真立刻接話,語氣篤定,“你說出來,我一定解決。”
“我沒帶睡衣。”
“穿我的!再說了,都是男人,怕什么?真不行的話,大不了裸睡。”
想得美。夏星驛道:“牙刷呢?”
話音未落,李隨真便迅速接上,“家里有備用的!”
夏星驛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哦?這么周全?”
李隨真努力維持鎮定,“誰家沒點備用的日用品。”
“那好,就一起睡吧。”
李隨真在心中高呼萬歲,事情進展到這一步,比他想象得簡單得多。
睡前,夏星驛站在窗前,靜靜望著飄落的雪花,指尖隨意地在玻璃上描摹出幾道弧線,留下淺淡的痕跡。
李隨真靠在床邊,目光悄然落在他身上。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明明好感度已經逼近50了,為什么卻感覺對方好像更疏遠了呢?
難道單純靠禮物刷上去的好感度不夠夯實?可那些禮物只是他愛意的載體,他的心意,應該能透過這些東西傳遞給對方吧……
“我困了,睡吧。”夏星驛打了個哈欠,隨手拿起李隨真為他準備的睡衣,徑自走進了衛生間。
等他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李隨真已經換上了睡衣,一臉怏怏不樂地坐在床上,像只被冷落的大狗。
還說我是狗子呢,現在誰是狗,嗯?夏星驛心里微微一笑,覺得有些有趣。
“怎么了?”他倚著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李隨真,“你這表情,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李隨真為自己低落的情緒找了個理由:“雪下這么大,明早路上結冰,去公司可辛苦了。”
“這倒是,開車一定要小心。”夏星驛附和著,隨即掀開被子,先鉆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連帶著順勢朝窗戶的方向一側,“我先睡了。”
李隨真起身去洗漱,等他出來,發現夏星驛已經熄了大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燈給他。
明明處在裝修布置更豪華的家里,為什么氛圍卻遠不如住在那個破破爛爛的賓館的時候呢。
李隨真看著夏星驛的背影,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他沉默了幾秒,也翻身躺下,順手關掉了最后的光亮。
床的確夠大,他跟夏星驛之間有些距離,這么睡一晚也不會交集的。
過了一會,李隨真忍不住了,“你睡得著嗎?你沒少喝可樂,咖啡因還沒代謝呢吧?”
“……”
“你有酒精抗體,難道也有咖啡因抗體嗎?羨慕死了。”李隨真嘟囔。
才說完,就感覺被踹了一腳,他就樂了,一看夏星驛的臉已經轉了過來,聲音慍怒地道:“睡著了,都被你吵醒了。”
其實夏星驛根本沒睡著,李隨真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但是那一腳不踹白不踹。
“撒謊,你根本就沒睡。你真睡著的話,消防車來了,都吵不醒,我可是見識過的。”李隨真湊過去,去摸對方的臉,“鼻子變長了嗎?”
“少讀點童話故事書。”
李隨真不能叫對話冷下來,迅速找話題,“方才的電影你喜歡嗎?我看你很專注。”
“怎么說呢,如果導演能保持這個水準,我相信楚雅嵐的新片,就算票房不好,口碑也會很好的,一定能獲得一部分觀眾的認可。”
“你要是喜歡的話,等楚雅嵐的新片子給資方先映的時候,我可以帶你提前看。”
“也沒喜歡到那個地步,我覺得在大屏幕上看文藝片挺熬人的。”
李隨真趁機往前湊了湊,聲音里帶著試探:“你以前在大屏幕上看過文藝片?跟誰看的?”
夏星驛故意賣關子:“不告訴你,這是屬于我自己的美好回憶。”
話音剛落,他就被李隨真一把抱住,雙臂緊緊箍住他的肩膀,動彈不得。
“快說,跟誰!”李隨真的語氣帶著點孩子氣的不滿。
“你為什么這么想知道?”
李隨真低笑了一聲,鼻尖蹭了蹭夏星驛的發絲,“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他微微收緊懷抱,聲音里透著一絲撒嬌般的耍賴,“告訴我吧,否則我今晚肯定睡不著了。”
夏星驛忍不住笑了一下,卻還是不松口,“在我這里撒嬌也是死刑。”
“我哪撒嬌了?而且在你這里,動輒就死刑的,你是暴君嗎?”李隨真故作不滿地皺眉,轉瞬卻變了語調,低低哼笑道:“我要起義了!”
話音剛落,他猛地伸手去搔夏星驛的兩肋。
50(49↑1)
看到夏星驛的好感度上升了,李隨真心里頓時更樂了——果然,這家伙也愿意跟他鬧著玩。
夏星驛被搔得笑縮成一團,整個人拼命掙扎,企圖躲開李隨真的魔爪,奈何最終還是被上下其手了一番,笑得眼角都泛了紅,終于艱難地求饒:“哥,我錯了,我錯了!”
李隨真這才滿意地收手,順手擰開床頭燈,重新躺回夏星驛身邊,嘴角噙笑,“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跟誰看的文藝片?”
殊不知,他才剛放松警惕,下一秒腋下就被夏星驛偷襲,猝不及防地遭到了同樣的報復。
“假投降,想搞復辟是吧?”李隨真反應極快,立刻抓住夏星驛的手腕,順勢將他壓在床上,直接騎了上去。
他一只手牢牢牽制住對方的雙手,另一只手抓過被子,迅速把夏星驛裹得嚴嚴實實,把他整個裹成一個雞肉卷,自己則手腳并用,緊緊抱住,得意地笑道:“這下老實了吧?”
夏星驛被牢牢捆住,掙扎了兩下,最終笑累了,“好吧,告訴你……我是跟我爸媽一起看的。其實,我們一家三口以前經常一起看電影。”
李隨真一怔,眼底的笑意稍微淡了一些,片刻后才輕聲道:“……感情真不錯。”頓了頓,他自嘲地笑了笑,“在我印象里,我和我爸媽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夏星驛沉默了一瞬,隨即淡淡地道:“呵,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如此。”他的語氣少了幾分剛才的玩鬧,多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我媽還在的時候,他們感情特別好,人到中年了還每天吃完飯手牽手去公園散步。結果呢?她去世才半年,我爸就無縫銜接了別人。”
他說著,又側頭看向李隨真,語氣平靜,“不是說你媽怎么樣,我相信,就算沒有她,也會有別人。”
李隨真微微蹙眉,沉思了片刻,緩緩道:“或許可以理解為,你爸和你媽的婚姻很幸福,所以他才充滿自信地進入下一段,試圖找回過去的感覺。”
“你怎么替他說起話來了?”夏星驛微微挑眉,語氣帶著幾分不解。
李隨真搖了搖頭,“我不是替他說話,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心境,能更理性地去分析了。”他頓了頓,目光微微低垂,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緒,“其實,我最近經常在想這些事,也終于找到了我媽那么快再婚的原因。”
夏星驛沒有出聲,安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下文。
“本質上,她是個自私的人,這點沒錯。”李隨真語氣淡然,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正是因為她足夠自私,她才不愿意承受生活中任何一點不愉快。我爸去世,她不想經歷悲傷,所以選擇徹底逃離一切。再加上,和你爸一樣,她對婚姻有著天然的信任——她和我爸的婚姻很幸福,所以當她遇到一個能帶她走出悲傷的人,她毫不猶豫地再婚了,繼續她原本的快樂生活基調。這樣也挺好,永遠叫自己開心,也不用別人操心她。”
夏星驛聽完,忍不住感慨:“天啊,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半年前的你,遇到現在的你,怕是能被自己活活嚇死。”
李隨真失笑,側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輕松卻透著幾分認真:“人都會成長的嘛。但不可否認,其中多少有點愛屋及烏的意思。因為我和你的關系變好了,我才能心平氣和地重新思考這一切。”
夏星驛微微垂眸,沉默片刻后,輕聲問:“所以你的結論是什么?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我們就該接受別人的自私?”
“這確實是其中一個道理。”
夏星驛笑了一下,語氣帶著些漫不經心的冷淡:“是啊,人的本質就是自私和孤獨。沒有誰離不開誰,愛情不過是生活的調劑品。”
李隨真察覺到他的語氣不對,眼神微動,趁機問道:“那你打算讓生活更有滋味嗎?”
話音落下,房間里沉靜了幾秒。
夏星驛難得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安靜地盯著天花板,過了半晌,他才輕聲道:“不,我不會。”
他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反正最后都會分開,何必在一起的時候,說些假惺惺的山盟海誓,糊弄別人,也愚弄自己。”
李隨真一怔,愣愣地看著他。
他從沒聽夏星驛認真談論過對愛情的看法,而這頭一次聽,就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那個最容易被感情傷到、最容易情緒失控的人,可實際上,看似風輕云淡的夏星驛,才是真正受傷最深的那個,甚至有點創傷性信任缺失。
他骨子里根本不相信愛情能長久。
難怪他從不缺暗戀者,卻始終不談戀愛,難怪他對每一個糾纏他的追求者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他根本不信對方能堅持下去。
而每一個因為他的冷淡態度而退出的人,反過來又驗證了他的想法,讓他對感情愈發冷漠。
李隨真意識到這點,趕緊松開了“雞肉卷”。
他坐起身,鄭重地看著夏星驛,語氣罕見地認真:“你不能這么想。”語氣堅定而緩慢:“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人全身心地愛你。你不試試看,又怎么知道呢?”
“懶得試。”夏星驛也掙開了被子,但依舊躺著。
“因為不嘗試就不會受傷,就不會被背叛嗎?”
“因為不談戀愛又不會死,沒錢才會。”夏星驛道:“我大好年華得用在搞事業和搞錢上。”
“那給你多少錢,你能談戀愛?”
“愛情是用錢能買到的嗎?”
“你剛才還一副愛情無所謂的態度,轉眼它又神圣不可被金錢玷污了。”李隨真道:“你有防御性悲觀主義傾向。”
“我靠,我不僅要在你這里上體育課,現在連社會課也得上了吧?”夏星驛把被子拉過來,蓋住腦袋,“我要下課休息。”
李隨真看著那團縮進被子里的人影,心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伸手輕輕拉開被子的一角,“出來。”
“滾開。”
“我禮貌地叫你出來,你卻叫我滾是吧。”李隨真使勁拽他的被子,“給我出來上課!”
沒想到夏星驛卻身子一縮,整個人都躲進了被子,然后往床尾爬去,像一只開溜的貓。
李隨真見狀,撲過去,隔著被子抱住他,“不許跑。”
“快放開我,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小子也是個占有欲超強的家伙,強到你認為一旦進入感情,就要至死不渝,如果找不到這樣的人,你就不談。”
“哎喲呦,你又明白了,你懂王啊你。”夏星驛隔著被子嘲笑道。
李隨真更加抱緊他,聲音也變得溫柔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世界上是會有像你一樣觀點的人的,而且他會有更充沛的感情,更豐盈的愛,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愛你,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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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
“我就要說!你給我聽著。”李隨真見夏星驛不怎么掙扎了,便拽開被子,將他的腦袋露出來。
借著燈光,能看到夏星驛水潤的眸子也在看著他。
李隨真心里一動,喉結滾動著,俯身貼近,情難自控地去吻他。
夏星驛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深處閃爍著難以捉摸的情緒,就在嘴唇接觸到的前一刻,突然躲開。
李隨真瞬間冷靜了。
“你……”夏星驛眼神里帶著明顯的質詢,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認真斟酌措辭,隨后目光凌厲地盯著李隨真,一字一句地問:“你是同性戀嗎?我覺得我不是。”
所以,如果你喜歡我,你最好想清楚,你得付出什么代價。
李隨真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心頭猛然一沉。
在他聽來,夏星驛這句直男宣言,幾乎等同于拒絕。
他下意識地避開夏星驛的視線,微微側過頭,嗓音低了幾分:“……我也不是。”
媽的,你都這樣了,你還不是?夏星驛怒火中燒,幾乎要被氣笑了,后槽牙狠狠一咬。
所以,你是不想出柜,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但又想撩我?等熱情消散了,就能隨時抽身離開,是吧?
也是,你什么都有,地位、財富、隨時能掌控自己人生的自由,而我呢?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愿意陪你演一場偷偷摸摸的地下戀情?
你有很多愛可以給我,可是這種愛,只能止步于你和我之間,連帶到外面的勇氣都沒有?
我他媽是你養的寵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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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感度驟然下跌,李隨真整個人都懵了,但他也認命了,剛才在曖昧的氣氛下,想吻對方,意圖真的太明顯了。
果子還沒成熟,就急著摘,換來這樣的結果,是活該。
自己真是個蠢貨。
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夏星驛眼里滿是怨憤,直勾勾地盯著他,聲音冷得不像話:“那你為什么總想吻我?覺得好玩?”
李隨真猛地抬頭,眼神里有些慌亂,連忙搖頭:“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習慣于這么表達情緒,你別害怕……”他幾乎是帶著祈求的語氣,“別疏遠我……”
夏星驛輕嗤了一聲,這個王八蛋不想表白,只想曖昧,等哪天他們就算睡了,也能提上褲子繼續好哥們是吧?
想到這兒,他覺得沒法再和李隨真待在一個房間,作勢下床。
李隨真見狀,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急道:“你留在這里,我去沙發睡。”
說完,他沒有再給夏星驛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接起身,走出臥室,順手帶上了門。
夏星驛坐在床上,盯著緊閉的門,許久,才重新躺回去,鉆進被子里。半夜的時候,他醒來,猶豫了一下,起身朝臥室外走去。
客廳沙發上,李隨真沉沉睡著,身上只蓋著他隨手拿的一件外套,蜷著的姿勢讓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不過,客廳的空調被調得很高,應該不會太冷。
媽的,狗東西,怎么不凍死你!夏星驛確定他沒事,暗罵了一句,就轉身回去繼續睡了。
在他的身后,李隨真偷偷睜開眼睛,注視他的身影完全離開后,才敢在沙發上蹬腿。
星驛多好啊!都這樣了,怕他涼著,還過來探望他。
如果能時間重置就好了!回到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
可是,沒有神實現他的愿望,第二天如期而至。
第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厚厚蹲在他頭頂,正在看他。
再一看,他身上的夏星驛的外套已經不見了,而是換成了一條毯子。
他起身去各個房間查看,果然夏星驛已經不見了。
他尋遍屋子,在廚房桌子上發現了留給他的便箋:睡衣我拿走了,你要的話,我會給你洗。
李隨真意識到,這是夏星驛不敢確定他手機是否關機了,怕給他發消息吵醒他,才留的字條,不由得內心一暖。
愈加悔恨昨天的行為,他如果沒動吻他的念頭,他們現在還好好的。再給他一些時間,等好感度滿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不過,雖然夏星驛內心希望有人去全身心的愛他,但那個人,在他看來不該是個男的。
耳畔回想著夏星驛的直男宣言,李隨真心里冰冰涼,不停地嘆氣。
現在夏星驛毫不掩飾地質疑他的取向,顯然已經對他有所懷疑了,下一步或許就是防備和疏遠。
他難過地給夏星驛發消息:【睡衣你隨意處置吧】
消息發出后,李隨真盯著屏幕,焦灼地等著回復。
然而,手機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他坐立不安,頻繁地查看手機,可那邊卻遲遲沒有回信。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快中午,屏幕終于亮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卻在看清消息的瞬間,整個人猛地一僵。
【我要跟周嘉宸去滑雪度假村玩幾天,今晚就出發】
第77章
李隨真瞳孔地震,恨不得把臉貼到手機屏幕上。
看了好幾遍,確定夏星驛是要跟周嘉宸去度假,立即撥通了對方的電話,但在幾聲忙音后,他改變了主意,立即掛斷了撥打。
他現在還沒有跟夏星驛直接對話的勇氣,只能在手機屏幕上打下一行字:【你不是跟他說,你已經談戀愛了嗎?】
既然男人不行,憑什么周嘉宸可以,除非這家伙幾天不見去變性了。
不……可能因為周嘉宸還沒暴露,目前還有朋友這層關系做掩護。
可惡,自己怎么就暴露了呢。
他六神無主地等待著對方的消息,可是足足半個小時都沒有回復,就在他再次動了打電話的念頭的時候,那邊有回復了,但是只有一個:【?】
李隨真焦慮地直搓臉,咬著牙發送:【我是說你都有對象了,為什么他還約你?】
這一次,夏星驛的回復倒是很快:【這有什么關系嗎?對象是對象,朋友是朋友。難道你認為周嘉宸喜歡我嗎?莫名其妙,我都說了我不是同性戀!!!!!】
李隨真被五個感嘆號砸暈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硬著頭皮發送【你究竟為什么要和他去度假村滑雪?你想學滑雪,我們一起去,我教你】
【不用了】
【反正都是上滑雪課,在我這里上不好嗎?】
李隨真盯著屏幕,望眼欲穿,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答案,如果夏星驛改變主意,他一定能高興地跳起來,可惜,事與愿違。
【周嘉宸說他有話跟我說,度假村滑雪只是順便。你還得上班呢,我想跟其他朋友玩幾天。】
李隨真痛苦地仰頭:周嘉宸算什么朋友啊,他沒安好心,想搞你!
但是他又不能阻止夏星驛外出度假,痛苦之下,手指在桌子上連撓了好幾下,然后故作風輕云淡地回復:【那你好好玩】
這一次,夏星驛回復速度極快:【我會給你帶紀念品的】
誰想要你們外出游玩的紀念品啊。
“沒事的,沒事的……”李隨真喃喃自語,“夏星驛說了,他不是同性戀,他們出去玩一趟又如何?自己跟夏星驛可是單獨相處得更久。”
所以他們擁抱過,也接過吻啊。
李隨真一想他跟夏星驛發生的事,也可能發生在周嘉宸身上,他就想拿腦袋磕桌子。
他趕緊又編輯了一條信息:【你們幾點的航班,我去送送你】發送了過去。
足足過了一個小時,夏星驛才遲遲回復:【不用送了】
李隨真看到這條信息,差點吐血:【我閑著沒事,還是送送你吧,畢竟得有段日子見不到你。】
十分鐘后,一張機票的截圖出現在了屏幕上,李隨真忙把時間牢記于心。
【好的,我提前去你家接你】
【不用了,我現在跟周嘉宸在一起,我們直接去機場】
【你不收拾行李嗎?】
【已經收拾好了】
李隨真捂臉:“怎么會這樣?!”
但是他也只能接受現實,含恨發去一段文字:【那么機場見】
他看了下時間,離飛機起飛還有五個小時,在這個區間內,他必須想到合適的方法阻止他們。
周六只上半天班的緣故,逐漸人去樓空,整個樓層好像只剩他一個人了,自從收到了夏星驛的消息,他就一直呆坐在辦公室內,不曾動彈過。
時而懊悔自己昨晚的沖動,時而痛心夏星驛的離去。
思來想去,最終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都是他的錯。是他擅自喜歡夏星驛的,對方又不欠他的,現在只不過是不想見他,和另一個人去外地度假怎么了?
而且夏星驛沒吵又沒鬧,甚至今早還給他蓋了被子。
李隨真不由得垂頭喪氣地往桌上一趴,咣的一聲,腦門磕到了桌面,腦袋嗡嗡直響。
他趕緊抬起頭,揉了揉,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時間一到,他就拿起車鑰匙,大步邁出辦公室。
車子沖上高架時,城市燈火在他眼前飛速倒退,導航播報著前往機場的路線,他的眼神越發冷靜下來,握緊方向盤,手掌微微出汗,目光鎖定前方路口的石墩。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狠狠一打方向盤——
砰!
—
候機大廳里人流熙攘,旅客拖著行李穿梭不息。
夏星驛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周嘉宸,“想吃牛肉面嗎?”他的語氣輕快,“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周嘉宸笑了笑,道:“這就好,吃點熱乎的。”
夏星驛微微點頭,轉身走進店里。周嘉宸跟上去時,夏星驛已經在和服務員交談了。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夏星驛隨意地用筷子攪動著面條,動作漫不經心,周嘉宸卻沒有動筷,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怎么了?”夏星驛察覺到視線,抬眸問道。
“只是有點意外。”周嘉宸輕笑,聲音里透著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沒想到你會答應跟我出來,我都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了。”
“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嗎?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夏星驛笑了笑,語氣輕松。
周嘉宸盯著他的神情,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可我總覺得,你應該猜得到我要說什么。”
夏星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哦?一段時間不見,你也變成謎語人了?”
周嘉宸沒接話,沉吟片刻,忽然道:“李隨真居然允許你跟我出來?”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夏星驛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他憑什么管我?”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疏離。
“你們吵架了?”
“……不算吵架。”
“那算什么?”
夏星驛垂眸,目光落在碗里氤氳的熱氣上,隨意地攪了攪面條,“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他現在跟李隨真算什么呢?
李隨真就像熊掌,很有價值,但對他這個愛吃魚的人來說不太合適,但是丟棄的話,又很可惜,放任自流,被其他人拿走,又不甘心。
這熊掌似乎本性還有點問題,遲遲不明確就想被他吃的態度,反而是擺出一種“哎呀,你是不是瞧著我挺香的,想吃我你就說嘛’的欠揍樣子。
李隨真是不是故意在跟他較勁兒,看誰先表白?
那夏星驛只能告訴他,丫純屬想多了,勝利肯定屬于自己。
這時他口袋里的手機振動起來,打斷了他的思忖。
夏星驛漫不經心地掏出手機,原本以為是李隨真,結果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卻是——于昊。
難道是他做秘書時的一些事情還需要交代?夏星驛忙把電話接起來,“于哥,是我,嗯,什么事?”
周嘉宸就見夏星驛聽著電話,整個人都愣住了,并看了眼他搭在旅行箱上的外套,擺明了,在潛意識里需要它。
“怎么會這樣?!嗯,我記住了,我馬上就到。”夏星驛掛斷電話,果然拿起了外套,開始穿。
“發生什么事了?”
“李隨真在來機場的路上出車禍了,這會正在醫院里。”夏星驛滿面憂慮地道。
“嚴重嗎?”周嘉宸也趕緊站了起來,擔心地問。
“不知道,反正這會在醫院呢。”夏星驛拉起行李箱就往外走,自責地想,早知道這樣,就不該用要和周嘉宸去旅行這件事刺激他的。
他一定是太焦急了,加上路滑,才導致了車禍。
在從機場到醫院的一路,夏星驛感覺整個人空空的,甚至開始后悔自己怎么就失去了系統呢,否則重置今天就好了。
夏星驛幾乎是沖進大樓的,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在走廊里打電話的于昊,他忙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了過去,“李總怎么樣了?”
于昊捂著電話的話筒,看著旁邊的病房,說:“就在里面,你自己進去看吧。”
夏星驛立即推門而入,就見李隨真正靠在病床上,額頭上貼著一小塊紗布,衣服上有些血跡,但總體看起來傷情并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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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擔心我,這一切都值了。李隨真一見夏星驛就雙眼放光,笑了起來,剛要說話,看到了身后的周嘉宸,笑容又消失了。
你怎么也在這里?難道還覺得夏星驛會在探望我后,跟你去旅行嗎?
“謝天謝地,你沒事。”夏星驛如釋重負,如果李隨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下半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他趕緊走到床前,仔細上下打量他,“這就是你的全部傷勢了嗎?”
很好,四肢都在軀干上,也沒有骨折的跡象。
“你怎么一副惋惜的語氣?”李隨真以玩笑的語氣道:“讓你失望了,就這些了。”
“醫生怎么說?”他走到床邊,聲音里是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
“沒什么大礙,就是怕有輕微腦震蕩,要觀察二十四小時。”
“怎么發生意外的?”夏星驛語氣里有責怪也有擔心。
“剛下過雪,路滑,加上突然有條野狗過馬路,我為了避讓它,一打方向盤,就撞到路邊的護欄上了。我沒事,真的,你看,這不是挺好的嗎?”
李隨真假惺惺地說著,并試圖坐直身子,卻被夏星驛按了回去。
“躺著別動。”夏星驛難過地說:“還說沒事,你看看你這樣子。”
“真沒事,你改簽機票,繼續去度假吧。”
這句話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一瞬。周嘉宸受不了這個裝貨了,直接戳破,“明知道夏星驛不會丟下你不管,何必說這種話呢。”
李隨真瞪他:不愿聽就滾,誰也沒求你留下來。
夏星驛嘆氣,怪自己,明知道這兩人水火不容,竟然又讓他們見面的事情發生了。
他垂著頭,站起來,先對李隨真說:“你等我一下,我跟周嘉宸說幾句話。”然后轉身對周嘉宸使眼色,將他帶出了房間,并關上了門。
李隨真立即躡手躡腳走到門前聽外面的對話。
卻只聽到夏星驛說:“我們去那邊聊吧。”就再沒動靜了。
李隨真忍了一會,悄悄打開門,看了眼門口在發短信的于昊,對方心領神會,看了眼樓梯間的方向。
李隨真點點頭,輕手輕腳地朝樓梯間走去。他屏住呼吸,推開樓梯間的門,就聽到下方樓梯傳來了夏星驛的聲音。
“你也看到情況了,我恐怕不能跟你去度假了,你想在滑雪時,跟我說的話,現在就說吧。”
周嘉宸不屑地道:“這一切分明是李隨真自導自演的,哪有什么野狗,他就是故意撞墻的。”
李隨真挑眉,是又怎么樣?!
夏星驛道:“我們單獨出來,我希望話題只關乎你和我,別扯及其他人。如果你現在不想說,那算了,我回去了,改天打電話再說也可以。”
“我現在就說!”
李隨真立即往前走了一步,卻什么都沒聽到,卻聽到了腳步聲,他往下一看,就見周嘉宸拉著夏星驛的胳膊,正往樓下走。
他忙跟了上去,但因為害怕被發現,始終拉著一段距離,等他走出急診大樓,四處張望,卻沒發現他們的身影。
他跟丟了。
不甘心的李隨真朝著自己認為可能的一個方向找了過去。
……
于昊負責處理李總車禍后的各種事宜,從有關部門到可能發布謠言的公眾號都進行了聯絡。幸好明天是周日,要是說有謠言說李隨真也出車禍去世了,又沒及時止住,開盤股價可就好看了。
董事長那邊也打過招呼了,畢竟總比瞞著他老人家,讓他從別人那里聽到謠言強。
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處理好了,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意識到了一件事:誒?李總似乎出去有一會了。
他推開病房門,見他的外套還放在床上,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拿上,去找人。
看到樓梯間沒人,感覺頭都大了,一路追了下去,來到樓外,哪里有李總的影子,正焦急地四處尋找,竟然看到夏星驛一個人迎面走來,他急忙跑了過去,“李總沒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啊。”夏星驛一愣,“他人不見了?”
“……看起來是的。”
“你怎么沒看著他點呢?!”他擔心地道:“是不是腦袋撞壞了,走失了?”
“天這么冷,他還沒穿外套……”于昊焦急地四下張望,“電話也在外套兜里。”
夏星驛道:“你先四處找找,我回樓里看看。電話聯系。”
于昊點頭,就朝前尋去了。
夏星驛返回大樓,先在各個樓層走了一遍,然后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回到了病房,仍舊空無一人,就在夏星驛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接到了于昊的電話。
“人找到了,我們正在回去的路上。”
夏星驛松了一口氣,早早就來到走廊等著,當看到李隨真走出電梯的時候,他便走上前去,沒好氣地質問道:“你去哪里了?叫我們好找。”
“我……我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醫院的味道太難聞了。”李隨真神色黯然地道:“你跟周嘉宸談完了?”
夏星驛岔開話題,“于昊呢?怎么沒見他跟你回來?”
“我讓他回去休息了。”李隨真再次問:“你跟周嘉宸談完了?”
夏星驛嗯了一聲,轉身往回走,“談完了,他也走了。”
李隨真沉默著良久,直到兩人都進入了病房,他才關上門問:“我能問問你們說什么了嗎?”
“他……跟我告白了,說喜歡我。”夏星驛笑了笑,“真奇怪,我好像挺受男人歡迎的。”
“你怎么回答的?”李隨真問,佯裝無所謂,動手脫掉外套,掛了起來。
“我答應他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炸在耳畔。
“什么?!”李隨真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心臟疼得厲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你、你不是說你不是同性戀嗎?”
“是啊,我只是覺得,從小到大這么多男人喜歡我,既然老天爺把我往這條賽道上推,不如我順其自然,接受命運的安排。這還是你說的,或許都是命。”
李隨真覺得自己要碎了,還是扔到地下十八層摔得粉身碎骨的那種。
他整個人因為痛苦而顫抖,眼眶發酸,喉嚨發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夏星驛會輕易地答應別人?
自己現在該怎么辦?也表白嗎?
夏星驛將李隨真失魂落魄的樣子盡收眼底,既解恨又怨恨。
解的是這家伙負隅頑抗,和他較勁的恨;怨的則是明明都這樣了,還執迷不悟,不把事情挑明。
就在李隨真痛心疾首的時候,他就見夏星驛挑眉撇嘴:“騙你呢,我怎么可能答應他。他說完,我就回絕了。”
李隨真的整個情緒都卸掉了,處于一種恍惚狀態,“你、你沒答應?”
夏星驛聳肩,“我又不喜歡他,怎么可能答應。我沒有任何回旋余地地拒絕了,所以他的下一步計劃,應該是出國留學。”又朝李隨真道:“你怎么了?看起來不太對勁兒。
“凍的,外面很冷。”李隨真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感覺生命重新涌入身體。他的心跳還沒有完全平復,但溫暖已經重新回到了四肢。
夏星驛哼笑一聲,你這個躲在柜子里的嘴硬死鴨子。
李隨真見夏星驛笑了,也沒仔細分辨是嘲笑還是微笑,也跟著掛上了笑容:“我的車撞壞了,我想買輛新的,你都當總經理了,怎么著也得有個自己的代步工具,去哪里都方便,你想要什么牌子的車型,我們一起挑,一起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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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驛聞言,笑著上前一步,逼近了李隨真,弄得對方一愣,嘴角浮起了笑容,“星驛,你干什么?”
干什么?以為要吻你嗎?!夏星驛二話不說,解開了李隨真的襯衫扣子,挑著項鏈,扯出了那枚戒指,握住,拽了下來。
李隨真臉色一變,原來自己這點小心思他早就知道了。
夏星驛利索地將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摘了下來,一起攤在手掌心,遞到李隨真跟前,嘴角勾起,笑著,用審問的語氣道:“是像這樣,買一樣的嗎?”
李隨真:“……”
第78章
好感度60了,已經及格了,但問題是這個程度能讓夏星驛跨越性別的阻礙嗎?
明明有系統的幫助,為什么還是被逼到了墻角。
夏星驛的言行分明是想讓他表明態度,可如果表白了,會不會落得跟周嘉宸一個下場?
“我……頭有點疼。”李隨真捂著額頭說。
“啊?”夏星驛心里一萬個不信,但誰讓對方是真的出車禍了呢,不敢怠慢,忙道:“我扶你去床上坐著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李隨真坐到了床沿邊,低頭皺眉,裝作頭疼的樣子。
夏星驛要伸手去按床頭的呼叫器,“叫護士來看看吧。”
“沒關系的!”李隨真握住他的手腕,不曾想對方用另一只手迅速按了呼叫器。
很快,就有護士推門而入,關心地問:“怎么了?病人不舒服嗎?”
李隨真指了指自己額頭的傷口,“這里有點疼。”
護士點點頭,轉身出去了,很快就帶了一個醫生回來,一番詢問后,醫生確定只是傷口疼,但還是讓人搬來了檢測儀器,給李隨真貼上了電極片。
夏星驛在一旁抱著胳膊笑看他。
醫生最后叮囑,“不要平躺,身體就像現在這樣保持30—45度半坐姿勢,最好也別睡覺。當然實在太困,不自覺睡著了也沒關系,每隔兩個小時,護士也會過來查房喚醒的。”
等醫生和護士走了,夏星驛笑道:“這回不能亂動了吧?”
李隨真怏怏不樂,“……我就說沒必要叫大夫。”
“怎么會沒必要?你事關這么多人的利益,可不能不當回事。”夏星驛走過去,俯身伸手,輕輕碰了碰他額頭上的紗布,語氣里帶著幾分認真,“會留疤嗎?”
“但愿不會。”李隨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幾分癡纏的意味,“我希望我臉上只有你留給我的疤。”
60.5(60↑0.5)
李隨真看到好感度的上升,心里一動。雖然只是0.5,但這代表夏星驛對他也有某種程度的“占有欲”。不管是出于何種感情,都是個好兆頭。
這一發現讓他不由得喜形于色。
“你笑什么?”夏星驛挑眉,“想到怎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了嗎?”
李隨真臉上的笑意頓時一滯,旋即倒吸一口涼氣,表情瞬間變得痛苦。
“你又哪兒疼?”
“肚子疼……”李隨真硬著頭皮說,“上次被你打的地方還有點隱隱作痛。”
“哦,我知道了。”夏星驛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伸手去解李隨真的襯衣扣子,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我給你看看。”
李隨真猝不及防,趕緊單手去阻止,“你別鬧。”
“我怎么鬧了?這不是在給你檢查傷情嗎?”
一只手能動的李隨真,哪里是雙手自由活動的夏星驛的對手,半推半就地看著扣子被解開,腹部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隨之而來的,是夏星驛在他淤青的地方摸了一把。
“的確還有點青。”夏星驛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按了按,“你好好敷藥了嗎?”
李隨真被他摸得身上發癢,心里更癢,實在受不了了,“你快住手!”
夏星驛卻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眼,視線精準落在某個關鍵部位,輕嘖了一聲,調侃道:“喲,這是干嘛?想發言嗎?還挺禮貌的,知道先舉手。”
李隨真瞬間耳根發熱,連忙單手扯過被子往身上一蓋,既警惕又動情地看著夏星驛,詮釋了什么叫做——怕他亂來,又怕他不來。
61(60.5↑0.5)
夏星驛忍俊不禁,心里燃起了更進一步惡作劇的念頭。他悠然自得地爬上床,倚靠著李隨真的身體坐下,彼此相貼。
然后,他掏出手機,慢悠悠地笑道:“哥,你不是說要給我買車嗎?咱們看看車型吧?”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笑意,呼吸的熱度拂過李隨真的耳畔,撩得人心尖一顫。
李隨真咬著口腔內的肉,強迫自己冷靜,千萬不能破功。他側目看向夏星驛,眼神復雜至極。
他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才剛剛發表過“直男宣言”嗎?不是才拒絕了周嘉宸的告白嗎?而且,他肯定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了,為什么還這樣若無其事的親密接觸?
是知道自己喜歡他,所以才故意這樣挑逗自己,看自己窘迫的樣子取樂?
“哥,你說我們買什么價位的好呢?”夏星驛笑瞇瞇地靠著李隨真,指尖隨意地滑動著手機屏幕,翻看著車輛的圖片。
“……你拿主意就好。”李隨真低聲道,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
“哦?喜歡嗎?”
李隨真身體猛地一抖,目光慌亂地轉向夏星驛,就見對方正微笑著看著自己,眼神玩味。
“怎么了?”夏星驛慢悠悠地開口,嘴角依舊掛著淺笑,“我是問你,這款車你喜歡嗎?”
“……我不知道。”李隨真移開目光,壓低聲音回答。
“喜不喜歡都不知道?”夏星驛挑了挑眉,聲音低緩,像是不經意地隨口一提,“這有什么難決定的?就像當初挑戒指一樣,喜不喜歡,不就是第一眼的事兒嗎?”
李隨真抿了抿唇,輕聲道:“你……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眼睛直視著他,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認真,“而且,我希望你也能認真思考一下,為什么不喜歡?僅僅是因為類型和你理想中的不匹配嗎?真的不想試一下嗎?或許……會有不一樣的體驗。”
夏星驛明顯聽出了他話里有話,這哪里是說汽車,分明是說他們的關系。眼中的笑意漸漸收斂,整個人緩緩坐直了身體,目光微微閃爍。
自己的腦海里好像還殘留著做死對頭那會兒的某些思維——要贏李隨真,甚至這份心思太重,以至于忽略他自己心境的變化——他也沒一開始那么想直接拒絕他了。
李隨真各種條件都是頂尖的,而且這家伙確實喜歡他,甚至不惜出車禍來阻止他離開。拒絕他,叫他去找別人,心里還真不甘心。
但是不拒絕的話,他和李隨真交往嗎?他能行嗎?
那就不給答案,吊著他……可這不成了他自己最討厭的搞曖昧的渣男了嗎。
李隨真見夏星驛若有所思,便趁熱打鐵,“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太直白,雖然這沒什么不好,但我唯獨怕嚇到你。我什么都能承受,唯獨不想和你分開,如果你會被我的想法嚇跑,那我寧愿世界被巨大的琥珀封住,就停留在某一刻,不要有任何變化和進展。”
夏星驛聽出他的潛臺詞:我敢說,你敢聽嗎?
聽了的話,兩人的關系會發生變化,彼此都能承受嗎?
“……”夏星驛思忖半晌,便下了床,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的情況還不穩定,需要好好休息,我不和你說話了。”便拿出了手機來玩。
李隨真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半夜了,勸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這里守著我。護士會每隔兩個小時過來查房一次,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有需要的話,會叫其他人來陪我。”
雖然很想夏星驛陪他,但是也不想他熬夜累著。
夏星驛琢磨一下也有道理,李隨真手腳健全,看起來也沒大礙,他要是需要,一個電話就能叫來一群人護理他,反倒是自己著實有點疲乏,“那我走了,早上再來看你。”
李隨真點頭,“你去吧。”眼神頗為不舍,但還是說:“好好休息。”
夏星驛瞧出他眼中的留戀,忍不住笑道:“乖乖聽醫生的話,早上再見。”
李隨真皺鼻子,心里嫌棄這個措辭,但畢竟是夏星驛嘴里說出來的,勉強接受,依依不舍地揮手,“早點來。”
夏星驛點點頭,拉著行李箱便離開了。
他回到家里,跟在李隨真報了個平安后,就躺在沙發上思考起自己該何去何從。
忽然,他靈光一閃,開始動手搜索男人之間深入交流的教學小電影,抱著“我可以和李隨真這樣嗎”的想法,進行了觀摩。
……
夏星驛從夢中驚醒,意識到事情不太妙,他躺在黑暗中,探手進自己睡褲內,摸到了黏膩,騰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尷尬得咧嘴:“艸……至于嗎?”
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老毛病又犯了,睡前看了那些東西,又在思考他跟李隨真的事,導致夢境里他跟李隨真成了主演。
他搓了搓發熱的臉頰,下床懊惱地把褲子丟進洗衣機,然后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礦泉水,擰開大喝了幾口,才慢慢平靜下來。
—
夏星驛自打重新躺下后,一直睡不實,迷迷糊糊到了早上,就爬了起來。
今天還得去看李隨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么樣了?因為睡覺的時候一直關機,導致他在開機的瞬間心里有點忐忑,就怕接到于昊的消息:李總昨夜突然病情惡化,已經轉進ICU了。
好在打開后,只有李隨真發來的【懶狗,醒了嗎?】的問候消息。
“我卻,你覺得你又行了吧?昨天被我逼問得手足無措的家伙是誰?”夏星驛哼道,準備編輯消息反擊他。
這時,手機突然有陌生號碼呼入,他瞥了眼一眼屏幕,在李隨真使用了別人的手機號或者是詐騙電話之間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是夏星驛嗎?”
聲音聽起來上年紀了,“是我,你是……”
“我是李爺爺啊,哈哈,聽不出來了嗎?上次咱們還一起打橋牌呢。”
夏星驛驚得一下子坐直了,“是董事長。”
“別這么叫,太見外了,就跟隨真一樣,叫我爺爺吧。”
“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電話那頭,老人家聲音和藹,“小夏啊,我們給隨真準備了點吃的,勞煩你這個秘書助理幫忙送過去吧。”
“我嗎?”夏星驛心想,看來董事長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辭職了,還以為自己是李隨真的秘書助理。
慢著,不對,李隨真要拆分市場部這么重要的事情,董事長不可能不知道。
另外,他要給住院的孫子送飯,叫他的管家司機保姆,任何一個送去都行,干嘛非找自己。
除非是于昊匯報了什么,然后董事長特意安排自己送過去。
“你不方便嗎?沒關系的,我就是想你可能去看隨真,順便帶過去。送的人快到你的住址了,你下去接一下吧。”
他自然不好推辭,“好的,李爺爺,我馬上去拿。”
掛斷電話后,他換上外套下樓,在小區門口正好遇到了派來的管家。對方恭敬地遞過一個沉甸甸的保溫飯盒,微笑道:“夏先生,我這就送您去醫院吧。”
“好吧……”
就這樣,他被送到了醫院,而管家表示就不上去了,相信夏先生會把董事長的關懷送到,就一腳油門離開了。
夏星驛在病房門口,就聽到李隨真在里面打電話,從只言片語,也能判斷出是工作上的事情。
等電話講完了,夏星驛才敲了幾下門,走了進去,一打眼就看到病床邊的檢測儀器都撤了。
李隨真看到他一愣,瞬間喜上眉梢,“你來了,還給我準備了早餐,太貼心了。”
“是你爺爺叫我送來的。”
“咱爺爺怎么這樣,真會麻煩人。”李隨真埋怨道。
夏星驛:“……”
他把飯盒放在桌上,“看看你爺爺奶奶給你準備什么了?芍藥排骨湯、海參冬瓜粥、雙皮奶……”他直言道:“雙皮奶歸我了,當作派送費。”
“抽成夠狠的。”李隨真笑著說,同時給他遞上了勺子。
夏星驛接過,“別愣著了,趁熱吃吧。”
李隨真看著他不說話。
夏星驛看穿了他的想法,“休想。”我喂你。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李隨真乖乖拿起了勺子,自己吃。
吃飯的時候,他當然也不老實,不時地瞄一眼旁邊的夏星驛,心里不由得想:他今早怎么這么安靜,也不像昨天那樣咄咄逼人,想揭發自己了。
夏星驛感覺到了李隨真的視線,“不好好吃飯,看我做什么?”
“就是覺得你好像有點精神不濟,是因為擔心我嗎?”
“不是。”夏星驛平靜地說:“因為昨晚看了GV。”
“咳!”李隨真趕緊抓過餐巾紙捂住嘴,整個氣管嗆得疼,如同火燒一般難受。
等他清理好,擦去眼角的淚水,再看夏星驛,就見他已經吃掉最后一口雙皮奶,像沒事兒人一樣地起身走了。
李隨真發現夏星驛總能出其不意地嚇他一跳。
不過,他剛才那番話在暗示什么呢?是因為看了惡心?所以沒睡好嗎?更加確定了自己不是gay?
還是看完了,接受度良好,所以今天還能心平氣和地跟自己來吃飯?
李隨真覺得頭疼,當然絕對不是因為車禍后遺癥。
不過,不管怎么說,至少夏星驛探索過,是不是代表他昨天聽進去了他的話,想試著開展同性關系?
這就是60點好感度的成果嗎?是不是真的要等到100點,夏星驛才能完全接受他?
可是現在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已經快撐不住了啊……
挑明還是不挑明?
夏星驛離桌后,就靠在窗邊,刷起了手機,可能是看到了有趣的內容,臉上不時露出笑容,全然不顧李隨真看向他的渴求又哀怨的眼神。
他知道李隨真這會在揣測他的心思,不由得挑眉,暗想:想不通我的心思?這就對了,因為連我自己都沒太想清楚。
唉,陷入感情真的煩,過了李隨真這個檻,以后絕不涉足了。
可是這檻要怎么過?當gay?還是不當?
窗戶紙捅破之前,自己會有答案嗎?
過了一會,李隨真坐不住了,走到他旁邊,“你在看什么?我也想看。”
一窺屏幕,原來是動物園的飼養員錄的摸獅子爪子的視頻。
夏星驛瞥他一眼,“你沒手機嗎?”
“屏幕碎了個角,視覺效果不好。”李隨真試探著說:“獅子的爪子肉墊可比貓厚多了。”
“是啊。”
“想不想捏捏?”
“……”夏星驛知道對方在暗示什么,“你有辦法?”
“我有個大學同學家里養了獅子,我可以聯系他。”
“啊?你這同學家里是哪兒的?竟然可以養獅子?”
“中東土豪。”
“那可以理解了。”
李隨真越說越覺得這個計劃可行,笑道:“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吧,不過,不能告訴厚厚,我們要去摸別的大貓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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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必須去!李隨真忙道:“等我出院了,咱們收拾收拾就出發。”
“人家邀請你了嗎?你就收拾收拾包袱去了?”
“我們留學時候,住同一棟公寓不說,后來他還投資了豐琪的股票,我也注資了他們家族在當地的房地產事業,而且就在你入職前不久,我剛參加完他的訂婚儀式,所以我們的私交還不錯,他也熱情好客。上個月還跟說我要不要去他家做客,冬季是沙漠觀星的好時節。就去看個獅子而已,他不會不答應的。”
夏星驛稍做猶豫,就笑道:“那我們不能告訴厚厚。”
李隨真大喜過望,剛想本能地抱他,猛地發現夏星驛正在斜眼看他,舉起的手臂只好停在半空中,然后朝上舉去,裝作伸了個懶腰。
夏星驛知道李隨真剛才是想抱他,也不戳破。
“我這兜里是什么?硌著我了。”他掏出了那兩枚戒指,放在手心,“原來是這個,差點忘了。”他笑著掂了掂戒指,“就先放在我這里吧。”說完,將戒指再次放回了口袋里。
這是極大的利好信號,李隨真敏銳捕捉到了對方的暗示,馬上堅定而認真地說:“那你收好,我肯定會取回來的。”
夏星驛沒說什么,只是微笑著繼續低頭看飼養員捏獅子腳掌的視頻去了。
第79章
李隨真和夏星驛走出機場,冬季溫暖的微風迎面拂來,午后溫度仍在二十五度左右,陽光明媚,讓人感覺格外舒適。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靜靜地停在貴賓通道旁,車門旁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穿著修身的高領毛衣,深色西褲,墨鏡推到額頭上,完全不是夏星驛想象的頭巾白袍。可能留過學的年輕人,在私下里更喜歡輕便的著裝。
他身側站著一個仆人,恭敬地等待著。
看到李隨真和夏星驛走出來,男人的嘴角揚起笑意,伸出手迎了上來,并用英語親切地說:“歡迎!”
“哈利勒,好久不見。”李隨真笑著與他握手,隨后回頭示意夏星驛,“這是我朋友,夏星驛。”
哈利勒笑道:“歡迎你,夏先生,這個季節,天氣最適合不過了。”
夏星驛沒想到自己之前苦練英語,竟然有了用武之地,也不怵口音不口音的,敢說能交流的英語就是好英語,也跟哈利勒握了手,并問好。
哈利勒招了招手,身旁的仆人立刻上前,幫他們裝了行李,打開車門,恭敬地示意他們上車。
“快上車吧。”哈利勒輕笑著說道:“路上大概需要半個小時。你們可以先休息一下。”
車子行駛在寬闊的路上,兩旁是林立的摩天大樓。
SUV緩緩駛離機場,穿過繁華的市區,一路向郊外疾馳,廣袤的沙漠在遠方漸漸鋪展開來。
李隨真看著一臉新奇看向往窗外的夏星驛,心里說不出的滿足,在啟程前的五天,他們心照不宣地不再談感情的問題,交流也是圍繞新公司的事務展開。
好感度斷斷續續地來到了65,但其中的一天,因為沒有好感度的提升,時停了7小時,還是在上班的路上,導致他的活動范圍不敢離馬路太遠,一直在附近徘徊,真是難熬的7小時,幸虧時間不長。
他也再次確定了一點,時停的長度的確是隨機的,相當折磨人。但比起來猜夏星驛的心思,時停似乎也不算大事。
這一次,沙漠觀星,希望浪漫的氛圍能給他倆的感情升升溫。
當然,也不敢奢求太多,不降溫的話也可以。
半小時后,車子駛入一片綠洲莊園。莊園四周被高大的棗椰樹環繞,中央是一棟現代風格的別墅,外墻雪白。
仆人們已經整齊地站在門口等待,車子一到,就有仆人上前拉開車門,請他們下車。
國情不同,夏星驛還沒見過這樣的排場,有點不適應。
這時,他聽到李隨真問哈利勒遠處的建筑是什么,上次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
“是萊拉和她丈夫的住所。”
“哈哈,它結婚了?”
“是的,期待明年有小獅子降生。”哈利勒笑道:“夏先生明年再來的話,就可以摸小獅子的腳了。”
夏星驛這才明白過來,萊拉是只母獅子,最近剛結婚,跟公獅子住在主宅旁邊的房子里。
不過,自己此行是來摸獅子爪子的愿望被主人這么直接說了出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笑道:“那我明年一定要再來叨擾了,提前預約摸小獅子的爪子。”
“哈哈,我們可以先從大獅子開始,這就叫萊拉準備一下。”哈利勒笑道,給仆人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走進了住宅的會客廳,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屋內的陳設奢華,盡顯財力。
仆人端來了紅茶,夏星驛端起了其中一杯,剛嘗了一口,就聽到了呼嚕呼嚕的喘氣聲,一回頭,就見一只母獅子已經邁著步子走了進來,嚇得他差點把茶水噴出來。
這也太猝不及防了!
他腦海里迅速閃過一個念頭,他買人身保險包括海外意外死亡嗎?被獅子咬死,應該會上新聞吧,最差也會變成聊天截圖在互聯網流傳一會。
李隨真見狀,握住他的手腕,用英語安慰道:“別怕,馴獸仆人能控制住它的。而且它都喂飽了。”
因為哈利勒不懂中文,所以即使對話只發生在李隨真和夏星驛之間,李隨真也傾向用哈利勒能聽懂的英語交流,免得對方不舒服。
哈利勒笑道:“別怕,萊拉很溫和。”
獅子懶洋洋地瞅了夏星驛一眼,眼神淡定得仿佛它才是這座莊園的主人,走到哈利勒面前,它便趴了下來,尾巴輕輕甩了甩,似乎陌生的客人們并不感興趣。
哈利勒彎腰,伸手輕輕揉了揉獅子的鬃毛,動作隨意得就像在擼一只貓。
夏星驛心想,他都不敢這么擼厚厚,這手法鐵定挨撓。
哈利勒拍了拍獅子的前腿,摩挲了幾下,就握住了它的爪子,將掌心朝上,露出柔軟的黑色肉墊。
哈利勒抬頭看向夏星驛,笑意加深:“來吧,試試?”
夏星驛盯著那只碩大的爪子,沉默了,在作死和保命間掙扎。
李隨真看出他緊張,勸道:“明天再摸,或者不摸也行,別勉強。”
可是明天獅子也不會變成貓咪啊,我也不會變成刀槍不入。再說來都來了,為的就是這一口,不能臨陣退縮。夏星驛心一橫,做好了獅子隨時會反手給他一爪子的準備。
他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先輕輕碰了碰獅子的肉墊。
柔軟,帶著點溫熱的觸感。
獅子沒有反應,只是懶洋洋地瞇了瞇眼睛,似乎并不在意。
夏星驛這才放心地加重力道,揉了揉獅子的爪墊,觸感意外的舒服。
哈利勒笑道:“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玩?”
“真是超棒的體驗。”夏星驛剛想松開,忽然聽見李隨真道:“等一下,再拍幾張。”
他側頭,見李隨真早將手機對準了他,既然如此,夏星驛便問哈利勒,“我能摸摸萊拉別的地方嗎?”
“當然,你可以輕撫它的背。它很喜歡。”
夏星驛感覺手在抖,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總之順毛摸了幾下,只覺得獅子的體溫很高,摸起來很暖。等他縮回手,坐回了李隨真身旁,不由得捂著心臟,“真刺激。”
哈利勒笑道:“沒關系的,你在這里的期間,隨時可以摸她。公獅子的脾氣不太妙,但是拍照是沒問題的。”
這時有仆人上前說了什么,哈利勒就道:“你們旅途勞頓,先嘗嘗我家廚師準備的晚餐。”
李隨真顯然對這套流程很熟練,笑著對夏星驛道:“哈利勒家的廚師極為優秀,保證讓你吃了想打包。”
夏星驛還給他一個“你才是饞狗”的眼神,李隨真但笑不語。
餐廳寬敞華麗,長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當地美食。整只用金箔裝飾的烤羊羔、撒著藏紅花和開心果碎的香料燉駱駝肉、配以黑松露的海鮮飯、還有各種精致甜點。
夏星驛忍不住感嘆:“這也太豐盛了。”
哈利勒笑著示意:“請隨意,盡情享用。”
夏星驛當然不會客氣,嘗了一口羊肉,肉質鮮嫩,香料的風味層層疊疊,讓他忍不住又夾了一塊。
他們一邊享受晚餐,一邊聊著彼此的趣事。
唯一不適應的是,甜品甜得夏星驛眼前一黑,使勁喝香檳才壓下來。
等用完甜點,夜幕已經降臨,窗外的風帶著一絲沙漠的涼意。
哈利勒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沙漠吧,我聽說夏先生名字包含著星辰的意思,那么一定要進入沙漠,在那里能夠看到世界上最美的星辰。”
帶遠方的客人到沙漠游玩,充分盡地主之誼。
“太好了,我都忘記上一次看到璀璨的夜空是什么時候了。”夏星驛道。
至于哈利勒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意義的,不用說,自然是李隨真告訴他的,甚至沙漠觀星的行程都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
這么看來,他的確是這次行程的主角,摸獅子、看星空,一切都是圍繞他展開的。
夏星驛不由得看向李隨真:你小子,還挺有心的。
仆人很快準備好了車,一輛改裝過的越野SUV停在莊園門口,厚重的輪胎和鋼制防護杠,一看就是為了在沙漠中行駛準備的。
他們上了車,疾馳在夜色之中。
公路逐漸被沙丘取代,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無盡的金色流沙與幽藍夜幕。
遠離了城市的光污染,夜空變得格外璀璨,星光仿佛觸手可及。
車子停在一處沙丘頂端,周圍是無垠的沙漠。風帶著微涼的觸感,吹散了白天殘留的熱意。
仆人們在不遠處鋪上了地毯,點燃了篝火,還準備好了熱茶和水煙。
“歡迎來到沙漠的夜晚。”哈利勒指向天空,“這里的星空,比任何地方都要美。”
李隨真笑道:“冬季沙漠的空氣干燥清澈,乎沒有水汽和灰塵的干擾,而且沙漠廣闊,沒有任何阻擋物,可以三百六十度地看到完整的星空。”
夏星驛抬頭,呼吸微微一滯。他從未見過這么壯觀的夜空。
銀河橫貫天際,繁星密布,仿佛一顆顆璀璨的鉆石灑落在夜幕上。
“太美了……”他低聲感嘆,忍不住拿出手機想拍幾張,但發現手機鏡頭根本捕捉不到這份震撼。
“這種景色,只能親眼看,拍不出來的。”李隨真笑著,也仰頭看著滿天星辰。
這時哈利勒說:“我們去篝火那邊吧,熱茶也準備好了。”
李隨真輕拍了下夏星驛的肩膀,“走吧,我們可以邊喝茶邊賞星。”
夏星驛這才將目光從天空中移開,跟著李隨真他們往篝火那邊走,坐下后,喝了幾口熱茶后,哈利勒推薦他吸水煙。
“不了,我不吸煙。”
“試一下吧,是水果味的。”李隨真笑道,主動拿起煙嘴遞給他。
夏星驛接過煙嘴,將嘴唇輕輕貼上。透明的玻璃煙壺底部冒著細密的氣泡,他深吸一口,煙霧順著長長的軟管緩緩上升。
入口的第一感覺是淡淡的蘋果香氣,比想象中要溫和許多。
煙霧在口腔中打了個轉,帶著絲絲涼意。他試著將煙霧緩緩吐出,這如輕紗般的水霧在空中盤旋,消散在了夜色中。
“感覺如何?”哈利勒笑著問道。
“還挺神奇的,除了煙草味,還有蘋果味。”
“其實還有咖啡跟可樂味的。”哈利勒笑著介紹,“要不要嘗嘗?”
夏星驛又嘗試了這兩種口味,的確是很新奇的體驗,最后擺擺手,“我可以了,再抽要醉了。”
李隨真見他這樣,忍不住輕撫他的后背,笑道:“那可別再抽了,醉了的話,我還得背你。”
夜色深沉,沙漠的溫度開始下降,沙粒被夜風吹得冰涼。
篝火的火光微微跳躍,映照著他們的面龐。
夏星驛裹了裹外套,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凌晨。哈利勒看著遠方的沙丘,輕松地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今晚就住在這里吧。”
夏星驛一愣:“住這里?”他環顧四周,四野無人,“該不會是露天露宿吧?”
哈利勒失笑:“前面不遠有我家的駱駝農場,農場里有間小屋,雖然簡陋,但住一晚沒問題。”
于是,三人上了車,駛向農場。不多時,他們看到了幾棵高大的棗椰樹,樹下零星分布著駱駝棚。
再往前是一座石砌的平房,外墻被風沙打磨得很粗糙,但看得出經常有人打理。
他們被引進屋內,屋子不大,裝飾簡單但干凈。農場的照管人奉上熱水和毯子,讓他們在一個房間內安頓下來。
其他人似乎都累了,很快就都各自入睡了。
但夏星驛躺在羊毛毯上,卻精神頭十足。
糟糕,不該抽水煙的,吸入尼古丁,讓他大腦很興奮……加上屋子里不知誰在打呼嚕,環繞立體聲的,甚至分不清是哪個房間傳來的,他更加睡不著了。
想到明天就要回國,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看到這樣漂亮的夜空,他便想抓緊機會再看一會。
他看了看身旁沉睡的李隨真,最終沒有叫醒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披上外套,推開木門,走了出去。
屋外,沙漠靜謐無聲,無數星辰懸掛在蒼穹之上,他仰起頭,呼吸著夜晚清冽的空氣。
忽然,背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怎么出來了?”
夏星驛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睡不著。不該抽那么多水煙。”
李隨真溫笑道:“我也睡不著,要不要一起散散步?”
星空下漫步嗎?聽起來很浪漫。難道這家伙要告白嗎?自己該怎么回答?不管了,到時候遵從本能吧。
夏星驛佯裝淡定,“那走吧。不過咱們別走太遠,小心迷路。”
沙漠中散步不是個好主意,很費勁兒,兩人走了一段路,便坐了下來。
看著漫天星河,夜色深邃,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一般。
夏星驛感慨道:“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怎么說呢,感覺自我都被環境影響,變得陌生了,而這種抽離感,反倒能夠減輕自身的壓力,變得更放松。”
李隨真笑道:“那以后我們常來。”
“不了,你以后有你自己的生活……”夏星驛抓了一把沙子,在手中把玩,“我也有我的。”
李隨真的心一沉,“是啊,年后新公司開業,你可要忙了。”
你明知道我暗示的不是工作。夏星驛瞧他還是憋著不挑明,便哼了一聲,仰頭倒在沙子上。
李隨真只覺得內心感情洶涌,現在就想抱住夏星驛猛親,但是只有65的好感度,恐怕不足以支撐他的表白,怎么著也得80才行。
但是自己帶他來沙漠,還策劃了整個行程,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共同沐浴在最美的星辰里,互相表露心跡的嗎。
自己還在猶豫什么?
“星驛……我有一些話想跟你說,但我希望當我說完后,不管你的回答如何,我們都能繼續做朋友……啊,不,我不想做朋友。我的意思是,我說完后,我希望我還能留在你身邊,但你要知道我不是抱著做朋友的目的留下的。”
天啊,自己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完,根本不敢望向夏星驛,但久久不見回應,他才忐忑看了一眼,就見對方腦袋枕著胳膊,閉著眼睛,仿佛什么都沒聽到。
他試著碰了一下,卻發現手穿透了夏星驛的身體。
時停!
他看了下手表,顯示凌晨2點53分。
想起來了,昨天他沒有得到夏星驛的好感,所以他今天就被懲罰了。
“唉——”多少已經習慣時停的李隨真嘆氣,“又來了……”順勢躺在了夏星驛身邊,仰頭看星空:
“我有的時候會想,如果天地間,只剩下你我就好了,現在這個愿望似乎實現了。”
他閉上了眼睛,享受跟夏星驛共處的靜謐,哪怕是在錯位的時空內。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睜眼,側頭望向身旁的夏星驛,眼神柔和,低聲道:“這是我經歷過最滿意的一次時停,我希望它能持續一百小時……不,一千小時。”
他輕輕伸出手,指尖虛虛地劃過夏星驛的眉梢,像是在描摹一幅珍藏的畫。
“此時此刻,天上的星辰都停止了。”他輕聲呢喃,目光落在夏星驛靜止的側臉上,目光深邃,“那么,星驛,你是我的星辰,你可以為我停留嗎?”說完,有些無奈地微微垂下了頭。
“可以啊,但是理由呢?”夏星驛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李隨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猛然抬頭,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夏星驛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那雙眸子澄澈明亮,仿佛藏著整片銀河,而他的目光,正牢牢鎖定在李隨真的身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李隨真整個人靈魂出竅:雖然時間停止是隨機的,但這次也太短了吧,似乎只有5分鐘?外星人你玩我呢嗎?
等把飄走的神找回來,他勉強說了一句,“你都聽到了?”
星驛必然沒聽到時停的部分,否則他就關進白色空間了,那么除了時停的內容外,他都聽到了,包括‘你是我的星辰’這種肉麻的表達嗎?
夏星驛見李隨真沉默不語,眉間微蹙,眼底浮起一絲不悅,“你怎么不說話?不想說就算了。”他的聲音冷淡,卻透著些許怒氣,“我告訴你,我已經玩累了曖昧的游戲,從此刻起,我退游了。”
說完,他作勢要起身離開。然而,未等他完全撐起身子,就被摁了回去,下一秒,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他的臉頰上,使他心頭一顫。
“別走……”李隨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哽咽,脆弱卻倔強,“你聽我說。”
他垂著眼,睫毛輕顫,連呼吸都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一開始是真的討厭你,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種討厭變得模糊了……甚至每天見不到你,我都會莫名失落。我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心里像堵了什么,直到某一刻,我才終于意識到——原來是喜歡。”
他喉結微微滾動,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夏星驛,聲音低啞而堅定:“可當我明白了之后,卻更加害怕,害怕你拒絕,害怕我們連現在的關系都無法維持。每天都輾轉反側,猜你的心思。我本想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到你也許能徹底接受我的時候再表白。但現在,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想告訴你。”他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交錯,“夏星驛,我愛你。”
呼吸交融間,聲音帶著近乎懇求的顫意,“求你了,這一次,別躲開我的吻,好嗎?”
夏星驛心跳如鼓,豎起一根手指在兩人唇間,眼底藏著幾分戲謔,低聲道:“我給你一個月的試用期,當我男朋友,你愿意嗎?”
“不行。”李隨真移開他的手指,語氣帶著固執與深情,“我現在就要正式上崗,合同簽一百年,一秒鐘都不離崗。”
70(65↑5)
夏星驛輕笑出聲,抬手捧住李隨真的臉頰,指腹溫柔地拭去未干的淚痕,想了想,遵循此時此刻的本心,回答道:“恭喜你入職。”
話音落下,炙熱的唇覆了上來,溫柔而熾烈,仿佛要將所有的執著與渴望,盡數交付于這一吻。
第80章
沙漠的夜風吹過,帶著絲絲涼意,卻吹不散兩人之間溫熱的氣息。
長長的一吻結束,夏星驛輕輕推開了李隨真,“……我們得回去了。”
李隨真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洶涌的情感。
“好。”他輕聲應道,語氣里卻滿是不舍。剛欲起身,手腕卻被拉住。
“等等。”夏星驛眉眼間藏著幾分狡黠,“走之前,再親一下。”
李隨真心頭一顫,哪還能忍得住,幾乎是瞬間,他就扣住夏星驛的后頸,將人深深吻住,直到彼此的呼吸再次凌亂,他才不舍地松開,“真希望我們現在就在國內。”
夏星驛哼笑道:“在國內你想干什么?”拿手指戳他,“嗯?干什么?”
李隨真抓住他的手指頭,作勢要咬,夏星驛笑著甩開他,捶了他一下,“行了,我們快回去。”
“我們不能現在就私奔嗎?”李隨真將夏星驛從地上拽起來,又把人緊緊抱在懷里,痛苦地說:“不想回小屋里,在那兒什么都做不了。”說著,又要親人。
夏星驛推他,“給我矜持一點!”
“……我怕回去睡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夢。”
夏星驛拍了拍李隨真的肩膀,笑道:“那你在這里惆悵吧,我回去了。”說完,撒腿就跑,“慢了給你關門外。”
李隨真連忙追了上去,趁著他還沒進門,迅速把人撈進懷里,低頭又是結結實實一吻,才終于心滿意足地牽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一步步往回走。
到了門口,兩人才不得不松開手。
“進去吧。”夏星驛輕聲道,唇角噙笑,“天亮還要看日出呢。”
李隨真無奈點頭。
兩人輕手輕腳地回到屋內,躺回各自的位置。黑暗中,他們的手在毯子下悄悄握在一起。
直到李隨真聽見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輕輕松開了那只手。
晚安,我的星辰。他在心里說道。
幾秒鐘后,就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他竟然告白成功了。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夢……
自己在這一晚,絕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越想越激動,狠咬了自己手指幾下,在疼痛的牽制下,才冷靜下來。
但大腦依舊興奮,幾乎清醒到屋子里開始有人走動,他便也坐了起來,推了下夏星驛,“起床了。”
夏星驛迷蒙地睜開眼,愣了下,趕緊摸了摸自己身上,似乎在確定衣服是否穿在身上,然后松了一口氣。
李隨真瞇起眼睛,笑問:“是不是做什么奇怪的夢了?”
“……”夏星驛瞪他,“閉嘴!”
哈利勒的聲音適時傳來:“該出發了,朋友們。”
這時,農場的管理者已經為他們準備了熱騰騰的面餅。匆匆用過早餐,他們互相告別,上了越野車。
哈利勒驅車來到一處較高的沙丘,停下車后說:“這里是最佳觀景點。”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夏星驛仰頭看了看即將消失的星星,又看向東方。李隨真站在他身后,想抱住他,卻又不敢,只能暗暗嘆氣。
第一縷陽光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灑滿沙漠,連綿起伏的沙丘漸次染上溫暖的色彩。
漸漸地,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玫瑰色,云霞似火,壯麗非凡。
“太美了。”夏星驛輕聲感嘆。
李隨真看著夏星驛被朝陽鍍上金邊的側臉,在心里默默附和:是啊,真美。
……
回到莊園時,已是上午。一個仆人正牽著那只公獅子在花園里遛彎,它的鬃毛蓬松,走起路來氣勢十足。
夏星驛下意識地往李隨真身邊躲了下。
李隨真難得用漢語調笑道:“想老公保護你嗎?”
夏星驛笑著白了他一眼,“你肌肉多,獅子先吃你。”
李隨真笑了起來,哈利勒問他們在笑什么,李隨真便如實說了,“他說我肌肉多,獅子先吃我。”
哈利勒笑道:“不會的,不會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它脾氣是差了點,但拍照沒問題。現在我們就過去吧。”
夏星驛有點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仆人哈桑讓公獅子在花園的長椅旁趴下,示意夏星驛可以過去了。
夏星驛推著李隨真走在前面,哈利勒看到這一幕,笑道:“沒事的,它現在很飽,哈桑也是厲害的馴獸師。”
兩人在公獅子旁小心翼翼地站好,李隨真很自然地摟住夏星驛的肩膀,腦袋也歪向他那邊。
哈利勒舉起手機,咔嚓幾聲,幫他們留下了這難得的瞬間。
“真是個完美的早晨。”等他們起身離開獅子安全距離后,夏星驛感嘆道:“我已經把它加入八十歲必回憶套餐了。”
李隨真聽得心都化了,恨不得立刻抱住夏星驛狠狠親上去,但在哈利勒面前只能忍著,笑道:“走吧,去吃早餐。”
餐后,哈利勒帶著他們參觀莊園。首先,他們來到一座巨大的玻璃溫室,內部綠意盎然,各種蔬果生長茂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泥土和植物的清香。
“這是我最近幾年的實驗項目。”哈利勒一邊走,一邊介紹道,“我正在和幾家中國公司洽談合作,希望能將這個項目推廣到更多地方。說起來,你們在沙漠治理方面的經驗很值得我們學習。”
聽到這里,李隨真來了興趣,與哈利勒深入探討起技術應用和可行性問題,而夏星驛則在一旁觀察那些長勢喜人的作物,時不時插上幾句自己的見解。
三人談得十分投機,直到天色漸暗,哈利勒才笑著提議:“來,我帶你們去看看我的另一份驕傲。”
他們沿著蜿蜒的小徑來到一片寬闊的馬場。
場內的阿拉伯馬悠閑踱步,鬃毛在微風中輕輕飄揚。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那匹白馬,通身雪白如玉,眼神靈動,氣質不凡。
“想試試嗎?”哈利勒微笑著問道。
夏星驛望著這群駿馬,“我騎術一般,別指望我能跟你們比。”
李隨真輕笑,裝作不經意的提議:“不如我們共乘一匹馬?我帶你。”
給我收斂點,小心人家報警把你抓起來!夏星驛挑眉:“我又不是不會騎。”
李隨真不以為意,“我知道你會騎,畢竟不精,萬一摔了怎么辦?不騎的話,又怕你錯過這個機會。”
哈利勒聞言,點頭附和:“別浪費這個難得的體驗,它們都是良駒。”
在馬場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李隨真先翻身上馬,然后朝夏星驛伸出手。夏星驛本可以自己上去,但還是握住了那只手,借力一躍,穩穩地坐在他身后。
“抱緊我。”李隨真低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夏星驛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臉輕輕貼在他的后背上。馬兒緩緩前行,步伐穩健,帶起微風拂過耳畔,讓人幾乎察覺不到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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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勒騎著另一匹馬,在一旁輕松地控韁,夕陽為整個馬場鍍上一層柔和的光輝,幾人就這樣并肩而行,共同享受著騎馬的樂趣。
日落后,哈利勒派人送他們去機場。臨別時,李隨真說:“哈利勒,下次來找我們玩,我請你品嘗中國美食。”
“一定。”哈利勒笑著與他們握手告別,“我很期待。”
……
飛機在夜色中起飛,穿越漫長的航程。
頭等艙寬敞的私密套間內,夏星驛靠在可以完全平躺的座椅上,閉目養神。李隨真則在自己的套間里,用座椅旁的觸控面板翻閱著平板上的影音,時不時透過半開的隔板瞥一眼隔壁的人。
夏星驛感受到來自對方的視線,微睜開一只眼瞥了下,就見李隨真朝他努嘴,做親吻狀,逗得他強忍住笑,臉側向另一邊。
終于,廣播里傳來機長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即將降落,請系好安全帶。”
李隨真側頭望向窗外,云層之下,城市已然清晰可見。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回家的欣喜與某種渴望交織在一起,讓他有些坐立不安。
飛機平穩降落,滑行、停靠,艙門打開,旅客們陸續起身離開。
一走出廊橋,李隨真再也克制不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拽住夏星驛的手腕,直接將人帶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夏星驛還沒反應過來,后背就已經抵上了墻壁,而下一秒,李隨真便吻了上去。
李隨真這一路快憋瘋了。此刻終于能肆無忌憚地親近愛人。
夏星驛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但很快也沉浸在這個吻中。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去我家吧。”李隨真抵著他的額頭,“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深入了解一下。”
深入了解是吧?你小子流程是不是走得太快了點?夏星驛挑眉,“我們之間還不夠了解嗎?”
“不夠,你身上有沒有胎記?有幾顆痣,都長在什么地方?這些我都不知道。總之我有好多話對你說。”
“留在以后慢慢說吧。”夏星驛推開他,整理了下被蹭亂的衣領:“我們才剛確定關系,你能不能別這么猴急?”
剛開始談,摟摟抱抱,親一下就行了。
“我怎么又變成猴子了……”李隨真還想再說什么,夏星驛已經轉身往外走:“反正我走了。”
李隨真提議:“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吧,我這么個大活人,還能丟了嗎?”
“你明知道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一分鐘都不想分開。”李隨真可憐巴巴地說:“我就這么點愿望……”
“行啊,來吧。”
夏星驛懷疑李隨真嘴里的一分鐘都不想分開,不是兩人處于同一個空間的意思,而是像連體嬰一樣地黏在一起。
比如在出租車上就和他手指相扣,下了車后,也得一起牽手進電梯。
雖然,剛談了戀愛的夏星驛也很享受這樣的親密,但還是覺得稍微有點過了。
終于,進了門,要收拾行李的兩個人總算暫時物理上地分開了。
夏星驛伸了個懶腰,“坐飛機好累了。”沒等抻完,就又被李隨真一把抱住了,順勢壓倒在沙發上,猛親了一陣。
夏星驛笑著直叫救命,才把他推開,“行了,別鬧了,我累了,洗洗睡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李隨真哀求:“我今晚不能住在這里嗎?”
“你在想什么呢?”夏星驛瞇起眼睛,理所當然地說:“怎么可能這么快就讓你留宿。”
“咱倆談的不是柏拉圖吧?”
“也不是不行。”夏星驛挑眉笑道。
李隨真皺眉,“我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
李隨真清了清嗓子:“從人的本質需求來看,靈與肉是相輔相成的。精神層面的情感共鳴與身體層面的親密接觸,都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基本需求。雖然僅有身體而無精神的結合,有可能淪為宣泄,但僅有精神而無身體的親密,更容易陷入虛無,畢竟人終究是有血有肉的。”
“說人話。”
“我想和你睡覺。”
夏星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你這個家伙啊,是該夸你直率呢,還是該罵你臭流氓呢?
……
一分鐘后。
李隨真拉著旅行箱,一步三回頭地往門口走,“我真的不能留下來嗎?我保證什么都不做,就在你床邊打個地鋪,我們以前不是商量過嗎?你睡床,我地鋪。”
夏星驛不語,只是給他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李隨真邊走邊做擦淚狀,看得夏星驛既好笑又有點心酸。
就在李隨真邁出門檻的瞬間,夏星驛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有東西還給你。”
他轉身快步回到臥室,片刻后,掌心里多了兩枚戒指。回到門前,他輕輕取出李隨真那一枚,微笑著朝他攤出手掌。
李隨真心領神會,將手搭了上去。
夏星驛握住他的手指,鄭重地將戒指套上,抬眸望向他,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李隨真低下頭,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繼而拿起另一枚戒指,溫柔地替夏星驛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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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真的非常非常愛你……”李隨真緊緊抱著夏星驛,久久才放開。
有了戒指的安慰,心里好受多了,他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門。
夏星驛關上了門,端詳自己手上的戒指,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