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實習兵（22）
五千人的先鋒隊是比敢死隊先行動五個時辰的。
在塔司內部有一個備用核心。需要指揮隊進入塔司內部, 將能源石放置核心，再連接上外部設備，可以形成一個簡陋的指揮臺。
有了?指揮臺, 就能夠重啟防護罩。
為了?保證效率, 一二三號塔司要盡可能同一時間開啟防護罩。
但鑒于一號塔司損傷最為嚴重，需要啟程的時間也最快。
先鋒敢死隊和后勤隊并不在一架直升機上，希菲只好?在啟程前來找圣遼和青空告別。
“我走?了?, 你們要保重。”
青空點點頭, 見?四下無?人，偷偷將字條塞給希菲和若小五。
兩人捻開一看，上面是板正的大吉兩字, 還印著?密密麻麻的不認識符咒。
青空壓低聲音，眨眨眼：“這是我為你們求來的吉祥卦, 會保佑你們的。”
她能力?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保佑大家平安。
希菲仔細地收好?，放在自己心口?處，笑?道：“那我就走?了?。”
“嗯。”
希菲轉身那一刻，留存不多的溫情被?立刻收了?回去，這一去可能真的是死別了?。
她不敢回頭看，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會忍不住想她們。
希菲只能逼迫自己冷下面龐，裝作一名?真正冷酷的士兵走?向戰場-
即便在隔音性極好?的病房里, 云卷也能聽見?外面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
那些聲音像蒼蠅一樣盤旋在她頭上，一直吵個不停。腦袋一團亂麻，心臟和血液也隨著?聲音鼓動不止。
云卷聽得心煩, 讓醫務兵幫忙關了?燈，埋在被?子睡覺。
但她一點都無?法?入睡, 渾渾噩噩地滿腦子都是希菲和青空她們，一邊想讓自己安靜下來，另一邊又想迫切知道前線戰況。
正當她心煩意亂之際，門?被?輕輕擰開了?。
那個腳步聲輕得仿佛羽毛飄過，云卷正要開口?，卻聽見?那人開口?：“染一，媽媽來看你了?。”
云卷立刻收了?聲音，悄悄從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
借著?昏暗的光，她看清了?女人的模樣。
滿顏眼皮浮腫，面色蠟光，走?路一瘸一拐，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但從底子來看，年輕時也是明艷一方的女孩。
能將心系異能修煉出精神蠱的人少之又少，云卷實在想不出安全區有誰會給滿顏下蠱。
滿顏可是神家家主的女人，就算不是正妻，那也是有地位的人。
給她下蠱就不怕神家報復嗎？還是說就是神家自己下的蠱？但除了?把人逼瘋又能得到什么呢？
對于云卷的打量，滿顏毫無?察覺，她一心全在神染一身上。
“染一染一染一……神染一！”
原本輕念的愛撫語猛然變成怒喊，直接把云卷嚇了?一跳。她半瞇著?眼觀察狀況，心里擔憂滿顏的精神蠱會發作。
“神染一！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3016接觸，不要和那群人混在一起。為什么你就是不停我的話，為什么你就不能照著?我的想法?安安穩穩活過一生?！媽媽會送你離開神家的！媽媽會像她送3016離開一樣送你離開的！”
“你聽聽媽媽的話好?不好?？你不要媽媽了?好?不好?？你離開媽媽吧好?不好?？”滿顏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過一會，她喃喃道：“如果?你沒出生?就好?了?，我就不用這么痛苦地折磨你折磨我自己了?。”
也許是哭聲哭得太壓抑，昏迷多天?的神染一第一次出現了?反應。
“媽…媽…”
滿顏去勾神染一剩余的那只手，像溺水之人握住了?稻草緊緊攥住不放開。
“希菲……希…菲…”
昏迷中的神染一又再次啟聲，沙啞著?聲音輕輕念叨。
滿顏的手滑落下來，咬牙切齒：“你居然昏迷中也想著?那個實驗體！她就是個禍害，她只會害了?你！”
說罷，滿顏從包里抽出一根竹條，眼見?就要朝神染一打去。
云卷也顧不得那么多，直接撲上前抱住滿顏：“阿姨！你不能打她！她身上的傷還沒好?！”
滿顏卻變得異常癲狂，什么話都無?法?阻止她。她眼底浮現一抹幽綠，精神蠱在不斷給她施壓，滿顏眼球充血，人在她眼里變成了?一個個重影。
吵鬧聲驚動了?醫務兵，她們連忙進來架住滿顏，奪下她手里的竹條，趕忙把她拉出病房。
一位醫務兵扶住云卷，將她帶回病床。
看著?門?口?掙扎叫吼著被拽走的滿顏，云卷突兀地明白了?，為什么會給滿顏下精神蠱。
這份精神蠱折磨得不只是滿顏一個人，也有神染一。
控制了滿顏就控制了神染一。
她看向昏迷中的神染一，露出一抹苦笑?：“真難為你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擁有那么強大的心性。”-
直升機上，希菲正在整理裝備。
蘭熙和李生?走?到她身邊，李生?揉著?她腦袋：“60001，以后加油啊。”
“嗯，我會的。”
蘭熙扣死鋼盔，將心率器貼在內側胸口?。
一個鐵制灰綠色盒子放置在直升機角落，上面有一塊顯示屏，印著?一隊所有人的名?字。
她們的心率都被?清楚地表現在屏幕上，只要有人死亡，她的心率就會變成一條直線。
“注意，前方即將到達第三城墻，預計將于高空五百米內降落。”
聽見?命令，蘭熙起身，拍拍希菲的肩膀。
接著?她喊道：“一隊所有人聽令！準備降落！”
“是！”
由于直升機飛得過高，下面白茫茫一片，只能零星看到些黑色的魔物。
“李生?，匯報一下情況！”
李生?用空間穿梭瞬移在塔司周圍，將現場匯報給蘭熙：“左側已經?全部塌陷，底部聚集著?一大批魔物。有一只身軀龐大的魔物盤踞在右側塔司處。”
“五個人跟我和李生?一起解決右側塔司的魔物，十五個人到達塔司底部，其余十個人堵住城墻外，只攻擊有攻擊傾向的魔物。”
“是！”
希菲靠在機器旁，幾乎每隔五分鐘，一個人的心率就化為一條平穩的直線，只留下嗡嗡的響聲。
“隊長，這是長官新到的命令！”
一個通訊兵過來，將情況傳達給希菲。
“一隊已經?將底部魔物清除干凈，二隊現在正在準備降落，從塔司左邊進入，三隊要形成螺旋包圍圈，不計代價保護好?塔司。”
“另外，這是給您的聯絡器。一旦三隊損傷超過一半，您就用異能毀了?它，后備隊失去聯絡信號后，就會立刻從第二城墻出發。”
“好?的，我明白了?。”
希菲又拉住通訊兵：“對了?，既然二隊已經?準備出發，那一隊是不是已經?完成任務？”
通訊兵沉默著?搖頭：“一隊只清除了?底部魔物，現在只剩下七個人和塔司盤踞的魔物苦戰。二隊行動是為了?先支援一隊，以免魔物再圍住塔司。”
見?希菲面色憂慮，通訊兵又道：“您不要過度擔憂，聽從命令調遣就可。長官們從沒有指望過三支敢死隊就奪回塔司，三個隊伍只是用來開路的而已。”
相較一號與二號塔司，三號塔司的任務完成度已經?夠高了?。
多虧蘭熙派出去的那二十五個人牽制住了?底部和前部的魔物，其余人才能趁機絞殺塔司盤踞的魔物。
但僅僅如此也還不夠，這幾只魔物身軀龐大、能力?強大，還占據著?優勢地位。
“我們的任務是為二隊開路，集中全部力?量解決右側的魔物，其余的就交給二隊和三隊吧。”蘭熙說。
她現在有心無?力?，子彈已經?打空了?，異能也快耗盡了?，連拖動身體都那么疲憊。
“蘭熙！”李生?眼疾手快扶住蘭熙，將自己的手.槍遞給蘭熙。
但蘭熙卻將槍推過去，幽幽嘆口?氣：“李生?，我有個想法?。”
“這只魔物很擅長突破包圍圈，普通的攻擊對它沒用。那些囊水不知道炸死了?我們多少戰友，但是它的攻擊是有冷卻時間的。”蘭熙神定目聚，“我來牽制它，你來攻擊。不指望殺死它，只要能讓它暫時沒用行動力?就可以了?。”
“李生?，到這個地步了?，我們也回不去了?。”
“你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
多年的合作讓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會對方的意思。
蘭熙松開李生?緊握的拳，笑?道：“走?了?。”
“嗯。”
蘭熙一躍跳到魔物盤踞的右側塔司，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它。
和魔物交手的時候，蘭熙就發現這只魔物喜歡將人類當作蟲子一樣挑逗，它不像其他魔物一樣一擊斃命，而是愛活活折磨死人。
魔物似乎也有些興致，好?奇這個人類為何一點也不恐懼它。
明明都已經?身衰體弱到快要死掉，但眼底卻沒用半分退縮之意。
光系運能力?——普光萬照。
強烈的光芒從蘭熙身體內耀出，仿佛神明降臨時的圣光，映得白茫茫大地一片銀光。
這股熾熱到宛如太陽的光刺得魔物全身疼癢難忍，抽搐著?身軀蠕動起來，迫切想要擺脫掉光的存在。
霎時間，魔物身體內生?長出沾染著?巨觸，直接貫穿進蘭熙的胸膛，她一口?血噴出來，直直從塔司摔下去。
李生?站在塔司側壁邊，只能看見?一灘模糊不清的血肉。她只看了?一眼就別開眼，面無?表情地按照她們的計劃進行。
直升飛機上，敢死隊一隊最后一個人的心率發出滴滴的聲音，所有人心跳都停止了?跳動。
“全部戰死，第二先鋒隊準備。”
“一隊全員戰死。隊長蘭熙以身殉職。”
第082章 實習兵（23）
“指揮隊已經成功降落, 損傷十五人，剩余七人。”
“核心連接到塔司，三號塔司防護罩開啟。”
“二?隊損傷過半, 三隊準備。”
希菲蹲在直升機門邊, 心里估量著現在的情況。
防護罩開啟后，外面的魔物就會被阻攔大半。
但現在只有三號塔司開啟了防護罩，還是?有源源不斷的魔物從?一二?號塔司侵入到這里。
北部是?要重點警戒的地方。
只要守護住塔司, 堅持到五千先鋒隊到來就算她?們三隊完成了任務。
但是?說起?來容易, 實際做起?來卻沒有那么簡單。
“隊長，這個是?沉教官給您的。”
通訊兵的話打斷了希菲的思?路，她?接過一看, 是?蘇指揮官的軍徽。
前線戰役全部聽從?于蘇指揮官調遣，他的軍徽就代表著軍令, 有調兵遣將的權利。
現在蘇指揮官親自帶著部分指揮隊下?到了三號塔司指揮，軍徽自然就交給了沉教官。
沉教官作為退下?來的少將，本?來不必參加此次作戰，但沉教官卻親自向司令長和議長請薦，主動參與本?次作戰。
希菲皺眉問：“你確定這是?給我的？”
“是?的。”人命關天，通訊兵不敢謊報，“沉教官說了，后勤隊任您調遣。若您堅持到后備軍到來，您也可憑借軍徽對她?們下?令。”
“另外, 沉教官還托我囑咐您，不必強求保護人，只要護住核心能?源石即可。即便是?蘇指揮官, 也不需要您擔憂。”
“從?您接下?軍徽那刻起?，前線戰場所?有士兵任您調遣。”
金色的軍徽閃著鎏金白光, 宛如平地驚雷狠狠在希菲心里爆開。
除非是?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沉教官才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付給她?。
她?張了張手，伸手握住了軍徽：“告訴沉教官，60001決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直升機越飛越低，往下?看已不是?只能?看到零星點點黑色的雪白大地。
很多魔物圍在塔司旁，希菲甚至能?看到同伴的尸體，聞到血腥味。
若小五貼近她?，揚起?微笑?：“我們又能?一起?戰斗啦！這次我可要好好給你看下?我的進步。”
“嗯。”
聽見希菲冷淡的回復，若小五乜斜著眼?睛掃她?一眼?，他總覺得希菲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但具體哪里不一樣了，他也說不上來。他還是?有點懷念學院里那個愛顯擺自己?的臭屁希菲。
等到真正進入戰場，希菲才發覺連安全降落都十分困難。
魔物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們，一不小心可能?就直接落到它們的嘴里。
希菲穩住身形，眼?見著僅剩無幾的指揮員在手忙腳亂地擺弄指揮臺。
而?蘇指揮官有條不紊地進行指揮命令，五千先鋒隊已經有一些人進入三百公?里以內，蘇指揮需要為他們指揮。
見到希菲，他眼?神下?移，目光落到希菲側臂的軍徽上。
看來這就是?少將閣下?打算培養的孩子了。
他微微點頭示意，便不再看希菲。
希菲摸了摸軍徽，沿著廢墟殘破處來到塔司北面。
剛一轉頭，正對上魔物那張丑陋扭曲的臉。它血盆大口就朝希菲咬來。
希菲面無表情地握住它的牙齒，在接觸到的一瞬間，冰凍迅速蔓延至魔物全身。
刺骨的寒氣冰封住魔物，在希菲的手中化成碎渣。
希菲又繼續向前走，吩咐三個跟隨的士兵探查一下?周圍。
“隊長快來！這里還有活的。”
希菲立刻跳上塔司右側，那里躺了十幾具尸體，一只快被子彈射成篩子的魔物正在一把刀上垂死掙扎。
而?那把刀的主人跪在魔物面前，似乎已經沒有了生氣。
希菲連忙走過去，才發現是?姬凌玉。
她?旁邊那具尸體臉部糊了一片血肉，看不出是?誰。
但尸體肩膀處的軍徽編號還袒露在外面，沒有被血液糊住。
40002。
是?副隊的尸體。
希菲不忍直視，別開眼?。
姬凌玉還存有一口氣，張著嘴撐著氣道：“快…殺了它，會復活……”
聞言，希菲散開其他人，將槍口對準魔物。
“砰！砰！砰！砰！”
魔物想要流出些囊水，但一滴也不剩。觸手也軟趴趴地伏在地上，宛如被曬干的魷魚干。
寒氣從?希菲身上散發出來，浸透至魔物的身體，眾目睽睽下?魔物變成了一地碎渣。
見魔物徹底死透了，姬凌玉手里的刀才脫落，倒在了希菲懷里。
希菲探了她的口鼻，已經沒有了呼吸。
還沒穩定下?來，耳麥里就傳出聲音：“一號塔司防護罩開啟，大量魔物正由二?號塔司朝三號塔司前進。”
希菲只得將懷里冷透的尸體放下?，立刻命令道：“一半人跟我去塔司北部，另一半人護住左側進出口。”
“是?！”-
這次后勤隊一共派出了三十人，原本?她?們是?在直升機上待命。
但卻突然收到命令，所?有后勤隊都要去支援先鋒敢死隊。
除去降落未成功的，后勤隊現在還剩下?二?十三人，她?們穿梭在塔司內部。
二?隊和三隊將塔司上盤踞的魔物幾乎全部清除干凈，厚厚的墻壁給了她?們一絲安心感。
青空拍著胸脯，驚魂未定：“剛才差一點就死掉了。”
一名后勤人員有些不滿：“把指揮隊的人都留在直升機上，反而?把我們全部趕下?來，太?不公?平了。”
“對啊，大家都是?來送死的，難道還要分先死后死嗎？”
青空貼在角落里開口：“但是?敢死隊也是?先我們一步下?來啊，你們又不是?沒見到尸體。”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原先開口的人才又說：“我知道，但是?剛開始選擇進入后勤隊不就是?為了能?逃過一劫，安安穩穩逃到退休嘛。”
看著膽小懦弱的他，青空宛如看見了曾經逃避現實的自己?。
不知為何，她?卻有些厭惡這樣的人。她?的朋友為了指揮先鋒隊和后勤隊撤離，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最出彩最張揚的伙伴現在正和魔物殊死戰斗，隨時都有喪失性命的危險。
青空忍受不了，率先離開。
“雖然我不是?治愈系的，評價后勤隊也沒有什么資格。但是?我還是?想說，后勤隊絕對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避風港。”
“后勤隊誕生的意義是?為了給先鋒隊提供可靠的基石！我是?個弱者，但我有比你們更堅韌的決心，這份決心也許就會救回一個人的生命。哪怕為了這條生命，也值得我去嘗試。”
圣遼睜圓了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青空。
在圣遼的印象中，青空總是?愛躲在神染一她?們后面，看起?來很活潑開朗，但其實非常靦腆。
遇見什么委屈的事情，總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抿眼?淚。
那樣懦弱膽小的女?孩現在也能?站在這里，說出這樣的話。
也許是?青空的話起?了作用，后勤隊的人不再抱怨，而?是?跟上青空，做自己?本?來應該完成的任務。
青空爬在最上面一層，偷偷探出一個腦袋。
塔司頂上被敢死隊三隊保護地很安全，見有人受傷，圣遼連忙過去替她?療傷。
有了后勤隊的加入，先鋒敢死隊的傷亡率瞬間降下?來。
青空沒發現希菲的身影，趁著一名士兵療傷時問：“你們隊長呢？”
她?指向北邊：“北部闖入了一大批魔物，隊長帶著一半人去那邊了。”
青空貼近塔司殘壁，朝北部小心翼翼走去。
塔司高達幾十米，往下?看得心驚膽戰。青空盡量克制自己?眼?神不下?移。
北部的戰斗狀況并不好。
雖然都是?一些低等魔物，但數量過多，它們的能?力也非常雜亂。
三隊的人太?少，被逼得節節后退。
若小五解決完一只撲上來的魔物，迅速跑到希菲身邊，擔憂地看她?：“你受傷了。”
刺紅的鮮血從?希菲的胸口汩汩地流出，染紅了一大片衣領。
希菲用冰之塑造重塑身體，又用冰盾冰封了受傷的地方。
“不用擔心我，對付眼?前的魔物最重要。”
突然，幾只魔物撲來，兩個人被迫分開。又迅速趁著機會，將魔物左右夾擊，合力擊殺它們。
魔物黑漆漆地壓身而?來，明明是?剛下?過雪的大地，但密密麻麻的魔物卻堵得一點白色都露不出來。
希菲冷汗冒出，手里的汗浸透地槍柄滑溜溜。
“所?有人，全部往后退。”
耳麥里突然傳出蘇指揮的聲音，希菲有些狐疑蘇指揮為什么突然指揮她?們，但還是?聽話地往后撤退。
“看天上！”
三隊都抬頭往上看，只見天空盤旋的數十架直升機全部擺出戰斗姿勢，向塔司四面八方俯沖下?去。
如煙花般絢爛的爆炸在雪地里炸開，魔物的血肉、人類的血肉、鋼鐵的廢墟全部都混在一起?，齊齊倒映在希菲眼?底。
猛烈的沖擊火光聲驚動浮云，刺眼?的白煙熱氣散成一大團。
若小五沖在希菲前面，一個火盾擋住了沖擊過來的爆炸余波。
肩膀上的軍徽是?那么沉重又悲哀，希菲在此刻終于明白為什么沉教官要把軍徽交給她?。
希菲突兀地想起?溫老頭曾在講授安全區發展史時，頗為心痛地告訴她?們安全區就是?由人類彼此凝聚的力量修建而?來的。
那些不怕死的人類沖鋒在最前面，或許是?為了榮耀輝煌又或許是?為了家人朋友，她?們團結一心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構筑了安全區。
讓學生們學會異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為了讓學生們學會團結，正如星海學院飄揚的旗幟一樣，凝聚在一起?。
希菲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敢死隊三隊全員聽令，誓死守住三號塔司，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今天，一只魔物也別想踏過人類的土地。”
第083章 實習兵（24）
等青空帶著后勤隊來到北部時, 戰場的千瘡百孔看得人觸目驚心。
空氣中蔓延著熟悉的寒氣，冰柱從腳底一直延伸到盡頭，所有接觸過冰柱的生物都被冰封在?里面。
這里只有死亡的沉寂聲。
后勤隊沿著冰柱一路走過去?, 到處都是死去?的魔物和人類。
而使?用出?冰柱的希菲正跌坐在?冰柱正中央, 青空連忙跑過去?，一把摟住希菲。
希菲渾身是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膚是好?的。血從四竅處流出?, 連一絲呼吸聲都輕得嚇人。
而若小五躺在?希菲前面, 少了一個胳膊和一條腿，心臟那里也只有一個窟窿。
不難看出?，他和魔物戰斗到了最后一刻。
即便知道?心臟會被魔物挖出?來, 但若小五依舊堅持著在?生命最后用烈火焚燒了魔物。
青空鼻子一酸，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
“圣遼, 小希還有救嗎？”
“我、我也不知道?。不算皮外傷，光是五臟六腑就?七零八落了。而且她現在?還在?用本能釋放著異能，能留有一口氣完全是她身體素質強。”
圣遼轉過頭，終于承認道?：“對不起，我救不了她。”
后勤隊看著這畫面，都不禁落淚。
但連留給她們?哭的時間都沒有，二號塔司的防護罩遲遲沒有開啟，依舊有魔物從二號塔司處來到這里。
青空抱緊希菲，給她施展一層幻術, 將她安置到塔司底部，然后堅定不移地走向北部。
圣遼幾乎一眼就?明白了青空的想法，垂著眼問?：“你確定嗎？去?了就?回不來了, 你本可以不用做到這樣的。”
青空頓住腳步，用衣袖抿干眼淚：“我知道?啊, 但我必須要守住這里。就?算拿身體擋，也要擋住魔物。不然，前面所有人的犧牲都白費了。”
“那是希菲、是小五、是蘭隊她們?用命換來的！我寧愿和她們?一起戰死在?這里，我也不愿意?逃跑。”
“我青空，是絕對不會做舍棄朋友的茍活之輩！”
青空幻想過真的到了這一天，自己有會勇氣去?犧牲嗎？自己是否也能像希菲一樣可以毫不猶豫地跳下懸崖救朋友?
時間給了她答案。
希菲說，當時她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有，只是單純基于本能做出?的選擇。
現在?，青空明白了那種?感覺。
她的心非常坦然平靜，在?她心里朋友的份量大于她自己生命的份量，只要她們?能平安無事，自己愿意?犧牲一切。
圣遼閉上眼睛，抬腳跟上了青空。
后勤隊面面相覷，一個人率先起身，毫不猶豫地跟上她們?的步伐。
然后，又是一個人。
后勤隊二十三?人無一人退縮。她們?齊齊圍在?塔司前，用身體撐起一道?人墻。
二十三?個人的異能在?此刻化為一體，形成堅固的防護罩擋在?最前面。
蘇指揮站在?塔司上，憑借著屏幕塔司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
后勤隊全員赴死的場景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就?算這個世界骯臟不堪，也有高潔亮麗之輩挺身而出?。
他按住耳麥，播報道?：“前方出?現一只巨型魔物，七米高，擅長地下作戰。盡快解決它，后勤隊再拿自己的命筑墻，每一秒時間都是一條人命。”
蘇變低頭，帶頭的那個后勤隊女孩一只腿跪下，接著兩只腿跪下，然后就?那么?從他的眼眸里徹底倒下。
她倒在?那里，就?像是睡過去?一樣。
一個男孩艱難地往前移動，欲圖補上她的位置，順帶替她擋了一擊。那一擊毀了他的右眼和右耳。
然后他又倒下。
蘇變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場景，顫抖著舉起右手，帶著崇高的敬意?向她們?敬了軍禮-
第二城墻里，神染一已經?蘇醒了。
她虛弱地靠在?床邊，云卷邊給她喂粥邊她講著現在?的狀況。
神染一聲音有氣無力，深深不解：“第三?城墻地勢獨特，想奪回它辦法不止一個。況且我們?對入侵的魔物一概不知，為什么?非要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案？”
云卷嘴角抽搐：“這可是經?議院連夜批準的作戰方案，議長大人親自簽署下達的指令。”
“難怪。民?眾又不會在?意?死了多少人，只要奪回城墻就?能守住民?心了。”神染一看得透，直接點破了議院暗藏的那點心思。
云卷怕隔墻有耳，直接岔開話題：“你昏迷時，你媽媽來看過你了。”
“哦，她怎么樣？”
“不怎么?樣，她的精神蠱發作了。”云卷放下粥問?，“神染一，你告訴我你在?神家過的好?嗎？你身上的傷是他們?打的嗎？”
神染一沉默著一言不發。
“我不是在?八卦。我當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會多管閑事。”云卷神色非常認真，“你之前說如果你死了，就?讓我幫忙給你媽媽找精神蠱的解藥。你要告訴我精神蠱是誰下的，我才能幫你找。”
“對不起，云卷。正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不能告訴你。”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吧。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幫忙，一定要告訴我。”
云卷話音剛落，一名通訊兵就?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說：“敢死隊三?隊全部以身殉職，后勤隊以身筑墻抵御魔物，二十三?人無一生還。”
“五千先鋒隊只剩兩千人，后備軍死傷一半……”
后面的話云卷沒聽清除，她的腦子里只有敢死隊和后勤隊以身殉職無一生還。
怎么?會這樣？大家不是保證過一定會回來嗎！
神染一一口氣沒喘上來，連忙下床想去?打探清楚。
但是她還沒有適應身體的殘缺，沒有另一個胳膊的支撐，雙腿剛一落地就?倒了下去?。
云卷下意?識去?扶她，卻只能抓到空蕩蕩的衣袖。
神染一臉色蒼白，咬緊牙握住床沿。
“你才剛醒，你先回床上。我去?打探軍報。”
“……好?。”-
損傷慘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核心城。
議事廳里所有大臣都焦慮地等待著前線的消息。
聽見一二三?號塔司防護罩成功開啟，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氣。但又聽見損傷了百分之八十的士兵，心又突突起來。
當通訊兵匯報到敢死隊無一生還時，司千尋立刻坐不住了，她尋了個理由就?急忙離開。
被那老家伙反將一軍時，司千尋一心都在?如何保住她的勢力，全然忘記希菲也在?軍部。
等她想起時，敢死隊名單早已送到了前線，她完全來不及做手腳。
“樺雪。”
樺雪從陰影處顯身，恭恭敬敬道?：“首領，您找我？”
“立刻去?第三?城墻，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那個實驗體的命。就?算保不住，尸體也要留全尸給我帶回來。如果她回不來，你也跟著一起下去?陪她吧。”
樺雪抬眼：“請您放心，單論醫術這安全區內沒有人比得上我。她的命，我一定給您救回來。”
第084章 實習兵（25）
自己是死了嗎？
希菲站在白光中?, 疑惑地打量著周圍，有些感慨原來天堂是這個樣子。
什么都沒有，只有空白一片。
希菲沿著白光一直走下去, 走著走著出?現?了一道光圈。希菲瞧了一眼, 就邁了過去。
邁過去的剎那，她?看見了自己。
那個自己溫柔又悲傷地看著她?，雙手捧起她?的臉龐, 額頭抵住額頭, 輕聲道：“你來了。”
“你是？”
自己沒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說：“你已經不需要我了，希菲這個名字以后就徹底是你的了。”
另一個希菲說完這句話?, 全身都鋪滿了裂紋，像碎片一樣散去, 露出?了白光中?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希菲太熟悉了，熟悉到連呼吸都在那刻同頻了。
那是童年被關在實驗室里的她?。
小希菲就坐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她?走過去。
在希菲觸碰到她?的那一瞬，白光包裹住希菲，宛如木偶的小希菲也終于有了反應。
“真討厭，又要做新實驗了。”
她?聽見小希菲這么說，就好像她?自己在說話?一樣。
小希菲呆呆地望著冰冷的天花板，無所事事地發呆。
突然?，箱子后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了她?。
在她?眼皮底下, 一個扎著雙馬尾、白白凈凈的小女孩抱著一本童話?書從箱子后面爬出?來。
看見小希菲，小女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好呀。”
小希菲沒搭理她?，目光不善地略過她?, 哼氣一聲，似乎有些不滿：“為什么你不穿實驗服？實驗室里所有孩子都要穿防護服的。”
小女孩扭扭捏捏, 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實驗室的孩子。你不要告訴別人，媽媽不讓我亂跑的。我是來拿珠子的。”
小女孩將手里廉價的玻璃珠捧到小希菲面前，興奮地給?她?介紹：“你看，這個珠子里的球球好像眼睛，在太陽下會發光。”
藍色的玻璃球漂浮在透明的珠子里，在實驗室慘白的燈光映射地更加碧藍清澈。
“你的眼睛也是藍色的，你要玩嗎？”
小希菲想玩，但是她?不懂怎么玩，也不想讓面前的小孩看笑話?。
于是小希菲假裝嫌棄地別過頭：“我才不喜歡玩這種幼稚的東西呢，而且你不要碰我的箱子。”
“哦，好吧。”小女孩看起來有些失望，乖乖地抱著童話?書坐在另一旁。
小希菲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態度有些差，偷偷看了好幾眼小女孩，聲音軟下來：“你生氣了嗎？”
“沒有啊。”
“其實我不讓你碰，是怕傷到你。”小希菲抬起手掌，底部的箱子已經結了冰霜，“我在異能?泄露期，控制不住的。”
小女孩看直了眼睛，問：“我可以碰一碰上面的冰嗎？”
小希菲無所謂地聳肩：“你不害怕就行。”
小女孩將手放在上面，手心的涼意給?她?一種新奇的體驗：“哇，你好厲害啊！這么早就覺醒異能?了！”
聽到意料之中?的夸贊，小希菲并不得意，反而有些郁悶：“都是別人的。她?們從別人體內取出?異能?，然?后合在一起培育了一顆種子，再把種子埋到我身體里，我就有異能?了。”
“那也很神奇呀！異能?是有意識的，既然?它能?在你體內活下來，說明它承認了你啊！”
小女孩的話?安慰到了小希菲，原本喪氣的她?瞬間揚起嘴唇。
小女孩蹲坐在箱子旁邊，笑著說：“我叫神染一，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3016。”
見神染一微微皺眉，小希菲不解：“有問題嗎？”
“是名字不是數字。”
小希菲說：“那又怎么樣？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數字和漢字都可以表達唯一性?的。”
小神染一歪著頭思索了下，拿出?童話?書給?她?比劃解釋：“但是名字里是有寄托著別人的期許。你看這個故事里的公主，她?的母后給?她?起這個名字就是祝福她?光明燦爛。你的代號有什么寄托的含義嗎？”
小希菲被問懵了，她?從沒接觸過這個，實驗室里到處都是編號和代碼，她?也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良久，小希菲才別扭問：“那、外面人的名字都是漢字嗎？”
神染一思考下，肯定地點頭：“無論是被人喜歡的人，還是被人討厭的人，沒有人的名字是數字。”
“哦。”小希菲垂下頭，如蒲扇般的睫毛一閃一閃，小臉皺巴起來。
她突然不想要編號了，她?也想要個名字。
突然?，門外傳來熟悉的交談聲和腳步聲。
“方老師，上面正在開會，我們的實驗可能要終止了，要不我們就……”
“閉嘴。實驗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必須進行下去。”
“但幾百個孩子就成功了3016一個……”
實驗室的門被擰開，神染一沒來得及躲，明晃晃撞在一群白大褂面前。
一名科研員邁上前，貼在方老師耳旁輕道：“老師，她?是滿顏的女兒。滿顏您知?道，上頭的女人，帶女兒進來我們也沒有辦法。”
方老師根本不在意她?是誰，直接招呼3016過來去做實驗。
“快點，做完這次實驗還要進行一次異能?測試和身體檢查，沒有時間留給?你浪費。”
突然?，小希菲跳下箱子，啪嗒啪嗒跑向她?的監管員，拉住她?的衣袖：“你給?我起個名字吧。”
方老師倪了她?一眼，不冷不淡道：“可你昨天才威脅我，要把我實驗室砸了。”
“你給?我起，我就先不砸了。”
“不行。”
“給?我起！”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一個實驗體要什么名字。”方老師翻著紅紅綠綠的指標，并不在意3016的脾氣。
她?們是第?一次在嬰兒身上進行實驗，忘記抹殺了她?的性?格和感情，才讓3016有如此強的自我意識。
“我不要！我要名字！”
小希菲眼里噙滿淚，眼見著就要哭出?來，一副你不給?我起我就撒潑的小無賴模樣。
方老師揉了揉太陽穴，體會到了和小孩溝通的難撤，只好無奈說：“那先把新實驗做了，做完我給?你起。”
聽見這話?，小希菲立刻把眼淚憋回去，抽了下鼻涕，得意洋洋地嘿嘿笑。
“就知?道你是裝的，快走吧。”
走出?實驗室的那刻，小希菲回頭朝神染一擺手：“等?我有了名字，再找你玩！”
“嗯，好。”
她?們前腳剛走，后腳滿顏就找到了這里。
“媽媽！”
神染一眼睛亮了，跑過去摟住滿顏。
她?很喜歡媽媽身上香香的味道，媽媽抱起來就像一朵松軟的白云，心里軟軟甜甜的。
平常都是她?一個人住在A區，偶爾媽媽會提著小蛋糕來看她?。
媽媽說，她?的爸爸是個人渣，為了保護自己遠離他，媽媽只能?和自己分開。
滿顏捏了把染一軟綿綿的臉蛋，哄她?道：“染一，跟著媽媽去看看有趣的東西好不好？”
“好~”
滿顏溫柔地替染一扎好馬尾辮，塞給?她?一把水果硬糖，牽著她?的手走向最里面的一間實驗室。
走廊里到處都是玻璃，玻璃倒映出?染一小小的身影。
棱形的鏡子嚴和絲縫地聚在一起，切割她?的影子形成映像。
滿顏輕叩門，聽見里面的人應答，才帶著染一進去。
她?輕聲囑咐道：“不要在里面亂跑亂動，會被方老師趕出?去的。”
神染一聽話?地點點頭。
冰冷的實驗室里到處都是巨大的培養皿，里面關押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魔物。
輸送管插進魔物的身軀，連續不斷地抽取它們的血液。
即便隔著厚厚的玻璃，染一也依然?能?感受到生命的鼓動。
那些丑陋的、骯臟的，仿佛一切卑鄙之詞都無法形容的魔物，此時喪失了它的力?量和強大，被人類如同小白鼠般鎖在超大型的培養皿里，直到最后一刻價值的榨干。
走到實驗室后面，那里關押地不再是魔物，而是一個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孩童。
有的孩子已經失去了生命，而有的孩子還有呼吸。
剛剛和她?一起交流玩耍的女孩就被關在中?央培養皿里，全身插滿管子，浸泡在藥水里。
神染一貼近透明玻璃，小希菲睜開了眼睛，如海般清澈深邃的碧藍眼珠在水里泛著流光波瀾。
像神染一嘴里含著的水果糖，清甜在心底泛開，舍不得別開眼睛，就那么和她?直勾勾對?視。
染一伸出?手，想摸一摸冰涼的玻璃，又想起媽媽的話?，乖乖把手放下。
“你來了。”
實驗室里就只有方老師一個人，她?正在測算3016的指標體系，見到滿顏微微點頭。
“上面怎么說？”
滿顏瞥了眼神染一那邊，見染一沒注意這邊才壓低聲音：“已經定下來了，基因清除計劃要停止項目運行。”
方老師皺起眉，不滿道：“你沒有和他們說清楚3016的作用嗎？”
“說了。但他們認為技術一旦被破解，可能?會再也無法控制異能?者，完美人類不能?誕生在安全區。”
“他們不想要異能?嗎？”
“相比異能?，他們更想要財富和地位。”
聞言，方老師帶著滿顏走到保險柜前，她?輸入密碼，從里面掏出?一個芯片。
滿顏在進入神家實驗室前曾在數據庫工作過，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古人類的記憶保存芯片。
安全區從年老人類身上提取出?了魔物肆虐前的記憶，期望從這些記憶里得到人類喪失掉的科技手段。
這些記憶被保存在一個個芯片中?，現?在核彈理論技術被成功提取出?，這些芯片也就失去了作用，一直被保管數據庫里。
方老師捏著芯片，冷冷開口：“這是我從數據庫盜取的芯片，我要把它植入3016體內。”
“這樣3016的記憶就會被這個古人類的記憶覆蓋，她?能?迅速從這些記憶獲得存活所需要的一切知?識內容，從心理上迅速長大成人。”
滿顏低聲問：“您…是要保下3016嗎？”
“我要送她?出?去。”
方老師說，“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有一顆聰明過人的大腦，和她?一起離開是天方夜譚。沒有成年人護著她?，她?需要自己保護自己。”
“3016不是說想要一個名字嗎？”方老師轉過芯片，背面印刻著這名古人類的名字，“她?以后就叫希菲了。”
第085章 實習兵（26）
在水晶制成的玻璃容器前, 染一捧著?臉靜靜看?著?一種又一種的藥水注入小希菲的體內。
她有些明白?為什么小希菲沒有名字了。
她的身體血肉到異能都是人為制造的，除了她過強的自我意識，似乎沒有地方能被稱的上是人。
連人都不算, 又怎么會有人的名字呢？
她好奇道：“不會疼嗎？”
但小希菲只是睜著?眼睛看?她, 無法給她任何回應。
“染一。”
神染一轉過頭，立刻起身跑向滿顏：“媽媽，你工作完了嗎？”
“沒有呢。”滿顏蹲下身子, “媽媽要去幫方老師一個?忙, 待會有人會送你到站臺，你自己拿好錢回家。記得戴好口罩和帽子，不要被人看?見。”
神染一碰著?滿顏塞給她的錢, 肉眼可見地失望。
她本?來還期待媽媽能送她回家，或者更?貪心一點?讓媽媽和她一起住。
但神染一不想讓媽媽擔憂, 又迅速收拾好情緒，乖乖笑著?點?頭。
“媽媽，能不能拜托方阿姨給她起一個?名字呀？”神染一指向小希菲，猶豫地張口，最后還是請求了滿顏。
她能看?出小希菲真?的很想要一個?名字。
聽?見女兒的請求，滿顏微微一笑沒有應下，把她交給來接人的實習生女孩。
神家研究所的人幾乎都知道她是被神家家主強.暴強娶的，而神染一更?是她被強迫的產物。
滿顏是研究所自創建以?來最年輕的天才，在改良抑制劑的發布會上, 神家家主對聰慧過人的滿顏一見鐘情，展開熱烈的追求。
但滿顏自幼清高傲氣，即便是赫赫有名的顯貴人家, 她也?看?不上。
按理說?作為一個?有頭有臉的貴族家主，神懸本?該到此為止, 但神懸卻像失了智一般，深深迷戀著?滿顏身上那?股才華橫溢、自由隨性的意氣。
然后悲劇就發生了，他給滿顏下藥，毀了滿顏的研究成果，逼她嫁入神家。
一個?意氣風發的天才就此隕落，研究所有人唏噓不已，有人刻薄嘲諷，還有人傳各種不堪的謠言。
而這個?新來的實習生對滿顏充滿了同情，自愿冒著?風險幫她接送神染一。
滿顏以?死相逼，不允許神染一住在神家，也?不允許神染一和神家人接觸。
但她也?想要看?望自己的女兒，想念到最深時甚至會頭疼難忍、淚流滿面，更?嚴重會出現自殘行為。
神家研究所只有家主才能出入，神懸也?不太喜歡來這里，這邊刺鼻的藥物味令他厭惡。于是滿顏有時會找機會將神染一帶來研究所。
方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人也?就假裝看?不見。
反正進了研究所，還和核心項目接觸過，十?幾年里是出不去了。告密還有可能惹禍上身，畢竟滿顏自殘時那?瘋癲樣任誰看?了都心顫。
滿顏將神染一牽給實習生，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錢塞進神染一荷包。
等口袋里干干凈凈，連顆糖都沒有了，滿顏才讓她們離開。
滿顏進入實驗室時，方老師的實驗已經開始了。
記憶一旦植入進去， 3016將會在心理和精神上重獲新生。
“方老師，您確定要這么做嗎？被發現了，將會是殺頭之罪。”滿顏再三猶豫，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阻。
不僅僅為方老師，也?為她自己。
實驗室是唯一能容得下她的地方了，她不想離開實驗室，她不想回到那?個?骯臟的神家。
方老師卻強硬地繼續實驗：“滿顏，你的實驗成果曾經被人為摧毀過，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情。”
“3016是我畢生唯一的心血，實驗了幾百個?孩子只有她一個?人成功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用她得到什么名聲獎賞，只要她能活著?完成實驗最后一步，我就心滿意足了。你把你的女兒當作活下去的支撐，我又何嘗不是將這份支撐灌輸到了3016身上。”
提及神染一，滿顏終是放棄了勸阻方老師。
小希菲緊緊閉著?眼睛，即便是人為改造的身體，再承受一份記憶也?是異常煎熬難忍-
當警報聲響起時，滿顏還在洗漱室。
她一連幾個?星期都在封閉的實驗室幫方老師移植記憶，現在才終于能喘口氣，一失神就睡在了洗漱室。
紅色警報響起時，滿顏幾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立馬跑向實驗室。
幾個?星期以?來，陸陸續續的實驗體被殺，大部分實驗資料都被一一銷毀。
她和方老師相互合作，才抹去3016的存在，將她設置為實驗失敗品，讓3016逃過一劫。
滿顏推開實驗室的門，連忙打開所有應急通道：“方老師，你帶著?3016從這邊走，之前染一就是從這邊進來的。”
“好。”
方老師懷里的3016剛接受完記憶移植，虛弱地被抱在懷里，微微一睜眼便又昏迷過去。
滿顏見方老師逃走了，又關死應急通道。她手摸到實驗品，對準應急通道的按鈕就砸了下去。
眼見著?砸不壞，滿顏又抄起旁邊的扳手狠狠砸過去。扳手砸在按鈕上的反力沿著?手臂一路上沿至耳朵，震得腦殼嗡嗡響。
第二下還沒砸下去，這邊的動靜就吸引了軍部的士兵。
滿顏一見到是謝家人帶兵，臉唰一下子白?了。
停運一個?項目卻派出了軍部，她本?來以?為只是神家和警署所過來檢查銷毀，沒想到連軍部都來了。
神懸一見到她，立刻把她拽到身邊。
謝子稻皺眉：“所有項目相關人員都要死，一旦由她們泄露出去會引起大麻煩。”
“她這么年輕根本?接觸不到什么項目的，而且由我看?著?她，她也?不會泄露什么東西。”
見對方遲遲不說?話，神懸也?有些惱怒：“當初項目是你們說?要做的，現在項目也?是你們要毀的。我神家的實驗室讓你們進來已經是夠恩義?了，怎么連我的女人你也?要殺嗎？”
謝子稻冷嗤一聲，又命令道：“快點?，把方慧和那?個?實驗體找出來。一旦見到，不必匯報，即可當場擊殺。”
滿顏聽?不見他們吵鬧的聲音，她眼前滿地血腥，之前還一起工作的同事如今都挨了子彈，躺在那?里沒有了聲息。
她想阻止他們，卻被神懸死死鉗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大肆破壞。
從基因清除計劃這個?項目設置開始，要么成功，要么徹底失敗-
希菲仿佛陷入了迷茫中，周圍到處都是刺鼻的鮮血，連續不斷的槍擊聲以?及女人囑咐她的低喃聲。
迷茫、無措、恐慌吞噬了她，只有臉上溫熱的淚水能換回一絲感知。
她睜不開眼睛，卻能感受到有人在輕輕用毛巾拭去她的淚水。
濃密的睫毛閃了閃，眼皮緩緩睜開，希菲看?到了正為她擦淚的神染一。
神染一看?見她睜開眼，先是一驚愕，然后又忙招呼云卷。
云卷撲到她床邊，欣喜而泣：“你醒了！希菲你終于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差點?就死掉了！軍部幾乎出動了所有的軍醫才將你的命救回來！”
希菲抿了抿嘴干裂的嘴唇，看?向床頭的水杯。
神染一察覺到，連忙給她端了一杯溫水，喂她飲下。
等緩解了嗓子的干涸后，希菲才問：“我記得最后好像看?見了青空和圣遼，她們人呢？”
空氣是死一般地沉寂，云卷顫顫巍巍從口袋里掏出三枚軍徽，聲音顫抖：“她們…已經被埋在軍陵了。”
神染一連忙扶住掙扎著?想要起來的希菲，希菲握住熟悉的軍徽，眼淚唰一下就落下來。
“哇嗚————！”
先是小聲壓抑著?哭聲，接著?止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聲音都哭啞到失聲，但淚還流不盡。
“希菲，不要哭，青空知道了會難過的。”云卷邊哭邊說?，“而且她被授予了一等軍功，名字被永遠刻在第三城墻上。”
希菲被云卷抱住，失神地盯著?軍徽看?。
全?天下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嗎？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天，收到了好朋友的死訊。
除去那?名古人類的記憶，按照她原本?的記憶，她現在心理和精神上都還沒有成年吧。
神染一用僅剩的那?條胳膊摟住她們，希菲抬眼望去，那?與記憶中相似的臉龐幾年來似乎從沒有過變化。
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我們約定的承諾嗎?
我現在有了名字，你認出我了嗎？
第086章 實習兵（27）
寒風凜冽在軍陵里, 幾個人站在青空的碑前?，任由風肆虐拍打在身上?。
墓碑上?的照片是青空入軍第一天拍攝的，她明眸皓齒, 笑起來連碑前?的花都燦爛幾分。
碑文上?寫著：謹以此紀念后勤隊不屈的意志與?偉大的靈魂。她們將?永遠長?眠于第三城墻, 守護安全區。
云卷壓住心底的悲傷，勸希菲：“你?的傷才剛好，我們回去吧, 以后還有機會來看。”
希菲脖頸上?還圍著神染一那天給她們編織的圍巾, 寒風在圍巾旁打轉，將?圍巾上?到毛球編織物吹得來回飄。
她從口袋里掏出自?己未編織完的手套，和粉白?色的花朵放在一起。
青空喜歡粉嫩顏色, 除了她們特地買來的花朵，還有漫畫書和塔羅牌也一堆堆地擺放在墓前?。
她們幾個又去看望了蘭隊和李生, 才緩緩走出陵園。
走到陵園門口時，正好撞見抱著一捧花的蜻忬。
蜻忬看起來生了大病一場，頭重腳輕、眼皮浮腫，一副殘柳破衰樣。
希菲問：“墨秋也犧牲了？”
“之前?墨秋被?調去第一城墻卸能源石，在那邊多留了幾天就遭遇了城墻被?毀。后來打掃戰場，蜻忬把墨秋從雪里挖出來了，已經被?凍成冰柱了。”云卷輕輕嘆息，“蜻忬本來身子就弱，現在一直哭, 哭到眼淚都流不出了。”
希菲深深望了眼蜻忬離去的方向，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第三城墻。
神染一和云卷因為撤退有功，被?授予二等軍功。神染一因為指揮得當, 加上?前?任沉少將?和蘇指揮的保薦，她將?接替蘇變成為指揮隊新任指揮官。
而希菲作為敢死隊唯一活著回來的士兵, 將?被?授予特等軍功兼一等重大軍功。
核心政府特地派了專機來接她們到核心城領取榮譽胸章，同時授予現場還將?被?轉載到安全區各地。
以往希菲都是蹲在直升機門口，隨時等待著戰斗。現在坐在柔軟的軟椅上?還有些不適應。
核心城下面燃燒著能源石，這些被?當作燃料的能源石就支撐著核心城飄在上?空。
如果還沒恢復記憶，希菲說不定會很期待核心城。現在她恢復記憶了，對最繁華興盛的地方已然?是索然?無味。
她被?移植別?人記憶后，方老?師帶著她從應急通道中離開。但她常年呆在實?驗室，沒過太久就被?軍部的人追上?。
方老?師情急之下，將?懷里的人塞進了垃圾桶，自?己中彈當場身亡。
核心城的垃圾會被?定時處理?，基本都會運到E區F區這種貧困潦倒的區進行焚毀。
希菲也就這樣來到了E區。
她自?嘲地笑笑，自?己還真的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孩子。
“希菲，待會總統和各位大臣可?能會在出機口迎接我們，你?跟在我身后，學著我的樣子行禮。”神染一坐在她身旁，囑咐希菲。
“嗯，我知道了。”希菲想問問她關于小時候的事情，但這個時間點實?在開不了口。
根據流程，嘉賞大典結束后，會有一場酒會，到時候可?以直接把酒會翹了，再詢問神染一。
希菲心里，還是期待神染一能記起她的-
老?議長?自?從指揮波浪戰并成功奪回第三城墻后，他?的支持率一路飆升，成功反壓司千尋成為安全區第一任總統。
這次共嘉賞三十名士兵，全部來自?軍部。作為軍部司令長?，謝子艾自?然?陪同總統身邊。
他?們身后站著零零散散的十幾名大臣和貴族，看起來迎接隊伍有些拉跨。
但核心政府并不是不重視這次接待，主要是老?議長?一上?位總統，就立刻著手清掃司千尋的勢力。司千尋能憑借多年積累的實?力穩住自?己的位置，但其他?人卻沒那么好運。
一批批大臣被?查出貪污受賄、玩弄職權，現在都被?關押在警署所?，實?在湊不齊人來迎接。
不過司令長?和總統大人親自?接待，足以是給這些勇士最高規格的接待禮了。
專機剛一落下，記者們的攝像頭就齊齊對準機艙門。
總統笑彎了眼，朝前?迎上?去，一把握住神染一的手。
神染一也露出標準的微笑，幫總統將?面子拉滿。
有代表神染一在前?面寒暄講話，其余人能松口氣，在這么多人面前?與?總統講話真的會打顫。
神染一用完美得體的禮儀與?總統大人交談，交談之言簡直可?以直接列到禮節會面標準語言課本里。
希菲站在她身后，眼神打量完禿頭年老?的總統，又將目光移到總統旁跟隨的司令長?身上?。
明明他?比總統還要小十幾歲，但看起來卻比總統還要蒼老?疲憊。虛弱無比的身體明顯支撐不起棱角分明的軍服，整個人面色蠟黃，仿佛一根隨時會被折斷的枯木。
注意到希菲明晃晃探究的眼神，謝子艾沒追究，反而沖她溫和一笑。
謝子艾早就從軍部那里得知，這是安全區除他以外另一個SSS級異能者。若是放在十年前?，他肯定會大力培養這個好苗子。
但現在自?己加速衰老?的身體讓他?有心無力，無暇再去關照別?人。
況且相較身體上?的衰敗，心理?上?的虛無更加嚴重。
授獎儀式在總統府舉行。金碧輝煌的堂廳熠熠生輝，掛在她胸前?的勛章代表著最高榮譽，在燈光照耀下更加耀眼。
只是希菲垂著眼，對被?授予的榮耀沒有往日?的張揚和炫耀之心。
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嘉賞儀式卻令她刺骨寒心，她止不住地想起第三城墻埋葬的朋友們。
“第一軍部實?習兵希菲，作戰有勇有謀，于波浪戰立下赫赫戰功，被?授予特等軍功兼一等重大軍功。自?今日?起，統領第三城墻先鋒隊，任先鋒隊總隊長?一職。”
希菲敬過軍禮，接下軍徽。
嘉賞大典結束后，總統大人特地在總統府為大家舉辦了一場酒宴。
這些被?嘉賞的人大部分都是剛踏入上?流社會，酒會宴席就是用來結交的好時機。
但希菲卻不在乎這個，她徑直拉著神染一離開總統府。
云卷本來在酒會宴席的角落偷吃小蛋糕，看見希菲急匆匆拉著神染一離開，心里疑惑不解，擦了擦嘴就準備跟上?去。
還沒走出總統府，剛好撞見正在交流的云父。
云父眼睛一亮，趕忙牽著云卷到自?己合作伙伴面前?，驕傲得意地說：“你?們看，這就是我女兒，赫赫有名的云卷！”
幾位合作伙伴都和云家有很深的產業合作，一時紛紛夸贊起來。
云卷頭皮發麻：“爸爸，你?老?別?吹了，我還有事。”
聽女兒這話，云父不滿意了：“這怎么能叫吹呢！我女兒出生入死掙來的榮耀，我不僅要吹還要好好寫在家譜里流傳百世。”
“……我們家沒有家譜。”
“那就從我寶貝女兒寫起，以后我們家云卷就是云家姑奶奶。”
講來講去，云父還把自?己講哭了，談自?己女兒多不容易，引得云卷只能先哄云父。
另一邊，希菲拉著神染一跑出了總統府，漫無目的地在核心城散步。
希菲不懂路，神染一也沒戳破她，帶著她望公園那邊轉。
天早已黑透了，但核心城繁華明亮的燈光照得天空紫一片紅一片。
公園兩旁的燈光都亮了，將?這里照得宛如白?天一樣，種植的花花草草在燈光下泛著夢幻的顏色。
“染一，你?直到12歲入學才被?接回神家嗎？以前?沒有來過核心城嗎？”希菲邊賞花邊問。
神染一搖頭：“12歲前?就來過核心城了，來過很多次了。12歲那應該算是正式入神家。”
“你?怎么突然?打聽這個？”
希菲垂下眼，猶豫著要不要托盤全出。但是她的身份太過特殊，萬一告知神染一，日?后一旦暴露出來，怕是會牽連神染一。
想到這，希菲還是打了個模糊語：“昏迷時做了個夢，夢見核心城和你?了。以前?也總是做夢，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感覺比以前?更真實?……”
希菲說著說著，突然?頓下腳步，身旁的人早已不知何時愣在那里。
希菲三步并兩步，邁上?前?歪著頭問：“染一，怎么不走了？”
神染一還未開口，只見一名秘書疾步走過來，微微頷首：“神小姐，希小姐，總統有話要對你?們講，還請你?們隨我來。”
神染一和希菲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被?叫過來的不止她們一個，幾乎得到獎賞的人都在這里了。
借著秘書，云卷好不容易才從那邊脫身出來，她打著哈欠幽幽問：“你?們兩個去哪里了？”
“這里一股腐朽的味道，我帶著染一出去透透氣。”
云卷嘴角抽搐：“你?說話注意點，這可?是總統府。”
希菲聳聳肩，并不在意。
秘書匆匆來報：“請大家跟我來，總統大人正在招待室等你?們。”
總統府雖然?是新建的，卻比想象中大太多，長?長?的走廊一眼望不見盡頭。
越往深處走，神染一眉葉擰得越深。
當初總統府修剪時在智腦上?發布過修建工程招標。為了防止腐敗貪污，還特地將?面積工程圖一并附在智腦上?。
她特意看過，總統府的招待所?不應該走著條路才對。
況且這條走廊也怪怪的，體內有什么東西仿佛要被?激發出來。
秘書緩緩推開門：“到了，請大家在這里耐心等待一會吧。”
幾乎開門的一瞬間，云卷就意識到了這間房間是用能源石建成的。
云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C區挖能源石，她見過的能源石比吃過的米飯還多，一眼就認出這房間的詭異。
能源石這東西算是百寶箱，提取出的物質可?以用于人類科技建設，燃燒它也能產生蒸汽支撐核心城。
一般這種珍貴的東西，是決不可?能浪費于房屋建設的。
突然?，云卷面色潮紅，身體內一股力量被?拉扯出來，瞬間延伸到全身各處。
該死的，居然?在這個時候異能暴動了。
云卷跪倒在地上?，指甲扣地到連地毯都被?劃出一道道痕跡。她發現這房間連地板都是由能源石直接打磨而成的。
“云卷！”
希菲連忙扶住她，卻被?云卷狠狠一推：“離我遠點……我控制不住異能了……”
盡管云卷盡力壓制著異能，但周圍的氣體攪動包裹住她，稍有松懈就會徹底爆發。
不光云卷，其余人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異能暴動。
希菲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突然?一只手拉住她褲腳。低頭一看，神染一拽住她，喘氣道：“快點……裝異能暴動……”
希菲聽話地爬下，觀察著周圍的人。大家全都面露痛苦之色，泄露的異能不斷沖擊著房間。
就連異能為E級的神染一都不可?避免地出現異能暴動，她死死咬住下唇，痛苦地忍耐著一切。
“抑…制劑！”
“抑制劑……”
沒有抑制劑的安撫，有人甚至開始咬起自?己的胳膊，發瘋地撕扯自?己的頭發。
門被?打開了。
總統和謝家的謝子稻推門而入。
跟隨著他?們的人手里捧著一盒抑制劑。
謝子稻優雅地蹲在一個異能者面前?，手里拿著抑制劑：“想不要這個？”
“給我……給我抑制劑！”
異能者宛如發瘋失智的猛獸想去搶奪謝子稻手里的抑制劑，但亂沖亂撞的他?被?謝子稻一腳踹翻。
總統年紀大了，不想看這些：“我先走了。真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喜歡這個，異能暴動到這種程度，第二天醒來也不會記得什么，有什么樂趣。”
謝子稻面露陰鷙：“那也比你?看地下斗場折磨高等異能者好。”
他?拽起那名被?踢翻的異能者，面對泄露出來的異能，眼里嫉妒又憎惡：“我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異能者知道，誰才是安全區真正的主人。”
總統發出一道長?長?的嘆息，又多看了幾眼這個房間，連忙退出去了。
他?不想在這種房間里呆太久，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受到影響覺醒異能。他?才剛成為總統，還有大把年頭要活，不想加速衰老?死去。
希菲雖然?恢復了記憶，但她由于當時只是個被?動接受實?驗的實?驗品，一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實?驗是在干什么。
如今，看到坐在上?面操作一切的謝子稻，跪在地上?為了抑制劑要生要死的異能者，希菲隱隱約約明白?了完美人類是什么。
那些實?驗是為了讓她不再異能暴動，更不會再對抑制劑產生成癮性和依賴性。
難怪神染一寧愿硬抗下異能暴動，都不肯用抑制劑緩解身體上?的痛苦。
希菲也明白?了為什么在弱肉強食的安全區，掌握著頂級權利的卻是一群普通人。
那抑制劑是讓人上?癮的毒.品，一針又一針打在異能者的身上?，讓異能者像狗一樣只能被?迫馴服，永遠無法反抗。
第087章 實習兵（28）
為了展現自己的敬意, 所有授予嘉典的人?都特別?安排住在外賓休息室。
希菲敲開門時，神染一正披著外套看書。
見到她?，神染一收了書：“希菲, 這么晚了怎么來找我？”
希菲闔上門, 猶豫著問：“染一，前幾天異能……”
她?還沒說完，就被神染一捂住嘴。神染一眼神警惕地?環視一圈, 做口型說：“小心竊聽器。”
神染一道：“過幾天你就要去第?三城墻任職了, 走之前我帶你去核心城逛一逛吧。”
“好。”
希菲當時親耳聽見總統說過強的異能暴動會?損傷一部分?記憶，大部分?異能暴動時的事情都無法記住。
但現在看神染一這個樣子，她?應該還記得?。就算她?忘記了, 也肯定能推測出來發生了什么。
當時神染一拉她?那一下，明顯是知情的-
希菲不知道神染一要帶她?去什么地?方, 她?不認識核心城的路，只覺得?這條路越走越偏。
總統府坐落于核心城繁華最深處，在核心城的東面，而神染一卻帶著她?往西面走。
核心城設置著大量監控球，可以說是全安全區犯罪率最低的區域。
但神染一帶著她?這一路走來，監控球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神染一主動開口：“西面以前因為押送能源石造過人?為運河，這條路因為要穿河，監控球無法監視到這里。”
她?們最后停在了一間紅色的借書亭前。借書亭里非常狹隘, 只能勉強容下兩?個人?。
天太黑了，周圍的燈已經全滅了。只有運河旁卸裝貨船照出的一絲光芒透過玻璃照進來。
燈光打在神染一臉上，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難堪。
“你帶我來這里是為了談話嗎？”
看著希菲東張西望, 神染一說：“希菲，我說什么你都相信嗎？我帶你跨越半個核心城來到這里, 你一路上就沒有懷疑過我嗎？”
“懷疑你什么？”希菲假裝開玩笑，“怎么？你要把我賣掉嗎？”
“如果真?的把你賣掉呢？”神染一手指點上取書機，口中?輕念，“1751761747，一切為了自由的新?世界。”
希菲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借書亭像電梯一樣立刻降下去，而外面的人?卻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里面。
電梯的速度非常快，等希菲踉蹌著出來，卻只見又長又暗的樓梯。
樓梯旋轉著朝下，像是通向地?獄的路，一直延伸到一道緊閉的門前。
希菲的直覺告訴她?，這地?方很詭異。她?想拉著神染一跑，卻被神染一一把拽住手。
神染一看著她?：“希菲，你不是想知道異能暴動的真?相嗎？下面就有真?相。”
“但是這地?方太詭異了，我們得?離開。”
神染一苦笑：“如果真?的想離開，你就該在路上阻止我，而不是到現在還想帶著我一起走。”
“方老師給?你挑選的古人?類真?的太失敗了。你只獲得?了生存的常識，但心理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幼稚單純。”
這句話像定時炸彈一樣在希菲耳旁炸開，她?瞪圓了眼睛，僵硬地?看著神染一。
那雙眼睛像童年初遇時一樣藍。
那時，神染一就覺得?希菲的藍色眸子很好看，像天空又像大海，注定要自由翱翔的存在。
“其實，當你邁入教室的那刻，我就認出了你。”
神染一垂下眼：“我當時還不能確定，直到媽媽看見你后，我才徹底確定是你。”
“所以你一直記得?我？”希菲有些激動地?問。
但神染一卻沒回應她?的激動：“希菲，就算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就算從沒有和實驗室外的人?接觸過，你就從懷疑過這個世界？懷疑過我嗎？”
“當你前幾天暗示我你恢復記憶時，那一瞬間我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我唯獨沒想到你居然在恢復記憶后，還會?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一如既往地?把我當朋友，一如既往地?想要保護我。”
神染一步步逼近：“希菲，如果你真?的為自己著想，就應該在恢復記憶時殺了我，殺了知曉你身世的所有人?。一旦你的身世曝光，你將?面臨什么樣的下場，你心里沒有數嗎？”
“沒有權勢還這么單純，你將?如何自保？”
希菲滿眼震驚，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神染一。在她?眼里，神染一一直都非常沉著冷靜，她?就像是一臺運行?精密的機器人?，可以將?所有事情完美處理。
這是第一次希菲見到神染一情緒宣泄出來。
盡管她?冷著臉木著眼，和平常冷淡的神色別無二色，但希菲和她?認識這么久，能捕捉到她宣泄出來的那一抹情緒。
悲憤、哀怒亦或者是痛恨？
一直克制欲望并享受這股克制的神染一也會?流露出這種情緒嗎？
“希菲，還記得?媽媽打我的那個晚上嗎？”
希菲點頭，幾年過去了，她?依舊忘不了那晚上帶給?她?的震撼。
“你就從沒想過為什么那天媽媽會?突然來我家？為什么我挨打時又正好被你看見？又恰好你聽見我說的那番感人?的話？”
希菲愣在原地?，手腳冰涼，一個想法拼命地?被壓制又不可避免地?鉆出來。
望著樓梯底部的大門，神染一發出一聲嘆息：“希菲，那些都是故意演給?你看的。主動接觸你也好，邀請你加入隊伍也好，還是在斗場給?你建議，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所有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劃的。”
媽媽是她?故意叫來的，那道敞開的門是故意給?希菲留下的，而那些話也是她?察覺到希菲來了，故意說給?她?聽的。
她?查過希菲的生日和經歷，用一本本日記摸透希菲的性格，對她?進行?過全面的分?析，然后撒下漁網一點點滲透進希菲的生活里，徹底成為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希菲把她?當成真?正的朋友，從心底信任她?，而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任務也完成了。
她?回頭，對上希菲的目光，緩緩開口：“希菲，你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我的。”
封鎖的大門被打開，露出了煞白發亮的實驗室。而實驗室里面同希菲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第088章 實習兵（29）
實驗室里緩緩走出兩個人影, 一個是安全區的外?交大臣司千尋，另一個則是為她看?過病的軍醫樺醫生。
難怪司千尋第?一次看?見她就提起過神染一，難怪神染一一個神家小輩對外?交大臣那么了解, 難怪那個軍醫想要?她的血。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們串聯起來?圍獵她的一場陰謀。
希菲僵硬地轉過頭, 她期待著神染一能說句話，能打破這種沉默的局面。
但神染一卻?別開她直勾勾的目光，徑直走到司千尋面前, 微微屈身：“首領, 您要?的人我給您帶來?了。”
“染一，做的很好呀。”旋即，司千尋又笑著沖希菲說話, “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還是想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安全區外?交大臣兼異能會組織的首領——司千尋。現在我以最誠心的態度邀請你加入我們組織。”
希菲冷笑一聲：“誠心？你們把我圍住, 騙我這么久叫誠心？”
希菲咬牙切齒，騙我那兩字幾乎是咬著牙縫沖著神染一說出的。
神染一垂下眼，立在司千尋一旁沉默不語。
“別這么動怒，使用這些小手段只是為了讓你絕對堅定我們的立場。”司千尋笑著說，“如果我們組織不小心被人泄露出去，所?有異能者將會面臨著滅頂之災。”
“2110年，第?一位異能者誕生，此后十年里大量人類覺醒了異能，同年人類發現了神秘礦石能源石。人類之所?以能覺醒也是因為長期受到能源石的輻射, 進行了基因上的進化。”
“但這種進化并不完整，人類很快就發現覺醒異能必定會產生異能暴動，而為了壓制異能暴動就必須用抑制劑。”
“抑制劑會加速異能者的衰老, 同時還會讓異能者產生依賴性?和成癮性?。注射的越多，對它的上癮性?就越強。一旦過了四十歲, 異能者極速衰老，十五年內器官必定衰竭而死。”
“為了活的久一些，大部分貴族都會選擇遠離能源石。你也看?到了，運送能源石的運河設置在離貴族區域最遠的地方。”
“大部分人都是貪心的利己主義者者，他?們得到了壽命就想要?異能。所?以在安定十幾年后，核心政府就啟動基因清除計劃，希望可以得到沒有副作用的完美高級異能人類。”
“核心政府從安全區搜集來?幾百個極具天賦的嬰兒，在她們身上進行這項實驗。幾百個孩子只有一名女嬰排除抑制劑的成癮性?和衰老。如果一直服用抑制劑熬到成年完全掌握異能，百分之七十可能徹底清除掉副作用。”
司千尋靠近希菲，纖細的手指勾住希菲的下巴，彎著眼笑：“而你，希菲，你就是那個完美實驗體，那個徹底進化完全的異能者。”
希菲一把打掉司千尋的手，這老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刺得她胃里犯嘔，那張掛滿褶子的臉都快貼到她懷里了。
她不想聽司千尋在這里叨叨個不停，甚至她連抑制劑真相也不在乎了。
她只在乎神染一是否真的背叛了她。
樺雪見首領被打，直接沖過來?擋在司千尋面前。
她眼神犀利，全無?之前的溫柔雅性?：“希菲，你沒有選擇。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加入我們，不然你的下場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核心政府無?法?保證自己能成為高級異能者，也無?法?保證高級異能者排除成癮與死亡衰敗后不會反抗，你泄露身份后只有死亡一個下場。”
司千尋抬手，示意樺雪先閉嘴。
對于希菲的無?禮，她并不是很在乎。想要?成大事，就要?忍耐一切。
她知道希菲在意什么，也明白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神染一身上。
她開口：“染一，既然計劃是你一人完成的，架空孤立她也是你一人做到的，那你就來?和她說一說我們組織的目標吧。”
聽到司千尋的話，希菲不由得呆愣在原地，神色越來?越冷。
神染一早就猜到司千尋會用她刺激希菲，從希菲的存在被司千尋得知那一天，從她接下這個任務開始，就遲早要?面對這一天。
她這么多年以朋友之名守在她身邊，早就隔絕她和其他?勢力發展的可能，用鋪天大網將她牢牢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圍內。
“我們需要?你的血，需要?用你的身體做實驗。只有擺脫抑制劑，異能者才能真正地反抗核心政府。我們組織的存在就是為異能者建立一個新的世界，徹底擺脫普通人的控制。”
希菲咬緊牙，嘴里嘗到一絲閑苦，不知何時眼淚早已落下來?了。
“神染一，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嗎？我們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到頭來?只是你演的一場戲嗎？”
“是你邀請我加入小組的，是你說想和我做朋友的，也是你第?一個送給我生日?禮物，記得我所?有的一切，包容我所?有的一切，現在你告訴我所有一切都是假的嗎？！”
希菲一把揪住神染一的衣領，幾乎是怒吼著喊出來?。她的世界只劃分兩種人，她的人和別人。
神染一是她的人里占比最大的那一個，在實驗室里被抹滅的感情都在她身上發芽開花，希菲是真的想過和神染一當?一輩子朋友的。
甚至她恢復記憶時，都沒有想過傷害神染一，而是下意識怕牽連上她。
她也真的想過未來幫神染一鏟除神家。她沒有家人，沒有親人，當?年救她的阿姨也不過是把她看?作一個實驗品。
希菲所?有的感情都是這群朋友賦予給她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想朝那張臉打下去，近在咫尺卻?又舍不得落拳。
被那雙憤怒悲痛的藍眸惡狠狠盯著，是一種心如刀絞的痛苦。
神染一沒有任何掙扎和反駁，任由兩行眼淚滑落。
姬凌玉說的對，希菲是一個天真熱烈的孩子，和她待久了，根本舍不得傷害她，舍不得看?她哭，只想把她當?孩子一樣寵著。
可是她們太弱小了，沒有權勢根本無?法?自保，只能被命運狹裹著前進。
“希菲，還記得我說的嗎？每個人都必須舍棄某些東西才能得到另外?一些東西，每個人都必須做出選擇。”
“所?以我是你舍棄的東西對嗎？”
“對。”神染一狠下心開口，“如果當?初你沒有回塔司救我，或者再往前推，你沒有跳下懸崖，我可能早就死掉了。我死了，你也就不會遭遇這一切了。”
“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總是無?條件相信別人對你的好，是你自己將自己推入了這個結局。”
希菲傲慢、自信、臭屁、目空一切，唯獨在交朋友這件事上非常認真。
如果有一天需要?她的血肉來?就救朋友，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刀尖朝向自己的心臟。
也只有這些話才能真正的讓希菲親眼看?著，看?她那顆捧給自己的心如何被砸得破碎。
希菲宛如失神了一般，她松開神染一的衣領，沙啞著嗓子，語氣?低微地像是在懇求：“對不起，我知道我總是給別人帶來?麻煩，脾氣?又臭又爛，但是你這個朋友我是真心去交的，你不能……你不能這么、對我……”
她拉住神染一的手，滾燙的眼淚燙得她心里酸疼。
神染一緊緊抿著嘴，她和希菲認識這么多年，記憶里那個總是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女孩如今跪在她面前，像被拋棄的小孩一樣哭泣。
“怎么樣？我們SSS級的天才終于被你逼成小瘋子了。”司千尋按住她的肩膀，聲音似毒蛇般蠱惑，“好好欣賞自己的杰作吧。”
神染一想像以前希菲難過時一樣，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但是她不能，如果做了，她就背叛了組織。
她現在需要?這個組織，為了媽媽為了她自己，她現在都不能流露出一份心疼。
神染一只能從希菲抓住她的那只手里緩緩抽出來?。
放棄了，就再也不是朋友。
別說朋友，以后就是一輩子的敵人了。
神染一太清楚希菲的性?格，她的世界里只有黑白，做朋友是一顆真心，做敵人也是純粹的恨意。
自己未來?面對的將是希菲永無?止境的報復。
她側目撇了眼司千尋，那個年近四十的女人笑得將臉上的皺紋都扯了出來?，她讓自己執行這個任務，大概就是希望看?到她們兩相殘殺的局面。
樺雪捧著采血器遞到希菲面前，這是她的投名狀。
希菲目光呆滯地盯著采血器看?，顫抖著手將冰冷的針頭插進自己的胳膊里。
看?著滿滿一抽血，司千尋抿著嘴笑：“恭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歡迎加入我們組織。以后我們就是一個戰線了，為了自由的新世界而努力吧。”
“今天是一個好開頭呢。取完血了，你們就快回去吧，離開太久可能會被總統府的人發現。”
司千尋溫和地摟住希菲的肩膀：“希菲，下一次需要?我會來?找你的。你放心，我沒那么冷漠，不會把你當?成實驗品。所?有異能者在我這里都是自由的，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依然可以用現在的合法?身份活在明面上。”
司千尋帶著血和樺雪離開了，只留下希菲和神染一兩個人在實驗室。
“希菲，要?回去嗎？”
希菲沒回應她，熾亮的燈光照出她慘白的臉，而看?向神染一的目光帶著恨意和淬毒。
終于，良久沉默過后，希菲開了口。
“神染一，你給我牢牢記住這一天，把這一天給我永永遠遠刻在腦子里。遲早有一天，我會把你和那個老女人一起宰了。”
“還有，以后朋友沒得做了。”
第089章 少將閣下（1）
三年后, 議院議事廳。
議事廳大門緊閉，門口正站著一名自衛兵，閃爍的綠燈昭示著這里正在進?行一場會議。
希菲卻不緊不慢地走在議院內, 身后還跟著云卷和另一名士兵。
見到?人, 自衛兵連忙伸手去攔：“不好意思?少?將?閣下，里面正在開會，您沒有受到?邀請不能進?去。”
云卷正欲說些什?么, 只見希菲抬手攔下她?。
她?揚唇一笑, 從懷里掏出手槍抵在自衛兵的腦袋上：“請問?，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自衛兵僵持一下，顫抖著手推開門, 面上恭恭敬敬：“請，少?將?閣下。”
希菲收回手槍, 吩咐后面的人：“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們在外?面守著。”
“是。”
當初司千尋肯定自己能得到?總統之位，故意在文件上玩文字游戲，沒有說明過總統任期。
現?在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老議長一直坐著總統的位置遲遲不見他卸任。
這三年，司千尋可以說是元氣大傷，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都被清了個?干干凈凈，不得不先?低調下來韜光養旭。
但是她?低調，有人卻一點?也不低調。
希菲可以說是大大咧咧進?來, 她?臉上掛著嬉笑，給大家賠不是：“我沒有來晚吧，畢竟剛從第三城墻回來, 可能不懂規矩，就直接進?來了。”
嘴上這么說著, 手上卻沒有一絲謙恭。
希菲直接從神?染一身邊拉了一把椅子，咣當一聲坐在總統的左手邊。
召開會議的桌子是長形桌，總統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其余官員大臣坐在長桌兩側。
而最貼近總統的左右兩個?位置一般來說都是謝司令長和神?家家主的位置。
神?家一向不出席任何會議，而謝司令長因為生病也不太經?常出席會議，希菲這明晃晃一坐擺明故意惹事。
金融大臣皺起眉，不滿道：“少?將?閣下，且不說你直接闖進?來有多不符合規矩，而且這次會議你們軍部已經?派神?指揮官出席了，您再出席就沒有必要了吧？”
希菲將?口袋里的槍放在桌子上，一臉無辜：“門口的自衛兵看?見這個?，直接就把我放進?來了。自衛兵是總統大人在管，您應該找總統大人講規矩去吧？”
“你——！”金融大臣臉色極為難看?，氣的差點?將?桌子上的杯子扔過去。
但僅存的理智也告訴他，他不能扔，他打不過希菲。
自從三年前希菲得到?嘉賞，上任第三城墻的總隊長，不到?一年時間她?就控制了整個?第三城墻。
兩年內又控制住第一城墻與第二城墻，整個?邊境線的軍力部署全部都聽從希菲調遣。而她?也在短短三年內連升三級，一躍成為少?將?。
為了防止希菲功高蓋主，議院借口想啟動核彈計劃，把她?從邊境線上召了回來。
但誰知道這位新少?將?桀驁不馴，一張嘴里蹦不出一個?好詞。要臉皮沒臉皮，要態度沒態度，簡直就跟個?小瘋子，逮誰咬誰。
總統表現?地很大方開明：“沒關系，少?將?閣下剛剛回來，我們應該多包容一下她?。”
希菲噗嗤一笑：“是啊，要么怎么說別人當不了總統，都沒有總統這種宰相肚里能撐船的氣量啊。”
一心想當總統的司千尋：“……”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剛才被打斷的提議：“這是我在安全區內做的民意調查，大部分民眾都認為總統任期應該被定下，既然實行總統制，應該將?制度建設完全。”
總統大人笑著看?向其他人：“大家意下如何？可以多多發言啊。”
三年前那一波清洗后，司千尋算是徹底和總統撕破臉了。
司千尋現?在是下議院的領頭人，總統雖然掌三權，但更?多偏向上議院。
現?在說話和站隊沒有任何區別。
正當全體沉默時，神?染一開口打破局面：“我認為可以將?這份提案拿到?參議廳進?行全員投選，同時一并投選核彈計劃是否執行。為了保證公平性，每區可以按人口基數選拔出代表一同參與投選。”
總統不是個?傻子，雖然神?染一是第一軍部的人，可是她?本質上是跟隨司千尋一派的。
他轉向希菲：“少?將?閣下對于這項提議有何看?法？”
核心政府連看?門的守衛都知道，第一軍部的新任少?將?和神?指揮官一向不和。
明明是同齡人，還一同出身指揮系一起扛過槍，但每次見面必定言語相譏、針鋒相對。
希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眼里滿是傲慢：“剛剛金融大臣不是說了嗎？我們軍部的代表是神?指揮，神?指揮都發話了，我這個做少將的也只有聽令的份。”
“萬一改日神?指揮要把我從少將的位置上踹下去，說不定我還能借著今日應和之光好過一兩分。”
神?染一冷冷看?著她?，沒有將?希菲這些刻薄之詞放在心里，畢竟每次希菲遇見她?都會毫不吝嗇地譏諷她。
她?早就習慣這些話了。
總統眼見著一個?兩個?都沒幫襯的，只好嘆了口氣：“既然神?指揮都已經?拿出方案了，我們就依照神?指揮的話照辦吧。”
“不過……總統任期的時間不能小于五年，這也是為了安全區的政策穩定著想。”
司千尋知道這算是這老狐貍肯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反正修改的目的達到?了，剩余的可以再慢慢磨。
最終，這項方案全員通過，并約定下個?月月中進?行參議廳投選。
門口的自衛兵和云卷她?們大眼瞪小眼。守衛心虛地移過眼，心中暗稱道，真不愧是少?將?閣下手下的人，連氣勢都這么逼人。
正感慨時，門從里面推開，希菲慢慢悠悠地跟在隊伍最末尾。
“少?將?閣下，您出來了。怎么樣，他們沒有為難您吧？”云卷旁邊的小士兵連忙湊過去問?，止不住地擔心。
“哼，就他們那點?膽子，要是真有這個?本事為難到?我，還能讓我另眼相待一下。”
“少?將?。”
希菲回頭，神?染一神?色淡淡地看?著她?，似乎是有話要和她?說。
小士兵的心立刻提起來了，她?們少?將?閣下天天在外?面惹事，連指揮隊的指揮官都不放在眼里。
雖然波浪戰后，指揮隊死掉三分之二的人，直接沒落了。但這位指揮官卻重新改革了指揮隊，空缺的指揮隊名額從指揮系學生里核選。
還制訂了詳細的選拔標準和考績標準。
在補救指揮隊的同時挽救了指揮系，致使神?染一在指揮系學生和指揮隊聲望中都很高。
而現?在她?們少?將?把人逼到?直接來當面對峙了。
小士兵正欲沖過去，云卷卻一把拽住她?的后領，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走。
“你們聊，我們先?去軍樓。”
“云卷大人，您為什?么要拉住我？”小士兵有些不滿，“萬一神?指揮被氣到?打了少?將?怎么辦？或者更?慘，少?將?把神?指揮給揍一頓，神?指揮本來就少?一條胳膊……”
“不會的。”云卷垂下眼眸，睫毛輕輕發顫，“不會發生的，就算成了仇人，她?們也肯定舍不得對對方下手的。”
另一邊，希菲眼里透著輕蔑：“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面對希菲的挑釁，神?染一面不改色：“首領讓我提醒你，你盡可能低調行事些。如果真的惹出大麻煩，就算是她?也護不住你。”
“而且最近她?好不容易才從總統的清理中緩過氣，不可能時時照顧到?你。”
希菲冷嗤一聲，步步逼近，貼近她?說：“當初是你們首領親自說的，如果我配合你們合作，我擁有一切自由。回去告訴那個?老女人，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讓她?少?管閑事。”
“還有什?么事嗎？”
“有。”神?染一說，“下周五需要你來實驗室一趟。”
希菲眼神?轉冷，厭惡地別開眼，獨留下神?染一一個?人待在原地-
軍部長官大部分的住處都集中在軍樓區域。
希菲作為少?將?，可以住在視野最開闊最清凈的少?將?府邸，這座府邸在各屆少?將?手里代代相傳。
希菲懶得去議會辦公，干脆直接將?辦公室設在了家里。
那群議會的人也拿她?沒辦法，批判她?的語言就是毛毛雨一樣打在身上不痛不癢。
推門而入時，云卷正嫌棄地掃視著客廳。
“嗨，卷卷。”
“別嬉皮笑臉的了，我說你至少?稍微打掃一下吧，這里不知道多久沒人住過了，全是蜘蛛網。”
希菲滿不在意：“翻過一遍了，沒有竊聽器和微型監控。”
“我是說衛生。”云卷皺著眉，她?自知勸不了希菲，只好帶著她?去辦公室。
起碼希菲在那里會客，那里還是相對干凈整潔的。
“邊境線上有消息嗎？”
云卷說：“議院派了很多人空降過去，不過基本都是一群廢物，下面的人也并不服他們。”
“嗯。告訴蜻忬，繼續盯住他們。他們不找茬就不用管他們，如果主動找茬就打一頓扔出去。到?時候說是我示意的，不服的話直接來找我。”
云卷嘴角抽搐，她?這三年都陪著希菲呆在邊境線，一步步看?著她?如何將?自己名聲搞到?現?在這種地步。
曾經?的天才榮耀少?年變成了陰沉不定的小瘋子，還是核心政府專用人設。
“云卷，我拜托你的事辦的怎么樣了？”
云卷抽出一份文件：“你讓我查的都查清楚了。三年前，司令長把軍部指揮權給了議院，準確說大部分都被掌握在總統手里。”
“除去三大城墻、海上邊防以及各個?區駐扎軍，調入核心城的軍隊指揮權在總統手里。后來司令長身體抱恙，指揮權一直沒有收回，總統就趁機發展出了自衛軍。”
“為了掩人耳目，現?在自衛軍的表面負責人是司千夢，他的女兒。”
希菲將?文件掃了一遍，又遞給云卷兩份報告。
云卷接過一看?，一份是上將?閣下發來的密件，另一份則是姬凌玉異能的評估報告。
“這是上將?閣下發給我的。這里面全是司千夢的行蹤軌跡。”
云卷垂眼看?她?，問?：“你打算怎么做？”
希菲幸災樂禍道：“上下議院吵得不可開交，這樣的熱鬧軍部怎么能不湊一湊？”
“云卷，你是氣系異能者，以你SS級的異能，仿用姬凌玉的化?運氣應該不難吧？”
“姬凌玉當年進?軍部就是靠這一手化?運氣，所到?之處皆無生息。你只要學會六分像，加上這份蹤跡報告，悄無聲息刺殺司千夢應該沒問?題。”
云卷抬眼看?她?，幾乎一瞬間就明白希菲所想：“你想把自衛軍的指揮權收回來？”
“對，我要拿到?核心城的軍隊控制權。要在謝家發覺之前拿到?它。”
希菲說，“而且控制權的名義人不能是我，要記在上將?手下。”
第090章 少將閣下（2）
當初, 總統為了能夠將核心城的?軍隊發?展為自己的?自衛兵，將上將閣下派去A區管理海防。
隨著擅長水性的?魔物?出現，臨海區域內發?現了好幾只魔物?, 于是剛好以此為借口把上將調過去進行海防管理。
而?謝家家主謝子稻去了星海學院上任校長, 謝家在議院的?代表只有謝浪一個人。
總統這一手?安排可以說是非常精妙，架空了軍部在核心城的?掌控力。
但對于希菲來說這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希菲掏出核心城的?地圖，在上面標注好重點區域。
“現在的?自衛兵負責管理著碼頭、站臺、機場這些交通樞紐, 議院和總統府也?是她們?的?人。這幾天我一直在議院晃悠, 我發?現連保潔都由自衛兵安排。想?從這里面滲透進人，實踐太困難，需要的?時間也?太長。”
“干脆就從上層動手?, 由上到下控制住自衛兵，然后再?接手?這些地方的?管轄。”
看著被標注出來的?地方, 云卷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核心城關鍵區域可以說全被標注出來了。
控制了議院和總統府就相當于控制了東面，控制碼頭這些交通樞紐就直接控制了西?面。
加上希菲本來就是軍部的?少?將，少?將府在這里頂著，軍樓反動的?可能性基本沒有。
而?從邊境線上調兵更是不可能。三年來，希菲培養了一批勢力牢牢把控三大城墻。
云卷壓低聲音，語氣不確定：“你不會是打算……政變吧？”
“只是想?把軍部的?指揮權收回來而?已，我們?第?一軍部的?東西?一直放在別人那里，也?太讓人瞧不起軍部了。”
云卷沉下心，她有些看不懂希菲。希菲這么痛快地否定, 擺明著不相信她。
不相信她卻又給她透露這些東西?，就像是在試探她的?態度與忠誠，試探她到底會不會泄密。
又或者說是需要她的?能力不得已才告訴她嗎？
這種念頭讓云卷渾身都不舒服。
希菲以前絕對不會和朋友動這些心思的?。但自從三年前就仿佛變了一個人。
她表現出一種對權勢的?極度渴望, 瘋狂地攬權。
最重要的?是她和神?染一決裂了。
曾經神?染一最衷心的?朋友就是希菲。別人說一句她的?不是，希菲都會像個炮仗一樣替神?染一出頭。
可現在希菲卻把神?染一當仇人一樣看待, 瘋狂地報復神?染一。
別人不了解，但云卷清楚她們?是怎么一路扶持過來的?。
種種過往還清晰地印在記憶深處，一起打小組賽的?合作，一起拿獎杯的?興奮，一起并肩在戰斗的?依偎，想?忘都忘不了。
“你這個想?法和神?染一決裂有關系嗎？”
希菲臉色一暗，語氣瞬間冷下來：“云卷，我說過別在我面前提她。”
“那就不能告訴我當初發?生了什么嗎？”
希菲沉默不語，無論?多少?次逼問她，對于三年前的?決裂希菲都閉口不提。
“如果加上青空、圣遼、若小五，我們?一起在這里問你，你也?會守口如瓶嗎？”
希菲的?手?微微一顫，掀眼看她：“云卷，如果你執意要問下去，那你就回邊境線去吧。”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問了。”
云卷繼續說：“還有，我以云家的?名義起誓，我絕對不會出賣你。如果以后你真的?要政變造反，我絕對會站在你這邊。”
就算希菲和神?染一決裂了，她也?會把她們?看作自己可以兩肋插刀的?朋友。
“給我一周時間，司千夢必死無疑。”
希菲隨即一笑，似乎剛才的?事情全然沒有發?生過，親昵地叫她：“卷卷，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
云卷拿著兩份報告推門離開?。本來希菲是打算直接讓她住二樓，但云卷嫌棄少?將府太臟，不肯和蜘蛛一同住。
云卷一走，偌大的?少?將府瞬間空蕩蕩的?，風順著窗戶飄進來，吹的?人心寒。
書桌上疊了小山似的?文件紙張，亂糟糟地堆在一起。希菲重重跌在軟椅里，她來到核心城幾乎每天都是直接身子一歪，爬在桌子上睡覺。
云卷說的?對，她必須得收拾一下這里，不然在這樣睡下去，頸椎遲早要斷-
隔日，希菲醒來時，太陽已經懸空高照了。
她翻了眼智腦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希菲朦朧著眼，腦子發沉地想起今天好像議院要開會，她要和謝浪一起出席來著。
每次要參議廳投選大事，議院總要在之前開很多場會，試探大家的?口風。
這個時間段肯定也早開上了，希菲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準備直接翹掉。
還沒清醒過神?，智腦的電話鈴聲突突地想起。
希菲的?心臟被突然的?鈴聲震地七跳八動，壓住火氣接起電話：“喂？什么事？”
對面語氣非常著急：“少?將閣下，你快來議院啊！上議院和下議院打起來了！”
“？”
希菲一邊趕往議院一邊詢問詳細情況。
那名士官說：“上議院要求重啟核彈計劃，批駁下議院鼓動分裂安全區。下議院要求修改總統任期，罵上議院挪弄國庫徇私枉法。”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然后不知道誰的?杯子摔碎了，大家以為是暗號，就動手?打起來了！”
希菲：“謝浪不是也?在哪里嗎？他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打？”
士官顫顫巍巍：“謝浪閣下讓大家都坐下來好好談談不要吵架，結果被兩邊人誤傷了，臉都被抓花了。”
“謝浪這個廢物?。”希菲嫌棄道，“手?里有兵還這么窩囊，要是我直接就把槍抵他們?腦袋上，不服氣統統干掉，這樣只剩下服氣的?了。”
士官見少?將閣下這個樣子就知道這下穩了，少?將閣下可不是光放嘴炮的?人，她敢說就肯定敢做。
希菲大大方方走進議院，門口的?自衛兵也?不敢攔她。
希菲一腳踹開?參議廳的?門，閑容地收回腿，不緊不慢地看著熱鬧。
參議廳是半圓形桌子，中間一條長長的?過道直到演講臺，而?被隔開?的?兩邊由上議院和下議院各占一邊，分庭抗禮。
如今，兩邊隔著過道互相朝對方扔本子和杯子。更有硬氣點的?，直接下手?干架。整個參議廳亂糟糟地一片。
見希菲眼底帶著笑，悠哉地在一邊看熱鬧。士官心里著急，走上前問：“少?將閣下，我們?不去管嗎？”
“這么熱鬧的?事情光我們?看見有什么樂趣。”希菲問她，“帶智腦了嗎？”
“帶、帶了。”
只見她們?少?將豪氣地一揮手?：“把這些全部拍下來，高價競拍賣給記者。賣出的?錢留給軍部當經費。”
士官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不敢忤逆少?將閣下，只好顫抖著手?舉著智腦將一切拍下。
她們?少?將閣下會這么多花樣卻不去從商，真是商界一大損失，政界一大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