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時候比我還狂妄了？”
這話真不像是從程淮口中說出來的。
“是相信你以后會比現在更好。”程淮覺得夏喬那么拼命，老天爺不至于辜負她。她挺過了發育關，那就是度過了考驗。
“我和舅舅都不確定以后我更好呢。所以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程淮，其實我有點緊張。”
夏喬不敢和別人說的話，當著程淮的面就很自然就說出來了。
“是怕沒有取得好成績嗎？你盡力做好就行了，別有那么大的壓力。你平時訓練的時候足夠努力了，這樣比賽的時候也不用心虛。”
只有在訓練的時候沒盡力，比賽的時候心態才更容易崩。
“不知道為什么你說話總是那么冷靜，讓我好奇你有沒有害怕的時候。”這世界上應該沒什么事能夠難得住程淮吧，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苦惱過。
夏喬真羨慕他。
“怎么可能呢？”
程淮靠在椅背上。
今日的天氣非常好，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身上，人都變得了慵懶了起來。
他也有許多緊張和害怕的時候，只是他會想辦法去解決這些問題。十八歲的年紀，還沒有經歷過那些大風大浪，沒什么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夏喬覺得害怕，是她經歷的比許多人更多。
“夏喬，我覺得你比同齡人都厲害。”
夏喬閉上眼睛，任由日光照射在自己的臉上。她每天都在訓練場地里待著，接觸到陽光的機會實在是很少。這個冬天，她都沒有這么愜意的時候。
程淮等人在隊里面只待了幾個小時，他們也不想過分耽誤夏喬的訓練。夏喬有了短暫的喘息后，又回到了冰場。
沒有周衛明的監督，她照樣認真執行訓練計劃。
“夏喬的三周跳真是完美，我看她的成功率又高了。這是她本賽季的自由滑曲目吧。”
“好像是。”
“她怎么連周末都不休息呀，聽說周教練要給她強制放假呢。我都想偷懶。”
傍晚的時候，冰場內沒多少人。于是，夏喬便占了個位子開始合樂訓練，她下周就要出去比賽了。
夏喬的腦中沒有其他，她就站在冰場內。場地內的燈光特別亮，冰場內播放著那首《圖蘭朵》，這段音樂是經過改編的，和她的表演更加匹配。
她蹬冰滑行，第一個跳躍就卡在了節奏上。
前滑！
起跳，轉體三周半。
阿克塞爾跳被她馴服的就像是聽話的小狗似的，沒有再鬧脾氣了。
弦樂繼續演奏。
夏喬抿著唇，她做了銜接和轉體，盡量減少待機時間做出跳躍。她的高度現在面前可以達到奧列格教練的要求了，三周跳更加熟練，她掌握了兩個高級的三三連跳，這是她的資本。
勾手三周跳接后外點冰三周。
冰刀和冰面重重地接觸，濺起了一串碎冰。夏喬嘴角上揚，她能感覺到這個連跳很成功，沒有任何扣分點。如果能夠在賽場上呈現得這么完整，goe加分應該不低。她在跳躍的時候已經嘗試舉手，將手部動作盡量做得更加完美，身體收緊。
“這個連跳真強！”
場邊有兩個小姑娘輕聲說道，她們是底下省隊選拔出來的。貝佳琪已經離開了國家隊。
“我聽說閆師姐當初都沒這么厲害，夏喬算是隊里最強的了嗎？”
關于誰是女單第一的議論在隊里流傳很久了，但都沒有爭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陳教練。”
“周教練。”
那兩個小姑娘轉過身就看到了兩個教練，連忙喊道。陳瑜示意她們安靜。
陳瑜其實在現場看過夏喬表演過許多次《圖蘭朵》，她這個賽季的選曲是不變的。每次看，都覺得她有了進步。這技術分是在刷新的，她在更改編排。
希望能夠在四大洲賽上拿到高分，當前的編排是不可能挑戰牌子的。
夏喬確實很有野心，所以她和程淮說緊張。
其實是她在覬覦自己可能得不到的東西，所以又那么一點心里沒底。
夏喬在跳躍結束后，接了一段三十五秒的接續步。奧列格教練的步伐訓練還是很有效的，她的定級步伐幾乎是挑不出什么毛病，難度也是最高的，編排步伐漂亮。
一個跳接旋轉，她的左手向上伸得筆直，就像是開在冰面上的小玫瑰花，特別吸引人。
換足聯合旋轉，珍珠貝爾曼。
漂亮。
夏喬低頭看著冰面上濺起的碎冰，她大口大口呼吸，將氣息都喘勻了。
場邊響起了一陣掌聲。
周衛明將她音樂關掉，夏喬滑到了場邊。
“跳躍質量挺高的了，只要能夠保持就行。”
“我再試試，如果把3A放到后半段的話，技術分會高點。”夏喬沒有四周跳的配置，在某些方面就是吃虧的。她的容錯率太低了，必須要盡量將現在掌握的技術做到最好。
“別冒險。你的3A沒那么穩，放到后半段摔跤的可能性更大。”周衛明并不想她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穩住就夠了。當然，他也希望有更好的表現，但那不能成為夏喬身上的重擔。
“試試吧，現在還沒比賽呢。我還有一周的時間，打算先調整。”
“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周衛明叮囑了一聲，他給夏喬一定的自由度，也不會干涉她的決定。兩個人有商有量的，夏喬也沒從前那么固執了。
“我不會的。”
“夏喬，你舅舅是真的很關心你。你加量的時候，他沒事都在外面看呢，生怕你受傷了。”陳瑜在一旁說道。她是真的羨慕這樣的關系，她家還有個小侄女今年七歲了，不知道能不能將孩子騙來練花滑。
但是自家的孩子多少有點舍不得她吃苦。
“陳教練你就別夸我舅舅了，他一定是盯著我想要抓我小辮子呢。”
“你這孩子沒吃夠教訓！”
“我不耽誤你們訓練了。”陳瑜笑了笑便將空間給讓了出來。
夏喬也沒有繼續訓練了，她趴在一邊問道：“舅舅，你和孟老師的進展怎么樣了？”
“沒啥。”
周衛明的語氣很平靜，倒是很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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