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挽著聞瑾的手臂進場,場內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位像是主辦方的人走?過來同聞瑾握手交談神情激動。
“聞先生百忙之中肯賞光,喺下有失遠迎,仲請見諒。”
“客氣了,我?仲要多謝你嘅邀請。”聞瑾伸出手一握即離,話語雖周全?態度卻算不上熱絡。
沈桑嘴角彎了彎,他在外面都是這種?狀態,只?是越是這樣她越喜歡在二人獨處時無可遏制的想看他的另一面。
聽?見百忙之中這四?個字時,沈桑想起自己手臂剛受傷住院的時間,他的時間很寶貴工作量又繁多,可那?時他在她身邊陪護了整整一個星期,他為她做的,她都一點一點的記在了心里。
她不熟悉粵語,聽?著二人之間的談話感到有些無聊,她松開?他正?想先去一旁時,對面的人卻話鋒一轉,將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聞先生,呢位系?”
雖不熟悉粵語,她卻還是能聽?出來這句話的意思,一顆心吊了起來,同時也有些隱隱期待他會怎么回答。
聞瑾沒有回避,自然的說出了:“女?朋友。”
沈桑的手被他重新牽了起來。
擲地有聲的和流于行動的宣告同時發?生,她被他握著的手慢慢合攏收緊,沈桑回握住他,給他一個回應。
對面的人很好的控制住了吃驚的神色,揚起一個笑容向沈桑問好,眼神里更多了幾?分探究。
以聞瑾的身份能公開?承認并且把女?朋友帶到人前可見重視,說不準二人私下里已經?板上釘釘了。
只?是那?位今天也來了,若是讓他們撞上只?怕不好收場。
思及此他微微欠身向聞瑾道:“聞先生失陪一下,我?去處理一些小事。”
聞瑾頷首點頭,“請便。”
等?人走?之后,聞瑾低頭將她耳邊的碎發?收攏到耳后,他一摸到那?個地方,沈桑便想起昨天晚上他在那?上面肆意的作弄,臉上翻起一些熱浪抬起眼看他。
“是不是有些無聊了?晚些時候會放煙花,那?些紈绔子弟在玩樂上面倒是有一套,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哄小孩一樣的音調,讓沈桑不由得嬌嗔他一眼,雖然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她比他也沒有小多少,只?是小了六歲而已,他不用這么的事事都遷就著她,她也很想為他做些什么,為他分擔一些。
她突然想到daddy這個稱呼還挺適合他的,不禁笑了起來。
“還好,只?是你之前一個人在這種?場合會不會更加……”
沈桑知道以他的身份這些交際不可避免,但他好像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她見他的第一面在那?個宴會上,他與宴會之中的氣氛完全?格格不入,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冷清。
“更加厭煩嗎?確實會有一些。”他低低的笑出了聲,字句從壓低了的聲線里過了一遍,有些說不出的性感。
沈桑眼睛彎了彎,聽?著年長又穩重的人吐露出對應酬的不耐煩。
“他們無趣又庸俗,我?有時間也不免會落俗,只?是有桑桑在的話,這種?場合只?會變成難忘的風月場。”
比如她以為是初見,卻不知是他心心念念重逢的那?場帶著山茶花香的會面。
沈桑眼眸微微擴散,心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她不知道該怎么接下他的話。
他的情話總是突然而至,坦誠又直白的遞到她的面前,明明面上是無關風月的清正?端方,卻無端的撩人的要命。
真是一只?大?尾巴狐貍精,自身都帶有蠱惑的技能,她自身的防御系統發?出警告。
“我?……我?也沒那?么有趣,說不定你和我?待上一整天也會覺得時間白白溜走?。”
沈桑從內到外把自己審視了一圈,覺得自己實在擔不起,用他們商業人士的話就是,評估過高,最后生意慘淡。
她靈魂寡淡,連語言都蒼白的沒有他的那?樣熱烈,做慣了膽小鬼,她甚至沒有過孤擲一注的時候。
所以有時候她會生出一種?錯覺,明明是自己先喜歡他,且喜歡了這么多年。
他給她的感覺卻要更加深愛,其中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情隱忍。
“在桑桑身上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也不算浪費時間,那?是我?心甘情愿。”
啊啊啊!沈桑在心里直接化身土撥鼠開?始尖叫,防御系統此時徹底癱瘓,心臟熱烈的跳動,她真的受不住了。
其中更是冒出一個可恥的念頭,她好想親他。
好想……在這只狐貍精身上…上下其手。
她伸出手指印在他的薄唇上,手動封閉不要再聽他說下去了。
“桑桑怎么這般聽?不得情話。”他伸出手將她的手指拿下,狀似遺憾,實則戲謔滿滿。
誰知道這人有兩幅面孔,古板嚴謹的時候嚴肅的要命,說起不正?經?的話時卻反差這么大?,這要她一時之間怎么接。
沈桑有些面紅耳熱的想要反駁。
可是猛然間發?覺周圍的人逐漸聚攏,而且目光都放在了他們身上。
沈桑滿頭黑線,是她忘記了自己身邊的這位有多矚目,她拉過聞瑾的手走?出了人群,帶著他到到甲板上找了一處角落躲開?那?些目光。
夏季的晚風沒有那?么的輕柔,還殘留著一些白天的熱意吹在皮膚上引起一陣不輕不重的瘙癢。
“桑桑覺得里面不自在嗎?”
“……嗯,或許是我?太敏感了,覺得那?些人的目光總是我?讓我?感覺帶著審視的意味。”
好像在說她憑什么站在他的身邊。
她也有想過會不會是自己太矯情了,可是他說兩個人之間要坦誠,他也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她就說了。
一陣默然之后,沈桑才聽?到他的聲音:“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周到,我?沒有想到這一層。”
他確實有一種?想帶她來進入他的圈子里的想法,可是卻讓他的小姑娘感到了不適。
聞瑾記得那?天她打碎花瓶之后的狀態,他一直都記在心里。
小姑娘是一只?受了傷的小兔子,她很敏感,只?是強撐著用一層薄弱的稻草來抵御外面的風吹草動。
她要用最柔軟的羽絨搭建起巢穴,不灼不燙的陽光用作照明,偏愛和無微不至的關愛做養料,她才會探出頭展露出親昵的姿態。
“這怎么能怪你,她們在想什么又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你還說不要讓我?向你說謝謝和道歉,你呢?還不是一味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攔?”
聞瑾的臉上沒有什么情緒,他眸子也深深的看不出異樣。
澆灌一支玫瑰和照料一只?小兔都是他主動選擇承擔起的責任,愛人的職責沒有做好就是沒有做好,不需要用什么別的理由來遮掩。
“其實我?還是很高興的,高興我?以你的女?朋友這個身份站在你身邊。”
她把女?朋友三個字咬的有些重。
希望之后同樣的站在你身邊走?過那?條走?向婚姻殿堂的路。
他聞言這才舒展開?眉目。
沈桑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陣鈴聲,她看了看顯示人是林巧,走?到一旁剛準備接起來對方就已經?掛斷了。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又重新撥打過去。
可是過了許久,對方一直沒有接聽?,沈桑將手機收回去只?是以為林巧方才不小心按到了,現在應該正?忙。
她給她微信發?了一條消息,讓林巧有時間的話回個電話。
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讓她略微有些吃驚的一幕。
他手中點燃一支猩紅,雪白的煙管被含在唇間,煙草的味道味道開?始飄散,有些猛烈。
沈桑從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原本是以為是他不抽,現在才知道他只?是很克制的抽的比較少而已。
只?是他…現在怎么突然的抽上了。
思考不出來個所以然,相比之下她更有些想要嘗嘗那?只?煙的味道,或者說是他的味道。
心念一動,她也開?始行動,聞瑾好像知道她將要做什么,眼角微微上抬,一只?手將煙拿掉,吐出一層朦朧的煙霧,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沈桑主動的親了上去,他一只?手攬過她的腰,很配合的低下頭,只?是她吻的有些不得章法,牙齒磕碰的痛感讓人有些難為情,沈桑想要退開?。
他手里的煙已經?被丟到了垃圾桶里,在這片晦暗的沒有燈光的角落里,潮濕的水汽從輪船兩邊侵襲上來,還帶著一股咸咸的氣息,他的手在她的脖頸上來回摩挲,隨后輕輕的掌控住扣向他的方向,唇瓣的貼合和唇舌之間液體的交換,喉嚨之間的吞咽。
他口?腔殘留的味道和她想的一般無二,濃烈的灼熱理智。
僅僅是一壁之隔,里面的音樂聲和碰杯聲,熙熙攘攘的交談和走?動都讓人分神,沈桑有一瞬間的恍惚,時間和空間上的。
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場宴會會上,他站在她面前像現在這樣。
只?不過那?時他遞給她的是一支還帶著露水的山茶花,這時給她的是潮濕的吻和滾燙的心。
生理反應和心理反應都有,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突然停了下來,指腹將那?滴淚水拭去,“bb唔舒服?”
沈桑聽?出來了他的詢問,只?是羞得說不出話來。
“那?要不要繼續。”
她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了,甚至連點頭的幅度也微不可見。
他沒有多言,只?是用行動證明著,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腦勺上墊著,另一只?手由脖頸處緩慢移動到她的下頜,他的嗓音帶著欲/色:“乖寶寶,抬頭。”
真的像是受了蠱惑被施了魔法,沈桑乖乖的抬起頭。
他舌尖再次抵入,只?不過這次沒有直接糾纏,反而再內壁搜刮一圈,他這一遭下來,沈桑的嘴巴酸酸的要合不上了,他的鼻尖在自己的鼻尖上摩擦,緩緩的磨人的癢。
一部分液體全?都被他包攬,還有一絲漏網之魚從他們的嘴角滑落,落在了他的的下頜上。
等?一吻結束,他才放開?自己,沈桑緩了許久才恢復了在親吻中喪失掉的一部分的力氣。
她抬起眼睛,看見滴落在他臉上的液體伸出手想要幫他擦干,手臂剛剛抬起來來,反被他握住塞進了一張帕子,他引導著她一點一點的擦干。
曖昧的氛圍又陡然飆升,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兩個人的荷爾蒙相互碰撞,稍微的摩擦就會迸發?出火苗,可是這幾?天她實在不方便,看得著吃不著的感覺讓兩個人都不好受。
她后退一步,讓二人之間的火熱先冷卻下來,她提起了一個話題,“你怎么會突然抽煙?”
“只?是想抽煙了。”
因?為不敢輕易的觸碰你的傷口?,于是想要體會一下你自我?安慰時的手段,體會你那?天的狀態,你抽煙時的滿足等?級,如若有劃分,他想把它歸到最末的一等?。
讓人上癮的不是它本身,他會給她帶來更多的快感。
她現在的狀態已經?慢慢的開?始比前兩天的好了許多。
他沒有多說,沈桑眨了眨眼睛也不再詢問了。
“嘭!”接二連三的聲響炸開?毫無預兆,沈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拉起聞瑾的手。
前兩天她情緒糟糕到極點的時候還想過如果世界末日來到的話說不定會很好,只?是現在再多加上一個條件,如果世界末日那?天,聞瑾也在她身邊就很好很好。
她剛吐槽了一句:“那?群人是從哪里找來這么強勁的煙花的。”
下一刻聞瑾就張開?雙臂把她護在懷里,手覆在她的耳朵上。
一時之間沈桑只?能夠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外面的那?些煙火炸開?的聲音像是被包裹起來一樣悶悶的。
“桑桑抬頭,很漂亮。”
昨天晚上他也是這樣說的,只?不過說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她抬起頭,漫天的飛舞的火花或金色或銀色盛開?在眼底,夜幕是一張畫布,上面被渲染的五顏六色的。
沈桑突然覺得這一刻,夏季和煙火的適配度達到頂級。
同樣的喧囂,同樣的肆無忌憚無拘無束的燃燒。
她和聞瑾站在煙火之下,剛才還親吻過的唇還泛著光澤,她又重新的將頭埋在他的懷里,雙手圈住他的腰。
此刻她的人生底色又添上了這一抹煙火色,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后,她的重要相片不斷的增多,貪心的想要每時每刻都留下。
她低低的笑了起來,“聞瑾聞瑾,你是最好的男朋友,最最最好的”
“我?的小姑娘,我?很榮幸。”
biu~心里的小鹿又被他一擊射中了。
沈桑心里的粉紅泡泡都快要從頭頂上冒出來了。
她不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至少在他面前不是。
被雕塑砸到手臂的時候,林林很羨慕她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冷靜的撐起局面,忍著痛到醫院。那?只?是因?為她身邊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從母親去世之后就只?有自己了,從前她只?當聞瑾是過客,現在卻有了新的認知,他是駐足在她身邊的愛人。
沈桑本來想說些什么回應他的,沒有人不愛甜言蜜語,任何關系之中都離不開?的甜蜜餞,可是里面的人群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出來了,沈桑火急火燎的放開?聞瑾,她可不想再一次被圍觀了。
眾人都在抬頭看煙花,她和他彼此注視著自己,擁有全?世界一樣的滿足。
只?是聞瑾還有那?么一點不滿足,他看了看空落落的懷里,懷里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和香氣,軟軟的讓人愛不釋手,他遺憾的嘆了口?氣,隨后抬起眼靜靜的看著沈桑。
沈桑受不了他這幅樣子,明明知道他是在給自己下套,愿者上鉤她還是義無反顧。
“等?回家再讓你抱。”她低低的說了一句。
他準確迅速的接受到信號,嘴唇上揚的弧度逐漸擴大?,“嗯,好。”
一旁的侍者端著托盤走?過來,沈桑習慣性的拿了一杯香檳。
“你生理期還沒過去,我?去給你拿一杯果汁。”
他不容分說的握住她的手腕,將那?一杯香檳收了回去放回侍者的托盤上。
daddy,你管的真的好嚴厲,沈桑無聲吐槽,他這時候又回復了那?副古板面貌。
他的眼神掃過來明明還是很溫和,沈桑卻總有一種?如果她不聽?話,而他手中有戒尺的話,這戒尺一定會落在她的屁股上。
像上次她被他逮到了抽煙,還試圖偷偷摸摸把丟掉的煙拾回來時,他把自己扛在肩上,落在屁股上的手掌一樣毫不留情。
她有些悻悻然,“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就好,我?剛才是忘了真的不是故意不愛惜自己身體的,daddy你相信我?。”
遭了,一時大?意把自己心中想的稱呼脫口?而出了,沒事噠,沒事噠,他不會注意到,他不會注意到,沈桑在心中默念著。
“嗯?桑桑剛才叫我?什么?”
根本沒什么用,自欺欺人,而且是連自己都騙不過的那?種?,這已經?是多少次了?再一次深刻的給她長了一個教訓——禍從口?出。
沈桑這時候真想把嘴徹底縫上,有時候當個啞巴也挺好的真的。
她此時聽?不出來他聲音起伏,除了第一個音調上揚像蜂鳥入林的那?一瞬,其余都平靜的毫無波瀾。
可是這人在高處的位置上坐了很多年,滴水不漏的技能沒有人再比他熟練,他不想讓人看出情緒的時候,任是再僵持多久都會徒勞無功。
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她十分懂得這個道理。
“…daddy…你生氣了嗎?這個稱呼沒什么別的意思,真的,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后一定絕不再提起這個稱呼。”
她就差豎起食指來保證了。
對面遲遲沒有傳來答復,他打心理戰一定是一把好手,她也算是體會到了跟他商業談判的對手該有多么緊張了,沈桑欲哭無淚,
直到一只?手落在她的頭上,沈桑才松了一口?氣。
“小姑娘,我?很喜歡,甚至想要再多一點。”
“嗯?”這下輪到沈桑宕機了,想再多要一點,哪種?的多要?
他彎腰俯身在她的耳邊,鼻息之間的熱氣吹過,沈桑眼睫顫動的比蝴蝶翅膀振動的頻率還要高。
“桑桑,可不可以在床上也這樣叫。”
!!!
頂!他原來不止是說情話的一把好手,嗯……就連這種?騷/話也信口?拈來。
這下該沈桑喊救命了,她錯了,她好像打開?了奇怪的開?關,釋放了一個隱秘的不為人知的聞瑾。
斯文的皮囊之下是欲/望的深淵。
他赤裸裸的看著她,好像在告訴她還有很多可以探索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雙倍的快樂。
沈桑落荒而逃,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開?放大?膽了,聞瑾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個。
到了酒水放置的地方,她安分的拿了一杯西瓜汁,一點也不敢造次。
喝了一口?甜甜的口?感在嘴里暈開?,她才有些回過神來,這兩天聞瑾有點讓她太上頭了,像是貓薄荷,她稍不留神就會著了他的道,而且有時候她自己也會受愛/欲的驅使主動的去觸碰他。
不過這好像也沒有什么,因?為她對他不是只?有一種?單調的愛戀,她喜歡他的全?部。
熱戀中的小情侶好像都是這樣的,她決定等?今天晚上林巧打過來電話時好好的咨詢一下這位戀愛軍師。
收拾好情緒,剛要走?回去時,她輕輕皺了皺眉,離開?了聞瑾的范圍,不可避免的聽?到周圍的一些低語聲,她置若罔聞,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這些年她也是從議論聲里走?出來的,冷臉是最好的保護層,此刻的她高冷范十足從她們身邊目不斜視的走?過。
“聞先生旁邊同嘅嗰位系邊個?點樣之前冇見過法?氣質唔錯。”
“不清楚,不過今日安小姐好似都嚟咗。”
“頭先我?聽?到聞先生話系女?朋友!”
“真假?那?安小姐點算?”
別樣的音調進入耳朵,她敏銳的捕捉到一些關鍵詞,她這么快就回來了嗎?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同一個地點,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三年之前她強勢的宣告猶在耳邊,她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如方才那?幾?位的交談,那?位安小姐又該怎么算呢?
思緒紛雜,端著香檳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面對即將來臨的情況和意外是她總是會生出許多設想,絲線一樣把她纏成了一個繭。
沈桑嘆了一口?氣想著她要是真有一個金魚腦袋該多好,倒是可以省去許多煩惱了。
她此刻只?想要回到聞瑾身邊,把這些煩惱都丟給他,他惹的桃花這次一定要讓他處理干凈,憑什么要自己這么不上不下的難受。
并且一定要他好好的哄哄自己,作為男朋友哄一哄女?朋友是最基本的責任。
沈桑思緒又有些飄遠了,他簡直是她的一個脾氣好到爆的解語花,總能把她的糾結和困惑撫平,只?要一想到他心里也會覺得甜絲絲的,比手里的西瓜汁要甜上許多。
“啊!你走?路沒長眼睛嗎?”
一個人直直的撞上來,沈桑手中的西瓜汁在她的衣裙上洇開?一片水漬,雖然她今天穿的是黑色,不會太過明顯,可這一片在下腹仍舊明晃晃的不容忽視,并且沒一會兒她的腹部開?始感覺到涼意隱隱有些痛意往上翻。
這例假到底什么時候能夠過去,她按下那?股煩躁的情緒。
還不等?她出聲,面前的人便先發?制人,聲音尖銳的讓人直皺眉頭。
沈桑不用抬頭也知道,這人會是誰,她慢條斯理的擦拭了身上的污漬,隨后抬起手將杯子狠狠的摔在她的腳邊,距離把控的剛剛好。
“你干什么,在發?什么瘋?!”這下對面的聲音更炸了。
沈桑抬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唇畔掛上了一抹譏諷的笑,她還真是按捺不住性子和三年前一樣。
自己剛想到她,她就撞了上來,也算是冤家路窄。
只?是這次自己不會再退讓了,當年的那?根刺橫在自己心里這么久,正?好一起拔出來。
“眼睛是看不見嗎?如果是盲人的話我?向你道歉,我?不會欺負殘疾人的。”
與對面歇斯底里,非要先聲奪人的相比沈桑的語氣還算平靜,她是一個講道理的人,言語上的羞辱更能提現出自己的高地。
“你是在說我?瞎嗎?”
“原來你看的見,你不盲自己非要撞上來,還要我?給你道歉,三歲小孩都沒有你這般無理取鬧了。
實在不行的話,這位小姐出門可以帶一個保姆。”
“你怎么說話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不過也是,這也怪不得你,你不是被掃地出門了嗎?母親去世的也那?么早,一些東西沒教全?也是情有可原,安安我?們就被和她一般計較……啊!”
沈桑用足了力氣扇在說話之人的臉上,清脆的巴掌聲使得周圍靜了一瞬,隨即是更大?的騷動。
她們竟然還調查了她。
最為了解的人往往知道針往哪里扎更痛,那?年夏天的陣痛是沈桑永遠過不去的一道坎,媽媽蒼白的臉每一次想起都讓沈桑止不住的顫抖。
“安安,她打我?!這瘋丫頭怎么敢的。”
安安沒有理她只?是死死的盯著沈桑,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那?年在聞瑾的書房里見到的那?張照片。
他格外珍重一張照片,盡管畫質模糊不清,也只?抓拍到一個側臉,可他還是用相框裝裱起來,放在書桌上最顯眼的位置,原本光滑的木質框架上面被摩挲出了粗糙的紋路。
那?是她走?不出的魔障。
時間往前推溯,十多年前聞家和安家在港城中也算是勢均力敵的兩大?家族,
也只?不過聞瑾掌權之后的近些年,逐漸超越了安家。
可是她和聞瑾的緣分卻是一早就定下了,聞太太先生下聞瑾,隨后是她的出生,當時兩家的房子離的很近,聞瑾是他們那?些孩子中最穩重的,她經?常纏著他一起玩,聞爺爺還說要將自己許給聞瑾。
可是等?到長大?之后一切都不做數了,聞瑾出過留學了幾?年,回來之后也搬離了老?宅住進了水月灣,每次去找他都被推拒,她們之間好像漸行漸遠了。
她實在忍不下去了,有一次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便問他:“你還想娶我?嗎?”
她尤為清楚的記得他當時的反應,他怔愣了一瞬,隨即輕笑一聲:“那?是爺爺的玩笑話,做不得數的安安,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妹妹看待。”
連拒絕都是溫柔的。
她不相信,他們青梅竹馬的那?些年他一點都不在意。
直到偶然的一次進入到他的書房,張照片徹底的擊碎了她的幻想。
她那?么喜歡的一個人,他怎么會卑微到只?敢對著一張照片反復觀摩。
眼淚沒來由的落下,她不知道是為了自己哭還是為了聞瑾。
她還是放不下從兒時開?始的愛戀,他出國,她就等?他回來,他說她很忙,她就靜靜的待在一邊等?他。
這么久了,她該怎樣釋懷,她釋懷不了,她不甘心。
沈桑找上門的時候她是詫異的。
見到她的第一面,她就認出來了那?是聞瑾照片上的女?孩兒,只?是沒想到她也喜歡著聞瑾。
所以她說出了那?句話,她想要讓她放棄,沒有人會比她還要愛聞瑾了。
剛開?始的幾?天她有些惶惶不安,可是后來老?天對她很眷顧,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順利,一切都在按她的想法走?,沈桑回去之后身邊有了別人,聞哥哥有段時間閉門不出,可是過了那?段時間之后,他就又恢復如常了。
那?時她就想,說不定只?是他們沒有緣分罷了。
“安安?安安?你說句話啊。”一道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放心,我?會給你討一個公道。”安安強忍著不耐安撫著身邊的人,真是個蠢貨,沒想到就這么輕易的被打了。
“野丫頭,你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這里是你能夠來的地方嗎?
三年前你纏著聞哥哥,三年后還是陰魂不散,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聞哥哥遲早會有一天看清你的真面目。”
聞哥哥?聽?見這個稱呼沈桑笑了起來,“那?你的呢?他可知道你三年前說過的話?”
沈桑看著她突然轉變的臉色沒來得及笑她,被忽略的那?條暗線此刻突然掀起風暴。
“你別太放肆……”
“安小姐我?給您道個歉,您賣我?一個面子這事就算過去了行嗎?”
方才見過的主辦方這時候出現了擋在二人的中間,開?始低聲的勸解。
“她打了我?的人還想讓我?道歉?這件事情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聽?安小姐嘅意思系呢位系看上了聞先生嘅財?”
“被掃地出門,母親仲去世嘅早,嘖嘖嘖,這種?的呢種?嘅確實上唔到臺面。”
“話唔定系聞先生自己肯,呢位有佢撐腰咱們都系唔好講。”
周圍的竊竊私語沈桑都聽?到了,原生家庭的陰影會追隨大?半生甚至一生,她痛恨沈廷軍這個人。
她只?是不想讓人提起媽媽,聽?到軟肋,一擊即碎。
她沒有那?么早的發?現,她也是害了媽媽的一份子。
第一次這般的憤怒,她現在撕碎面前的人的心都有了。
一道聲音攔住了她,她立在原地,淚水瞬間落下。
“知道有我?在撐腰還這么欺負我?的人,各位是不把聞某放在眼里嗎?”
“你怎么來了?”
聞瑾低頭看著眼圈痛紅卻強撐著要沖上去的小姑娘,從他遞出一朵山茶花的時候,就注定了他這一生無條件的偏愛一個人,他的喜怒哀樂全?因?她而起。
“我?不來的話,白白讓我?的小姑娘受委屈嗎?”
他把她帶到身后一字一句的教著她,“桑桑你應該說的是你怎么來的這么晚。”
第22章
沈桑站在他?的影子里,暗色的陰影中所有?的喧囂都沉寂了,燃起?的怒火被他?悄無聲息的安撫下去,他?是她的盾牌,她的騎士,只為她沖鋒。
她在心中呢喃著他?方才的話語。
一時之間想哭又想笑,他?來的一點都不晚,有?一種恰逢其時的命運交匯之感,從二人相遇的那場宴會開始到今天,一步步走來,他?的每一步都踏在了她心跳的旋律上。
她不是不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他?與?自己并肩。
只是……只是因著她習慣了自己一人面對流言蜚語,再遇到這種情況時會像刺猬一樣本能豎起?身上的刺來防御。
而現?在他?在一點一點的教會她如何行使自己作為他?愛的人,作為他?女朋友的權利。
“知?道了嗎?不要推拒,不要忽視,讓我做你的靠山。”
他?溫柔的問她。
方才眾人言語如紛擾潮水迎面撲來她都沒有?流露出一點軟弱,卻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讓她用盡全力?去抵抗眼睛里泛起?的濕意?。
她低下了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般模樣,鼻腔里發出一聲悶悶的回?應。
“知?道了。”
聞瑾這一刻很想很想抱一抱小姑娘,他?總是能在她的身上看見一些琉璃破碎般的脆弱。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放進自己的肋骨里,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護衛著。
只是眼前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一些煞風景的人猶不覺的存在著,他?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隨后開始處理一些雜事。
他?目光掃向對面,收起?了獨屬于一人的溫柔,只剩下涼薄。
主辦方自覺的退后了,愛與?不愛的區別實在是太過明顯,那位沈小姐現?在是聞先?生心尖尖上的人,安小姐去觸她霉頭實在有?些不自量力?了。
他?一后退,圍在旁邊看熱鬧的人也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兩步,徒留安安和她的小姐妹站在最?顯眼的位置。
聞瑾看著她們冷言,“道歉。”
安安原本看著他?們的親昵姿態后牙槽都快要咬碎了,現?在對上聞瑾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處境,臉上十分掛不住。
她剛才可是放話要讓那個野丫頭道歉的,打了自己的人,現?在反過來要她道歉,如果傳出去她會成為圈子里的笑話的。
安安跺了跺腳,想想自己同他?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的,于是梗著脖子始終不肯低下這個頭,又接著說道:“聞哥哥,她實在是沒有?資格能夠同你站在一起?,我這也是為你著想,她和你在一起?說不定只是為了利用你。”
“安安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聞瑾眉眼徹底沉了下去。
他?之前便曾經?告訴過安安自己把她只不過當?成妹妹看待,兒時兩家?住宅離得近,她經?常纏著自己,自己雖然有?時會不耐煩,但礙于伯母的面子他?也不好?冷言冷語。
可安安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自己對她若是繼續縱容下去,只會給桑桑帶來更大的風波。
他?不希望自己同桑桑之間因為不相干的人無端的生出許多嫌隙。
他?笑了笑,有?一些譏諷的意?味,沈桑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直白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含蓄直直的戳人肺腑。
聞瑾薄唇微啟,給了安安最?后的致命打擊,“至于你說的資格?她不需要,因為是我主動去求她的愛。”
他?這句話的音量不大不小,卻足夠在場的人都能夠聽見,有?些像是故意?為之。
沈桑到這句話時猛然抬起?頭看向他?,心中涌起?千層浪,詫異混雜著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心臟中翻天覆地
他?用上了愛這個字眼,他?說他?是求愛的人。
在沙漠中長途跋涉又缺少水分的人,極其容易看見海市蜃樓,沈桑突然不合時宜的掐了自己一下,是痛的,不是夢。
聞瑾一開始主動時她十分忐忑,以為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后來他?真摯的說喜歡自己,只有?自己一個人,也用行動來佐證,她開始接納他?,把自己交付給他?。
到現?在聽到他?的這一句話,有?一種原本落地了但又飄起?來的感覺,整個人像是墜在柔軟的云朵里,被四面八方的溫柔小意?包圍著。
她覺得她也找到了自己的甘泉。
一旁的看客大多臉上都是十分唏噓,聞先?生這般癡情,真讓人十分佩服那位沈小姐的手段。
“希望那位唔會將我哋頭先?講嘅話記喺心。”
“我也希望。”
“你竟這樣縱容她……你瘋了?”
過了許久安安才不可置信的顫著聲問出了一句。
她知?道他?看著一張照片睹物思人的時候,知?道他?暗戀一個人的時候,雖有?震驚卻遠遠抵不上此時,他?真是瘋魔了。
像他?這樣站在山頂上俯瞰的人,主動走下了來。
就為了這么一個野丫頭真的值得嗎?
“安小姐和你身旁的那位,若是不愿意?道歉的話,我只能從別的地方討回?來了。”
安安指甲插到皮肉里猶不覺得騰,雙眼猩紅,直直的盯著沈桑,為什么她非要出現??為什么要把聞瑾拉下山巔。
聞哥哥已經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情誼了,他?也不再叫她安安了。
一夕之間的多重變故使得她有?些站不住腳,她進退兩難。
識時務者為俊杰,安安邊的人已經?受不住了,自己的家?境沒有?安安的那么厚實,況且誰不知?道聞瑾在商場上就是大白鯊,褪去了儒雅的皮囊,手段殘酷的能令人傾家?蕩產。
“沈小姐對不起?,剛才是我口不擇言,我不應該拿你母親來講,我道歉。”
她一面說著一面舉起?手要往自己臉上扇。
沈桑冷眼看著并不阻止,有?些傷痛非要挨到自己身上才能漲一些教訓。
那人本也就是裝模作樣的,想著沈桑應該不會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難堪,誰知?道沈桑冷眼旁觀并沒有?阻止,她只能咬牙扇了下去。
她扇了兩下就停手了,沈桑也沒有?再繼續難為她,而是把目光對向了安安,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有?些想要知?道她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沈桑知?道安安只是一廂情愿之后也曾經?想過,若是當?時她沒有?說出那句話,她見到了聞瑾,是不是二人之間的發展就會不一樣了?
可發生過的事情不能更改,她的膽怯和退縮造成了現?在的果。
但好?在她最?終還是得償所愿了。
安安猶豫了一刻最?終還是選擇低頭,她并不想徹底得罪聞哥哥,那樣便再無機會了,此刻退一步是最?好?的選擇。
她咬牙切齒的蹦出來幾個字來,“對不起?,沈小姐。”
“希望安小姐下次慎言。”沈桑聽著她的道歉,連帶著曾經?梗在心口的那根刺也一起?消弭掉了,她只是想要安慰一下當?時落荒而逃之后帶著感冒坐在臺階上哭的那個三年?前的自己,那個膽小鬼。
現?在那件令她她耿耿于懷的事情終于可以釋懷了。
安安白著一張臉灰溜溜的離開了眾人的視線,她身后的小姐妹一路追趕著喊她,她卻視若無睹,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沈桑看著他?們黯然離去的背影,感到十分好?笑。
她看向聞瑾道,“我累了,我們回?家?吧?”
“好?。”
他?牽住她的手帶著她離場,下了游輪之后之后最?后一縷海風吹拂過來,清爽的帶走了船上的郁悶。
沈桑松開他?的手,故意?落后他?一步,她踩著他?的影子向前走著,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心中甜了一塊蜜糖一樣,嘴角的笑意?一直放不下來。
她無限次回?味就是強忍著不去讓他?再說一遍,她想要在更加合適的場合再聽到一次這樣的告白。
這樣想著思緒便有?些偏離,她又想到方才安安說的那句話,他?們二人的身份確實有?些距離,她雖然沒有?那樣的心思,可是還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聞瑾,你就不怕我真的會利用你嗎?”
沈桑聽見一聲輕笑,像是她問了什么傻問題一樣。
“如果能被桑桑利用也是極好?的,桑桑會時時的記著我,念著我。”
沈桑無言以對,他?情話雖然信口拈來,可字字句句都讓她感受到他?真的能做的出來。
她不會辜負他?的真情,也會讓自己心中的秘密在適合的時間重見天光。
回?去的路上,沈桑只覺得累,今天晚上真是費了許多精力?折騰了許久。
聞瑾把她抱在懷里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許是因為太過安心,她打了兩個哈欠之后,不知?道什么時間就睡了過去。
聞瑾看見了,輕柔的把小姑娘放下,讓她自己的膝蓋上枕著,這樣的角度會舒服一些。
他?撥開她垂落在額頭的碎發,細碎的絨毛在臉上刮過有?些癢,她不滿的哼唧了兩聲,小貓一樣的可愛。
到了水月灣之后,聞瑾正準備抱小姑娘下車,手機打來一個電話,他?看了看聯系人,消息傳遞的還真是快。
他?接通了,對方嚴肅的聲音傳過來,“你怎么能跟那樣的女人扯上關系?”
聞瑾沒有?回?話,反手將電話掛斷。
沈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車上,只不過聞瑾不在她身邊。
她抬頭張望,看到他?在外面接著一個電話,神情冰冷。
第23章
沈桑看著他的神?色眉目輕攏,打開車門朝著站在暗色里的男人走過去。
她想開詢問一下,只是先?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聽到了腳步聲轉過身同樣的走向她,在她身前站定為她順平幾縷凌亂的發絲,方才的涼薄之意消散,“醒了?那我們回去。”
沈桑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臉頰,她微微點了點頭?,她在他身毫無防備的像是小貓找到了柔軟的小窩要補充能量,總能輕而易舉的睡著。
“剛才的電話?”
他為自己做了這么多,她也想為他分擔。
“無關緊要。”
他一句話就輕飄飄的揭了過去,轉而牽上她的手?十指相扣。
真的無關緊要嗎?沈桑不知?為何覺得好像與?自己有關。
就在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他轉移了話題。
“餓了嗎?”在游輪上他注意到她也沒怎么吃東西?。
聞瑾不想讓她知?道外?界的那些風浪,他只想讓小姑娘在他的身邊感受不到任何的負擔。
沈桑笑了笑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你?方才也沒吃什么,我們回去一起吃吧。”
她不會去問那些他不大想讓自己知?道的,信任彌足珍貴。
回到家后沈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左右了,家里的廚師已經下班了,她不想再?把人麻煩一場,就想自己嘗試著下廚。
“不管我做成什么樣,你?都不能嫌棄。”她先?下了一個預警,隨后擼起袖子?掂起刀。
聞瑾看著她的架勢哭笑不得,生怕她會傷到自己。
他趕忙把她手?里的刀放下,半摟半哄的將?人推出廚房,又?輕輕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傻瓜,有我在怎么會讓你?下廚。”
沈桑被一句傻瓜惹得有些窘,那次醉酒時她知?道他會做飯,只是親眼看著他下廚總歸有些真不真實。
他系上圍裙,勁瘦的腰身被圈了起來,打開冰箱,看到里面有一盒草莓,他把它拿出來。
他襯衫的袖子?被卷起來一截,濺開的水珠落在上面沿著緊實的紋路滾動一圈又?落了下去。
紅色的草莓在他手?指間漂浮。
沈桑靠在門邊上看著他,明明不像是會沾染煙火氣的人,卻在橘黃燈光的籠罩下眉目溫柔的讓人眷戀。
“過來。”他將?草莓洗干凈放進玻璃碗中。
他讓她走近,沈桑順從的過去。
他拿了一顆草莓喂到她的嘴邊,沈桑本想接過自己來,他卻非要親力親為。
他的手?指捏在草莓的中部,她咬了一口尖尖,草莓上未干的水珠與?紅色的汁水在他手?指上面蜿蜒。
沈桑看見他手?指上濕潤的殷紅,拿起紙巾就要為他擦拭,卻被他鎖住了動作。
“還沒吃完。”聞瑾看著她被染紅的唇泛著水色甜意。
見他堅持沈桑只好嘴巴半張,草莓剩余的部分被抵到口腔之中,她的指間在唇間一閃而過,汁水在咀嚼之中爆開。
“甜嗎?”他問道。
沈桑點了點頭?,糖分超標,甜得有些讓人心猿意馬。
“你?要嘗嘗嗎?”沈桑問道。
他盯著她的唇搖了搖頭?,甲板上那個帶著濕漉漉的咸意的吻已經足夠了。
現在他還能在自控范圍之內,若是去品嘗她唇齒之間的甜意只會火上澆油。
沈桑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的失望,隱隱期待著的,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你?的手?……”
“幫我舔干凈好嗎?”絲絨一樣質感的聲音滑落在她的耳邊。
頭?腦宕機了一刻,鬼使神?差她沒有拒絕。
粉色的舌尖一點點舔去他指上的鮮紅的艷色,上面還帶著一些甜甜的味道。
等最后一點紅色消退,她的臉已經紅的不成樣子?了。
“乖女?孩。”暗啞的聲音帶著夸獎。
沈桑心口一跳,他的舉動,以及這三?個字好像扭動了某個神?秘之門的鎖。
她并不抗拒,甚至有些隱隱的期待。
“你?……”她張口。
“嗯?是我冒犯了嗎?”他彎著腰身形往下壓,面上卻是柔情一片。
“沒有,沒有。”
他的手?在她的唇邊擦過,等撤開時她看到上面的一抹紅,原是她嘴邊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他并沒有將?那一抹紅擦掉,反而遞到了唇畔,暗紅的舌尖帶走了那抹痕跡。
“甜的。”
“你?快做飯吧。”她真的快扛不住了,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尤其折磨。
寵溺的低笑聲后他站直身體,拿出一些菜品,開始熟練的處理?,動作行云流水,其中的一些食材是想看出來是她喜歡吃的。
“好熟練,你?什么時間學的?”方才的氣氛還沒有完全消散,沈桑打破這種有些怪異的氣場問道。
“在國外留學時自己學了一些。”
他寥寥數字,概括了自己并不知?道的歲月,她也無法從這一句中窺探出全貌。
“其實我一直想要你?嘗嘗我的廚藝。”他的話又?一次落下。
“嗯?”沈桑尾音上挑。
“我的廚藝雖沒家里廚師那么好,可也不算差。
他眼神?里也含了笑意,等著她咬鉤。
“且只你?一人專屬,桑桑可以考慮一下挖我的墻角。”
他原來還記得這件事?情,沈桑還記得他那時說廚師不可以給她,但他的家隨時恭候。
“聞先?生一個小時的工資就高的讓人咂舌,我怕是雇傭不起。”她端起那碗草莓一邊吃著一邊含糊的回話。
“不需要工資,桑桑可以給我別的酬勞。”
“那也要我先?滿意了才好。”往坑里挑的次數多了,沈桑知?道他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主,那些酬勞還說不準是什么,才不會這么輕易的就答應下來呢。
聞瑾也沒有著急,將?已經備好的菜倒入鍋里翻炒,香氣開始彌漫在鼻尖。
因著顧忌她的傷口,之前他讓廚師做的菜大多口味清淡一些。
現在她手?臂的傷已經快要好了,按時復健很少有拿不穩東西?的時候了。
只是她現在仍不敢去嘗試雕刻東西?,甚至有些說不出的抗拒,越是珍視的寶貴的就越是猶疑恐懼,生怕搞砸。
他也沒有過多的問詢緣由,他海水深藍容納一切可說的不可說的,不會催促著匆匆趕赴前路,會給她一個休整的港灣。
“桑桑,除了這些還需要點菜嗎?”
她被他的聲音喚回神?,于是之前那些要忌口的東西?現在頗為懷念,點了一份口味較重的菜。
他沉吟片刻抵抗不過小姑娘水靈靈的眼睛,頷了頷首。
等他將?菜放入盤中,那一盤她點的菜上面鋪了一層紅干椒,看上去十分開胃。
沈桑主動的開始端著菜往客廳走。
聞瑾解開身上的圍裙跟在她的身后,眼里流露出沈桑錯過的深情,尋常煙火足以溫馨,他等了許久才把這只小鼠兔叼回窩。
二人坐上餐桌以后,他給她夾了菜,“嘗嘗味道如何?”
沈桑原本看著擺盤精致的佳肴就十分期待,味蕾品嘗過后她眼睛里更是爆發出驚喜的神?采,她的胃已然?被征服。
“怎么樣?”他了然?于心,卻只想聽她的真情實意。
“聞瑾我再?多吃你?幾天飯怕是要離不開你?了。”她半開玩笑半坦誠。
“我求之不得,盼天天做與?你?吃。”他毫不遮掩的寵,眼睛微微瞇起若是有透視沈桑只怕要看見他身后搖曳的九條狐貍尾巴,這幅樣子?哪里還有叱咤商場的大白鯊的樣子?。
沈桑開始給他夾菜,只希望一時二刻能占著他的嘴,他這樣說下去,她心狂跳,又?怎么可能安心吃飯。
“桑桑對我說著情話,不準我對你?說嗎?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聞瑾看著她的動作,眼睛里的笑意越盛。
“我哪里有?”他慣會禍水東引。
“你?的離不開太讓我動心。”
沈桑啞然?,她低著頭?快要把臉埋進盤子?里。
僵硬夾菜的動作卻被聞瑾止住,他攔下她的筷子?,“你?先?前吃的清談,辛辣之物?不可多吃,慢慢來。”
沈桑有些意猶未盡的盯著面前的佳肴想要趁其不備再?偷吃幾口時他的電話響起。
沈桑第一直覺就是方才讓他臉色微寒之人。
他接起來喊了一聲“母親。”
沈桑不知?道為什么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趕忙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乖乖巧巧的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你?父親被你?氣的不輕,你?這次做的確實草率,那樣落安安的面子?,她回家后鬧了許久,安父也打電話過來質問。”
“質問?”聞瑾不咸不淡的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沒有把那人放在眼里的漠然?。
“我們與?安家也算是世交,不能把局鬧的太僵,你?有空了向安安說句軟話。”
聞瑾默不作聲。
對面之人輕嘆一口氣,也知?道她兒子?是什么脾性子?。
“什么時間有空把她帶過來看看吧,你?若是真心喜歡她,總要過我們這一關。”
聞瑾想了想回復道:“知?道了母親,這周末我會帶她過去。”
等他掛斷電話沈桑開口,“聞瑾……是不是因為我你?有麻煩了?”
沈桑捕捉到他電話里的信心,方才的興致被熄滅了一半,有些蔫蔫的問道。
“還真是傻瓜,他在我面前排不上號只好拿一張老臉去我父母那里,這算得上什么麻煩。”
沈桑見過他睥睨眾人,高不可攀的時候,也見過他謙和之態,卻從未見過他這般慵懶又?傲然?。
或許這才是他大白鯊的一面。
“那方才……”
“母親說讓我帶你?回一趟老宅。”
回老宅?那豈不是要見到他的家人,會不會太快了。
她…還沒準備好。
第24章
他說完之后便?沒有再言語了。
只是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她感受到溫涼的紋路和傳遞過來的某種信號。
耐心?的等一個回復。
沈桑頓了頓將?手收了回去,味蕾的辛辣被刷下去有些無?味的空白。
聞瑾看著空了的手心?,垂下眼簾無?意識的摩挲兩下也收了回去。
沈桑指尖在手心?處掐了掐,她這些天有些得意忘形了,仗著他的寵愛飄得高了一些,現實就在她腳下赤裸著,一句話就能把她打下來。
聞瑾接連兩個電話她不?傻也能窺見一星半點那方對自己的態度,他的父母不?是那么?容易就會接納自己的。
他帶著自己進入他的圈子,去見他的父母,一步一步的,好像越來越當了真。
她只是貪圖伊甸園里的蘋果,克制不?了只得暫時放縱,沒想那么?長遠,可能這一時的歡愉蒙了眼,讓她和他忘記了她們之間還是隔了天塹的。
“聞瑾,我去算怎樣呢?我總感覺有些不?合適。”
不?應該是由?我陪著你?去見的,他身邊應該有更匹配他的人,雖然?那種場景她并不?愿意去想。
他聽見這一句眼簾抬起骨節修長的食指在桌面上輕敲,像是在琢磨她的心?意。
“你?若是不?合適怕是找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了。你?也不?用為難,若是覺得不?自在,我推了就是,你?的意志最重要。”
他的敲擊聲?不?急不?緩卻在沈桑的心?里大?珠小珠落玉盤的下了一場雨。
最后的一聲?輕敲落下,雨非但沒有停反而來的更急促了些。
“只是桑桑我私心?的想著你?能更勇敢一些,僅是為了我。”
在安安那里拿回來的還沒有讓她沾沾自喜太久,就重新破碎開來,這一刻她認清自己還是從前那個膽小鬼并無?什么?長進。
“其實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沈桑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就感覺到絲絲縷縷的愧疚,并不?大?敢看他。
她喜歡聞瑾,這么?多年一直的念念不?忘,卻在與她相處時總有一種他對自己的喜歡好像更甚。
他的眼神看人太深情,她不?知道這片海有多深。
若說上一句話聞瑾還沒明了她在想什么?,此刻的這一句算是透徹了。
“沒想過以后嗎?”他嘴角掛著的笑?意僵了一刻索性隨著它垂了下去。
沈桑的頭已經低的不?能再低了,成為他的女朋友有個身份在他的身邊已然?很好了。
以后,以后,還會有以后嗎?這個以后又能走多遠?
她不?是一個聰明人,卻也不?算很傻寧愿自己騙自己也不?愿意刨根究底,撕破二人之間現在維持起來的情網。
“以后……”她不?知道該怎樣接下去了。
“你?年紀還小,確實也沒必要想那么?遠。”他笑?了笑?算是自我開解。
她好像是在玩一場游戲,他傾其所有下注,為了她能玩的高興。
“先吃飯吧,一會兒就要涼了。”聞瑾向她遞了一個臺階。
沈桑識趣的接著,只是剩余的時間里二人都?提不?起說話的興致了,沉默的氛圍讓她吃了幾口就飽了。
他不?知道什么?時間已經放下了筷子,并沒有先離開。
沈桑吃完最后一口,看著桌上剩下的飯菜覺得可惜,浪費了他的廚藝。
楊叔也回去休息了,她起身要收拾,卻被他拽住,落入他的懷里,溫醇的木質香包圍住她。
“別動?。”他的唇在她耳邊擦過,落拓嗓音落下時她覺得很癢。
“我想我們還是得好好談談。”
他可不?想這么?不?明不?白的就同她這么?冷戰下去,上次的的情緒現在還歷歷在目。
沈桑這才有立場抬起頭看他,這個姿勢怎么?好好談嘛。
她試探的問道:“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
“先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至于要不?要放一下來,就要看你?表現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長裙,色調中和在明艷與雅致之間,他的手圈住她的腰肢,略微往下在她的臀部輕拍了一下,懲戒的意味微乎其微,更多的像是調情。
“要問問題你?就問。”這樣子是干什么??
沈桑捉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他真是越來越像個登徒子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舉動?,也許是因為二人之間溫溫熱熱的情語,他們之間的氣氛破冰,隱隱的有升溫的趨勢,沈桑松了半口氣,也沒有方才那么?局促了。
“你覺得我們會走多遠?”
好鄭重的問題。
沈桑不?敢輕易下論斷,她覺得這并不是她能掌控的,未知的因素太多太多。
“這么?遠,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再接續接著走。”沈桑伸出手圈了一個圓。
或許走完這一圈就會,又或許沒有盡頭,沈桑遮以為還是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遮住自己的思緒,向聞瑾揚起一個笑?臉,自以為這個答案還算天衣無?縫。
“你?還是在逃避問題。”他點破,在她腰際捏了一塊軟肉廝磨著。
“你?還真是下狠手!”沈桑疼的齜牙咧嘴。
“乖孩子有獎勵,不?乖的……”他又捏了一下。
“可這是我目前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了,daddy放過我吧。”
也是我僅能給你?的一個答案。
所以不?要再問我了好不?好,愛意由?天定。
沈桑叫出了那個羞恥的稱呼,只為了能逃過這一劫,逃過他的魔爪。
這一句喊完還是有效果的,起碼他暫停了動?作。
聞瑾眉峰上挑,“這么?一句就想把我打發了,桑桑還真是不?用心?。”
“daddy,daddy……”她說不?出別的肉麻的后綴了,只不?過尾音拉長軟軟的音調小尾巴一樣纏著他。
好在他也知足,魔爪終于離開了那一片位置,重新回到她的腰際流連。
“有時間堅定一點就會發現世界都?在你?的手邊。”
你?多走一步,我便?會向你?走九步。
沈桑有些怔愣,他的潛臺詞她似懂非懂。
“傻姑娘。”聞瑾看著呆呆的小姑娘,自己拿她真的沒辦法?。
也罷,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以此來做最后的收尾。
沈桑看到他眼底重新浮現出的笑?意,冰霜消融的臉上有著并不?違和的輕佻,她會意靠近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啄一下。
隨后眨巴著眼睛望他,無?言的在問可以了嗎?
他笑?了笑?敞開手臂放過她。
沈桑站起來,看著被弄得有些褶皺的裙子,這是真絲的被作弄成這個樣子,多可惜啊,她費勁吧啦的想把它撫平。
“我再賠你?就是了,連著你?上次喜歡的那套睡衣。”
沈桑臉色一紅,她還記得那副睡衣的光榮犧牲。
“不?用了不?用了。”沈桑連連搖頭。
他不?置可否。
一時半會兒褶皺難以消下去,她罷手了余光看見桌面。
她不?顧聞瑾的阻攔,起身去收拾桌面上的碗筷,畢竟飯是他做的,她也要付出一點勞動?力才好。
“我來就可以了,去歇著。”聞瑾撩起衣袖對她說。
“你?怎么?連這也要和我搶,不?行。”
“為你?洗手作羹湯,不?可以嗎?”
洗手作羹湯,沈桑沒來由?的想笑?,唔,倒也不?是不?可以。
穿著雪白襯衫的人清冷又矜貴,此刻卻耐心?的收拾桌子上的殘局。
他做的在眼里在心?里,方才他的話翻上來在她心?中又過了一遍,她仍有不?解,卻更不?希望自己永遠做一個逃兵。
她上前摟住他的腰,聲?音近似嘆喂:“給我一個晚上讓我好好想一想好不?好。”
他動?作停了一瞬,隨后又繼續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沈桑才聽到他的回答,他轉身面對著她,無?限寵溺。
“好。”
他細心?的將?手上的水擦干,兩只手撫上她的臉頰,額頭輕觸親昵又溫醇。
“桑桑愿意嘗試我就很開心?了,盡力而為。”
“好了好了,你?一會兒不?是還有工作要忙,我先回去房間了。”
他狐貍尾巴越來越藏不?住,現在更是要把她纏住一樣,原本就動?搖,再待下去自己又被哄著答應了。
沈桑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回臥室之后沈桑平復好怦怦的心?跳。
她想起先前林巧打來的那通電話,自己撥回去之后這么?久了她也沒有再給自己發消息。
她還是不?太放心?,纖白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又給她打過去。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首先傳來的竟是八卦味十?足的詢問。
【聽說周懷臨那個公子哥屁顛兒屁顛兒的跟過去又灰溜溜的回來,快跟我說說他們兩個人見面時是不?是火藥味十?足?】
【不?要貧了,你?今天下午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情嗎?】
這種事情傳的還真是快,沈桑無?奈的阻止住她的打趣。
【那個啊,只是我不?小心?按到了,今天下午又太忙了沒看到你?打過來的。】
和林林這么?多年的閨蜜,沈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的聲?音好沙啞像是感冒,而且有一種粉飾太平的意味。
【發生什么?事情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沈桑拋出了兩連問聲?音嚴肅了起來。
【好了好了,還真是瞞不?過你?。流年不?利,手下的人給錯信息把一個單子搞砸了,我被一頓好罵。】
林巧吸了吸鼻子從手邊抽出一張紙,這下也不?用遮掩了,開始把這兩天的事一股腦的往外?倒。
【還有我追了那個研究生這么?久了,真是一塊捂不?熱的冰,今天本想喊他去解解悶,卻看到他和一個小學?妹在一起做實驗。】
【做實驗?】
沈桑沒有跟上林巧的腦回路,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激動?。
【做實驗啊!手搭手離的那么?近,死冰塊卻從來不?愿意讓我碰!】
林巧沒控制住氣的在床上蹦了起來,賠了夫人又折兵。
本來她是想打電話給沈桑倒一倒苦水的,可是想了想遠水救不?了近火,還不?如酣暢淋漓的醉一場,于是掛了電話去了酒吧,不?知道怎么?搞的回家就感覺不?舒服了。
【你?身邊不?是也有別的苗頭嗎?余光分給他們一點?】
【說的對,實際上看見他和別人走近感覺也就那樣了,一點也不?吸引人了。】
沈桑陪著她聊了一會兒,安慰她許久。
【對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今天他說要帶我去老宅。】
【見他父母?!使不?得,使不?得!】林巧的聲?音尖了好幾度。
第25章
“嗯?別賣關子了,知道什么就直說吧。”沈桑對她一驚一乍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了。
只是電話對面有片刻的沉寂,像是告訴她真相,戳破這一層夢境有些于心不忍。
許是方才盯屏幕盯的時間有些久了,眼睛有些酸澀,沈桑眨了眨眼睛轉而盯著自己指甲上的一彎粉色月牙。
“林巧,你?一點都不爽快,到底是什么話,這樣遮遮掩掩的就沒意思了。”沈意輕輕扯動嘴角,話中還?含了一絲笑意。
只不過聽起來卻沒那么輕快。
“桑桑,講真的我以為?你?和他之間就是一場鏡花水月,你?得償所?愿之后心中的執念消散,今后與?他橋歸橋路歸路,可你?現在……”
沈桑靜靜的聽著沒有回話。
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作為?上一句欲言又止的結尾。
林巧接下?來的聲音帶了幾分正色。
“聞瑾的媽媽是港島出了名的……強勢,她自己出身豪門,與?聞老先生?強強聯合,本來也應該算是一佳話。
只不過訂婚前夕,聞老先生?心意有變,身邊出現了一個?出身并不算多好?的女人。”
林巧停住了話語沒有再說下?去,她詢問著手機另一側的人,“你?還?好?吧?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唔……聽起來是一段精彩的愛恨情仇。”沈意及時的給出回饋,似乎聽得津津有味。
林巧終究沒有戳破那層假面。
“不知當時聞母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那個?女人之后再沒有在港島出現過,聞老先生?按部就班的和她成婚。
自從這件事情之后聞老太太將門戶之別看的格外重要,更何?況聞母心中原本就有屬意的兒媳人選,我們這些人入不了她的眼。”
林巧頓了頓之后才帶著憂心的說了最后一句,這也是她說這番話的目的,“那位并不是好?相與?的,我怕你?此去她會故意刁難與?你?,讓你?知難而退。”
她一早就有將自家酒店往多處發展的念頭,港島是一塊肥肉,自然要先將圈內的人物打聽清楚。
她的人脈雖然并不算多,但想要知道一些秘聞也并非難事。
林巧的話說完了,沈桑沉默地把這些信息都消化?。
她方才也猜了一個?大概,只不過被林巧詳盡的描摹了一遍。
她想起那天在游輪上見到的安安,又想起方才林巧所?說的已經有適合的兒媳人選。
她想要的只是和聞瑾在一起,旁的身份如同一層一層的枷鎖。
林巧看她還?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有些心疼這個?傻姑娘。
“我不想看到你?你?像四?年前那樣沒出息的哭著回來,桑桑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你?要么現在抽身,還?為?時不晚,要么就就緊緊的拽住聞瑾,他要是護不了你?,算我看走了眼。”
有兩個?選擇嗎?沈桑卻覺得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他是自己四?年來心心念念的可望而不得,鏡花水月是一場空,他握著自己的手卻無比真實,讓她一點都不想放開,沉溺在溫柔海的最深處。
她難以抽身。
“不用?擔心我,四?年前我確實沒出息,不夠勇敢,我這一次會笑著回去。”
電話即將掛斷的時候,林巧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們之間進展神速啊!這才幾天的時間就已經到了見家長的地步,快告訴我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讓高嶺之花如此折腰。”
“也許可能是因為?我的人格魅力?”一番思考過后,沈桑認真地給出了一個?答案。
林巧抑制不住笑了起來,方才沉默壓抑的氣?氛被著笑聲截斷。
“難道不是嗎?你?覺得我的人格魅力很低嗎?”
“不是…當然不是。”
二人又笑語了幾句,方才掛斷電話。
沈桑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想起他還?在等?自己的回復。
她走下?樓,卻并沒有看到聞瑾。
林叔收拾完東西就準備離開,看到了她停止了腳步,和藹的笑著給她指了指方向,“先生?此時在書房里?。”
沈桑道了謝之后站在那道閉合的木門前,她突然萌生?出一股退意,真的要踏出這一步嗎?
她現在還?不想要與?他橋歸橋,路歸路,于是咬咬牙,抬起手在門上敲了三下?。
“請進。”
一道清冷的聲音穿過木門送到她的手邊。
沈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他坐在書桌處,帶著一副無框眼鏡,低頭處理一些文件。
他聽到了推門的聲音于是抬頭望向自己,四?目相對。
桌案上的燈光反射在鏡片上面,嚴謹又泛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只是她的倒影在那雙眸的方寸之間,他的神情也隨之溫和下?來。
沈桑一步一步走過去,踏著自己心跳的節點。
“聞瑾……我想好?了,明?日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你?不用?這么快的給我答復,此事不急。”聞瑾眼睛里蕩出一圈淺淺的笑意,他將眼鏡摘下?來放在一旁,專注地望著她。
沈桑還?想要再說些什么,聞瑾截住了她的話語氣?縱容,“你?隨時都會有反悔的機會,任何?你?覺得為?難或者不情愿的事情都有轉圜的余地,桑桑不要把事情做絕對。”
“我已經決定了。”
你?向我走了那么多步,也允許我朝著你?跨這么小小的一步。
“我想告訴你?的,就這件事了,那你?先忙吧。”說完她就要離開。
“桑桑走的這么著急,是我這書房里?有讓你?厭惡的事物嗎?”身后的一道聲音喊住了她。
“沒有。”沈桑有些不明?所?以,她十分懇切的回復,并且附帶著動作連連搖頭。
“那陪我一會兒?”
沈桑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也彎了彎,她轉過身走近了,骨節彎曲敲了敲落在他面前的那些文?件,“你?這里?還?有這么多的文?件,我在旁邊怕會到打擾你?。”
“它們太過無趣,何?況有桑桑在這里?,我哪里?還?會分出多余的目光給它們?”
聞瑾語罷,一只手圈住她的手腕,帶了些力氣?拽了一拽。
沈桑重心不穩,坐在了他的腿上,整個?人也都被他圈在了懷里?。
經不起他的挑逗,又不敢直視他溫情的眼睛,沈桑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窩處。
于是他低沉的笑和輕哄的話語更加真切的穿到耳朵里?,沈桑只覺得耳朵快要燒起來了。
第二日她起的很早,她挑了一件吊帶長裙外面一件襯衣,妝容想了想還?是沒有畫的太濃,只是清麗。
二人吃過早餐之后驅車趕往老宅。
半個?小時之后車子停了下?來,沈桑拿著自己精挑細選的禮物跟在聞瑾的旁邊,踏入面前這座被稱為?港島明?珠的豪宅。
與?聞瑾在水月灣的極簡又頗具現代化?風格的別墅不同。
聞家老宅幾代人居住下?來早已有了一定底蘊和格局。
沈桑隨著聞瑾向前走,也逐漸看清楚了此處的樣貌。
中式園林葳蕤,假山上面淙淙流下?活水,下?面的游魚在嬉游。
越是往里?面走,沈桑越忐忑,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晚上與?林巧的那些話。
聞瑾從一下?車就密切地關注著沈桑的神情,他不動聲色的牽住她的手,沉穩又厚重的力量在之間傳遞。
有時候一些話語并不用?說出口,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包含著百分百的默契。
沈桑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在即將踏進去的那一刻她停住了腳步,她不是沒有經歷過大場面,但在聞家這種頂級豪門面前,難免會有些拘謹。
“我的口紅沒花,頭發沒有亂吧?”
聞瑾伸出手替她扶了扶頭上的那一枚山茶花樣式的簪子。
“很得體,不用?緊張,我本意是想帶你?來吃一頓尋常家宴,害得你?這般是我的過錯。”
一旁的燈光投映下?兩個?人的影子,看上去像是在耳鬢廝磨。
一道輕咳聲在不遠處響起,沈桑如夢初醒般注意到他們兩個?人此時的姿態,立時往后退了幾步。
“母親。”聞瑾上前一步喊道。
“許久未回老宅了,你?父親此刻在正廳等?你?,有話與?你?商談。”
面前站著的人一身黑色的旗袍端方雅正,兩顆翡翠耳環貴重卻并不高調。
歲月從不敗美人,臉上雖然有著細微的紋路,卻仍舊能看出她年輕時的風韻。
“好?。”
“這位就是沈小姐吧?你?讓她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又能如何??”
沈桑知道該來的躲不過,她示意聞瑾先進去就好?。
“她面對生?人時膽子有些小,我平日與?他說話都從未敢大聲過,母親別嚇到她。”聞瑾知曉了她的意思,卻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
“我知曉。”
等?聞瑾進去之后,聞老太太開門見山,希望她能夠識趣一點。
“像沈小姐如花的年紀,長相又如此妍麗,我覺得戴那珍珠反而有些過于落俗了,戴一些玉石之物豈不更好?,沈小姐覺得呢?”。
果?然如林喬所?說的那般,她就是讓自己知難而退的。
夾槍帶棒的話落在耳邊,沈桑沒有失態,言語柔和卻也暗含深意。
“這兩樣其實我都不是很喜歡,先前聞瑾送了我一串山茶花的項鏈,我更喜歡它。”
我不喜歡珠寶,我只喜歡他如珠似寶的寵愛。
“你?……”
聞母神色微變,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聞瑾已經出來了。
“你?們在說什么?”
“我與?沈小姐商討了一些穿著搭配方面的心得,怎么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看他如此護著,聞母有些不滿。
門前的燈光在聞瑾眼睛里?細碎的晃動著,他內斂得讓人看不出情緒。
“母親說笑了。”
而后面對著沈桑,“臉色看上去不大好??是不是方才站在這里?吹了風有些不舒服?”
第26章
手被人輕輕的牽住,他的體溫有?些偏涼,掌心的溫度卻溫煦。
沈桑不動聲色的回握。
她發覺他很喜歡牽自己的手,不經意?間的手心相扣,有?意?安撫時的十指緊握。
而她也很喜歡被他牽起的感覺,每次牽手都像是在對一種只有?兩人知?曉的心照不宣的暗號。
好像,一旦牽上就放不開了?,一旦認定了?,就非要一條路走到黑。
聞母的視線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沈小姐來做客已經許久了?,聞瑾可有?盡到地主之誼?這?些時日里玩的可還盡興?”
做客,地主之誼,想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感到難堪,讓她離開嗎?
究竟是地主之誼,還是情人愛意?,數次氣息交纏,唇舌之間表達出的熱情。
她若是分辨不出這?兩者之間的差異,那才真真可笑。
沈桑輕輕的笑了?起來,“謝謝關照,賓至如歸。”
聞瑾自然也能感受到母親的態度,他言語雖恭敬,只是眉心微凝,“母親,我今天的來意?您是知?曉的,既然不是家宴,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單獨來看你們的。”
聞母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占到上風,是她有?些小瞧她了?。
賓至如歸還是鳩占鵲巢,今天之后自有?分曉。
她面上掛上無可指摘的笑意?,像是戴上了?一張面具說著,“起風了?,進去吧,別讓我的一番好意?付諸東流。”
聞瑾目光落在沈桑的身上,帶著詢問的意?味。
沈桑小拇指在他掌心勾了?一下,“進去吧,我確實也有?些餓了?”
她可以?仗著聞瑾的寵愛一走了?之,讓他處理身后的雜余。
“芳姨燒的飯菜,你應該會很喜歡。”
聞瑾說完這?一句之后,低頭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語,“桑桑,你身上總有?讓人鐘情你的魔力。”
當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之后發現你也正?在朝我走來,她與他齊肩并進,這?是何其的幸運。
這?些時間以?來沈桑雖然對他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身體的本能反應,她還是克制不住,耳垂紅的要滴血。
“方才伯母說你對我地主之誼,你覺得你這?個主人合格嗎?”
“旁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桑桑見過哪個盡地主之誼的差點盡到床上去?
也只有?你才會讓我如此?勞心又勞力。”
他用寵溺的語氣說著稍下流的話?,臉上卻矜貴又禁欲,這?樣的神情卻勾人的要命。
不應該打趣他的自己在這?方面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這?下臉臉也一起上了?顏色。
盡管是兩人悄悄地咬耳朵,沈桑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聞母并沒有?注意?到他們。
于是沈桑拉著他打的工整嚴謹的領帶,順著他低下的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只是親完之后,她卻愣住了?。
糟糕,她忘記了?自己的唇上帶有?口紅,那一抹緋色在他的臉上格外的顯眼。
矜貴禁欲中又透露著一絲曖昧,看上去格外的奪人眼球,可恨場合有?些不對。
她無暇欣賞下去了?,聲音有?些急切拿出紙巾就要處理自己的“杰作”。
“桑桑?”聞瑾看著眼前有?些手忙腳亂的人兒,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擦掉,快擦掉,剛才不小心沾上口紅了?。”
聞瑾不禁失笑,他伸手在臉上輕輕帶過,指腹上果真沾染了?一抹紅。
他沒有?拿她手中的紙巾,反而拿出方帕先?印了?一下,“這?枚印章,可是要好好保存。”
領帶已經被小兔子弄亂了?,他索性?扯了?下來,平添了?幾分隨性?。
沈桑鬧著要把他收起來的方帕奪過來,什么印章,平白的弄臟了?他的方帕,還十分讓人難為情。
等她找個時機清洗干凈之后再還給他。
聞瑾用手掌就制住了?她暗自在他身上作亂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在上面拷上了?鐐銬。
“兔子小姐,你還是乖乖就擒吧。”
雖然和聞母之間拉開了?一些距離,但動靜再大?一些,前面的人怕是要回頭了?。
沈桑只好停了?下來,她仔細的看著他的臉,雖然還是有?些紅痕,不過沒那么赤/裸/裸的痕跡了?。
只是他原本矜持又清冷的形象,好像被這?一個唇印徹底擾亂了?。
腦海里又不禁浮現起他方才的形象,盯著他的臉頰一時有?些出神。
聞瑾聲音調笑,“等回家了?之后,桑桑可以多留下一些印記。”
為什么人前那么正?經的一個人一到了?她這?里就變得這?么不正?經。
沈桑語氣里不自覺的帶了一絲嬌嗔,“你還說!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故意?,是情不自禁。”
沈桑聞言有?些說不出的氣惱,不想和他走在一起了?,向前快走了?幾步。
他撈住她的手臂將她重新帶回到自己身邊,沒有?用力的掐了?掐她的臉頰,“氣性?好大?的兔子啊,不說了?,真的不說了?。”
他又哄了?幾句,才將這?只氣嘟嘟的小兔子哄得好了?一些。
去客廳的路上,沈意?看著路徑兩邊被照料得很好的綠植,意?識到梔子花盛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她來港島已經月余之久。
從七月盛夏到轉眼間已經快要入秋。
從一開始覺得這?段的日子像是偷來的,她時刻做著結束的準備,再到他潤物細無聲的言行讓慢慢的安心下來。
這?里的天氣不像S市那般陰晴無常,時風時雨,她喜歡這?里。
聞瑾牽著她的手走進正?廳,餐桌已經擺好了?,坐在主位的應該是聞父,周圍還有?一些同樣上了?年紀的面孔。
聞瑾為她一一介紹著。
由于聞父和聞母的關系并不大?好,生?下了?聞瑾之后就再無所出。
聞家的壓力都負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從小受到的就是最嚴苛的教育,好在他從來不讓人失望。
不僅將聞氏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更是將產業進一步的向外擴,他親手打造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商業帝國?。
這?些人雖說是近親,但對他的態度更像是敬畏。
飯桌的上的氣氛很微妙,更像是聞瑾方才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說了?什么,除了?聞父,聞母之外,其余人對她的態度還算得上熱絡,沒有?人為難她。
她身邊的人自若的為她夾菜,所有?帶殼的食物都經過了?他的手,再放到自己的碗里。
一開始聞父有?些意?味不明的詢問家庭外,一頓飯局沒下來有?人再說什么,這?一關這?么就這?么過了??
不想了?,不想了?,飯桌上的那些人八百個心眼子,自己身邊的這?位更是千年狐貍,想來也不會起風浪。
離開老宅,她將這?件事徹底的拋在腦后,有?聞瑾在她什么都不怕。
回去的路上,司機在前面開著車,沈桑想起方帕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他討要。
“桑桑我是一個商人,要拿東西換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別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在自己隨身的包中翻找起來。
剛才敬了?一圈的酒,她酒量雖然還算不錯,但是很容易臉紅。
聞瑾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心念起,屈起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撫,可憐又可愛。
“跑哪里去了??”
聞瑾不知?道她在找什么,“需要我幫忙嗎?”
沈桑搖了?搖頭,終于找到了?。
是一個發圈,和印章同等性?質的,不過她更喜歡這?個。
聞瑾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手里的發圈,神情有?些期待。
“算了?,好幼稚。”她又要放回去。
“并不,我想要。”聞瑾拉住她的手。
沈桑得了?他的同意?,給他套上去,一道黑色的圈,圈住玉白的手腕。
“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像是承諾,又像是立下了?鄭重的誓言。
沈桑抱住他的腰身,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越是貼近,越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她聽見聞瑾說:“或許有?一天你可以?用別的東西來鎖住我,比如——戒指。”
我心甘情愿的迎接著愛的束縛。
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沈桑的心中怦然一跳。
她被他帶著好像越走越深了?,但心甘如飴。
“戒指,daddy你也會喜歡那種東西嗎?”
沈桑看他的手上什么裝飾都沒有?,干凈利落是他一向都風格。
“你給的會很喜歡,單單的一個也沒什么了?。”
“我知?道了?。”
她答應了?。
聞瑾觀察她的表情,迅速的得出了?一個答案。
小兔子成?自己家的指日可待,他眉目舒展開,慵懶的靠在后座椅上,姿態卻沒有?半分頹唐。
也許是心血來潮他突然問起,“如果酒店那天我們沒有?遇見,會不會我們就沒有?現在?”
說完之后他不等沈桑回答,自己先?嘲笑了?出聲,“我好像問了?一個蠢問題。”
她一開始又不喜歡自己,若是他沒有?主動,又怎么會把這?只兔子拐回家。
沈桑卻道:“不一定的。”
“嗯?”
“我不知?道,總之不一定。”
因?為她可能會不甘心,那三?年,她只是用彭澤那張臉來麻痹自己。
回到水月灣之后他接到了?一個公?司郵件,看上去十分緊急,和她說了?一聲之后就走進了?書房。
沈桑上樓正?準備洗漱的時候的手機里響了?起來,她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看著這?串數字,她總覺得有?些來者不善。
接起來是聞母的聲音,她不知?對方是何意?,竟然還不罷休要追擊。
礙于禮貌,她還是和和氣氣地向聞母問好。
聞母“我不喜歡做那種棒打鴛鴦的事情,覺得有?失身份,但這?年頭,癡心妄想的人太多了?,我也是怕耽誤沈小姐的大?好年華。”
對方停了?下來,接著手機彈出一連串的圖片,她的過往的所有?,由它們呈現在面前。
她的視線定格在其中一張,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
一定是看錯了?!她為什么從來不知?道?
她點開,耳邊的聲音同一時刻響起。
“再娶的父親就不說了?,但精神病的母親……”
對方有?一刻的停頓,似乎是不忍心,隨著一聲惋惜的輕嘆,命運之錘在沈桑的腦海里轟然激起震蕩。
“和聞瑾在一起,你糟踐他了?。”
第27章
她不知道對方何時掛斷的電話。
她只能像脫水太久的魚,劫后余生大?口大?口的喘息。
空蕩的室內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激烈的心跳,耳膜鼓脹的有些刺痛。
方才的那場晚宴只是兵不見刃的交鋒,這一通電話才是一劍封喉的殺招
手機屏幕熄滅,鏡面之上映出一雙呆滯的眼睛。
她透過這雙眼睛恍惚看見當年醫院走?廊里的自己,無助且深深絕望,泛白的墻壁和刺鼻的消毒水味想在想起來仍舊有干嘔的沖動。
苦澀的酸水往上翻涌,她沖去衛生間。
一陣翻江倒海之后,沈桑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緩了許久在臉上撲了兩把冷水,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內心還抱有一絲希望。
這么多年,她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說不定,說不定只是聞母的一個幌子。
她撥通一個電話,對面很快就接了起來。
“今天?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終于想起來有我這個父親了,有什么事?”
男人的聲音渾厚,若是讓外?人聽了還能能聽出幾分隱約的想念。
沈桑只覺得虛假,在一切粉飾還沒有被?淚水沖刷掉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在自己面前扮演著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
實際上他?和那對母女才是真情實意?,甚至將沈舒然保護的那么好,直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還有個妹妹。
沈桑深吸一口氣,“我媽她……精神…”
只是一句簡短的話,每個字說出來都覺得難過。
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對方的聲音沉了下來,“誰告訴你的這件事?”
沒有否認,剩下的質問已經沒有了意?義。
她默不作聲的掛斷了電話。
有時候歇斯底里只是為?了證明重?要性,她對沈廷軍早已經失望。
眼睛好酸好癢,她伸出手去揉了揉,摸到了一片濕潤的水汽。
當時母親去世,她深陷泥沼,而現在明明就快要走?出去的時候才知那下面有一道深淵。
為?什么……為?什么人生的苦難背在身上會?這么沉重?,連心跳都覺得負擔累累。
為?什么她沒有早一點發現?自己當時是媽媽最后的支柱了。
媽媽去世的時候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在身體上加精神上的雙重?折磨下,她還笑著溫和的安慰自己。
她……沒有資格做媽媽的女兒。
下一刻她抬起手扇向自己,清脆的聲音里混合著一句破碎的,“媽媽,對不起。”
她永遠不會?原諒沈廷軍,結果到頭?來最不該原諒的是她自己。
心里的防線有許多道關?卡,親情一道,愛情一道。
前一道原本就岌岌可危,此刻更是轟然化?為?齏粉。
聞瑾處理完工作上加急的事情之后,看向手腕上的細繩發圈,眼底克制不住的漾起笑意?。
心中?更是不由得開始猜想她會?喜歡什么樣?的戒指?
先慢慢的籌備著,等到一個適合的時間給她一個驚喜。
他?想給她的太多,戒指固然是承諾,是契約,但他?更想要用愛,把小兔子套牢一點。
他?抬眼看了看時間,還不算晚,她應該還沒有睡下。
那該去向她討一個晚安。
臥室里面沒有人,反倒是衛生間里傳來聲響。
沒有關?門,他?看到的是她紅腫的臉頰沁滿淚水的眼睛,她還要繼續動手。
向來八風不動的人,此刻額頭?青筋直跳,她不知道疼的嗎?
“停手!”一聲帶著怒意?的吼聲讓沈桑抬頭?看去。
沈桑看到他?手腕上自己剛剛親手帶上去的發圈,眼眶涌起熱潮。
聞母最后的一句話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音。
他?和她在一起是糟踐啊。
她自己帶著一身的泥沼怎么去碰月亮,只怕是會?把人往深淵里拉。
她說服不了自己,每一次想要和他?堅定走?下去的時候,總會?有另外?的聲音跳出來說他?不屬于她。
此刻他?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沈桑想也不想的上前撕扯著想將那發圈褪下來。
太急切了,力道也失去了輕重?,他?卻一聲不吭地任由著她的動作,扯下來只后他?手腕上的一圈紅痕格外?明顯。
“對不起……聞瑾,對不起。”
沈桑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的跪倒在地上,怔怔的道歉,她不但什么都做不好,而且總是傷害自己身邊親近的人。
聞瑾隨著她一同跪了下來,將她緊緊抱住。
他?一只手緊緊箍住他的腰身,生怕她再傷害自己,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腦后,面頰緊貼著傳遞著柔軟的心意?,“沒事的,我在,我在。”
懷里的人體溫冰涼,頭?發還濕漉漉的滴著水珠,“乖乖,你給我的東西隨時都可以拿走?,因為?是你,所?以都沒關?系。”
他?語調輕盈柔軟的如同羽毛在耳畔拂過。
沈桑這一刻中?像是從崩塌的晃蕩的山崖墜入另一層柔軟的云朵中?。
她埋在他?的肩窩,他?的臂膀很堅實寬厚像是能承載所?有。
聞瑾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明明是抱著她的卻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她小聲點啜泣像是風雨來臨之前的前兆。
他?抱著她的手臂緊了兩分,“你愿意?和我說說發什么事了嗎?”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將那些難堪展示給你。
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她想要的不多,可惜是事與愿違,天?意?難成全。
感受到她小幅度地搖頭?,聞瑾像是早就知曉了答案一般嘆了一口氣。
她不想說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去勉強,成年人的世界有一套處理感情和人際關?系的法則,大?家都心照不宣,墨守成規。
她不說,他?自然也會?有別的方法查到,只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一絲悵然若失。
他?和她之間還是隔了一段距離。
他?抬起她的臉,眼睛紅紅的,臉頰腫腫的。
聞瑾的眼睛暗了暗,那件事情是多讓人不能接受,能讓你不惜這么傷害自己。
“疼不疼?”將她從冰涼的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俯下身親吻她眼角的淚,濕濕咸咸的,讓他?的心也如此滋味。
沈桑本能的搖頭?。
報喜不報憂是刻在骨子里的舊習,越是成長,越是如此。
即便是面對愛人,她怕他?不怪她反而去苛責自己。
可他?生氣了,居高而下的眼神里帶著銳利和寒意?。
“除了搖頭?之外?,你會?點頭?嗎?”
這是沈桑第一次看到到他?用這么冷沉的眼神看自己。
所?有的溫情在一瞬間都收斂了起來,他?身上刮著風暴。
“告訴我說疼,告訴我不管再發生什么事情,都不會?再傷害自己了。”
“對不起,我錯了。”
乖乖認錯的孩子會?有糖吃的條例失效了。
“我要聽的不是對不起。”
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和緩,訓誡的語氣讓人不自覺的服從。
“我不會?再傷害自己了。”
聞瑾更為?滿意?這個答案,輕輕點了點頭?,向外?走?去。
見她的目光一直緊隨著自己,想要挽留卻又猶豫。
“我去給你拿藥。”
“哦。”沈桑乖乖的應了一聲。
即將下樓的時候,聞瑾在門口停住腳步,背對著她語氣重?新?柔軟下來,“如果你覺得是我走?的太快的話,你可以告訴我。
不要什么都不說,乖乖我也會?不安的,我一直都在患得患失啊。”
我們再一次相遇時,我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你身邊有人,心有所?屬。
我偏離自己原本的軌道,向著你靠攏,所?幸你接納了我。
感受到你愛我的溫度,卻也總能感受到你忽遠忽近的距離。
他?下樓了,沈桑抱著膝蓋縮在床腳,好冷,好疼,他?的話密密麻麻的扎在自己的心上。
她不能在這里繼續的待下去了。
她已然失控,唯一的理智是在提醒著她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不能讓他?承擔自己的負面情緒。
她總是在麻煩他?,他?原本平靜無波,卻總是因為?自己而起風浪。
他?帶給自己的遠比自己給的多。
她要回家,她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悄然的說出了一句話。
說完之后卻突然意?識到自己早就沒有家了啊。
在這里,在好不容易感到歸屬感之后,她還能回哪里去?
那個冰冷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殼子嗎?
淚水又一次順著臉頰滴落,沈桑緊緊咬住嘴唇,將所?有的嗚咽都囫圇吞下。
第28章
聞瑾很快的拿了藥和棉簽上來要為她上藥。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也不知道此刻他是否還在生氣。
想起自己?剛才的決定,她就要走?了,不能?再麻煩他了。
沈桑有?點怕但還是囁嚅著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我自己?來就好。”
聞瑾充耳不聞,他直接將人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見她還要掙扎直接用一只手鉗制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側向自己?,沉聲道:“別動?,乖乖上藥。”
下頜被鉗制住,自己?整個人都?在他的懷里,那些掙扎根本微不足道,她只好扮演起了木頭人。
棉簽帶著清涼的藥膏涂抹在紅腫的臉頰上時太過刺激,她倒吸一口?涼氣。
聞瑾手下的動?作更輕了一些,“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怎么?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他也更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
知道現?在從她的嘴里也得不出回答,他先不深究。
第二?天,兩個人都?默契的翻過了這一篇,沈桑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若無其事地同他相處。
聞瑾一如往昔溫柔,仿佛昨日嚴峻冷肅的人是她的錯覺。
空氣中的涼意越來越明顯,倦鳥要歸巢。
后天聞瑾剛好要去國外談合作,要離開的,待在他身邊最后的倒計時響起。
他離開的那天沈桑跑過去抱住他的腰身,臉頰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聆聽著他的心跳。
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如此的貼近。
“怎么?了?舍不得我?”聞瑾也伸手環住她。
“嗯,就是突然的想抱抱你,你快去吧,別晚了時間。”
沈桑聲音里含著濃濃的不舍。
“乖,最多兩天,我很快就會回來了,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想要什么?禮物?”聞瑾摸了摸她的頭,絮絮的叮囑了一些,眼?神溫柔又深邃。
想要你,天賜的禮物,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挑的我都?喜歡。”
聞瑾在她額上印下一枚吻,原來有?個牽掛的人,會是如此滋味。
人還在身邊,就已?念念不舍。
目送他遠去,等?他離開之后,沈桑才開始上樓準備。
她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并不多,小小的一個行李箱裝下了所有?。
收拾的時候卻?發覺早已?經超出了容量,細碎的東西好多,都?是他給她添置的,她本想留作紀念。
沈桑只好將那些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帶不走?的只能?舍棄,如同她舍棄自己?的感情?。
她已?經和李叔打好了招呼,只是說家里有?急事要趕回去,李叔沒有?多問還貼心的幫她拿行李。
坐上出租車,報了個地址沈桑吐出一口?濁氣。
她看著同水月灣直線逐漸變遠的距離,就這么?結束了嗎?
司機是一位很熱情?的中年女人,“是來這邊旅游的嗎?怎么?沒有?帶男朋友哇?”
“分手了。”
司機一瞬間也寂靜了下去,前面的播音機被打開。
她聽見溫柔的女主播在播報。
“根據氣象部門預測臺風即將靠近沿海。
風雨琳瑯,愿大家都?平安度過臺風天氣,減少損失。”
臺風要過境了,又要掀起一陣風雨。
但都?會平安度過的,風雨過后人們往往不會掛懷太久。
上飛機前,她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發給了聞瑾兩句話,隨后關了機。
“聞瑾,謝謝你。”
“我們結束吧。”
三年前她從這里帶著破碎的少女心事回去。
三年后她還是沒有?打勝仗,不過這一次更多添了一些釋然。
下了飛機,她回了家。
太久沒回來過了,屋里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她無心打理,只是坐下喘息。
最后一絲光線落入地平線,屋內陷入黑暗,只有?她唇邊的一點猩紅燃燒著最后的溫度。
煙霧繚繞,很快燃就到了盡頭,她伸出手摸了摸,只摸到一地的煙頭,盒子已?經空了。
沈桑木然的坐在落地窗前,心中缺了一塊無論用什么?都?填不滿。
指甲不知不覺嵌進血肉里,心慌意亂。
瞬間呆滯了許久的目光轉動?,跟隨著樓下走?過一對情?侶,
不知道男生說了什么?,女孩佯裝生氣的跺了跺腳同他背道而馳。
男生追趕上去拉住她,不知道又哄了些什么?話語,二?人手牽著手從她的視線里遠離。
好幸福。
她龜縮在殼子里,鬼祟的張望著。
這些天哭的次數太多了,眼?淚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
她麻木到快要忘記哭泣的酸澀滋味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月亮掛了起來,而她沒有?一點睡意。
月色好溫柔,她伸出手碰到冰涼的玻璃,莫名的想起自己同他肌膚相貼的溫熱。
不能?想,不能?想,已?經是過去式了,她會慢慢的走?出來的,三年,或者五年,十?年。
再深的傷口時間總能愈合。
黎明的晨光灑下來,太刺眼?了,她把窗簾拉了起來。
那樣明媚的光線在她身上也是白白浪費了。
今天是離開聞瑾后的第一天,腦海里處處都?是他,戒斷反應太難熬。
她瘋狂的想要見到他,想聽見他的聲音,想飛奔回他的身邊。
聞瑾剛下飛機就看到那兩條消息,他頓時生出折返回去的沖動?。
手機關機太久了,剛一打開鋪天蓋地的消息雪花一樣蓋滿了屏幕。
看了看時間,他也該落地了,剛想起這個念頭,手機上就傳來一陣鈴聲。
看清楚那個號碼之后,她沒拿穩,手機砸在了地上。
對方一個接一個不知疲倦的打來。
沈桑撿起手機還是接了起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含著一層冷霧,“你在哪?”
“我…回S市了。”
“給我一個理由,或者是我哪里做錯了嗎?”
眼?眶逐漸泛紅,她必須要狠下心,他不能?繼續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走?了就走?了,還需要交代什么??我們之間什么?關系?
何況你也知道,我心里有?其他人,和你一時興起湊在一起玩玩罷了。”
沈桑口?吻隨意,聲音里卻?有?不易察覺到的顫抖。
心里在滴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匯聚成?一朵玫瑰花。
明明她深愛著他,為何要兩敗俱傷。
她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橋梁,那段由她的淚構成?的橋,原本就脆弱。
對面久久不語,氣氛有?一瞬間凝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挽回的余地了,破鏡難重圓的道理不外如是。
沈桑眨巴眨巴眼?睛,強忍著不讓淚水沖破枷鎖。
同時在港島上的一點一滴在眼?前浮現?,病床上他溫柔體?貼的照料,大雨天里煙霧在二?人之間繚繞,還有?輪船上的激吻。
付出的真心被踐踏,他那么?矜貴的人被自己?這樣耍弄,沈桑只覺得虧欠。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她從關系的開始說到結尾,她誰都?對不起。
聞瑾氣極了,最是親密的人,說出的話傷害值最大,她是知道怎么?在他心上下刀子的。
趁他不在的時間,兔子咬傷了人,還逃的遠遠的。
他在她面前溫和慣了,或許是給了她某種?錯覺。
聞瑾冷笑一聲,“一時興起?玩玩?桑桑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既然招惹了,怎么?能?輕輕松松的走?掉。
第29章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些,桑桑還是好好想一想等我?們?再見面時到底該說些什么?吧。”
沈桑聽?著他的話?,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像是對未知危險的提前預警,她險些將手中的手機掉落。
他的聲音本?就偏冷,只是在?說些挑逗的情話?時會低沉柔軟。
她知道自己這次惹她生氣了,若玉石碰撞的聲音里傳來一兩分陰冷。
“我?……”
“噓,桑桑不會等太久的,好好想想到時該怎么?讓我?滿意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也再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她覺得自己脖頸間盤旋著一條小蛇,溫溫柔柔吐著信子纏繞著她,致命的親昵。
聞瑾掛斷電話?,神?情格外冷漠,他無底線的縱容,是為了讓她感到安心?,并不想要縱容她的野心?。
他不管從前她心?中裝著誰,身邊又有什么?人,既然走到了他的身邊,他只想讓她的身上浸染自己的味道。
乖乖,見面時你最好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跟在?聞瑾身后正要進會議室的眾人看到總裁收到什么?消息,突然撇下他們?走到了一旁打起電話?不由得低聲議論起來。
畢竟這種現?象太過罕見,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聞總這是怎么?了?從來沒見過聞總會在?這么?重?要的場合分心?。”
“會不會是上次那個讓英雄難過美人關的美人。”
“還別說,我?覺得是有幾分可能,尤其是聞總這段時間不像以?前那樣加班滿眼都是工作了。”
牛津皮鞋踏在?地上的響聲越來越近,他們?看見聞總的臉上掛了一層寒霜,當即三緘其口不敢言語。
等到了談判場上眾人越發覺得聞總的狀態不對。
以?往在?生意場上聞總是溫水煮青蛙,不會把人逼急了,他曾經說過那樣情景下做出的選擇往往達不到利益最大化。
可現?一上桌就鋒芒畢露地讓對方讓利百分之十。
眾人雖然猶豫,卻不敢質疑。
另一方被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原本?的迂回戰術也使用不上了,互相傳遞著眼神?商量對策,畢竟若是按照聞瑾的條件,這一筆買賣他們?根本?賺不了多少。
聞瑾的眼神?落在?合同上,斂起眼底的幾分不耐,若不是手上的項目已經磨合了半年,他此刻就想動身回國?。
“I don''t have that much time.If we can''t settle down today,we won''t have to cooperate with Wen again.”
聞瑾指關節輕輕地敲擊著桌面,聲音冷峻絲毫不留情面,步步緊逼。
“After all,you are not the only family I can choose.”
他時間有限,耐心?更是不想浪費到這些人身上,失去了這一家,他還有別的選擇。
他心?上的那個人,那個小沒良心?的可才真?是過時不候。
對方沉默思考著,這一單生意失去了便,失去了也沒什么?,可是聞氏集團旗下產業鏈眾多,為了這一單,絕了以?后的生意途徑得不償失。
聞瑾看了一眼腕表,一刻鐘后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聲響,雖然細微卻在?對方心?里猶如警報。
對方的老總立刻站起身來攔住聞瑾,“Mr.Wen,Mr.Wen,I have agreed to your conditions and I will sign it.Please sit down”
聞瑾伸出手,“have a cordial working relationship”
聽?見合作愉快雙方都不自覺的舒了一口氣,歷時半年的磨合商談,這場項目終于可以?落下。
只是聞瑾的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欣喜。
他歸心?似箭。
聞瑾定下了返程的機票之后,撥打了一個電話?,“讓你查的事情查出什么?了嗎?”
“抱歉聞先生并沒有查到有用的,沈小姐的人際關系十分簡單,她熟識的那些人最近都很好。
情感方面只能查到過一個姓彭的人在?沈小姐身邊待過些時間,他最近并沒有意外情況。”
變故是從那天晚上發酵的,她的淚水和痛苦砸在他的心上,一朵朵雨花同樣把他淋濕。
當時他心?中有兩種猜測,情誼和愛意。
只有這兩種關系,才會讓人哭得肝腸寸斷。
他第二天就讓人去查了,而今得到回復,不是為情誼,那是因為愛意嗎?
聞瑾眼里劃過一絲落寞,初雪寂寂也勝不過他心中的清寒。
她心?中的那個人到底藏的有多深?她究竟有多喜歡他才念念不忘?
他不知道她和那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也窺探不到她們?的過往,心?里的嫉妒無可抑制的滋生蔓延。
妒火中燒欲讓人發狂。
“我?心?里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玩玩而已。”
她的話?像魔咒一樣,他刻意的想要忽視卻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響起。
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個童話?,小美人魚跳舞猶如在?刀尖上,他愛她同樣覺得遍體?鱗傷。
這段關系一開始就是他主動,他渴求她的眼神?,所以?甘愿的在?她身邊伏低姿態,溫柔小意。
他總是需要刻意的忽略她身邊圍繞著的那些人,可時常會覺得如鯁在?喉。
他相信自己早晚會占據她的心?,可到頭來她說只是一場游戲。
他一廂情愿,面對眼下的這個結果只能認下。
只是還沒到結算的時間,他需要重?新?洗牌布局謀算了,她是他夢寐以?求的獎賞,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籌碼去換取。
沈桑握著手機沒有放開,似乎這樣還能聽?見他的余音。
他說還會見面,她心?中竟無端地生出一兩分期待。
隨即又唾罵自己的軟弱,她狠心?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就沒想過給自己留余地,他找過來又能怎么?樣,她和他已經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這樣糾纏下去又有什么?用。
她不敢想若是和他繼續下去,她看到那些娶了精神?病的女兒之類的報道,她只怕會瘋掉。
這樣對媽媽,對她和他都是一種屈辱。
原先她最不屑一顧的門當戶對,此刻竟然顯現?出幾分道理來。
他風光霽月和他并肩的人也該一樣,她摸了摸臉頰,他有很好的人生,她該高興的,只是為什么?又落下淚來。
胃里突然傳來一陣痛楚,她不禁彎下腰想把自己蜷縮起來。
不知不覺間她在?屋子里待了已經一天一夜了,她察覺不到饑餓,也根本?沒有胃口。
在?他那里將要養好的胃病,僅僅用這么?短的時間就卷土重?來,和他之間的關系也是在?這樣,一夕之間就破碎,好夢一場空。
她找了找屋子里空蕩蕩的,也沒有藥,只好躺了一會兒,只是稍微感覺好一些,卻沒有那么?好。
她還有別的事情沒有處理,她的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就像指關節歷經梅雨時會總會傳來的陣痛,這么?多年她已經習慣了。
媽媽的事情才最重?要,她該去看看媽媽了還有向媽媽道歉。
沈桑去了墓園,她經常來看媽媽,只是這一段時間去了港島,媽媽會不會想自己?
她拿了一大束康乃馨,媽媽生前的時候最喜歡花,大多時間總是侍弄著那些花,由自己親手灌輸成長起來的花,那種生命力由自己賦予的感覺總是很奇妙。
花漸漸的成長起來,媽媽的生命逐漸枯萎。
墓被打掃的很好,沈桑把花束放在?前面,她來的路上,本?來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媽媽說,此刻到了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哽咽。
胸腔里升騰起的委屈和撕心?裂肺的想念只能通過眼淚傳遞。
媽媽,我?到現?在?還沒有學會愛人,我?親手把愛我?的人推開。
媽媽,活著真?的好難。
康乃馨悠悠地傳遞出香味,她的眼淚滴落在?花瓣上,被花蕊輕柔的包含。
沈桑將額頭輕輕地貼在?墓碑上,“媽媽,對不起,我?沒能在?你最難過的時間陪在?你的身邊,甚至無知無覺,媽媽我?虧欠你的,用一生都彌補不完。”
一陣風吹開她眼角的淚,沈桑張開手臂擁抱住那陣風,像是媽媽的懷抱永遠是慈愛的慷慨的。
她要去尋找最后的一個答案,她去了沈家。
“小姐回來了,怎么?不提前說一聲?今天中午留下來,我?給你做兩道你喜歡吃的菜?”
“不用了張姨,我?一會兒就走。”
張姨是家里的老人,也是這座房子里唯一能和她說上幾句暖心?話?的人了。
沈舒然坐在?沙發上,瞧見自己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沈桑沒有理她,徑直去了沈廷軍的書房。
“來了,坐。”沈廷軍像是早知道她會來一般,放下手中的財務報告招呼著自己,既嫻熟又生疏。
“你這丫頭脾氣還真?是倔,后來我?打你電話?怎么?也打不通?你是不是又把我?拉黑了?趕快把我?放出來。”
“電話?上問你的事情,給我?一個解釋,還有我?想要看媽媽的病理報告。”
沈桑沒理會他,自顧自的詢問。
“你先告訴我?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這件事情?我?們?都瞞著好好的,你怎么?會突然知道了。”
“別再拿著為我?好的幌子了,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虛偽。”
沈桑頭開始有些暈暈的,身上的感觸忽冷忽熱,她不想在?這里多待一刻。
“你非要這么?和我?說話?嗎?我?們?是仇人嗎?其實這些年里我?也挺后悔的。”
“原來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有一個清楚的認知,那就不用我?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了,你若是不想給我?我?別處去尋。”
“睡眠障礙和精神?分裂,有三四年了,根源是什么?也沒查出來,不過一直都有在?用藥,也沒什么?。”
沈廷軍嘆了一口氣,翻出了病例報告遞放在?了桌面上。
“沒什么??沈廷軍你現?在?一說話?就讓我?覺得惡心?,根源是什么?你不知道?那些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你不清楚?有時候我?還挺恨自己身上流著你的血。”
看著他只覺得像是在?看一匹狼,吃人不吐骨頭,表面馴良。
沈桑拿起那份報告就準備離開,這份病歷報告要從從長計議,她不會這么?輕易的放下。
她記起媽媽那些氣血不足的蒼白和有時的精神?恍惚,只不過當時媽媽只是說她休息不好,沒什么?大礙,吃一些藥就好了,她當時傻傻的信了。
“這些年見你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想要知道你干什么?還要從別人的口中打聽?,你先前的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既然回來了就安安心?心?的成個家,我?給你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以?后我?也好放心?了。”
沈廷軍在?他身后,突然說了這么?一句,她不知道他掌握了自己多少的私事,只覺得更加厭煩了。
頭重?腳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快要撐不住了,她從書房里走出去給林巧發了個消息,【我?回來了,有空的話?來沈家接我?一下我?。】
不到一分鐘林巧就回了一條語音,【姑奶奶你總算是回來了,等等你為什么?會在?那里?我?馬上過去接你!】
走下樓梯,沙發上傳來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真?沒禮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還真?以?為現?在?這里還是你的家呀。”
沈桑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倒了滿滿的一杯水潑了上去,“可惜只是溫水。”
“你瘋了?!”
沈舒然甩了甩臉上的水惡狠狠的盯著她,“上次你和爸爸打電話?,我?都聽?到了,瞧你這副表情你知道了吧,你媽是個精神?病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桑撿起桌子上削皮的水果刀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媽,救我?,她瘋了!媽!”沈舒然躲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婦人身后。
“桑桑,你妹妹說錯話?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她都是胡說的,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別往心?里去。”
“我?何時承認過有這個妹妹了?我?非要計較你又當如何?”
她心?中很不痛快,煩悶積蓄了許久,想要一個突破口。
第30章
表面披上一層尖銳的?刺,內心?卻有些狼狽。
沈桑有那么一刻特別特別羨慕她?。
不?管沈舒然說了多么蠢的?話,做了多么蠢的?事情她?都可以心?安理得的?躲起?來,自然會有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母親的?角色任何人都代替不?了,那種溫情的?守護,一生的?良藥。
“讓她?自己站出來向?我道歉。”沈桑態度強硬,她?身后沒有旁的?人,所以一步都不?能讓。
面容保養的?精致不?見一絲皺紋的?女?人好說歹說終于讓沈舒然出來道歉了。
“對不?起?啦。”
毫無誠意,充滿一種輕蔑的?惡意。
沈桑上前拽住她?的?頭發,身體撐到了極限,竟然還有一些力氣。
一路拖著她?拖到泳池邊上,很快身后傳來沈廷軍嚴厲的?呵斥。
沈舒然還在不?停的?挑釁,“你要是?真的?瘋了,就去精神病院,在我的?家里撒什么潑?!”
沈桑嗤笑一聲,一腳把人踹了下去。
“你腦子里的?水已經夠多了,再多一些也不?會有什么區別。”
尖銳的?爆鳴在耳邊炸開,水里面撲騰起?浪花。
通往幸福的?階梯再也不?會降落了,她?只有把事情搞砸的?能力,那就搞砸吧,爛泥中開不?出荷花,但能讓自己暫時得以喘息。
林巧來的?時候看到這亂作一團的?場面,快步走到桑桑的?身邊。
哭聲,訓斥聲,假模假樣的?勸架聲混合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你……你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別生氣,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我想桑桑也不?是?故意的?。”
柔弱嬌氣的?聲音聽著讓人作嘔。
桑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瘋子是?有什么做不?出來的?,別再來招惹我了。”
話說完之后,把手搭在自己的?手上,“我們?走吧。”
一股滾燙的?熱意和身體上的?輕顫傳遞過來,她?心?下一驚,來不?及細想桑桑剛才的?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扶著她?就向?外走,要去醫院,要去醫院的?。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踏足這個地方,大可也不?回來,每次回來都必定要弄得雞飛狗跳才肯罷休是?嗎?”
沈廷軍還在繼續的?說些狗屁話,林巧忍無可忍,對待長輩是?需要尊敬的?,但是?對他就沒必要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沒搞清楚?你女?兒發高燒你知不?知道,究竟在義正?言辭些什么?”
她?相信桑桑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挑事情。
哪怕桑桑是?看沈舒然不?順眼故意為之她?也覺得并沒有什么問題,好閨蜜就是?無條件的?站一條線。
沈廷軍一時語塞,不?知道是?被小輩落了面子感?到難堪,還是?別的?原因。
林巧無心?管這些,她?帶著桑桑走出沈家的?大門坐上車,“你怎么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我送你去醫院。”
沈桑把手搭在她?打著方向?盤的?手臂上輕輕搖了搖頭,固執的?吐出來兩個字,“不?去。”
林巧知道她?對那個地方有抵觸,一時間也拿她?沒辦法,方向?盤一打,先將?她?送回家。
扶著她?的?時候越發能明顯的?感?覺到她?身上的?愈來愈高。
上了樓之后林巧先扶著她?躺下隨后環視了一圈,她?這里本來就清冷,現在又多時沒有人居住,看上去空蕩蕩的?像是?荒涼的?舊居。
“明天叫個家政把屋子打掃一下,這次回來就應該不?會再離開了吧,等你好了,我陪你去挑一只小貓怎么樣?”
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
有些事情不?用提及就清楚的?知道答案,她?這一次桑桑仍舊沒有得到什么好結果?。
那個人對桑桑來說可能是?救贖,也可能是?劫難。
就這幾次的?相遇來看劫難的?可能性偏多,那個人就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桑桑只能轉道而行。
林巧站在她?的?床邊,彎下腰身輕輕的?抱住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等閑下來了我帶你去上一柱香吧,苦難苦難都過去,前路安康。”
“好。”
從癡有愛,則我病生。
妙法蓮華經上說,“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等這一場病過去之后,身心?是?不?是?就會都會一同?好起?來的?。
林巧放開她?開始翻箱倒柜的?找退燒藥。
沈桑啞著聲音開口,“別找了,家里什么藥都沒有,我睡一會就好。”
林巧有時間恨不?得掰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好像活著也行,就此離去也沒什么可惜。
“那怎么行?姑奶奶我求你別再糟踐自己了,醫院也不?去,藥也不?吃,你真當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呀,等著我去給你買藥。”
她?對別人的?好意有時總會覺得誠惶誠恐,但林巧總會讓她?感到一種踏實的關懷和感動,譬如此刻。
林巧是?朋友更像是?她?親自選擇的?家人。
聽著林巧的?聲音中已然有發怒的趨勢,沈桑不?再抗拒,模模糊糊的?回了一聲,隨后把自己縮在柔軟的?被子中。
房門被關上,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靜。
越是?回憶就會越發的?喧囂,她?又不?可抑制的?想起?聞瑾。
他在世界的?彼端,兩個人現在一隔著一條大洋,還好思念悄無聲息,可以讓她?暫時放縱的?念起?他,不?會驚擾到他。
林巧匆忙的?買了藥,估摸桑桑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又細心?的?買了兩份飯。
花費的?時間不?算很長,回去的?時候卻看到了一輛邁巴赫停在了樓下。
她?腳步一頓,隨即微低著頭裝作看不?見車邊立著的?人快步走過,雖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掩耳盜鈴般的?可笑,卻只能這樣了。
她?搞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的?糾纏,桑桑現在的?狀態最好不?相見,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刀兩斷最好。
這樣就不?會再受傷了
“林小姐留步。
低沉的?聲音浸入夜色中。
怕什么,來什么,尤其她?還不?能明面上得罪這個人,只能停下步子臉上揚起?一抹笑抬起?眼直視他。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立在暗處,路邊的?燈光照不?見他的?眉眼,只讓人覺得風塵仆仆,除此之外空氣中還殘留著一些煙草味。
還記得上一次見到他,沉穩又帶著叱咤風云的?銳利。
可現在他看起?來狀態也不?是?很好的?樣子,疲倦感?能讓人直觀的?察覺到。
“聞先生多日不?見了。”
“林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她?……病了嗎?”
聞瑾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提著的?藥盒上。
一天一夜的?飛行,電話是?打不?通的?,人是?見不?到的?。
她?把自己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本來是?應該生氣的?,可是?看到那些藥盒就無端的?想起?她?蒼白的?臉。
她?落一滴淚,自己的?心?中就會下起?一場雨。
他本來覺得他費盡心?思引來的?獵物,既然心?甘情愿的?不?行,那就用些手段。
這兩者?最后得到的?結果?并沒有什么差別,反正?他從始至終想要得到的?就只是?她?罷了。
可現在看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她?棲息在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這一刻突然覺得見到她?之后要的?質問都沒有什么意義了,他不?愿意見到她?流淚的?眼睛。
他會對她?心?軟。
有風聲吹過無端的?覺得秋意悲涼,林巧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再待下去那小傻瓜還不?知道要難受成什么樣子,飯也就都涼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我應當知道聞先生的?來意,只是?抱歉她?現在不?想見到外人,要是?有慰問的?話我一定轉告。”
“鑰匙和退燒藥給我吧,我拿上去。”他的?聲音不?容置噲。
林巧此刻在想,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前腳得罪沈廷軍,后腳又來了聞瑾。
她?在想若是?得罪了聞瑾之后,老爺子會不?會氣得把她?趕出家門,要是?再壓著她?去賠罪,可有些丟人了。
“她?現在還在生病,林小姐,我不?是?外人,我們?之間的?事情會善始善終。”
林巧聽到善始善終四個字突然有些松動了,這個詞多好,他們?原本的?開始就像童話故事一樣,要是?結局也是?同?樣美?滿該多好。
她?猶豫著要不?要將?小傻瓜的?那些沒出息的?暗戀告訴他。
他真的?喜歡桑桑嗎?目前看起?來好像是?的?。
她?并不?覺得這一點有什么好詫異的?,那個小傻瓜值得任何人喜歡。
那他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
算了,這些事情還是?等小傻瓜自己告訴他比較好。
“她?這幾年很少哭的?,但是?遇到你之后像是?迎來了梅雨天,你見著了她?最好撐一把傘。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的?照顧她?,記得先讓他把飯吃掉。”
聞瑾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思索起?這句話來。
是?……我讓她?掉眼淚的?嗎?
他親吻過她?的?眼淚,咸咸澀澀的?滋味。
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和外面有兩幅面孔。
外人對他的?第一印象總是?會覺得有些高冷,可他在自己面前會害羞,臉上和皮膚上都泛起?一層粉紅,有時也會傷心?委屈的?掉眼淚。
是?不?是?她?的?心?里,自己也有幾分位置?
她?的?那些話是?不?是?也有賭氣的?成分?畢竟小姑娘是?一個十分喜歡口是?心?非的?人。
“如果?這場雨是?因為我下的?,我會陪她?一同?淋雨。
林小姐交代的?這些是?份內之事,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