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秋日依舊是歸途 廝混,春暉……
離宗主這段時日一直在盤算著重振歸寒宗, 最先的便是廣收天賦高的修士來充盈門戶。
只是略有些天賦的少年修士大多數(shù)都被其他大門派收攏,沒有多少能讓離無績撿漏。
但那些天賦太差的,離無績又看不上, 只好繼續(xù)不上不下地苦惱。
離宗主對著門庭冷落的偌大歸寒宗, 覺得實在愧對父母, 只好前來尋兄長取取經(jīng)。
這次他學(xué)乖了, 并沒有擅闖, 而是站在院子門口就開始恭敬敲門。
“兄長?封殿主?”
院內(nèi)沒人理他。
離宗主:“?”
上午走時兄長還在曬太陽, 這都要黃昏了, 怎么還在睡?
總不至于黃昏就開始廝混。
離宗主說服了自己,也覺得不可能次次都這么倒霉,就大著膽子將院門推開。
只是還沒走進去,額頭猛地撞在一個透明的結(jié)界上,險些將離宗主摔一趔趄。
離無績:“……”
青天白日了,為何布結(jié)界?
離無績似乎想到了什么,慘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跑。
夕陽從窗欞照射進來,落在撩開一半床幔的榻上。
離長生側(cè)躺在封諱懷里,睡得正熟。
封諱的雙腿化為龍尾, 漫不經(jīng)心將離長生盤著, 甩了甩尾巴尖, 視線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他的睡顏。
離長生身上只凌亂披了件黑色絲綢單袍, 修長的手指泛著紅垂在龍鱗上,呼吸均勻, 墨發(fā)間裹挾了一堆桃花瓣。
封殿主興奮勁兒不減,恨不得將人盤著再吃一頓,但離長生渾噩時吐出的那句“喜歡”卻像是根定海神針直直戳在封諱心中。
那種滿足感和性.欲上的滿足完全不是同個等級的,那一剎那他甚至滿足到, 覺得就算此時三界崩塌生靈滅絕,他都懶得去逃命。
封諱看了離長生好一會,實在沒忍住,又湊上前去輕輕親著他的臉,左啄一下右啃一下,含糊地問他:“真的喜歡我嗎?再說一句好不好?”
離長生好不容易睡著,半個時辰內(nèi)被叫醒了十八回,實在是沒忍住伸手一揚。
封諱非但不怕,反而牽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側(cè),任由他打:“嗯,打了就再說一句,好不好?”
離長生:“……”
離長生實在不明白封諱到底什么癖好,沒忍住睜開眼瞅他一眼,疲倦地道:“喜歡,喜歡死你了。”
封諱頓時心滿意足地在他掌心親了一口:“好了,繼續(xù)睡吧,絕對不吵你了。”
離長生閉眼睡了。
但還沒睡半刻鐘,封諱又像是小狗似的開始親他,帶著期盼問:“往后咱們就去春暉山住可以嗎,我讓人在那建了洞府,比什么雪玉京、渡厄司、歸寒宗全都要恢弘磅礴。”
離長生:“……”
離長生終于忍不了,拽著封諱的衣襟往外一撕,蹙眉道:“時辰還早,再雙修一次。”
封諱:“?”
“你雙修時話可少了。”離長生咬著他的唇,道,“只會賣力氣和哭,我還是喜歡你那樣。”
封諱:“……”
封諱垂著眼將額頭抵在離長生頸窩,不吭聲了。
離長生終于能消停一會。
只是也就一會,沒過半個時辰,安安靜靜的封諱又開始親他:“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離長生簡直無奈了,他輕輕睜開眼睛,見封諱眼底的迫切,也不知這短短半個時辰他在胡思亂想什么。
“好,等歸寒宗安頓好,我們就去春暉山住下。”
封諱這才安心了。
離長生挑眉看他:“還有什么問題,一并問了?”
封諱又在那裝大尾巴狼,淡淡道:“沒什么了,睡吧。”
“你確定我這回能睡著?”
封諱猶豫了下,沒忍住湊上去問他:“你記得前段時日你記憶全失神智昏沉?xí)r做了什么嗎?”
離長生眼眸一瞇,沒將話說死:“嗯,大概記得些,怎么?”
封諱問:“你最后那幾日,為何總對著個籠子看?”
離長生眸中閃現(xiàn)一抹不自然,垂下眼將額頭往封諱胸口一埋,漫不經(jīng)心道:“有嗎,我不記得了。”
“有。”封諱繼續(xù)幫他回憶,“你看個不停,天天往那兒去看,樓長望說你想買靈寵,我就變成蛇,你立刻就買走了。”
說完看離長生還沒有反應(yīng),封諱蹙眉道:“度景河在我之前,是不是還送給過你其他靈寵?”
離長生終于開口:“你不是靈寵。”
“我知道。”封諱道,“別轉(zhuǎn)移話題,崇君是不是有過靈寵?”
離長生失笑:“沒有。”
度景河不會讓除了徐觀笙的活物出現(xiàn)在他身邊,更何談養(yǎng)靈寵玩樂。
封諱眉頭越皺越緊。
他年幼時被關(guān)在籠中放在路邊觀賞戲弄之事,如今自己都忘得七七八八,更何況那時他還未去雪玉京,離長生不可能知曉自己被虐待的處境,也不會因為自己那般黯然傷神。
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根本想不通籠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封諱的龍尾巴尖纏著離長生的小腿,一點點往上蹭:“那是為什么,離掌司能不能認(rèn)真想一想?”
離長生伸出腳尖蹬著龍尾往下一踹,心不在焉道:“真的記不起來——還有要問的嗎,沒有我就真的睡了。”
封諱只好歇了心思,溫聲哄離長生睡了。
翌日一早。
離長生從難得的美夢中醒來,還沒用靈力驅(qū)散困意,就被撲上來的一只龍給壓得夠嗆。
“封明忌……”
封諱雙手穿過離長生肋骨下,將人抱了個滿懷緩緩坐起身,輕聲道:“春暉山的洞府已建好了,咱們等會就搬過去吧。”
離長生:“?”
離長生困意瞬間沒了,還以為自己剛才沒睡醒聽岔了:“什么?”
“春暉山。”封諱道,“你昨日不是答應(yīng)了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離長生仔細(xì)回想半天才記起來,當(dāng)即失笑:“你一夜沒睡,就去建洞府了?”
“沒有,洞府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建了,今日才剛完工而已。”
離長生一愣。
幾個月前?
那豈不是兩人剛重逢時就準(zhǔn)備著了?
離長生隱約記得剛見面時的封殿主氣勢威嚴(yán)陰鷙,說話做事毫不留情,沒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的。
“我得和離庸說一聲。”
封諱道:“我和他說過了,走吧。”
離長生無奈,只好隨他了。
春暉山秋日漫山遍野皆是養(yǎng)眼的橙黃之色,入口處有一棵遮天蔽日的紅楓正如同火焰般佇立著。
陽光傾瀉,離長生從畫舫上被封諱扶下來,瞧見門口那棵楓樹眉梢輕挑。
“此處就是洞府?”
“嗯。”
封諱握著離長生的手腕抬步走過去,陽光落在樹葉上傾灑出斑駁的樹影,落在離長生的眉眼間。
等穿過山門立著的石門,原本在外看只是風(fēng)景的門里卻恍如進入另一個虛幻的世界,四處雕梁畫棟,大殿參差立在山間。
封諱短短一夜重建歸寒宗,卻用了數(shù)個月才將春暉山建好,精細(xì)程度可想而知。
離長生眉梢輕挑,注視著天邊飛來飛去的仙鶴,偏著頭看他:“你是比著雪玉京來的?”
“雪玉京算什么?”封諱雙手環(huán)臂,漫不經(jīng)心地道,“里面比雪玉京好一萬倍,等會你就給徐掌教傳消息,讓他前來春暉山參加喬遷筵,不必帶禮物,這兒什么都有。”
離長生:“……”
這倆人遲早有一日會打起來。
離長生信步閑庭在春暉山溜達(dá),封諱視線一直跟隨著他,神情淡然,好像此處只是他隨手修的山洞罷了,不值得一提。
只是他雖然瞧著氣定神閑,但眼底始終帶著一點想要夸贊的期待,一直瞥著離長生。
離長生倒是很捧場,一直在輕輕地“啊,此處真精致啊”“這亭子想必花了大功夫吧”“風(fēng)水真不錯,靈力運轉(zhuǎn)都快了”。
……將小蛇夸得尾巴都要從衣袍里掉出來亂甩了。
封諱雙手環(huán)臂,冷淡道:“也就那樣吧。”
離長生笑起來,看著遠(yuǎn)處那座山巔之上最高處的亭子,似乎是修煉的地方:“那處是我的?”
“嗯。”
離長生掐了御風(fēng)訣,月白衣袍和烏發(fā)被風(fēng)灌得凌亂飛舞,襯得好似仙人般。
“我去瞧瞧。”
封諱點頭。
離長生轉(zhuǎn)身要走,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帶著一抹溫柔之色,他側(cè)過身看了封諱一眼,語調(diào)含著笑,像是在說一句隨意不過的小事。
“此處洞府寬敞,比你年幼時住的破籠子好多了。”
封諱微微一愣。
他還沒明白這句話到底包含的什么意思,就見離長生說完就要御風(fēng)而去。
封諱下意識往前幾步,心口砰砰地疾跳著,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倏地在腦海中浮起。
籠子……
離長生從未見過年幼時的自己,為何會知曉他那時被人關(guān)在籠子里?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離長生——!”
離長生縱聲而笑。
靈力帶起的風(fēng)浪將山間那象征著凋零衰敗的落葉卷的呼嘯而起,細(xì)碎的靈力化作粉色花瓣簌簌從半空掉落。
巨龍盤桓著順著山壁往最高處而去,驚起一陣鳥獸振翅亂飛。
一抹月白和漆黑逐漸在橙黃相間的山間匯集。
秋日寂寥,依舊是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