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葉家的庭院。
草木每日都有黑子專門負責打理。在無數個陽光溫暖的日子里,千明與同伴們也曾經在這里進行過如今已經數不清的有關文字之力與劍道的練習。
剛進食完后自然是不能立即做一些比較激烈的運動的,劍道對練自然也是一樣。——啊,當然,曾經那種在吃飯時突然收到了外道眾襲擊的消息的情況除外。
但是在并沒有外道眾的危機的現在,志葉丈瑠和谷千明當然不至于會在才用完餐后就立即跑去對練。
不過,志葉丈瑠還是答應了谷千明的對練邀約。
畢竟他本來就沒有什么要拒絕的理由。更何況,丈瑠其實也很好奇在分開的這段日子里,千明他又進步了多少。
“我一會可不會放水。”這位志葉家的殿下挑了挑眉,開玩笑道。
“我才不需要你放水呢!”谷千明毫不客氣地回懟起來,并且還對著殿下做了一個要是被流之介看到絕對會表示“千明你!怎么能對殿下做出這等不敬的表情啊”的鬼臉。
不過……至少在此時此刻,從表面上確實完全看不出來,這個茶發少年的身上有什么所謂的家臣對殿下的敬重。
但是兩位當事人顯然都對這種相處模式沒有什么意見。
“真是熱鬧啊。”一來到主屋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和看到了這樣的場面,日下部彥馬不由得感慨了一聲。
在室內的另外兩人都因為自己發出的聲音而將目光投落過來后,這位在志葉家德高望重的家老在先是對丈瑠示意“殿下,我處理完事情回來了”后,便對千明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千明。你還是這么有活力啊。”
“老爺子!”千明絲毫不掩飾自己驚喜的聲音,“你回來了啊,終于又見面了!你看起來也沒怎么變嘛!”
接下來的時間內,雖然說丈瑠與千明約好了過一會比試一番,但是倒也不用急于一時。難得他們幾人再度相聚一堂,千明又興致勃勃地詢問起了老爺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說實話,日下部彥馬的生活和平日里的區別并不算很大。畢竟無論外道眾是否還會出現,老爺子負責著志葉家上下的管理安排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但是在不需要再處理一些有關外道眾的事情以及關于真劍者的后勤工作后,彥馬老爺子在處理每天的工作時肉眼可見變得輕松了不少,也終于可以不用一年只與家人們見一次面了。
除此以外,老爺子還邀請千明聽了他自己制作演奏的歌曲。怎么說呢……挺不錯嘛!
真不愧是會騎著摩托出門、能幾招放倒幾個無名眾、雷厲風行氣勢如虹的老爺子啊。
“其實殿下對于這次的再會期待了很久。”
彥馬老爺子的聲音帶著些笑意。
某種意義上,彥馬老爺子其實見證了真劍者們這一路走來的歷程。同樣的,他也目睹著真劍者們的關系逐漸從陌生發展到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現在見到丈瑠和千明再會,彥馬感到十分高興。
“但是我有事要出門,志葉家若是臨時有什么事情,還需要殿下來安排,不然殿下還想過要親自去接你的。不過就算這樣,殿下他平時的這個時間其實……”
“……老爺子!”丈瑠不由得發出了不知是窘迫還是無奈的聲音。
不過雖然彥馬老爺子的話并沒有說完,但是向來腦瓜子其實轉得很快的千明已經明白了老爺子想要表達的意思。
“誒——”
千明“不懷好意”地故意拉長了聲音,“哼哼”地笑了兩聲后用打趣的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丈瑠,恍然大悟般地說道。
“原來如此啊。丈瑠,你當時在院子里其實是刻意在等我吧?我就說嘛,怎么剛走進來就碰到你了,而且你那時候看起來也不在院子里忙著什么的樣子。”
志葉丈瑠:“……”
志葉丈瑠:“走吧。千明,我們去比試。”
谷千明:“誒?啊、等下啦,丈瑠——”
*******
于是時間回到現在。
今天有個不錯的天氣。
谷千明站在庭院內,感受著自上方灑落在身體上的陽光帶來的暖意。
他不由得因為感到愜意而微微瞇起了眼睛。
千明的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在志葉家中常年備好的劍道服。——曾經無論是在每日的練習時還是在面對外道眾的突襲而出陣時,真劍者們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換上這身衣服。
休整得差不多了。
谷千明從一旁的黑子手中接過了竹劍。
這段時間內,他一直的沒有放棄對于劍道上面的練習。畢竟在警校學習歸學習,千明是不會因此就放棄自己作為武士的修行的。
只是他的練習地點從庭院、無人的樹林之類的地方變為了警校內部的劍道室而已。
茶發的少年做好了準備。
在他的對面,志葉丈瑠同樣也從黑子的手上取過了竹劍。
雖然在不久前,他們兩人還在互相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聊著許久未見的這段時間內發生的趣事,但是在這時候,他們也都認真了起來。
這樣的認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對于劍道的態度,更是出于對方的尊重。
既然他們之前已經確定了要比試一場,那么接下來雖然不至于說要像對待外道眾那樣連性命也拼上,但是也要認真起來才行。
日下部彥馬就站在不遠處觀看著。
在千明的另一邊,黑發的青年身上也同樣換上了一身劍道服。他的眼神十分冷靜,似乎沒有什么事情能夠令他動搖一般。
丈瑠看起來沒有先出手的意思。
那么——
谷千明低喝一聲,率先攻了上去。
*******
已經結束了。
面對夸張地喊著“啊好痛”但其實一點傷也沒受到的谷千明,志葉丈瑠淡定地將竹劍重新交給了在一旁待命的一位黑子。
比試的武器用的是竹劍,用上力道打在人身上確實有些痛,但是大家下手都知道輕重,這種程度還不會造成傷口,沒什么好擔心的。
一旁同樣圍觀了一會的日下部彥馬老爺子看著喊痛的千明,覺得這場面實在是有點眼熟。
雖然說是比試,但是其實在某種意義上,大家都對“丈瑠會贏”這樣的結果并沒有感到任何的懸念。
畢竟那可是丈瑠嘛。
其實谷千明也是這樣想的。
作為志葉家的殿下,丈瑠從小就接受了非常嚴苛的訓練,并且在練習方面也從未真正的松懈過。
在老爺子將散落在各地的武侍召集起來之前,丈瑠甚至已經獨自一人與外道眾戰斗了一段時間,所以就連實戰經驗也比其他的幾位真劍者們要豐富得多。
更何況,雖然說現在外道眾的危機已經消退,但是熟知丈瑠個性的千明很清楚,雖然他沒有親眼目睹,可丈瑠絕對也沒有因此就疏忽了在平日里的練習。
丈瑠只是沒必要像曾經那樣拼命了而已,并不是懈怠了。
志葉丈瑠的基本功本身就比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千明要扎實得許多,實戰經驗也比千明要豐富不少,更何況又從來沒有在練習方面偷懶過……雖然說千明后來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這樣的差距并不是這一段時間的修行就可以立即彌補并超越的。
谷千明通過努力,最終成功使自己到達了可以讓同伴們安心托付性命的地步。只是他心中想要達成超越丈瑠的那個愿望,依舊還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達成的。
但是就算心中明知了這樣的結果,谷千明也并不后悔剛才對丈瑠發出了比試的邀請。并且將來有時間的話,他還會繼續這樣做的。
他才不會因為這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就輕易放棄呢。
倒不如說……要是丈瑠能夠那么簡單就打敗的話,千明從最開始也就根本不會冒出“我要超越他”這種念頭吧。
比試不僅僅是為了勝敗,還是為了感受到自己面對丈瑠的差距與不足。雖然他們這一次比試的時間并不算長,但是千明對于自己的一些不足之處還是有了些新的感悟。
茶發的少年若有所思。
突然,他伸手同樣將竹劍遞給了黑子,并且對著前方的人喊道:“喂,丈瑠。”
原本在比試完準備先一步回到室內的青年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過來,視線落在了千明的身上。
“你確實很強。我能感受到,就算外道眾的危機已經被解除,但是你依舊沒有放松平日里的訓練。”茶發的少年認真說道,“不過就算這樣,總有一天……我絕對會超過你的。”
“啊。”
志葉丈瑠輕輕地應了一聲。
丈瑠站在逆著光的位置,也因此面容在千明的視野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即使如此,千明也看到了那個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千明聽到了丈瑠的聲音。
“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