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你是弟弟,你就原諒他吧!
七階護(hù)道丹爐大成, 象征著頂級靈器的丹爐散發(fā)出紅色的光,直沖天際,像穿云的箭, 在云層深處狠狠蕩開,紅茫將云照得赤紅,仿佛晚霞似火。
這動靜還是太大了, 就差沒有寫個系統(tǒng)公告, 說元清山陸五煉成了七階護(hù)道丹爐。
別說其他宗門的人看見這天邊異象怎么想,就說元清山的自己人, 也全都呆滯住了。
紅光意味著什么,沒人會不清楚。
可七階護(hù)道丹爐, 也只是聽過,沒人敢去想。
“白星, 你來!鼻刂拮ゾo時間道。
白星連忙上前。
陸五此時已經(jīng)回過神來,他強(qiáng)忍心中動蕩, 退到一邊,“白星,為師給你護(hù)法。記著,千萬要聽你師祖的話。”
“是。”
“你修為不如陸五, 這爐子便沒那么烈性。但仍記住,若是不成, 切莫強(qiáng)行煉化!
白星重重點(diǎn)頭。
如預(yù)料中一樣, 白星煉化護(hù)道丹爐的過程幾乎沒什么阻礙。
白星雖不是秦洲的村民,但也被陸五養(yǎng)得很好, 天賦不低,心性也不錯。
于是,在沖天而起的第二道紅光現(xiàn)世元清山上方天際時——
修仙界的人忍不住了。
不說其他宗門的人怎么想, 就說此刻在元清山山門口治傷的修者,見狀也忍不住驚呼——
“一道紅光是七階靈器現(xiàn)世,兩道紅光是兩個七階靈器現(xiàn)世!
元清山……這個醫(yī)修大宗到底要干什么?
就是元清山自家的弟子,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紅光現(xiàn)世,就是七階靈器出世啊。
一旁元清山的長老眼睛都看紅了。
也、也沒聽說宗主也要煉護(hù)道丹爐啊!長老眼里全是羨慕。
再看向秦洲的目光里,已經(jīng)徹徹底底沒了懷疑,全是拜服,全是!
“多謝師祖!卑仔枪Ь吹溃捌唠A護(hù)道丹爐……徒孫無以為報,作為元清山宗主,私庫里還有一些尚可的東西,若是師祖不嫌棄,我將私庫里的東西全部奉上。”
白星明白七階護(hù)道丹爐是什么價值。
七階在如今的上界已經(jīng)是一個很可怕的詞,而護(hù)道丹爐,那就是再多的私庫也買不來的東西。
秦洲搖頭:“下次我來元清山,你記得給我準(zhǔn)備一些四階果核就好!
白星看向自己師尊,像過年得了壓歲錢卻不敢收的小孩。即便他是一宗之主,師祖的大方還是讓人驚駭。
陸五輕咳一聲,“村長,別看白星年紀(jì)小,元清山賺很多靈石的。”
言下之意是,有什么要的,盡管說。
白星也是點(diǎn)頭。
“那就拿一些靈髓吧。有嗎?”秦洲想,其他的東西于他來說沒什么用。但靈髓能加速地里果子的成長速度,他還是愿意收的。
白星正色:“有。”
白星立刻喚來弟子,“去我私庫中取五十支靈髓,挑品質(zhì)最好的!
“是!
“既然護(hù)道丹爐已成,我要回去了!痹迳绞莻好地方,但秦洲還有事要做。
陸五:“村長,我同你回去!
秦洲搖頭,“元清山正是忙得時候,你在這幫忙吧。我那地里還沒開始忙!
果子還沒熟。
“我先去一趟仙魔城!
找回了銀河,也將陸五的丹爐打好了,趁著地里果子沒熟,正好將承諾給陸一的那套東西給打好。
普通的金飾對修者來說一捏就碎,價值也不高。
要能經(jīng)得住陸一折騰,少說得是皓月映雪那種級別。
主材他有,但還缺一些輔助的東西。
正好,他去仙魔城看看能不能買到。
也去看看,是哪個聰明小孩,把他村口的石碑偷走了。
……
陸五將秦洲一路送下山去。
路上,輕風(fēng)撫過,山野間傳來的陣陣草藥香讓人感覺舒服。
“村長,是幾時知道了四哥他們……”猶豫再三,陸五還是問出了口。
如今眾人的魂魄都在村長這里,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事了吧。
“我去了一趟秘境。發(fā)現(xiàn)大家的靈魂被陸一放在結(jié)界石中蘊(yùn)養(yǎng)。”秦洲解釋道。
陸五頓住,輕聲呢喃道:“……陸一……一直將大家的靈魂養(yǎng)著啊。”
“陸五!
陸五抬眸。
秦洲提醒他,“不是‘陸一’,是‘大哥’!
陸五指尖輕顫。
“老四他們出事,和陸一有關(guān)是不是?”秦洲負(fù)手,望著遠(yuǎn)處的山景,“如果只是成了魔頭,十四和你,不至于如此疏遠(yuǎn)他和陸七。”
“我向十四問過,可他三緘其口,絕口不提陸一和陸七的事。不是因為兩位兄長成了魔頭,是因為其中牽連上了老四他們,是不是?”
陸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是!
陸家人護(hù)短。小時候他們誰在外頭受了欺負(fù),陸一都會帶人給弟弟們揍回來。盡管在村長面前,他最不像老大,但大家都知道,陸一就是老大。
包括陸七在內(nèi),很多小孩都是村長和陸一一起撿回來的。
就算村長不在,陸家百人,也不該分崩離析至此。
區(qū)區(qū)魔頭之名,怎么抵得上他們一起長大的感情。
可若是其中搭上了三十幾人的性命……那又另當(dāng)別論了。
“老四他們,能救回來。”秦洲突然說道,“人死后靈魂如果沒有破損,就會進(jìn)入輪回,邁過黃泉,不記前生。但他們的靈魂被強(qiáng)行留了下來,又受到數(shù)千年靈氣的蘊(yùn)養(yǎng)。我已查看過,靈魂上的傷幾乎都已經(jīng)痊愈,只是苦于沒有身體。”
陸五蹙眉,“那……您的意思是,讓他們?nèi)Z舍旁人?可這法子,實(shí)在陰損!
秦洲搖頭:“不是此法。他們死去數(shù)千年,意識都險些全部消散。你即便讓他們?nèi)Z舍,恐怕也難以成事。”
“你可聽過,重塑丹?”
陸五愣了愣,“那是……何物?”
秦洲:“能救他們的東西。”
村長簡明扼要,讓陸五不知道說什么好。
“村長,我能做什么?”陸五抿了抿唇。
“加緊修煉,將護(hù)道丹爐升到八階!鼻刂拚f,“那么多重塑丹,我一個人煉不過來!
陸五:?
村長,他可是連八階丹都沒見過的人哦。
“就送到這里吧!辈恢挥X,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山口。秦洲止步。
“我同你說這些沒有別的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訴你……雖然我縱得他不像是老大。但他自己清楚,他是老大!鼻刂拚f,“老四他們的死,他不會比你們少一分難過。”
“若真是他做錯了事,那我來教訓(xùn)他!鼻刂薮鬼叭羲皇菬o心之失……你是弟弟,你就原諒他吧!
陸五站在原地,神情些微恍惚。
若是村長不說四哥他們還有的救,只憑這一句‘無心之失’,他便過不去這個坎。
無心之失,可那是三十幾個師兄弟的性命。
他知道大家出事不是陸一一個人的錯,可他是老大。他是老大,所以大家只能怪他。
眼看著秦洲走向山門入口,身影越行越遠(yuǎn)。
“偏心村長。居然讓弟弟大度原諒哥哥……”陸五雋秀的眉毛蹙起。不贊同,他真的不贊同村長這么偏心。
這些年來,他們之中,陸一過得最難。
背負(fù)的最多,挨罵也最多,說是眾叛親離也不為過。
可村長一旦回來……
陸一就要變成最受寵的小孩了。
讓所有人羨慕嫉妒的那種!
……
秦洲其實(shí)并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也不難猜。
雖然猜得到大概,秦洲還是想去聽陸一親口說。旁人說的……多少會帶著一些主觀傾向,會影響他的判斷。
先去一趟仙魔城買點(diǎn)東西,就回村子吧。
把給陸一的禮物準(zhǔn)備好,再召喚他。
打定主意,秦洲召來吞風(fēng),往仙魔城去。
……
秦洲還在去仙魔城的路上,溫玨已經(jīng)在困仙牢打了三個噴嚏了。
“到底是誰一天到晚的念叨本座!彼嗔巳啾亲印
定是正道的那幫家伙在罵他。
也可能是陸七陸五十四那些小子。
秦洲應(yīng)該也在想他吧。
溫玨勾出一個笑,看著眼前這陰冷潮濕的牢房,他都覺得那漆黑的角落里能長出蘑菇花來。
可轉(zhuǎn)念一想,這秦洲回下界也已經(jīng)過了數(shù)日了。
這人怎么還不召喚他。
地里的果子還沒熟吧?應(yīng)該還不是農(nóng)忙的時候。
“難不成泡在鐵匠鋪里忘了日子了?”
早知道……就不非要召喚了。
秦洲不召喚,他也可以去啊。
“我的刑期還有多久?”溫玨扯了扯手銬,聲音不大,但通過靈力傳出去,他知道,那家伙肯定聽得見。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溫玨冷笑,“信不信我砸了你個破牢房?”
【你沒錘子了】
溫玨氣笑了,在這等著他呢。
【你是他最喜歡的,他會召喚你的,耐心等等吧】
溫玨:“……”
溫玨,奇跡般地被安撫到了。
“本座是那種等不起的人嗎!”
他只是覺得,在這牢里蹲著,還不如跑回去給秦洲幫忙。雖然他也不會鑄器,但他可以在旁邊睡覺!
“再等十日,他若不召喚,我自己出去!睖孬k決定了,他等不了一秒。
若非沒地方去,又賭氣想讓秦洲召喚他,他才懶得回來。
這破牢愛關(guān)他便關(guān)著吧。
說到底,去下界也不需要真身。
【……】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修仙界,也通貨膨脹。(加……
仙魔城。
秦洲騎著吞風(fēng)飛在天上,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了仙魔城的全貌。
從高空望下去,宛如一個巨大的雙層蛋糕。
底層是像盆地一般的凹陷地勢,城墻高筑, 人流密集。上層是懸浮于空中的小城,深陷于云層霧靄之中。
周遭有數(shù)不清的修士掠過,他們或是坐著獸輦, 或是御物而行。
因為來往的修者太多, 秦洲只能聽見嗖嗖的風(fēng)聲從耳畔刮過,再去看時, 對方只有一道小得宛如指甲蓋大小的背影。
秦洲輕輕拍了拍馬背,吞風(fēng)得到示意, 直接飛了下去。
和下界省城中坐騎都有統(tǒng)一上交管理不同,在這里, 坐騎算靈寵和靈獸,是可以進(jìn)城的。
只是吞風(fēng)太扎眼, 秦洲喂了一把丹藥之后,就讓它自己玩去了。
剛走進(jìn)城,眼花繚亂。
這里的繁榮非下界可比,同樣, 就連在秘境將開時期的界城也比不了。
鋪?zhàn)右灿泻芏唷?br />
一眼望去,什么成衣鋪, 什么丹藥鋪, 甚至有做吃食的鋪?zhàn)印?br />
美貌的人比比皆是,有的穿衣嚴(yán)謹(jǐn)正派, 有的穿著暴露色彩繽紛。
秦洲多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大都是他看不見修為的人物。
不過誰是正道,誰是魔道, 似乎也是一目了然的。
金丹期的小修士秦洲,駐足了一會兒,就往城里的鬧市走。
他要去找一家煉器的鋪?zhàn),簡單地說,鐵匠鋪。
煉器師在修仙界是個緊俏職業(yè),所以鐵匠鋪就和丹藥鋪一樣好找。
至少秦洲抬頭一望,街邊就有不少。
可他又不找人打鐵,他就想找點(diǎn)賣器材的。
在城里七拐八拐,秦洲終于找到了要找的地方——
浩器軒。
眼前這座巨大的呃……閣樓,占地寬廣,左右兩側(cè)的鋪坊幾乎都是打鐵鋪,遠(yuǎn)遠(yuǎn)地秦洲也能聽到鐵錘敲得邦邦響的聲音。
與下界省城的雪花閣一樣,這里應(yīng)該也是頗具規(guī)模的煉器市場。
秦洲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這里比起雪花閣,這里設(shè)施更全面,從選材到打造,似乎都有一站式服務(wù)。
他剛走進(jìn)去,那人就立刻迎了上來。
“這位修士,是想打造器具,還是買一件成品的?”對方穿著得體,是一名女性修者,相貌比起秦洲在路上見過的還要好。
對方似乎看出了秦洲只是個金丹修士,但對秦洲的態(tài)度依然溫和。
秦洲對此有一點(diǎn)熟悉。
這不就和商場里的導(dǎo)購一樣嗎?
這浩器軒的主人,做生意挺厲害的。
“我想買一些煉器材料!鼻刂拗闭f道。
女修士呆滯了一秒,而后笑得更加溫和,“原來您是煉器師,是我失禮了。煉器材料的話,這邊請!
秦洲頷首。
這女修士倒是沒有見人下菜碟,見他是個金丹修士也接待。
但想想,這上界的金丹修士,幾乎都是有‘引路人’的,背后有人付得起靈石。
也罷,秦洲拋卻雜念,跟著她走了進(jìn)去。
……
那位女修士將他帶進(jìn)了專門買賣煉器材料的地方,秦洲更覺厲害。
偌大一個廳,比他以前逛過的大商場不遑多讓。
煉器的材料更是從低階到高階一一排序。
“您可以自由看,若是您心中早有打算,可直接告訴我,我替您去問問!
不受拘束地自由看自然很好,但秦洲并不需要。他趕時間。
“我需要金蠶獸的絲線,八十圈!
導(dǎo)購女修呆滯了一秒,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要金蠶獸的絲線,八十圈嗎?”
秦洲頷首。
金蠶獸是元嬰期靈獸,在上界不算少見。但它的絲卻很珍貴。一是它是絲線,卻異常堅硬,二是數(shù)量稀少。作為絲線中最硬的蠶絲線,既能作為甲胄材料,也能作為武器,削鐵如泥。
“您先隨意看看,我去知會掌柜和庫房!卑耸Γ越鹦Q絲線的價格來說,這已經(jīng)是一筆不小的買賣了。
秦洲點(diǎn)點(diǎn)頭。
因為價格昂貴,就算是用金蠶絲線縫制甲胄,大多數(shù)修者也只會給致命要害處縫上那么一小塊。
八十圈,足夠做一整件護(hù)甲了。
也難怪女修震驚。
秦洲內(nèi)心感慨,不愧是仙魔城。像金蠶絲這種用量本來就少的材料,居然能一眨眼拿出八十圈來。
而秦洲選擇它的理由也很簡單。
金蠶絲與黃金一色,硬度卻是絲線中最硬的。能夠與天外隕鐵融和,打造出金燦色彩的飾品。
但貴也是真的貴。
秦洲想了想,他在下界賺到的靈石,怕是這一趟之后就所剩無幾了。
他也沒想到,來上界除了住店之外的第一次消費(fèi),居然是花在了煉器材料上。
倒也還好。拿回了倉庫……金蠶絲至少有價有市,若是天外隕鐵不夠了,他才不知道該去哪里弄。
畢竟,通天競技場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
打了兩只七階爐子,再打這一套金飾……倉庫里的天外隕鐵,也是用一份少一份了。
“誒,你看見沒有,元清山上有七階靈器現(xiàn)世,那紅云罩了一天,到現(xiàn)在還未散去!鼻刂拚戎砼圆贿h(yuǎn)處的兩個煉器師恰好閑聊被他聽見。
“是兩把七階靈器。那紅光顯現(xiàn)兩次。簡直難以置信。”
“七階出世,還是兩次,我猜浩器軒已經(jīng)差人去元清山了,怕是不出兩日就能得到結(jié)果!
“浩器軒定要去啊,七階可是頂級靈器了。”
“我還是好奇,這元清山上的兩把靈器,到底是誰煉的?”
“也只有頂級煉器師才煉的出七階吧。難道是浩器宗的那位隱世大能?”
說著,兩人似嫌不夠似的,抬聲詢問掌柜——
“掌柜,元清山上出世的那兩只七階靈器,是不是你們浩器宗的大能所鑄?”
掌柜面露苦笑,“兩位,浩器軒只管買賣生意,宗門諸事我們得到的消息也不靈通。”
“嘖!
“也罷也罷,咱們就是好奇,沒道理為難掌柜!
兩人就此作罷,掌柜這才松了口氣。
元清山上七階靈器現(xiàn)世,還一現(xiàn)就是兩只。此事非同小可,作為浩器宗的附屬,浩器軒落腳在這仙魔城中,一下午的時間,已有上百人前來打探消息。
可那是七階靈器啊。
要讓掌柜的來說,這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們浩器宗的那位隱世老祖能夠做到了。
但消息始終沒傳到掌柜跟前,掌柜也不敢信口開河。
那邊,庫房的人靠近掌柜,低聲對他說了些什么。掌柜認(rèn)真聽著,聽完后蹙了蹙眉。
隨后,掌柜來到秦洲面前。
“這位修士,是這樣的,我們庫房中的金蠶絲線不足八十圈,我已差人去遠(yuǎn)一些的庫房拿取,約莫要等上小半個時辰,您看,還要嗎?”
秦洲頷首:“要!
等一會,不妨事。
掌柜當(dāng)即笑開,“那我這就讓人去取。一共是四萬八千靈石,您要的多,便算您四萬五千靈石。”
秦洲:“……”
一圈金蠶絲線,居然要賣600靈石。
他原本估摸著300靈石一圈。
修仙世界,也通貨膨脹啊。
秦洲沉默,沉默后看了看自己的乾坤袋,傾家蕩產(chǎn)也就三萬靈石。
以前退游怎么就記不住多放點(diǎn)靈石在倉庫里。
三萬靈石,只夠買五十圈線,但五十圈可打不出來五件金飾。
既承諾的是五件,那就不能缺斤少兩。
秦洲想了想,才說:“我看你們做的是材料買賣的生意,收不收材料?”
掌柜本來見秦洲沉默就心道不好,心想這買賣恐怕不好做成,結(jié)果秦洲問收材料,掌柜便又笑道:“要收的,修士,請看您右側(cè)。”
大堂右側(cè),有一處隔間,隔間的門是敞開的,門口立著一塊寫著‘收’字的牌子。
“您要賣什么樣的材料?我這里也能幫您看看。”說著,掌柜取出一張托盤。
秦洲取出一小塊隕鐵,放進(jìn)盤子里。
真的就一小塊,拇指大小。算是他煉爐剩下的一些邊角料。
若是掌柜不識貨,他也只能去丹藥鋪?zhàn)永镔u點(diǎn)丹藥換錢再來了。
掌柜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眉目嚴(yán)肅起來,“這位修士,還是隨我去那邊吧。”
……
掌柜見隕鐵并非凡物,卻又判斷不出這到底是什么。自然帶著秦洲去了隔間里。
隔間坐著一位中年鐵匠師傅,他打著哈欠,見掌柜時神色懨懨,可瞅見托盤里的東西,鐵匠師傅騰地起了身。
掌柜見狀,心中也是一個咯噔。
秦洲倒不慌不忙的。
掌柜將托盤放上,那師傅立刻傾身去看,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材料。
“能上手嗎?”他問秦洲。
秦洲點(diǎn)頭。
浩器軒偌大一個門店,應(yīng)當(dāng)做不出昧他材料的事。當(dāng)然,若是對方心是黑的,那秦洲也不會客氣。
再怎么說,他還有幾個在修仙界呼風(fēng)喚雨的村民。
話說回來,很少有人能識得隕鐵。
就算去了隔間里,對方也無法判斷它的價值。在鐵匠師傅拿著那塊隕鐵看了又看,擦了又擦之后,秦洲如此想到。
“掌柜的。”秦洲出言提醒。
掌柜連忙看向那收材料的鐵匠師傅。
鐵匠師傅將東西小心地放回托盤,問道:“你想要多少價?”
“八十圈金蠶絲線!鼻刂薜。
四萬多靈石,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鐵匠師傅便問:“這位修士,敢問這東西,修士從何而來?若是來歷不明的東西,浩器軒收也要掂量掂量!
秦洲想了想,摸出了一塊令牌。
令牌上‘劍宗鳴和峰’的字樣十分扎眼。
鐵匠師傅一怔,不明白秦洲是何意,但掌柜卻神色大變,立刻道:“這東西,我們收。便以八十圈金蠶絲線的價格給您。”
其實(shí)那塊隕鐵,八十圈金蠶絲線也買不到。
但……他沒錢,就這樣吧。
最后秦洲以物換物,沒出半點(diǎn)靈石,將八十圈金蠶絲線拿下。
等秦洲一走,掌柜便立刻用盒子仔細(xì)裝好,叮囑旁人:“送去上城,請少宗主鑒定!
劍宗的客卿長老,劍仙的座上賓。即便只是這身份,也值著四萬多靈石。
至于盒子里的材料,恐怕也不是什么凡品。
……
與此同時,遠(yuǎn)在上界深山里,一心埋頭打鐵的青年,也看見了那天邊的那片紅云。
他放下手中的錘子,終于邁步走了出去。
這紅云,是七階靈器無疑。
七階靈器,少則少,也不是沒有。但靈器出世的地點(diǎn),居然是元清山。
赤裸著胳膊的青年取過手邊的帕子,擦了擦脖子和手臂,擦著擦著,就停住了。
元清山,老五。七階靈器,丹爐?
這幾者結(jié)合起來,事情便不一般了。
宅在深山里的青年念及師弟,想了想,還是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收拾收拾,他得下山去看看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仙魔城少城主,陸展玉!
仙魔城從下城到上城是有傳送口的。
但不是誰都能上去的。
有人說上城就是個居民點(diǎn), 住的全都是修仙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像是仙魔城的幾位城主,或是這修仙界中一家獨(dú)大的浩器軒的老板,不論魔修還是正道, 只要你有錢有實(shí)力有身份,就能在上城買一塊地蓋房子。
在仙魔城有了房產(chǎn),它就已經(jīng)是一種‘身份象征’。
這里不屬于任何宗門, 只屬于仙魔城城主。
仙魔城城主一共三位, 聽說都是合體境以上的高手,所以仙魔城秩序才會這么穩(wěn)定。無論仙魔, 都不敢放肆。
秦洲來到傳送口前,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都站在一起, 似乎在圍觀什么。
“這就是諸天神碑!
“這就是諸天之主的刻印!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原來元清山弟子說的是真的,這里真的是一處‘景點(diǎn)’。游客很多。
而現(xiàn)在被游客們圍起來的石碑, 也正是他村口的那塊石頭。
上面的兩個字是以楷體鐫刻上的‘諸天’二字。
所以,真是有人把他村口的石頭搬過來了。
“小雀, 你瞧見了嗎?那就是諸天刻印誒。我居然看見了傳說中的諸天刻。 比巳褐型蝗怀霈F(xiàn)了一道令秦洲覺得熟悉的聲音。
秦洲看了過去,果然發(fā)現(xiàn)了身在其中的沈云。
沈云和之前別無二致,懷里揣著小風(fēng)雀,手里拿了一根馴獸杖。
一人一寵都目光灼灼地盯著傳送口前的那石碑。
秦洲心想, 他碰見這人的幾率真的很高。
先是為了靈獸暴動的傳聞去了界城,現(xiàn)在又來仙魔城看諸天石碑了。不得不說, 沈云是個挺隨心的修士。
只幾面之緣, 秦洲并沒有搭腔的意思。
沈云懷里的小雀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小風(fēng)雀一扭鳥頭, 就發(fā)現(xiàn)了秦洲。
秦洲:“……”
他不想被叼褲腳了。
秦洲轉(zhuǎn)身就走。
“啾!”小風(fēng)雀艱難地想從沈云懷里掙脫出來。啾啾啾!是給好吃的糖豆丸子的叔叔!
沈云發(fā)現(xiàn)它的動作,將已經(jīng)躍到半空的小風(fēng)雀一把摟住。
“小雀,不要亂跑。】粗T天石碑不好嗎?”
小雀啾啾叫了兩聲。
等鳥腦袋轉(zhuǎn)回去, 黝黑的小豆眼里已經(jīng)沒了秦洲的蹤跡。
“啾——”鳥聲低落。
沈云摸了摸它的腦袋,以作安慰,“一會兒咱們就走,不鬧啊。”
……
秦洲轉(zhuǎn)身回了自己臨時找的客棧。
仙魔城的住宿沒有界城那么貴,加上金蠶絲線沒有花靈石,所以他現(xiàn)在還是很富裕的。
既然石碑也看過了,秦洲也不打算閑著,坐在窗前,就著喝茶的小桌,摸出紙來,又取了一只細(xì)炭條,開始畫樣。
五金,在秦洲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算是定親下聘的必需品。
很小的時候,他喜歡玩媽媽手上的鐲子。后來才知道,那是父母定親時的信物。
秦洲坐在母親懷里,聽著媽媽溫柔輕聲跟他講,華國人定親下聘都要準(zhǔn)備些什么。
那時候秦洲還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男孩,只是乖乖地聽著。
“我們洲洲將來要結(jié)婚的話,這些東西要準(zhǔn)備好,禮數(sh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是誠意,不會讓人覺得你輕視了對方!
秦洲點(diǎn)頭說好。
他把這些話記在心里,即便他后來長大,發(fā)現(xiàn)自己更喜歡的是男生后,還是記著。
五金飾品送男生可能不太適配。
但秦洲始終覺得,母親說得沒錯。這是禮儀,是誠意,也是真心。
想著某人收到禮物后得意忘形的樣子,秦洲的下筆速度更快了一點(diǎn)。
很快,炭筆就在紙上勾勒出一件不錯的樣品。
先打樣,打好了樣,回去就鑄金。
剛要畫完一個樣圖,外頭就傳來了敲門聲。
秦洲下筆的手頓住。
“修士,我們是浩器軒的人。”
秦洲疑惑,難道是那隕鐵出了什么問題嗎?還是浩器軒沒找到識貨的人,想要回這八十圈金蠶絲線。
秦洲想罷,起身開門。
來人正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掌柜。
掌柜見自己果然沒找錯人,松了口氣,恭敬道:“修士,唐突打擾還請見諒。是這樣的,我們少宗主見了您賣給浩器軒的東西,想見一見您!
“當(dāng)然,并非是想為難您,只是我們少宗主有事想請教一下修士!
秦洲略挑眉梢。
這浩器軒中,居然有識貨的?
“可以,帶路!
……
秦洲跟著眾人又回了浩器軒。
只是這回不是在大堂,而是被掌柜的帶去了另外的會客偏房。
還沒走進(jìn)去,就聽見其中的談話的聲音漏了出來。
“你確定這東西是七階隕鐵?你沒騙我吧!
“我不騙你。是與不是,你待那人來了就知……咳。”
兩道聲音,一道精神,一道羸弱。
“近來真是怪事頻發(fā)!
“秘境那事就不說了,正道聯(lián)盟死得干干凈凈。歸元宗現(xiàn)在還在四處找同盟,想集合力量對付大魔頭。這宗門上下啊,真就跟被豬油蒙了心似的,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然后便是那天上的紅云了。七階靈器現(xiàn)世于醫(yī)修大宗。你說好不好笑?元清山一口氣兩個七階靈器出世,而我們浩器宗,連個六階的都造不出來。”精神的那聲音越說越嘆氣,“現(xiàn)在這仙魔城下城里,還出現(xiàn)了七階隕鐵……”
“放寬心吧。”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客人都到了,就別發(fā)牢騷了。”
掌柜的這才敢在門外開口:“少宗主,那位修士請來了。”
“請他進(jìn)來!”
門一開,秦洲就跟著走了進(jìn)去。
堂上坐著兩位青年。一人目光如火,眼神晶亮。一人虛虛地靠著椅子,臉色也病態(tài)蒼白。
而精神些的那位,大概就是請他來的人。
“這位修士,我是浩器宗少宗主,亦是這浩器軒的主人,我名殷離風(fēng),兄臺怎么稱呼?”
秦洲見他起身抱拳,也回了個禮,“秦洲!
回了禮,秦洲的目光卻落在了那看著就面色蒼白的青年身上。
直到殷離風(fēng)又開口。
“秦修士無門無派?”
秦洲收回眼神,道:“我是散修!
殷離風(fēng)的詫異幾乎寫到了臉上。散修,金丹期修為?那怎么會有七階隕鐵。
虛弱的那名公子輕咳一聲。許是前輩。
兩人相處多年,經(jīng)他這一咳嗽,殷離風(fēng)恍然大悟,如果是壓制了修為,那就正常了。
“秦修士請坐。”殷離風(fēng)親自搬來一個椅子,而后便耐不住地問道:“我們請修士來此并無惡意。只是想問,您知道這東西為何物嗎?”他捏起那塊拇指大的隕鐵道。
秦洲淡淡道:“七階材料,天外隕鐵。”
“沒錯,七階材料,天外隕鐵!币箅x風(fēng)把玩著,又嘆息:“這東西絕不止區(qū)區(qū)四萬靈石或者八十圈金蠶絲線。您既知道,便直說吧,您將它抵給浩器軒,意欲如何呢?”
也不怪殷離風(fēng)陰謀論。
秦洲既然知道七階材料的價值,就不可能只換八十圈金蠶絲線。他大可開個天價。卻又偏偏只換走了八十圈金蠶絲線。
“錢不夠,但想買金蠶絲線。”秦洲實(shí)話實(shí)說道。
殷離風(fēng):?
沒陰謀?
“您的意思是,在您眼里,這金蠶絲線……比這一塊天外隕鐵更值錢?”殷離風(fēng)捏著手中的天外隕鐵,眼里有著大大的疑惑,仿佛在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是七階的天外隕鐵和很常見的金蠶絲線哦?
“在當(dāng)下的話,的確如此!鼻刂撄c(diǎn)頭。
“……”殷離風(fēng)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同伴。他真的這么說哦!
那位病弱青年無奈地笑了笑,說:“前輩與我們的眼光不同。我們只看價值,可前輩并不在意它的價值……咳!
他緩慢地扶著椅子起身,“仙魔城少城主陸展玉,敢問先生真名!
秦洲本就覺得這青年眼熟,這下他報上名來,秦洲也想起了他是誰了。
陸展玉。
那個沒有修真天賦的病弱小孩。
準(zhǔn)確地說,他是十二和十八的孩子。
也是他第一代生育丹的‘成果’。
最起初,秦洲研究生育丹的目的,是想為了繁衍生息,也想通過村民和村民之間的基因來培育優(yōu)秀的下一代。
在秦洲煉制成功生育丹之后,就提出了試驗。
那時候陸二和陸七還尚未表明心意,十二和十八是大家公認(rèn)的一對。甚至是在秦洲還在游戲時,就見證了他們結(jié)了道侶的。
于是,在生育丹出現(xiàn)之后,兩人就自愿成了秦洲的‘試驗品’。
秦洲那時候只認(rèn)為是AI角色做得好,沒想太多,就給十八用了生育丹。
展玉就是村子里新生的第一個小孩。
只是很遺憾,小孩非但沒能繼承十二和十八的天賦,甚至根本沒有修仙的天賦。并且因為自小身體羸弱,無法服用洗髓丹。
秦洲一度認(rèn)為是生育丹的問題,所以對十八夫夫兩感到抱歉。
不過小孩很爭氣。
上天給小孩關(guān)上了一扇門,卻給他的腦袋開了天窗。
雖然無法修仙,但小孩十分聰慧。過目不忘,多智近妖。
所以,秦洲給他取名叫展玉。
只要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孩子金玉其中。
沒想到不能修仙的展玉,也好好的活到了現(xiàn)在。
……他的名錄里,小展玉的立繪還是個小少年,如果不是那張酷似十八的臉,他興許還認(rèn)不出來。
這游戲系統(tǒng),還停在他存檔那年呢。
原本以為,將天外隕鐵交給浩器軒,說不定遲早有一天會引得陸三出山見他。
沒想到?jīng)]遇到陸三,卻先遇到這小家伙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展玉見過村長爺爺。(加更……
“真名就是秦洲。”秦洲道。
陸展玉又咳嗽了兩聲, “那看來是隱世的前輩,是我唐突了。請您前來,還有一事請教!
“這隕鐵, 我們用不了!币箅x風(fēng)適時補(bǔ)上,“說來慚愧。浩器宗上下,也沒有能夠鍛造七階煉器材料的人!
秦洲聞言感到遺憾, 但……
“東西我不會退的!鼻刂拚f。要攢到足夠買金蠶絲線的錢, 少說要等地里的靈心果再收一次,煉成丹賣掉后才能攢夠錢。
殷離風(fēng)苦笑不得, “前輩,不是退錢的事。天外隕鐵我們是要的!背搜矍斑@位, 哪個煉器師不得把天外隕鐵供起來,尤其是他們浩器宗的弟子。
“是想問您, 能不能替我們打一只靈器出來?”殷離風(fēng)說,天外隕鐵堅不可摧, 是頂級的煉器材料。他承認(rèn)他有試探的意思。
眼前的人擁有天外隕鐵,且不拿它當(dāng)回事。那么,他是否會煉器呢?
秦洲看著那拇指大的隕鐵,沉默了一下, “不能!
“前輩不會煉器?”
秦洲:“嗯。”
秦洲到底還是不想太出風(fēng)頭。那么小的天外隕鐵,不是不能鑄器, 而是越小的東西越精細(xì), 他的錘子若是現(xiàn)世,怕是以后都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元清山上也就罷了。
眼前這殷離風(fēng)是浩器宗的少宗主, 非親非故。
若是一旁的展玉詢問,他興許還會答應(yīng)。
“若無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秦洲心想, 這一趟來也不虧。見到了展玉,只是這浩器軒中人多眼雜,并不方便相認(rèn)。
再說吧。同在修仙界,總有再見的機(jī)會。
“前輩請便!标懻褂裥χ克退,對于秦洲沒答應(yīng)這事,他似乎并不介意。
秦洲還沒徹底走出去,又聽見殷離風(fēng)皺著眉問,“這天外隕鐵,如何是好?”
“拿回去,找三叔看看。興許有辦法!
“也是,若是我?guī)熥,大抵能有一些辦法!币箅x風(fēng)嘆息。
秦洲只是稍稍頓了頓腳步。
展玉口中的三叔,應(yīng)該是陸三無疑。
只是這浩器宗的少宗主,竟也稱呼陸三為師祖。
若兩人都是親信,那這事他似乎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若能處理這天外隕鐵,你們要煉什么?”秦洲心里嘆了口氣,回頭。
他倒想聽聽看,這兩小家伙想把天外隕鐵煉個什么出來。
說話的兩人都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殷離剛要說話,陸展玉已經(jīng)先一步道 :“前輩,要煉一條以藥靈玉為核心,附著天外隕鐵的墜子。天外隕鐵堅不可摧,能護(hù)住藥靈玉無損,若靈器煉成生得器靈,還能護(hù)主平安!
藥靈玉,常年受藥汁浸泡,又得靈氣侵染而人為形成的玉石。
秦洲蹙眉:“給誰用!
“是給在下的。”陸展玉笑道。
“不適合!鼻刂抟豢诜駴Q,嚴(yán)肅道,“天外隕鐵多用在防護(hù)上,和藥靈玉的契合程度并不強(qiáng)。想維持和激發(fā)和擴(kuò)大藥靈玉的藥性,還要保護(hù)藥玉不輕易受損,應(yīng)該用七階樹靈藤!
一旁作為浩器宗少宗主的殷離風(fēng)眼睛突然就亮了。
陸展玉一雙玲瓏的眼睛直直地望著秦洲,并不銳利,卻仿佛能輕而易舉地看透許多事。“如此,前輩還不承認(rèn)自己會煉器嗎?”
秦洲:“……”
“現(xiàn)下,我是不是該換個稱呼稱呼您了?”陸展玉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能看得出他內(nèi)斂的情緒里的激動。
秦洲垂了垂眸,索性承認(rèn):“……我就知道,請我過來,不是為了這天外隕鐵。”
殷離風(fēng):?
殷離風(fēng)看看小伙伴,又看看站著的秦洲。怎么這兩人說的話他突然就聽不懂了。
殷離風(fēng)剛想辯駁說請他來就是為了這隕鐵,但話還沒開始說,就被陸展玉抬手阻止。
而后聽他自顧自道:“前些時候,界城的秘境開了。大家都在傳今年的至寶是一把錘子。”
“然后沒幾日,元清山兩道紅光染云,兩只七階靈器現(xiàn)世……咳!
陸展玉聲音低啞,“如今天外隕鐵又出現(xiàn)在仙魔城。若不是您,我也想不到是其他的誰!
三叔用不了銀河。能用銀河的,只有那一位。
話音剛落,陸展玉邁前一步,雙手抱拳,深鞠一躬。話音略微哽咽,“展玉見過村長爺爺!
秦洲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展玉小時候的樣子。
小臉蒼白的玉團(tuán)娃娃,頂著一張和村民十八極像的小臉,在路都走不穩(wěn)的年紀(jì),脆生生地喊道:“展玉見過村長爺爺!
引得大家心頭發(fā)軟,都爭著想抱他。
為了延續(xù)小展玉的壽命,秦洲替他尋來了很多延年益壽的東西。除了會帶來劇痛的洗髓丹之外,其他的靈丹展玉都當(dāng)糖豆丸子吃,才堪堪吊住一條命。
如今能活到現(xiàn)在,恐怕也費(fèi)了不少功夫。
秦洲抬手扶住他的胳膊,“嗯……活著就好!
陸展玉嘴唇微顫,“兩位爹爹逝世之后,叔叔們對展玉多有照拂,大伯更待我視如己出,故而活了下來!
十二和十八都……
秦洲不想去想那些,只是提醒道:“他不讓你叫大伯。”
陸一嫌展玉把他叫老了,從小就教他叫叔。
但秦洲也沒感覺出伯伯和叔叔兩個稱呼有多不同。不過倒是因為陸一帶的好頭,所以展玉叫誰都是叔叔。
“我偷偷叫。”展玉笑了,“看來,您已見過大伯了!
“否則錘子怎么會在我手里?”秦洲說。
展玉:“也是。”
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插不進(jìn)的殷離風(fēng):“……”
嗯?就沒人把他這個可憐的少宗主放在眼里嗎?
殷離風(fēng)悄悄挪到展玉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小聲求助,“我該叫什么?”
連展玉小師叔都叫爺爺了。
“太師祖!闭褂褫p聲提醒他。
殷離風(fēng)恭恭敬敬地喊了句:“太師祖!
叫完后殷離風(fēng)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太師祖?!他、他輩分這么小的嗎!
秦洲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陸三在做什么?”
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殷離風(fēng)呆滯了一下,連忙答道:“師祖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深山里煉器吧……”
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直接地叫師祖的全名。
“看見元清山異象后,三叔大抵會下山!标懻褂裾f道。
秦洲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找到你們,就告訴他一聲,我回來了。”
“好!
“將隕鐵給我!
殷離風(fēng)不敢問,只是小心地雙手遞上。
秦洲:“藥靈玉也給我!
陸展玉取下自己頸間的吊墜。
那螢綠的玉石在離開他的一瞬間,陸展玉的臉色就又蒼白了幾分。
秦洲皺眉。
“這玉是五叔所贈。”陸展玉說。
手里這塊藥靈玉少說有兩千年的活性。但……
“天外隕鐵用不上,我收回來了。找一間鑄器的屋子,我有用!鼻刂掭p撫著那塊藥靈玉。
陸展玉一怔,急忙拉住不明所以就想出去找屋子的殷離風(fēng),對秦洲說道:“村長爺爺,請您來只是為了一探究竟您的身份,并不是……真要您替我煉器!
“在要煉器的時候遇上我回來,這也是一種運(yùn)氣。自小吃盡了身體不好的苦,其他得到的好處,不管是運(yùn)氣還是聰慧,你就當(dāng)是這命運(yùn)給的因果補(bǔ)償吧!
秦洲隨便敷衍了一句,抬眼示意殷離風(fēng)去找屋子。
殷離風(fēng)滿臉欣喜,“就是就是,太師祖說得對!
說完便要走。
小師叔如此玲瓏驚艷的人,應(yīng)該活得更久啊。
陸展玉還想再攔,正這時有人闖至門前——
“少城主,歸元宗的人來了。正往上城方向去,說是要見城主大人!
陸展玉抬起的手忽地頓在空中。
秦洲見狀,便問了一句:“仙魔城的城主,是誰?”
陸展玉答道:“是十一、十六和十九叔!
“不過仙魔城中的事幾乎是小師叔在管!币箅x風(fēng)接話道,“那幾位師叔祖幾乎都不在城中。歸元宗的人居然找來了仙魔城,他們難不成想……”
陸展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離風(fēng),帶村長爺爺去煉器的屋子。”
他重重地咳了兩聲,他去會會這正道宗門的客人。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村長爺爺,不好了!……
“太師祖, 這就是樹靈藤?”煉器房中,殷離風(fēng)伸著脖子,忍不住好奇秦洲手里的那一小節(jié)藤根狀的材料。
秦洲點(diǎn)頭。
“小師叔同我說過, 他說這樹靈藤是支撐天地之間的世界樹的根系斷藤。我小時候還當(dāng)真了,真以為有那么一棵樹!笨砷L大了再看,天和地之間哪有什么樹。
“他沒有騙你!
殷離風(fēng):?!
秦洲想了想, “這世間的確存在支撐天地的世界樹。不過不在這里!
世界樹, 是有的。秦洲記得那個地方,通天競技場里的背景, 就是那棵巨大的世界樹。常青茂盛的巨大的樹冠一直延伸進(jìn)云層里,仿佛真的頂住了天地。
作為‘跨服’活動, 秦洲以前帶著村民去打通天競技場的時候,經(jīng)常看見那棵樹。
世界樹是存在于游戲的背景故事中的, 而在編年史里,也的確記載著關(guān)于樹靈藤的來歷。
不過普通人是無法獲得樹靈藤的。
和天外隕鐵一樣, 它也是通天榜的獎勵,F(xiàn)在想來,他大部分的極品庫存,都來自于通天競技場。
“故事應(yīng)該是我給展玉講的!鼻刂扪a(bǔ)上一句。
殷離風(fēng):“……”
過了一會兒,殷離風(fēng)突然語出驚人, “太師祖,您是諸天之主嗎?”
這回輪到秦洲閉嘴。
他不語, 只是一味地把玩著手里的樹靈藤。
殷離風(fēng):?
這沉默的意思, 是……還是不是。
展玉有驚人的智慧,而他這個小師侄, 似乎有一種野獸一般的直覺。
這樣的小孩,在當(dāng)年可都是會被他撿回家的。
秦洲仿佛聽不見似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樹靈藤雖然是材料, 但它的質(zhì)地比起天外隕鐵軟了不止一點(diǎn),不用熔煉重鑄。先定它的形!
秦洲將手中的樹靈藤以靈氣撕扯為更細(xì)的藤線。
纏在手上,然后開始迅速的編織。
這頭壓到那頭。
穿過來,穿過去。
一個中心鏤空的小網(wǎng)兜在手指間逐漸成型。
殷離風(fēng):?
不是,這怎么編的?
煉器還要這種編織手藝嗎?
秦洲一邊編一邊道:“這其實(shí)是屬于竹編技藝的一種,真正的大師,能做到竹編之物取水不漏!
殷離風(fēng)重重點(diǎn)頭,“好厲害。”
經(jīng)驗+1。
“就是……沒看清。太師祖,還能再看一遍嗎?”殷離風(fēng)吞了吞口水,厚著臉皮道。
秦洲編織的動作停了下來。
陸三的徒孫和陸三性格不同啊。陸三即便有不懂,也只是默默看著,記下來,再趁他不在的時候自己尋找問題。除非實(shí)在不會了,才會請教到他面前來。
而殷離風(fēng),顯然比陸三更活潑一點(diǎn)。
秦洲摸出另一根樹靈藤,“你可以跟著我做!
殷離風(fēng)心里一抽,這……又一根樹靈藤!!
“太師祖,這不可……我會把這材料弄壞的!
“它比你堅韌。”秦洲說的是真話。樹靈藤作為世界樹的斷藤根,還是有一定的堅韌程度的。
雖然能夠撕成藤條,是改變了樹靈藤的形態(tài),卻破壞不了樹靈藤作為七階材料的靈性。
而想要激活樹靈藤作為七階材料的效用,仍只有鍛造錘煉。
秦洲說比殷離風(fēng)堅韌也沒錯,樹靈藤需要銀河三錘,而殷離風(fēng)的身板,估計連一錘都受不住。
殷離風(fēng)此時信他得很。畢竟全修仙界能隨手摸出兩根樹靈藤的人,恐怕就這一位了。
不疑有他,連忙學(xué)著秦洲編起來。
殷離風(fēng)的手出乎意外的巧。
不說與秦洲八分像,但也學(xué)到了六分。
兩只小網(wǎng)兜就這么成形了。
“接下來要徹底激活樹靈藤的靈性!闭f著,秦洲還是拿出了自己的錘子。
殷離風(fēng)見到銀河那一刻,直接失語了。
這這這……
金紅色的大鐵錘!
超、超七階?!
秦洲總是能在他驚愕的時候讓他見識更驚愕的東西。隨手兩根樹靈藤也就算了,他的太師祖啊,這錘子什么來頭!
“太師祖,能、能摸一下嗎?”殷離風(fēng)小聲問。
秦洲:?
“銀河……”
秦洲手里的銀河直接調(diào)轉(zhuǎn)了一個方向。
銀河:不給摸。
殷離風(fēng)瞳孔再縮,器靈!
還是有靈智的器靈!
“太師祖,你就是諸天之主對不對?”殷離風(fēng)眼睛锃亮。
秦洲不語,只是將銀河直接遞了過去。
就算是出賣銀河的色相,他也不想承認(rèn)那個中二至極的名號。
殷離風(fēng)嘿嘿笑了一下,卻也沒碰,只是仔細(xì)地觀祥了一番。
器靈不讓他摸,還是別惹惱了它。
銀河豎起來任他打量。
主人,這小子我喜歡!
秦洲感受到它的聲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陸三的徒孫,挺有趣的小孩。
他從未在煉器的時候這樣熱鬧過。
現(xiàn)在想想,陸三還是太沉默了。
這一點(diǎn)上,秦洲覺得,陸三還有進(jìn)步空間。
“展玉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秦洲突然提到了小師叔,殷離風(fēng)也就乖乖回答:“太師祖,小師叔過得挺好的。除了身體不太好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旁人都說仙魔城有三位城主壓陣,無人敢放肆一二。其實(shí)仙魔城都是小師叔在管理。實(shí)在遇上對付不了的,才會去請那幾位師叔祖。”
“嗯。”秦洲點(diǎn)點(diǎn)頭,舉起錘子,一砸!
殷離風(fēng)看著這一幕眼神亮了亮,然后繼續(xù)說道:“雖然聽起來小師叔獨(dú)木難支,但小師叔很厲害,與各大正派宗門都建立了不錯的關(guān)系。我們浩器宗、元清山便不說了。就連魔宗那邊,也對仙魔城忌憚的很!
秦洲舉錘子的姿勢頓了頓。
魔宗自然忌憚。
魔宗那邊有陸一陸七在,展玉是不會受一點(diǎn)委屈的。
“我知道了!鼻刂撄c(diǎn)頭,換了個問題,“那我聽你們先前提起的……歸元宗在四處找同盟,想集合力量對付大魔頭,這是怎么回事?”
說起這個,殷離風(fēng)立刻來了勁,他如同吐豆子似的一股腦地說給秦洲聽:“太師祖有所不知。這正道聯(lián)盟先前就是這個歸元宗新任宗主提出來的,聯(lián)合了數(shù)家宗門,把劍宗排擠出去,想獨(dú)自攬功對付魔宗!
“結(jié)果秘境結(jié)束,一個都沒活著出來。仔細(xì)一打聽才知道,歸元宗死了三十個元嬰期弟子。這事大抵是被歸元宗背后的老祖知道了,氣唄,事到如今,就四處聯(lián)合自詡正義的正道人士,想去對付魔頭為歸元宗的弟子報仇!
秦洲眼皮耷拉下來,“那歸元宗老祖是什么修為?”
“應(yīng)該是突破到了合體境了。兩日前我似還看見那歸元宗方向有雷劫出現(xiàn)。這回都找到仙魔城來了,恐怕已經(jīng)突破了。”
殷離風(fēng)猜測,“若是能說得動小師叔,請出仙魔城的幾位城主,再加上正道宗門里幾位合體境老祖,說不定真能把魔頭坑死!
“但也不一定。魔宗的那魔頭,也是出了名的厲害。”
“你不認(rèn)識展玉的大伯?”
殷離風(fēng):?
“不認(rèn)識,小師叔沒同我提過!币箅x風(fēng)一頓,突然疑惑起來,小師叔的大伯,和魔宗有關(guān)系嗎?他不知道啊。
秦洲一錘再落下,鐺地響聲終止了這場閑聊。
……
“咳。歸元宗的意思仙魔城清楚了。誅魔一事,在下會替諸位轉(zhuǎn)達(dá)給幾位城主。”另一頭,陸展玉也在應(yīng)付歸元宗來的人。
“只是仙魔城數(shù)千年來都佇立在這正魔兩道中間,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恐怕城主們不會輕易松口!
“少城主不必?fù)?dān)心。那魔頭一死,魔宗便是一群烏合之眾。屆時不等波及到仙魔城,正道門派就會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我家老祖已是合體境強(qiáng)者,加上幾位正道宗門大能,那魔頭逃無可逃。仙魔城幾位城主若是愿意出力,那魔頭此番必死無疑!
陸展玉又咳嗽兩聲,他臉色更加蒼白,“敢問幾位,所說的魔頭究竟是魔宗太上宗主,還是有通天榜第一之稱的……”
“是后者!
“后者的話,幾位合體境怕還是……”陸展玉輕蹙眉頭。
“少城主,你忘了,那魔頭還被關(guān)在困仙牢中。我等已派人去困仙牢附近查探過,那魔頭仍被天道所束。就算他能出來,也只是元神能出來罷了。魔頭再強(qiáng),沒有真身,幾位合體境老祖對付他綽綽有余!”
聞言,陸展玉稍稍松開眉,“原來如此。那就好!
……
等歸元宗的人走了,陸展玉才坐了回去,他悶聲咳嗽幾聲,似若有所思。
稍等片刻之后,他起身,往外走。
……
秦洲還是落下了最后一錘。
紅光閃耀,直沖云霄。
殷離風(fēng)瞪大了眼。
七階靈器,這就來了?
這下可好,繼元清山之后,仙魔城里也有七階靈器現(xiàn)世了。
秦洲心道,煉完這個,他就回村子。
他可不想出名,更不想聽人叫他什么諸天之主。
想罷,秦洲收起錘子,將打好的儲靈兜收起來。
手感很軟,它乍一看就是個放平安扣的小兜子。誰也料想不到,這小東西,會是七階靈器。
正欲把東西拿去交給展玉。
陸展玉的聲音已經(jīng)在門口響起,“村長爺爺!
秦洲回頭,見他眉頭緊蹙,便問:“怎么了?”
展玉蒼白的臉色比先前更白了,眼中盡是擔(dān)憂,“怕是要出事了!
秦洲:?
“歸元宗,要對付我大伯!标懻褂裆钗豢跉獾。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誅魔計劃。
對于展玉的擔(dān)憂, 秦洲面不改色地安慰道:“陸一至少大乘期修為,合體境的那些修士對他沒有威脅。”
沒有威脅?
“若是尋常情況下,誰都動不了我大伯分毫!闭褂窨攘艘宦, 隨后說:“您回來不久吧。怕也不知道,大伯被關(guān)在困仙牢的事。”
“大伯用銀河砸掉了天上一角,天道震怒, 將大伯關(guān)到了困仙牢。時至今日, 已有幾十上百年之久!
“歸元宗那死在秘境里的宗主,敢不帶劍宗結(jié)盟趕赴秘境, 恐怕就是因為大伯被困牢中,無法脫身。只有元神之軀, 即便是號稱通天榜第一的魔頭,也雙拳難敵四手!
秦洲:?
困仙牢, 被關(guān)。
秦洲的臉色下沉,“他不是被放出來了嗎?”
在秘境中時, 秦洲的確聽過陸一和正道聯(lián)盟對峙時提及的什么被關(guān)困仙牢的事,對于陸一用銀河砸了天這事,他也略有耳聞。
但在秘境里時,陸一就已經(jīng)是真身了。于是他并沒有多想。
“被放出來?”展玉也詫異了一下, “這我倒是不曾聽說!
的確沒有誰說過溫玨被放出來這事。
秦洲突然想到,展玉說陸一是被天道關(guān)起來的。而秘境開啟是他為了完成和天道的交易, 充盈結(jié)界石的靈氣。
所以在秘境時, 是臨時地被放了出來?
稍稍沉吟之后,秦洲問:“困仙牢在哪?”
“仙魔城以東, 那最高的困仙山上!
“我知道了!
“若需要幫手,”展玉沉眸,“仙魔城上千城衛(wèi)皆任您驅(qū)使!
“嗯!鼻刂揠S口答應(yīng)。
一直在旁邊聽完了全部的殷離風(fēng)悄悄地縮了縮脖子, 想讓自己的存在感再降低一點(diǎn)。
也沒有人告訴他,小師叔的大伯是困仙牢里的那魔頭!
……
秦洲真要救溫玨,不需要旁人幫忙。
銀河能砸開天,就不會破不了那牢。
離開浩器軒后,他就打開了村民名錄。
陸一的‘召喚’按鈕果然是灰的。
所以之前一直無法召喚,是因為陸一被關(guān)在困仙牢里。而在秘境時,陸一為了完成與天道的交易,便從牢里被放了出來。
被關(guān)了幾十上百年。
想明白這些后,秦洲情緒并不太高。
幾個村民,似乎都心照不宣地瞞著他很多事。
他們或許各自有各自的苦衷,秦洲并不勉強(qiáng)。但想到陸一在他回來后又在他身邊待了這么久,卻是瞞著他的事最多的一個,他的心情就說不上好。
不能說烏云密布,但也陰云籠罩。
村民死了三十幾個,他偷偷養(yǎng)著靈魂,他就是不說。
被天道關(guān)在那個叫困仙牢的地方關(guān)了幾十上百年受了委屈,他也不說。
若非這召喚不能用,否則……
他今日真要教訓(xùn)教訓(xùn)某個不聽話的人了。
“只是砸了個天,補(bǔ)上便是。把人關(guān)起來這么久,這天道也是沒理!鼻刂扪鄣子纳,呢喃了一聲,并不愉快。
“主人,我們?nèi)ピ伊怂桑“殃懸痪瘸鰜!”銀河的聲音出現(xiàn)在心底,興致勃勃。
它感覺到主人心底的戾氣!噗噗地往外冒。
“嗯!
秦洲頭一回沒說‘不著急’,也頭一回沒做什么縝密的計劃。
秦洲拿出吞風(fēng)的哨子,不由分說地吹響了。
也不需要什么周詳?shù)挠媱,此事說來,簡單得很。
一,把牢砸開,把人救出來。
二,若有機(jī)會,他倒很想問問這天道,何為天理。既要他家小孩業(yè)障纏身,屠戮修者給世界減負(fù),又要這天威面子,不過砸了天上一角,就把人關(guān)起來,數(shù)百年之久。
既要又要的樣子,真是讓人不愉快。
最后,當(dāng)然也要教育教育某人。
他可沒教過他,受了欺負(fù)不吭聲。
……
吞風(fēng)的殘影從仙魔城上一晃而過。
展玉站在城樓上看著,眼底蕩起輕輕的笑意。和他所料不錯,村長爺爺是放不下大伯的。
護(hù)短二字,他是和大伯學(xué)的。而大伯,自然是和村長爺爺學(xué)的。
展玉虛虛抬起右手。
一只信使便悄然落下,爪子輕輕勾住他的食指。
“這信,送去困仙牢吧。”
歸元宗那群螞蚱,總跳……三番五次的想殺他大伯。真是讓人心煩。還好,這次之后,就不會再見了。
信使叼起信件,撲扇著翅膀,飛遠(yuǎn)。
展玉雙手負(fù)于身后,蒼白的臉上多出一些明媚。
由村長爺爺親自去救大伯出來,大伯一定很高興。
接下來……
展玉回頭,殷離風(fēng)站在他身后,展玉輕咳了一聲,“你怎么還在這?”
殷離風(fēng):“……那我去哪?”
陸展玉:“離風(fēng)啊!
殷離風(fēng)一抖,“小、小師叔?”
“我是魔頭侄子這事,你怎么看?”
“我不會說的!”殷離風(fēng)擺手后退,他可太清楚他小師叔的手段了?粗撎撊跞醯娜耍睦锏膹潖澙@繞卻多得很。誰要是把他小師叔當(dāng)做是什么軟柿子捏,那就是自尋死路。
殷離風(fēng)現(xiàn)在就是十分后悔,他怎么就聽到了那么多秘密。
“你說了也沒事!标懻褂駬u頭,“仙魔城的少城主是親魔一派,也不是什么大事!
“這消息走漏出去,該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你們浩器宗和劍宗了!
嗯?
殷離風(fēng)頓住,抬手止住小師叔說話,“等我捋捋!
展玉小師叔的三叔是他的師祖,那展玉小師叔的大伯就是他的師伯祖?
魔頭,是他師伯祖啊!
那關(guān)劍宗什么事?
哦,蒼云劍仙也是他師祖的師兄弟,那……
“別捋了!标懻褂駭[擺手。
修仙界中這些名人,皆同出一脈。
正道也好,魔宗也好。
十之八九,都有一個姓陸名字。
捋來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大家都師出同村。
殷離風(fēng)沒覺得害怕,反而還精神奕奕,臉上泛起激動的紅,“我就說!我就說太師祖是那位!”
沒錯了,不會有錯!
太師祖就是諸天之主!
……
秦洲前腳剛走,陸三后腳才終于到了元清山。
元清山比秦洲來時更熱鬧了。
秘境引來的風(fēng)波暫且未平,山腳下還排著長隊。七階靈器現(xiàn)世的事又給元清山添一把火。
陸三到的時候,元清山山腳全是人。
“元清山近日不迎客,諸位請回吧!笔厣介T的弟子在山門口被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頂著壓力將自己的聲音放大了說道。
“我們不過好奇罷了。你就與我們說說,這元清山上是哪一位煉器宗師在煉器?”
“元清山上無人煉器。那紅云就不能是我們師祖煉的七階丹藥嗎?”
“那不一樣。七階丹藥的光和這煉器的光是不同的。你這小弟子,別糊弄我們啊!
確實(shí)不同。陸三在心里認(rèn)可道。
他舉目望,出丹的光芒應(yīng)該比器成的光芒更大,但也消失得更快,像現(xiàn)在這樣把云染透了還沒消失的,唯有七階靈器會生此異象。
陸三往前走,他身量高,人也偏壯,只是站在人群中就仿佛一座小山,鶴立雞群。
有人感覺到一道陰影從頭頂上落下,回頭看了一眼,就自動給陸三讓開了一條小道。
這人氣勢好厲害。
莫不是來元清山找茬的?
陸三一路無阻地走到了山門弟子前。
弟子稍稍仰頭望他,在背著光看清了這位是誰之后,臉色一變,趕緊讓了身位,“您請。”
陸三點(diǎn)頭,小弟子認(rèn)得他,他就不用說話了。
挺好。
眾人:?
這人什么來頭?
……
吞風(fēng)馬馳騁于云層之上,腳踏虛空,抬眼望去,廣袤的天空,空寂而遼闊。
一路向東。
吞風(fēng)沒去過困仙牢,它不太認(rèn)路。
但好在,根據(jù)展玉所說,東邊最高的山就是困仙山。
就往東走,不會錯。
……
吞風(fēng)不認(rèn)路,所以沒展玉的信使跑得快。
信送到困仙牢的時候,溫玨還在困仙牢的墻上刻小秧苗。
一根小秧苗,就是一天。
十天一到,他就回村子里去。
信使小鳥來到困仙牢前,將嘴里的信封放在牢門前,啾啾兩聲后,轉(zhuǎn)身飛走。
“嗯?仙魔城的印記。”
溫玨手指掐決,一道風(fēng)起,將信封吹到了他跟前。
信封上懸著一顆小小的結(jié)界石。淺淺的一層結(jié)界覆于信封之上,是傳信中慣用的伎倆,看著很容易破,可若是強(qiáng)行破開,信里的內(nèi)容也會隨之消失。
小結(jié)界石是他給展玉的,也是展玉多年來與他通信慣用的小玩意兒。
溫玨指尖一挑,輕松解開了結(jié)界。
看看展玉給他寫了什么。
“小一叔,歸元宗的老祖突破了合體期,正集合正道和第三派的修者往困仙牢而來。約莫有三到五位合體境修士參與此次‘誅魔計劃’,一切小心!
“正愁今年秘境里所得的靈氣不夠。真的有人送上門來找死啊!
溫玨捏著紙張,不以為意。
嘟囔過后,溫玨又繼續(xù)看。
“對方人多勢眾,溫叔被困牢中,我請了一位前輩前來相助。溫叔見到他,定會高興的!
溫玨:?
什么前輩,難不成十一、十六還是十九誰出關(guān)了?
先不說他用不用得著救,他看見十一、十六和十九,定會高興?
溫玨覺得不是這種說法。
展玉心思玲瓏,一定有別的什么用意。
溫玨打個哈欠,望著牢墻上的小秧苗發(fā)呆。
幫手嘛,來不來都行。
他倒希望正道那些人早點(diǎn)來,打完了殺干凈了,他才好回村去。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你抱我,就是喜歡我。(加……
吞風(fēng)足足跑了一日, 秦洲才到困仙山。
天地浩渺,層巒疊嶂。
群山之中唯有一山如峰塔,筆直挺立在云里山中。
吞風(fēng)緩緩下降, 著地,秦洲利落下馬。
給吞風(fēng)喂了一把丹,它便自己跑走了。
傳說中的困仙牢, 就在眼前。秦洲所在的位置這峰塔一般的山的山腰空地上。即便是站在這里, 也有一種離天很近的感覺。
如果秦洲還是個普通人,現(xiàn)在可能會因為過高的海拔而感到窒息。
山尖直沖云霄, 像一座寶塔,牢牢地壓住了什么。
像五指山壓住了這世間最靈的猴子一般, 把‘犯人’放在離天最近的牢里,由天道親自看管。
秦洲視線平視過去, 能夠看見困仙牢的門。
牢門邊上寸草不生,周遭的石板也很干凈。
他走近, 幾乎聽不到什么聲音,周圍是一片死寂。
秦洲皺起眉,很難想象一個人在這里住上百年之久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在習(xí)慣了冗長的壽命帶來的無盡的歲月和孤獨(dú)后,還要失去僅剩的自由。天道, 是懂怎么逼瘋一個正常人的。
秦洲走到門前,眼前的門沒有落鎖。從鏤空的鐵門里望進(jìn)去, 是一條長長的廊道。
廊道周圍是一些小房間, 是囚牢無疑。沒什么光亮,但因為是白天, 稍微能夠看清里頭的模樣。
推開門,發(fā)出年久失修的嘎吱聲。
“說你們膽子大呢,你們真敢來。”廊道的盡頭傳來溫玨魔里魔氣的聲音。
聲音聽著很精神, 看來只是關(guān)著,沒受什么苦。秦洲這樣想到。
他仔細(xì)觀察了片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機(jī)關(guān)陷阱,才繼續(xù)往里走。
“嗯?不回本座的話?”溫玨聽到腳步聲,不可思議。
“膽子這么……”
他驀地一抬頭,就對上了牢門外的人。
“……”陰暗的牢房里,牢窗里灑落的那么一點(diǎn)光,全落在了秦洲臉上。
秦洲兩袖一揣,“膽子這么大?”
秦洲稍矮了矮身,似想把他仔細(xì)看清楚。
但看不見臉,只能瞧見他雙手被鐵鏈拷著,坐姿隨意,身上應(yīng)該沒什么傷。
“溫魔君,原來是在這種地方等我召喚!鼻刂匏菩Ψ切Γ捳Z綿綿卻藏針。
一聲溫魔君可給溫玨喊醒了,他差點(diǎn)跳起來,“……你怎么在這!?”
“來看看你。”
“來這看我?”溫玨頓了頓,猛地想到什么,“是展玉……”
“去仙魔城買些東西,碰巧遇上了展玉!鼻刂薏⒉环裾J(rèn),只是眼神連錯都不帶錯地盯著他。
溫玨干笑兩聲:“啊……哈哈……”
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因為秦洲正盯著他,像鷹在盯撲騰的小雞仔。
溫玨:“……我沒事。”
展玉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讓秦洲過來看他被關(guān)在牢里的狼狽樣子嗎?
說到底,還是因為展玉是不知道秦洲有吞風(fēng)。依他的估計,秦洲到困仙牢的時間,應(yīng)該正是他大伯被幾個合體期強(qiáng)者圍攻的時候。
恰到好處的英雄救美。美不美暫時看不見,但救肯定是要救的。
展玉只是想一想,都覺得是一樁美事。
可秦洲有吞風(fēng)。
提前到了,就算不上美事了。
就像逮住了因為犯錯被別人私自動刑關(guān)在牢里的自家小孩。
秦洲有點(diǎn)生氣,那烏黑的眸,沉得像探不到底的水潭。
溫玨承認(rèn),有一點(diǎn)慌。
“沒、沒傷的!睖孬k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甩了甩胳膊,想證明自己沒事,但牽動了長長的拷鏈,發(fā)出哐哐的響,“……”
再看一眼秦洲,眼里都不帶亮色了。
秦洲摸出錘子。
秦洲舉起錘子。
咔噠一聲脆響。困仙牢的門自己開了。
舉起錘子還沒落下的秦洲:“……”
坐在牢里曾經(jīng)使出渾身解數(shù)都沒把這門打開的溫玨:“……”
兩人相看無言。
秦洲只好放下錘子,走了進(jìn)去。
沒有什么想象中的等他進(jìn)去之后把牢門重新鎖上的戲碼,困仙牢如果有靈智,那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上Ю衫螞]有,所以欺軟怕硬的是那狗天道。
秦洲來到溫玨面前蹲下,抓起他手里的鏈子看了看。
“咔噠!
兩聲響,溫玨手上的鐵索全部自手腕處突然解開。
溫玨:“……”
不是,你這欺軟怕硬到讓人有點(diǎn)害怕知道嗎?
鐵索解開了,秦洲順勢就把人攬進(jìn)了懷里。
溫玨下巴靠在他肩膀,望望困仙牢牢頂。
又抱了啊。
但這次,秦洲并沒有抱很久,似乎只是確定他沒有哪里受傷,然后蹲在他面前問:“天道在哪?”
溫玨緩慢地眨了下眼,“你找他干什么?”
“總要討個說法!鼻刂拗匦掳彦N子摸出來。
溫玨:?
用……錘子討說法?
溫玨忍了一會兒,沒繃住,他望著秦洲直笑,“是我砸了人家的天,你怎么如此厲害,拿著錘子來討說法?”
誰厲害誰便有理嗎?
“關(guān)了百十年了,也夠了。總要問問,還要關(guān)多久!鼻刂逈]笑,他不見得多高興。
事情一件件處理,等問過了天道,他再來教訓(xùn)面前笑得最大聲的這個。
溫玨癟癟嘴,指了指上面,“那你問它,還要關(guān)多久!
【再關(guān)兩日】
金光懸浮在半空,兩人都能清楚地看見那四個發(fā)著光的大字。
溫玨:?
“天道,你上次可不是這么說的!”
【不是,沒說】
指著半空那大字,仿佛在指著對方的鼻子,他回頭對秦洲告狀:“上次它說還要關(guān)我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
秦洲不接受告狀,并且冷漠無情道:“你砸破了天。是你有錯在先!
溫玨咋舌感慨,這人變臉真快啊。
“既然還要再關(guān)兩日,那我們正好也有足夠的時間,來將一些事情說清楚!鼻刂匏餍砸沧拢Я颂,將寬大的衣袖整理好。
他一點(diǎn)也不嫌這牢房寒酸。
“你不走了?”溫玨盤腿坐著,盯著他問。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自然要接到人再回去!
溫玨輕哼一聲。
他喜歡這人來接他。
比召喚似乎要更有誠意一些。
展玉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是比陸宵那笨侄子會辦事。
“上次你忙著解決秘境之事,沒來得及多說,現(xiàn)在,時間充裕!
溫玨:“說、什么。俊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秦洲好像真的不太高興。
那種不高興一部分是因為他被天道關(guān)了禁閉,還有一部分……
“秘境里的星星!
溫玨目光移開,“哦那些啊……”
感受著秦洲的視線從未從他身上移開,他只能緩緩低下頭,沮喪道:“你知道了還問我作甚!
“都這么多年了,修仙界里有人隕落……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溫玨的聲音故作輕松,“活著的人好好活著,不就行了!
“是嗎?”秦洲反問,“那你為什么還要將靈魂養(yǎng)在結(jié)界石里?活著的人應(yīng)該好好活著,死去的人應(yīng)該投胎輪回!
“他們沒去投胎,我瞧你,也不見得像是好好活著了!
溫玨臉色煞白。
“業(yè)障纏身,魔頭之名如雷貫耳。唯一好的這副身軀,也被自暴自棄地關(guān)在這里!鼻刂拮肿终D心。
溫玨出不去?他只信三分。
他元神出竅,別說上界各處,就連下界也天天跑去。退一步說,天道怕銀河這錘子,可這錘子在他拿回來之前,可一直放在陸一手里。
自暴自棄,這四個字倒是貼切得很。溫玨想冷冷地笑一下,可見秦洲看著他,他癟癟嘴,把那點(diǎn)冷意褪去。
“那不然如何?什么叫好好活著?”
“按你的說法,我理應(yīng)證道飛升,應(yīng)當(dāng)有眷侶在側(cè),膝下子女成雙,還是兒孫滿堂?做這天地間人人敬仰的強(qiáng)者,無愧于村長的培養(yǎng),無愧于您的期望?”
溫玨說著說著就不高興,“失望了就失望了,說什么大道理。還要我好好活著。我倒想活成那樣!
“可世間靈氣不足,別說飛升,就是突破大乘境,都要把這天地間的靈氣抽干殆盡!
他越說越氣憤,“眷侶在側(cè)更鬧笑話。你送我的簪子,我戴了九千年。我與你說了,簪子是定情的信物,是你不聽非要給我!我收了你的簪子,等了你九千年,我已不算薄情寡義了吧?”
說完這些,溫玨覺得意外。
若是以往,提及這些他早就發(fā)了怒,靈氣暴動,就連困仙牢周圍的飛禽走獸都不得安寧。
秦洲就像定心的丸子,他甚至都沒吃下去,只能看著,那心魔都不敢亂動一下,別提作亂。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說——
“我還要如何活,我活得不好,你也失望。”溫玨伸手戳他的肩膀,“秦洲,你憑良心說,我若是活成了你想見的那樣子,你現(xiàn)在還敢抱我一下嗎?”
秦洲不說話,但握住了溫玨戳肩膀的手指。
“我問了老七了!睖孬k暗罵一聲自己不爭氣,被他拿捏住著,連心魔都不鬧了,“老七說的……”
“說的什么!鼻刂蘖硪恢皇治兆∷氖滞螅嫠氖种浮
溫玨眼睛一閉,心一橫道:“你抱我,就是喜歡我!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喜歡你?”秦洲掀了掀眼皮。篤定他在撒謊。陸七就算是真和他這么說了,兩人口中的‘抱’也絕不是同一個。
溫玨覺得嗓子干啞,他喉頭滾了滾,“……那也沒說過喜歡!
“喜歡!
簡單的兩個字,像是把溫玨一下子擊中了。
“……”他就試探一下,這人……就這么承認(rèn)了?
“這些年不如意的。境界突破不成,送了簪子的人等了九千年。此外,還有什么?”秦洲又道。
溫玨扶額,“你等我緩緩再問!
喜歡,嗯?喜歡?
“喜歡是結(jié)道侶的那種……喜歡?”
秦洲捏了捏他的無名指,“嗯!
溫玨睜大眼,“你就不怕你回來時,我當(dāng)真得道飛升,兒孫滿堂了?”
秦洲也魔里魔氣的回了一句:“我不會搶么?”
溫玨猛地捂住他嘴。
村長!你背德了!
秦洲在他掌心蹭了蹭,“說笑的。”
溫玨癢,但沒縮手。
秦洲并非庸人自擾之人。
若他剛回來時就得知陸一功德圓滿,兒孫滿堂。大抵也是替他高興的。
嗯,大抵是。
“古怪得很!睖孬k順勢往他腿上一躺。像極了小時候在丹房睡著的時候,也是往村長腿上躺,枕著他的腿,一睡幾個時辰。
“什么?”
“你在,我就高興得很。”心里那些陰郁啊,都能一掃而空。
秦洲:“那趁著高興,我們來聊點(diǎn)不高興的事。”
溫玨:?
“秘境里的星星那事,不想和我談?wù)剢??br />
溫玨:“……”
要不說這人會掃興呢。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只要能救回來,他什么都會……
“老四他們, 算是我害死的!睖孬k說出這話,心想,也沒有那么難說出口。
當(dāng)然, 也許是被這人肯定了喜歡,讓他心里有了一些底氣。
他看了看秦洲,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 才緩緩說起往事。
“大約是七千年前……”
也就是秦洲消失了大約一千多年后。
那時大家都接受了村長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實(shí), 但村子尚在。陸家眾兄弟姐妹的修為也平均都進(jìn)入了化神期。
事情的開端是在陸一突破合體期后。
“我突破合體期時,那周遭百里的靈氣都被用盡了。用了好多年, 也沒能長回來!睖孬k輕笑,“那時我們就意識到了, 諸天界的靈氣增長陷入了停滯。僅僅只是陸家百人,每年修煉所需要的靈氣, 就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shù)量……”
靈氣用一分,便少一分。
如果靈氣消失, 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溫玨沒經(jīng)歷過,所以只能大致地想象,如果靈氣消失,他們的修煉都會停止。
修者無盡的壽命終將走到終點(diǎn)。
或許他們最終都變成凡人, 每經(jīng)歷百年就會重新進(jìn)入輪回。
聽起來也沒有那么可怕。
可這個時候,天道出現(xiàn)了。
它明確地告訴眾人。
靈氣消失之后, 等待諸天界眾人的, 是世界崩壞。
陸一不能不信,也不敢不信。
“為了尋找新的靈氣之源, 我們嘗試了很多方法。但都做不到。曾經(jīng)能夠供給陸家上百兄弟修煉的村子,也變得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樣干癟貧瘠!
不止是村子,甚至是更遠(yuǎn)的地方。
有修者存在的地方, 靈氣的消耗速度就會更大。
如今的下界,其實(shí)就是當(dāng)年的整個修仙界。只是歷經(jīng)數(shù)千年,已經(jīng)難以再從它身上窺見當(dāng)初靈氣濃郁的世界的半分樣子。
“現(xiàn)在的上界,是后來我們找到的地方!睖孬k低聲說,“其實(shí)也不能算是我們找到的!
“是我們贏回來的!
通天秘境。
以前村長就經(jīng)常帶他們?nèi)⒓油ㄌ烀鼐。陸一知道,幾百年不定時開啟的通天秘境。只要贏了其他對手,就能獲得很多好東西。
“天道告訴我,只要能贏下通天秘境,就還有一線生機(jī)。我們當(dāng)然贏了,然后獲得了一片新充滿靈氣的秘境土地,別的什么都沒要,只得了一片足夠大的土地!睖孬k的眉眼低垂,“也就是現(xiàn)在你看見的上界!
秦洲認(rèn)真聽著。通天秘境,其實(shí)就是通天競技場。只要取得優(yōu)秀的名次,通天競技場就會發(fā)放很好的獎勵,陸一他們得到的,應(yīng)該是新的擴(kuò)張土地。
“我們剛還在為了贏得這個世界的一線生機(jī)而沾沾自喜的時候,”溫玨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通天秘境消失了。”
“那之后我們又等了一千年,它也沒有再出現(xiàn)過!
秦洲心里一沉。
通天競技場消失……也許跟游戲停服有關(guān)。
“迫不得已,我與天道達(dá)成了約定,將下界與上界之間設(shè)立封印。一邊減少著上界修者的數(shù)量,一邊保護(hù)下界凡人的生活。”
他背負(fù)著罵名,不擇手段,殺戮無數(shù)。即使大家都明白他迫不得已,但仍和曾經(jīng)一起長大的師兄弟們漸行漸遠(yuǎn)。
陸七站在他這邊,建立了魔宗,替他作掩護(hù)。
“后來大約是又過了幾百年吧。通天秘境的傳送口又一次出現(xiàn)了,大家都很高興!睖孬k眼里閃過一些痛楚,“那一次,我?guī)е纤乃麄內(nèi)チ!?br />
“只是這一趟去,卻出了事……”
那和通天秘境的傳送門近乎一模一樣的傳送門。
在打開后,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通天秘境。
傳送隧道中,有人正在行進(jìn),朝他們的諸天界。
傳送門是那些人建立的。
目的,是要吞并掠奪他們的諸天小世界。
只是陸一他們比那些人更早一步地出現(xiàn)在了隧道里。
一波又一波。
殺光了一波,還有一波。
聽著溫玨的形容,秦洲沒想到,游戲停服后這里的世界,居然還有這么一出。
以玩家的身份看來,這種情況其實(shí)并不少見。
在很多游戲中,都會加入‘掠奪’系統(tǒng)。
就像秦洲曾經(jīng)接觸過的一個修仙游戲,其中玩家建設(shè)自己的宗門,在強(qiáng)大之后,就會出現(xiàn)爭奪并吞并對方的選項。
如果它是游戲,或許對玩家來說不痛不癢,點(diǎn)一點(diǎn)鼠標(biāo),一次掠奪吞并就完成了。
但如果它是出現(xiàn)在像這樣的修仙世界里,那未免也太過殘酷了。
……
途中,陸一想過退。
卻無法退。
那些人,居然都是化神期以上的強(qiáng)者。
他們沒有退。也不能退。
這一退,戰(zhàn)場便不是這傳送隧道了,而是身后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重創(chuàng)的諸天界。就算退了,能與之一戰(zhàn)的,也只有陸家百人。
在陸一這邊,除了他是合體期之外,大家也都是化神期,就連老四,也因為靈氣少而壓制修為,一直在化神后期。
雙拳難敵四手。
最后,三十幾人在隧道里死戰(zhàn)了不知道多少日,才將那些家伙全部解決,隧道里尸骨成山。
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那幽深隧道的前方,還有多少敵人。
陸一看準(zhǔn)時機(jī)帶著所有人離開。
他拼盡全力把傳送口封住。
但也……沒能救回其他人的性命。
“我舍不得放他們輪回,又沒能力將他們死而復(fù)生。所以,只能將它們蘊(yùn)養(yǎng)在結(jié)界石中!
至于其他的人……
大家無法接受突然死去那么多師兄弟。
沒有人怒罵陸一。但小一百他們的哭聲,像刀子一樣插進(jìn)陸一心里。
他們恨自己沒跟著去。
因為大哥總能帶著所有人從通天秘境回來,手上拿著能拯救世界的東西。
大哥永遠(yuǎn)是最厲害的。
只是這一次,陸家?guī)熜值茈E落三十五人之多,誰也不能再無條件地信任大哥了。
秦洲聽著,握住溫玨顫抖的手。
“他們當(dāng)時說,要去那傳送隧道里跟那些人拼命。被我攔下了!睖孬k垂眸,“拼什么命,死了那么多了還不夠嗎?”
“沒人聽我的。因為這事,陸二還想給我一劍!睖孬k慘笑,“不過沒傷到我,老七給擋了!
“最后把你搬出來,才把所有人攔住!睖孬k低頭,靠在秦洲肩膀上,“我說,諸天界還得留著,我們得等村長回來,村長回來的話,老四他們定有法子復(fù)生!
“其實(shí)我騙他們的!睖孬k悶聲笑,“我就是舍不得他們也去送死。要是其余九十九個全死那了,那我才真要瘋了。”
秦洲摸了摸他的后腦勺,“能救。”
溫玨沒聽清,“嗯?”
“你沒騙人。村長能救!鼻刂蘅戳丝床恢朗裁磿r候又飄出來的三十五顆星星。
他們泛著光點(diǎn),圍繞在陸一身邊。
和陸五一樣,溫玨似乎也能聽得見他們說話。
“村長都說能救了!”
“笨蛋大哥!”
“振作起來。
“陸二那小子居然還敢給你一劍,等我活了我就上劍宗弄他去!”
溫玨雙眼通紅,怔怔地看著周身盤旋的光點(diǎn),隨后視線落到秦洲臉上,“你……”
也沒說大家都能說話了啊。
“不是我的功勞!鼻刂拚f,“是你把他們放在結(jié)界石里,養(yǎng)的太好了。應(yīng)該早就能說話了。只是出來會費(fèi)些神。”
溫玨啊了一聲,又重重地一頭磕在秦洲肩膀上。
“笨蛋老四,你現(xiàn)在打不過老二啦!睖孬k悶悶說了一句,嘴巴一癟,眼淚全糊到了秦洲衣服上。
秦洲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老四打不過,我替你教訓(xùn)他。”
溫玨伸手揪住他的衣裳,腦袋還是沒抬起來,“你說的。”
“嗯!
秦洲若是說了教訓(xùn),便不會糊弄過去。溫玨卻也不是真想教訓(xùn)陸二的意思,他抿唇,“老七教訓(xùn)過了。幾千年了都沒給他好臉了。”
“讓他種地!睖孬k惡狠狠道,“種一百年!”
秦洲瞥見他在墻上畫的小秧苗,覺得十分可愛,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好!
“你說能救,怎么救?”溫玨怕秦洲騙他,就著他的衣裳擦了眼,眼角通紅地望著他。
“重塑丹!
“那是什么?”
秦洲想了想,“八階丹藥吧!
溫玨:?
“只是材料有些麻煩。”秦洲微微蹙眉。
“只要能把他們救回來,我什么都會做的!睖孬k嚴(yán)肅道。
秦洲挑眉:“記著你的話!
溫玨:?
“我……還怕你不成!睖孬k咬牙。
什么他都會做的!
忽地,秦洲抬了抬手。
溫玨:!
溫玨下意識地想躲,但反應(yīng)過來后沒動。任由秦洲的手落在他臉上。
干什么?又要摸臉?
“陸一。”
“……嗯?”
秦洲看著溫玨臉上慢慢散開并消失的馬賽克,逐漸清晰起來的五官讓他神情恍惚。
他,好像能看見他的臉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相聚困仙牢。
秦洲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輪廓分明, 下頜線明朗,恰到好處的鼻梁骨仿佛是光影的分割線,從眉骨到下巴尖, 立體且有層次,一道光打下來,恍若神祇。
現(xiàn)在的陸一和他以前捏的那模樣, 說像, 但也不太像了。
仔細(xì)說的話,相由心生, 人的面容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化,也不奇怪。
以前的陸一, 離了村長的庇佑,剛?cè)胧廊? 一身白衣一把劍,瀟灑肆意, 眼里有光,光風(fēng)霽月,是那不知世間疾苦的青年仙君。
現(xiàn)在的溫玨,還是白衣, 可眉宇間不經(jīng)意露出的漠然和狠厲,仿佛又將物是人非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不過此時此刻, 他微仰著下巴, 上挑的眼尾通紅,眼眶周圍細(xì)密的睫毛被淚水濕潤, 無端又多了些許破碎感。
真的讓人想將那種精致漂亮的外殼一一揉碎。再戳一戳他內(nèi)里柔軟的部分。
見他目不轉(zhuǎn)睛,溫玨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能看到了?”
秦洲點(diǎn)頭。
溫玨微挑眉, “好看嗎?”
“好看!鼻刂奚焓,撫了撫他的眼尾。好看得移不開眼。
溫玨別別扭扭,“看癡了都。這臉便這么重要嗎?”
秦洲誠實(shí)道:“重要!
溫玨:“……?”
“若是我這臉毀了呢?若是碰見更好看的呢?!”溫玨欺身,雙手掌心貼住秦洲的臉,居高臨下,語氣隱隱威脅。
溫玨的頭發(fā)自肩膀垂下來,落在秦洲臉側(cè),有些發(fā)癢。
秦洲伸手環(huán)住他的腰,仰面,兩人的距離便不過一個拳頭。
秦洲眼中暗了暗,手不安分地落在他腰間,稍稍用了點(diǎn)力,“臉也沒有重要到讓人移情別戀。”
溫玨:嗯?
“但也重要到,讓人能親得下去!
溫玨:?
逐漸放大的臉,貼上唇的柔軟。
溫玨瞳孔微微擴(kuò)散。
秦洲的嘴唇碾過他的,帶著一絲兇狠,又有仿佛疼愛般廝磨。
陌生的感覺,但……
讓人喜歡。
溫玨感受得到雙手禁錮在他腰上的力量。
很用力。
像非他不可,像喜歡極了他。
眼睛微亮,溫玨捧著秦洲的腦袋就啃了上去,像也不甘示弱。
悶哼聲從秦洲嘴里溢出,他眼神晦暗。
這小狼崽子。
平時沉默寡言的人也發(fā)了狠,按著溫玨狠狠啃,熱烈洶涌。
……
周遭的呼吸聲逐漸平息,溫玨微喘著氣,像獲勝的一般,高傲地看被他狠狠親了的秦洲。
“我會!
完全沒意識到,人又坐到了秦洲身上,衣衫也有了一些凌亂。
秦洲眼中蕩出笑意,舔了舔唇角,“嗯。”
忽地,秦洲瞥見什么。
半空中,三十幾道光點(diǎn)靜悄悄地立在空中,連閃都不閃了。
秦洲對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光點(diǎn)們不約而同地閃了一下,仿佛在說,村長放心,嘿嘿。
……
陸七是第二個到困仙牢的。
人還沒到,聲就先到了——
“陸一,死了沒?”
牢里的秦洲和陸一同時抬頭。
“本座怎么可能死得了!”溫玨高聲回應(yīng)。
陸七笑嘻嘻地就走進(jìn)來了。
可一進(jìn)走廊,就著光能看清牢里的人時,他差點(diǎn)跳起來!
“村長?!”
陸七的第一反應(yīng)是,村長為了陸一把這天又給砸了,然后兩人一起關(guān)牢里了。
秦洲點(diǎn)頭,“要進(jìn)來嗎?”
秦洲起身,表示他可以開門。
陸七:?
……
隨后,這困仙牢里就變成了三個人。
外加三十多個靈魂星光。
“老七!”
“七師弟!
“七哥來了!”
“七哥。”
陸七耳邊全是喊他的聲音,他呆滯了一秒,反應(yīng)過來后眼里也帶點(diǎn)淚——
“老四、小六、老八、老九、老十……十二十七十八……靠,數(shù)不完了!
“敢情……你們都在這牢里團(tuán)聚呢。”
“沒出息,又哭。”溫玨笑他。
“滾。”陸七白他一眼。
話音剛落,星光盤旋在陸七身邊繞了一圈后,又全都飄回了秦洲的乾坤袋。
陸七呆滯,看向秦洲。
“他們是靈魂體,在外面待不了太久。”待在名錄里似乎還好。
陸七擦擦眼睛,“……哦。但村長怎么在這?”
“我見過展玉了,歸元宗要對付陸一,我自要來看看!鼻刂拚f。
“我也差不多……”陸七看了看溫玨,“不過我可沒擔(dān)心你,我只是路過,心想著合體期的老家伙,若是死了應(yīng)該能為結(jié)界提供不少能量!
簡而言之,他是來收尸的,不是來打架的。
溫玨瞇眼,“乾坤袋翻出來看看!
陸七護(hù)住乾坤袋,“干嘛?”
“讓哥哥看看,你袋子里是不是都裝滿了什么陣法卷軸!睖孬k一抬手,搭上陸七的肩膀。
“……”
陸七要是順路過來逛逛,溫玨當(dāng)然不信。
陸七出現(xiàn)在這,估計是擔(dān)心他不敵正道那幾個合體境修士,所以特來助陣。
“還是我們小七乖。是吧村長。”陸一哼笑。
“你惡不惡心!标懫吒粤松n蠅似的,拍開他的手。
秦洲見狀只是笑了笑。
“有人來了。”忽地,溫玨看向牢門口。
三人齊齊抬頭看去。
這次從牢外長廊走來的是——
大名鼎鼎的蒼云劍仙。
溫玨都呆了,他低頭問自己胳膊下的陸七,“你帶來的?”
陸七:“我有病啊,我要帶也是帶陸宵,帶這東西干什么?平白惹晦氣。”
將陸七的話全聽進(jìn)耳朵里的陸二:“……”
“村長!标懚呓。
秦洲點(diǎn)了點(diǎn)頭,“陸二,你也來了。”
“你來干什么?哦,歸元宗的那群人找上劍宗了?給了你什么好處,要你親自要來收陸一的性命?”陸七根本不怕,村長在身后,他怕什么。
陸二:“……不是!
陸七還想說,被溫玨直接捂住了嘴,“你消停會兒!
陸七:??
大哥,咱倆才是一路的,你怎么還主動削弱我方攻擊力。
溫玨定定地看向牢門外的陸二。
一身白袍黑衣,那身衣服他再熟悉不過。
溫玨突然想起,他甚至是比陸二更先進(jìn)了蒼云劍宗的。陸二進(jìn)劍宗,還是得他引薦。
后來啊,陸二也是穿著這身衣服,拿著劍站在他面前——
“讓開!
“不讓!
陸二眼眶通紅,一劍刺來。
溫玨無力避開,他也知道,這一劍陸二刺不下去。他只是氣憤,氣憤三十幾個師兄弟沒一個活了下來。氣憤陸一擋著他。
能殺一個也要?dú)⒁粋,能報仇一個也要報仇一個。
但那一劍,最后被陸七擋了。
劍氣扎穿了陸七的肩膀,血流如注。
陸七臉色蒼白地破口大罵:“死了這么多還不夠,還要去送死是嗎!你想去,你先殺了我!還有你們也是,誰想去,殺了我就可以去!”
最終,陸二還是丟開了他的劍。
溫玨將回憶沉進(jìn)心底,他笑笑:“好歹師兄弟一場,村長還在,你不能是來殺我的吧!
陸二:“不是。”
“你跟著陸七來的?”
陸二搖頭:“也不是!
溫玨挑眉,“那你……”
陸二:“來看看。不代表劍宗,我自己來看看。”
歸元宗集結(jié)了好幾個合體境高手,他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只是沒想到,陸七會先到了,就連村長也在。
溫玨一時失語。陸七也沉默了下來。
“進(jìn)來吧。”秦洲說道。
秦洲發(fā)話,便沒人再多說什么。
陸二從外面擠進(jìn)來。
于是,牢房里再多一個人。
四目相對,皆是無言。
“你們不坐一起?”秦洲突然問。
陸二和陸七皆是一愣。
是了,之前他們在下界時,還在村長面前裝恩愛伴侶來著……
陸七別開頭,不看陸二。
陸二沉默著走到陸七身邊坐下。
他說:“村長,生育丹是我讓陸一拿的。您不在時,我與陸七結(jié)了道侶,現(xiàn)如今有個兒子,下次再帶來拜見您!
“好。”
溫玨看了看秦洲,他分明知道,兩人……
秦洲笑,但不語。
吵歸吵,鬧歸鬧。真有人要陸一的命,陸二不也還是來了么。
……
且說元清山那頭。
陸三走進(jìn)元清山,也理所當(dāng)然地見到了白星。
“三叔,師尊他不在。您來晚了一點(diǎn)。”白星無奈地笑。
陸三:“去哪了?”
“去困仙牢了!
陸三面露疑惑。
白星只好給他解惑,“您恐怕還不知道,溫叔因為砸天的事被關(guān)在困仙牢了!
陸三:“砸天?關(guān)多久了?”
“有幾十年了吧!卑仔腔叵胱约菏盏降南,說,“正道的人以為溫叔被困,就去了界城秘境想對付魔宗。結(jié)果歸元宗三十個弟子全滅。歸元宗老祖剛突破了合體期,便迫不及待要召集人手,弄了個‘誅魔’計劃,聽說去了不少合體境的強(qiáng)者。師祖剛走,我們就收到了消息,師尊放心不下,后腳就跟著啟程了。這會兒,應(yīng)當(dāng)也快到困仙牢了。”
信息量巨大,陸三頓了好幾頓。
白星的意思是——
很多個合體期強(qiáng)者,要?dú)㈥懸弧?br />
所以陸五趕過去了。
“師祖是誰?”陸三問。
白星愣了愣。
他三叔真是山林野人啊。想來也是過分,幾位叔叔,居然沒一個人通知一下三叔的。
“我?guī)熥鸬膸煾担雭砟鷳?yīng)該比我清楚那是誰!卑仔钦f。
陸三高壯的身軀像站不穩(wěn)似的晃了晃。
“元清山的紅光,是村長所為。”他抬頭,那紅云還在。
“是的。”
陸三垂眸。
村長回來了。
“謝謝你!标懭f。
白星:?
“你是個好孩子!标懭鲆患∑骷旁诎仔鞘掷铩
沒有人告訴他村長回來了,只有白星告訴他了,白星好,有獎勵。
白星怔怔地看著手里的六階小器物,哭笑不得,“多謝三叔。”
做完這些,陸三轉(zhuǎn)身,準(zhǔn)備走了。
“三叔,您要去找?guī)熥鎲幔俊?br />
陸三搖頭,“我去困仙牢!
白星呆了呆,他還以為三叔會想先去找?guī)熥婺亍?br />
“白星,你知道困仙牢在哪嗎?”陸三突然想起,他不知道困仙牢在哪。
白星抬手往東指,“三叔,在東邊,最高的山上,便是困仙牢了!
“好!
于是,陸三又走了。
白星看著他的背影卻緩不過神來。
浩器宗向來是站在正道這一邊的。但得知溫叔被合體境強(qiáng)者圍攻,三叔還是會先去困仙牢啊。
白星想,三叔是這樣,他師尊何嘗又不是呢。
也罷。
這困仙牢,怕是要熱鬧了。
……
當(dāng)然,誅魔計劃的參與者們尚且不知。
此時不僅僅是元清山的杏林丹仙、浩器宗的祖師爺正往困仙牢方向去。
這修仙界中,只要與陸姓沾邊的,即便后來改了名的老祖?zhèn)儯诘弥苏D魔計劃這一消息后,都馬不停蹄地往那困仙牢方向趕去。
第70章 第七十章 陸三,坐牢。
十四騎著靈獸著急地趕到困仙山, 卻在山腳突然遇見了小一百。
玄憶零帶著一群人,正往山里行進(jìn)。見到天上飛的藍(lán)衣仙君,頓感喜悅, 抬臂揮舞,“十四哥!”
十四驚了驚,連忙讓坐騎降落。
這一細(xì)看, 小一百身后還有諸多已經(jīng)閉關(guān)不出的陸家?guī)熜值堋?br />
十四的目光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 這一行,居然也有數(shù)十人。
“十四!笔怀麚P(yáng)了揚(yáng)手。
“十四哥!逼渌娙她R聲喊道。
“你們怎么……都來了啊!笔囊搀@了驚。十一、十六、十九三人雖然是仙魔城城主, 但他們幾乎都不怎么管事,還有其他人, 大家都是歸隱世外的人了!
居然會一起出現(xiàn)在這。
“我們是收到了展玉的消息!笔稽c(diǎn)了點(diǎn)頭,“展玉說村長回來了, 這事你知道嗎?”
十四有點(diǎn)心虛:“……我,知道啊。”
十一果然眼一瞇, “哦,你知道,你知道你不說?”
十四輕咳,完全不怕, “我也剛知道沒多久。這不是村長第一個召喚的我嘛,嘿嘿……”
“第一個召喚的你?”十六師妹不解。不應(yīng)該啊。
十四嘻嘻笑, “沒錯, 第一個召喚的我。”
但為什么召喚他,哼, 十四不說。
“所以你們都是收到了展玉的消息來的?”十四問。
“不是。”三位仙魔城主自然是收到了消息來的,但其他人就不是了。
大家正色起來,“我們雖歸隱山林, 但也不是聾了瞎了。界城秘境的事我們倒也聽說了,歸元宗那小老兒四處去正派拉人手,找到我們頭上了!
在座的幾乎都是宗門之師,雖然已經(jīng)退隱,可宗門尚在,也都是修仙界叫得上名字的老祖。
歸元宗找人的時候,也找上了他們。
他們也確實(shí)來了。
“我倒不想?yún)?zhàn),我就是來看看熱鬧!倍畼返。
“我不信你來都來了,不打一架再走!笔判λ。
二十摸了摸鼻子,“歸元宗那小老兒真敢動手,那我也留不得他。難不成還看著他們對付老大不成?”
眾人皆是沉默。
是啊。
難不成明知道了那些人要對付老大,他們還不來嗎?
老大被關(guān)在困仙牢里,誰知道那困仙牢是個什么玩意兒,萬一困仙牢會限制老大的修為,那對上幾個合體境的修士,老大也討不著好啊。
他們彼此都沒有通知對方。事先也并不知道村長回來了。他們只是聽見有人要對付陸一,便聞訊趕來了。十四心里酸澀。
就算村長不在,就算彼此立場不同,但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云煙。
誰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大出事。
“咱們家這么多兄弟,還在修仙界里時刻關(guān)注著消息的也不多。我心想,萬一你們都不來,那我還是要來的。我可是大哥和村長撿回來的!倍Φ。
“我也是大哥撿回來的!笔鶐熋靡残φf。
“我也是!
“我們也是!
十四聞言嘆息,“我也是!
“我說你們啊,不能上去再聊嗎?”遠(yuǎn)處,忽地傳來一聲嬌俏的聲音。眾人回頭,一名俏麗女修抱著胳膊站在遠(yuǎn)處,眉宇間充斥著不滿。
玄憶零見她,雙眸一亮,“九九姐!”
大家面面相覷。
九九也來了。
應(yīng)該說……連九九都來了。
俏麗女修走近,拍了拍小一百的頭,“嗯哼。小一百,這袍子不適合你!
小一百笑了一下,沒說什么。
“九九,你也來了?”十四有點(diǎn)手足無措。
九九雖排九十九,卻是實(shí)打?qū)嵉木派?br />
和十二哥、十八哥一樣,九哥和九九也是一對。在村長還在時便結(jié)了道侶。
像十二哥和十八哥那樣的,能死在一起,去了輪回也能做個伴?上窬鸥绾途啪胚@樣的,一人死,一人活著……
就太殘忍了。
自打九哥死后,九九就歸隱了山林,幾乎沒有再入世了。
九哥是死在那通天一役中的。所以他們也暗想,此次誅魔計劃針對的是大哥,九九怕是不會來的。
“十四哥這話說的,我不能來嗎?”九九卷了卷自己鬢發(fā)。已然千年的女修,可她看起來卻比年紀(jì)更小的一百保養(yǎng)得更好。
“合歡宗雖然比不得仙魔城和千機(jī)神宗消息靈通,但也有自己的耳目的。哥哥們,看不起人!”
陸九九,合歡宗老祖。
“還有,這些年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編排我的。”陸九九彎了彎唇,“但我可沒記恨過大哥。最多是怨他不讓我們?nèi)蟪鹆T了。”
九哥隕落那一次,她的確差點(diǎn)沒能緩過來。
但如今大哥身陷囹圄,難不成她就能看著旁人對付大哥嗎?
“還有,我也是大哥和村長撿回來的好吧!标懢啪排ち伺げ弊,蓄勢待發(fā),“走,咱們上山去,就守著這困仙山,我看誰敢來!”
“走,看誰敢來!”眾人齊喝。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山上去。
……
而此時,陸五已經(jīng)先一步到了困仙牢。
四個人對坐,變成了五個人面面相覷。
“看來我還算來得遲的了。”陸五溫柔笑著。
“你怎么也來了?”溫玨都無奈。
陸五微笑:“我是醫(yī)者。醫(yī)者仁心,見不得有人死。”
溫玨有些不解,他這些兄弟們的‘口是心非’究竟都是跟誰學(xué)的。
“而且……”陸五拖了拖聲音,道:“我也不能見著大哥出事,袖手旁觀。”
溫玨挑了挑眉,這聲大哥他可好久沒從老五嘴里聽見了。瞥見身側(cè)的淡笑的秦洲,他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護(hù)道丹爐鑄好了?”溫玨問秦洲。
“嗯。”
“你倒是快。短短數(shù)日,既去了元清山還去了仙魔城!迸芰诉@么多地方,就是不召喚他是吧。
秦洲聽出一些不高興,捏了捏溫玨的手指,“召喚不了!
“你回了牢,就召喚不了了!
溫玨:?
“這樣……?”又是這狗天道從中作祟是吧。
“那……姑且原諒你了!睖孬k輕哼。
秦洲只是笑。
兩人這輕松隨意的氣氛實(shí)在可疑。陸五看向一旁的陸二陸七,發(fā)現(xiàn)這兩人比他還如坐針氈。
陸五淺笑,“二哥、老七,你們怎么不說話?”不演恩恩愛愛了嗎?
陸二:“……”
陸七:“……”
老五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話音剛落,十四的聲音從外頭高昂地傳來了——
“陸一大魔頭,我給你帶援軍來了!”
溫玨臉一黑。這小子,皮癢?
不對,援軍?什么援軍?
等會兒,不能是他想的那樣吧……
“哪是你帶來的援軍,分明是我們自己來的。十四你小子,可會攬功!”
“就是。”
“這天道把大哥關(guān)哪了,黑黢黢的!
各個不同的聲音在牢外響起,牢里五個人紛紛看了過去。
借著光,能看見長廊那頭浩浩蕩蕩的人群。
十一、十四、十六、十九、二十……十來個人。幾乎還混跡在這修仙界中的,有些身份的,知道了誅魔計劃的人幾乎都來了。
溫玨轉(zhuǎn)頭看向秦洲,眼眶微紅。
他們究竟是有多小看他啊……區(qū)區(qū)幾個合體境的廢物,難不成還真能奈何得了他嗎?
秦洲微笑,“有什么不好。”
陸五見那人群,露出了笑。
他們都是一樣的。
也許會因為舊事困在原地,可誰也不敢拿大哥的命去賭。
他們都會來的。
當(dāng)然,除卻某些沒收到消息的兄弟。
陸五忽地想到什么,問:“你們沒人告訴三哥嗎?”
“三哥來干什么?”陸七下意識地反問。
難不成讓他來打鐵……
陸二顯然和陸七一個想法。
陸家村民之中,善戰(zhàn)的村民大概占了三分之二,但大部分死在了那通天一役之中,所留下的那一部分也不多。
而不善戰(zhàn)的村民們,也早就閑云野鶴,閉關(guān)養(yǎng)性,這一類村民,幾乎在修仙界的消息是不太靈通的。
“你們沒告訴他,村長回來了?”溫玨也很詫異。
且不說陸三此次來不來,就說陸三知不知道村長回來了。若是知道村長回來,他定也要下山來看看的。
陸五、陸二、陸七:“……”
溫玨無言。
上次回村種地,就沒人叫上陸三。他也沒想到,都又過了這么久了,還是沒人叫上陸三。
“以三哥的脾氣,應(yīng)當(dāng)不會怪我們的!标懳逦⑿Φ糜悬c(diǎn)勉強(qiáng)。
陸七重重點(diǎn)頭,“沒錯!
陸二:“……嗯。”
“無妨!鼻刂薜α,“我把他叫來!贝蠹译y得團(tuán)聚,他也想見見陸三。
【是否讓‘村民-陸三’傳送至此進(jìn)行……‘坐牢’?(小山村等級當(dāng)前為3,僅可召喚一名村民)】】
秦洲沒細(xì)看,只是點(diǎn)了——
【是】
一陣靈氣涌動,昏暗的牢房里忽地出現(xiàn)一道靈氣旋渦。
兩秒鐘不到,周圍的靈氣開始壓緊收縮,空間開始撕裂。
眾人見狀紛紛后退一步。
緊接著,一個人從旋渦中心突然出現(xiàn),流光四溢后,伴隨著砰地一聲巨響——
陸三那小山一樣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隨后,蘊(yùn)含著天地法則的一股力量將他整個人扯著坐下。
陸三一個趔趄,坐在了牢房里。
原本鎖住溫玨的那兩條鐵鏈,也自顧自地動了起來,然后咔嚓兩聲,扣上了陸三的手腕。
陸三茫然抬頭:?
……
此時此刻,歸元宗的合體境老祖也帶著人快到了。
遙遙望著東邊最高的那處困仙山,他胸有成竹。
原以為溫玨那魔頭聲名在外,恐怕沒多少人愿意響應(yīng)這誅魔計劃的號召。結(jié)果這次不僅招攬到了以前那些在秘境中被溫玨等人殘害的其他正道宗門的修士,而且還招攬了好幾位不入世的厲害老祖。
甚至這其中,還有一位是諸天之主時期的奪舍大佬。
“你可是在憂慮?放心吧。這上古滅魔大陣,經(jīng)我改良,配合你這眾多合體期修士,必定事半功倍!
“小輩不敢懷疑前輩,此番有前輩助陣,我們定能將那魔頭殺死牢中!”
其他修士見那歸元老祖居然在奉承一個元嬰修士,頓時面露不屑。
“說是什么奪舍老祖,可千萬別是個江湖騙子!”
“別胡說!庇腥死∧侨,“咱們是來殺魔頭的,只要那人真有本事帶咱們名揚(yáng)修仙界,那即便是元嬰期的奪舍老祖,咱們也喊一聲前輩!
“哼!
聽著旁人修士的話,歸元老祖沉眸。
江湖騙子不騙子的又如何,只要對方能拿出厲害東西,把魔頭殺死牢中,他便是實(shí)打?qū)嵉膴Z舍老祖。
若這人沒用,他也還有幾位合體期老祖坐鎮(zhèn)。
這誅魔計劃,定會成功!